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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东门而入归州

    归州城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裹著隔夜的血腥气在城墙根下翻涌,每一口呼吸都带著铁锈般的涩味。东门的撞木已撞断了三根,断裂的木茬上沾著泥和血,横七竖八地躺在城门洞前,像三具扭曲的尸体。
    第四根撞木是整棵伐倒的老松树,树干足有水桶粗,外层裹著一层薄薄的铁皮,二十多个溃兵赤著上身,黢黑的脊樑上暴起虬结的青筋,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號子--那號子不成调,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嘶吼,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脚掌深陷进泥泞里,溅起的泥水混著汗,在身上画出一道道污浊的痕。
    “顶住!都给我顶住!城破了咱们谁也活不了!”
    东门城头上,王財主攥著柄象牙算盘,算盘珠子被他捏得发烫,指节泛白。
    他是归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这八百守兵是他联合张、李两家富绅凑出来的家底,三百家丁是常年养著的护院,剩下五百是临时从长工里拉来的壮丁。可此刻,这八百人已折损过半,城墙上横七竖八地躺著尸体,有的被云梯上的溃兵砍中了脖颈,鲜血顺著城砖缝往下淌,在墙根积成一滩暗红;有的被石头砸断了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却没人敢去扶--每个人都在拼命抵挡爬上城头的溃兵,稍有分心就是死路一条。
    临时徵召的长工们大多握著半截断矛或是卷了刃的锄头,脸上满是惊恐,手却不敢松。
    他们的家就在城里,城破了,老婆孩子、父母爹娘都得遭殃,就算再怕,也只能咬著牙硬扛。
    一个穿著粗布短打的长工刚把一个溃兵推下云梯,就被另一个爬上来的溃兵用刀划中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咬著牙用断矛捅进那溃兵的肚子里,两人一起滚下了城墙,只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再没了动静。
    “先杀这老东西!”
    一声嘶哑的怒吼从云梯顶端传来。
    一个豁嘴的溃兵把短刀咬在嘴里,刀刃上还沾著前一个死者的血,他手脚並用地攀著云梯,指甲抠进城砖缝里,指缝间渗出血来。
    刚露出半个身子,他就猛地甩头,短刀带著风声劈向离他最近的家丁--那家丁是王財主最得力的护院,刚想举刀格挡,却慢了一步,脖颈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滚烫的血喷了王財主一脸。
    王財主被血溅得一哆嗦,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一股热流顺著裤腿往下淌,混杂著城墙上的泥水,散发出刺鼻的腥臊味。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著那豁嘴溃兵又劈翻了一个佃户,眼看就要衝到自己面前。好在旁边两个家丁反应快,一左一右举著长矛刺过去,那溃兵躲闪不及,被长矛刺穿了胸膛,身体掛在云梯上晃了晃,重重摔了下去,砸在下面的溃兵堆里,引发一阵混乱。
    “咚!咚!咚!”
    撞木再次撞击城门,闷响像擂鼓似的,震得城砖缝里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城门后的门閂是碗口粗的硬木,此刻已经裂开了三道指宽的缝,每一次撞击,木缝里都往下掉木屑,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负责顶门的百姓们背靠著门板,肩膀抵著门板,肋骨断裂的脆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著补丁衣服的老汉咳出一口血沫,喷在门板上,很快又被后面人的身体蹭开,他喘著粗气,对身边的儿子说:“娃,撑住……城不能破……”
    话音刚落,又一次撞击传来,老汉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他儿子抱著他,眼泪混著血往下淌,却依旧死死抵著门板。
    就在城门即將失守,归州城眼看就要沦为废墟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突然从溃兵来的东南方向炸开,紧接著,二十声轰鸣连成一片,像惊雷滚过大地。晨雾被炸开的气浪衝散,露出土坡上那二十门泛著冷光的青铜火炮--炮身下垫著厚实的原木,以防后坐力掀翻炮身,佃户们握著引信的手稳如磐石,脸上没有丝毫胆怯。这是他们第三次操作火炮,前两次在林家堡的胜利,早已把“恐惧”换成了“自信”,只剩下对林飞命令的绝对服从。
    炮口喷出的火舌撕裂了晨雾,二十颗开弹拖著灰白色的烟跡划过半空,像一道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精准地砸进溃兵后阵最密集的地方。落地的瞬间,火光猛地炸开,碎石和弹片裹挟著血肉向四周飞溅,有的弹片飞出去一丈多远,扎进旁边的泥地里;有的直接削断了溃兵的胳膊腿,断肢混著泥浆溅起丈高,连远处护城河的浊水都被染成了暗红。
    “是火炮!是那坞堡的人!”
    一个扛著长矛的溃兵被弹片擦中了胳膊,半边袖子瞬间被血浸透。他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突然扔掉长矛,抱著头尖叫著瘫倒在泥地里,嘴里反覆喊著:“魔鬼!又是魔鬼的炮!”
    有了第一个逃兵,就有第二个--不少溃兵还记得在林家堡被火炮撕碎阵型的恐惧,此刻再闻炮声,手脚都软了,手里的兵器“哐当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跑。
    “慌个球!都给我站住!”
    一个穿著铁甲的头目突然回身,陌刀一挥,就劈翻了最前面的逃兵。那头目是徐寿辉旧部的百户,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是早年跟元军作战时留下的。
    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嘶吼道:“日前他们占著坞堡地利,现在没了掩护,火炮就是摆设!衝上去抢了炮,归州城的粮食就是咱们的!谁再逃,这就是下场!”
    他一脚踹开地上的尸体,举起陌刀指向土坡上的火炮,试图重新聚拢溃兵。
    可他的吼声还没落地,第二波炮弹已经呼啸而至。
    这次的瞄准点精准锁定了扛撞木的溃兵--二十多个赤膊汉子刚把撞木扛起来,还没来得及发力,炮弹就砸在了他们中间。
    “嘭!嘭!”
    几声炸响,汉子们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有的胳膊飞到了城墙上,有的腿掉进了护城河,撞木失去支撑,“哐当”一声砸在泥地里,压断了三个来不及躲闪的溃兵的腿。惨叫声像杀猪似的刺破晨雾,那声音里满是绝望,听得城头上的王財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床弩准备!”
    土坡后,林飞的令旗斜劈而下,声音透过晨雾,清晰地传到每个佃户耳中。
    五十架改良床弩早已在土坡边缘架稳,弩臂上加装的精钢弹簧泛著冷光,比寻常床弩的射程远了足足两成。
    佃户们喊著號子转动绞盘,粗如儿臂的弩箭被缓缓拉满,箭头上淬的桐油在微光里闪著幽光--这弩箭能穿透三层铁甲,是林飞了半年时间改良的杀器,专门用来对付密集阵型。
    “放!”
    令旗再次落下,五十支弩箭同时射出,尖锐的呼啸声盖过了溃兵的惨叫。
    最前面的弓箭手阵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那些原本还想射箭压制城头的溃兵,像被割倒的麦秆般成片倒下。
    一支力道十足的弩箭甚至穿透了六个溃兵的胸膛,带著一串血珠钉进远处的老槐树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嗡嗡震颤,树干上的血顺著树皮往下淌,很快就积成了一滩。
    “打不过!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跑啊!再不跑就死了!”
    溃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了。
    有的扔掉了手里的刀枪,有的甚至脱下了沉重的皮甲,只顾著往回跑,却没注意脚下的泥泞,摔倒之后就再也没站起来--后面的人踩著他们的身体继续逃,有的被踩断了肋骨,有的被踩破了脑袋,泥地里很快就布满了蠕动的躯体和浓稠的血。
    原本还想稳住阵脚的铁甲头目,看著四处逃窜的溃兵,气得哇哇大叫,却没人再听他的命令,最后他也只能翻身上马,跟著逃进了晨雾里。
    “投降不杀!”
    林飞的声音不高,却带著穿透战场的力量。
    紧接著,五百佃户齐声喊出“投降不杀!”声音在晨雾里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之前被俘虏的溃兵见此情景,也跟著喊了起来--他们中有不少人和眼前的溃兵是同乡,此刻既想活命,也不想再手足相残。
    一千多人的喊声像滚雷似的,在东门上空炸开,盖过了溃兵的惨叫和逃跑的脚步声。
    晨雾渐渐散了些,跪在地上投降的溃兵越来越多,他们双手抱头,趴在泥地里,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城头上的王財主看著这一幕,彻底懵了--刚才还像饿狼似的溃兵,怎么突然就投降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刚想求饶,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带著嫌弃说:“什么味?这么臭?”
    张九文穿著林飞特意为他打造的轻便皮甲,手里的钢刀还滴著血,那是刚才控制城门时,砍伤一个反抗家丁的血。
    他看著瘫在地上的王財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老东西不仅屎尿齐流,还浑身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九文嫌恶地踢了踢他的脚,对身后的佃户说:“把他拖到一边去,別挡著城门。”
    控制城门比张九文想像的简单得多。
    他带领的三百佃户分成两队,一队守住城门两侧,防止溃兵反扑;一队沿著城墙往上冲,城墙上的家丁见大势已去,有的扔掉武器投降,有的想跳城逃跑,却被佃户们用弩箭射倒在城墙下。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东门就彻底被控制住了,连一个佃户都没受伤。
    城门缓缓打开,林飞站在城门外,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投降的溃兵,眼神沉稳。
    他对身边的王老五说:“让俘虏在前头开路,每十个俘虏由一个佃户看管,谁敢异动,直接射杀。”
    隨后,他亲自带著一半的火炮和床弩进城--另一半则留在城外,由专人看管,炮口依旧对准投降的溃兵,以防他们突然暴起。
    林飞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哪怕胜券在握,也不会给敌人任何反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