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凶猛》 新书求支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roushuwu&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lt;&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001质子 夕阳残血,染红了旷野。 这是达尔瀚草原,位于北境,此时已是冬日,草原的绿意褪去,多了几分沙尘之色。 风凛冽,吹动积雪,迷蒙了路。 一支长长的队伍行走在莽无边际的土地上,行走的人却是跌跌撞撞。 汉水部与胡扬部的这一场战争已经结束,胡扬部战败,这长长的队伍是属于汉水部的俘虏。 俘虏即是奴隶,可以用来交易,在北境,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人群中闪过三人,惹人注目。 一名如山般的汉子,高大健硕,比常人高了至少两个头,身上穿得并不多,一条灯笼裤配了一件单薄的褂子。 他却并没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反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雄厚气息。 走路时他赤着脚,一步迈出去很大,但走得却是不快,因为在他的身前是一名白衣男子。 男子年纪并不大,二十岁左近,长发垂着,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朵朵尘云,靴子也破了个洞,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他依然挺着腰杆。 他的眸子很亮,面如冠玉,总有几分无形的高贵儒雅,似乎不会向任何事情妥协。 男子的身边是一名细高挑的女子,一身胡服,十五六岁的样子,臀儿却是已经有了几分的起伏,尤其是胸前鼓鼓的,俏丽的脸容带着雪莲般的纯净,竟是绝色。 “殿下,我们真要去汉水部?”女子低声问道。 白袍男子叹了一声:“寄人篱下,不去又能如何?” 女子低声道:“殿下若是不想去汉水部,就让安虎带着我们走就是了,这区区铁链是锁不住他的。” 白袍男子摇头,扭头看了一眼,如山般的汉子脚上束着一条并不粗壮的链链,每迈一步都会传来一阵阵的撞击音。 “汉水部兵强马壮,胡扬部的铁骑都败了,我们要想离开很困难,以我的身份,汉水部不会杀了我,我自当护你们周全。” 白袍男子轻轻道,他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亮芒,自信飞扬。 “阿离相信殿下。”女子轻轻道,看向男子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崇拜。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阳光微照,隐约带着几分的光晕。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他还记得之前的每一个细节,从前的他是一名化学老师,三十五岁,在一次试验课上发生意外,为了救孩子中毒而亡。 之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一名质子。 他的名字叫宁不器,与从前同名,中原七国之一的唐国皇子,十年前唐国与梁国之战,不得不与北境胡扬部结盟,借来了一万匹战马,三千名战士。 但却是将他押在了胡扬部,那一年他九岁。 唐国共有六名皇子,宁不器为二皇子,从前的他喜好读书,过于柔弱,不知反抗,所以就成了质子。 无论如何,皇室无情,太子或许不愿他当质子,毕竟一个软弱的皇子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余下来的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太子若是有事,宁不器上位的机会就最大了,所以最终还是把他给送走了。 宁不器醒来时就已经在胡扬部了,已经当了五年质子,到今年他十九岁,前后加起来当了十年质子,没想到胡扬部却是战败而破灭。 这十年间,唐国也发生了剧变,五位皇子明争暗斗,已经死了两人,还余下来最后的三人。 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只是这些事情与宁不器无关,他并不在意。 汉水部,位于汉水之畔,北境五大强部之一,整合了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占据了水草肥美的河域。 一片片毡房有如白色的云朵点缀在草原之上,远处是成群的牛羊,牧羊人嘹亮的调子透着几分的古老苍茫,在冬日的空中飞扬。 牛粪的味道浮动着,但北境人却是已经习惯了。 中间一座最大的毡房中,一名修长的女子坐在主位上,身侧放着一把长刀,闪动着森寒的光泽。 她的身形极高,一头长发散着,身上穿着兽皮裤,配了一件翻毛皮衣,裹着傲人的身形,脚上是一双鹿皮靴,绝色倾城,只是她的目光如刀,一脸飞扬。 北境人普遍偏黑,但她却是肌肤白皙,虽说不如中原人那么白,但自有一番道不尽的媚意。 在她的面前,宁不器站着,阿离随在他的身侧。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赞赏,饶是他前世见惯了美女,也极少见过这等绝色。 女子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左右,腿很长,身形之妙也是宁不器生平仅见,兽皮裤绷起的弧度让人只有眼热,再加上盈盈细腰,相信她走起路来一定极是好看。 “我记得你叫宁不器,现在是我的奴隶了。”女子沉声道,目光盯着他的脸。 宁不器挺着腰杆,一脸散淡道:“卓依狼主,我是唐国皇子,不是你的奴隶。” “可你现在任我宰割!”卓依喝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胡扬部已经不存在了,成了我们汉水部的附庸,你不想当奴隶,就不怕我杀了你?” “卓依狼主,就算你灭了胡扬部,那也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宁不器摇了摇头。 “我们北境五部,汉水部传入我的手里多年,现在已经是北境最强大的部落之一,这一次灭了胡扬部,可以角逐最强大的部落了,如何不能高枕无忧?” 卓依蓦然起身,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的目光在她的腰臀之间扫了一眼,心里赞叹了一声,真是一个顶尖的女人。 “因为你是女人!北境原来只有四个最强大的部落,虎落部是这五年以来才崛起的部落,这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扶持。 虎落部狼主马尔翰凶狠善战,实力强大,以他来抗衡狼主,想必就是最尖锐的刀,所以狼主这一次灭了胡扬部已经招祸了,杀了我会与唐国结仇,更是不利于大势。”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自信。 卓依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喝了一声:“我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杀你不利于大势?你太高看自己了。” “狼主若是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汉水部的狼主?我记得狼主在成名之前,家中有四个哥哥,十二个弟弟。 依着草原的规矩,女人不可能成为狼主,但狼主却是借助于战争,杀死了所有的威胁,最终得到了狼主之位。 两年前,汉水部的老狼主过世,我记得是死在了与旰答部的战争之中,那一次,狼主得到了猛将古罕,还是他亲手杀了老狼主。 但因为狼主的仁慈,放了古罕一马,古罕率部归顺,自此汉水部一跃成为了草原中最强大的部落之一,仅次于金狼部,狼主也被草原人成为神女。” 宁不器盯着卓依,目光依旧清淡,接着话锋一转:“若是狼主做事不考虑后果,又哪来的霸业?” 卓依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复又坐下:“草原上都有这样一句话,宁信山中狼,不信中原郎!中原人奸诈多变,不值得信任。 我记得你是唐国二皇子,昨日我得到消息,唐国皇帝宁灿染病,太子薨了,大梁陈兵边境,想要进攻唐国,现在你有何打算?” 宁不器一怔,接着微微一笑:“我有何打算不是取决于狼主的决定吗?” “你是一个聪明人,只要你能给我出一计,让我算计了马尔翰,打垮他,我就送你回唐国,你觉得如何?” 卓依的目光飞扬着,威势逼人,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无需狼主相送,若是这事成了,我只要狼主的一道金狼令,让我可以借势离开草原就好。 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要马尔翰的所有情报,我们要等最合适的机会,同时这次行动要以我为主,狼主不得现身。” 卓依深深盯着宁不器,接着点头道:“我让古罕跟着你。” “不必,我想要格鲁。”宁不器摇头。 卓依一怔,目光中透着不解,格鲁也是猛将,但与古罕相比却是差了几分,北境十大猛将之中就有古罕一席之地。 看到卓依目光中的不解,宁不器轻轻道:“狼主若是不放心,可以让金狼卫跟随,但他们只是监督而不介入指挥,一切都得听我的。” “好,一切依你,只要你能拿下马尔翰,我就给你金狼令。”卓依伸手一拍椅子的扶手。 宁不器再次摇头:“出发前我就要金狼令,这一去,我不会再回来了,直接回归唐国!” 卓依看着宁不器:“若是你败了呢?” “败了?败了那我的命就没了,以马尔翰的凶狠,我不可能活下来,狼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宁不器依旧清淡。 卓依仰头而笑,声音飞扬,接着大声道:“来人,送先生下去休息!” 002阿离 毡房之中,宁不器席坐在厚厚的狼皮之上,阿离为他解开了袍子,少女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崇拜。 安虎弯腰进来,跪伏地上,垂头道:“让殿下受辱,安虎该死。” “整个胡扬部都败了,错的不是你,你起来吧。”宁不器摇了摇头。 安虎这才慢慢起身,阿离低声道:“殿下,阿离为你放水洗澡。” 宁不器点了点头,草原的水很金贵,但汉水部近河,水自然是不会缺了。 “安虎,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了,之后我们就要离开草原了,你和阿离在北境中长大,我带你们去看看中原的繁华。”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安虎的胳膊,接着话锋一转:“去为我烤一头羊吧,这一次之后,恐怕我很久也吃不到草原上的烤羊了。 九岁离家,转眼已十年,我在草原的日子超过了在中原的日子,倒是已经适应了这凛冽的风。” 安虎抬起头来,他的脸长得很丑,但目光却是很纯净,看着宁不器,他咧着嘴笑了起来:“殿下救了我的命,让我能安然长大,只要跟着殿下,就算是离开草原,我也不在乎。 因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殿下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和殿下、阿离在一起,好好保护殿下。”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去,气势浑厚至极。 宁不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叹,安虎今年才十八岁,就已经有了一身勇力,放眼整个北境,能与他较勇的人真是极少。 不管是阿离还是安虎,都是宁不器在北境收养的,他们是真正的北境人,安虎是弃儿,被宁不器收养时才十一岁,还为他取了名字。 阿离则是被家里人卖给了他,这是他复生以来买下的第一个女子,那一年他十四岁,阿离十一岁,可以说和他一起长大,对他是忠心耿耿。 “殿下,水已经放好了。”阿离的声音响起。 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阿离站在木桶边上,他转身走了过去。 阿离为他宽衣,他的身形瘦俏,但却内蕴肌肉,这些年,他在草原并没有闲着,一直在锻炼身体。 十年前,他耽于享受,五年前,他换了一个人,暗中做了许多的事情,对于身体的锻炼却是从未松懈过。 坐入木桶之中,阿离慢慢为他洗着头,一边洗一边说道:“殿下,你发明的这个香皂真是好用呢。 还有那个望远镜,就像是殿下所说的千里眼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真是太清楚了。” 宁不器眯着眼,这些年,他发明了很多的东西,只不过并没有量产,在草原,这些条件并不成熟。 所以他只是在小范围销售,得了一批金银,这样既不会留下把柄,也不至于让人眼红。 寄人篱下,若是表现得过于突出,那终究是祸事。 洗完澡,宁不器换上了一件单衣,慢慢坐到了床榻一侧。 卓依让人送来了一卷卷的资料,全是关于马尔翰的。 马尔翰的虎落部是这五年来新崛起的强部,麾下战士强大,他本人更是猛将,巨斧之下杀敌无数。 直到烛火点亮时,宁不器这才停了下来,阿离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按着肩头。 “殿下也该歇着了,安虎的羊已经烤好了。”阿离低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好!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安虎将羊送了进来,整头羊大约有三十多斤,烤得金黄,弥漫着香味。 阿离倒上了酒,这是草原有名的青稞酒,宁不器看了一眼,低声道:“我只喝一杯,你们就不要喝了,在汉水部,一切还是要小心。” 安虎应了一声:“殿下,一会儿我就睡在毡房外面的隔间里,誓死保护殿下。” 轻轻喝了一口酒,阿离用小刀切了一大块羊肉下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她的肤色比卓依还要白上一些,肌肤雪嫩,一如中原的女子,只不过高鼻宽额,还有着细腰圆臀,却是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这只是因为宁不器发明了化妆品,滋养皮肤,可以抵御草原的风吹日晒。 羊肉入口香醇,回味无穷,酒却是很烈,宁不器只是喝了一碗就停下来了,并无醉意。 上榻时,阿离睡在他的身侧,她穿得并不多,一件单衣,身上香喷喷的,带着少女的气息。 这三年来,阿离一直为他暖床,担当着他的丫鬟,两人从未分离,睡觉也是睡在一起。 宁不器吁了口气,心中泛着几分的烈意,无论如何,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是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想法。 阿离自然感觉到了,脸色不由一红,慢慢抱着宁不器的胳膊,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道:“殿下,阿离伺候你。” “再等等,你才十六岁。”宁不器摇了摇头,慢慢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 身为从后世来的人,他的心中自有底线,十六岁的确是太小了。 阿离一怔,自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草原人的性子就是这般直率,她的腿也缠了上来。 雪嫩的纤足带着几分光滑,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小巧的脚趾头有如肉蚕一般,晶莹一片,带着少女的味道,煞是好看。 “殿下,在草原,女子十四岁就嫁人了,阿离已经十六岁了,是不是殿下不喜欢阿离?阿离虽说不如卓依狼主漂亮,但比那些头曼家的小姐可是漂亮多了。” 阿离的声音中自有几分的骄傲,宁不器转过身,将她抱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我与他们不同,等到阿离十八岁再说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阿离一怔,低声道:“殿下,那还要两年呢,殿下的身体受得住吗?” 一边说她一边伸出了手,在宁不器的耳边轻轻道:“殿下,那阿离帮你。” 宁不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许久之后,久到了星光浮动时,阿离这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殿下,阿离的手和脚都麻了。”阿离低声道,勾着嘴角,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的满足。 能帮到宁不器,对于阿离来说,那就相当于成了他的女人一般。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只觉心中一片清宁,他点了点头道:“阿离,你的小脚真好。” 阿离偎入他的怀中,轻轻道:“殿下,听说中原比草原繁华多了,有精美的瓷器,还有上好的绸缎?” “等到了唐国上京,我为你准备最好看的衣服,阿离穿上那些衣服,一定比皇宫中最美的妃子还要漂亮。” 宁不器伸手抚过阿离的腰肢,闻着少女的气息,渐渐平复了呼吸,似乎睡着了。 阿离骄傲地挺了挺胸,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喃喃道:“阿离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给殿下丢脸。”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阿离的话很质朴,却是暖了他的心。 他的心中更加平静了,这次机会难得,就要返回唐国,但他却是更不能着急,一切都要依着计划行事。 卓依不是其他的狼主,她的心计深沉,做事狠辣、干净利落,连自己的兄弟都害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隐患,幸好他也提前有着一些布局。 这五年来,他并没有闲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003与众不同 汉水河畔,大风扬起,风中卷着许多枯草的碎叶。 宁不器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看着河对岸,一群骑兵正在练习箭术,一名名汉水部的汉子仰身射击,身形矫健。 箭以抛物线的方式落向前方,宁不器觉得这似乎能够增强射程,仔细想一想还是有一些科学道理的。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汉水部的战士的确都是身经百战,格外强大。 阿离穿着一身皮衣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道:“殿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宁不器正要转身,一侧传来一声豪迈的声音:“这个女人我要了!” 阿离的身形俯低,动作极快,在靴子里拔出一把长刀,遥遥指向前方。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一名豪迈的汉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侍卫。 “且莫尘头曼,这是我的女人。”宁不器淡淡道,顺手将阿离拉到了身后。 汉子是风谷部的头曼,风谷部属于汉水部麾下的一个部落,相当强大,为汉水部的强盛立下了诸多的功劳。 宁不器熟知草原的人物,所以大多数的人都认识,这五年间他做了许多的调查,探求每一个人的弱点。 要想活着,那就得做到知己知彼,其实他对马尔翰也很了解,毕竟这可是北境五大强部的狼主,列入了北境十大猛将之中。 且莫尘仰头大笑,一脸凶厉:“你认识我?那就好办了,你们是胡扬部的人,那就是汉水部的奴隶,我会和狼主要了这个女人,还有你! 你胆敢这么和我说话,回去之后就当个**吧,我不喜欢看你这张脸,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 “住口!你竟然敢羞辱我家殿下!”阿离喝了一声,身形直接跃起,轻盈如风。 且莫尘一脸狞笑,喝了一声,一拳轰了出来。 拳风凛冽,但阿离的身子晃了晃,避开这一击,绕着且莫尘转圈,灵活至极。 且莫尘攻了几招,一直打不到阿离,阿离的刀却是在他的身上斩了两下,不过并没有造成伤害,他不由喝道:“刀来!” 身后的侍卫将手中的刀抛了出来,且莫尘伸手接刀,刀光一闪,直接斩到了身后,与阿离的刀撞在一起。 阿离闷哼了一声,拧身退到了宁不器的身边,手却是抖了抖,一时之间似乎握不住刀了,她的力量终究有些不足。 且莫尘手中的刀再次斩出,阿离还要向前迈去,宁不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了且莫尘的身前,目光凛冽。 一声沉闷的喝声响起,安虎高大的身影迈了过来,一拳击了出来。 这一拳撞到了刀身侧处,且莫尘手中的刀直接飞了出去,落下时插在河畔处。 且莫尘闷哼一声,手抖了抖,低头看了一眼,虎口已经裂开了。 “去传我的铁骑,拿下这三人!”且莫尘喝道。 宁不器扬了扬眉,大声道:“狼主,若是这就是你与我之间合作的诚意,那么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合作了。” 身为汉水部的狼主,卓依应当早就知道且莫尘过来了,但到现在也不现身,那就是想要试探宁不器了。 宁不器直接喊这一声,那就相当于是揭了她的底,她不得不出现。 卓依从一侧最大的毡房中走了出来,先是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目光落在且莫尘的身上,沉声道:“且莫尘,住手!” “狼主,这次远征胡扬部,我们风谷部一直征战在前,所以这次过来我想要几个奴隶,我看这三个人就很好。” 且莫尘对着卓依行了一礼,目光一片阴冷。 宁不器看着他,依旧只有平静,没有任何波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激起他心中的愤怒一般。 卓依沉声道:“且莫尘,这位是宁不器,唐国二皇子,现在是我的客人,你想要奴隶的话,去后面的奴隶营中挑几个就行了。” “狼主,我只想要这三个人。”且莫尘的大胡子抖了几下,一脸凶厉。 卓依的目光一冷,挑了挑眉:“且莫尘,这三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挑战我的威严,你是想挑战我的威严吗?” 声音回荡着,卓依开始解刀,整个人带着无上的威严。 刀身厚重,在她的手中轻若无物,且莫尘看到她挥刀,目光中隐约含着几分的惊恐:“狼主饶命!” 卓依的刀已经扬起了,她的目光落在且莫尘的身上,哼了一声:“念在你这一次立了大功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对着卓依行了一礼:“多谢狼主解围,只不过我正好要用餐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进了毡房,目光眯了眯。 卓依挥刀时并没有杀气,所以她就没有想着要杀且莫尘,那只是为了让宁不器看的。 阿离陪在宁不器的身边,轻轻道:“殿下,回头我一定要杀了且莫尘!” “这次征伐虎落部时,我会带着他一起去,他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中依然只有平静。 桌子上放着几样食物,主食就是北境人最喜欢吃的馕饼,这是青稞做出来的,将牛羊肉包在一起,味道浓郁。 宁不器慢慢吃着,心头却是在不断算计着,卓依想要的绝对不单单是打垮马尔翰,也不会真想着让他回归唐国。 若是他真能助她打垮马尔翰,那么她一定还会让他做更多的事情,所以他离开北境的路一定要提前规划好。 卓依这个女人除了自身的魅力之外,身手也极为强大,最重要的是有头脑。 在北境,真正的猛将是不可能成为狼主的,这几位狼主,除了身手强大,还有着智慧。 马尔翰是唯一一个例外,但他的身边却是有着一位萨满,据说这位萨满出身于金狼部。 草原本来只有四部,四部素来不和,汉水部强势崛起,再加上卓依是一个女人,余下来的三部这才扶持了马尔翰,想让他来牵制卓依。 只是就算清楚这些事情卓依也无可奈何,现在还不是与金狼部翻脸的时候。 所以卓依才想着打掉马尔翰,折一折另外三部的面子。 宁不器坐在桌子旁,想着这些心事,一只手拉过阿离的小手,她的虎口有着一道细细的裂纹。 “阿离,疼了吧?”宁不器看向她,带着几分的温柔。 誓死捍卫他的尊严,这样的妮子他自然是喜欢的,在前一世也从未遇到过,所以心中自有几分的柔情。 阿离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殿下,没想到你对阿离这么温柔,阿离好开心,一开心阿离就不疼了。” “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清算,这两天我还在等消息,马尔翰要去落神涧了,等到具体的消息来了,我们就可以出发。”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却是很亮,十九岁的少年,却是带着沉稳的心思,不复骄纵与懦弱,自然是变得与众不同了。 004谋划 黄昏时分,风雪齐至。 一名带甲的汉子走入了宁不器的毡房之中,递上了一卷资料,低声道:“狼主让我送来的,狼主说了,只给你一日时间,若是你不成,那就不必合作了。”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你回去告诉狼主一声,安心等消息就好。” 汉子转身而去,宁不器回身坐到了火盆旁,展开了手中的书卷。 卷上是马尔翰这两天的动向,亲率五万铁骑准备南下,这让宁不器的心中不由一动。 宁灿病危,梁国陈兵边界,马尔翰也要南下,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只是唐国并不与北境大面积接壤,只有一道山谷通往唐国,那道山谷就是落神涧,山的另一侧则是蒙国。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落神涧易守难攻,唐国常年派人镇守,人数虽不多,但也足以抵挡入侵。 烛影中,宁不器把一卷资料合起,放到一侧,同时在一张纸上不断写着。 阿离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沐浴过的身子香喷喷的,守在他的身边。 火盆中的炭火忽明忽暗,映着那张雪白的脸,这般的暖和让阿离微微打起了盹,一只手撑着脸,头时不时点上一下。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接着慢慢抱起她,将她放在了榻上,替她掩上了被子,这才又坐回了桌子前。 北境五部时不时会与蒙国交战,却是从未有过南下之心,因为北境还没有统一,不管是谁南下,必将迎来另外四部的暗中打击。 所以宁不器一直觉得,北境五部要想南下,只能等到统一的时候,但马尔翰这个时候南下,想来是有金狼部的参与,金狼部一定是有什么打算。 五万铁骑,落神涧的唐军应当守不住,就算再怎么易守难攻,那也是有极限的。 只不过这中间还有些时间差,宁不器去往落神涧只要三天时间,马尔翰的大军要去的话却是要晚上一天。 念想时,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安虎在隔间中起身,宁不器摇了摇头:“你不用跟着我,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守着毡房,别让任何人进来。” 风雪飘摇,宁不器一路走到卓依的毡房前时,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雪,这才只有几十步路而已。 “宁不器求见狼主。”宁不器的声音响起。 卓依的声音从毡房中传来:“进来吧。” 宁不器慢慢走了进去,毡房中没有火盆,相当冰冷,卓依已经除了外衣,穿着一身紫色的单袍,一头乌发散着,身形起伏。 此时她坐在榻上,身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但隆起的身段却是有如玉壶一般,足以令天地失色。 “宁不器,你找我所为何事?”卓依的头也没抬。 “狼主,明日我会整军出发,劫杀马尔翰。”宁不器扬声道。 卓依一怔,这才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带着几分的惊讶。 宁不器平静道:“格鲁随我一行,只需一千铁骑,我还想要一个人。” “且莫尘?”卓依挑了挑眉。 宁不器点了点头:“且莫尘为狼主麾下最强的猛将之一,虽说远远比不上古罕,但他的风谷骑却是草原上最快的骑兵之一。 要想和马尔翰正面交锋,靠格鲁和且莫尘不可能胜,所以我想要且莫尘沿途骚扰,替我拖下马尔翰的行程,为我争取两日的时间。 我提前去落神涧安排一下,最终的战场就在落神涧,格鲁与金狼卫与我随行,狼主若是答应,我这就去安排。” “我姑且信你!格鲁已经来了,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且莫尘,你需要多少骑兵?” 卓依点了点头,宁不器平静道:“且莫尘带足五千骑就够了,我还想和狼主要两样东西,一样就是金狼令。 另一样是几件武器,我想去狼主的武器库之中选三件武器,这就当作对我的奖赏了,还望狼主成全。” 卓依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微微笑道:“世人皆传湛卢剑在北境,而且最后流落到了我的手里,所以我才会有称雄之心。 其实我的武器库之中根本就没有湛卢剑,所以你若是想得到湛卢剑那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狼主说笑了,湛卢剑为仁义之剑,那是帝皇所用的剑,我带不走!我只想要两把刀一把弓弩自保而已。”宁不器摇了摇头。 卓依这才点头:“明天一早你去武器库吧,金狼令我也会给你。” 宁不器行了一礼,面色平静,心中却是跳了跳。 卓依的武器库中,或许没有湛卢剑,但宁不器却是知道天机弩就在其中。 世间能识得天机弩的人并不多,这是世间最强的武器之一,出自天机宗,曾经在唐国出现过,宁不器自小喜欢研究这些奇物,这才会知道。 之后他机缘巧合下知道汉水部得了一些武器,其中就有天机弩。 “狼主,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问,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你不生火盆?”宁不器问道。 卓依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世人皆知冷暖,我怎么会不知?只是冷一些就会时时提醒我身处危局,还远远不到享受的时候。 北境这么大,群狼环顾,我若是沉迷于享受,未来就会被撕咬得血肉不存,我们草原的战士不会畏惧这区区寒意。” 宁不器的心中浮起一抹寒意,卓依到了这样的地位依旧过着贫苦的生活,这样的女人应当会走得更远,就算是未来统一草原也未可知。 “狼主当真是雄才大略,让人佩服!”宁不器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卓依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这次你带十人跟着宁不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脱。” “狼主,直接杀了他?”一把沙哑的声音自阴影处响起。 卓依摇头:“他若是败了,那一定是死在马尔翰的手里,不必管他,但他若是算计了马尔翰,那就把他带回来,尽可能护他周全,实在无能为力,那就杀了他。 总之不能让他回归唐国,这个人当真是波澜不起,这样的心性若是成为国主,或许唐国会变得不一样了,这件事情只限你我知道,不传六耳。” “狼主放心,我不会外传,回头就与格鲁联系一下,有格鲁的军队在,他绝对逃不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卓依沉默片刻,接着轻轻道:“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想明白,我麾下的猛将之中,格鲁排在第五,与古罕相比差了太远。 宁不器为何会选他?难不成他是想离间我与格鲁之间的关系?还是说他与格鲁早就相识了?” “狼主,依属下的意思,这次事了,不如就此解了格鲁将军的兵权吧?”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卓依摇了摇头:“你注意观察就好,宁不器的心思深沉,如果这是离间之计也未可知。” “狼主,那我一会儿去见一见格鲁,问问一些情况。”沙哑的声音响起。 卓依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看着地图,心中浮起宁不器的脸,不知怎的,隐约间竟然有了几分的寒意。 005天机弩 雪下了一夜,堆起来的雪差不多到了及膝的深度,走起来总有些费力。 汉水部的兵器库就在毡房的中间,重兵把守。 宁不器带着阿离和安虎来到兵器库前,一名黑甲汉子伸手一引:“进去吧,只能挑三件。” “放心吧,一会儿选好了我就去见见狼主。”宁不器应了一声。 兵器库之中,一件件武器摆在一侧,堆得满满的。 北境草原都喜欢重兵器,这里的人高大有力,以重刀、重枪、铜锤之类的武器为主。 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过,轻轻道:“阿离、安虎,去选一件最喜欢的武器,据说汉水部的武器为北境之最。 安虎,从前在胡扬部时,我一直想为你找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这一次你好好选着。阿离,你的刀也该换了。” 两人应了一声,走到了一侧,宁不器的目光却是走到一侧的弓弩之前。 这里的弓都是强弓,所以很粗壮,宁不器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天机弩,甚至连弩都没有,他不由皱了皱眉,若是卓依将其收在身边就比较麻烦了。 只不过据宁不器的调查,卓依不可能认识天机弩的,那一批得来的武器极多,除了天机弩之外,应当还有一把长刀。 他还记得那把刀的样子,据说是从数十年前留下来的,比人还高,沉重无比,至于其他的武器他就不清楚了。 宁不器的目光扫着,这时安虎的吸气音响起:“殿下,我就要这把刀成不成?” 一侧的角落里,一把巨刀靠墙而放,高约两米,宽达半米左近,刀背极厚,整柄刀有如一块长条形的石头似的。 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用的是丈、尺,一丈为十尺,一尺相差于后世的五分之一米,也就是说一丈就是两米,一米相当于五尺,不过宁不器却是更习惯于用米,毕竟他是从后世来的,习惯很难改变。 看到这把刀时,宁不器的眼睛一亮,就是这把刀。 “这是斩马刀,只不过已经没有人用了,刀身太重,没有人能挥得起来。” 宁不器微微笑道,接着点头道:“你可以试试看。” 说话时,他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角落里有一把弩,标准的手弩,看起来毫不起眼,宁不器的眼睛一亮。 这把弩的最大优点就在于射程与速度,可以直接射到五十丈之外,疾如流光,由此可见此弩的惊人力量。 宁不器过去拿起天机弩,看了看弩身一侧的几个装置,与记载中的完全一样,他不由松了口气,转身又去选了一些弩箭。 这把弩可以放七十多支弩箭,对于弩箭也没有太多的要求。 宁不器吁了口气,将弩箭装满,看着安虎在那儿不断挥刀,重刀荡起的风沉厚至极。 “安虎,替我拿两箱弩箭。”宁不器指了指一侧。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阿离也走到了他的身边,正在一大堆武器之中挑挑捡捡的。 只有这一堆武器包含了各式各样的,余下来的武器都是制式武器,与阿离身上原来的刀并没有什么区别。 阿离起身时,手中多了一对武器,两头尖尖,中间是把手。 这就是刺,并不长,但使用起来却是极为灵巧,恰恰适合阿离轻盈的身法。 “殿下,我选好了。”阿离挥了挥手中的刺,将刺囊绑在双腿外侧,直接将刺插入其中。 宁不器点了点头:“走吧,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卓依必然会派人盯着我们的,金狼卫都是真正的高手。 所以在我的布局没有展开之时,你们忍耐一下,布局一旦展开,我们再做其他安排,就让且莫尘多活几天。” “殿下放心!”阿离应了一声。 走出兵器库,带甲士兵看了几眼,接着将三人带到了卓依的毡房之中。 卓依穿着一身皮甲,身侧站在且莫尘,还有一名瘦削的汉子站在另一侧。 汉子手臂很长,看起来虬劲有力,三十岁左右,沉默无言,木讷至极。 卓依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扫了几眼,接着点头道:“斩马刀,眼光不错,这是整个北境最重的刀了,重达二百六十斤。 这柄刀已经没有人用得动了,而且用起来极为不便,你这侍卫真是不错,这是金狼令,给你了。” 接过金狼令,宁不器看了一眼,收入怀中,目光落在且莫尘的脸上,且莫尘重重哼了一声。 宁不器也不理会他,目光又看了格鲁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位就是格鲁将军吧?” “你不认识格鲁?”卓依怔了怔,一脸异样。 宁不器摇了摇头:“狼主,我从前的确是没有见过格鲁将军。” “那你为何会选择格鲁?” “三年前,汉水部与丹山部之战,格鲁将军率五千骑抵御住了两万骑,其中还有丹山部的猛将纳力。 所以格鲁将军是最会防守的大将,这一次可以派上大用处。如果只是冲战,那么古罕将军是最好的选择。 而如果只是防守,那就得靠格鲁将军了,这次要想打垮马尔翰,一定要将他的军队一并打垮,所以务求一击必中。” 宁不器微微笑着,但那种镇定的样子却是依旧平和自在。 卓依一怔,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道:“当真是好算计,那就祝你此行顺利,格鲁和且莫尘会好好配合你的。” “狼主放心,我等一定凯旋而回。”格鲁和且莫尘同时弯腰行礼。 卓依扬了扬眉,伸手一指宁不器:“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就好了,这件事情,我只会装作不知道。” 格鲁和且莫尘同时看了宁不器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也不在意,一脸平静道:“狼主,如果真失败了,那就没有人能够回来了,所以此行且莫尘必须要听我的安排,不得违背我的命令。” 且莫尘大怒,喝了一声:“让我听你的命令?区区南人,手无缚鸡之力,也配来让我听你的命令?” “这天下不是因为谁的力气大就一定是谁的,若是这样,马尔翰岂不是会成为草原上的大君了吗?” 宁不器淡淡道,目光盯着卓依,这里只有她才能做得了主。 卓依点头:“那就听先生的,且莫尘,你必须要听先生的安排,格鲁,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 若是且莫尘不听话,你就以军法伺候,剥了他的军权,这一次不容有失,只能胜不能败!” 且莫尘深吸了几口气,接着弯下了腰身:“一切自当听从狼主的安排。” “你也不必不服气,权谋永远比力量更重要,汉水部能不能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就看这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若是因为你坏了大事,等你回来之后我一定诛了风谷部所有的贵族,灭了你这一族,你仔细思量一下。” 卓依的声音很平静,但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霸气。 且莫尘一脸惶恐,弯下了腰身道:“狼主请放心,我一切都会听从宁不器殿下的安排,不会擅自行动,保证不会误了狼主的大事。” 宁不器抖了抖身上的大氅道:“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说完,他双手拱起,对着卓依行了一礼,慢慢退出了毡房。 006落神涧 茫茫雪原,长长的马队踏雪无音,在雪地中渐行渐远,留下了一地凌乱。 这是无论如何也掩不去的踪迹,只是在北境,极少会有人会在意这些,素来以硬碰硬。 白雪的反光映着,宁不器裹着黑色的大氅,骑着一匹黑马,身侧跟着阿离。 安虎背着斩马刀,骑着一匹最是粗壮的马,一路朝着落神涧行去。 且莫尘腰间挂着长刀,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如刀锋一般。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且莫尘,马尔翰现在就在那个方向,你可以走了,为我拖延两天时间,如若不成,不能少于一天。 之后你们就可以撤回落神涧了,我们在落神涧决一死战,现在就在这里分别吧,这场大雪虽然让我们的行动变得艰难了,但对于马尔翰的重骑兵影响更大。” “为什么是我去骚扰马尔翰?他是草原上的猛将,又带了五万骑,我这五千人打不过他。”且莫尘咬着牙。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想必卓依狼主也和你说过了吧?你的骑兵速度远在马尔翰之上。 草原上速度最快的骑兵绝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名头,所以骚扰的任务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你若是不服气,那这场仗就不必打了!” 且莫尘紧紧盯着宁不器,用力握着腰间的长刀,沉声道:“你能保证我们一定会赢?” “任何的战争都不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现在我们天时与地利有了,就差了人和。 若是你不配合,我们有五成的概率会失败,不仅你会死,我也会死,如果你想活下去,那就认真做事。” 宁不器盯着他,眼角的余光落在身边的十一人身上。 这十一人都穿着金色的战甲,头上的头饰是狼头形状,这就是卓依的金狼卫,对她忠心耿耿,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领头的一人身形高大,握着手中的刀,沉声道:“且莫尘,狼主的命令你也不听了?” “希望你真能让我们赢,若是你输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且莫尘喝了一身,拔出手中的长刀,随手一挥:“风谷部的战士们,随我去!我们随风而去,乘风而归,挥手中的刀,喝敌人的血,死战!” “挥手中的刀,喝敌人的血,风谷!风谷!风起之谷!必胜!” 无数的战士拔出手中的刀,回应着且莫尘的声音,带着草原的苍茫,纵马而去。 战马长嘶,点燃血性,这就是草原,骨血之中带着亘古长存的苍茫。 宁不器看着长长的队伍离开,有如黑色的洪流一般远去,速度快到了极点,目光眯了眯。 北境的战士强大热血,单单从风谷部就能看出几分,这还不是北境最强的部落,所以中原与北境之间,就差在了这种血气之上,只不过中原人长于战阵,这一点就是北境所不能及的。 金狼卫的首领沉声道:“宁不器殿下,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我们兵分两路,格鲁,你将千人分五百人出去,带着独轮车,去天启山下装满一百车我要的东西,我把所有的细节都写在这张纸上了,非常容易找到,不得有误。 余下来的人跟我去落神涧,要想击败马尔翰,我们一定要入涧布置一番,这是这一次最重要一环。” 宁不器依旧平静,一如他平时的样子,总有几分飞扬的自信。 金狼卫沉声道:“五百人怎么能攻进落神涧?” “我是唐国的二皇子,落神涧总是唐国的土地,我想进去,他们不会阻拦,那里的守将是张是非,我外公的人。” 宁不器回应了一声,接着一抖身后的披风,喝了一声:“格鲁,分兵!” 格鲁伸手一点,五百骑朝着一侧而去,马后拉着独轮车,上面摆着一个个木桶,直接远去。 独轮车共有一百辆,每辆上面有四个木桶,木桶极大,圆鼓鼓的。 宁不器看着骑兵远去,一拉手中的缰绳,双腿夹紧马身,胯下战马嘶鸣,直接向前而去,速度极快。 阿离与安虎跟上,马踏白雪,卷起一片片雪尘,踏碎了这片白,纷纷扬扬,有如下雪了一般。 落神涧位于草原的边境处,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山脉,绵延八百里,成为了中原最天然的阻隔。 就连风也都被挡在了山外,而落神涧是一条谷道,宽约百丈,差不多两百米。 落神涧之前有着一座厚重的城门,门前还挖着长长的沟壑,内里铺着松软的木头。 这样的城门共有十道,一直退到了二十里之外,在那之后才是唐国广袤的土地,唐国重城极北城就位于落神涧之后。 张是非穿着一身鳞甲,这是唐国最有名的战甲,每一身战甲都是由超过三千片铁鳞组成的,极为结实。 “将军,虎落部狼主马尔翰的大军已经启程,五万铁骑,五日后将抵达落神涧。”部将沉声道。 张是非握紧手中的长矛,沉声道:“二皇子那边有消息吗?” “二皇子两日后即将抵达,只是……将军,二皇子身为质子,在北境已经十年了,殿下真会帮助我们吗?”部将一脸迟疑。 张是非扬了扬眉:“殿下是皇后之子,本应是太子,却成为了质子,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太子薨了,他就是太子。 他回唐国,并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帮他自己,这个国家是属于他的,皇后虽逝,但我们却不能忘记我们是杨家的人。 杨老将军还活着,我们心中的神就活着,所以无论如何,一切都要依着殿下的计划行事,这段时间让你们挖的沟渠都挖好了吗?” “好了,长达十数里,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了最后一道关之中。”部将应了一声,一脸专注。 一旦说到杨老将军,所有人都是带着尊敬的神情。 “殿下在三年前和我联系上的时候,我真是难以致信,没想到殿下和从前不同了,已经有了王者的气势。” 张是非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陆飞,这一次之后,你就随殿下回归上京吧,带两百人回去,担当殿下的死士。” “将军放心,我们陆家当年就是杨老将军的偏将,我爹到现在还跟随在老将军身边,镇守极北城,我为殿下而战也是应当的。 皇上病重,听说最近有些起色,只是当初殿下明明是皇后之子,本就应当成为太子,为何会生出变数?” 陆飞咬着牙,一脸愤怒。 “太子是德妃之子,德妃是江湖人,这件事情的背后牵扯着太湖楼。” 张是非吁了口气,一股白茫茫的气体喷出,融入了空气中。 “太湖楼?那是楚国的隐世门派,这件事情与楚国皇室有关?”陆飞问了一句。 张是非摇头:“不想了,还是应付目前的事情吧,我们唐国也有听雨楼在,足以应付太湖楼,那是江湖上的比拼,而我们才是真正的关键。” “将军,我再去检查一下,不能误了殿下的大事。”陆飞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007算计 几间毡房点缀在草原之上,呈圆形,中间围着几堆火,风雪在外,火上烤着肉食,“嗞嗞”作响,香味扑鼻。 夜色漆黑,远处传来一阵阵的狼嚎音,不绝于耳,这些毡房布成了圆形,数百名士兵围坐在火堆四周。 宁不器此时却是坐在毡房之中,脚边放着一盆炭火,阿离守在他的身边,为他研墨,安虎则是坐在外面的隔间里。 “殿下,这都要打仗了,你还在写什么呢?”阿离轻轻问道。 宁不器笑了笑:“我要安排接下去的所有事情,因为事情很多,所以得一一记下来,以防有变,这封信是写给卓依狼主的,且莫尘一死,总是要给她一个交待。 她是一个长于隐忍的女人,但如果失去了且莫尘,失去了金狼卫的首领卓影……大约是这个名字,那一定不愿再隐忍,或许会攻打唐国。 所以我要给她留下风谷部的战士,就当是谈判的筹码,这五千名战士最多只能死数百人,否则唐国就会陷入麻烦之中。 这封信是写给丹山部的,身为草原五大强部之一,上一次纳力无功而返,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次的事情就是一次机会。 纳力发兵,卓依就不会有心思南下了,最后一封信是写给阿碧的,这次我南归,草原上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她了。” “阿碧……”阿离怔了怔,接着连忙道:“是了,我们离开北境也没告诉她呢,她也会想殿下的……不对,这次胡杨部兵败,阿碧怎么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我安排她去做其他事情了,所以她避过了这一劫,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殿下,可是这也是不对的,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知道胡杨部兵败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回来找殿下的,万一她去了汉水部,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离低声道,一脸紧张,宁不器想了想,这才摇头道:“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就不需要想这些事情了。” “殿下,你就和我说说嘛,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胡杨部会兵败?是不是你提前就知道了汉水部会攻打胡杨部? 本来我还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但闲下来之后,我仔细想了想,殿下一直以来都是算无遗策的人,似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殿下,这一次怎么就会成为汉水部的俘虏呢? 阿离不聪明,但阿离只认定一件事情,这世上的事情都不会逃得过殿下的计谋,阿离觉得,殿下肯定是早有预谋。” 阿离低低道,柳眉扬着,俏脸上带着几分的嗔,她与宁不器虽是主仆,但其实算是一起长大的,北境这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规矩,所以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 宁不器笑了笑,伸手在阿离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谁说小阿离不聪明的?这就是最聪明的地方了。” 阿离的眼睛一亮,带着几分的喜意,宁不器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这明显就是应承了她的猜测,她握了握拳头道:“殿下果然是最厉害的!” “虎落部南下,梁国陈兵边境,想要解大唐之危,我一定要回去,所以只能利用这次的机会了。 我将汉水部与胡杨部的战争算计在内,也恰恰是利用了草原五部之间的仇恨,只是这一次打垮了虎落部,汉水部的声威就会达到鼎盛,这对大唐不利。 所以一定要让卓依再吃一场败仗,纳力隐忍三年,这一次不同以往,我再让阿碧给他准备一点东西,汉水部必败,哪怕古罕出场也是一样。” 宁不器轻轻道,手却没有闲着,不断写着,直至三封信写好,他这才放下笔,阿离主动洗笔,随后将笔黑收了起来。 “殿下该早点休息了,这三封信有人送吗?”阿离轻轻问道。 一边说她一边解着宁不器的袍子,榻上已经暖了,两人上了榻,阿离偎入了他的怀中,香喷喷的气息浮动,被子里尽是幽香。 宁不器轻轻道:“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让人送走。” “殿下,是不是阿离很笨啊?” “为什么这么说?” “那殿下安排阿碧去做事却是不告诉阿离,也不让阿离去做,阿离肯定比较笨。” 宁不器伸手在阿离的臀儿上拍了一下,笑了笑道:“的确是比较笨!无非就是我想让阿离陪着我回去,而阿碧受了更多的苦,所以学会了隐忍,她来做这些事情更好一些。 你的性子冲动,动不动就要动手,这不利于大局,容易坏事,跟在我的身边比较好,更何况我也很喜欢阿离的小脚。” 阿离紧紧抱着宁不器的腰,小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轻轻道:“阿离在殿下的面前就是笨笨的,那只是因为殿下太聪明了,应当是世上第一聪明的人! 所以阿离安心保护殿下就好,不管殿下让阿离干什么,阿离都会认真去做,阿离不会的殿下就好好教给阿离。” 宁不器揽紧少女纤细的腰肢,眯着眼睛,微微应了一声,随后慢慢睡去。 阿离抬眉看了一眼,见到他已经睡去,心疼地皱了皱眉头,喃喃道:“殿下想这么多的事情,的确是太累了,还要应付外面的那些人……” 一边说她一边仰起头,看了那张脸一眼,长长的睫毛眨动着,面前的男子脸容英俊,带着几分书生气,儒雅风流,但卷着的眉却是带着几分隐约的愁。 悄悄在宁不器的眉心处亲了亲,阿离这才笑了笑,笑得有些憨憨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她这般高兴。 宁不器醒来的时候,阿离已经起来了,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此时天还没亮,她递了杯水过来,这是早上才烧开的水,此时已经温了。 这是他的习惯,可能是前一世养出来的,早上起来必喝一杯温水,阿离伺候了他几年也知道他的习性,早早就把开水放温了。 用温水为他洗了脸,再用羊毛牙刷刷了牙,宁不器这才起来,一身白衣,带着翩翩公子的气度。 牙刷也是宁不器自制的,将羊毛用针线固定在木板上,用起来倒也不错,其实最好的还是用狼毛,那会硬一些,只不过狼比羊要少。 刷牙所用的是粗盐,这里也不可能有牙膏之类的物事,但用盐倒也不错。 宁不器走出毡房时,阿离为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低低道:“殿下,格鲁那边已经列兵了,那些金狼卫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不必在意,一切有我。”宁不器低低道。 一名士兵从一侧递了一碗肉汤过来,阿离接过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给了宁不器,他沉声道:“格鲁将军,一刻之后我们整军出发,昨夜的脚步已经被大雪覆盖了,马尔翰那边基本上追不上我们的足迹了。” 金狼卫首领卓影大步走了过来,看着宁不器道:“殿下真能击败马尔翰?” “至少有八成把握,总得试试看。”宁不器微微一笑,低头吃起了肉汤,浓郁的肉汤带来几分的温热,驱散了寒意。 卓影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就走,阿离从一侧抬起头来,恶狠狠盯着他的背影,有如一只母狼一般,恨不得在他的身上咬几口。 008猛将 落神涧前,白雪覆盖,风烈如刀,张是非和陆飞站在高大雄壮的城墙上,远处一阵马蹄音传来,风雪之中一个个小黑点隐约可见。 “将军,人来了!”陆飞扬声道,声音中隐有几分的兴奋。 张是非眯着眼睛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道:“沉住气,一会儿仔细看着,殿下与皇后娘娘长得十分相似,三年前我见过殿下,他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陆飞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数百骑到了落神涧之前,宁不器抬眉看了一眼,抱了抱拳:“张将军,我来了!” “殿下还请入城。”张是非扬声道。 宁不器看着城门打开,他扭头看了一眼道:“诸位,这一次所有的计划是针对虎落军,所以我才说动了唐国军队相助,入城之后,千万不可冲突。” “殿下就放心吧,我等心里明白,此次只是为了斩杀马尔翰。”卓影点了点头。 一行人策马入城,内里许多的建筑排开,青瓦白墙,标准的中原建筑,炯异于北境。 张是非陪在宁不器的身边,低声道:“殿下,让北境的人先住下吧,之前末将的斥喉回报,马尔翰的大军大约还有三天时间才能到落神涧。” “我先安顿下来,一会儿去找将军好好聊聊。”宁不器行了一礼,低声道。 张是非点头,宁不器这才回身来到格鲁身前,扬声道:“格鲁将军,张将军已经将第一关的城门交给你们了,你们在这儿安心住下就好。”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金狼卫的身上,微微笑道:“金狼卫是狼主亲卫,自当入住最好的房间。” 张是非安排人将一行人引入了建筑之中,宁不器入住了最东侧的一间屋子,靠近张是非的屋子,阿离和安虎自然是和他在一起。 这是一间独立的宅子,分成了前后院,安虎自然住在前院中,后院里,阿离放了水,为宁不器沐浴,这两日行路,宁不器的袍子都有些灰斑了。 “殿下,中原人的房子住起来真是舒服,住起来也很暖和,柴火一烧,火炕暖烘烘的,在屋子里也不用穿得太多呢。” 阿离为他洗着头发,虽说两三日没有洗过澡,但阿离的身上依旧香喷喷的,带着少女的气息。 宁不器微微一笑:“等到了上京城,你就会看到更加繁华的城池了,皇宫中还有着地龙,整个皇宫都暖烘烘的。” 阿离一怔,目光中散着几分的神往,接着她手脚麻利地为宁不器洗了澡,这才服侍着他更衣。 坐到炕上,宁不器盘了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阿离则是独自在浴房中洗澡,等她出来时张是非已经带着陆飞进来了。 “末将见过殿下!”张是非行了一个大礼,陆飞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宁不器连忙扶起两人,一脸温和:“将军不必多礼,我虽是皇子,但却并无任何实权,当不得将军大礼。” “殿下不必自谦,末将是杨老将军的人,一直是支持皇后的,现在殿下回来,我们自然而然就会支持殿下。” 张是非认真应道,接着把陆飞拉到了身前道:“殿下,陆飞是末将的偏将,正六品的百户,等到这里事毕,就让他护送殿下回京吧,往后就跟随在殿下身边伺候着。 陆家也一直是老将军的人,陆飞会带两百人与殿下一同入京,他们都是真正的死士,无论如何,殿下入京后境地危险,甚至不在北境之下,一切小心为上。” 宁不器将两人引到炕上,吩咐阿离上了茶,这才轻轻道:“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不说两家话了,张叔,上京那边到底如何了?” “殿下,太子薨了,这件事情背后有些蹊跷,只是皇上病重应当是……”张是非低低道,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 宁不器低低道:“张叔与陆百户放心,有安虎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能进来,安虎天生长于感应气机,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潜伏。” “如此就好!”张是非点了点头,接着低低道:“皇上病重应当只是假象,他这么做显然是别有深意。 这些年皇上的确是老迈了,他的身体受过伤,所以身手大不如前,但还没到昏迷的程度,只不过他一直别有心思,这才不顾与皇后之情让殿下成为质子。” 宁不器怔了怔,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张叔,你是说太子薨了与父皇有关?” “应当是有一定的关系,现在大唐只余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人身后自有博弈之人,太子母系一族并不显赫,所以处于下风,应当用了什么昏招,这才惹来了皇上的杀招。” 张是非低低道,宁不器久久无言,沉默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这些事情等我回到上京再寻机会探求真相,我们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 “殿下真有把握留下马尔翰?他可是真正的猛将,而且还率领五万铁骑。”张是非低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末将曾经与马尔翰交过手,在战阵之中并不是他的对手。 放眼整个中原,能与马尔翰对战的不出十人,马尔翰在北境也可以说是真正的猛将了,北境十大猛将中他足以列入前三之列了。” 宁不器一怔,轻轻道:“张叔,中原还有能与马尔翰对战之人?我本来以为除了十大猛将中人,只有我身边的安虎足以与他匹敌了。” “中原人口众多,就算是没有猛将,用人来堆也足以将马尔翰堆死,没有人能够真正成为万人敌,以马尔翰之能,能在战阵中斩杀五百人就算是极限了。 更何况我们中原这么多的人口,素来是能人辈出,蒙国上将军蒙赤刚猛无铸,力量应当还在马尔翰之上,石国大将莫野,楚国皇室信王齐恒,梁国北都侯都可以压制马尔翰。 更何况民间一定还有我们不为所知的英雄好汉,我们大唐的杨老将军当年也一定可以压制马尔翰,他可是被人称为军神。 杨家大郎也有万夫不挡之勇,一直镇守极北城,杨家全族一直守疆,若不是杨家在,落神涧早就陷落了。” 张是非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马尔翰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当真是猛将。 “马尔翰若是来了落神涧,不可能再回去了,张叔说落神涧之中一共有三万守军,有这三万人足够击溃五万铁骑了。”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一脸自信,张是非认真点头:“殿下自信,末将就听殿下的安排了。” “张叔,我还需要你做三件事情,此战过后,让人重建落神涧,不过要快,所以现在就可以通知外公准备各种材料了,并让百姓们做好准备,此为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情,想办法留下金狼卫首领卓影,不能让他回归汉水部,至于马尔翰就交给我了。最后一件事情,事成之后,张叔担了所有的谋划,我居末就好。” 宁不器一脸认真,目光灼灼,张是非却是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殿下是担心上京那边……” “只要对大唐有利之事,谁显名声并不重要,更何况京中事杂,一切未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想引人注意。”宁不器应了一声,脸色平静。 009改变这个世界 马尔翰还有三日才能到,落神涧有不少的准备时间,宁不器在第二天就围着落神涧转了一遍,暗中看了看之前的布置。 张是非和陆飞做得极好,基本上依着他的布置在做,只待从天启山回归的士兵,想一想最多明日他们就会回来了。 宁不器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着急了,就算是谋划了这么多年,但这次的计划却是不容有失,牵连太大,哪怕他并不是真正的十九岁也依旧有些心焦。 从前他也谋算过许多的事情,素来淡然,这一次却是难有这样的心境了,只是他脸上不显分毫,毕竟身边尽是需要依靠他的人,而没有他所能依靠之人。 金狼卫没有任何异动,安安静静守在屋子里,甚至连门也没出,但宁不器心中明白,卓依一定是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至于任务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绝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阿离一直跟着宁不器,左右双腿上挂着刺,英姿飒爽,衬着少女曼妙的身段,凭增几分的魅惑。 前院中,格鲁站在马厩前,将手放在马前,上面放着一把粗盐,那匹高大的黑马舔食着他的掌心,鼻孔中不断喷着沫,热气腾腾。 隐约飘落的雪花落下时被热气打散,一会儿便笼住了人脸。其实格鲁的年纪并不大,三十岁,皮肤黝黑,人却相当高,一米八五左右,身上肌肉匀称,不苟言笑。 宁不器走到他的身前,轻轻道:“将军这匹乌云盖雪当真是神异,放眼北境也算是顶尖的马了。” “殿下也懂马?”格鲁扭头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摇了摇头:“略知一二,我也是在北境长大,九岁到了胡杨部,转眼十年,本来我不会骑马,现在不仅学会了骑马,还学会了射术等等,也算是半个北境人了。” “殿下能活到现在的确不易,我很佩服,而且殿下是个英雄。”格鲁点头,没再说别的,他本身就是木讷之人,能说这么多话也算是不容易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慢慢转身离开,大雪已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间或飘下片片雪花,冬日的寒意依旧。 阿离扭头看了格鲁一眼,低声道:“真是一个怪人!好在他的眼光不错,知道殿下是一个大大的英雄。” “格鲁将军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草原猛将如云,都是长于攻坚的人,唯有格鲁将军一人善守。 只不过善守在草原是得不到重用的,所以格鲁将军并没有进入北境十大猛将的资格,倒是可惜了。 其实守比攻更是难得,善守强于善攻,你看北境这么大,真正善守的大将仅格鲁将军一人而已,这不是奇货可居吗? 只可惜对于北境五部来说,却并不重视,总有一天他们会吃大亏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知道格鲁将军的难能可贵。” 宁不器耸了耸肩,伸手揽着阿离的腰肢,一路走入了宅子里。 阿离看着宁不器的侧脸,脸颊上一片红扑扑的,身子挨得紧紧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崇拜的感觉。 安虎看着两人,乐呵呵笑了起来,阿离的脸皮更红了,微微正了正身子,轻轻啐了一声:“笑什么,傻大个!” “我是高兴!阿离喜欢殿下,殿下也喜欢阿离,这是好事!”安虎应了一声。 阿离喜滋滋扬了扬眉,偷偷看了宁不器一眼,这一次却是没再说安虎,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阿离的头,微微勾起了嘴角。 走回宅子里,宁不器上了火炕,坐在案几之后,暖了暖身子,心中想起上京的事情,一时之间心生几分的愁苦。 宁家内斗,只为皇位,宁不器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的悲哀,他来自于后世,自然很难理解这样的心态。 只不过经历过这五年,他也接受了这样的局面,不管如何,他要先学会藏拙,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再说。 茶香袅袅,阿离端了一杯茶过来,北境并没有茶,宁不器却又很是好茶,手中的茶基本上都是从那些行走商人的手里交易来的。 “殿下,这是张将军送来的茶,说是从江南带过来的,闻着挺香的,似乎有点像是殿下说的悬针朝拜,还有这兰花香很纯,应当是好茶。” 阿离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赞了一声:“真是好茶!不过阿离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啊。” “那当然了,跟着殿下这么久再没有长进就太对不起殿下了。”阿离笑盈盈道,接着也端起一杯茶坐在他的身边。 那身皮裙裹着臀儿,滚圆圆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段。阿离双手捧茶,慢慢喝着,眯起来的眼睛透着少女式的气息。 “年轻真好!”宁不器赞了一声。 阿离扑哧一笑,勾着小指道:“殿下也才十九岁呢,就比阿离大了三岁而已,等过了年,阿离就十七了。” 宁不器不再说话,依着上一世的年纪,他在这里过了五年,已经早就过了而立之年,正式迈入不惑之年,的确不再年轻了。 放下茶杯时,宁不器的茶杯已经空了,就连茶叶都被他吃了,慢慢咀嚼着,兰花的香味浮动,嘴里却是带着几分的苦涩感。 阿离挪动着臀儿下炕,雪白的罗袜裹着小巧的脚儿,一边挪一边说:“殿下,我再给你泡茶去。” “不必了,喝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阿离应了一声,拧着腰肢走了出去,宁不器翻看着资料,这些资料是一册一册的,边缘处已经磨得有些破损了,显然看了很长时间。 册子上有个“唐”字,这是他从前搜罗到的,关于中原各国的一些秘密,年年增补,今天张是非和他说了这么多关于朝中的情况,他需要一些新的突破点。 夜色深沉时,宁不器坐在火炕上合上了册子,眯着眼睛,阿离端了一盆水进来,蹲在炕下,除了他的袜子,将他的脚泡在水里。 温热的水带来几分的暖意,宁不器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阿离的身上,她蹲着身子,匀称的腿儿绷着,自有几分道不尽的风流。 擦脚的时候,阿离也不嫌弃,将他的脚搁在大腿上,仔细擦了个干净,甚至还哼着曲子,少女清脆的声音有如雏鹰一般动听。 两人之间一直在一个被窝里睡,自是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但阿离的一举一动自然至极,仿如他的枕边人。 “阿离,早些睡吧。”宁不器收回腿,慢慢躺下。 阿离微微一笑,清秀的眉跳了跳,接着上了炕,偎入了他的怀里。 夜很静,身下却是很暖,更是伴着少女的香,宁不器顿生微微的恍惚感。 其实从前的时候,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在很长时间里都恍恍惚惚,不信自己的境地,有时候这样的活着也未必是一种幸福,但他心中更是存了一股劲,既然又活了下来,那就得做点从前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010布防 “殿下,去天启山的人回来了!”敲窗的声音隐约传来。 阿离有如一只猫一般跳了起来,落地无音,凑到了窗子前,娇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陆飞,殿下的家将。”外面的声音响起。 阿离应了一声:“知道了,先让人休整,静候片刻,我这就伺候殿下起身。” 陆飞应了一声,脚步音渐远,宁不器这时已经起来了,阿离蹲在他的身前,一身单薄的白色贴身衣物,隐约勾着内里的肚兜,他的心越来越烈了。 只是他还是压制着自己,大事在侧,他无心想其他的事情,再加上阿离实在是小了些,过了年也才十七岁。 阿离伺候着他更衣,随后宁不器走了出去,一路走到第一关宽广的街道前,五百名士兵列队一侧,一辆辆独轮车停在一侧,木桶摆于其上。 “辛苦大家了,你们现在可以去休整了,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陆飞,接下去听我号令,连夜把事情做好。”宁不器扬声道。 木桶里装着的是黑色的液体,这是宁不器在天启山畔发现的,标准的石油,只可惜这个世界无人认识这样的东西。 石油的味道刺鼻,所以被许多百姓视为不详之物,宁不器安排人将石油倒入提前挖好的沟渠之中,上面再覆盖着干草、松脂等易燃之物。 屋檐的阴影之下,卓影站在火把照不到的角落里,皱了皱眉头,身后一名金狼卫问道:“首领,这是何物?” “不知道,这东西的味道很冲,难不成是毒物?只是毒物放在城内,难不成他是觉得落神涧肯定是守不住了?这个人真是会故弄玄虚,好了,我们不必去管了,看着就好。” 卓影摇了摇头,身后的金狼卫再次低声道:“大人,我们真是由着宁不器去做这些事情?若是他真杀了马尔翰怎么办?” “狼主的安排,一切以宁不器为主,我们自当遵从,他要真是赢了,那听他的就是,反正他手握金狼令,就连格鲁和且莫尘也受他调遣。” 卓影点头,他还是没有说出卓依的安排,卓依说过只限于她与他知道此事,卓影自然没有半点透露的意思。 此时还是凌晨,刚入寅时不久,差不多凌晨三点多,星光晦暗,所有士兵将石油倒入了沟渠之中,不断忙活着,一一听从宁不器的指挥。 宁不器的声音响起:“注意明火,千万不要接触火源,这是军令!” “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陆飞喝了一声,所有的士兵变得小心了起来。 天明之时,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宁不器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二十里的山谷已经在重要的地方布满了石油。 张是非凑到宁不器的身边道:“殿下,这东西真有用?” “张叔等着看就是!我让你做的其他手段都已经做好了?”宁不器笑了笑。 张是非点头:“都好了,而且还很充分,殿下之前送来的东西也都收下了,只等殿下的命令,只不过落神涧易守难攻,马尔翰也未必会选择强攻。” “他一定会强攻,这是一次立威的机会,他未必会真正南下,但至少要占了落神涧,兵临极北城,以彰显神威,到了那个时候,大唐只能选择进贡了。 马尔翰虽然勇猛,但在北境的根基太浅,所以需要这样的机会来立威,否则北境五部牵制多年,无人真正攻打落神涧,无非就是借机索要一些财物而已。 这一次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展示给余下来的四部看,以示神勇,只要真正夺了落神涧,他就算是打开了南下之路,进可攻、退可守。 再收取大唐每年的贡物,养精蓄锐,未来可能会真正南下,夺了大唐江山,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有了统一草原的实力,所以马尔翰没得选择,这个人不像是表面那样有勇无谋。” 宁不器认真道,马尔翰是真正的猛将,个性彪悍,富有野心,就算是他身边的萨满来历神秘,据说出自于金狼部,但他也不会真正听从金狼部的命令,。 或许这件事情的背后有金狼部的推动,毕竟虎落部崛起之时,他们并没有暗中打压,这本身就有些怪异,所以马尔翰应当就是金狼部暗中对付汉水部的棋子。 这次马尔翰强攻落神涧,应当是与金狼部达成了什么约定,否则汉水部不会不暗中阻止。草原五部之间一直互相牵制,一方南下,余下来的几方借机占了他们的老巢,断了他们的归路,这才是手段。 对于马尔翰来说,这一次他也没有退路了,赢了可以挣脱金狼部,输了的代价应当很是惨重,所以宁不器才判断他一定是想要占据落神涧。 张是非一脸沉冷,微微点头:“马尔翰的确是勇猛无敌,若是他南下,还真是没什么人能够牵制他,只不过杨老将军威势仍在,长于守城,马尔翰也不可能攻得下极北城。” “有外公在,马尔翰的确突破不了极北城,但马尔翰如果进入了落神涧,那么中原这片土地对于北境就相当于是不设防了,他们来去自如,可以转换方向,受伤的还是百姓。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任由马尔翰攻入关内,甚至借此机会还可以震慑一下大梁的军队,大梁陈兵边境,当真是野心勃勃。”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抱了抱拳:“张叔,第一关的守城任务交给格鲁,接下去的守城任务就交给你了,马尔翰攻城之时,我们一定要坚守得长一些,这一战一定很是惨烈。” “正好我也想要试一试马尔翰的锋锐,如果不战而溃,那就会丢了老将军的脸,就算是败那也要败得有尊严。”张是非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到时候听我号令就是,如果真用不到这些暗手,那也是好的,否则还要重建这里。” “殿下是读书人,身子弱,北境又冷,早点回屋里吧,我让人煮了羊肉馅的饺子,再过几天就是小年了。” 张是非轻轻道,宁不器一怔,又是一年要过去了,他来这里马上就要六年了,希望这一年他能在上京城里过年,看一看人间繁华。 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出过北境,看到的尽是草原,再或者是起伏的雪山,已经忘了年的味道。 回到屋子里,水饺就来了,羊肉的味道并不浓,装了五个大盘子,宁不器给安虎安排了四盘,他与阿离共用一盘。 阿离弄了点蒜末,宁不器让她去找醋,她一脸疑惑道:“殿下,什么是醋?” “就是那种酸酸的调料,你找外面的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宁不器摆了摆手。 阿离这才离去,回来后她端着一个小碟子,兴奋道:“殿下,刚刚我问了陆飞,他说这叫酢,不过他说这玩意蘸饺子不怎么好吃。” 宁不器摇了摇头,蘸了一下后慢慢吃了下去,随后皱了皱眉头,这味道果然很一般,主要是这醋的品质太差了。 想到这里时,他的心中动了动,蘸饺子最好用白醋,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回到上京他可以让人开个醋坊,借机将醋推广出去。 这些年他的手头也没留下什么银子,能存下来的大约只有一万两左右,这远远不够,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赚些银子,醋就是一个极好的东西。 011压城 落神涧第一关的城墙处,宁不器穿着一身白袍,头扎儒巾,双手拢在袖子里,风鼓起,白衣皱,儒雅风流,翩翩公子。 格鲁、张是非都在他的身边陪着,安虎站在他的身前,阿离则是站在他的身后,宁不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来了。” 马蹄音震动,远处白雾迷蒙,不断移动着,就像是一大团白雾在不断奔跑一般,那是战马疾速奔跑时踏碎的雪沫。 “殿下,这是且莫尘?”格鲁问了一句。 宁不器点了点头:“应当是且莫尘,马尔翰还需要一段时间,一会儿看看情况,准备先开城门。” 白雾在落神涧前停下来,且莫尘手握长刀,坐在马上目光灼灼,他身后立着数千骑兵,许多人身上带伤,马的鼻孔中不断喷着沫,热气腾腾。 “宁不器,我的任务完成了,打开城门吧!”且莫尘的长喝音响起。 张是非的眼睛一瞪,喝了一声:“放肆!竟敢直呼殿下之名!” “宁不器,马尔翰最多半个时辰就过来了,你若是想要借机报复我,就不怕狼主的怒火吗?”且莫尘咬着牙,接着扭头瞪着张是非道:“宁不器并不是我们汉水部的人,我怎么就不能直呼他的名字了?” “张将军不必在意。”宁不器摆了摆手,接着喝了一声:“且莫尘,落神涧第一关已经容不下太多人了,所以你分兵吧。 你麾下的这些士兵,你可以带五百人入城,余下来的回转风谷部吧,只要错开马尔翰的大军就好了,马尔翰志在落神涧,不会分兵的。” 且莫尘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只带五百人?如果你伙同唐国的军队想要杀我又如何?” “第一关我已经尽数让给了格鲁将军,唐国的军队撤到了第二关之后,而且金狼卫在此,若是我有异心,以他们惊世的武功,要想杀我并不难,且莫尘,你不会是怕了吧?” 宁不器轻轻道,脸上带着几分的讥讽,且莫尘咬了咬牙:“我怕?南人羸弱,就算是五百骑也可以击败你们五万士兵,等到此事结束,我一定要得到你的随身侍女!”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身边一骑到了他的身边,他低低耳语了几句,他身后的士兵开始分兵,离开了数千骑,只余下五百骑。 黑压压的骑兵纵马远去,马蹄音震动,雪沫飞扬着,马身上热气腾腾,再次卷起一大团雪雾,直至消失不见。 城门打开,且莫尘纵马进入了落神涧之中,宁不器收回了目光,隐约带着几分杀意,卓影在他的身后看了他一眼,接着收回了目光。 且莫尘入关之后,翻身下马,大步走上了城墙,浑身的战甲不断撞击着,声音不绝,这是轻甲,风谷部轻骑名震草原,以快闻名,所以就连战甲也是特制的。 一路走到宁不器的身前站下,且莫尘寒着脸,紧紧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虎视着他,宁不器却是不慌不忙,双手依旧拢在袖子之中,平静回望。 “宁不器,这一次我们风谷部拦截马尔翰,死了上百个兄弟,这个账怎么算?”且莫尘咬着牙。 宁不器的双手分开,从袖口中取出金狼令,对着且莫尘晃了晃:“打仗还有不死人的吗?只要马尔翰死了,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好,如果马尔翰不死,那我就杀了你!”且莫尘紧紧咬着牙。 阿离的双手垂下,握着腿边的刺,俏目含煞,安虎站在宁不器的身前,高大的身形传来一阵阵肌肉的紧绷音。 “且莫尘,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宁不器喝了一声,接着轻轻道:“若是我的任务失败了,自然难逃一死,但你若是敢动阿离一根毫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他没有给且莫尘任何机会,扬声道:“马尔翰还有半个时辰过来,大家做好准备,格鲁将军,一切拜托给你了!张将军,大唐的军队退回第二关之后。” 张是非一怔,咬着牙道:“殿下,让陆飞留下来照应你。” “可以,让他带百人留下就好了,余下来的事情就依着从前的计划行事。”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中一片沉稳。 张是非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且莫尘大声道:“宁不器,什么计划?” “计划里没有你,所以你也不必关心。”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一片平静。 且莫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卓影的身上,沉声道:“金狼卫,我不信狼主会容忍这样的情况!” 卓影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时,宁不器沉声道:“大敌未灭,狼主说过的话自然不会改,且莫尘,若是你有本事对付马尔翰,那我这就走了,一切交给你了。” 且莫尘正要说话时,卓影的目光一沉,喝了一声:“且莫尘,狼主说过一切以殿下为主,那就是以殿下为主,你休要在此挑拨!”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未必压制得住且莫尘,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那就会坏了他的计划,好在金狼卫目前是站在他的一边。 只不过金狼卫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是担心,看起来卓依给他们的任务应当是护他周全,为她所用,否则金狼卫没必要做到这一步,那么他要想离开真是不容易。 且莫尘咬了咬牙,这才退了下去,格鲁在一侧轻轻道:“殿下,我这就安排我的人接防,马尔翰来了之后,我会依着计划行事。” 宁不器应了一声,同时对着张是非点了点头,张是非下了城墙,带着人离开,陆飞则是留下了两百人,随在宁不器的身侧。 且莫尘遥遥看了张是非一眼,垂下眉,随后慢慢走了下去,对风谷部的亲兵安排了一番,复又站到了宁不器的不远处。 格鲁一一安排人守在城墙上,极为专注,他的安排很讲究,箭手在垛口处,借着垛口掩护着,盾牌手负责拦截飞箭。 阿离在腰间摘下水壶,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他接过来仰头喝了几口,接着将水壶递回给阿离。 格鲁带来的千骑之中,一半箭手,一半盾牌手,一配一,盾牌手持的盾都是木盾,但却不是一般的木头所制,而是用了复合材料。 超过五公分的木头,包裹着一层竹片,再用木头、皮革裹之,外层包了铁皮,四周还装上了尖刺,总厚度十公分左右,但这样的盾牌却是比铁盾要轻许多,刀却也劈不开。 阿离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看着宁不器微微笑了笑,一脸甜蜜。 地面震动着,城墙表面的雪簌簌落下,宁不器抬眉看去,前方一片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马尔翰来了,有如黑云压城。 012战争 宁不器平静地看着下方,一名高大的汉子坐在一匹粗壮的黑马上,浑身罩着黑色的铁甲,手中持着一柄长斧。 汉子并没有安虎那么高大,但身子比安虎还要粗壮上几分,气势浑厚,透着狰狞。 他身后的军队都戴着红色的头甲,远远看去有如一片血色,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雪。 马尔翰的眸子自头甲中看了出来,有如虎视一般,一一扫过城墙上的诸人,又看了看城墙之前的护城深坑。 “且莫尘,你当真是孬种!”马尔翰喝了一声,接着大喝道:“唐国的兔崽子,我来了,你们可以投降了!投降之后你们就是虎落军的奴隶了,我可以让你们活下去!” 马尔翰的声音浩荡,带着几分冷厉,陆飞的目光中带着火气,用力咬着牙,正要说话时,宁不器按住了他的手。 他一来就从气势上占了上风,那种凶威滔天,这就是真正的名声。 宁不器对着身后招了招手,阿离递过来一样奇怪的物事,一头小一头大,有如漏斗一般,铁制的,其实这就是简易版的扩声器。 他对着扩声器轻轻咳了咳,接着扬声道:“马尔翰,且莫尘如果是孬种的话,那么你连孬种也不如,他至少能从你的手里活下来,你追也追不上他! 唐国是不会投降的,你要是有本事,那就攻下落神涧,要是没这样的本事,那就滚回去,别像是一条疯狗一样!” 声音散入了风雪之中,马尔翰握了握拳头,铁甲轻轻撞着,传来一阵阵沉厚的声音。 高高举起持斧的右手,马尔翰伸手一点,一排盾牌手走了过来,顶着巨大的盾牌向前走去。 盾牌手的身形高大,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队个子相对矮小的士兵,借着盾牌手的掩护,扛着攻城梯,慢慢走向前方的护城坑边缘。 宁不器一动不动,格鲁解下背着的长弓,对着下方,也没有任何动作,平静地等待着。 渐渐的,盾牌手已经走到了护城坑的边缘,只不过并没有下坑,而是将长长的攻城梯放倒,想要架在坑的两端。 只不过城墙的高度有限,不可能造得太高,但护城坑的宽度却是可以控制的,所以攻城梯短了一些,马尔翰不由扭头看向身侧。 身侧一名穿着黑甲的身影端坐马上,浑身上下尽数笼在黑甲之中,就连双手也笼在其中,只有眼睛露了出来,身后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手中持矛。 “萨满,接下去怎么办?”马尔翰沉声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沉冷。 这就是虎落部的萨满,一直为马尔翰出谋划策,此时他轻轻道:“狼主不必着急,不要让人下坑,还是想办法填坑吧。 现在是冬季,泥土都被冻住了,所以想要挖土很困难,但我们可以用雪,这几天赶路过于匆忙,人累马乏,现在先让部分士兵安营扎寨,同时让人去搜罗雪,有多少要多少。” “雪?”马尔翰怔了怔。 萨满点了点头:“就是雪,雪踩实了的话也可以成为一条路,这是眼下最快的法子了,这个时节的雪,漫山遍野都是,足以将坑堆满,收雪的时候压一压就很紧实了,再来回跑几遍就与普通的路没什么两样。” “好,那就听萨满的,堆雪!”马尔翰用力应了一声,对着身后下了命令。 一部分士兵们开始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城墙上,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格鲁怔了怔,低声道:“殿下,他们在做什么?” “这个萨满很厉害,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他们是想要用雪将护城坑给填上!这样的话,里面的干草之类的布置就失去了作用。” 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格鲁的身上,格鲁咬了咬牙道:“殿下,他们用的是重盾,箭很难射透,只能从边缘处射入。 只不过这对于箭术是一种考验,不是每一名射手都有这样的本事,恐怕最终还是要以接触战为主,殿下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办?” “他们用的应当也是木盾,否则极少有人能提得动这么大的铁盾,我们可以用火箭,就算是射不透木盾,能点燃这些盾也是可以的。” 宁不器点了点头,格鲁微微一笑,一脸自信道:“殿下与我想到一起去了,正好我提前准备了火油布,这就安排人射击,无论如何,先杀一批再说。” 格鲁转头对身边的亲兵吩咐了几声,一行人这才去准备了,城外的士兵已经运来了一车车的雪。 雪压得很紧,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正要往护城坑里倒。 “射!”格鲁喝了一声。 五百支箭射了出去,这尽是包了火油布的箭,点燃了就射了出去,落到了木盾上,直接炸开,开始燃烧起来,格鲁的箭术惊人,借着缝隙射到了一名名士兵的身上。 在转眼之间他射了七箭出去,七箭竟然同时射在七人的眼睛上,火焰点燃了身子,转眼形成了大火,伴随着士兵们的惨叫音。 四周发出一片片“嗞啦”音,雪融化了一大片,四周几人受到牵连,也都被点燃了,这一波箭射足足波及到了六七百人,那个护城坑前被清空了一大片。 大火将雪融化了一片,水流得到处都是。 马尔翰低低咆哮了几声,萨满轻轻道:“狼主不必着急,战争还没有真正开始,我们的战士绝不会白白送死,看起来还是要动用投石车了。” 军队后方,一架架投石车立起,一共七架,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轻轻道:“陆飞,这里也应当有投石车吧?” “有的,一直立在第一关之中,这是我们的常备武器,质量上乘,肯定比北境的投石车强。”陆飞应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让人投到城外,首要目标是破坏了对方的投石车,否则我们伤亡就会很大。 无论如何,哪怕是城破,那也得让马尔翰留下更多的人,他麾下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少上一批极难补充。”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陆飞转身而去。 城外,第一架投石车开始投石了,巨大的石头翻滚着,直接落向宁不器,格鲁、卓影同时迈了一步,想要拉开宁不器。 安虎喝了一声,手中的斩马刀挥起,巨刀直接撞在石头上,石头翻滚着落到了城外。 “真是好汉!”卓影喝了一声,目生异彩。 安虎收刀而立,不言不语,空中一块块石头翻滚着,撞了过来,只不过准头再没有第一次的那么准,有些落到了城外,有几块撞到了城墙上,还有几块落到了城内,砸坏了几座屋子。 城墙处两名士兵躲闪不及,被直接砸得血肉模糊,城墙上一片鲜血淌落,转眼间被冻成了冰渣,带着几分的惨烈。 轰鸣音响起时,城内的石头飞了出来,砸到了马尔翰的军队之中,有人举起木盾接住了石头,但木盾却是被直接砸碎,四周几人顿时被砸成了一堆烂肉。 相比起来,城外的士兵密度过高,所以命中率更高一些,巨石翻滚着,其中一块落向马尔翰,他喝了一声,抡起巨斧,直接将石块打了出去。 宁不器的目光收了收,陆飞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朝左五尺……再来一尺……” 一块石头直接砸到了城外一架投石机上,整架投石机蓦然分裂,城墙上传来一阵的欢呼音,战争没有任何前奏,直接就展开了。 013雄心 天空阴沉,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震荡着,投石车投出来的石头撞击着,第一关的城墙有一处在顶部已经破开了一大块缺口,到处都是飞溅的碎石与冰渣。 好在外墙之前泼了许多的水,结成了厚厚的冰,有这些冰层减掉一部分撞击力,倒没有出现太多的问题。 城外的投石车只余下两架了,余下来的都被打掉了,所以威胁小了许多。 陆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右方百丈……再调整……” “轰!”几块石头落下,那架投石机顿时粉碎。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心下微微一松,这一番投石机之战差不多要结束了,所用的石头基本上用完了,那些石头落地后都撞碎了,很难再用。 好在虎落部的投石机也只余下一架了,风雪中,马尔翰站在雪地之中,一脸沉冷,萨满站在他的身边,轻轻道:“落神涧不好打啊,没想到汉水部的人竟然也在帮唐国守城,那个人应当是唐国二皇子,曾经在胡杨部为质的宁不器。 胡杨部兵败,宁不器也落入了汉水部的手里,这么说起来,他应当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说服了卓依,那个女人心性强大,有如狡诈的狐狸一般隐忍,她能放宁不器过来,还把格鲁和且莫尘派给了他,那只有一个目的!” 马尔翰沉默片刻,这才应了一声:“杀了我?” “狼主英明!”萨满点了点头。 马尔翰并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么愚蠢,在草原的传说中,他是一个鲁莽之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但竟然能推测出萨满的言外之音,这足见他的心智。 “想要杀了我?落神涧没有这样的机会!这座城是守不住的,现在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垂死挣扎而已! 待我休整片刻,付出一些代价,总是能填平护城坑,五万铁骑之中,我会让箭手压制,他们不敢露头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刚才的失利只是双方在试探而已,对于虎落部来说,只是伤及点点皮毛,等进了城之后,我会打穿这二十里的天堑!” 马尔翰沉声道,声音中再没有那种暴躁与愤怒,接着话锋一转:“萨满,还请你调动战阵,以箭阵压制,我们再行填雪!” “狼主有此雄心,我自当助狼主一臂之力,只是攻下落神涧之后,我想要宁不器,这个人能说动卓依,我想他应当有用。” 萨满应了一声,马尔翰摆了摆手:“萨满想要什么尽管拿,虎落部若是没有萨满,那也走不到今天,无论如何,我们上下一心,就能真正光大虎落部。 我知道北境五部之中,我们的根子最浅,比不过汉水部,更比不过金狼部,北境传闻,萨满是金狼部的人,但我知道你不是。 这些年要是没有萨满那就没有虎落部,虎落部能壮大到现在,我马尔翰能名震北境,靠的就是萨满,所以我有的,萨满都可以拿走,除了我这条命。 我只希望萨满能一直助我,助我横压整个北境,成为真正的大君!只有君临整个北境才能成为大君,这是我的梦想,我不想再受金狼部的压制了!” 萨满一怔,目光落在马尔翰的身上,沉默片刻,接着拱了拱手,沉声道:“必不负狼主所托,那么接下去就让箭手们准备了。 只是狼主一定要小心,宁不器这个人名声不显,但应当极有智谋,我担心他在落神涧之中另有布置。” “另有布置?只要杀进去什么布置都没有了,他现在死守这座城池,那应当就是不想让我们攻破,所以我想大多数的布置应当都是在第一关。” 马尔翰平静道,萨满想了想,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墙处,看着有人在修补着城墙,她这才点了点头道:“他愿意死守,那必定是有了详细的计划,我们破了城再议。 据斥喉回报,风谷部只有五百骑入城,这极有可能是且莫尘担心将整个风谷部牵连进来,所以让大部回归,这说明他也不看好这一场战争。” 如果是宁不器在这儿,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好笑了,这样的脑补能力倒是省了他许多的麻烦。 马尔翰点了点头,萨满继续说道:“宁不器是唐国二皇子,身份也算是尊贵,就算是落神涧失落了,他也可以逃回唐国上京,所以他不会死战,不会与城同亡。” “萨满说得对,他也是惜命之人,就像是那个老家伙,年纪大了、权势大了,就会珍惜身子,不再像是年轻时那样一往无前。” 马尔翰笑了笑,接着沉声道:“那就休整半个时辰,这一次一定要拿下第一关,乱了他们的反抗之心,后面的反抗就不会太强烈。 争取在明日天黑之前拿下十关,兵临极北城,我要让整个北境都看到我的功绩,要让唐国俯首称臣!” 萨满应了一声:“狼主放心,我这就整合战阵,以五千射手压制,再让人填平了护城坑,争取在两个时辰内攻下第一关。” 马尔翰点头,随后坐到了一侧,开始擦拭他的大斧,斧身锃亮,隐约泛起几分的深褐色,那是干涸的血渍。 这把斧头陪了他很多年,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条命了,他没有成家,始终孤身一人,只有斧头相伴,这就是真正的伙伴,可以生死相依。 城墙上,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道:“马尔翰接下来要猛攻了,北境战士善射,所以如果他们利用箭手压制城墙的话,我们很难坚守,必要时准备弃关吧,退入第二关之中。 格鲁,还是由你来指挥这场战斗,尽可能多杀一批虎落部的战士,在他们填坑之前点燃坑中之物。” 格鲁点了点头,且莫尘一脸讥讽道:“宁不器,这就准备退了?你这样就能杀了马尔翰?若是完不成狼主的任务,狼主不会饶你!” “且莫尘,在这里你只有听令的份,不必多言!”宁不器也不生气,依旧平静。 这种淡然这一次并没有激怒且莫尘,他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隐在暗处的卓影再看了宁不器一眼,收回目光时若有所思。 陆飞从一侧凑了过来,低低道:“殿下,接下去我们要做什么?” “把投石机都拆了带走,这一关守不住了,记得将最重要的东西都运出落神涧。”宁不器低低回道。 陆飞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们已经安置好了,自从接了殿下的安排,我们就开始做这些事情了,大多数重要物资都带走了,就只是余下投石机了,一共八架,这是兵器司改良出来的,很好用。” “那就去吧!”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胳膊,话锋一转:“保重,记得要和我一起去上京!” 陆飞一怔,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这才走下了城墙。 宁不器转身,看着城外,风雪迷蒙,虎落部正在整军,有若黑云压城。 014攻破第一关 马尔翰的声音在风雪之中飘荡着,豪迈如虎狮:“继续弄雪!箭手准备,十营尽数出列,归于萨满指挥! 盾牌营出动两营,护送堆雪营的人,两个时辰之内务必攻下落神涧第一关,入关之后,我们兵指极北城,向唐国索取一万少女,十万两黄金,那都是你们的!” 一阵的欢呼音响起,有人大声道:“攻城!” “攻城!”“攻城!”“攻城!”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席卷风雪,城墙上,宁不器皱了皱眉,叹了一声:“虎落部当真是真正的强部!” “再强也要被殿下给灭了!”阿离站在他的身边,皱了皱鼻翼,带着几分的俏皮。 马蹄音响起,下方十营兵马开始聚集,个个手持弯弓,背负箭囊,朝着城门处而来。 一营五百人,十营就是五千人,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异样,却是一动不动。 格鲁挥了挥手,五百名盾牌手站在城墙处,下方调兵遣将,盾牌营出动了千人,步步推进,身后才是推着车子运雪的士兵,一环扣一环。 “射击!”格鲁的声音响起,箭从箭垛之中射了出来,虎落部的箭手回击,箭飞扬着,只不过虎落部的箭手更多,渐渐压制着推进到了护城坑之前。 格鲁一箭射了出去,落入坑中,火焰升腾着,爆炸声传来,坑里放了一些硝石之类的物事,所以火焰第一次升腾时,直接卷到了坑边。 近百名士兵被火烤到了头发、眉毛,不由叫了几声,十数人直接落入了坑中,惨叫音不绝传来。 火焰的温度极高,烤得人皮肤生疼,前面的箭手朝后退去,但五千人太多,后方的人又不断涌来,前方不少人连人带马都落入了坑中。 片刻之后,落下去近百人,火焰这才渐渐转淡,后方的堆雪营将压得紧实的雪倒入坑中,一车接着一车,火焰慢慢熄灭。 火焰遇到雪蓦然熄灭时生出了浓烟,浓烟翻滚着,虎落部的人已经看不清了,但城墙处于高处,还能隐约看到一些人影,所以箭还在不断射着。 宁不器看了格鲁一眼,他的时机拿捏得相当巧妙,只不过虎落部有五万骑,死上数百人并不影大局。 半个时辰之后,护城坑被填上了,顶层铺了一层干草,来回踩了几回,雪终于硬实了,虎落部开始攻城了。 这次的攻城从一开始到现在,虎落部至少死了近千人,但却成功推到了城下,攻城云梯架起,一名名士兵开始攻城。 城墙处,有人倒下了滚烫的金水,惨叫音再次传来,格鲁拔出佩刀,一手持盾,另一只手不断斩杀着。 下方处,马尔翰看着十架云梯都被推倒,目光中生出几分的灼烈,萨满轻轻道:“狼主,再等等,第一次攻城,敌人的气势正烈。” “我刚才已经看到了,他们死了至少数百名士兵,他们的人并不多,这都是汉水部的人,看起来唐国并不信任汉水部,这才将第一关交给他们了。这样的话,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是不是这样,萨满?” 马尔翰问了一声,萨满点了点头:“让汉水部为唐国守城,并且位于第一关中,这就相当于是最前线了,相信汉水部的人一定心有抵触,不会尽全力。 哪怕是宁不器亲自坐镇也是一样,所以只要我们真正攻上城墙,这一战就算是赢了,第二关一定是由唐国军队镇守,但却不能不接受逃回去的汉水部的人。 我们借着他们入城之时,一举攻入第二关,后面的几关就不攻自破了,只是这一战我们恐怕也要损失数千战士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马尔翰摇了摇头,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斧。 一阵阵海啸般的声音传来,那是虎落部士兵的呼唤,马尔翰举斧,那意味着强攻,他身后的亲兵就要出场了。 马尔翰共有一营亲兵,都是骁勇之人,力大无穷,此时出列两百骑,纵马向前,前方的战士再一次沸腾起来,城墙上又架起了云梯。 箭如雨,不断落向城墙处,安虎站在宁不器身前,举着两面盾牌,挡着箭,同时扭头道:“殿下还请退下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殿下,我扶着你走吧。”阿离也低声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就在这儿等着,我要是退了,这里的人心就散了,放心,我会带着所有人一起走。 刚才这一番战争死了近百人,其中有风谷部的人,也有格鲁将军的人,我要是走了,他们还会安心为我做任务吗?” 阿离这才退了一步,不再说话,安虎喝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一只盾牌撞在刚刚搭上来的云梯之上,高大的云梯直接倒了回去。 有人将金水泼了下去,下方的惨叫音响起,但更多的人却是冲了上来,阿离拔出双腿上挂着的刺,时不时挥几下。 她的动作极快,颇有些穿花过堂之感,身边转眼之间就倒下了十数人,只是城墙之上此时已经尽是虎落部的士兵,而且越来越多。 宁不器大声喝道:“退!” 格鲁挥了挥手,所有的士兵退守在他的身边,边退边守,忙而不乱,不断朝着下方退去,宁不器也混在人群之中。 虎落部的士兵紧紧追击着,下方响起了一阵的拉弦音,无数支箭射了过来,陆飞所带的两百名士兵潜伏在下方的掩体之后。 一队队士兵纷纷中箭落下,虎落部的士兵被暂时压制住了,宁不器一行人借机退了下去,且莫尘也混在人群中,一路上马,直接离开,退回到了第二关之中,虎落部士兵紧紧相随,开始进攻第二关,攻势猛烈,喊杀音不绝。 马尔翰骑马进入了第一关之中,目光扫了几眼,到处血色弥漫,许多人横尸街头,飞雪飘着,透着几分萧瑟。 “接应前军,冲撞第二关!”马尔翰高举着大斧,声音回荡。 “喝!”所有人应了一声,士兵有如洪流一般冲了出去。 第二关之中,张是非守关,宁不器却是没有再次登上城墙,而是往第三关退去,格鲁、且莫尘和金狼卫随行。 一直退到第十关之中一行人这才停了下来,且莫尘眯着眼睛,盯着宁不器道:“宁不器,这就是你的策略?这是第十关,等到马尔翰打到这里,这落神涧可就真正丢了啊! 第一关的战争,我的族人死了一百七十六人,格鲁将军的士兵死了近两百人,你用我们汉水部的战士来保全落神涧,反而唐国的士兵一个未亡,到底是何居心?” 卓影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带着几分阴寒。 宁不器微微一笑:“可是现在守城的是大唐的士兵,我带着你们来到第十关,那不正是保全了汉水部的实力吗? 等到马尔翰到达第十关,名震北境的铁骑至少会死上近万人,这对狼主来说是不是喜事?能用数百人换虎落部万人,我相信狼主会很高兴。” 卓影点了点头:“说得不错,狼主的确会很高兴,若是能用万人换来虎落部的覆灭,那是值得的。” 015君王死社稷 喊杀音不绝,就算是在十数里之外都听到了,可见战况之惨烈。宁不器此时坐在第十关的城墙之上,阿离递了一件物事给他。 那是一件圆形之物,并不长,但宁不器拉着一端慢慢拉长了,竟然可以自由伸缩,看外观当真是巧妙至极。 这就是宁不器自制的望远镜,他遥遥看去,张是非此时已经舍了第二关,退到了第三关,这才短短一个时辰,虎落部来得好快。 风雪遮蔽了视线,宁不器也看不真切,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马尔翰挥斧而战的身影,他当真是大开大阖,无人可挡,这就是真正的猛将。 收起望远镜,宁不器算了算,轻轻道:“格鲁,做好准备,最多四个时辰之后,马尔翰就要来了,你不必守城,做好我的安排就好。” 格鲁应了一声,有条不紊地去安排任务去了,他善守,但却也不可能以卵击石,以一千人对敌五万人也力有不及。 只不过他的善守一方面是心细,另一方面是长于战阵,他将余下来的八百名士兵结成了战阵,这些战士都来自于北境,其实长相与中原人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身形更加高大一些,一个个强壮有力。 格鲁治军相当严谨,虽说自北境进入落神涧,离开生长之地,但这些士兵没有任何心思,甚至平素里与格鲁一样都不愿意多说话。 阿离摘下腰间挂着的水壶,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低声道:“殿下,我换成酒了,你喝几口暖暖身子,这天气太冷了,你又不爱惜身子,非得在这儿等着……” 接过酒壶,宁不器伸手拍了拍阿离的腿儿,丰盈的大腿入手触弹,带着几分道不尽的韵味,他不由眯了眯眼睛,少女的气息驱散了几分心中的不宁,他仰头喝酒。 马尔翰来得与他想得差不多,四个时辰之后,张是非退入了第十关,关下是密密麻麻的军队,马尔翰居中而立,萨满陪在他的身边。 仰头看着城墙,马尔翰扬声道:“退出第十关,送一万名少女过来,再奉上十万两黄金,我接受唐国称臣!” “你妄想!”张是非喝了一声。 马尔翰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开始推进,张是非凑在宁不器的耳边道:“殿下,我们退得及时,所以损伤不大,前后一共折了两千多人,伤了三千多人,但虎落部死了至少八九千人。 如果不是虎落部兵强马壮,他们的死伤只会更大,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接下去我们怎么处理?是不是要决一死战?马尔翰这个人当真是猛将,我不是他的对手,刚刚我们交手,我只挡了百招,现在还有些力竭。” 一边说他的右臂一边微微颤抖着,那是力竭的表现之一,但能在马尔翰手上撑过百招,这已经是顶尖的高手了。 “不用,死的人太多了,这一次就让他们直接入关好了,我们不设防了,我看马尔翰在每一关之中都留下了守军,下面的人似乎并不多了。” 宁不器轻轻道,张是非点了点头:“据末将观察下来,马尔翰在每一关之中都安排了两千人,搜罗我们的人和一些贵重之物,前面八关共计留了一万六千人,再去掉死掉的人,眼下还有两万五千人左近。” “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宁不器看了他一眼。 张是非应了一声,低低道:“都安置好了,只待殿下的信号,他们都藏在地下之中,短时间不会被发现。” 宁不器点了点头,此时下方已经开始攻城了,马尔翰喝了一声,许多士兵抱着撞木重重撞在了城门之上。 城门蓦然打开,并没有任何抵抗,看着空落落的大门之后,所有的士兵怔了怔,扭头看向马尔翰,马尔翰与萨满对视一眼,再看了一眼城墙,一脸疑惑。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且莫尘、卓影、格鲁以及所有人都怔了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尔翰,你敢入关吗?”宁不器轻轻道,只不过他手里依旧拿着扩音器,所以声音很大,不断回荡着。 萨满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思索,接着想了想道:“狼主,这有可能是空城计!” “空城计?中原曾经有位智者以此计退了敌方大军?”马尔翰怔了怔,反问了一句。 萨满点了点头,马尔翰想了想,接着高高举起右手,扬声喝道:“入关!” 声音有如海浪般响起,那是无数战士的欢呼音,马尔翰踏马而行,身后亲兵追随,朝着城门而去。 格鲁看了一眼,回身走到余下来的士兵之前,沉声道:“结阵,守住城墙!” 马蹄音响起,马尔翰已经入关了,这是最后一关,无数的战马嘶鸣着。这一关占地最广,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此时所有的士兵列队而立,围簇着马尔翰。 “宁不器,你已经失去了逃走的机会,降还是不降?”马尔翰沉声道,这一刻他的声音也有些激荡。 攻入唐国,以此为基,他的名声将会传遍整个北境,到时候自有无数的部落追随他,他可以与其余四部相争了。 凌驾于四部之上,他就是大君了,这样的梦想一直追随着他,现在让他看到了曙光。 宁不器站在城墙上,一脸平静道:“马尔翰,你觉得我会降吗?” “南人软弱可欺,你出身尊贵,若是不降,那就是死路一条,若是降了那还有活路可走!”马尔翰沉声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出身于皇室,从小就身份尊贵,有资格代表整个大唐所有的百姓、士兵,我是他们的脸面,若是我降了,那还要脸吗? 为活一命,我置所有人的尊严于不顾,还要搜罗唐国美貌的少女供你们凌辱,强掠百姓的财富为你们所用,这样的皇子配得上高高在上吗? 马尔翰,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我是不会降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告诉整个大唐的百姓,我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我也想告诉他们,面对入侵,只有反抗!死并不可怕,怕的是失了骨血,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我虽不是君王,但却是君王之后,当以我血守国门!” 四周一片安静,张是非的眼睛很亮,大唐所有的士兵目光也都很亮,每个人都觉得心头的热血浮动着,这才是真正的君王! 马尔翰的目光缩了缩,萨满低低道:“狼主,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且莫尘、卓影的目光也在闪动着,他们的想法与萨满相同,这样的人的确不能活着回去,否则将是北境之灾。 一声尖锐的嘶鸣音响起,回荡在风雪之中,所有人抬头看去,空中炸开了一朵烟花,绚烂至极。 016焚城 一声声的尖锐音此起彼伏,在前面几关依次传来,这是宁不器研发出来的烟花,效果绝佳,射得更高,声音更响,但却只制作了几十只。 他虽然懂得烟花的制作流程,但手中的材料有限,再加上设备不全,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极是不易了。 马尔翰的脸色一沉,正要说话时,一道道火箭射出,但却并不是对着人,而是射入了地面的一角,接着爆炸音响起,这明显是加了一点硝石。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简易的火药,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宁不器稍微改良了一番,但也无非就是爆炸效果更大一些,更易燃一些,还远远炸不死人。 “狼主小心。”萨满沉声道。 马尔翰高举手中的大斧,喝了一声:“杀!” 话音刚落,地面蓦然升腾起了无数的火柱,火柱高达数丈,伴随着浓烟滚滚,那是因为燃烧并不充分,这一刻,从第一关到第十关尽是火焰。 火焰笼罩着,有如乌云遮顶,飘落的雪花被蒸发一空,化为细雨,但却是浇不灭火焰,石油燃烧时生出了巨大的热量,地底沟渠还有些密闭,所以许多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爆炸音。 战马嘶鸣,一时之间再也约束不住,四处乱蹿,许多马匹身上沾染了飞溅的石油,直接点燃,烤肉的味道浮动着。 马尔翰的马也开始爆走了,但他翻身下马,顺手一挥,手中的巨斧斩下了马头,那匹健壮的马悲鸣着倒地,血沫喷洒,他的目光极是阴沉。 萨满身形一跃,直接下马,接着沉声道:“这是焚世之火,好大的手笔!狼主,走吧,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这一战我们败了。” 浓烟让许多的人窒息,一名名士兵从马上摔落下来,这些纵横草原,最为强大的战士在这一刻还没有走到敌人面前就死了。 城墙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卓影、且莫尘张着嘴,片刻之后,卓影看着那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容依旧平静,他心中蓦然想起了卓依的话:“如果他成功了,那就尽可能带回北境,不让他回归中原,实在不行就杀了他!” “他成功了!”卓影心中呐喊,但在张是非的面前,他带不走他,所以一时之间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宁不器看着张是非,沉声道:“张将军,动手吧!” “亲兵,传我口令,射击!”张是非喝了一声,眸子里一片灼烈,他记不得多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第一次上战场时还是跟随着杨老将军,他记忆深刻,那时他的骨血之中透着说不出来的兴奋,总是想着第一个向前冲,但在战争结束后却也并没有收获多少喜悦。 还有一次就是成亲之时,看到红烛映着的那张脸,他觉得可以几天几夜不用睡了,但这一刻的喜悦甚至超越了从前,他似乎又有一种想要当新郎的感觉了。 城墙处出现了许多士兵,接着拉弦音响起,箭射入了火堆之中,但马尔翰却是已经开始朝外冲去了,他并没有直接冲出那片空地,而是朝着城门而去,显然是准备逃离了。 “且莫尘,动手!”宁不器喝了一声,同时对着安虎和阿离使了一个眼色。 安虎和阿离同时朝下方冲去,宁不器紧紧跟着,卓影咬了咬牙,也随后跟上,他一动所有的金狼卫都跟上了,且莫尘没有任何言语,握紧手中的刀,也大步走了下去。 这一刻,卓影已经心生寒意,这个人当真是谋划无双,原来那些难闻的东西可以点燃,原来他早有谋划,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手段。 卓影的目光始终盯着宁不器,他的心越来越紧张,但宁不器带不走那就必须死,他一定要杀了他,完成卓依的嘱托,但他的心中却也浮起几分的惊惧与迟疑,以他的厉害,难道就不会猜出卓依的心思吗? 一行人冲了下去,被火势遮掩,前方突然闯出来一群士兵,差不多百人,个个身形高大,胯下无马,头甲上泛着红,这是马尔翰的亲兵。 见到宁不器一行时,这群士兵直接冲了过来,手中的刀挥起,卷起刀风,荡起四周的烟尘与火势,清空了一小片地方。 安虎一步迈出去,斩马刀撞了出去,护在了宁不器的身前,且莫尘也挥着长刀撞在了一起,交击音不断传来。 阿离双手持着刺,护在宁不器的身边,并没有加入战团,金狼卫的人也加入了战团之中,双方的速度都很快。 能成为马尔翰的亲兵,那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刀光有如匹练一般,近百人压制着且莫尘和金狼卫,安虎的四周围着十数人,但斩马刀挥舞着,有如泼墨一般,他还占了上风。 两名金狼卫借着刀光的间隙刺了过来,安虎的刀一收,看也没看,直接朝着身后刺去,刀光一闪,掠过两人的脖子,随后收刀。 收刀时刀刃上淌落数滴血珠,那两人却是重重摔倒在地,生机断绝,这让余下来的几人一怔,这挥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安虎的脚在地上一踏,双腿蹲成了马步,抡起刀,刀影重重,将几人淹没。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看着,阿离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殿下,我们还是退走吧,这里的温度太高了,而且虎落部的人太多了,实力也不弱。” “这里处于上风处,而且根据我的布置,附近并没有沟渠,所以火焰短时间内过不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不器摇了摇头,就在这一刻,一侧的火光冲天,席卷而来,虎落部萨满的身形从火光中跳了出来,手中持剑,剑光一闪,点向他的额头。 “宁不器,原来你在这儿!”萨满大声喝道,声浪滚滚,似乎是在提示着什么人。 阿离喝了一声,右手中的刺点了出去,撞到了剑身上,同时左手的刺直接刺向萨满的小腹,动作快到了极点。 火焰渐旺,一侧的一座房子蓦然倒塌,火焰升腾着,几人跳开,落下时却是被火柱分开,宁不器与两名金狼卫站在了一起,其中一人赫然是卓影,此时四周尽是火。 脚步音响起,暴躁疾速,一侧的火柱之后闯出来一道身影,高大彪悍,正是马尔翰,他的目光在四周扫着,沉冷道:“宁不器,你毁了整个虎落部,我杀了你!” 寒光一闪,巨斧直接斩向宁不器的头颅,一名金狼卫跳了出来,挥刀迎击。 卓影站着一动不动,心中却是跳了跳,这个时候他倒是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余下来的金狼卫,他们不知卓依的心思,所以认为宁不器立了大功,对汉水部有功,自然不能死在这儿,此时分明就是在拼命了。 马尔翰的斧很快,力量很足,斧影覆盖着,压制着火柱都渐渐转向,那名金狼卫苦苦挣扎,身形不断挪移着,但在斧影中可移动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小。 017黄土沙尘 宁不器的目光落到了卓影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卓影心中一紧,以为他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只能向前迈去,加入了战团之中。 卓影的身手极是高明,身法很快,这应当是一门顶尖的轻身功夫,绕着马尔翰转来转去,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金狼卫是卓依的亲卫,许多来自于江湖,卓影能够成为队长,的确是顶尖的高手,就算是在江湖中,他也极为有名。 但马尔翰的身手更加高明,斧势连绵,不管是速度还是节奏都掌控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只不过宁不器的目光深处却是藏着几分异样。 马尔翰应当是受了伤,他在挥斧时右臂明显有些不协调,这说明他伤在了背部,否则卓影和另一名金狼卫早就败了。 “轰!”一侧传来建筑的倒塌音,一座房子斜着倒地,火焰升腾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自火柱中飞了出来。 三人同时低头,木棍呼啸着撞了出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音,三人又开始交手了,劲气再度压住了火焰。 又是一声倒塌音传来,数根木棍飞来,火星四溅,卓影的身影一晃,直接闪到了宁不器的身侧。 马尔翰喝了一声,一步迈出去,手中的大斧闪过,这是交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挪动脚步。 之前他并没有动,只是卓影和另一名金狼卫在绕着他转,这一步迈出去,斧影掠过金狼卫的脖子。 那名金狼卫的头蓦然飞起,鲜血洒落在地面上时却因为高温炙烤,直接升腾着,变为了气体,只余下点点血斑。 十数根木棍砸向马尔翰的后背,他这一斧下去,无法避让木棍,所以身子一侧,想要减少伤害,下一刻,一阵阵沉闷的击打音传来。 马尔翰向前迈了几步,背后处蓦然升腾起了点点火焰,接着一根细长的木头刺入了他的左肩处,这让他不由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喝。 火光映照中,马尔翰拄斧而立,随手拉下了头甲,接着又拉下了身上的战甲,丢弃在地上,只着单衣,宁不器这才看清了他的真正模样。 马尔翰长相并不粗鲁,颇有些英俊,眼睛深邃,微微凹陷进去,可以说是一表人才,衬着他高大的身形,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他在转身之时,宁不器却是发现他的后背处一片焦黑,血痕累累,那应当是被木柱撞击出来的,伤势连到了肩头,怪不得他的攻势会带着几分生涩。 马尔翰的目光落在卓影的身上,宁不器轻轻道:“卓影,看起来卓依是想让你杀了我吧?只是如果马尔翰活着,这次的任务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卓影一怔,接着一步迈出去,身形飘忽,手中的刀挥起,斩向马尔翰,他的心中却是想着:“的确,马尔翰若是活着,那么任务就不算成功,他要是回去了,一定会想办法找狼主寻仇的,那就先杀了马尔翰!”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下一刻他扭头看向一侧,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的焦急。 沉闷的撞击音传来,宁不器回过头来,卓影的胸前炸裂,一道斧痕自上而下劈开了他的袍子,但袍子之中却是金光闪闪,那是一件内甲。 这样的内甲极为不凡,就算是受了马尔翰一斧却依旧没有分裂开来,只是有些微微的变形,但其中的震荡之力却是避不开,卓影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马尔翰的腰腹部被斩出了一道长口,鲜血横洒,染红了身上的袍子,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注视着卓影道:“如果不是受了伤,你这样的人也配伤我?” “你说得不错,如果是你全盛时期,我的确不敢与你争锋,但现在就是杀你的最好时机。”卓影扬着眉,伸手擦了擦嘴角,话锋一转:“杀了你,汉水部就会更加强大了。” 马尔翰摇了摇头:“要说到对汉水部的威胁,我远远比不上宁不器,他能有这样的算计,回头若是算计汉水部时,你们有何人可挡? 相比起来,你应当先杀了他,而不是先杀了我!我记得你叫卓影是吧?你是卓依的亲卫,那总是要想得更长远一些。” “整个北境都以为马尔翰是一位刚愎自用的人,做事鲁莽,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竟然挑起了我与金狼卫的仇恨! 只不过我的威胁再大,那也不是北境人,唐国要想走入北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现在还是卓依狼主的盟友,我相信她还需要我的助力。” 宁不器扬声道,卓影心中再想起卓依所说的话:尽量想办法将宁不器带回汉水部,实在带不了,那就杀了他。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杀了马尔翰的前提下,此时此刻,卓影的心微微一松,身影一晃,再次杀向马尔翰。 相比起宁不器,马尔翰是北境人,若是唐国想要征服汉水部,那面对的绝对不会仅仅是汉水部,而是整个北境五部,那样的难度太大。 马尔翰挥斧,笔直斩向卓影,劲气分开了火焰,吹得火焰猎猎作舞,卓影仿若被盯上了一般,不管怎么闪躲都避不开这一斧。 他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刀挥起,贴到了马尔翰的斧面上,刀身微微一弹,清脆的撞击音响起,巨斧微微一顿,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只是卓影的身体却是一颤,退了几步,又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体内的血肉似乎都被震伤了,但他还是咬着牙一刀刺了出去。 这一刀直指马尔翰的下腹伤口处,马尔翰回斧,身上的肌肉绷紧,传来一阵阵的拉扯音,速度依旧快到了极点。 宁不器心中不免佩服起来,马尔翰当真是强悍,在这样的情况依旧不紧不慢,面色平静,手中的斧很稳,这个人当真是不好对付。 “轰隆!” 火焰再一次炸开,这一次无数的碎屑飞射着,有如风柱一般鼓起,直接撞到了马尔翰的身上。 马尔翰的身子一侧,后背上同时扎上了密密麻麻的碎屑,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但他狂吼了一声,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但卓影的刀却是刺入了他的下腹处。 此时这一斧已经落空,他临时调整了方向,斧面撞在卓影的身上,卓影的身体直接被击飞,落到了远处,在地上滚了几圈。 马尔翰拄斧而立,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悲哀,火光映着他的脸,他叹了一声:“真没想到我会死在这儿!宁不器,你赢了,卓依也输了! 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狠人,这一次如果是她自己过来,那就不会杀我了,而是会杀了你,可惜啊,她派了这么个蠢材过来!”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一叹,喃喃低语:“我想要君临草原,成为真正的大君,却是坠于烈火,最终只能化为黄土沙尘,原来我也只是过客而已!” 高大的身形蓦然倒地,巨斧却依旧斜斩地面,笔直挺立,映着火光,忽明忽暗,透着道不尽的落寞。 018雪神楼 卓影翻了个身,慢慢起身,接着身影闪动着,直接站到了马尔翰的身前,手中的刀挥起,一刀斩下了马尔翰的头颅,接着扭头看着宁不器,目光凶狠。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身上的金丝软甲依旧完整,只不过胸前明显塌陷了一块进去,那应当是胸骨尽碎,他的嘴角还在不断冒着血。 “怎么,卓影,你这是打算杀了我?”宁不器微微一笑。 卓影咬了咬牙:“我离开汉水部的时候,狼主曾言,让我想尽办法带你回归汉水部,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杀了你。 现在我身负重伤,要带你走是不可能了,毕竟这里还是属于唐国的土地,张是非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我现在打不过他,更何况还有唐国的大军。 所以我只能杀了你,你这么厉害的人,要是活着回去,对汉水部一定是巨大的威胁,只有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你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卓影喝了一声,身形一晃,速度惊人,站到宁不器的身前时,他挥刀斩下,速度快到了极点,火光中只有微光浮动着,刀芒瞬间就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只是这一刀却是斩了个空,卓影怔了怔,宁不器竟然直接消失在眼前,他的心中忽生警兆,随后蓦然转身。 同一时刻,一只手掌贴到了他的后背上,劲气一吐,他顿时飞了出去,同时身体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烈阳……这是纯正的烈阳劲气,你是雪神楼的人……”卓影失声道,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其中混杂着内脏,直接滚到了火堆之中。 宁不器走到他的身前,看着依旧在挣扎的卓影,轻轻道:“卓依应当只是对你一个人下了命令吧?杀了你,这件事情就算是结束了,我就可以安心回归上京了。” “雪神楼神秘莫测,在北境江湖中拥有极高的地位,狼主一直想要铲除雪神楼,但几次调查下来却是没有找到人,没想到你竟然来自于雪神楼! 这么说的话,格鲁应当是你的人了……不好,且莫尘也要危险了,宁不器,我真是后悔啊,早知道应当先杀了你,哪怕放走了马尔翰也没什么。” 卓影低声道,不断喘息着,声音却是渐渐停止。内脏破裂,他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一脚将人踢入了火焰之中,火焰升腾着,映着他的脸。 他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拎起马尔翰的头颅,身形一晃,直接从一侧的火柱中跳了过去。 安虎守在阿离身前,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十数道血痕,但战意依旧高昂,身前倒着四十多人,都是一刀毙命,一侧许多的木棍下还压着十数人。 马尔翰的亲卫只余下十六人了,随在萨满的身侧,且莫尘躲在一侧的角落里,金狼卫还余下五人,此时双方的身上都带着伤,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宁不器出现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头颅,大声道:“马尔翰已死!” 萨满扭头看来,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难以致信,那几名亲卫却是一脸沉冷,随后狂喝着:“狼主已死,我们也不要活了,就和这些南人同归于尽吧!” 十六人身形掠过,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的刀挥起,没有任何防守的意思,挥刀而斩。 安虎喝了一声,手中的斩马刀挥了出去,宁不器在腰间一拉,取出天机弩,随手射着,弩箭一闪而没,没有任何痕迹,这是速度快到了极点的证明。 这样的速度通常是强弩才能达到,手弩极难达到这样的速度,一般来说只能有一半的速度,这就是天机弩的玄妙之处。 一阵阵倒地的声音传来,十六人直接倒下了十二人,安虎一刀斩了三人,余下来的一人被五名金狼卫围着,片刻就杀了。 萨满看到这一幕,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了一串残影,几人顿时摆出防守的架势,但萨满却是直接站到了且莫尘的身侧,且莫尘拔刀,但刚刚握起刀柄,萨满的手已经握到了他的脖子处。 那是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手套尖长的指尖泛着蓝汪汪的感触,抵在了且莫尘的脖子上,且莫尘一脸慌乱道:“这是蓝毒?” “眼光不错!”萨满轻轻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的不屑。 宁不器看了萨满一眼,轻轻道:“萨满,虎落部已经兵败了,你这又是何苦?” “我只想求得一条活路而已!”萨满轻轻道,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了,只不过我先要处理了眼前的事情,一会儿我们再行商讨。” 萨满点头,阿离这才跑到了宁不器的身边绕着他转了几圈,微微松了口气道:“殿下没受伤吧?” “没事,只是那两名金狼卫却是和马尔翰同归于尽了,临死之前,他们还斩了马尔翰的头颅。”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五名金狼卫的身上。 说完,他随手将马尔翰的头颅丢给了他们,话锋一转:“你们拿回去向狼主交差吧。” “马尔翰的脖子上还残留着我们头领的苦无刀气,的确是头领斩出来的,但他能斩下马尔翰的头颅,那说明还活着,怎么人就没了呢?”一名金狼卫看着宁不器,一脸异样。 宁不器轻轻道:“当时他的确还活着,只是建筑倒塌时,他为了救我,被一根柱子拍到了火柱之中,最终焚烧而死。” “这事不能怪殿下,殿下设计杀了马尔翰,完成了狼主的任务,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任务结束,那我们就告辞了……只不过,我们头领的身上穿着狼主赐下的一件秘宝,那是天机宗制作的金缕衣,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找?” 金狼卫将马尔翰的头收了起来,轻轻问道,宁不器随手一引:“几位请便,只不过我觉得不如等火灭了再找,现在找的话有着大危险。” “那就等火熄了请殿下代我们搜寻吧,我们急着回去见狼主,马尔翰之事过于重大,一切就拜托给殿下了。” 金狼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随后退走,绕着墙体而行,这也是当初宁不器设计的。 他让张是非挖了沟渠,只在每一关的中间位置,特意留出了墙边的位置,一来是为了留下逃生通道,二来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城墙,毕竟落神涧还要用,这是唐国的重关。 而且他也算准了马尔翰不可能让所有的兵马贴在城墙边处,那样就没法战斗了,这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好在结果并没有超出预期。 金狼卫走远,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了萨满的身上,微微扬了扬眉。 019破晓 “萨满,你挟持我根本就没有用,宁不器恨不得我死!”且莫尘咬着牙说道,脖子不断朝后靠着,生怕尖长的指甲刺入皮肤之中。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目光在萨满的脸上打了个转,这个人浑身上下都裹在战甲之中,看不出任何波动,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我觉得且莫尘说得对!”宁不器轻轻道。 萨满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与且莫尘之间的恩怨,所以我挟持他就是为了向你换取一个机会,我替你杀了他,你放我离开!” “我可以连你一起杀了,你看金狼卫都离开了,那就说明他们不会介意且莫尘的生死,甚至可以说,他们并不想面对这样的事情,这才早早抽身事外,交给我来处理,不管如何,马尔翰这一死,汉水部大敌已去,死一个且莫尘并没有什么影响。” 宁不器轻轻道,且莫尘目生恐惧,咬着牙道:“宁不器,你真要杀我?” “从你索要阿离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杀你了!更何况你还一而再,再而三提及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容你!”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在一侧挑着眉,双手持刺,对着且莫尘比划了一下:“且莫尘,我早就想在你的身上捅几个窟窿了! 敢让殿下给你当奴隶,敢让我和大个子给你当奴隶,你就是在找死!在落神涧中,看看还有什么人能救你。” “殿下,且莫尘还有部分士兵留下来了,如果他死在你的手上,这个消息要是传回风谷部,他们一定会挥军来战,就算是卓依狼主也未必能拦得住。 落神涧经历过大火,需要重建,这个时候恰恰是最虚弱的时候,风谷部的实力也不弱,而我杀了他就不同了,毕竟我是虎落部的人。 一会儿我会当着风谷部士兵的面杀了他,这样一来殿下就算是撇清了关系,风谷部不会找殿下报仇的,就算是卓依狼主也挑不出什么由头。” 萨满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冷静,宁不器微微一笑:“既然你把话都说尽了,那就这样吧,我答应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安虎和阿离一眼道:“安虎、阿离,你们跟着他去,看着他在第一关中杀了且莫尘就放他离去,只是如若有人追杀,你们也不必阻拦。” “多谢殿下!”萨满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深沉。 阿离却是唤了一声:“等会儿!且莫尘羞辱过殿下,我一定要捅他两下,否则心里就会一直有怨!” 萨满点了点头,且莫尘正要大喊时,萨满顺手在他的身前点了两下,封了他的穴道,他一声也不能吭了。 阿离用刺在他的大腿上刺了两下,直接刺了两个血洞出来,鲜血流着,且莫尘疼得满头是汗,但因为穴道被封,所以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脸上一片狰狞。 “殿下,告辞!”萨满喝了一声,带着且莫尘从一侧的墙根下离开,阿离和安虎跟上。 宁不器吁了口气,这个萨满很厉害,把握人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判断出他与且莫尘之间的不和,这一点更是难得,或许风谷部之中有他的暗线?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接着又展开,风谷部与他接触也应当是在进入落神涧之前,入涧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他才会不知道他的布置,否则他不可能入涧。 念想时,他扭头看了一眼,火势渐渐变小了,虎落部的士兵并不是尽数被留下了,也有一部分逃了,还有一部分降了。 第一关之中,萨满带着且莫尘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落神涧之外,那里大约有虎落部的三千多名战士,一个个坐在马上,士气低迷,无精打采。 萨满的目光深处藏着几分的苦涩,五万名战士出征,十不存一,只余下这些人了,自此之后虎落部再没有资格列入北境五部之中了。 阿离和安虎站在城墙之下,虽说他们摆出了进攻的样子,但却是并没有真正动手,这只是做给风谷部的人看的而已。 “风谷部的人听着,且莫尘与唐国结盟,杀了我们的狼主,这个仇,我替狼主报了!” 萨满大喝一声,手指直接刺入了且莫尘的脖子之中,随后两只手直接将他高高举起,对着涧外转了转。 “复仇!”“复仇!”“复仇!” 外面虎落部的战士精神一振,大声喝道,一时之间士气竟然提升了不少。 随手抛下且莫尘的尸体,萨满的身形一晃,直接跃下了高高的城墙,在落地时落入了护城坑的积雪之中,借势翻了几个跟头,这才直接起身,安然无恙。 一名战士随手拉了一匹马过来,萨满翻身上马,一行人转身而去,马蹄音震动,踏雪无痕,落神涧中的火光映着,直到很远还能看到他们。 萨满驻马而立,扭头看了一眼,一身冰冷的战甲带着几分森寒,他喃喃低语:“宁不器,我记住你了,虎落部既然没有了狼主,从此之后我就是新的狼主了!” 落神涧之中,宁不器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凝重,他千算万算,结果还是少算了一点,虎落部的萨满杀了且莫尘,并不单单是解决了他的问题,还在虎落部的战士面前立了威。 自此之后,虎落部的战士一定会奉他为主,他回去之后收服虎落部也会容易许多,这个人当真是好算计。 陆飞从一侧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百名战士,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他的面前直接跪下。 “殿下当真是神人!”陆飞扬声道。 宁不器扶起陆飞,扬声道:“大家起来吧,这件事情都是张将军的功营,我只不过帮了一点小忙而已,现在还是要低调一些。” 一群人起身,个个哈哈大笑起来,但看向他的目光中都透着崇拜与信服,要想让战士们归心,最好的地方就是战场了。 张是非急匆匆走了过来,低低道:“殿下,风谷部的人带着且莫尘的尸身离开了,现在落神涧之中都是我们的人了,我们拿下了八千名虎落部的俘虏,余下来的都死了,接下去怎么办?” “灭火,打扫战场,所得之物不得私藏,尽数上交,再由张叔统一分配,就从第一关开始,以防北境再有大军来犯。” 宁不器吩咐了一声,张是非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大雪纷飞,夜色的沉深渐去,似乎就要破晓了,一如这场战争,真正改变了北境的格局,也改变了唐国的地位。 宁不器心中肯定,梁国的军队应当不会真正进攻了,彼此之间会留有一线机会,而张是非借此机会成为真正的名将,不久就会名传天下。 020定北军 第一关的大火在太阳跃出之时就扑灭了,城墙果然完好无损,士兵们士气昂扬,浑身带劲,不断用雪搓洗着城墙,将火焰炙烤过的痕迹一一清除,并且拆除部分倒塌的建筑,准备建起新的建筑,个个热情高涨。 这一场大火真正破坏的建筑并不多,这都是经过了宁不器的严格计算,所以大部分房舍保留了下来,收拾一下就能入住了。 大火过后,城内的积雪尽数融化,刺鼻的味道却是散不掉,到处暖烘烘的,第二关至第十关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但已经小了许多。 阿离收拾着屋子,原本住的屋子已经倒了,这间屋子位于第一关,原本是驿馆,招待上官的地方,所以相当宽敞,还有着一个小院子,一侧配着厢房。 安虎也帮着收拾东西,很快就清理干净了,只是整个落神涧的木柴却是不多了,多数被这场大伙烧了,陆飞好不容易搜罗了一些送到了宁不器的房内,阿离烧着炕,顺便烧开了水。 炕烧得很暖,宁不器坐在炕上,身前摆着一张炕桌,正在记录着一些东西,这一次回上京,他总是要陈述一番,先要求见元灿。 他从北境回归,意味着质子生涯结束,元灿总是要给他安排一些事情来做,但他在北境多年,对于上京情况并不了解,肯定没有老三和老五底蕴深厚,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想一想当年他为什么会去当质子,这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毕竟他是皇后之子,算是嫡长子了。 写了奏折,主要是关于他在北境的经历,再就是表达了对元灿的思念,尽管这番话有些虚伪,但他却是不得不做。 香味浮动着,宁不器抽了抽鼻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他还真是有些饿了。 阿离端着一大锅羊肉进来,顺便端了两个碗,轻轻放在桌子上,她的小手烫得有些红,手指轻轻拉着耳朵,不断跳着脚道:“殿下,这是陆飞让人送过来的。”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接着低头吃着,炖得酥烂的羊肉并没有太多的膻味,满口生香,嫩滑至极,吃了几块之后身子就暖了,但他还是皱了皱眉头,阿离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道:“殿下,这儿没有蔬菜,不如先将就一下,回到上京我们再弄点菜吃。” “我也没那么娇气,能吃饱就好了,你坐下来一起吃。”宁不器摇了摇头。 阿离坐下,往他面前的碗里放了几样物事,红着脸,低低道:“殿下,陆飞说这东西大补,让你多吃一些。” 这是羊宝、羊蛋之类的,宁不器看了几眼,微微叹了一声,他现在身如洪炉,还真是不敢吃太多这样的东西。 “你吃了吧,我现在不能吃。”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阿离瞪大眼睛,一脸疑惑道:“殿下,我是女人,不需要吃这样的东西,这都是男人吃的呢,我就不吃了。” “那送给陆飞去……算了,他身边也没个女人,吃了这玩意就是受罪。”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阿离的身上,目光有些烈。 阿离的两根食指勾着,垂着头,低低道:“殿下,阿离快要十七岁了呢,已经不小了,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算殿下不肯,那阿离还有手和脚呢……” 宁不器咳了一声,心里觉得相当怪异,阿离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好像他成了那些诱惑少女的变态似的。 “好了,我吃。”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阿离的臀儿,圆鼓鼓的,的确很勾人。 吃完饭,宁不器起身活动了一下,长长吐了口气,扭头看了阿离一眼,这才轻轻道:“我出去走走。” 和阿离这样美丽的女子在一起,看着她的臀儿、腿儿,自然格外守不住心中的绮念,所以他准备出去吹吹寒风。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而且越来越大,雪落下,火很快就熄了,只不过落下来的雪中泛着黑色,几乎成了黑雪。 格鲁从一侧急匆匆走了过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沉声道:“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要虎落部的俘虏吧?”宁不器轻轻问道。 格鲁一呆,抬眉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的难以致信,只是这样的错愕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微微点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殿下,虎落部的战士个个强悍,这就是最好的士兵,有了他们,我可以打造出一支强于北境五部的军队。 北境都说我善守,但要是给我这些士兵,我还可以善攻,我一定可以为殿下打造出一支强军,将来殿下争夺天下时,我会永随左右。” 宁不器点了点头:“格鲁,人就给你了,但你要保证他们不会有二心,真正听话,不生事端!三年前,我与你暗中相见,你决定加入我的身边,我就和你说过,若是我掌权,你就是我麾下的兵马大元帅。 你出身于鱼池部,族人多数被金狼部斩杀,所以你才投入了汉水部卓依麾下,以便报仇,但你潜伏十数年却是报仇无望,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帮你完成,这一次南归,你就留在这儿吧,借着北境来养兵。 这件事情我会让张是非去处理,你暂时受他节制,只是唐国军队会撤走部分,我将落神涧的前五关都交给你,你好好练兵,一切等我的消息,或许上京之中也有用到你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殿下放心!殿下击败了虎落部,那让我看到了希望,真正的战争不可能只靠兵强将猛,一定还需要智谋,只要殿下愿意出手,金狼部必灭。” 格鲁认真应道,接着话锋一转:“殿下,有了这八千名虎落部战士,我会借机招揽鱼池部残存的族人,想办法凑足一万铁骑,还请殿下为新军赐名!” 宁不器沉默片刻,轻轻道:“就叫定北军吧!” “定北……”格鲁一怔,接着认真道:“多谢殿下赐名,我一定为殿下守住北境,将来征服北境,助殿下成为大君!” “噤声!”宁不器轻喝了一句,接着低低道:“这些话在这儿说说没问题,不可传入中原,我在大唐连太子都不是,不能妄议帝皇之事。” 只是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格鲁看了他一眼,这才木讷地点头:“殿下,我心中明白,我也相信殿下心中的万千山河!” 宁不器扶起他,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如此,定北军就交给你了!” 格鲁连忙回礼:“必不负殿下所托!” 两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想法,无需说太多的话,自有几分的信任。 021舅舅 大火在两天后尽数熄灭,落神涧开始了重建,大批的物资从极北城运了过来。 宁不器住的宅子之中,他端坐在正堂中,陆飞站在他的面前,将一件金色的内甲放在一侧的案几上。 “殿下,这是我们在第十关发现的,我已经让人清洗过了,和新的一样,殿下回京有着大危险,还是穿着内甲稳妥一些,至于马尔翰的巨斧,已经收入了库房之中。” 陆飞轻轻道,微微挑着眉,笑得很开心,他的性子跳脱,看起来相当开朗。 宁不器看了一眼,这分明就是卓影身上穿的那一身内甲,被马尔翰的斧头劈过,竟然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当真是玄妙。 他还记得这是来自于天机宗的金缕衣,与天机弩的出身相同,当时金狼卫还拜托他搜寻这件宝物。 “那就留下吧,极北城一直在运送东西过来,我外公那边是不是也有人过来?”宁不器轻轻问道。 陆飞点了点头:“杨家大郎来了,估计中午时就能到,到时候我通知他一声,让他来见一见殿下,他可是征北将军,官职不低呢。” “我知道了……对了,记得让人掩埋那些尸体,以防腐烂发生瘟疫。”宁不器认真吩咐了一声。 陆飞乐呵呵道:“殿下放心,这场大火对于我们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将那些蛇鼠虫蚁都灭杀了,落神涧干净了不少,死的人也多数被火给烧了,不太会发生瘟疫……” 说到这里时,他看到宁不器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连忙道:“不过我已经告诉张将军了,他也安排人处理了,现在到处都很干净呢,最多半年这儿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说起来,殿下真是神人啊,设了这样一计就杀了马尔翰,我们所有人都很佩服殿下,毕竟我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对方可是马尔翰啊,北境十大猛将之一,甚至在十大猛将之中都是最顶尖的,结果我们没死多少人就杀了他,真是了不起。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能在殿下身边做事,那就是最大的荣耀,很多人都想尽办法要挤到我们的两百人之列,成为殿下的死士呢。” “就有这么多人愿意送死?”宁不器摇了摇头。 陆飞难得的一本正经道:“这也要看为谁去死了!能为殿下去死,那就是无上的荣光!” “好了,把人好好选一选,过两天我就要回上京了,希望还能赶得及回去过年,我有好多年没有吃过上京的年夜饭了。”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几分的回味,离开唐国已经十年了,他的意识之中依旧有着那个九岁孩子残留的执念,他还抱着回去看一看的想法,记忆中,上京的繁华不是北境能够相比的。 陆飞退了出去,正堂之中静了下来,宁不器静静坐着,直到身边传来一阵的冷意,他这才回过神来。 一侧的炭火盆已经熄了,他微微吁了口气,压下了那点心思,正要起身时,阿离从外面走了进来,扬声道:“殿下,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殿下的舅舅。” “快请。”宁不器直接起身,接着挥了挥手:“算了,我亲自出去迎接吧,你准备茶,把这件软甲收起来。” 屋子的门口处,一名穿着甲衣的男子站在大门口处,身形高挑,相貌堂堂,身后背着一杆枪,尖枪处还绑着红色的缨带,英挺非凡。 在他的身边随着两名高大的汉子,手里捧着几样物事,宁不器急匆匆跑出来,站在男子身前,微微怔了怔。 男子的相貌隐约有些熟悉,他咬了咬牙,微微行了一礼:“见过舅舅!” “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男子急走几步,一把按住了宁不器的手,脸上带着几分的激动,随后点头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过我估计你也未必认得出我来,你在北境当了十年质子,中原的事情也未必能记得住了,那些人和事应当都会淡忘了。 我还记得你北上之时,在极北城住了几天,我抱过你几次,那时的你表现得害怕胆小,不像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秀儿若是地下有灵,一定会很高兴,说起来,你长得和秀儿好像啊,当真是顶尖的美男子,就算是放眼天下,你也当得起俊美无双。” 一边说他一边抹着眼角,宁不器的母亲叫杨秀儿,在宁不器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人说她是战死沙场,有人说她是死于郁郁寡欢,还有人说她在后宫之中被人暗害了。 只是宁不器也不知道真相,他只记得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温婉清丽,可以说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之一了。 微微垂下头,宁不器的眼角也湿润了起来,能够在这里遇到亲人,他的确是很高兴。 杨老将军本名叫杨元庆,膝下一女三子,眼前的杨家大郎名叫杨望北,是家中大哥,比杨秀儿大了两岁,打小一起长大,最是亲密。 在杨秀儿十六岁那年入了宫,第二年就生下了宁不器,如果活到现在已经是三十六岁了,只可惜她过世得早,看不到宁不器现在的样子了。 “舅舅不必伤心,过去的事情,我会慢慢想起来的!”宁不器轻轻道。 杨望北看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宁不器伸手一引:“舅舅里面坐。” 两人把臂,一路走入了正屋之中,杨望北身后的两人放下了物事,他这才笑了笑道:“你不通武艺,身子弱,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都是极北城的特产,你收着。” 说到这里,他对着两人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我和器儿说一些悄悄话。” “将军,我们是你的亲兵……” 话音未落,杨望北板着脸,摆了摆手道:“难不成我和器儿抱头痛哭的时候也要让你们站在一边看?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两人一怔,这才乐呵呵笑着离开,退出了正屋,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舅舅想说什么?” “器儿,你娘的死总有几分的蹊跷,这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毕竟那时你还小,现在你要是回上京,我还是要叮嘱你几句,一切小心!” 杨望北低声道,宁不器一怔,正要说话时,阿离走了进来,放下了两杯茶,随后站在宁不器的身后。 宁不器低声道:“舅舅有什么线索?” 杨望北看了阿离一眼,宁不器轻轻道:“舅舅,阿离是自己人,回到上京,就算是要做一些事,我也会安排阿离去做。” 说完他看着阿离道:“阿离,叫舅舅!” “阿离见过舅舅!”阿离盈盈行了一礼,她换了一身中原人的打扮,白色的裙子,裙下是宽松的收腿裤,绷着圆鼓鼓的臀儿,腰肢纤细,越发有一种媚态。 杨望北怔了怔,迟疑道:“器儿,你以后会收阿离为妾室?” 阿离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这可是她期盼了许久的事情。 022楼姨 “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让阿离成为正妻!”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只可惜……如果我被封王,那阿离以后就是侧妃。” 阿离喜滋滋笑了起来,一时之间都笑出声来了,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么高兴啊?又不是正妃!” “当然高兴了!我就是个野丫头,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坏了规矩,当不成正妃的,我也从来不想那些事情,能够一直守着殿下,哪怕是成为贴身奴婢也可以。” 阿离笑盈盈道,眸子里一片柔情,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手,这才看向杨望北。 杨望北想了想道:“秀儿应当是被人给害了,害她的人身份不低,你这一回去,那些人可能还会对付你,。 不过这一两天京中会有人过来看你,具体的事情那人会和你说,,自从知道你要回归上京,消息就已经传回了京中,那个人担心你,这才急着过来。” “我认识?”宁不器反问了一句,能让杨望北放心的人,那应当是熟悉的人。 杨望北点头:“你认识,你娘当年的一个小姐妹,楼家的人,打小照顾过你,你还有没有印象?” “楼家的人?楼姨?”宁不器怔了怔,心头浮起几分的异样,他还记得以前的一些记忆,有不少是关于楼姨的。 杨望北点头:“就是楼子初,她比你大了几岁,在京中也有些产业,楼家不简单,她的父亲楼有道是户部尚书,她要来我拒绝不得。” “我也许久没有见过楼姨了,没想到她还想着我,这才是真正的患难见真情吧!”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隐约的落寞。 杨望北点了点头:“那个丫头不错,楼家又是名门望族,在整个中原都极富盛名,说起来她岁数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这一点可能与你娘的事情有关。” “我记得楼姨才二十来岁吧?”宁不器问了一句,接着耸了耸肩:“还很年轻呢。” 见多了后世三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女人,对于宁不器来说,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毕竟宁不器的实际岁数也已经三十多岁了,本能还是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子。 杨望北一脸异样道:“你娘在十七岁就生了你,她都二十多了还不大?不过我佩服她,为了你娘不肯成亲,楼家也能容忍她,真是不容易。” “舅舅喝茶,这一战虽然赢了,但落神涧的重建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所需的银子也不少,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及时拨付银子。”宁不器轻轻道。 杨望北摇了摇头:“和击溃虎落部相比,这些银子都是次要的,这可是大唐建国以来最值得称赞的战斗了,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 你能想到这样的计谋,当真是厉害,父亲说了,你是真正的智将,只不过你安排得很妥当,目前你的确不宜揽功,以免提前介入争斗。 皇室无情,我听说宁灿有意封宁楚原为太子,他的母亲是眉山侯之女,眉山侯这个人野心勃勃,交友八方,心计颇深,所以与内阁大臣来往从密,给宁灿施加了不少压力。” 杨望北直呼宁灿的名字,这说明在他的心里对于宁灿并没有多少尊重,自从皇后去世、宁不器成为质子之后,杨家就对他大失所望,不再尊重。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舅舅别急,等我回到上京再看看具体情况吧,老三虽然得势,但目前还不是太子,那我们就还有许多的机会。” “以他的性情,如果成为太子,那一定会杀了你的!所以一旦遇到不对的情况,你记得随时回到极北城,我们大不了反了就是。 我们杨家战功赫赫,可不是眉山侯那种奸佞小人,要说到打仗,我们还没有怕过谁,更何况你还收服了格鲁,他也是天下罕有的猛将。 父亲说,放眼草原,像是格鲁这样的猛将也不多见,就算是在北境十大猛将之中,格鲁也应当有一席之地,能产生的作用应当还在马尔翰之上!” 杨望北一脸认真,目光灼灼,宁不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阿离在一侧忍不住,轻轻说道:“舅舅放心,谁要是敢动殿下,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把殿下带出上京的。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欺负人,以殿下的本事,我们去哪儿都行,大不了我们自己当皇帝了,反正中原都有七国了,再多一个国家也没什么。” 杨望北哈哈大笑起来,伸手点了点阿离,一脸赞叹道:“器儿,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丫头了,她的眼里只有你啊!” “阿离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计,倒是让舅舅笑话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杨望北摇了摇头:“我还就是喜欢这样心直口快的姑娘,朝中那些人整天勾心斗角,看得我真是烦,所以我才一直守着极北城,不愿意回朝。 你要是回去,一定要小心,毕竟那里的禁军归于长远公麾下,他与父亲同辈,当年也立下过汗马功劳,战功赫赫。 但他是愚忠,做事从不讲理,皇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心中没有半点私情,你只带两百多人回去,真要是出了事,很难逃出去。 父亲说等你南下经过极北城时,他会给你写上几封信,如果遇到事情就请他那几位老朋友帮忙,总会有一线生机。” “舅舅,再过两三日我就会离开了,我最近正在重新规划落神涧,这里既然要重建,那就需要更加合理一些,等我画好图纸就离开。” 宁不器轻轻道,这里之前的建筑过于拥簇,需要再重整一番,这样住的人会更多一些,安全性也更高,不会像是这一次,一旦着火波及到的地方太多。 杨望北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你还懂这个?” “略知一二。”宁不器耸了耸肩。 阿离笑盈盈道:“舅舅,殿下可是很厉害的,什么都懂,他是真正的天才呢。” 杨望北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起身道:“一个眼里只有你的姑娘,那一定是一位好姑娘!好了,我还得去见一见张将军,这就走了。” 宁不器起身行了一礼,将他送了出去,双手笼在袖子之中,总有几分浅淡的自在。 023工匠 落神涧之中除了士兵之外,并没有工匠,因为这次重建,所有的工匠都是从极北城送过来的,一共六百多人,基本上将极北城的全部工匠都送过来了。 宁不器将所有工匠凑在一起,取出他亲手画的图纸,让陆飞挂在一侧的墙壁上,伸手点了点:“大家看好了,这是我考察了第一关到第十关之后画出来的施工图。 你们依着我的位置与尺寸去修建,不得有误,现在你们可以先看一下,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赶紧问,过两天我就要离开了。” 图纸是用炭笔画的,在这一点上,毛笔有着天然的缺陷,没法把线条画得太直,但炭笔就不同了,线又黑又直,整幅图看起来极是干净,一目了然。 所有的人拿了图之后,将图纸经统一交到了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手里,数百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他的身上,一个个带着一种信服感。 “殿下,草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图纸,比例与尺寸都标准好了,我们造起房子来真是轻松多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施工图啊!” 男子看着宁不器,一脸激荡,接着话锋一转:“殿下,草民觉得这应当不是用毛笔画出来的,还请殿下告知这是什么笔? 这对于我们工匠有大用,殿下发明了这样的笔,还自创了这样的施工图,那可以说是工匠之祖了!” “这是炭笔,等我回到上京后会安排人生产,到时候就为你们提供一批,将来我会让大唐到处都能买到炭笔。” 宁不器应了一声,陆飞凑过来,低低道:“殿下,这个人叫邱建,以前是工部杂造局的从使,长于修建,只是在十几年前因为犯了事被发配边关,得杨老将军收留。 他是有真本事,手艺高超,而且修建的速度极快,在坐的所有工匠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徒弟,所以所有人都信服他。” 邱建起身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好了,这次的修建就以邱建为主,我会让张将军协助你,不管如何,只要你们按图而建就好,别的也不必去管。 张将军不懂修建,所以不会发表意见,一会儿我会和他说一声,在我这儿不能发生外行人领导内行人的事情。” 宁不器轻轻道,一脸平静,其实屋子里的空气并不好闻,带着一股子汗味,混杂在一起泛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臭味。 这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些工匠都是体力劳动者,身上多汗,在北方也不太洗澡,那味道自然就不会好闻,甚至军营之中也多是这样的味道,可以说这就是男人味。 但宁不器却是没有任何不适,在北境时,许多人身上的味道更是难闻,还混杂着羊肉、牛粪之类的味道,这是客观原因,无法改变,他只能去适应。 邱建再行了一礼:“殿下所言,当真是我们这些手艺人的福气,请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全部的修建,还给殿下一座新的城池!” “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会依着最高的工钱给你们结算,你们若是遇到什么委屈,可以直接让人找杨老将军告状去,杨老将军要是不理会,你们就到上京找我! 邱建,我给你写一封信,要是到了上京,持信就能找到我,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受了什么委屈!” 宁不器扬声道,邱建直接跪下,大声道:“草民谢殿下恩典!” “草民谢殿下恩典!”所有的工匠同时跪下。 这个时代的手艺人地位并不高,就算是顶尖的手艺人也经常被士族看不起,士农工商,这样的排位是极有讲究的,所以邱建想来在工部并没有少受气。 所以看到宁不器如沐春风的样子,他自然心存感动,宁不器起身扶起他,挥了挥手道:“大家都起来吧,往后只要认真做事,我不会亏待了大家。” 邱建用力点了点头道:“殿下,草民是被流放到了极北城,所以回不去上京……只是草民有个不情不请,草民还有家人留在上京之中,还望殿下回去时能代为送一封信回去。” “好,我应着了!不过你真受了委屈,那还是可以回上京去找我,这是我答应你的,至于流放之事,等你回去了我自然会想办法替你解决了。” 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提笔写了一封信给他。 邱建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给家人写了一封信,郑重交给了宁不器,目光中的感动始终没有减淡。 宁不器离开时,陆飞一路随行,这一次他没有让阿离过来,只是因为她是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总有些不太合适,恰恰陆飞成了他的亲卫,带着他做事方便了许多。 他既然已经应了阿离成为他的妾室,那她自然就要适当减少一些抛头露面的机会。 一路回到宅子里,陆飞轻轻道:“殿下,两百人已经选好了,个个都是好手,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挡百的好手也有。” “好,一会儿你去见一见张将军,和他说一说这些工匠的事情,把我的话传给他。”宁不器点了点头。 陆飞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宁不器迈入了宅子里,阿离穿着一身儒裙,头顶挽着发髻,有如大家闺秀一般,正坐在炕沿上叠着衣服。 看到宁不器时,她起身指着案几上的金缕衣道:“殿下,这件内甲真是不错,我试过了,刀枪不入呢,殿下穿上就安全多了。” “送给你了,我的身边有你们在,没有人能伤得了我,但你有时还需要与人动手,所以需要这样一件内甲。” 宁不器微微一笑,阿离怔了怔,连忙摇头道:“殿下,你是读书人,所以更加需要保护自己,我和安虎都有内劲护体,不用担心的。” “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这就算是第一件了,你一定要收着。”宁不器摇头。 阿离捧着金缕衣,认真看了他一眼,这才咬着丰盈的嘴唇笑了笑,眸子里仿若含了一汪春水,那股子媚意透着少女心事,让人心动。 宁不器的心中一烈,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阿离朝他凑了凑,身上的香味袭人,少女的味道与刚才的臭味自是完全不同,沁人心脾。 只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念想,正要说话时,门外传来一阵的脚步音,安虎的声音响起:“殿下,外面来人了,说是从上京来的,还递了拜帖。”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阿离的目光中生出几分失落,接过拜帖递给了他,同时嘟囔了一句,只是声音太低,谁也没有听清。 展开拜帖,纸上还散着余温,隐约透着几分的香味,有如兰麝一般,极是好闻,这是独独属于女子的味道。 宁不器看了一眼,连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阿离,上茶,中午多弄几个菜,楼姨来了!” 024年少不知软饭香 马车停在了宅子的院子里,驱车的是一名驼背男子,年近五十,背着一把长锏,锏身通体黝黑,极是粗壮,马车四周还围着两百名骑兵,个个身着银甲,头甲上还挂着黑色的头缨。 “好了,你们都退下去,让张将军安排你们歇息吧。”一把女子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温柔低哑,所有的骑兵翻身下马,微微行了一礼,这才拉着马离去。 宁不器急匆匆走出来时看到这样的画面,轻轻唤了声:“楼姨……” 车帘挑开,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那种白有如瓷器一般,手指细长,指肚泛着微微的桃红色,宽大的袖子上绣着一圈圈的花瓣,紫色的袖子垂下,隐约可见一截皓腕,手腕上是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 接着一名女子迈了出来,紫色的袍子罩着身子,身形起伏着,衣服似乎遮不住那抹滚圆,却偏偏腰儿细细,这样的女子,比阿离更像是一名真正的女人。 女人的脸也是雪白,柳眉柔和,丹唇瑶鼻,眸子中却是含着几分的异样,目光笔直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接着向前迈了几步,小巧的绣鞋在裙摆下忽隐忽现。 “器儿!”女子唤了一声,将宁不器抱入了怀中。 宁不器的心中一烈,只觉一阵如兰似麝的味道浮动着,那种柔软无以言传,女子似乎是多汗的体质,掌心中微微的汗珠也透着香味,好闻到了极点。 但这对于宁不器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女人香浮动着,当真是如坠梦境。 “楼姨,轻一点,太大了,闷得紧。”宁不器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呼吸不畅之感。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嗔道:“去,连我你也调戏了,我可是你姨!” 一边说她一边松开了宁不器,秋水般的眸子落在他的身上,赞叹了一声:“器儿已经长成美男子了,放眼整个大唐再没有比器儿更英俊的男儿了…… 不对,就算是放眼中原七国,那也难有能与器儿比肩的男儿,秀儿姐要是泉下有知,心里一定很是高兴!” “楼姨,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宁不器耸了耸肩,伸手一引:“楼姨屋里请。” 楼子初又拍了他的手一下:“去!还在打趣姨,你得记着,我是你姨呢!你这话就留着哄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吧,姨不用你哄……不过这话当真是富有哲理,情人眼里出西施,器儿果然是最厉害的。” 温润的掌心拍在了宁不器的手背上,点点汗珠沁着,隐约间留着几分的幽香,这样的女子当真是顶尖的,再看看走动间绷着的臀儿,宁不器觉得今晚又得依靠阿离的小脚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屋子里,驼背男子则是被安虎领入了厢房之中。 上了火炕,楼子初摘了身上披着的大氅,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再次伸手拉着宁不器的手,叹了一声:“这十年来,当真是苦了你了! 秀儿姐早逝,你很早就没了娘,后来又被打发出了上京,去了荒蛮之地,想一想一个九岁的孩子,那当真是不易。 这一次姨听说了,北境虎落部是被你给算计了?就连他们的狼主马尔翰都死了?器儿是真正的英雄了!” “楼姨怎么知道了?”宁不器一脸诧异,他特意让人压制消息,不想传出去,没想到连楼子初都知道了。 楼子初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浅淡的委屈道:“器儿,这些消息不能让姨知道吗?” “不是,楼姨,我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要是功劳太大,老三和老五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父皇或许也会猜忌,所以我才让张叔顶了功。” 宁不器认真解释着,面对着楼子初,他似乎一点办法也没有。 楼子初点了点头:“器儿长大了,想得很是周到,只不过姨是从杨老爷子那儿得到的消息,自从知道器儿要回我们大唐,姨就日夜兼程赶路,好不容易才到了,累得腰都要折了呢,器儿放心吧,姨绝对不会外传的,一定会替器儿保守秘密。” “楼姨,这话我听着总是有点别扭,你也就比我大了五岁吧?可是你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看着我长大似的。” 宁不器耸了耸肩,楼子初一怔,目光中的委屈越来越浓了,隐约泛着泪花:“器儿,你是不是嫌弃姨了?你周年的时候,姨已经六岁了,那个时候姨还抱过你。 从那时起,姨就看着你长大,没想到你现在都不想认姨了,可怜姨还怕你被人欺负了,这才主动北上,亲自接你回上京呢。” “不是,楼姨,我没这个意思……”宁不器连忙辩解了几句,只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和女人讲道理那绝对不是聪明的行为,所以他只能话锋一转:“楼姨,你永远都是我姨。” 楼子初这才勾起了眉梢道:“你知道就好,你娘当初认了姨当姐妹,我们的感情可好了呢!后来姨创下了芙蓉阁,还是你娘帮着推广的,到现在芙蓉阁商号已经遍及大半个中原了,姨有钱! 给,这是姨为你准备的,你回上京,肯定不能住在宫里了,毕竟你已经成年了,宁灿是不会同意的,姨为你准备了一座宅子,这是地契,你先收好,宅子里的仆从也已经有了……这是五十万两银票,你先收好……” 宁不器这一刻顿时觉得有这么个姨是真好,怀里的地契、大额银票,真是太香了,只是这种感觉似乎有点像是在吃软饭了。 不过软饭吃起来对胃总是极好的,宁不器也不太在意,将东西收了起来,微微笑道:“多谢姨了。” “和姨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呢,以后姨也想过了,楼家是不能回了,所以姨就和器儿住在一起,方便伺候你,往后就守着器儿过一辈子了。” 楼子初认真道,宁不器怔了怔,这才温和笑道:“姨,你怎么就这么有钱?而且你是楼家的人,还未出阁就出来住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姨的芙蓉阁商号已经是天下有名的商号了,所以姨每年所得的银子很多,至于搬出来住,姨已经二十四岁了,年纪大了,如果住在楼府,会让父亲脸上无光。 索性姨就搬出去,反正姨这辈子也不打算成亲了,你娘受的苦,姨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不为你娘报仇,姨就不嫁人,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实姨早就已经不在楼府住了,搬出来有几年了,否则父亲怎么会容忍我不嫁人呢?他可巴不得没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呢。” 楼子初柔声道,目光中一片怨嗔,宁不器轻轻咳了声,她这才扭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当然了,器儿是个例外,器儿这么英俊,还这么有勇有谋,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将来有福气嫁给器儿。” 宁不器握紧银票和地契,心里觉得,这似乎就是双标吧?但这样的双标却是真好! 025守宫砂 阿离端着茶走了进来,老老实实给宁不器和楼子初上茶,看到楼子初惊人的姿色时,她一脸赞叹,这是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 其实她也是一个骄傲的女人,放眼北境,除了卓依之外,她还没有见过比她还要漂亮的女人,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似乎比卓依还要美上几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轻轻道:“阿离,这是楼姨……不过你还是叫姐吧……楼姨,这是阿离,我的妾室。” “见过姐姐。”阿离老老实实行礼。 楼子初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着,接着赞了一声:“器儿的眼光真好,阿离这身段,一看就是能生会养,而且她的鼻子很挺直啊,来,到姐姐这儿来坐。”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心中觉得好笑,楼子初同意阿离唤她一声姐姐,显然也是有些在意年龄的,所以“姨”这个称呼,应当只是他的专利了。 阿离坐下,楼子初挽起袖子,从手上摘下那只镯子,戴到了阿离的手上,握着她的小手拍了拍道:“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就送你了。” 宁不器的目光落到楼子初的右臂处,她摘镯子时,右臂上的袖子微微滑下,在近手肘处有着一点红晕,他不由皱了皱眉头道:“楼姨,你受伤了?” “没有啊!”楼子初怔了怔,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怎么这么问?” 宁不器伸手拉起她的右手,将袖子撸了上去,雪白的肌肤上有着一个花生米大小的红点,鲜艳至极。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男女有别,你别看!” “这是什么?”宁不器挨了一下也不松开她的手,指着鲜艳欲滴的红点问道。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松开手,但目光中依旧带着疑惑,她这才板着脸,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也就是我是你姨,换个女人你这样那就是在调戏人家了,这是守宫砂,用一种叫朱宫的小动物做出来的。” 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原来世间真是有守宫砂这样的东西,前一世的时候,他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甚至这样的材料也都失传了。 据史料所载,守宫砂是将一种蜥蜴类动物朱宫以朱砂来喂养,养至三斤左右捣碎,混杂着朱砂点出来的。 朱宫是什么动物没有人知道,许多人觉得是壁虎,但壁虎却长不到这么大,所以才有人觉得这并不真实,没想到在楼子初的身上竟然发现了这样有趣的物事。 看着宁不器一脸诧异的样子,楼子初继续板着脸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和你说,这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人用了,传说朱宫已经灭绝了。 而且朱宫饲养成本极高,远远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我点这个还是你娘帮我弄的,否则楼家也弄不到的,当初她只是觉得好玩。” 宁不器点了点头,隐约间,这件事情在他的记忆中浮沉,似乎真是有这么一件事情,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些留存的记忆。 慢慢端起茶杯,宁不器喝了一口茶,接着晃了晃头,当时的画面已经想不起来了。 阿离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递到了楼子初的手里,摇头道:“姐姐,这镯子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给你了你就收着!”楼子初摇了摇头,一脸坚持。 阿离扭头看向宁不器,带着几分求助,宁不器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道谢收了下来。 “器儿,你打算什么时间离开落神涧?”楼子初装作没看到这些小动作,轻轻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再过两日吧,这儿的工匠第一次看图纸,我担心他们不理解我的意图,所以我还是得盯一下。” “器儿,你将来总是要继承大统的,所以不能样样事情都亲力亲为,总是得学会放手。”楼子初认真看着他。 宁不器笑了笑:“楼姨说得是!只不过万事开头难,这是我设计的东西,他们第一次接触肯定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适应,有了这一次以后就会好了。 落神涧重建肯定得加快速度,这儿毕竟连接着北境,虎落部虽然被打残了,但还有四部,都不是落神涧所能抵挡的。 至于大统之事,我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离开上京十年,或许我已经被所有人给忘了,未必能争得到呢!” “争不到我们就造反!”楼子初低低喝了一声,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冷肃,这一刻的威势无以形容。 说到底,她能够执掌芙蓉阁商号,发展到现今的地步,天下闻名,肯定是有些手段,只是在宁不器的面前她才会表现出温柔如水而已。 阿离大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姐姐说得对,我们也不稀罕别人给,不给咱们就造反,反正落神涧这儿都是自己人。”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阿离的胳膊,微微摇头:“无论如何,那是我的父亲,儿子造父亲的反,这在中原算是真正的大不敬,不符合儒家治世思想,要真是这么做了,以后这天下就很难治理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步棋。” “器儿说得是,这是无路可走时的选择,但我们依然会把这一步做为一种手段,总不能伸长脖子等着别人砍头吧? 总之,这一次回京之后,器儿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回落神涧来,宁灿那个人我信不过。 他这个人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说话时也是没有什么波动,我觉得就是阴阳怪气的,听说很多大臣都怕他。” 楼子初轻轻道,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说话时的样子真是美极了,宁不器却是垂下眉,这个女人软到了极尽,血肉有若无骨,就算是以他的见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姿色,前世今生,唯有此女。 阿离点了点头:“反正我听殿下的吩咐就行,我这个人不懂这些东西,我就只记得一点,不管是谁想要对付殿下,我都会直接动手。” 说到这里时,她从火炕上跳了起来:“呀!刚刚还说要上菜了,我这就去端,姐姐等着,今天吃羊肉,暖一暖身子。” 看着阿离急忙离开的身影,楼子初横了宁不器一眼,端坐着,双手拢在身前,低低道:“器儿真是好福气呢!” “楼姨,我觉得阿离才是好福气!”宁不器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 楼子初扑哧一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软软糯糯的小手还带着微微的汗珠,留下来一抹如玉般的温腻,香味袭袭。 “总是会变相地夸自己!”楼子初嗔道。 宁不器将手在鼻子下方蹭了蹭,那股子如兰似麝的味道清雅勾人,勾着心弦微微荡着,始终荡不到岸,却又让人迷恋着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 026马头琴 篝火照亮了幽暗,带来几分暖意,这是在第一关之中,雪已经停了,之前的积雪因为这场大火也都化了,所以到处干干净净,石板路似乎依旧泛着余火之后的温热。 宁不器明天就要离开了,张是非用这样的方式来送他,此时张是非、格鲁、陆飞和许多将领坐在他的对面,他的身体两边坐着阿离和安虎,外围则是许多的战士。 杨望北已经回去了,他不宜在这边多停留,更何况宁不器南下时还会去一次极北城,所以他没打招呼就走了。 楼子初没有出现只是因为以她的姿色实在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那样一定会过于引人注目。 每个火堆上都架着一只整羊,香味四溢,张是非扬声道:“殿下回归上京,我们这些粗汉子也不会别的,就跳一曲北境的行军舞吧,为殿下壮行。” 陆飞从一侧取出一把马头琴来,轻轻拉着,琴音回荡,透着苍凉,一大群士兵起身,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舞很简单,带着几分粗犷,这是来自于北境草原的舞蹈,落神涧与北境极近,所以这些士兵也学会了这样的舞蹈。 宁不器在北境多年,常见这样的舞蹈,看着一群汉子跳来跳去,简易的动作中透着力与美,他不由勾着嘴角,带着浅笑,暂时放下了所有的心绪。 马头琴奏出来的曲子也很简单,只有几个音符,透着草原的荒凉,一曲终了,宁不器赞了一声:“陆飞,你还会拉马头琴,当真是不简单!” “我这是在草原上跟着一位老牧民学的,在草原中有几处交易场所,我们经常会带着物资过去交易,有一次我结识了一位老牧民。 当时他拉着马头琴,声音很苍凉,我听着不错,就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不过也没练到很好的地步。 据那位老牧民说,放眼整个北境,也只有几人能拉马头琴,这是刚刚发明出来没多久的乐器,没想到殿下却是认识。” 陆飞乐呵呵道,旋即醒悟过来:“我忘记了,殿下在北境十年,对北境的熟悉应当远在我之上,那我斗胆问一声,要不请殿下为我们拉一曲?” 所有人一怔,接着张是非举起手道:“请殿下为我们拉一曲!” “请殿下为我们拉一曲!”所有人同时说道,声音混杂在一起,热情高涨。 阿离看着宁不器,也娇声道:“请殿下为我们拉一曲!” 陆飞没等他说话,直接笑嘻嘻起身将马头琴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他眯着眼睛想了想,伸手接了过来,调了调弦,拉了一曲《草原》。 马头琴是一种比较奇特的乐器,既有小提琴的高亢明亮,又有二胡的那种柔美流畅,音质苍凉辽阔,他拉的这一曲可是比陆飞拉的那首曲子完整多了。 声音传递着,整片空地上蓦然静了下来,只有篝火发出的“哔啵”音,那是枯柴烧断时的声音,迎合着琴曲,越发苍茫。 阿离的目光在火焰中很亮,紧紧盯着宁不器,看着白衣男子,整个心都被琴曲勾起。 后方的宅子之中,楼子初隐在门口的暗影处,看着宁不器潇洒地拉着琴,目光中生出几分的自豪感,喃喃低语:“器儿真是厉害啊,这就是真正的才子!” 一曲终了,宁不器放下马头琴,顺手递给阿离,让她还给陆飞,陆飞连忙道:“殿下当真是曲中高手,甚至比那名老牧民还要厉害,这首曲子更是难得,所以这把琴就送给殿下了,回头等我去草原交易物资时再买一把就是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阿离把琴抱在怀中,低声道:“这曲子太好听了,以后殿下要经常拉给我听……还有子初姐姐……” “殿下明日一早就离开了,老夫一定会好好守着落神涧,不负殿下立下的不世之功!”张是非一脸认真地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耸了耸肩:“那一切就拜托给张叔了,这羊可以吃了吧?” 一群人笑了起来,宁不器对着阿离轻轻道:“切一条羊腿给楼姨送去,就要前腿吧。” 阿离应了一声,起身切了一条羊前腿,只切了上面一截,放在盘子里端着,转身就走。 前腿的肉要比后腿嫩一些,后腿的精肉过多,而前腿肥瘦相间,所以适合用来烤制,烤制之后,肥肉化油,融入了瘦肉之中,吃起来又嫩又香,自然更加好吃。 安虎为宁不器切肉,一群人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喝着酒,场面越发热闹,格鲁借机凑到了他的身边,低低道:“殿下,定北军的军心已经定了,我想再操练几个月,等到草原化冻之后,带着他们进入草原。” “以战养战!是个好主意!”宁不器先是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 格鲁认真应了一声:“殿下,此后余生,我都是殿下的人,我能走到这一步,殿下给了我极大的助力,所以我想回草原是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这对殿下更加有用。 落神涧这儿有着张将军守着就可以了,正好虎落部势弱,我的身份除了殿下之外没有别人知道,我可以借机回去收拢虎落部的战士,借此脱离汉水部。”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只不过一万骑还是少了些,要回去没问题,你可以找烈火部合作。 草原五部之中,汉水部必不容你,毕竟你曾经是卓依的人,她不会容忍背叛,金狼部的狼主心智过深,不宜合作,丹山部与烈火部都合适,只是我与烈火部的萨满有些交情。 一会儿我就修书一封,你回头去找烈火部萨满,暂时与他们合作,不过你还需要投名状,那就和汉水部打一场,夺了他们的牛羊,不需要多,三千只就好。 这样的话,烈火部一定会接纳你,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汉水部夺了烈火部整整三千只羊,这个仇一直没报呢。 汉水部最近也没有精力来管你,丹山部应当已经出兵了,这一战若是失利,对汉水部的名声总有些影响。” “好,一切都听殿下的!与汉水部为敌就是最好的机会,我可以顺利脱离汉水部,既然总要与卓依狼主结仇,那么多抢三千只牛羊也不算什么。” 格鲁点了点头,宁不器微微一笑:“这点小小的摩擦不算什么,但足够让北境知道你已经独立了。” “殿下,喝酒!”一侧传来一把豪迈的声音。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这是张是非麾下的一员大将,他看向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说不出来的崇拜,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不喝。 喝了一杯之后,余下来的人都来敬酒了,宁不器来者不拒,这一战,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变得的确是有些不同了。 宁不器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隐约间浮起醉意的时候,他生出恍惚,眼前的喧嚣已经远去,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一世。 他站在讲台上为学生们讲课,看着那一张张生动的脸,他不免心生自豪。 下一刻,有人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他回过神来,扭头看去,阿离粉嫩的脸凑在眼前,灿烂一笑,映着火光,牙齿雪白整齐,明媚入心。 “殿下,你醉了。”阿离低低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坚韧,他已经不在前一世了,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此去上京,生死未知,但他一定得活下去,只为看到希望,看到未来。 第一卷终,下一更正式进入第二卷。 001上京 上京,唐国国都,正月初四,新年刚过,街上做买卖的人就多了起来,时不时响起的鞭炮音透着几分热闹,间杂着欢呼与赞叹。 鞭炮昂贵,能放得起鞭炮的人并不多,普通百姓家最多就是买几个给孩子玩一玩。 初阳升起时,长街上走来一支长长的队伍,宁不器坐在马上,伴着马车而行,在他的身后是阿离和安虎。 陆飞则是跟在最后,前方引路的是楼子初带的两百名银甲兵士,这些兵士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楼子初请的护卫。 这一路从北境回归上京,路上用了十数天时间,年已经过完了,宁不器的脸上却是并没有多少失落,他在极北城之中从杨老将军那里得到了许多的消息,还有几封信。 “殿下,这就是上京城?果然很繁华啊!房子真是整齐,路好宽啊,那边还有一条大河,河岸处的房子真多啊……这儿的房子真是好漂亮啊……” 阿离不断说着话,一脸兴奋,她的怀中还抱着马头琴,披着白色的大氅,俏丽至极。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一会儿安顿下来就带着你出来逛逛,正月初四迎财神了,城里的庙会应当很热闹。” “器儿,我先回府了,芙蓉阁应当积累了不少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明日再去找你,你的府邸就在前面不远处,位于回水河畔。” 楼子初轻轻说道,声音温柔,宁不器应了一声:“楼姨,那就明日再见了,若是楼姨没时间,我去楼姨那里也好。” “不用了,你等着我,我在府里住腻了,正好过来陪你几日。”楼子初连忙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行人在前方转了个弯,向前行了没多久,一座宅子就在眼前,宽敞的大门,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两个字是“杨府”。 楼子初送给他的宅子,不太适合用宁府,毕竟宁氏为皇,日后宁不器独立开府,那也是封王了,用的是王府之名,不可能是宁府,而用杨府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陆飞走过去敲了敲门,大声道:“开门。” 大门打开,门内站着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一身青色的袍子,白发渐生,整个人相当瘦削,个头也不高,看起来应当是管家。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身前的陆飞,又看了一眼宁不器道:“贵客何事叫门?” 宁不器下马,将缰绳丢给了身后的安虎,随后摸出地契递给他道:“我回府了。”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接着连忙跪下,高举着手中的地契道:“殿下回府了!草民陈松,目前是杨府管家,草民这就把所有人都叫出来。” “不必了,先让我们进府,一会儿把人都叫到正堂里来说话。”宁不器摆了摆手,顺手接过地契。 陈松起身,把人迎入了宅子之中,宅子很大,院子更是占地不小,这里并不是属于上京的中心地带,但也算是极为热闹的地方,地处内城区的边缘。 单单是院子就有十数亩了,一侧造着一排排的房子,青瓦白墙,还建着马厩和停马车的场子,再前方还有着一个小湖,因为是冬天,所以湖中是一大片泛黑的荷叶,荷叶下是厚厚的冰层。 陆飞将马牵到了马厩之中,马厩很大,两百多匹马放进去也不见拥挤,在马厩之后还有着一个练武场,各种武器摆放在一侧,远处还有着箭靶。 宁不器不管这些琐事,一路进了正屋,阿离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安虎则是与陆飞一行进了厢房。 “殿下,这儿好大啊,而且屋子里真暖和,这就是地龙?”阿离轻轻道,低头看了一眼,正屋中铺着地砖,相当平整。 陈松急匆匆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二十多名女子,多是年纪不大的丫鬟,其中还有六名老妈子,应当是负责庄里杂事的。 “快来见过殿下!”陈松伸手一引,一大群人跪在了宁不器的身前行礼。 莺莺燕燕的声音响起:“奴婢见过殿下!” 宁不器看了阿离一眼,阿离一本正经道:“都起来吧。” 一群人起身,宁不器这才轻轻道:“你们既然入了我的宅子,那就算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对你们进行任何调整,你们像是从前那样,安心做事就好,不要有任何负担,好了,你们去吧,家里来了不少人,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勤快点。 那些人以后就是看家护院的,会一直住着,你们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认识一下也有好处,往后内宅的事情就交给阿离来打理,你们听她的安排就好了,陈松依旧是管家。” 一群人盈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宁不器唤了声:“陈松留下。” 人群散了,陈松这才看向宁不器,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你是楼姨亲自挑选的人,既然她把你安排给了我,那说明她信任你,那往后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由你来全权处理。 我这个人不会过于挑剔,只要你做事勤勉,做人厚道就好了,宅子里的事情不会少,柴米油盐、补充库存等等,还要照顾到这么多的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很平静,陈松连忙道:“多谢殿下信任,草民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草民跟了大小姐差不多有七年了,一直在为大小姐打理芙蓉阁的事情。 只是这次大小姐新购了宅子,这才把草民调了过来,殿下身份尊贵,还在大小姐之上,这也是草民的荣幸。” 宁不器一怔,陈松以前竟然是一名大掌柜,那就是在行商方面有丰富的经验,这样的人当管家倒是有些屈才了。 “既然这样,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以后可能我也会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拜托你,你是我的管家,也算是有些身份了,不用再称‘草民’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他手头目前就有两件东西要处理,一件是炭笔,另一件就是制醋,炭笔需要找工匠来试验他的一些想法,好在他以前是化学老师,所以在配方方面比较在行。 陈松再行了一礼,一脸认真道:“多谢殿下信任,殿下有任何需求,我必然认真完成!”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宁不器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楼子初给他的银票,面值五万两,他轻轻道:“陈松,这点银子就用作宅子的日常开销,一切由你来安排。” 陈松看了一眼,连忙道:“殿下,这如何使得?就算是家中多了这么多人和马,但一月有两千两银子足够了,这五万两可用两年!” “你收着吧,家里用钱的地方不少,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日常的开销,反正你把账目做好就是了。”宁不器摆了摆手。 陈松深吸了一口气,重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宁不器扭头看着阿离道:“阿离,放水吧,为我沐浴。” 阿离笑眯眯应了一声,路上这么多天没洗过澡,宁不器总觉得有些不适。 002杂耍 上京的庙会极是热闹,人来人往,这里除了卖着各种东西,还有杂耍表演,这场庙会会一直持续到整个正月结束,算是上京最热闹的去处之一。 宁不器带着阿离和陆飞走在人群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目生恍惚,中原人的打扮让他的记忆中浮动着过往的画面,一段又一段,真实而又熟悉。 这一次回来,他还要去见宁灿,他准备明天一早入宫,身为皇子,他要见宁灿倒也不需要太复杂。 前方出现了一个杂耍的摊位,两名汉子在表演杂技,宁不器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的兴趣。 一名粗壮的男子用额头顶着一根粗壮的竹子,竹子很长,五六米左近,顶端站着一名瘦削的男子,瘦削男子不断在空中翻腾着,在窄小的竹子上打着转,动作轻盈自如,当真像是乘风一般。 种种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却始终没有从竹子上方坠下来,阿离紧紧攥着手,一脸紧张,这样的表演的确是很刺激。 瘦削男子翻腾了一刻左右蓦然停了下来,下方高大的男子一收粗壮的竹子,竹子横着向下方倒了下去,四周传来一阵的惊呼音。 只是在倒下去的过程中,瘦削男子脚尖的身子一正,双脚不断点动着,踩着竹子,有如一只大鸟一般,直接到了粗壮男子的身前,踩到了他的肩头处,粗壮的男子喝了一声,一只手平举起了竹子,展示出了惊人的力量。 四周爆发出了一阵的掌声,喝采音不绝,阿离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中原当真是人才辈出,这样的轻功很厉害。” “的确很厉害,那名汉子的力量也很惊人,这都是有真本事的人,陆飞,打赏一两银子。”宁不器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 粗壮的汉子手中拿着托盘,与瘦削男子同时绕场转圈,四周的人不断打赏,走到三人身前时,陆飞放了一两银子在托盘中,两人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宁不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两人同时行礼。 宁不器点了点头:“行走江湖不易,你们是有真本事的人,有真本事自然就可以赏!” “我们是江湖人,表演杂耍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为公子表演一下耍坛子?” 瘦削的男子脸上堆着笑,宁不器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看了这一次表演就足值一两银子,再看下去,这银子可是不够了,这都是你们赚钱的营生,我就不多看了。” “多谢公子!”瘦削男子认认真真行了一礼,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温暖。 宁不器转身离开,朝着前方走去,阿离扭头看了一眼,低低道:“殿下……” “在外面换个称呼,京城之中人多眼杂,还是要隐藏身份。”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点了点头,嘟囔了一句:“中原真是挺复杂的,不过刚才这两个人身手不错,也算是异人,要是能为公子所用,那就好了。” “天下能人辈出,不能小视,只是跟着我哪有卖艺杂耍来得自由?能吃得上饭,守着家,这是许多人的念想,所以我不能强人所难。” 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扭头看向一侧,许多士子凑在一起,朝着前方行去,他不由怔了怔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看这行色匆匆并不是要来逛庙会的。” “公子,我去打听一下。”陆飞笑了笑,身形一晃向前走去,脚步稳健。 陆飞相当机灵,也很有头脑,见识也比安虎广一些,所以出来闲逛宁不器才没有带安虎。当然,这其中还有一层原由,安虎过于引人注目,单单是那种庞大的身形就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那样做事就不太方便。 “公子,上京真是繁华呢,而且大家穿的衣服也很好看,吃的食物也多,那边卖的应当就是公子从前和我说的糖葫芦吧?还有那个肉好香啊……” 阿离拉着宁不器的袖子,带着几分少女的嗔,宁不器笑了笑,拉着她走过去,买了糖葫芦,又买了炸肉之类的小食。 陆飞从一侧走了过来,轻轻道:“公子,那些人是去回水河画舫的,那边似乎要评选今年的花魁,一直要持续一个月,今天刚刚开始宣传。” “公子,这条河的名字好奇怪,为什么叫回水河?”阿离问道,由于嘴里含着食物,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腿上裹着灯笼裤,这一次只带了一把刺,挂在右腿上,这只是为了保护宁不器。 宁不器轻轻道:“大唐离开黄河并不远,黄河自西而来,到唐国这儿分流,上京地势有些低,所以这条河的水是属于黄河回水,这才取名为回水河。”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道:“那我们也去看看,这里的变化真是大,与我记忆中的上京有些不同了。” 其实从前的时候,他极少有机会出宫,多数都是在宫中待着,学习各种礼仪,还要跟着大儒们读书,偶尔出宫也是跟着楼子初,等他大一些时,他与楼子初总是偷偷跑出宫,那个时候杨秀儿总是替他打遮掩。 现在想来,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的确是一个好母亲,这一世所残存的记忆中总是带着几分的温暖。 这点记忆其实已经真正消失了,所留下来的只有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点执念,宁不器格外珍惜。 三人走到了回水河畔,河面极宽,数十艘画舫停靠在岸边,点缀着红灯笼,船上站着许多流云广袖的女子,一个个以团扇遮脸,看起来婀娜多姿。 阿离的目光中大是警惕,她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挺了挺柔软的腰肢,顿时使得裙子绷紧,两团滚圆落入宁不器的眼底。 “公子,这些女人长得也没多好看呢。”阿离低声道,挨得他紧紧的。 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道:“像是阿离这等姿色的确是很罕见,哪能随处可见?要想与阿离相比,恐怕也只有花魁了。” 阿离这才勾着嘴角一笑,盈盈点头,接着想了想道:“那咱们走吧,这儿没什么可看的,子初姐姐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阿离就不会不高兴吗?”宁不器耸了耸肩。 阿离摇了摇头:“阿离不会不高兴的,只要是公子喜欢的,我都会支持,我的心里不酸呢,就是以公子的身份,这样的地方不太合适。” “那就走吧。”宁不器应了一声,随后转身。 阿离微微一笑,三人正要离去时,一侧传来一阵的琵琶音,行云流水,虽然只是试音,但却自成曲调,同时一名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回水勾栏映月色……” 宁不器扭头看去,一侧一艘极大的画舫中,一道女子的倩影映在窗棂上,红烛余光中别有韵味,十指勾着弦,动人至极。 003心意 “是凌云楼的思思姑娘!” 人群中有人扬声道,接着一阵的欢呼音响起,宁不器怔了怔,这种感觉像极了后世那些追爱豆的粉丝。 “公子,思思姑娘是凌云楼的首席,长于琵琶、写诗,是这一次花魁最热门的人选之一。”陆飞低声道,嘻皮笑脸。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这么清楚?” “呃!公子,我也是刚才听人说的,这次花魁有几个人呼声很高,其中就有这个思思姑娘,凌云楼是上京最为有名的青楼之一,听说在好几个国家之中都有分店呢。” 陆飞一本正经道,宁不器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也是思思姑娘的粉……崇拜者?” “瞒不过公子,思思姑娘在文人士子之中极受欢迎,甚至就连当朝不少官员都是她的座上宾,听说她生得国色天香,又长于音律,所以我也想去看一看。” 陆飞伸手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宁不器却是想着,这和后世捧明星是一样的套路,不断宣传着,就连陆飞这样的人都动了心思,看起来这样的套路很是有效。 “今天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出来见识一下,其实这都是套路,你想啊,你压根就没有见过她,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种崇拜没有任何依据。 等你真见了她,或许就会失望了,真实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反正这次的花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评选,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宁不器轻轻道,陆飞一喜,紧紧相随,三人慢慢走回了杨府,杨府离开这片河域倒真是不远,走路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地段相当不错。 回到府中,阿离吃得已经差不多了,这些小食入口,她的肚儿微微有些鼓,但腰肢依旧如柳随风。 雪已经停了,天气也晴了,正屋中相当温暖,地龙带来的暖意弥漫着,供暖采用的是类似于火炕差不多的手段,在正屋一侧造了一间极大的暖房,所用的燃料不是木柴,而是煤。 宁不器仔细看了看,心中赞叹,这个时代就有了煤,恰恰唐国的国境之中煤矿很多,在这方面的物资倒是不会缺了。 夕阳西下,宁不器站在主宅的大门前,看着天色,阿离揉着肚子,慢慢扭着腰肢道:“殿下,吃饭了呢,不过我是吃不下了。” “你早点歇着吧。”宁不器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阿离看着他的背影,脆生生道:“殿下,那我去给你暖床了。” 宁不器也不应声,坐到了八仙桌边上,桌子旁只有他一人,摆着六道菜,其中有两道蔬菜,这应当是阿离特意让厨子准备的。 一道白菜,一道萝卜,这个季节的北方,也就只有这两样菜了,白菜和萝卜都是可以窖藏的,所以农民一般会在火炕之下挖个密室用来藏这些东西,也有人直接在地里挖窖埋进去,每次吃的时候去地里挖一批出来。 蔬菜的味道说不上好,肉食却是相当精致,羊肉、牛肉、鱼肉,还有一道鸡肉,羊是一条一条的肋骨,炖得很烂,入口香滑,极是好吃,但宁不器吃蔬菜却是津津有味,丝毫不嫌弃。 慢慢吃了饭,宁不器让丫鬟们收拾下去,这才去刷了牙,心中却是对明天见宁灿的事带着几分忐忑。 十年没见宁灿了,他也不知道宁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九岁之前,他虽然与宁灿生活在一起,但孩子过于天真,所看到的世界永远不是最真实的。 回到卧房之中,阿离果然已经躺在榻上了,有了地龙的屋子自然不需要火炕了,所以用了更舒服一些的榻。 阿离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牡丹,身子散着幽幽的香味,相当好闻,她偎入了宁不器的怀中,带来几分暖意。 在草原的时候,阿离几乎不太吃牛羊肉,以吃菜为主,宁不器还交易了许多稀有的物事,比如说是雪莲、虫草之类的。 雪莲很是珍贵,也比较稀少,但虫草却无人问津,到处都是,也没人珍惜,只要给点银子就能让人挖来许多。 在草原时,阿离每天都吃这些东西,所以身子没有一点异味,总是带着香味,这次回上京,安虎还背着大约千斤左右的干虫草。 “殿下,年已经过了,我已经十七岁了。”阿离抱着宁不器的腰,她身前那件肚兜上的牡丹怒放,开得相当饱满。 宁不器再次摇了摇头:“再等等。” 阿离看了他一眼,接着咬了咬牙,慢慢缩进了被窝之中,许久之后,宁不器吐了口气,阿离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色红扑扑的。 “以后我每天都这样伺候殿下!”阿离低低道,一边还咂巴了一下嘴,津津有味。 宁不器揽着她的身子,一只手抚着她柔滑的长发,轻轻应了一声:“阿离真好……对了,跟了我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 “没有,从他们把我卖了之后,我就没有再想过他们了,哪怕一丁点的时间都没有,从那之后,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殿下了,若是殿下不要我了,那我也不想活了。 很多人都说我们草原的女人坚强凶悍,给一张狼皮就能活下去,哪怕是最大的雪也冻不死,但那只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想着依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阿离现在有了依靠,也愿意一直依靠着殿下,心不再是那么野了,这就像是缠绕着大树的藤,在树上缠绕时可以每天都享受着阳光雨露,展示着最美的一面。 一旦脱离了大树,藤就会成了杂草,混杂在野草之中,再也不可能依着想要的样子生长,最终会渐渐萎缩,直至死亡,阿离就是这样,只为殿下而活。” 阿离的声音很轻柔,但却透着浓厚的张力,他揽紧微微有些纤瘦的身子,亲了亲她的发丝道:“我还等着以后阿离成为我的小媳妇,为我生儿育女呢,怎么会不要你。” “阿离就知道殿下不会不要我的,要是阿离做了错事,殿下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要我。”阿离认真道,幽暗中,眸子很亮。 宁不器重重应了一声:“放心吧,不会舍得打的。” 一边说他一边拍了拍她的臀儿,心中微微叹了一声,他本来是想和阿离聊一聊亲情,以此来应对明天面见宁灿的事情,结果却是惹来了她这种表白式的心意。 阿离抱得更紧了,头靠在他的胸前,鼻息透过薄薄的单衣,喷在了皮肤上,带来几分的暖意,依旧幽香。 004上官秋月 唐国皇宫位于上京城中央,其实在唐国之前,上京就已经是三朝古都了,只是世事变迁,诺大的王朝最终变化为中原七国,各自为政。 造成眼下这种局面据说是来自于北境的算计,中原长久统一,那么就会威胁到北境,所以当年北境有一位萨满运作了二十年颠覆了中原王朝。 杨府之中,宁不器站在正屋中,阿离为他换上了一身蓝色的袍子,蹲下身子,替他整理着靴子,轻轻道:“殿下,那你早些入宫吧,一会儿子初姐姐来了,我负责招待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与楼姨不用等我了,楼姨说从今日起要搬过来住,到时候你帮着整理一下东西。 只不过我觉得楼姨要想过来目前还是不太可能,她要打理芙蓉阁的生意,肯定会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送东西,这里还是不太方便。” 宁不器轻轻道,阿离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我都省得。” 陆飞在院子里整理好了一辆马车,宁不器上了车,坐进车厢之中,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内里装着的是一朵雪莲。 雪莲珍贵,这朵雪莲更是其中的异种,个头有洗脸的瓷盆那么大,后来被阴干之后也有碗口大小,可以说是几不可得。 陆飞驱车,一路来到了皇宫之中,行至宫门前被人拦了下来,陆飞递上了宁不器的文书证明,几名士兵一怔,随即让路。 直到马车行出去一段路,一名士兵这才低声道:“二皇子这个时候回来似乎不太妙啊。” “是啊,听说三皇子要成为太子了,他这一回来可能会引起变数,他在京中又没有半点势力,这要是出些……” 另一名士兵应了一声,只是话音未落就收住了,一侧一名将领喝了一声:“噤声!这是你们能讨论的事情吗?” 宁楚原要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些守城士兵的耳内,那几乎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马车停下,陆飞掀起车帘道:“殿下,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后面的路我进不去,不过我就在这里等着,殿下若是遇事,记得发信号。” 宁不器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宫殿门口,一名太监对着他行了一礼,验了文书身份之后,脸上浮起一抹异样,轻轻道:“殿下,皇上还在早朝,一般情况下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还请殿下到一侧的偏殿之中等着吧,等到皇上下朝之后奴婢再来通知殿下觐见,那时皇上应当是在御书房之中。” 宁不器点了点头,收回文书,跟着太监朝一侧走去,进入了不远处的偏殿之中,太监为他上了一盏茶,轻轻道:“殿下,奴婢安排了人就在门外候着,殿下在这儿等着就好,但凡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出来。” “那就多谢公公了!”宁不器微微行了一礼。 太监一怔,接着笑了笑,慢慢退了出去,宁不器坐下,并没有喝茶,目光在四周扫着。 这处偏殿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半点印象,极有可能是在这十年之间才建立起来的,他起身走到门口处,朝外看了几眼,想要确定一下。 门口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小太监,看到他时,连忙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没事,我只是看看而已,这座偏殿建好多久了?”宁不器问道。 小太监想了想道:“似乎是五年前建的,这里连通着御书房的廊道,来求见皇上的人在这里等着很是方便。” 宁不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回身坐到了椅子间,这一次眯着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心里却是在不断算计着与宁灿之间对话的种种可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一阵的脚步音从外面传来,接着进入了偏殿之中,一把女子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人,怎么坐在这儿?” 宁不器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生出诧异,那名小太监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女史,这位是二殿下,在此处等皇上下朝。” “二殿下?”女子怔了怔,目光打量了宁不器几眼。 女子穿着一身青色的女官服,下半身配了儒裙,腿形细长高挑,头顶还戴着一顶帽子,帽沿处垂落几缕发丝,俏皮可爱,那张脸是瓜子脸,隐约带着几分的媚。 宁不器也打量了她几眼,皱了皱眉头道:“你是女史?司何职?”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一侧的小太监,摆了摆手:“你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女史就是女官,负责打理一些日常的政务,主要还是处理后宫的一些文书、出纳之类的物事,还要管理宫女,一般受皇帝的嫔妃节制。 “妾身是司记上官秋月,参见殿下!”女子跪在宁不器的身前,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轻轻道:“起来吧,我此来只是为了见过父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后宫中的女官虽说可以嫁人,但也经常会因为种种原由成为皇上的枕边人,她们不单单是容貌出众,还需要饱读诗书,个个都很有才华,自然就很吸引人。 “多谢殿下!”上官秋月起身,接着双袖拱起,遮在眼前,话锋一转:“殿下这是从北境回来了? 最近妾身读到北方来的奏折,说是北境五部的虎落部在落神涧被张将军打残,虎落部之主马尔翰当场身死,敢问殿下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宁不器点了点头:“是真的!虎落部不复从前的威势,已经不足为虑了,只是这奏折来了京中已经有几日了,还没有交给皇上?” “已经于前日给皇上过目了,皇上相当吃惊,这里面也提到了殿下的名讳,皇上今日早朝主要是要奖赏张将军,听说还要为殿下封王。” 上官秋月轻轻道,身为女史,她掌握的资料比绝大数大臣都要多,听到她的话,宁不器不由看了她几眼,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异样。 可能是觉出了他的异样,上官秋月低低道:“殿下不必排斥妾身,妾身与子初是好友,她北上还是妾身给安排的,妾身从前是皇后的人,一直在皇后身边伺候着,任过尚宫。” “你是娘亲身边的尚宫?那为何现在成了司记?”宁不器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沉冷。 上官秋月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想多说,但宁不器的目光依旧冷肃,紧紧盯着她,她这才低低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现在后宫之中最受宠的是孟贵妃。” 孟贵妃就是孟淑芬,三皇子宁楚原的母亲,宁不器紧紧眯了眯眼睛,随后长长吐了口气,低声道:“等我封王之后,你跟我走,任王府长史,这样也不必在宫中受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声道:“你有没有被父皇……”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上官秋月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她已经是宁灿的女人了,那他无论如何也带不走她了。 “没有,妾身只是女官,而且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所以皇上并不会动妾身,再说了,这些年皇上……”上官秋月的脸色一片嫣红,接着话锋一转:“妾身从前抱过殿下呢。” 宁不器一怔,接着吁了口气,正要说话时,脚步音响起,太监的声音响起:“殿下,皇上下朝了!” 005父子 御书房之中,宁不器跟着太监走入其中,目光看了一眼坐在书桌之后的男子。 男子身着黄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一脸沧桑,一头花白的头发,只不过身体还算是健康,气血旺盛。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也就是四十多岁,但却已经显出了老态,说到底,皇位并不好坐,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国事无小事,事事都要关心,内务、外务,甚至还有后宫之争等等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恐怕睡觉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儿臣参见父皇。”宁不器大声道,跪下行礼,只是面容依旧平静,看宁灿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有过重病,那么一切应当都是他的算计。 对于宁不器来说,并不想跪任何人,哪怕是皇帝也是一样,但眼前的男子不仅仅是皇上,还是他的父亲,他不得不跪,而且心中并没有太多的不满。 宁灿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怔怔出神,片刻之后他才叹了一声:“起来吧,你很好!” 宁不器起身,站在一侧,将手中的盒子递到了书桌上,轻轻道:“父皇,这是儿臣从北境带回来的雪莲,这一朵是其中的异种,对于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 “你有心了!你我之间有十年未见了吧?”宁灿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并没有去看盒子。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脸平静,没有太多的起伏,宁灿深沉道:“你应当很恨我吧?” 他的称呼并没有以“朕”相称,说的是寻常的话,一如寻常百姓的父子一般,没有高高在上。 宁不器摇了摇头:“儿臣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母后死了之后,儿臣曾经悲伤过,每夜极难入眠,经常彻夜睡不着。 后来儿臣就在想,去了北境和在上京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睡不着,所以父皇让儿臣去当质子,儿臣心中没有任何情绪。 只是远离故土,心生不舍,再也见不到母后的遗物,再也感受不到母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儿臣的心中的确是有过一段时间的悲苦。” 这些情绪曾经折磨着宁不器,当然只是这一世的宁不器,这些难以磨灭的痕迹就算是他的意识消失了也依旧残留在宁不器的记忆之中,影响着他的一些想法。 之前他对上官秋月说的那些话也是源于记忆中的悸动,并非是宁不器本身的记忆,或许这就是属于那个宁不器的执念。 宁灿怔怔看着宁不器,久久不曾说话,片刻之后才叹了一声:“这些话你从前怎么不和我说?”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说了就有用吗?我们兄弟几人之中,父皇又舍得了谁去北境?母后死了,可是余下来的几位兄弟都有母亲,他们若是分离,那岂不是更苦?” 宁不器摇头,接着收敛心神,意识之中对那点执念说了几句:“你想说的话我替你说了,希望从此之后你不要再影响我了,比如说是上官秋月的事情,我是真不想答应。” “也许你说得对,只是这始终是我亏欠你的,你是嫡长子,理应是大唐太子,只不过我却让你失望了,让秀儿失望了。” 宁灿点了点头,接着叹了一声:“其实,我这么做有逼不得已的理由,楚国对皇宫的渗透太深,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全部的线索,好在这次借生病之机,还是发现了一些根脚,想想应当是差不多了,当年秀儿也是……” 说到这里时,他摆了摆手:“这是我的事情,目前就不告诉你了,这一次你在落神涧立了大功,张是非将你形容成了智将,所以我今天与众臣商量如何赏你。 胡杨部不在了,你也已经回来了,往后就封为武安王吧,我会赐给你一座皇室庄园,明日你就搬过去吧,一会儿会有人把地契之类的送给你。 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皇子们成年之后总是要封王的,除非当真是一无是处之人,所以不能算是赏赐,你可以再提一个条件。” “父皇,儿臣需要一位内臣来掌理王府,刚刚儿臣见到了上官秋月,想要她到王府来帮忙,还望父皇恩准。” 宁不器轻轻道,至于宁灿是不是立了宁楚原为太子,他并没有问,甚至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宁灿和他说这些话,或许有真心,也有可能只是假意,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宁不器一点也不在意,他想说的都说了,既满足了这一世的执念,又表达了他本身的想法,将来若是真走到不得不离开上京的那一天,他也没什么遗憾。 “上官秋月?”宁灿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你可知道,看到她,我就能想到秀儿,她若是跟着你走了,我也会心有不舍的。” 宁不器一脸认真道:“父皇说得是,小的时候,她还抱过儿臣,所以由她来照看儿臣的王府最是合适,那就像是长辈一般,更何况父皇应当是不打算将她收入后宫之中吧?” “你的养气功夫当真是不错!”宁灿赞叹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器儿,你知道吗,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这么侃侃而谈。 包括老三和老五,所以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你知道吗,老三也和我要上官秋月,老五也要,你让我如何取舍?” 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隐约浮动着几分的愤怒,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这才像是正常的年轻人,有心事也不必藏着,总是要说出来、表现出来。”宁灿微微一笑。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上官秋月是母后的人,若是随了老三和老五,那就是在羞辱母后了,这一点儿臣心中不能容忍,还望父皇成全!” “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那总是要让老三和老五服气。”宁灿点了点头。 宁不器一脸认真道:“父皇,他们不服气来找儿臣就是了,儿臣应着了。” “这样不好!”宁灿摆了摆手,接着想了想道:“老三提了一个建议,说是最近上京城的回水河畔正在评选花魁,你与老三老五就各选一人,若是你们选的人能最终成为花魁,那就算是谁赢了,上官秋月就跟着谁走。” 宁不器一怔,目生异样,沉吟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妥!皇室之人如何能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之中?” “就算是皇室之人也可以与民同乐,我觉得那只是一种消遣的选择,老三选了凌云楼的凌思思,你准备选哪个人?”宁灿轻轻问道。 宁不器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父皇,儿臣一个人也不认识,无从选起。” “那我就给你几天时间,你先去接触一下,等你做好决定了再告诉我就是了,这儿有老三提供的所有信息,你拿回去看看。” 宁灿伸手从一侧取了一封信过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宁不器认真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告退。” 006武安王 阳光洒在大殿之前,宁不器走回那间偏殿时,微微眯了眯眼睛,心生几分的荒谬,宁楚原竟然提出以花魁大赛来决定上官秋月的归属,宁灿还同意了,青楼花魁若是得到了皇室的参与,那会引来许多朝臣的弹劾。 想到这里时,他微微一怔,宁灿绝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他这么做一定是别有深意,或许皇室中的一些秘密与青楼有关?那么刚才他说宁楚原支持的人是凌思思,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上官秋月从一侧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低低道:“殿下……王爷,这是皇上让妾身送来的东西,武安王府邸位于回水河畔,往后宫中每年会给王府拨付二十万两银子,这是今年的用度,还请王爷签领。” “原来是让你来做这些事情!”宁不器点了点头,签字画押,这才收了地契与银票。 看着外面的阳光,他轻轻道:“这几天你收拾好东西,我一定会把你带走,从前你照顾过娘亲,往后我应当照顾好你。” “那妾身就等着王爷了!”上官秋月微微一笑,那股子媚意更浓,泛着桃花,这一笑勾起了整齐的牙齿,让宁不器微微恍惚了一下,这个女人也当真是美。 看到宁不器的神情,上官秋月的脸色一红,低低道:“王爷,三皇子被封为成王,府邸靠位于上京北部,与王爷的府邸相隔甚远。” “他并没有被封为太子?”宁不器诧异道。 上官秋月摇了摇头:“没有!”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是你来送地契了,若是别人不会告诉我这些消息,看起来老三一定是很生气。” 宁不器笑了笑,清瘦的脸上透着几分少年式的干净,帅气至极,他看着身边女子的脸道:“我走了,下次再来就是接你出宫了。” “王爷等一下!”上官秋月唤了一声,从身后取出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手里道:“这是皇后娘娘从前的东西,还请王爷收好。 皇后娘娘余下来的东西不多了,王爷离开时一件也没有带走,所以妾身就收了一些,一直放着,这一件是娘娘最珍重的,王爷看着就可以想起娘娘来。” 宁不器握着盒子,低头看了几眼,沉声不语,随后对着她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一路走到了马车之前,陆飞从一侧跳了过来,微微松了口气,替他拉过脚凳,推开车厢的门,这才低低道:“殿下,我们现在回去?” “回去!不过又得搬家了。”宁不器轻轻道,踩着脚凳迈上了车。 有了新的王府,那就得早点入住,这也算是单独开府了,到时自有一番热闹,只不过他在京城没有半点根脚,所以相信也不会有多少大臣过来的。 陆飞驱车,路上宁不器和他讲了开府之事,他大喜道:“王爷这一开府,咱们就可以拥有一千私兵了,而且还可以招募一些府中官员,像是长史之类的官员都必须要的。” “都不需要了,回头还是把陈松带着,府中的总管人选我也有了,其他人等着慢慢再找就是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随后打开宁灿给他的那封信,信内的纸上写的是关于这次花魁之事,宁楚原准备得相当详细,列出了所有热门的人选。 除了凌云楼之外还有五家有足够的实力,但凌思思的呼声最高,名字下面列出来的数字是九十二。 余下来五人则是春风阁苏宝宝、杨柳阁柳红、青云阁李桃、夏荷楼花影以及月柳阁袁青宁,五女之中,袁青宁的分数最低,只有七十一。 宁楚原支持了凌思思,他还写出了五皇子宁远桥支持的是春风阁苏宝宝,宁不器仔细想着,直到马车回到杨府时他才回过神来,手指按在了袁青宁的名字上,挑了挑眉。 “器儿回来了!”楼子初的声音响起,脚步音随之响起。 宁不器推开车门下车,楼子初双手拎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而来,急匆匆的,那抹有如凝脂的白映着光显得越发嫩滑,隐约间还带着几分汗津津的感触。 她是多汗的体质,却偏偏一丝异味也没有,汗中含着几分的幽香,随风而动,一路来到了宁不器的身前,整个人比花还要香。 宁不器向前急走几步,伸手扶起她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肤软到了极尽,如水一般,手指都嵌入其中,只有一片软滑。 “楼姨担心了,我没事!”宁不器应了一声,同时目光落到一侧的阿离身上。 楼子初打量了他几眼,这才点了点头道:“能回来就好,宁灿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父子闲话而已。”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把整个过程大致说了一番。 楼子初怔了怔,接着吸了口气道:“他把回水河畔的那座宅子赐给你了?你已经是武安王了?那座宅子可是比我送你的这座宅子还大许多呢,地理位置极为优越,乃是浦家的宅子呢。 浦家曾经是天下第一富商,后来因为谋逆之罪被抄了满门,但因为他们庞大的势力,最终他们逃到了梁国,这座宅子就留下来了。 曾经有许多的人想要购买这座宅子,但皇室一直不肯卖,没想到最终赐给你了,据说宅子之中一步一景,内室墙壁上还有着夜明珠,无需照明,夜间也是如同白昼一般。 而且宅子之中引入了回水河的水,每年开春时在宅子里就可以钓到黄河金鲤,你既然得了宅子,那我们就早些搬过去。 正好你也算是开府了,我们选个日子庆祝一下,不过你在京中也没有多少的故朋,就我们几人吧……对了,宁灿没有给你安排事情吗?” “没有,我现在就是一个闲散王爷,相信老三和老五也是一样,如果不封太子,或许过段时间我还得离京了。” 宁不器轻轻道,纵观历史,一般极少让皇子们担任实职的,那样一来拉帮结派就很容易了,个个都会扶持自己的势力,那就会对皇权形成冲击。 所以多数皇子连留京都很难,到了时间点就会分封到藩属国去了,宁不器觉得,过段时间宁灿肯定得这么做,他留在京城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楼子初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宁灿没有封太子就好,你也有机会,就算是封了藩属国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刚才说秋月的事情,那的确是要抓紧,不能让她落入宁楚原和宁远桥的手里。 这些年,秋月一直住在秀儿姐姐以前赐给她的寝宫中,她只负责一些登记之类的事情,洁身自好,不与任何人深交。 她算是秀儿姐姐的贴身丫鬟,那往后肯定就是你的贴身大丫鬟,有人来抢你的丫鬟,那肯定不能忍,你打算扶持哪家的姑娘成为花魁?” “楼姨,我觉得袁青宁就不错!”宁不器应了一声。 007泥人 “袁青宁?月柳阁的人?”楼子初皱了皱眉头,一脸异样道:“月柳阁在六大家之中排位最末,这个袁青宁的名声更是不显,要想得到花魁不可能。 相反,凌思思不管是名声还是手段,都是花魁的不二之选,几乎没有人胜得过她,花魁之赛共有五项赛事,五项各二十分,累积分数最高者获胜。 其中有舞、乐、歌、书、财,也就是舞蹈、乐器、歌唱、书法,以及最后一项,累积所得支持之财。 也就是说,凡是现场的人,不管是士子还是商贾,都可以打赏,打赏银子最多者就是满分,至于其他人只能依名次来算分。” 宁不器一怔,这评选花魁有如后世选秀一般,这说明各家青楼的首席的确是有些本事,吹拉弹唱、能歌善舞,极富才华。 “楼姨,一会儿用完午膳,你与阿离去武安王府看看,安置一下,把陈松也带过去吧,往后他还是王府管家,不过府中长史的位置要留给上官秋月,她顺便兼了王府总管。 我与陆飞去回水河畔看一看,明日我们就搬家吧,不过我们也没什么东西,搬家容易,这几天应当会有一些朝臣过来走动的,但不会多,许多人应当是处于观望之中。 让陈松多盯着些,来的人都一一记录下来,名字、官职,还有送的礼物,这些事情还是很复杂的,真是需要一位真正的长史。” 宁不器轻轻说着,楼子初微微一笑:“所以你得早点把秋月迎进王府,回头你再找几名属官,主薄、录事之类的。 至于武官倒是不缺,陆飞和他带来的人都不错,安虎担任你的亲卫,一会儿去画舫,你带着安虎,陆飞要打点,可能会离开你,你身边没人不行。 你这刚回来,根脚太浅,若是有人对付你,你又不通武功,危险太重,万一出了事你让姨怎么办?” 宁不器笑了笑道:“一切都听楼姨的,那我先去书房了,上官秋月还送了我一件娘亲的遗物,我总是要看一看的。” “秀儿姐的遗物?”楼子初怔了怔,随后想要开口说一起看时却是顿了顿,化为平静:“那你去吧,我先让人安排膳食了。” 宁不器转身离开,一路走入书房之中,取出那个盒子,盒子很是考究,应当是名贵木材所制,一看就是出自于皇室匠人之手。 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后就怔了怔,盒子里是一个泥人,捏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看样子分明就是宁不器小时候的样子。 泥人底部还有一个底托,他摆放在桌子上,仔细看着,他也不知道这是杨秀儿什么时候让人做的,在他的记忆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记得泥人身上那身袍子似乎是杨秀儿当初亲手为他做的。 “原来这就是寄托!”宁不器喃喃道,目光落在泥人的边缘处,看得出来,泥人很光滑,这应当是经常用手抚摸的结果。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杨秀儿不断抚着泥人,表达着心中的喜爱,这让他的眼角不由浮起点点湿痕,那股温暖越来越浓厚了。 其实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杨秀儿,这些想法只是这一世的执念,却偏偏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在意,他想及了前一世的母亲,他这一走,或许她也会伤心一辈子吧。 伸手抚着泥人,他的脸上带着笑,只是眼角的湿痕越来越重,渐渐的滑落下几滴眼泪。 “不管是谁暗算了你,我都要为你报仇,哪怕是父皇也是一样,这是我欠你的,娘!”宁不器喃喃道。 下一刻,他起身将泥人放进了盒子里,摆放在一侧的书架上,怔怔看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去。 正屋膳房中,丫鬟们正在摆着餐盘,阿离饶有兴致地看着餐盘,带着几分赞叹:“子初姐,这儿的瓷器真是精美呢,北境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东西。” “这不算什么,等你见到皇室专用的瓷器,那才会觉得精美呢,器儿现在是王爷了,一切用度都可以去宫中领取,到时让人送过来就好。 等我们打理王府的时候,我让人去宫中索要,顺便让你见一见那些最顶尖的瓷器,正好我也需要一把茶壶,那就多弄几把来。” 楼子初轻轻道,阿离兴奋地点了点头,笑得很是灿烂。 宁不器走进来时,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笑了笑,楼子初和阿离扭头看他,同时一怔,但楼子初却是垂下眉,阿离则是几步跑到他的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殿下,你为什么哭了?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就算是在北境之中,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你也撑过来了,这回来怎么却是哭了呢?” 阿离抱紧他的胳膊,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忐忑不安,宁不器摇了摇头道:“不必紧张,我并不是伤心,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楼子初在一侧唤了一声:“阿离,别再问了,吃饭了。” 阿离应了一声,再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回到楼子初的身边,楼子初凑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她这才点了点头。 桌子上的食物很是精致,楼子初轻轻道:“器儿,你尝尝,这是我从如意楼中挖来的厨子,跟了我好多年了,能做出数百道菜,这道芙蓉蒸鸡可以说是京中一绝。” 宁不器低头吃鸡,鸡肉的味道很香,带着荷香,这个时代的鸡不可能用到什么激素之类的,还保留着那抹土味,的确是很好吃。 只是他的心里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营生,看起来开一家酒楼也不错,回头可以考察一番,醋和炭笔这几天就可以入手了,但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得起来,得找人。 这件事情可以让楼子初去做,芙蓉阁是有名的大商号,她应当认识方方面面的人,抽时间他还得去找一找邱建的家,给人家带了信,那总是要送过去。 吃完饭,楼子初从衣襟上扯下白色的手帕,为他擦了擦嘴角,那抹女人的幽香浮动着,如坠花丛。 “楼姨,芙蓉阁里有没有那些顶尖的手艺人?我需要木匠之类的工匠,再有就是做调味料的匠人。” 宁不器轻轻道,心中一片灼烈,但在楼子初的面前,他还是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想法,面带温和。 楼子初想了想道:“芙蓉阁主要是做布庄的,经营各种绸缎,还有成衣,再有几家纸坊,木匠与调味料方面没有涉入过,不过器儿想要的话,这事就交给我了,过几天我让人去王府找你。” “那就多谢楼姨了!”宁不器微微一笑,眸子里一片异样。 下一刻,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样一张白生生、软嫩嫩的脸,着实让人心中长草。 008袁青衣 回水河畔,冬日阳光洒着,河水泛着波光粼粼之感,画舫微微摇着,风中传来宜人的胭脂香,隐约间女子的嬉笑音浮动着,尽是一片美好。 回水河在冬季也会结冰,但因为这条河养活了上京大多数的百姓,为了生计,河上的冰总是在不断清理。 此时已近傍晚,画舫一般在夜间开放,所以宁不器也不会早来,他带着陆飞和安虎,一路来到河岸处。 陆飞腰间挂剑,安虎赤手空拳,毕竟斩马刀过于显眼,所以没法携带。 宁不器让陆飞去打听了一番月柳阁的画舫,竟然位于很后面的位置,来往的人也并不多,但他倒是观察到了一个细节,来这儿的人没有士子,似乎尽是商贾。 “王爷,我们现在去看看思思姑娘吗?”陆飞搓了搓双手,一脸暧昧。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安虎哼了一声:“殿下……王爷支持的是月柳阁的袁青宁姑娘,咱们还能去看那个凌思思吗?” “你看,安虎都比你有见地!”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走吧,我们上去看看,总得知道袁青宁的实力。” 身为月柳阁的首席,其实袁青宁平时并不会单独为客人表演,只不过花魁大赛期间,月柳阁还要靠着她来揽客,所以她还是会偶尔表演一下才艺。 三人上了画舫,门前迎客的鸨儿穿得很是素雅,只是妆却是很浓,姿色不俗,看到宁不器时,她的眸子一亮,勾着眉梢凑了过来:“这位公子气宇轩昂,不知道冲着哪位姑娘来的?” 鸨儿的年岁不大,三十岁出头,身子丰盈至极,只不过她刚刚挽上宁不器的胳膊,安虎一把将她推开,横在她和宁不器之间。 “让袁青宁来见我。”宁不器耸了耸肩。 他没有说他来见袁青宁,而是让袁青宁见他,所以鸨儿怔了怔,再看了一眼安虎,乐呵呵道:“公子,青宁正在见客呢……” 宁不器递了一张银票过去,面额一百两,鸨儿的眼睛一亮,伸手就接了过去,拧着腰肢道:“公子请随奴家来,奴家这就去打发了上面的客人,让青宁来见公子。” 画舫中的布置也很是雅致,一楼中已经坐着不少人了,一侧搭建的台子上有女子正在弹着琵琶,指法娴熟,曲调颇有些靡靡之感,这绝不是士子们所喜欢的。 一路走上了二楼,鸨儿为宁不器安排了一间上房,安虎站在房外,陆飞随了进去,他一一检查了茶水、点心,这才对着宁不器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一阵的脚步音响起,鸨儿又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名一身红衣的女子,身段婀娜,腰身极细,相当惹眼,她的身形瘦长,个头不矮,依着后世的标准在一米七左近,这显示出了那双长腿,当真是比例惊人。 女人的姿色出挑,脸上带着几分的宁静,只是妆有些浓,红唇很艳,却压不住她眉角处的那抹哀怨。 “妾身袁青宁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女子盈盈行礼。 宁不器轻轻应道:“我叫宁大胆,姑娘坐吧。” 鸨儿和袁青宁怔了怔,袁青宁轻声道:“公子这名字真有意思。” “我这人从小胆子大,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陆飞,你出去吧,我和青宁姑娘单独谈谈。” 陆飞转身就走,鸨儿却是还在,陆飞扭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咳了一声:“你没听我家公子说的话吗?出去!” “奴家姓杨,这就离去。”鸨儿笑了笑,对着宁不器抛了一个媚眼,这才跟着陆飞离去,房中只余下宁不器和袁青宁两人了。 袁青宁看着宁不器道:“宁公子,你想和妾身说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这次的花魁!”宁不器轻轻道。 袁青宁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妾身的乐器不如凌思思,舞不如柳红,唱得不如苏宝宝,只长于书法而已,不可能成为花魁。” “你对书法这么有自信?那不如这样,你从舞开始,一一表演给我看看,看看有没有改进的机会。”宁不器轻轻道。 袁青宁认真看着他,他面色平静,长发用白色的束带扎起,带着几分道不尽的英俊。 “妾身可以表演给公子看,毕竟公子出了银子,但妾身从不奢望能够得到花魁。”袁青宁认真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成不成那都得试一试,若是连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不用比就输了,就算她们目前强于你,但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袁青宁一怔,随后起身坐到了一侧,那里放着一面古琴,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自袖子中伸了出来,慢慢弹了起来。 十指纤细,运指如飞,这首曲子很平和,没有太多的起伏,有些像是小雅之类的曲风,充满着古意。 宁不器眯着眼睛,心中不断寻思着,直到一曲弹完,他这才赞了一声:“姑娘的乐器技法可以说是出神入化,我觉得要说不及凌思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输就输在感情的投入上,你似乎是有心事的!” 袁青宁的目光一缩,紧紧握了握手,琴弦顿时收紧,她的食指上被勒出了一道血痕,她惊呼了一声,迅速收回手。 宁不器急步起身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拉过她的手,食指上泛着点点血珠,他低头亲了上去,吸了几口。 滑嫩的指肚儿柔软至极,鼻孔触在手背上,有若凝脂一般,这样的皮肤虽说不及楼子初,但也算是顶尖的了。 袁青宁的眼睛蓦然张大,伸手把他推开,一脸绝决道:“公子请自重!” 宁不器一怔,接着耸了耸肩:“倒是我孟浪了!只不过我并没有亵渎姑娘的心思,只是因为唾液可以消毒,所以这样一含对伤口有好处。” “我信你!”袁青宁认真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我跳舞。” 她起身,直接跳了起来,虽说无曲,但她跳的也是古舞,借着动作来表达意境,体态轻盈,极是好看。 宁不器赞叹了一声,看得出来,她花在舞蹈上的时间绝对不会少,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也就是十八九岁,那真是从小刻苦了。 跳完舞,袁青宁看着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唱起了歌,她唱的是一首词,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词写的是一名相思的女子,带着几分哀怨式的长叹,她的嗓音空灵清丽,气息流转自如,这样的声线与控制,放在后世绝对就是真正的天后了。 唱完这首词,袁青宁看着宁不器道:“公子可满意?” “满意!青宁姑娘的确是大家,乐器我刚才说过了,舞本身没有问题,我觉得你不如柳红,那应当是编舞的问题,无关你的手段,至于唱这一方面,姑娘的嗓音得天独厚,那只能是这首词不行了。” 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你看,我们知道了具体的问题,那要改起来就容易了,刚才我已经有了想法,这就和姑娘探讨一下。” 009颠覆 袁青宁看着宁不器,认真道:“公子为什么要帮妾身?” 宁不器一怔,旋即心中明白过来,他想要让袁青宁得到花魁,但人家却是担心他别有所图,毕竟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相助。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着上官秋月的归属,这是皇室之间的争斗,他却是不能说出来,所以他想了想,这才挑着眉道:“我需要一位暖床的侍妾,如果这位侍妾是花魁就更好了。” 袁青宁怔了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一动也不动,但宁不器丝毫不怵,脸上带着笑,目光从容,隐约还带着几分的玩味。 “六舫六首席之中,凌思思端庄大方,苏宝宝容貌美丽、柳红妩媚多情、李桃清绝柔弱、花影身形丰腴,哪一个不是美女? 更何况我们六人之中,妾身的姿色只能排在第三,并无优势,公子想要捧人,这五位皆可,他们的优势也要大于妾身。” 袁青宁摇了摇头,宁不器耸了耸肩:“你说得未必对,你这一双腿我就觉得足以压下一切了,更何况我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如果一切总是按部就班,那又有何乐趣? 你的胜算最低,如果能让你成为花魁,那岂不是更容易让人有成就感?所以姑娘大可放心,我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公子刚才说需要一位侍妾,那么是想要为妾身赎身了?”袁青宁认真看着他。 宁不器点了点头:“当然!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和杨氏谈一谈。” “不用找杨妈妈谈了,妾身在月柳阁不少年头了,也为月柳阁赚了些银子,所以可以商谈自家的赎金,要想让杨妈妈满意,至少需要五万两银子。” 袁青宁轻轻道,宁不器扬了扬眉,微微笑道:“真是不便宜啊!” “是啊,的确是不便宜!”袁青宁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买一个丫鬟才三两银子,月柳阁的东家的确是赚了不少银子,看起来公子无意赎妾身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既然是有价了,那就得赎,我这个人重诺,答应你的事肯定得办到,一会儿就让杨妈妈上来一次,我和她谈谈,五万两给她就是了!” “公子,可是妾身不想离开!”袁青宁认真地看着他,接着话锋一转:“公子若是能让妾身成为花魁,往后公子想来就来,妾身随时扫榻以待,不必再付银子了,但妾身不走,就在月柳阁之中!” 宁不器的眼睛缩了缩,落在袁青宁的脸上,沉默片刻,这才耸了耸肩:“看起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沦落风尘,谁还没点故事?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就算是再怎么万人追捧,再怎么守身如玉,那也是风尘女子。”袁青宁应了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落寞。 宁不器耸了耸肩,沉默片刻后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这一次的花魁之选,呼声最高的还是凌思思,五项百分,她应当会有九十分以上了。 你要赢起来很难,那么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先说舞,你这舞中规中矩,我们要想突破,那就得来一场颠覆性的突破!” “颠覆性的突破?有道理,这样可以让人耳目一新!”袁青宁怔了怔,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么就来一次展现战争的舞?刚强霸气,只是妾身并没有把握……” 话音未落,宁不器摆了摆手:“这算什么颠覆?你的舞还是没有脱离出古风之感,我们就来一次机械舞! 你的腿长有力,腰身细瘦,跳起来更加好看,我先给你演示一下,这几天你先熟悉一下,回头我们重新编舞,来表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让穿着长裙,梳着丫髻的古风美女跳机械舞,那一定是一件很燃的事情,只不过这舞最好还是要接近这个时代一些,不能过于前卫。 念想时,宁不器起身跳了起来,他的动作不快,但那种动作刚一出来就惊呆了袁青宁,她张着嘴,一脸错愕,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再没有离开过。 直到宁不器坐回原处,她这才机械地扭头看着他道:“公子这舞当真是很厉害,妾身从前从未见过! 融合着力与美,刚才有个动作自地面上直接起身,明明没有任何依托,却像是拉着虚无的绳子一般,还有一个动作,那头就像是要掉下去似的,太精彩了!” “姑娘觉得这支舞能得满分?”宁不器看着她道。 袁青宁重重点头:“能!这的确是真正颠覆性的舞,开创了一个先河,妾身有把握拿到满分!先生真是神人,妾身现在信了先生是来助妾身成为花魁的!” “我们说了这么多的话,你一直就没有信过?”宁不器看着她,一脸诧异。 袁青宁勾着嘴角笑了笑:“信的!若是不信怎么能与先生合作呢?只是妾身没有想到先生会是这么厉害,妾身现在倒是对唱曲和乐器有了更多的期待了。” “这次的花魁赛事,舞、乐、歌、书、财,前四项每两日一项,财则是连比五次,总数加起来最多者获胜。 第一项就是舞,我听说还有五天时间,这五天之中,我们一定要练好,至于乐器与唱曲,那还可以等上几天,抽空练习就是了。 说到曲,你的嗓子与唱腔没有任何问题,主要还是体现在你的那首词上,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来为你写一首,这样的话就差不多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中透着自信,这使得他怎么看都有一种飞扬之感。 “公子还会写诗词?”袁青宁怔了怔,接着吸了口气道:“妾身喜欢那些带着几分感伤的诗词。” 宁不器耸了耸肩:“略懂一二!” 他记忆中有着许多的诗词,这就是标准的抄了,不过他并没有心理负担,念想时,他翻着记忆,片刻后念了一首“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袁青宁顿时瞪大眼睛,仔细琢磨了许久,反复咀嚼着,再看向宁不器时,目光中生出出几分异样的波动,很亮,隐约带着几分的崇拜感。 “这首词当真是哀怨缠绵,公子果然是大家!有了这样一首词,妾身改一改的话,这一曲完全可以得满分了! 有了两个满分,再加上书法满分,那就是三个满分,乐器这方面,妾身再拿十七分,这就是七十七分了,最后只余下不可控制的财了。” 袁青宁握着拳头,接着紧紧道:“公子好厉害啊,这一次妾身有了更多的信心,那么乐器方面公子有何想法?” “先让我缓一缓,这件事情需要细想一番,姑娘可以把刚才的词誊录下来,然后自行编曲,我先下去一次,透个气。”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慢慢起身,垂着双袖走了出去。 010前尘 袁青宁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咬着嘴唇,目光中透着说不出来的韵味,崇拜中透着复杂,她看得出来宁不器的才华,能写出这样一首词来的男儿,一定是风流不羁的,再加上他的长相,极得女人的欢喜,她自然也是心生异样。 这也是正常的,凡有水井处,皆能歌柳词,柳三变在女人中的名声不是一般得大,他可是顶尖的婉约派大家。 走出门,宁不器看了两眼,安虎和陆飞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处,他轻轻道:“陆飞守在这儿,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了袁姑娘,安虎跟我来。” 安虎跟着宁不器走了下去,此时一楼中,人更多了,华灯初上,杨氏穿梭在人群之中,八面玲珑,身段婀娜。 宁不器一路朝着杨氏走去,安虎伸手不断挡着来回穿梭的人,不让他们撞到宁不器的面前,以他的力量,直接在人群中清出了一条路来,没有人能近宁不器的身。 杨氏扭头看了过来,看到宁不器时,她怔了怔,正要说话时,他摆了摆手道:“杨妈妈可有安静之处?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有,公子说有就一定有!”杨氏的眼睛一亮,拧着臀儿朝一侧走去。 一楼中传来一阵阵的吆喝音:“让青宁姑娘出来唱一曲!我赏一百两!” “二百两!”“杨妈妈也是很嫩的,若是愿意相陪的话,我出五百两!” 宁不器微微一笑,杨氏扭头看了一眼,对着人群中的一名男子摆了摆手道:“铁公子说笑了,奴家这身子骨可是经不起折腾了,公子身强力壮,还是去找绿儿姑娘吧。” 画舫中传来一阵的轰堂大笑,宁不器却是微微叹了一声,这儿的人多是商贾,做事自然就少了几分斯文。 一路来到了一侧的一间屋子中,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屋子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的字画。 这些字清隽有力,颇有大匠之气,画也极是不错,其中以松、虎、鹤为主,当真是惟妙惟肖,神似至极。 “公子,这都是青宁的作品,她的书画都是一绝,放眼上京城也是属于顶尖的呢,所以每一次花魁大赛上都能在书画一事上得满分。 来这里求字画的人也不少,这样一幅字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幅画是二百两,公子要不要来上几幅?” 杨氏轻轻问道,身子拧着,脸上的笑意从未淡过,但却笑得并不俗媚。 宁不器摇了摇头:“杨妈妈,我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公子要谈什么买卖?”杨氏问道,接着伸出手指头点向宁不器的肩膀,香风习习道:“公子,奴家最喜欢谈买卖了!” 只是她的手指头没有点到宁不器的身上,安虎的大手挡在了她的指前,那根手指一弯,杨氏不由娇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的痛楚。 “哎呀!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莽汉子!”杨氏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安虎,一脸不满。 宁不器扭头看了安虎一眼道:“你到外面等着,我和杨妈妈谈谈就好了,有事再叫你。” 安虎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杨氏这才伸手拍了拍胸前道:“公子的这名护卫真是吓人,奴家这心肝一直在跳着呢。” “杨妈妈,我想为青宁赎身!”宁不器轻轻道。 杨氏一怔,眼睛转了转,这才笑盈盈道:“果然是大买卖!看起来公子对青宁的印象很好啊,那么公子知道月柳阁在青宁的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吗?” “那并不重要!”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杨氏道:“你开个价吧,青宁已经和我说过了价码!” 杨氏应道:“看起来青宁已经知道了?” 一边说她一边从衣襟上拉下手帕,擦了擦眼角:“女大不中留,奴家养了她这么些年,她找到相好的就想离开……” “五万两银子,我一两也不会少,杨妈妈把青宁的卖身契取出来吧!”宁不器直接打断了她的表演,那表演的确是很假。 他要赎出袁青宁,并不是真在觊觎她的姿色,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着皇室之争,若是最终她得了花魁之位,以宁楚原的心思,一定会将她赎回去加以折磨。 对于老三,宁不器相当了解,这个人自小就是狠辣至极,所以宁不器要是放任不管,那袁青宁很难逃脱悲惨的命运。 杨氏笑了笑:“公子真是大手笔,那奴家总是要玉成公子好事,这就去取来卖身契。”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着杨氏离开,片刻后她又回来,还带着一个木头箱子。 “公子,这是卖身契,这个箱子里都是青宁从前的一些物事,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还有一些玩具,请公子一并收下吧。” 杨氏又一次抹起了眼泪,宁不器取出五万两银票递给了她,将卖身契接了过来,检查了一番这才收起。 “我还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此事先不要告诉青宁,等到花魁大赛之后我会亲自告诉她,这段时间让她继续代表月柳阁参赛。 否则她这一走,月柳阁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只要在这儿,那对月柳阁来说就是好事。第二件事,从今天起,她不再私下见任何人了,因为她是我的人了。”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冷肃,紧紧盯着杨氏。 杨氏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公子放心,奴家不会让青宁见任何人了,更是不会告诉她公子的意思,公子能为我们月柳阁考虑,奴家谢谢公子! 说起来,我们月柳楼排在烟尘六家之末,这还是因为青宁的功劳,她走了,这一次我们就会直接跌出六家之外了,往后的生意更加不好做了呢。” “青宁是从什么时候到月柳阁的?” “大约是在九岁的时候,过了年她已经十九岁了,算一算也已经来了十年……对了,她从前是官家的歌伎,后来被卖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会写诗作赋了,极有才气,说不定是大家闺秀出身呢,只可惜奴家问她这些事情,她从不提及。” 宁不器一怔,官家的歌伎大多数都是一些罪臣的女眷,这其中的确是有不少的大家闺秀,怪不得她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他的心中蓦然浮起几分的落寞。 “杨妈妈,那就这样吧,这儿有三千两银子,算是青宁这段时间在舫上的生活费用,无论她要什么,你必须满足,若是不够,回头我再补给你。” 宁不器又递了一张银票过去,杨氏连忙拒绝:“公子客气了,青宁还要代我们月柳阁争花魁呢,若是我们请她出战,那至少也得给她五千两银子呢!” “你收着吧,我与你的事与青宁无关,你要给她五千两银子,我没有任何意见。”宁不器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杨氏迅速将银子收入了袖口之中,眉开眼笑道:“谢公子赏赐。” 宁不器推门走了出去,此时前方的舞台上换了一名女子,正在唱着曲。 011格格不入 曲子很舒缓,宁不器听了一会儿,不由点了点头,烟尘六家,还真是有些东西,都是凭实力做事。 回到二楼,正要进门时,陆飞低低道:“公子,青宁姑娘长得真是太漂亮了,肯定比思思姑娘强,公子好眼光!” “你这是在拍马屁吗?”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她的确是很漂亮,但比楼姨呢?比阿离呢?” 陆飞伸手挠了挠头:“阿离姑娘的姿色不在她之下,但楼家小姐那是仙女,谁也比不了……能和她比的……楚国鱼清妙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或许可以一比。”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入了房中,袁青宁已经誊写完了词,正在比对着词谱曲,看到他时她连忙起身道:“公子回来了啊,我已经让人安排了晚膳,这就送上来了。” “不急,让我看看你誊写的词……不错,一字不差,曲子的事情你慢慢想,趁着现在有空,我教你机械舞。” 宁不器轻轻道,袁青宁起身道:“公子,刚刚妾身试了几下,你给看看。” 一边说她一边抖了几下,宁不器连忙摇头:“是让你跳舞,不是让你发羊颠疯,注意局部力量……对,这儿……腿这儿使劲……还有胯……” 说到这里时,宁不器的手已经在她的腿上拍了两下,丰盈的腿儿一片柔软,袁青宁退了一步,脸色很红。 宁不器收回手,目光中有点尴尬,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道:“有点过了,青宁姑娘还请谅解,我们继续!” “公子不必在意,妾身说过了,如若成了花魁,往后会对公子扫榻以待!”袁青宁轻轻道,目光有些闪烁。 宁不器继续教她,只是这个过程总是有些煎熬,两人不免会有肢体接触,袁青宁的身子香喷喷的,而且还很柔软。 好在几次之后,袁青宁找到了一点规律,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不错,今晚我回去编一整支舞,明天就可以直接练习了,你还有时间。” “公子,那奴家晚上就练练这首曲子,等练到熟悉了就唱给公子听一听。”袁青宁深深看着他,目光里尽是崇拜之气,接着话锋一转:“晚膳来了,公子请用膳。” 一边说她一边拉起一只手臂上的袖子,另一只手递了双筷子过来,手指细长,整只手掌也很瘦长,这一点与她的身形相似,她的腿尤其细长。 关于这点,刚才宁不器已经在接触的过程中体会到了,她的姿色的确是顶尖的,不在阿离之下。 他接过筷子,低头看了一眼,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六道菜,看着就很精致,其实要说到顶尖的菜肴,青楼的厨子甚至还在大多数酒楼之上。 毕竟能有银子来青楼的人,对生活往往也讲究,所以口味也很挑剔,青楼为了留住人,自然要有一些压箱底的本事,菜肴就是其中之一。 宁不器低头吃菜,每一道菜都很入味,他吃得津津有味,袁青宁看着他的侧脸,低声道:“公子今晚要留宿吗?” “我现在要是留下来,恐怕明天就会被人围殴了。”宁不器笑了笑。 袁青宁认真看了他一眼,这才低低道:“多谢公子!” “你不用往心里去啊,我做的事是因为我喜欢。”宁不器耸了耸肩。 袁青宁轻轻道:“只要是喜欢就行吗?不用管别人怎么想吗?” “也不尽然,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不能因为喜欢而去触及律令,不违法、不违德的事,既然喜欢了那就去做,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别人能替代你的人生吗?若是不能,那你去管别人干什么?就比方说,从前我一直觉得烟尘女子不值得同情,但见了你,我这才觉得其实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绝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 宁不器再次耸肩,袁青宁认真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随后扑哧一笑:“公子这个动作很好看,带着一种无奈般的感觉。” “好了,我已经吃完了,再练几个动作我就走了。”宁不器拍了拍手,微微垂下眉。 袁青宁认真看着他,随后轻轻道:“公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看起来总是带着微笑,一脸平静,做事自信,但身上却是带着一种与尘俗格格不入之感,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公子若是有压力,不妨和妾身说一说,妾身没有公子那么有才情,没有公子那么聪明,但却是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若是绷得太紧,总是会太累。 这就像是拉开的弓总是要射出去的,否则一直拉满着,总有一天会断裂的,妾身对公子的过去一无所知,应当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个女人看出了他的心思,重生以来,他的确有着许多的迷茫,这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世界,会不会只是一个无比漫长的梦,这一切他无法找到答案,所以他的心一直飘着,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那就等你成为花魁吧!你成了花魁之后,我们有更长的时间去说这些事。”宁不器再次耸了耸肩。 袁青宁点头,起身道:“请公子指点!” 宁不器指导着机械舞,只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在寻思着,只有舞还不行,最好要有配乐,但配乐的话却有点难,后世的这些配乐多是西洋乐器,民乐不太擅长这方面的声音。 天色完全阴沉时,宁不器这才离开了画舫,这一次之后,他有了更多的信心,袁青宁极有可能会击败凌思思了。 至于乐器,他准备把马头琴借给袁青宁,这种苍茫厚重的曲子,一定会更加引人注目,听惯了杨柳岸、春风度之类的曲风,来一首苍凉的草原风,那几名评委一定会耳目一新。 河岸处的人极多,这些人没有银子登上画舫,就在岸边处坐着,远远就可以听到丝竹之音。 岸边处开着不少小酒馆,江湖客、力夫,甚至还有落魄的士子,这些人坐下喝着酒,扫去一身疲惫,各自成团,聊得正欢。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凌云楼画舫边上的人最多,窗棂上映出的那道身影勾着曼妙的身子,又在弹着琵琶,红烛成影,单单是一个影子就能惹人无限遐想。 一路回到杨府,楼子初和阿离已经从王府那边回来了,楼子初为宁不器送了一盏茶上来,轻轻道:“器儿有何收获?” “收获不小,我对花魁的把握又大了几分,楼姨,王府那边如何了?”宁不器点头。 楼子初微微一笑:“王府真是大,后院还有一大片的庄子,里面种着麦子,应当是之前朝廷安排的。 我已经把你从落神涧带回来的两百人尽数安排过去了,马也都牵过去了,陈松也去了,由他来暂时打理王府。 身为王爷,你可以有一千人的王府卫队,回头再招一些人,这些人都可以登记在禁军名下,每个月的俸禄可以由禁军来支付。” “楼姨,不必了,我的人自己养就行了,回头我再想办法招募一些人就是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012西关李家 王府士兵挂靠在禁军那儿,不免受禁军节制,宁不器不可能把这样的把柄送到别人的的手里。 对于陆飞一行他是信任的,还缺了八百名士兵,其实他可以让杨家派人过来,但杨家镇守极北城,也是极为需要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自行招人。 唐国人口不少,百姓的血性仍在,所以士兵好招,不过名将却是难求,陆飞有这方面的潜质,他在落神涧多年,跟着张是非学了许多的东西,应当会练兵。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怀中依旧搂着阿离,少女的香味袭袭,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慢慢挪着身子下了榻,平复了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火气不小,每天面对着的又是楼子初和阿离这样的美女,心头自然别有念想。 收拾了一番,楼子初和阿离已经起来了,宁不器和楼子初打了个招呼,也没有在家吃饭,月柳阁那边要下午再去,上午有空正好去找一找邱建在上京的家,将他的信送过去。 这一次他只带了陆飞,马车一路离开了内城区,进入了外城区,随后将马车停在驿馆中,宁不器带着陆飞找了一处早餐铺子坐下。 铺子开在巷子口,面积不大,支了几张桌子在外面,热气腾腾的面蒸腾着水雾,笼着桌子,酒的味道散着,遮住了许多汉子身上的腌臜味。 宁不器要了一碗羊肉面,碗很大,羊肉切得也很大块,布满了一层,陆飞要的是光面,配了两样小菜,猪头肉加了大肠。 外城区的环境比内城区差了太多,房子相当拥挤,路上来回还有着牛车运送着煤炭、蔬菜之类的物事,所以空气中弥漫着种种味道。 羊肉很入味,宁不器吃了几口,心生满足,这里的市井气倒是让他隐约有些喜欢,一侧的几名汉子大声交流着,似乎是在和什么人介绍着北境。 “北境那边当真是不毛之地,听说草原人还生吃人肉呢,相当可怕。” “过些时日,我准备去草原走一走,闯荡江湖那总是得行侠仗义,听说许多江湖的匪寇都入了汉水部的庇护之下,汉水部的狼主叫卓依,她被誉为北境第一美女,我就把她强掠回来,给我们大唐涨脸!” 听到这里,宁不器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了出来,一根面条喷到了桌子上。 一群汉子同时扭头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名粗犷的汉子哼了一声:“小白脸,你笑什么?” “小白脸?你是在说我很白吗?”宁不器一脸平静,接着话锋一转:“你们不会真以为草原人都生吃人肉吧?” 汉子一拍桌子道:“怎么,你去过草原?” “去过几次,还算是有些了解,不过你要是有真本事,那就去北境多杀几个人,别在大唐自己人面前耀武扬威。” 宁不器耸了耸肩,身体在这一刻暖和了过来,羊肉驱寒,冬日吃起来最是合适。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几名汉子中间坐着一名穿着清秀的男子,一身白色的狐皮大衣,腰间挂着剑,剑身极为考究,雕着花纹,还镶嵌着黄金,剑柄也是金光闪闪,挂着剑穗。 男子的脸容白皙,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触,一脸不屑。 “说得好!就算是游侠儿也可以除异族、扬国威!”一侧传来一把清越的声音。 宁不器扭头看去,另一侧坐着一群士子,多数都穿着青袍,说话的却是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他身上的袍子已经洗得有些陈旧感了,但却是干干净净。 他的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目光飞扬,带着年轻人的自信与朝气,注意到宁不器的目光,他微微笑了笑,抱了抱拳道:“这位兄台既然去过北境,不知道能不能和我们说一说北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他微微想了想,这才叹了一声:“那里的风光与中原不同,苍茫中透着野性,风景可以用一句诗来形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所有的士子一怔,接着目光中散出几分难言的神采,白袍男子起身行了一礼:“兄台这句诗透着一种苍茫古意,果真是文采斐然啊! 没有去过北境的人写不出这样的诗,在下萧然,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以兄台之文采,绝不会是默默无籍之人!” “宁大胆!”宁不器抱了抱拳。 所有人一怔,萧然扬着眉,仔细寻思着,半晌之后才问道:“宁兄这名字……” “没有什么典故,只不过若是没有胆子的话,如何去得了北境?”宁不器轻轻道,目光沉稳。 “说得好!”这一次却是那名极为粗犷的汉子喝了一声,接着起身大步走到宁不器身前,端着碗,碗里装着的是酒,他认真道:“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样有骨气的读书人,我敬你一杯,算是向你赔个不是!” 说完他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了下去,目光中透着几分赞赏,他的个头很高,但比安虎还是矮了一些,只不过整个人极为粗壮,尤其是脖子,有如树桩一般。 “宁公子,下次你再去北境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我也想去看看,杀几个北境的蛮子,扬我大唐之威!” 汉子一脸豪迈,接着话锋一转:“宁公子,我可以担当你的护卫,我最佩服有骨气的读书人,我不喜舞文弄墨,但身手还不错,一切听公子的安排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宁不器问了一句。 汉子摸了一把胡碴道:“我叫李清平,大唐西关人氏。” “西关李清平?”宁不器皱着眉头想了想,隐约间他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触。 萧然在一侧轻轻道:“西关李家的人?” “正是西关李家,只不过先祖名声太大,我实力不够,怕折了先祖的脸,就离开了李家,出来混口饭吃。”李清平点了点头,一脸骄傲,似乎整张脸都在放着光一般。 萧然吸了口气道:“西关李家可是出过好几位大将军,阻断了梁国的进击之路,李氏枪法天下闻名,兵法更是出神入化呢,你又学了几成?” “枪法大成了,但兵法恐怕只有一成了,不过我不成器,我们李家还是有成器的人,所以我不能代表李家!”李清平应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对着陆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结账,这才抱了抱拳道:“李兄、萧兄,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我还会来,到时再见!” “公子,我说过要当你的护卫,那就和你一起走,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北境呢!”李清平扬声道,目光灼灼。 宁不器看了一侧的贵公子一眼,目生古怪道:“李兄,你跟着我走了,这些兄弟怎么办?” 013采薇诗社 李清平看了一眼,摆了摆道:“宁公子不用在意,我们都是江湖人,那位公子花了银子,请我们护送他去一次西关,因为我熟悉路,所以还要负责引路。 不过这事没有北上重要,我往后就跟着公子了,一会儿我把收的银子退回去就行了,公子那句诗写得是真好!” 宁不器怔了怔,李清平已经走到了那位年轻男子的身前,放下了几个银元宝道:“朱公子,这是我收的五十两银子,退给你了,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江湖人一诺千金,你这么做不合适吧?”朱公子一拍桌子,直接起身,伸手按住了剑柄。 李清平摇了摇头:“朱公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这事若是我不想干,可以随时退回银子的,你这又不认了? 说真的,我从西关出来还不到一年时间,就这样回去总有些灰头土脸,若不是你说给我二百两银子,我怎么样也不可能回去。 江湖人重诺,这一点我认,但我们提前说好的事,你也得认,可别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你要去西关,有这些人也够了,更何况你本来带的两个人都是高手,也用不上我。” 萧然从一侧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道:“宁兄明日还来?以宁兄的才华,不如跟着在下去诗社坐一坐?那里都是同道中人,以宁兄的才华,未来一定可以成为诗社的领袖。” “诗社?”宁不器怔了怔。 萧然一怔,接着叹了一声:“原来宁兄连诗社也不知道,不过想一想也不难理解,我们寒门学子,要想向上走的路实在是太少了。” 一边说他一边和宁不器大致讲了一番诗社的情况,这是大唐民间自发组建的诗社,名字就叫采薇,采薇诗社是由才女赵学尔组建的。 赵家也是官宦世家,再加上赵学尔极有才情,所以得到了官家的一些支持,渐渐影响到了整个大唐,甚至中整个中原也都极为有名。 这个时代虽有科举,但能参加的贡生采用的是举荐法,举荐法推举出来的贡生多数都是贵门子弟,寒门子弟的机会极少。 差不多十人之中只有一人是寒门子弟,所以大唐朝堂之中并没有多少寒门出身的官员,可以说贵门掌握了朝堂的中坚力量。 好在大唐左相出身寒门,成了寒门士子心中的领袖,这些年一直在推行改革,想要为寒门创造更多的机会。 寒门士子因为科考之路艰难,许多人会选择成为贵门的门客,帮着处理一些家中琐事,再就是兼职做一些誊写之类的事情补贴家用。 而采薇诗社却是拥有推荐贡生的资格,每年会有十个名额,所以加入诗社的士子才很多,当然了,要想加入诗社也是需要门槛的,必须要写上一首诗词,通过后才能加入。 宁不器吸了一口气,他对于唐国眼下的局面有了更多的认知,远在北境,他对中原的了解的确是不太多。 “那明日还望萧兄引荐!”宁不器抱了抱手,微微行了一礼。 萧然笑了笑:“能为宁兄引路,这是小弟的福气!明日此时,小弟就在这儿等宁兄。” 宁不器应了一声,正要说话时,一侧传来一阵的交手音,他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李清平和那名朱公子已经打起来了,两人出手凌厉,但看得出来,李清平的身手远在朱公子之上,但却一直在忍让。 “朱公子,刚才在下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李清平扬声道,目光中透着怒意,好在他还算是克制,出手时没有过于刚猛。 朱公子喝了一声:“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还有那个宁大胆,跑到这儿来说什么去过北境你就信了?” “没有去过北境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那样的诗句?”李清平沉声道。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住手!” 李清平的身形一拧,直接跳开,站到了宁不器的身边,展现出了惊人的身法。 朱公子盯着宁不器道:“宁大胆,怎么,你想阻我?你要是阻我,信不信我连你一起砍了?李清平不能跟你走,你必须得让出来!” “本来呢,我也没有要带走李清平的意思,毕竟短时间内我应当不会再去北境了,但你这么一说,我还就是要带走他了。 既然你们已经提前说好了这些事情,做了约定,人家也退了你银子,那就算是买卖结束了,你竟然还敢这么胡搅蛮缠,甚至大打出手,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宁不器喝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公子,朱公子正要说话时,一名中年汉子从一侧迈出来,站到了他的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他这才恶狠狠瞪了宁不器一眼,咬了咬牙道:“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群人跟上,朱公子扭头瞪了一眼:“行了,你们别跟着了,给你们的银子就算是给你们了,我现在不需要你们了! 一点用都没有,刚才我让你们出手拿下李清平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没有一个敢动手的,我要你们何用!” 说话时,他的目光扬着,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剑上金光闪闪,不屑的感觉极为浓烈,尤其是在看向宁不器时,总有几分想要杀人的感触。 “朱公子,我们打不过李清平,他的枪术大成,燎原百击适合战场杀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挡不过他十击。” 有人扬声道,朱公子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转身就走,宁不器沉声道:“我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朱公子顺手一甩,一样物事朝着宁不器打来,宁不器不避不让,眼睛都没眨,陆飞向前迈了一步,直接捞起物事,这竟然是一本书。 “你等着,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朱公子咬着牙,气鼓鼓地喝了一声。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这个朱公子当真是飞扬跋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宠爱过头的孩子似的,而且还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一行人远去,萧然扭头看了一眼一侧的宁不器道:“宁兄去忙吧,这种不通世故的人当真是无理,不过看他一身名贵,应当不是寒门之人,宁兄还请小心。” “多谢萧兄关心,那么在下这就告辞了,明日再约。”宁不器微微笑了笑,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就走。 邱建给他的地址就在这附近,这儿的巷子极多,面宽又很窄,内里是一间间拥簇的房子,地面上流着脏水,环境并不好。 宁不器让李清平守在巷子口,带着陆飞走入了一条巷子之中,看了几眼,斑驳的墙面上有着点点苔藓,在冬日泛着乌沉之色。 一路走到巷子的尽头,宁不器看着一侧的一扇门,轻轻道:“应当是这家!” “公子,我来叫门!”陆飞轻轻道,宁不器微微点头。 014象声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三旬的女子,脸色灰暗,看起来相当朴实,她看了陆飞一眼,目光落在一侧的宁不器身上,怔了怔道:“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邱建的家吗?”陆飞行了一礼,轻轻问道。 女人一怔,接着猛然间关上了门,大声道:“你们找错了,这儿没有邱建!” 陆飞一怔,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轻轻点头,接着走到门前,大声道:“既然你不认识邱建,那么他送来的家书就不用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女人的声音自门内传来,带着几分地颤抖:”公子慢行!邱建真是有信捎过来了?” “你与邱建是什么关系?”宁不器的声音响起。 女人应道:“邱建是奴家的相公,公子,我家相公真是捎信了吗?” “夫人若是不信,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宁不器应道,接着话锋一转:“夫人,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女人的脚步音响起,又重新回来打开了门,陆飞退到了宁不器的身边,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带着几分的戒备。 大门打开,女人一脸复杂地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递出手来,目光紧紧盯着宁不器,他找出邱建的信,顺手递给了她。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鉴定一下笔迹。”女人应了一声,随后关上门,脚步音远去,她走路很快,带着几分质朴,一看就是经常做事的人。 片刻之后,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的确是我家相公写的信,多谢公子了,只是男女有别,所以就不请公子进来坐了,日后必会报答公子。” 宁不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却是眯了眯眼睛,他扭头看着陆飞,陆飞一无所觉,他低低道:“脚步音不太对,似乎整个人轻了不少。” “公子,这也能听出来?”陆飞低声道,带着几分崇拜。 宁不器扬声道:“夫人,邱建先生还让我带了几句话,他说信里不方便说,让我直接口传给夫人。” “那我们就隔着门说吧,以免被街坊邻居传了闲话。”女人应了一声。 宁不器贴到了门上,同时对着陆飞打了个手势,陆飞怔了怔,宁不器瞪了他一眼,伸后一点围墙,示意他翻墙进去看看。 邱建的家人在上京,他总是要照顾好,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之前那名女人,虽然两人说话的语气与声调没有任何区别,但体重却是不同,这导致落地的脚步音形成了一些细微差别。 “夫人,邱建一直在极北城,他的手艺不错,所以收了很多的徒弟,极受人尊重,这段时间他又去了落神涧,正在修建那里的房舍,差不多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他过得不错,请夫人不必担心,其实在下还有个建议,极北城安宁,夫人不妨去那边看看他,毕竟他在那边也算是相当稳定了,你们若是团聚,那也免了这相思之苦。” 宁不器一边说一边对着陆飞挥了挥手,陆飞的身形一晃,直接跃过了围墙,一声女子的惊呼音随之响起,接着门被打开了。 门内窄小的院子里,陆飞站在靠近内门的地方,外门处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布衣,脸色红扑扑的,两条大腿绷着布裤,形成了一抹浑圆,眼睛很大,个头却是不高,小圆脸,看起来相当清纯可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就不怕见官吗?”小美女喝了一声。 宁不器行了一礼:“姑娘,之前的那位夫人呢?我们是邱建的朋友,这次回京受他之托,总是要照顾好他的家人,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挟持了邱夫人?” 小美女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看着他目光微微动了动,在任何时代,长得好看又斯文的男人总是能让人放松警惕。 “我是邱月娥,邱建是我爹!”小美女应了一声。 那名之前开门的女子从内屋中急匆匆走出来,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公子,这是小女月娥,她从小聪慧,认识相公的笔迹,妾身这才让她看一看的。 自从相公发配极北城之后,有不少人冒充相公的笔迹来骗钱,妾身被骗了两次之后就把这些事情交给小女了。 她打小就喜欢象声,能模仿任何人和任何声音,再加上相公发配之后,家中没了收入,她又学会了临摹字画,换取一些银子来补贴家用。 这一次公子带来了相公的信虽是真的,但小女心中担心妾身,这才代替妾身出来见客,真没有什么恶意。” 宁不器一怔,邱月娥是一个人才啊,能临摹字画来换银子,那说明水准很高了,怪不得能判断出邱建的笔迹,而且她还会象声,惟妙惟肖,就连他也没有听出任何异样来。 象声就是口技,在这个时代一般都是说书人学的手艺,除了用嗓子变幻声音之外,还用到了腹语,也算是三教九流中的一门技艺。 “得罪了!”宁不器行了一礼,接着话锋一转:“夫人,刚才我说的都不是假话,邱建在极北城很受重视,你们若是在京中过得不如意,倒不如去极北城找他。 当然了,这事不着急,之前我还答应过邱建,他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可以回来看你们,到那时你们再商议也可以。” “相公能回来了?”邱夫人一脸喜意,紧紧盯着宁不器,邱月娥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宁不器点了点头:“能!估计今年会回来一次!不过往后你们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向我求助,我会经常过来看你们的。” “那先生请屋里坐!”邱夫人伸手一引,一脸喜滋滋的。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必了,男女有别,我这就离去了。” 邱月娥一怔,目光在宁不器的脸上打了个转,低低道:“谢谢你了,你是个好人。” 宁不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正要出门时,门口走过来四五个人,个个孔武有力,一看就是街上的泼皮。 领头的一名泼皮扬声道:“邱家娘子,这个月的认罪钱该交了!” “凭什么!每个月都来要钱,我们哪里有钱?”邱月娥喝了一声,一脸气鼓鼓的,身上那件布衣被撑起了一轮圆弧,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这丫头有料啊。 泼皮狞笑了一声:“凭什么?就凭你爹被发配了,你们就得给钱养他!” “这是谁定的规矩?”宁不器轻轻道,目光落在泼皮的身上。 泼皮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道:“这是城防司的规矩!怎么,邱家的丫头要许人了?长得不错,看起来还是个读书人,但就算是读书人也得守规矩!” “那我一会儿就去城防司问一问,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宁不器沉声道。 泼皮一怔,随后狞笑道:“找事的?动手!” 015百鸣 几名泼皮直接围了过来,陆飞向前迈了一步,身形闪了闪,闯入了几人的包围之中,一拳轰了出去。 一声惨叫音响起,一名泼皮直接飞起,落地时摔入了巷子里的污水洼之中,同时紧紧捂着脸,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紧接着几声惨叫音同时响起,一名名泼皮落在第一名泼皮的身上,水珠溅射着,落在泼皮们的脸上,留下了一团团乌黑。 领头的那名泼皮一怔,咬了咬牙道:“我是城防司的人,你们敢对我动手,我这就去找城防司的士兵来拿你们!” “我和你一起去!”宁不器沉声道,目光灼灼。 接着他扭头看了邱夫人和邱月娥一眼,轻轻道:“邱夫人、月娥,那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们,这就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你帮了我们家,我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欺负!”邱月娥认真道,接着扭头看了邱夫人一眼道:“娘,你关门吧,我去去就回。” 邱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一行人离开,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担忧,隔壁家的门慢慢打开,几人探出头来。 “邱家娘子,月娥真是许人了吗?刚才那位公子看着真不错啊,一看就是读书人,而且还带着护卫,说明家里条件不差。” “认罪钱不交的话真是没事吗?那个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呐?邱家娘子,月娥攀上高枝了啊,看起来对方应当是有权有势吧?” 邱夫人笑了笑,没有应声,慢慢掩上了门,这些人观察这么仔细,说明都在偷偷看着,但却没有一人愿意帮忙。 城防司在这片区域有一处衙门,宁不器几人跟着泼皮走入城防司时,院子里蹲着不少士兵,倚在向阳的墙壁处晒着太阳,此时一道道目光落到了宁不器的身上。 “骆检校,救命啊!”领头的泼皮一进院子就狼嚎了起来,朝着大门口就扑了过去。 院子里的士兵顿时起身,一个个目光冷肃,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大门内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一名瘦削的男子走了出来。 “什么人敢欺负我的人!”男子喝了一声,顺手拿起放在墙壁处的一柄大斧。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的身上也带着一种痞气,飞扬着眉梢,目光有点游离,看到邱月娥时目光还斜了斜。 城防司是负责上京城日常秩序的衙门,在百姓的聚集地设置了不少的点,这里的检校不入品,算不得什么官,只是负责管理这些士兵的。 男子看着宁不器,伸手一点:“是你动了我的人?” “大胆!”陆飞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拔出腰间的剑,李清平也一步迈出来。 李清平身上并没有带武器,西关李家的燎原百击天下闻名,他长于用枪,只是外出时武器放在了客栈中,没有带出来。 那名泼皮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一点宁不器:“检校,这个人阻止我们收认罪钱,还打伤了我们不少兄弟,那个女人就是邱建的女儿。” “我是朝廷的人,代表着朝廷的脸面,你敢阻止我们,那就是违背了朝廷律令,给我拿下!”骆检校大喝了一声。 四周许多人直接冲了过来,李清平喝了一声,直接闯入了人群之中,双手成拳,不断点动,速度极快。 他的身形如风一般,借着身体的每一处,肩头、手肘、手腕、腰部等等,许多士兵一沾他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转眼之间,他已经破开了人群的包围,打倒了十数人,来到了一侧的兵器架前,顺手拎起一把长枪,接着又杀了回来。 宁不器看着他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李清平的武功极高,西关李家的枪术当真是厉害,这样的枪术甚至放眼北境也是顶尖的。 长枪如龙,李清平单手持枪,轻轻一抖,直接就扫落了一大群士兵,片刻之后,院子里四十多名士兵尽皆倒下,没有一个能站起来了。 骆检校握着斧,重重喷了一口唾沫出来,喝了一声:“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人,真是窝囊!” 说话时,他挥起巨斧,一斧砍了出来,斧影重重,陆飞一剑点了出去,点在斧面上,沉闷的震动音传来,陆飞退了一步,骆检校的身子晃了晃,但他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好身手!”骆检校咧着嘴笑了起来,再次抡斧劈了过来。 他的动作刚猛无铸,以硬碰硬,这门斧法相当特别,宁不器皱了皱眉头,一个泼皮一样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身手,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陆飞手中的剑舞起,不断点动着,剑轻盈,比不过厚重的斧,但陆飞的剑术却是极高,借着点、拨等技巧,以力卸力,与骆检校斗得相当。 “痛快!”骆检校喝了一声,斧势越来越快了。 陆飞扭头看了一眼宁不器,接着目光一沉,长喝道:“百鸣!” 剑鸣音响起,清越至极,鸣叫音很急促,每一声都代表着一次斩击,有如蜂鸣一般,这一次陆飞以硬碰硬,剑尖撞在巨斧之上,鸣叫音依旧不绝。 下一刻,陆飞握剑的右臂袖子蓦然炸开,受不住气劲的凝聚,骆检校却是被轰入了身后的墙壁中,此时剑鸣音才响了不足七十声。 陆飞收剑而立,宁不器微微一笑,陆飞单凭这一式就足以列入顶尖高手之列,张是非安排他来当他的亲兵果然还是有道理的,他的武功还在张是非之上。 墙壁被破开一个大洞,骆检校被埋在了碎石之中,片刻之后,碎石被推开,骆检校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炸裂,但他还是握着巨斧,露出身上古铜色的皮肤,精壮有力。 骆检校大步走出来,陆飞怔了怔,一脸错愕,大声道:“你这人真是抗揍啊!” “练的就是抗揍的能力,真是过瘾!再来!”骆检校喝了一声。 宁不器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骆检校的身前,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到他的面前,他看了一眼,脸色一变,下一刻就要跪下,但却是被宁不器扶住了。 “里面去说。”宁不器低低道。 骆检校伸手一引,两人从大洞中走入了屋子里,整个过程中,宁不器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 邱月娥握了握拳头,接着双手拎着裙摆就要往里走,却是被陆飞拦了下来。 “陆飞大哥,宁公子被那个莽汉带走了,恐怕有危险,快去救他!”邱月娥跳了跳脚。 李清平也握紧长枪,目光中带着狠厉,陆飞却是摆了摆手:“放心吧,公子没事,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了。” 邱月娥看了他一眼,这才停了下来,但脸上依旧紧张,陆飞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月娥啊,你觉得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宁公子很好啊!他重承诺,还愿意为我们出头,心有侠义,是个好人呢。”邱月娥点了点头。 陆飞看了她一眼,乐呵呵笑了起来:“那就好!” 邱月娥莫乐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还是在担心着宁不器。 016泼皮的治世之道 城防司内部并不大,只有十几间屋子,验检校的屋子在最里面,也是其中最大的一间,但内里却是别无长物,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连文书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骆检校将宁不器引入了椅子间,他站在宁不器的面前,双膝跪下:“骆东拜见王爷!” “起来坐吧!”宁不器轻轻道,目光平静。 骆东老老实实起身,站在那儿看着宁不器,屋子里也没有别的椅子,所以他只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宁不器看着他道:“骆东,这认罪钱是怎么回事?” “王爷,这钱不是小人收的,是朝廷的命令,凡是家有发配边疆的人都要交,一月四百文。” 骆东应了一声,宁不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收了,你直接向上反应,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下次早朝,我会入宫一次,一定把认罪钱给取消。” “王爷说得是,小人也觉得这样不好,这些人家的男人被发配边疆,本来就挺惨的了,家中失去了劳力,没了收入,再收人家的银子,实在是不好。 不管怎么说,大多数家庭余下来的都是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小人看着也心疼,但上边的命令,小人也没有办法。” 骆东伸手挠着头,宁不器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看出你心疼来,请了一波泼皮上门逼债,这就算是心疼?” “王爷,小人虽然请的是泼皮,但至少在小人打理的这片地方,他们没有打伤过任何人,最多就是吓唬一下而已。 在其他地方,那真是更加凄惨,小人的这处下级城防司一共只有四十几名士兵,过得都很清苦,大家平时的任务重,所以小人才请了泼皮。 其实小人曾经也是泼皮出身,这身本事也是跟着泼皮学的,闯荡江湖久了,明白穷人不容易。 这些泼皮到小人这儿来做事,那就不会去欺负百姓了,平时也能领一份俸禄,足够生活的,那样就不必滋事了。 所以小人下辖的这片区域平时里并没有什么冲突,我们这处城防司主要是维系别的区域过来的人,再就是处理疏通河道之类的事情。” 骆东轻轻说着,宁不器一怔,他的这种做事方式看着很野,但的确是解决了大问题,比如说这些泼皮肯定会经常在暗地里欺男霸女,但骆东给他们安排了事情,他们就不会去滋事,这里的治安自然就清平了。 人活着多是为了那几两碎银,只要能让泼皮活下去,再对他们有所约束,那么他们就不太会去惹事。 “你做得不错,我在想,你所求来的银子,是不是算做你们的俸禄了?”宁不器看着骆东,心头思索着。 骆东点了点头:“王爷说得是,城防司的俸禄是从户部拨付过来的,但我们能拿到的却是不多,所以上头让小人留下一些银子,用以支付俸禄。” “你们这儿一个月需要多少银子?”宁不器问道。 骆东想了想,这才说道:“王爷,小人的俸禄最多,一个月十两银子,余下来的人一般是三两,再加上那些泼皮,一个月差不多三百四十两银子。” “上京城像是你们这样的城防司有多少个?”宁不器再问。 骆东答道:“一共有四十五个下级城防司,我们这儿住的百姓密集,一个下级城防司大约管着两三万人左右。” “那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左近!”宁不器点了点头。 骆东摇了摇头:“王爷,不是这么算的,我们这儿需要的泼皮较多,所以银子支出也大,不是每一个城防司都会用泼皮的。” “不,我觉得你这个点子极好,不过往后一定要约束泼皮们行事,既然借了官家的势,那就得顾及着官家的脸面。 否则惹得百姓怨声载道,那就是对朝廷不利,上京有着上百万的人口,其中还是以普通百姓为主,这天下为何要治理?治理的又是什么? 这些事想来你是不清楚的,但当政者所求的还是天下清明,如果没有污秽,那就无需治理,如果没有蝇营狗苟,那也无需治理。”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起身道:“今天的事不要传出去,这儿有五百两银子,你拿着,将墙补一下,然后将收来的银子退回去。 泼皮们要是无事可做,就依着你的想法去管理河道,还有就是让人清理街道,凡是在街道上乱丢垃圾的都要教训一下。” “小人谢王爷恩典!”骆东收起银票,眉开眼笑,越看越像是泼皮。 宁不器起身,慢慢走了出去,目光穿过墙壁上的大洞时,看到邱月娥在那儿走来走去,一脸紧张,他不由微微一笑。 “公子没事吧?”邱月娥看到宁不器走出来,急忙迎了过来,一脸关心。 宁不器摇了摇头:“没事,事情处理好了,往后你们应当不用再交认罪钱了!” 邱月娥松了一口气,接着欢呼了一声:“太好了!宁公子,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一边说她一边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了宁不器的手,身形起伏着,宁不器的眼神直勾勾落到了她的身上。 跳了几下后,邱月娥这才注意到宁不器的眼神,脸色一红,轻轻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绷起的臀儿圆鼓鼓的。 “走了,我们回去了!”宁不器轻轻道。 骆东在一侧行了一礼:“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倒是有眼力,知道不能叫出他的身份,甚至他都没有主动提及。 离开城防司后,那名领头的泼皮凑到了骆东的面前,一脸苦哈哈道:“检校,咱们这个亏就这么吃了?” “行了,以后让兄弟们收收心,不用再去收认罪钱了,给我盯着治安,还有就是保证街道整洁,要是有乱丢东西的人训诫一番,不过不用罚银子了。 还有,去疏通河道吧,下个月的银子,今天下午就给你们发,让所有人过来,一个也不许跑,一会儿把墙修一下,晚上一起喝酒。” 骆东大声道,泼皮大声应了一声,眉开眼笑,骆东接着压低声音道:“以后再见到那位公子,客气着点,把人家当大爷伺候着,千万别给我惹事! 若是你的人敢冲撞了他,回头我肯定得弄死你,你就记着一点,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甚至还会祸及你的家人!” 泼皮的脸色一变,紧张地打了个哆嗦道:“那今天我还让人动手了,这……” “行了,人家没计较,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往后记着点!还有,把这个月收来的认罪钱,一一退回去,一家也不能少!” 骆东沉声道,泼皮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脸异样:“啊?到手的钱还要退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骆东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大大咧咧道。 阳光中,他露出的半边胸膛虽说瘦削,但却肌肉横生,透着强横的力量。 017住口,我是你姨 离开城防司时,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因为认罪钱的事情,他还想着明早去上朝,不过他还约了萧然去采薇诗社,这又冲突了。 念想时,他觉得认罪钱倒是可以先递个奏折给宁灿,等到骆东将消息传出去后,朝堂之中一定会有不少人攻击他,那个时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站在巷子口,宁不器扭头看了邱月娥一眼,这才轻轻道:“邱姑娘,就在这里道别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 邱月娥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后公子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一定!”宁不器笑了笑,看着邱月娥转身离去,他这才回过身。 “陆飞,你去买几袋面,一会儿送到邱家。”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陆飞急匆匆离去,李清平站到了宁不器的身边,轻轻道:“宁公子,在下想问一句,你究竟是何身份?” “你总算是问到了这个问题,既然你跟在我的身边,那总是要知道一些事情,一会儿跟着我回去之后就明白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他准备在今天搬进王府了,所以李清平跟着他,那总是会知道一切。 李清平点了点头:“宁公子能让骆检校低头,很显然不是因为我与陆飞的武功,因为他代表着官家,就算我们能赢他,他也不会怕,毕竟他可以召唤更多的人。 所以在下觉得宁公子一定是有身份的人,在下是李家的人,不适合参与到朝廷之争,虽说在下现在是江湖人,不能代表西关李家,但外人却未必会这么看。”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所以你也不必真成为我的护卫,今晚你先住在我那儿,明日你就离开,返回西关吧。”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转身就走,朝着那处放置马车的驿馆走去。 等到他到了驿馆时,陆飞也已经回来了,他的脚程肯定比宁不器要快上许多。 上了马车,陆飞驱车,李清平就坐在车辕处陪着陆飞,陆飞轻轻道:“公子,邱家收下了四袋面,让我回来时替他们谢谢公子。” “好,下次再去时记得买一些羊肉过去,再加上一车白菜就好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马车回到王府时,李清平看了一眼府上的牌匾,脸色一变,久久没有回复过来。 直到宁不器下车时,李清平这才跪在他的面前:“草民见过武安王!” “不必多礼,起来吧,一会儿我让人安排你住下,明日一早你带些盘缠就可以走了。”宁不器扶起他。 李清平起身后摇了摇头道:“草民不走了!本来草民以为王爷是朝中哪位朝臣的公子,所以才不能走得太近。 但王爷是武安王,这就不同了,毕竟王爷的地位远远高于李家,李家不存在参与到朝野之争的问题,因为王爷已经可以单独开府了。” 宁不器一怔,旋即心中才明白,身为王爷,地位的确不是朝臣可比的,李家攀附过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毕竟他也是皇室一员。 “王爷,草民知道王爷在落神涧协助张是非将军击败了虎落部,杀了马尔翰,那可是北境十大猛将之一,真正的北境霸主。 跟着王爷以后肯定是有仗打的,草民生平就喜欢战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王爷上战场杀敌!” 李清平又补充了一句,一脸飞扬,陆飞在一侧笑了笑道:“若是让你知道落神涧之战是张将军协助了王爷,一切都是王爷的算计,那岂不是更要惊讶?” “这是王爷指挥的战争?”李清平张大嘴巴,一脸错愕。 宁不器耸了耸肩道:“行了,这事不必多说,吃完饭送我去月柳阁的画舫,清平就不用跟着去了,安排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王爷,草民一会儿先取回留在客栈中的武器再回来,往后王爷为草民安排差事就好了。”李清平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以后你就是王府的人了,王府可以拥有一千亲兵,让陆飞为你弄个身份,就是府中的左营将吧,率三百亲兵,不过目前府内亲兵只有两百人,所以你不用再称草民了。” “卑职多谢王爷恩典!”李清平大喜,再次跪下行礼。 宁不器将他扶起,这才朝内里走去,王府果然比杨府还要大,这座宅子从前为浦家所有,可以说是上京的顶尖豪宅,马厩尤其大,足足可以容纳上千匹马。 与马厩连在一起的练武场也是极大,另一侧还有着停放马车的一大片空地,此时院子里的梅花开着,小桥流水,有如后世的公园似的。 宁不器的目光扫了几眼,心中顿了顿,这宅子要是放在后世,恐怕没有人能买得起了。 阿离从一侧迎了过来,一脸喜滋滋:“王爷,这儿好漂亮啊,尤其是后院还有一大片的梅花林,足足有上百株梅花,各种花色都有呢! 子初姐姐说,那些梅花是分层次开的,能从冬季一直开到春季,我们可以天天都去赏花了。” “这儿真是太大了,我要找到自己的屋子恐怕也不容易!”宁不器微微笑了笑。 阿离伸手一点:“王爷,主宅在那边,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子初姐姐还让宫里的人送来了各种用度呢。” 一边说她一边引着宁不器走入了主宅之中,这里的廊道极多,廊道以红色的木柱撑着,时不时会有几枝梅花探进枝来,恍如仙境。 进入主宅后,诺大的屏风充当着门帘,上面画着一幅仙鹤,惟妙惟肖,屏风之后是一张长长的餐桌,显然是特意定制的。 只不过此时楼子初在摆放着碗筷,桌子上放着七八道菜,阿离还在上菜。 “器儿回来了,快坐吧,我们已经搬好家了,你那两百名亲兵都送过来了,杨府我让芙蓉阁的护卫接管了,其他的丫鬟仆从也都过来了,包括那位如意楼的厨子。” 楼子初笑盈盈道,伸手拉着宁不器坐下,她掌心中依旧泛着微微的汗意,却是光滑至极,香味习习。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主位上,只是心却是很难安宁下来,所以他只能一直带着笑,看起来风清云淡,借机掩饰心中的一些尴尬,不管如何,楼子初是真拿着他当小辈来看了。 阿离递了双筷子过来,宁不器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说道:“楼姨,一会儿我还得去月柳阁一次,可能很晚才回来。” “姨知道,这事决定着秋月的未来,你去忙吧!对了,你现在已经开府了,我住在这儿也不太方便,所以晚一些我就回去杨府了。 以后每天都会过来一次,替你处理府中的事务,你还是要尽早把秋月接回来,她任长史应当是绰绰有余。” 楼子初应了一声,眸子里一片不舍,紧紧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小心看了她一眼,这才低声道:“楼姨,其实你要住下也很简单,要不……” “住口,我是你姨!”楼子初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气息却是有些不顺。 宁不器看着她,叹了一声:“可是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那我也是你姨!”楼子初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急匆匆的。 018机械舞 月柳阁的画舫,这一次宁不器来得早了一些,画舫中的客人并不多,许多的姑娘也刚刚起床,甚至杨妈妈也都不在。 宁不器上了画舫,陆飞和安虎跟在他的身后,陆飞怀中抱着马头琴,这时宁不器已经隐约听到了袁青宁的歌声,清甜婉转,带着入云之势。 让安虎和陆飞守在屋外,宁不器推门而入,袁青宁的丫鬟守在外间,看到他时脸上一喜,正要说话却是被他制止了。 隔着珠帘,宁不器站在帘外,看着袁青宁拧着身子,正在排练着歌,这首词就是昨天那首柳词,但她已经谱好了曲,唱得也是有模有样。 关于机械舞,宁不器已经有了计划,他将后世的一些经典动作融入其中,打造了一段长达两分钟的舞蹈。 本来他还可以弄得更长一些,但袁青宁的体力不可能跟得上,机械舞比传统舞更具力量,也更加消耗体力,所以能有两分钟就算是极限了。 甚至宁不器还考虑着,如果在试跳的过程中,袁青宁体力不支,他可以再砍掉半分钟。 这首柳词被袁青宁唱得当真是缠绵婉约,宁不器点了点头,借着这首词,她在歌这一方面足以拿下满分了。 袁青宁唱完,一屁股坐下,声音同时响起:“兰翠,茶。” 丫鬟从一侧端起茶来,宁不器顺手接了过去,主动走了进去,袁青宁看到他的那一刻,微微一怔,随后拧着腰儿就迎了过来,喜滋滋道:“公子来了啊!” “今天来得早了一些,正好听到了姑娘的歌声,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歌这一项基本上差不多了,再练上两三回就好了,不必再花时间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机械舞我已经编好了,一会儿我先演示一遍,你跟着跳一遍。” 袁青宁点了点头:“那公子快坐!” 一边说她一边拉着宁不器坐下,将茶又递给了他:“公子喝茶。”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她的欢喜是掩饰不住的,这一刻有如丫鬟似的,垂落的眸子亮晶晶的。 “你刚唱完歌,还是你来喝吧,喝完了我们就开始。”宁不器摇了摇头,将茶盏推了回去,袁青宁这才低头喝茶,一口气将茶喝了下去。 放下茶盏,袁青宁用袖子在嘴角轻轻拭了拭道:“好了,公子,我准备好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慢慢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多,身子倾斜得更加夸张,整个人真是有如机械一般,动作刚猛有力。 袁青宁看得眉目间异彩涟涟,两分钟之后,宁不器最后一个动作结束,整个人斜斜站在那儿,一脸冷峻,就像是一具破败的木头人一般。 “真是太厉害了!公子,这支舞似乎透着几分的哀伤感,就像是这个木头人经历过战争,不断挣扎,但最后依旧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袁青宁问道,眉目间带着几分的感伤,宁不器点了点头:“舞蹈并不仅仅是炫技,更多的是要表达一些内在的情感。 之前的那些舞蹈多是表现着歌舞升平,但梁国陈兵大唐西部边境,当扬我大唐国威,如若不反抗,命运就会与木头人一样。” “说得好!公子,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就真正颠覆了从前的舞蹈风格!”袁青宁认真道,目光有些发红。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大,但他还是起身,一个动作接着一个动作指导着袁青宁。 袁青宁很有天赋,很快就能有模有样了,虽是冬季,画舫之中却是温暖至极,跳了许久,袁青宁身上尽是汗了,俏脸上布着汗珠,尤其是鼻尖上更是汗珠密布。 她的妆也有些花了,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停了下来,微微笑道:“好了,休息一会儿,你这一身汗了,一个下午都快过去了。” “呀!我的妆花了,我得去补一下!”袁青宁坐下时,袖口在脸上擦了擦,这才发现妆花了,不由大窘,用袖子遮着脸,再也不肯露脸。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觉得你的妆太浓,与你的气质不合,往后还是要以淡妆为主,这样更能增加你的高雅淡洁。 月柳阁要想与别人不同,可以下手的地方很多,妆容是最主要的一面,其实浅妆会更加突出女人的气质。” “那我去洗脸,这次就不化妆了,省得再出汗。”袁青宁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一侧的浴房,一阵水流音响起。 宁不器吁了口气,袁青宁的身上也很香,这些女子在饮食方面很是注意,所以才能把身体给养香了。 片刻之后,袁青宁出来,脸上没有任何妆容,但肌肤却是更加光嫩,那种清绝的样子让宁不器的眼睛不由一亮。 注意到他的目光,袁青宁的心中一松,隐约带着几分的喜意,慢慢坐到了他的身前,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道:“公子,我们继续?” “今天就这样吧,现在我教你一件新的乐器。”宁不器轻轻道,将马头琴取了过来。 袁青宁的目光落在马头琴上,怔了怔道:“这件乐器形状古怪,有些像是二胡,但弦却有些不同,拉出来的声音应当也大为不同了。” “这叫马头琴,来自于北境草原,我现在拉一首《草原》,你先听一听。”宁不器轻轻道,随后拉了起来。 第一声响起时,袁青宁怔了怔,这样的曲调的确与传统不合,只有苍茫沉厚,这一刻她收起了所有的心绪,渐渐沉入曲中。 一曲结束,袁青宁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宁不器唤了几声,她这才动了动眸子,赞了一声:“真是好听啊!” “我教你!”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曲子就由你来整理吧。” 宁不器会拉马头琴,只是因为家学渊源,他的爷爷在后世就是一位顶尖的马头琴高手,从小教他,所以他会不少曲子。 只不过他用的是简谱,这个时代还没有,所以只能让袁青宁自行整理了。 袁青宁点了点头,接着咬着嘴唇道:“公子,那就再听一遍!” 宁不器又拉了一遍,来回几次,等到他离开之时,袁青宁已经把曲子整理好了,宁不器把马头琴也留给了她。 将他送出画舫时,月亮已经勾起了一道弦,袁青宁站在房间的窗子前,遥遥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兰翠在她的身后轻轻道:“小姐,宁公子真是厉害啊!这样有才华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那当然了,他当真是才华无双呢,恐怕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了!”袁青宁应了一声。 兰翠低声道:“那小姐为何不愿意让他赎身?成为宁公子的妾室也是挺好的。” “我有着没有完成的心愿,嫁给他就是害了他,我不能这么做。”袁青宁摇了摇头,紧紧握着拳头。 019天下六奇女 外城区,那间面铺之前,宁不器与陆飞坐在桌子边吃着面,羊肉面的味道丰沛,当真是好吃,蒸汽升腾时,笼住了脸,宁不器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萧然急匆匆走过来,坐到了桌子边,一脸歉意道:“宁兄,小弟来晚了!” “不急,我们也还没有吃好,萧兄也要碗面吧。”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微笑。 萧然要了一碗大白菜炖肉面,面碗很大,他吃得却是很斯文,头戴儒巾,整个人干干净净,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宁兄也要参加今年的科考吧?以宁兄之才,入了采薇诗社,肯定会有名额的,这也是我们寒门之福啊!” 萧然一脸认真道,宁不器却是摇了摇头:“萧兄,我对科考没什么兴趣,就不去抢占大家的名额了。” “宁兄当真是高人呐。”萧然叹了一声,一脸崇拜,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再道:“宁兄,入诗社需要一首入门诗,到时候诗社的几位社长共同品评,小弟打算将宁兄的那句诗交上去,不知宁兄有完整的诗吗?” 宁不器想了想,这首诗中涉及的一些东西与当前不合,比如居延,北境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处地方,所以还真是没法用,所以他摇了摇头道:“偶得一句而已,并没有完整的诗。” “有这样一句也够了,这真是千古名句!”萧然应了一声,低头吃面。 宁不器笑了笑,这个人真是一个务实的人,相当少见,他的心中不由起了几分的惜才之心。 放下筷子时,宁不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一脸满足道:“这面真是不错!” “是不错,而且还很实惠,也吃得饱,我们寒门士子倒是有福了。”萧然点头,也放下了筷子,目光中透着满足。 陆飞起身把账结了,萧然本来还想结账,看到这里他把手放了回去,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带着他和陆飞离开。 采薇诗社位于内城区,萧然没有车马,所以宁不器和陆飞只能跟着他走路前往,路上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 这是一座别致的建筑,前后三进院,院子不小,萧然带着宁不器进来后,穿过院子,兴匆匆走入了一侧的一间屋子,陆飞就在院子里等着。 两名男子正坐在屋子里交流着,看到萧然时,两人的脸上同时浮起笑容道:“萧然来了啊,坐吧。” “郑兄、关兄,我今天带了一位新朋友来,这位是宁大胆宁兄,他要入会,你们看看他写的诗。” 萧然一边说一边递了一张纸过去,两人低头看了一眼,接着面色一变,其中一人赞叹了一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园。真是好诗啊,正好今天社长也在,让社长品评一下,萧兄与宁兄请等一等。” 两人同时起身,急匆匆走了出去,宁不器对着萧然拱了拱手道:“看起来萧兄在采薇诗社的名声不浅啊!” “宁兄说笑了,与宁兄相比,小弟还是差了许多。”萧然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刚才这两位都是诗社的副社长,那位面如冠玉、身形瘦削的是郑元锦,另一位是关平。” 宁不器点了点头,郑元锦一表人才,关平则是要胖一些,看起来像是一名富态的员外似的。 片刻之后,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伴随着一把女子轻柔的声音:“你们不必争吵了,虽说只得一句诗,但这句诗却是写尽了北境的苍茫野性,足够入会。 能写出这样的诗句,他应当在北境生活了不少时间,所以才能让人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万里黄沙,真是厉害。” 话音刚落,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郑元锦、关平和另外两名男子围在他的身边,有如众星捧月,她的眸子先是扫了一眼萧然,接着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看到她时,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名女子似乎点亮了幽室,她的姿色竟然还在阿离之上,与楼子初不相上下了。 只不过她的身段却是没有楼子初那般的丰盈,更加纤细一些,但眉宇间的柔和别有一番味道。 “我是赵学尔,你就是这句诗的作者?”女子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一脸平静,甚至在看到赵学尔的绝世姿色后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社长,这是宁大胆宁兄。”萧然介绍了一下。 赵学尔一怔,微微咀嚼了一番,宁不器轻轻道:“没有什么典故,只是因为去了北境,需要给自己一些勇气,所以取了这样的名字,胆不大在那里可是生活不下去。” “宁兄洒脱,那么宁兄以后就是我们采薇诗社的一员了,不知道宁兄有完整的诗吗?”赵学尔轻轻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能有这样一句我就满足了。” “说得好!”赵学尔赞了一声,眼睛很亮,接着话锋一转:“那么宁兄还有别的诗吗?” 宁不器心中一动,赵学尔这情况似乎有点见猎心喜之感,看起来就像是标准的文艺女青年了,只不过他记得的诗虽然不少,但却并不想着通过抄诗成为诗人,毕竟他是皇子,要想青史留名有更好的机会。 只是看赵学尔这意思,不弄几首诗出来她是不会放弃的,他只能点了点头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在这片土地上,秦汉王朝在前,包括飞将军李广也是存在的,所以这句诗所引用的典故没有人不知道,只是秦汉之后的历史却与从前完全不同,仿佛走入了另一条路。 赵学尔的眼睛很亮,微微点头:“当真是豪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宁兄能够这样豪迈想来与北境的环境是分不开的。 元锦,把诗誊写下来,挂在正屋里,让咱们社的人都看看,这种风格的诗还从未出现过,算是宁兄开创的风格了。” 萧然在一侧松了一口气,宁不器能够受到重视,他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触。 “宁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还有别的诗吗?”赵学尔盯着宁不器问道,呼吸间喷在了他的脸上,带来几分幽香。 宁不器暗自皱头,他哪有什么风格,抄来的诗还讲风格?毕竟他从前只是一名化学老师,对于古诗并不精通,要是学中文的话还有可能靠着积累自己写一些诗。 不过碰到赵学尔这样的人还真是有点麻烦,她是标准的好奇宝宝,但他面上不显分毫,轻轻道:“诗名就叫《出塞》,别的诗有是有,只不过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宁兄府上位于何处?改天我可以登门造访。”赵学尔步步紧逼。 宁不器心中一动,他隐了身份,这个时候暴露出来总是不太合适,所以回头还是得去买一座宅子,用以接待诗社的人。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宅子,正在找宅子。”宁不器平静说道。 赵学尔想了想道:“巧了,在前面朱雀大街上有一座宅子是我前些日子买下来的,本来是想用来放诗稿,偶尔小住,就让给宁兄了。” 宁不器呆了呆,还有这样的好事?赵学尔真是过于豪迈了,做事光明磊落,如果是男人,那绝对可以成为江湖上的带头大哥了。 “无功不受禄,宅子需要多少银子?”宁不器认真道。 赵学尔没有任何矫情,直接点头:“那好,买的时候一共花了四千两银子,宅子不算小,一会儿我就把地契先给宁兄了,宁兄先住下,至于银子等准备好再送来就是了。” “那就多谢社长了!”宁不器行了一礼。 赵学尔自怀中摸索了几下,摸出地契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地契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香味袭人,隐约间似乎是花香。 宁不器伸手接了过来,四周几人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的羡慕之感,其中一人却是目光阴沉地盯着他,带着几分异样,久久不曾挪开目光。 郑元锦从一侧急匆匆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牌子递给了宁不器道:“宁兄,这是我们诗社的出入令牌,背面的字是社长亲自题写的。” “多谢郑兄了。”宁不器轻轻行了一礼。 郑元锦扬眉笑道:“能读到这么好的诗,还得感谢宁兄!在下已经将宁兄的《出塞》以及那句诗挂到了正屋墙上,还为宁兄顺便落了款。” “好了,我们继续讨论正月十五元夕的活动,宁兄就去看看他的宅子吧,改天再登门造访,还望宁兄也能参与到活动中来。”赵学尔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腰儿盈盈。 一身浅黄色的裙子笼着,摇摆的臀儿轻轻拧着,总有几分张力,她的魅力很强。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那名目光阴沉的男子身上,低声问向身边的萧然道:“萧兄,那个人是谁?” “那是大理寺少卿之子余子宁,他才学不俗,已经报名今年科考,有望三甲,听说他想与社长成就百年之好。 社长名声远播,被誉为天下六大奇女子之一,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华都是天下一等一的,整个上京男子都想着能一睹社长的容颜,凡是见过社长的都为社长风姿所倾倒。” 萧然轻轻道,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道:“也包括萧兄?” “也包括小弟!”萧然认真道。 宁不器微微扬眉,这年头也有这种狂热的追星族了,不过赵学尔倒真是有这样的资格,若不是见惯了楼子初的惊人容颜,他也不免会有所心动。 020长河落日府 离开诗社时,宁不器看着诗社宅子门外,微微张大了嘴巴。宅子的一侧站着至少数百名男子,个个都很年轻,穿着白袍,一脸期待。 萧然轻轻道:“宁兄,这些人都是来看社长的。” “社长果然是大家!”宁不器应了一声,一脸赞叹,原来这个时代的粉丝们也很疯狂,不过相比起后世,他们明显理性了许多,念想时他的话锋一转:“对了,萧兄,天下六大奇女子都是什么人?” 陆飞侧着耳朵凑了过来,他一直在落神涧,所以也没有听说过中原的这些事情。 “宁兄,天下六大奇女子,除了一等一的姿色之外,还需要有过人之处,这六位女子代表了不同的极致。 我们社长算是其中一位,她的诗词放眼天下也是最顶尖的,被誉为千年以来的第一才女,而北境也有一位列于其中,汉水部的卓依狼主。 小弟虽未见过她,但她能够成为北境五部之一的狼主,那可以说是天下最顶尖的人物了,开创古之先河,当然了,她也应当具有惊人的美貌吧?不知道宁兄有没有见过她?” 萧然看着宁不器,一脸好奇地问道,宁不器耸了耸肩道:“卓依狼主我没见过……要说到美貌,大唐楼家小姐楼子初的姿色不在社长之下,为何不能列入其中?” “宁兄,刚才小弟说过,除了美貌之外,还要有才情,楼家小姐在行商之事上的确是很有天赋,姿色也的确不在社长之下,但六奇女之中也有一位行商的顶尖高手,能力还在楼家小姐之上,所以才压下了她一头。 不过也有只凭容颜列入六奇女之列的,楚国鱼清妙是天下第一美人,借着这个名头没有人不服气,余下来的两位,有江湖顶尖的高手,还有一位医师。 小弟倒是真想见一见这六位奇女子,可惜世界太大,七国之间又是互有戒备,我们很难走遍七国,所以真要想见到这些奇女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萧然轻轻道,宁不器微微眯了眯眼睛,以楼子初的姿色能力竟然都没有列入其中,这天下六大奇女子当真是有意思,但也由此可以体现出赵学尔的特别。 与萧然道别,宁不器带着陆飞来到了朱雀大街,找到了那处宅子,宅子很雅致,院子不大,种着几株梅花,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 宁不器转了一圈,看着陆飞道:“一会儿让人换一下门前的牌匾,就叫长河落日府吧!还有,调两名士兵过来守着,负责宅子日常。 这儿有五千两银子的银票,你送到诗社中交给赵学尔,这是我的出入令牌,你去办吧,我在这儿休息一下,往后偶尔在这儿住上几天也不错。” “王爷,那我先去通知阿离姑娘,如果有人到王府中寻王爷,总是要有人过来通知一声的,否则王爷也不会知道呢。” 陆飞应了一声,宁不器点了点头,他不可能整天在这里,只是有人过来拜访时才会过来,所以才需要留两人打理宅子,好在这里也是在内城区,离开武安王府并不远。 宅子里有些冷,并没有地龙,但屋子里隐约浮动着香味,宁不器抽了抽鼻子,这才发现厅里的一角放着一盆兰花。 面对着兰花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字,字体清秀,上面的每一首词写得都极为高远雅致,字也并不是小楷之类的,反而是狂放不羁式的行书。 宁不器看了一眼落款,果然是赵学尔写的,他的心中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才女,当得起六奇之一。 兰花散着雅香,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恐怕日后采薇诗社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大,那样的话赵学尔的地位就会越来越超然了。 这里每年有十名成员参加科考,入朝为官后一定会亲近诗社一些,甚至诗社的成员们都来自于大唐各地,有寒门也有贵门,不乏一些朝中大员的后裔,时间长了,赵学尔所能影响到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个人魅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采薇诗社就像是后世的骷髅会一样的组织了,逐步强大之后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国势。 能够让采薇诗社走到这样的地步,赵学尔的性格占了主要的因素,她似乎心无杂念,做事干脆豪爽,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属于异类,自然会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这么看起来,余子宁想要追求赵学尔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赵学尔真嫁给了他,余家要想在官场上向前走几步也并不难。 在屋子里转了转,宁不器走入了书房之中,一侧的书架上放着不少书,书桌上还铺着笔黑纸砚,收拾得依旧雅致,这应当都是属于赵学尔的东西。 宁不器慢慢研着墨,他虽然是学化学的,但对书法极为喜欢,在后世还加入过书法家协会,这得益于小时候报过的兴趣班,让他始终没有放弃书法。 提笔写字,宁不器写了一首从前最喜欢的长诗:“将进酒”。 写完之后他放下笔,看了一眼,心生满足,这幅字他曾经写了不下千遍,所以没有一个字错,写得还很是飘逸。 将笔搁下,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陆飞走了进来,轻轻道:“王爷,事情安排好了,人我也带来了。” “好,走吧,我们去月柳阁。”宁不器点了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陆飞带来的两人都是从北境带回来的,看向宁不器时目生狂热,他交待了几句,特意叮嘱他们如果赵学尔过来不要拦着,毕竟人家还留了不少东西在这儿。 单单是那几幅字画和那盆兰花就价值不菲,想来她还是会过来拿走的。 武安王府离开长河落日府大约步行十来分钟,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只是长河落日府前的长街要安宁一些,而武安王府前的街道却是要热闹许多。 马车已经让人重新驱了回来,陆飞在这方面的安排相当细致。 再次来到月柳阁的画舫时,河岸处的人依旧不少,此时才只是中午。 安虎高大的身子挤开人群,宁不器和陆飞走入画舫之中,画舫中的人更少了,只有几名姑娘无精打采地收拾着东西。 “宁公子来了啊!青宁大家在等着公子呢,这些天公子天天陪着青宁大家,外面不少人都很有意见呢。” 一名女子微笑着说道,她脸上的妆很淡,整个人变得素雅了起来,这让宁不器怔了怔,目光扫了扫,余下来的几位姑娘也都是淡妆,但这却是显出了她们本来的姿色,别具一格。 “多谢公子!” “为何谢我?” “公子指导的这妆容当真是神奇,完全不同于当下流行的妆,虽是浅妆,但却极受欢迎,最近来我们月柳阁的士子多了,商贾少了,但我们的名声却是更加好了呢!” 021朝争 士子传颂,名声传播得自然就比较快,这就有些像是后世的广告效应了,宁不器暗自点头,心中寻思,他还打算在画舫上挂几首诗,借此来吸引士子。 有了士子们的口口相传,支持的人就会很多,这样在财这一方面就会有极大的优势,不过以宁楚原的性子,肯定愿意投下重金,所以宁不器觉得,得想个法子阻止这件事情。 袁青宁的房中,兰翠看到宁不器时,勾着眉角笑了笑:“公子来了啊,小姐在练舞呢。” 宁不器点了点头,隔着珠帘,他看到袁青宁正在跳着机械舞,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此时已经有些湿了,隐约透着内里的肌肤如雪。 但她还是在用心跳着,瘦削的身子、一掌可握的腰肢,动作在机械之外多了几分女性独有的柔媚,别有韵味。 宁不器微微垂眉,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斗志,微叹一声,他掀起珠帘,袁青宁扭头看来,看到他时,微微松了一口气,勾着唇角道:“公子来了啊,我还在练舞。” “你很想当花魁?”宁不器看着她道。 袁青宁一怔,额前的发丝散乱地垂着,沾到了脸上,她的呼吸也很急促,隐约见到一朵荷花,那明显是她的肚兜。 “并不是这样,相比起花魁,我更想与公子谈诗论赋……只是青宁有不得不当花魁的理由!” 袁青宁认真道,目光中藏着慌乱,宁不器摇了摇头:“我为你写几首词,你挂在画舫中吧,这样可以吸引到更多的人,到时候在比赛时能卖出去,那也算是赏银了。” “好!”袁青宁应了一声,宁不器给的,她就要了。 朝堂之中,正值早朝之时,宁灿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垂着眉,目光扫过大殿两侧的群臣,殿前的太监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一名高大的男子迈了出来,仪表堂堂,这是大理寺少卿余光照,他大声道:“臣要参武安王一本!” 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武安王自北境而归,借着大败虎落部之势被封为王,名声渐起,但群臣之中就没有几人能够认识他。 “武安王犯了何事?”宁灿沉声道。 余光照大声道:“武安王阻止城防司收取认罪钱,这就是断国之根本,臣认为当将武安王驱逐出京,回归藩属国!” 宁灿沉声不语,片刻之后他才轻轻道:“其他爱卿有什么补充的吗?” “臣附议!”“臣附议!” 一群大臣迈了出来,全是左列中的文臣,只不过站在最前面位置最尊贵的几人却是没有动静。 宁楚原站在左侧第一位,他被封在成王,虽说也没有分派任何职权,但却一直出席早朝,时不时还会发表意见。 在他之后就是左相管伯宇,宁楚原与管伯宇交流了一下眼神,管伯宇点了点头,宁楚原出列,扬声道:“父皇,儿臣也附议!” “说说你的看法!”宁灿平静道,不见喜悲。 宁楚原身形高大,长得与宁不器并不像,他的五官要阳刚一些,带着几分的硬朗,鼻子与嘴巴倒是与宁灿极像。 而宁不器长得更像是杨秀儿,但眼睛却像极了宁灿,那双眼睛极为多情,但却又内含着威势。 “父皇,认罪钱的征收,除了是对那些发配边疆的罪人震慑之外,还是朝廷的一项收入来源,每年高达六十万两银子,如果断了,那就会动摇国之根本。 武安王自北境而归,不了解大唐内政,他在北境长大,就是标准的武夫,无文臣的治世之能,这么做实在是过于冲动了,还请父皇定夺。” 宁楚原认真道,声音清越,借机踩了宁不器,右列之中一名高大的武将长声道:“成王殿下还请慎言,我等武夫并不服气!” 宁灿摆了摆手,轻轻道:“好了,不必为此事争吵,明日让武安王来上早朝,朕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你们弹劾他,那总得给他辩驳的机会,武安王这一次打败了北境五部之一的虎落部,斩杀马尔翰,可以说是中原立国以来真正的大捷,朕不能让他寒了心。” “皇上英明!”武官们同时应道,声音很大。 文臣们紧接着跪伏:“皇上英明!” 宫中的圣旨传到武安王府时,宁不器并不在家,依旧在月柳阁的画舫上,此时画舫上已经挂起了三首词,袁青宁各自写了三张卷轴,一共九张,落款还提到了宁不器的名字。 “词作者宁大胆,袁青宁书。” 袁青宁不仅有天赋,而且还很努力,所以她的机械舞已经有了样子,她的体力竟然可以支撑下来这两分钟的舞,虽说很勉强,但在跳的过程中却是没有一点迟滞,行云流水。 马头琴也算是入了门,宁不器看着她轻轻道:“青宁姑娘,机械舞基本上差不多了,就是还不算熟练,相信再有一日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配乐,如果只有舞没有配乐那是没有灵魂的,但这样的配乐难寻,除非是……” 说到这里时,他微微一顿,心中蓦然想起,这样的舞蹈可以借助于口技来表达,邱月娥不知道能不能试试看,想到这里时他的心中一热。 “我有办法了,今天就先这样,你继续练舞和拉琴,明日我再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一天你再结合配乐来跳一跳,熟悉一下就好了。 舞、乐、歌三项之中,舞排在第一项,乐是第二项,歌排在第三项,却偏偏你的歌最是熟练。 我看河岸处的那处台子今日已经完全搭好了,到时候你们会面向所有的人表演,希望你能一舞成名。” 宁不器认真道,袁青宁看着他,怔怔道:“公子不必再叫我青宁姑娘了,青宁的本名叫宝珠,除了兰翠之外,没有旁的人知道,公子往后就喊我宝珠吧。” “宝珠……你本姓袁?”宁不器问道。 袁青宁摇了摇头:“沦落风尘,我不想让祖姓蒙羞,所以就改了袁姓,我本姓林,名字叫林宝珠。” “这不是你的错!”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认真,接着话锋一转:“如果你离开风尘之地,会做何事?” “我想开一间铺子,哪怕是卖酒也好,卖花也好,不必为不相干的人弹曲,不必为不相干的人唱歌,闲时晒着太阳,饮一壶自酿的酒,歌一曲春风夏雨。” 袁青宁喃喃道,眸子里化开了柔和,宁不器的心中一痛,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袁青宁挣了一下没有挣开,随后就不再挣扎了。 “好,我会帮你的!”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我去处理配乐……” 话音未落,一阵的敲门音响起,陆飞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公子,府中来人了!” 宁不器看着袁青宁,扬了扬眉:“我该走了!” “公子,你的发丝乱了。”袁青宁轻轻道,起身为他理了理发丝,眸子柔和,但目光却是藏着几分的坚忍,压抑着心中那种无法言说的情愫。 022消息 窄小的巷子中,宁不器走在前面,一身白衣如雪,陆飞手中举着火把,昏黑的巷子中映着火光,隐约看见前方的路,安虎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一百斤白菜和一百斤牛肉。 朝廷中的事情宁不器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些弹劾,他的心中并不以为意,这也恰恰是他营造出来的,只要他上了朝,那就能够让人知道他不是从前的宁不器了。 “王爷,我去敲门!”陆飞轻轻道,几步走到邱家门前,轻轻敲了敲大门。 “谁啊?”一把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威势。 宁不器扬了扬眉,嘴角勾着笑,邱月娥这丫头当真是厉害,学什么都很像,连武林人士这种中气很足的样子都学得极像。 “邱姑娘,是我,我家公子来看你了。”陆飞轻轻道。 门打开了,邱月娥穿着一身布裙,小圆脸上带着笑,侧脸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轻轻道:“宁公子来了啊!” “邱姑娘,过来送点菜和肉,顺便有事和姑娘商量。”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安虎,把东西送进去。” 安虎将车子推了进去,邱夫人急匆匆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的菜和肉,一脸感激道:“宁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啊,上次你还送了好几袋面过来呢,这怎么又来送了啊!” “邱夫人,我是来看邱姑娘的,正好有事相求,就当是报酬了啊!”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火光中那张脸相当好看。 邱月娥一怔,接着点了点头道:“公子有事直说,我一定好好帮忙。” “我需要姑娘的象声技法,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姑娘若是有空,我让人来接了姑娘到我府上可好?”宁不器轻轻道。 邱月娥点头:“好,那我就在家中等着公子了!” 宁不器拱了拱手,明日早朝之后他就去长河落日府,这安排也很紧凑,只不过花魁比赛在即,也的确是没有太长的时间了。 离开邱家,三人找到了马车,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那间面铺还在开着,热气腾腾,煮面的老人叫忠伯,五十来岁,身强力壮,动作娴熟。 吃面的人就算是在夜间也并不少,或许这也是外城区这片地方唯一的寄托了,市井间的家常,吃面时的顺溜音,形成了一抹生活气息。 一道强壮的身影走到了摊位间,一屁股坐下,大声道:“两碗面!” “骆检校来了啊!”忠伯的脸上笑开了花,又补充了一句:“大肠面一碗,腰花面一碗!” 骆东点了点头,接着似有所觉,扭头看来,看到远处的宁不器时,微微怔了怔,宁不器对着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一阵的波空音响起,一道黑影在巷子之中闪过,没入了幽暗中,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陆飞和安虎同时动了动,一人站在宁不器身前,另一人站在他的身后。 骆东也直接起身,目光灼灼,陆飞轻轻道:“王爷,要追吗?” “来不及了,我们走!”宁不器摇了摇头,刚才一撇,他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女人,那缕浅淡的香相当好闻。 一路上了马车,离开了外城区,回到武安王府时,宁不器进入了主宅之中,楼子初已经离开了,她还在坚守着规矩,不肯留宿下来。 阿离站在长廊道上,双手持刺,正在不断挥着,她的武功走的是轻盈的路子,在北境时宁不器特意为她找了江湖名师传授武艺。 这样的名师一共有七位,分传了她不同的武技,所以她的身手很杂,但她却融会贯通,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听到脚步音,阿离扭过头来,双手动了动,双刺在掌心中盘旋着,晃成了一道道光晕,接着归入了双腿的刺囊之中。 “王爷回府了!辛苦一天了,我为王爷放水洗澡。”阿离唤了一声,接着兴匆匆离开。 宁不器笑了笑:“记得把前两天宫里送来的袍子拿出来,明日我要上朝。” “放得好好的呢,袍子很好看,赤色的蟒袍,衬子是白色的,王爷穿起来一定很好看。”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勾了勾眉梢,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好了,我去书房了,洗澡水弄好了一会儿记得叫我。” 黑夜中,一阵的鸟鸣音传来,接着一只青色的大鸟落在了窗棂前,宁不器推开窗子,大鸟飞起,站在窗台上。 这是一只海冬青,通体青色,神骏至极,宁不器伸手解下它脚上的竹筒,倒出了一串纸卷,接着摸了摸它的头。 书房的门被推开,阿离走进来,看到海冬青时,她一脸喜意:“呀,阿青来了!” “去喂喂它,一会儿我看完信就写回信。”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走过去把阿青抱走,宁不器低下头看着纸卷儿,一张张看着,看完之后他想了想,将纸卷儿放在烛焰上点燃,接着铺纸写回信。 信写好之后,他卷了起来,起身走了出去,此时阿离正在喂着阿青,它喜欢吃肉,而且还特别喜欢熟食,所以地上放着的是烹熟的鸡肉。 将纸卷儿放进竹筒里封好,宁不器又绑回了阿青的脚上,伸手拍了拍它的头。 阿青几口将肉吃了下去,接着振翅而飞,阿离跳了起来,拉起宁不器的手道:“王爷,洗澡了。” 浴房中暖烘烘的,宁不器泡在木桶之中,阿离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洗着长发,一边洗一边道:“王爷,阿碧怎么样了?” “挺好的,汉水部与丹山部之战果然败了,虎落部残部北上,萨满新任狼主,金狼部夺了汉水部的几块地方,风谷部选出了新的头曼……北境最近新出了一支军队,自称定北部,占领了汉水下流河域……” 宁不器轻轻道,将阿碧传递出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阿离轻轻地听着,手却越发温柔。 “王爷,阿碧一个人在北境撑着一定很辛苦吧?”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反手握住了阿离的小手,摇了摇头:“阿碧的性子虽然温和,但却是极有主见,我担心她会私自带人南下。” “她来了也好呢,也能为王爷分担一些辛苦了。”阿离笑嘻嘻道。 宁不器笑了笑:“其实阿离也一直在为我分担辛苦!每一次看到阿离的笑,闻着阿离身上的香味,我都觉得很放松。 在阿离的面前,我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你温暖了我的年少。” “是王爷温暖了我才是,若是没有王爷,我可能早就被其他人买走了、糟蹋了,不可能有机会学武,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这么精彩的世界。” 阿离倔强地摇了摇头,接着在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喃喃道:“阿离喜欢王爷!” “我也喜欢阿离!”宁不器微微一笑,转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阿离的脸蓦然变红,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023舌战 早朝,宁灿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俯视着一众朝臣,所有人都已经在列了,只有宁不器还没有到,左侧阵列之中一人迈了出来:“陛下,武安王早朝都能迟来,当责罚。” “是你们来早了,还有一刻时间,我守时而来,为何要责罚?”宁不器的声音响起,慢慢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赤色的蟒袍,白色的衬衣卷着,头戴儒巾,整个人风流倜傥,有如踏青的公子一般迈入了朝堂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一脸异样地看着他,能够在朝堂之中毫无半点压力,这也是一种本事,其他朝臣大多数人在朝堂之中都有些紧张。 宁不器站到了右列第一位,左列皆为文臣,右列是武臣,只不过左侧要尊于右侧,毕竟文官治国,只是宁不器自然不能站在宁楚原之下,这才站到了右侧。 “儿臣参见父皇!”宁不器弯腰行礼。 宁灿点了点头:“平身!武安王,昨日有人弹劾你,你阻止城防司收取认罪钱,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有此事!”宁不器应了一声。 余光照自文臣之列中迈了出来,扬声道:“陛下,武安王既然承认了,还请处责他,让他回归藩属国!” “你是何人?”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平静。 所有人一怔,余光照的脸上更是浮起一抹青意,这就是羞辱了,所以他大声道:“武安王,下官虽说品阶不如你,但你这就是在羞辱于我!” “我从北境而归,当了十年质子,我还记得离开那一年我九岁,认不得朝堂之中的大多数人,当时我的老师虽说给我讲了朝中诸臣的情况,但这十年中却是换了不少人。 你是新来的,我并不认识你,所以我们之间并无私愁,这怎么就叫羞辱你?还有,我接下去所说的话也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就事说事,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父皇,认罪钱的收取,儿臣认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儿臣不知当时是谁提出来的政令,任何的政令推行除了庇护我们大唐之外,主要是为了政通人和。 那些犯了错被发配边疆的人多数都是男子,余下来孤儿寡母,甚至还有家中老人需要吃饭,但家中无劳力,他们的生活可以想象是如何拮据。 我们大唐在七国之中并不是最弱的,但也不是最强的,身侧有着虎狼之国,梁国与蒙国皆是兵强马壮,往南还有明国,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口。 记得小的时候,老师曾经和我讲过一篇孟子写的文章,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国家要想强大,当以民为本。 认罪钱不收之后,看似国库之中每年少了数十万两银子,但却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将来那些罪人之后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战士,甚至是名将与猛将。 人口的基数决定了我们的未来,名将与猛将很难培养出来,千人之中也未必会有一人,那些罪人之后,或许就有可能会是将来的名将、猛将。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大唐的猛将之中,至少有七人的父亲曾经被发配过边疆,还有名将张启山大将军,他陈兵黄河之畔与明国对峙。 成大事者,当有更长远的目光,我们若只是盯着眼前的蝇营狗苟,那如何能让大唐在虎狼环顾之中生存下去,越发强大?”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一片冷静,右列之中,一名老者迈出来,大声道:“说得好!陛下,老臣认为武安王之言有理!” “臣附议!”一大群武臣同时出列,扬声道。 宁灿这才看着余光照道:“余光照,你怎么看?” “陛下,武安王说得确有道理,但六十万两银子,这会让国库空虚不少啊!”余光照大声道。 宁灿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微微笑道:“原来你就是大理寺少卿余大人!大人家中每年开销在十万两银子之上,若是能省一半的话,那就是五万两。 像是余大人这样为大唐国库着想的人相信还有很多,有十数人凑钱那很容易就能省下六十万两银子了!” “二哥,余大人身为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家中开销不小,若是削减开支,那可难以维系府中运转了。”宁楚原迈了出来,大声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老三,余大人一年俸禄不足四万两银子,这十万两是如何花的?” 宁楚原一怔,他身侧的管伯宇目光闪了闪,微微带着几分阴沉感,余光照扬声道:“武安王,此次我们只是商量认罪钱一事,何必拿下官的家事说话?而且下官府上一年开支并没有十万两银子,差不多四万两就够了。” 管伯宇再次皱眉,宁不器点了点头:“余大人,我们商量的不是国库空虚吗?认罪钱一年可收六十万两,但大唐每年发至诸王府上的银子高达二十万两,我愿意只取五万两,余下来的十五万两补入国库之中!” “二哥,你府中并无几人,开支自然不大,但我们府上人多,二十万两还不够用呢。”宁楚原再次说道。 宁灿扭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成王,你一个人需要养那么多人吗?” “父皇,儿臣觉得老三说得也对,他的府上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人了,那么要想减少开支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如多给他一些时日去处理。” 宁不器轻轻说道,宁楚原却是一怔,目光缩了缩,宁不器愿意为他说好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管伯宇在他的身后握了握拳头,目光落在宁楚原的身上,接着一步迈出来:“陛下,大唐建国以来,对于王爷的俸禄历来都是每年二十万两,此乃祖制,轻易不得修改。” “老师,我记得你曾经教过我,天下万物皆有取舍,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时,总要有权衡,当下是认罪钱与削减国库开支两者的权衡,我认为减王爷俸禄以利万民才是对的。” 宁不器轻轻道,管伯宇对着他行了一礼:“武安王长大了,这些年在北境还在读圣贤书,大善!只是京中目前共有四位王爷,舍武安王与成王之外,还有两位老王爷。 那两位老王爷家中人口众多,身为皇族,若是让他们过得太过委屈,那皇室也脸面无光,所以削俸不可取。” “老师说得是,既如此,那学生就收回之前的削俸提议,只不过这些银子都是从万民手中而得,还是要花在刀刃上,学生认为不管是学生与成王,还是朝中诸位大人,往后赏赐银子,还是要控制数量,不得随意超过百两。 这就如同是余大人府上一年花了十万两银子……对了,余大人否认了,说是只花了四万两,但我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余大人之子一年单单打赏凌云楼的凌思思姑娘就高达四万两银子,那么余大人家中奴仆都已经升仙了,不需要吃喝吗?” 宁不器微微笑道,目光平静,这引来朝堂之中一阵的笑声。 管伯宇的心中一寒,原来他的谋划始终都不是减俸,也不是针对余光照,而是为了花魁之事。 024我为你骄傲 管伯宇曾经当过宁不器的老师,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左相,但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了,所以杨秀儿才请他教导宁不器,他对于学问讲的很是精妙,宁不器收益不浅。 对于宁不器来说,他对管伯宇依旧很是尊重,毕竟他们有过师徒之谊。 “王爷,我们现在说的只是认罪钱而已。”管伯宇轻轻道。 宁不器微微点头:“老师说的是,我们说的就是认罪钱,约束高消费,这样不就可以减少国库支出了吗?” 皇位上,宁灿点了点头道:“武安王言之有理,为官者以后赏银不得超过百两,从即时起实施,包括这次花魁大赛的赏银也在其列。 至于认罪钱,可以免了,不过我们需要新的手段来增加国库收入,既然免除认罪钱是武安王提出来的,那就由他来负责此事了。” “陛下英明!”群臣同时应道,宁灿直接定了基调,那就不可更改,而且他这种作法不偏不倚,虽然免了认罪钱,但又给宁不器增加了压力。 宁楚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还是盯着宁不器道:“不知二哥有何良策?” “父皇,国库收入的主要来源是各种赋税,只是现在增加赋税也不可能,毕竟民间赋税沉重,百姓们已经到了极限,要想国泰民安,那就不能过于苛刻。 所以现在有两种方法来增加收入,一种是开设消费税,另一种是鼓励商业,这样的话国库收入应当会大幅度增加。” 宁不器一脸飞扬,左列之中走出一人,身形修长,风度翩翩,颌下有须,这就是户部尚书楼有道,楼子初的父亲。 “下官想问一问武安王如何去操作?消费税下官从未听说过,至于鼓励商业,大唐商人并不少,再如何鼓励?难不成要减税?那么国库岂不是更加空虚?”楼有道一脸兴致。 许多的官员脸上都透着异样,能够另辟蹊径,增加国库收入,这让群臣们对宁不器的形象好转了许多。 宁不器点了点头:“楼大人,消费税的意思就是说买东西的时候需要收取税收,当然,要想每一样货物都收税是不可能的,毕竟那又是在变相增加百姓负担。 所以我们可以限定货物的价值,比如说凡是超过百两银子的货物,要收取十两银子的税,而超过百两银子的货物与普通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了,购买宅子不在此列。 商人重利,凡百两银子之上的货物一定是获利极大,所以必须要收重税,这样的话一年下来所收赋税一定会超过百万两银子,足以弥补认罪钱造成的空虚。 至于鼓励商业,那并不单单是指大唐的商人,而是包括了天下所有的商人,我们大唐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营造出最好的行商环境,这样天下商人都会来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只要我们这片土地足够肥沃,那就可以吸引天下的商人来此行商,这样一来赋税自然就会增多。 我们的赋税多了,余下来的六国赋税必然就会减少,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宁灿也是一脸异样,目光很亮。 其实前面一项消费税就是富人税,但宁不器不可能直接说是富人税,那样会把朝堂之中的所有人都得罪了,毕竟士族才是收入最高的群体,所以他才说是收商人之税。 其实商人重利,多收的税肯定要算到那些富人的身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当然,这样的赋税之策若是换一个人说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采纳,宁不器身为皇子,没有人会当面去反对。 只是鼓励商业的事情的确是釜底抽薪之计,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才是真正的良计。 管伯宇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陛下,臣反对!” “此法为千古良计,真正的阳谋,左相为何反对?”楼有道扬声道,带着几分清越。 左列之中同时走出六道身影,最前一人扬声道:“陛下,这的确是千古良计,武安王当真是济世之才,臣叹服!” “臣等附议!”余下来的几人同时说道。 宁灿看了管伯宇一眼道:“左相说一说为何反对?” “商人逐利,野心勃勃,若是让他们发展壮大,那就会生出太多的野心,他们的手甚至会伸入朝堂之中,这不利于天下安宁,所以鼓励商业之事臣并不认同。 至于消费税一事,臣认同,武安王的确是有济世之才,但还是要以儒学为本,过于重视商业,那就是在舍本逐末,在这一点上,成王还是能够坚守儒学,强于武安王。” 管伯宇扬声道,目光灼灼,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摇了摇头道:“老师,这天下有野心的人很多,可我们大唐能够屹立至今,靠的是自身的实力。 我们可以创造出行商的沃土,那样就会引来许多的商人,有野心的我们可以打压一番,扶持他们的对手,这样的手段我相信诸公都很擅长,这又有何可惧?” 宁楚原咬了咬牙,正要说话时,管伯宇却是递了个眼神制止了他,宁灿伸手拍了拍椅子,微微一笑:“看起来武安王的意见诸位爱卿们都没什么不同意见了。 那么很好,昭示天下,取消认罪钱,户部制订消费税,就以一百两银子为起征点,宅屋买卖不在此列,刑部发公文,所有入品官员及其家属对外开销赏银不得超过百两。 至于鼓励商人之事,就由武安王来负责了,六部皆受他节制,一切用度全力支持,务必尽快吸引六国商人来我们大唐行商。” “陛下英明!”所有朝臣同时弯腰行礼。 殿前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退朝!” 宁灿起身,转身而去,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宁楚原,限制了他自身打赏花魁,那么这一次袁青宁……应当叫林宝珠了,她的胜算就更大了。 就算是宁楚原能够说动更多的人出手,但他的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楼子初可是真正的大商人,再加上这几日的宣传,那几首词散开,士子们一定会转向的。 朝臣们开始散去,管伯宇走到宁不器的身前,轻轻道:“武安王,你变了,变得自信了,也变得十分强大了。” “老师,你也变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管伯宇一怔,盯着他道:“我变了吗?” “变了!”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轻轻道:“老师也曾经出身于寒门,应知寒门之苦,所以认罪钱之事老师没有阻止,这已经失了风骨。 还有刚才在朝堂之上反对我,那明显不是老师的风格,老师素来深谋远虚,谋定而后动,绝对不会像是刚才那样直接为反对而反对。 这不是说我的策略不好,而是太好,触及了老师的利益,我不太明白这其中牵连着什么,但我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管伯宇认真看着他,接着叹了一声:“我为你骄傲!” 说完他行了一礼,转身而去,风度翩翩。 025婚姻大事 楼有道走到宁不器的身前,微微行了一礼:“王爷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鼓励商业的法子推行得当的话,那一定会削弱六国的实力,王爷需要我们六部如何配合?” “伯父,我与子初是朋友,所以不必这么客气,子初是个好姑娘……”宁不器微微一笑,双手摊了摊,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楼有道一怔,目光中散着几分的异样,低声道:“子初一直不在府上住着,毕竟她都已经二十多了,还没许人,却偏偏她的性子倔强,不愿意听人唠叨,这才搬了出去,只是她比王爷要大几岁,恐怕……” “伯父,我就喜欢大几岁的女人,只要伯父不反对的话……”宁不器低低道。 这些话他不可能去和楼子初说,一旦提个头,楼子初那一定会反对,而且是毫无理由地强烈反对,她总是觉得她是长辈,所以由楼有道入手,这事就容易多了。 楼有道的面色一怔:“婚姻大事,自当是父母之命,王爷若是愿意,下官就让子初她娘去劝劝她。” “伯父千万不要,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只要你同意就好,子初这个人脸皮薄,始终拿着我当小辈来看,所以如果逼得太紧,我担心她会有抵触情绪。” 宁不器摆了摆手,楼有道松了一口气道:“那一切就交给王爷了,王爷若是得闲,随时来府上坐坐,日后成为一家人那更是美谈。” “王爷,这鼓励商业之法当真是天才,需要我们工部如何配合,还请直言!”一名四十几岁的男子走了过来,身形高大,阳刚至极。 大唐文官没有长得丑的,虽然不能说每个人都是美男子,但也至少是在水准之上。 工部尚书武正阳是真正的务实派,为官清廉,性格开朗,人脉极广,宁不器看着他微微一笑,余下来的四位尚书都在此时围了过来。 宁不器轻轻道:“六位大人,要想吸引到六国的商人来大唐行商,最好的方式就是减税,只不过这牵扯着国库收入,所以行不通,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那就是提高商人的地位,保证他们的安全!第一步我们要先发告示,凡是运送货物至大唐行商的商人,将由大唐军队护送,不必担心流民、匪寇!” “此计甚好!只是我们的士兵来护送商队,那如何守卫边境?”一名六十几岁的男子说道,这是兵部尚书卫思哲。 宁不器点头道:“所以我们只抽调出三千名士兵即可,专门成立一个护商军,商队在大唐境内行商,不可能遇到大规模的敌兵,所防的只是一些匪寇而已,有千人足矣。 那些大的商队从护商军中抽出百人就好,小的商队抽十数人也成,等到了城池附近,就交由城防司的士兵们协助。 告示之中也要加一条,若是商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可以直接到京城来告状,就由六部亲自处理,六部若是处理不好,那就由我来处理。 这第一步先做好,至于后面的几步,我们会在随后推行,几位大人辛苦了,我会成立一个新的衙门,就叫商业部吧,只针对行商,到时候几位大人每隔五日过来碰一下面就好。” “王爷英名!”六人同时行了一礼,接着转身离去,只是一个个的目光中透着说不出来的明亮。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了出去,一路上不断和朝臣们打着招呼。 大殿之前,阳光笼着,照着高高的石阶,宁不器垂眉看了一眼,慢慢朝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他让楼子初找的工匠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如找高正阳来处理,工部从来都不会缺了顶尖的工匠。 紧走几步,宁不器追上了高正阳,和他说了说情况,他想要的是制作炭笔的工匠,还有就是制醋和造纸。 造纸是这两天宁不器才决定要做的事,虽然这个想法已经有了五年之久,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一天不想着造纸,这儿没有卫生纸,所以不管是做什么都极为不便。 高正阳认真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下官来处理了,我们工部的那些工匠都是世代传承的,不缺手艺好的人。” “那就辛苦高大人了!”宁不器抱了抱拳,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并没有回到武安王府,而是去了长河落日府,宁不器接着让陆飞去接邱月娥了。 站在院子里,宁不器看了看一侧的梅花,心中一片安宁,这里的环境当真是清幽至极。 一名士兵大步走了过来,对他行了一礼道:“公子,今天一早赵姑娘来过了,带了几样东西离去了,王爷说是不拦阻她,我们就没有拦,只是赵姑娘说她还会过来的。” “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她拿走也好,你去吧。”宁不器挥了挥手。 在长河落日府中,他不让士兵们叫他“王爷”,以免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士兵退去,宁不器慢慢走入了正屋,这才发现正堂中只是少了一盆兰花,墙上的那些字画一幅也没少,都在挂着。 等他进入书房之后,发现他之前写的那幅“将进酒”没了,还少了几本书,应当是被赵学尔给拿走了,不过他也没在意。 书架上的大多数书都在,这都是标准的手抄本,字迹不一,应当是来自不同的人抄出来的,可以说是真正的绝版之书。 脚步音响起时,陆飞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邱姑娘来了!” “快请!”宁不器扬声道。 邱月娥拧着臀儿走了进来,陆飞慢慢退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书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宁不器抬眉看了她一眼。 “邱姑娘请坐,我这儿简陋,连个伺候人的丫鬟都没有,所以怠慢了。”宁不器笑了笑道。 邱月娥的脸色一红,她今天应当是特意收拾了一番,一件水蓝色的裙子,裙下是白色的裤子相配,一双绣花鞋在裙底若隐若现,别有风韵。 “公子对邱家有恩,若是不嫌弃,以后就由我来伺候公子吧!”邱月娥垂着眉,脸色红红的,声音却是很干脆。 宁不器笑了笑:“肯定不会嫌弃,只是这使不得!” “那从明天开始我就过来,为公子洗衣、做饭!”邱月娥抬起头,认真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不如将邱夫人一起接过来吧,你们住的地方着实有些不太妥当,这儿位于内城区,环境安宁,地方也挺大,平时我也不是每天都过来,不会打扰到你们。” “住在公子这儿?”邱月娥怔了怔,接着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那我得回去和我娘商量一下。” 宁不器这才觉得有点不妥,孤男寡女的,这的确是不太合适,所以他轻轻咳了一声道:“那还是先说正事吧,这一次要仰仗姑娘的象声绝活了,你现在听一听我发出的这个声音。 这是一种乐器之音,只是我学不像,我先演示一遍节奏,你再跟着来一遍,主要还是要把多种声音糅合一下。” 026配乐 机械舞的机械音干净清脆,但宁不器的确是发不出来,他只能演示了一遍节奏,又和邱月娥解释了一遍,其中一些地方还要加入其他的辅音。 邱月娥其实也不太懂,她对于宁不器说的那种骨头断裂音学得很像,但机械音不可能那么脆,所以宁不器调教了两个时辰,最后总算是有点感觉了。 此时她的身上已经见汗了,她用袖子擦拭了一番额头上的汗,这才轻轻道:“公子,我现在有点感觉了,刚才公子发出最后的那两个音我听明白了,我想再试最后一次!” 宁不器点了点头,邱月娥再一次发出声音来,这一次声音果然很像,在发出声音之时,她的腹部不断动着,时不时混入别的声音,惟妙惟肖。 两分钟之后,邱月娥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宁不器,他微微一笑:“很好!就这样了,后期再进行一些小的调整就好!” 邱月娥欢呼了一声,直接跳了起来,旋即又觉得不太斯文,迅速停了下来,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小心翼翼垂下眉。 “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与她互相配合着排练。”宁不器再次笑了笑。 一阵的敲门音响起,陆飞的声音传来:“公子,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我让如意楼送了餐过来,公子和邱姑娘该用餐了。” “好,这就来!”宁不器应了一声。 邱月娥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何必这么破费?我现在炒几个菜也是可以的,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来为我做事,我总得管饭。”宁不器耸了耸肩。 邱月娥大大的眼睛张着,一脸认真道:“公子,我听骆检校说,公子已经请求朝廷免去了认罪钱,希望很大,公子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为公子做一辈子事也是应当的。 等回去我就和我娘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那我们就搬到公子这儿来住了,往后一直照顾着公子,如意楼的菜挺贵的,居家过日子还是要节俭一些。” 宁不器一怔,接着点了点头:“你说得是,节俭总是没错的!” 边说边起身,邱月娥随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入了膳房之中。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宁不器也不着急,有了邱月娥,那么机械舞就没有短板了,林宝珠的事情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如意楼的菜色香味俱全,邱月娥做事虽然风风火火,但吃饭却是慢条斯理,小口吃着,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你多吃一些,在这儿就像是自己家里一样,不用那么客气。” 邱月娥轻轻一笑:“公子,我不客气的,不过我的胃口不大。” “行了,就你这身条,吃得不可能会少了!就咱们两个人吃饭,这么一桌子菜我也吃不完,你放开吃就是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邱月娥一怔:“就我们两个人?那陆飞大哥呢?” “他肯定和外面的两名护院一起吃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噢!”邱月娥点头,接着吃得快了起来,她的个头不高,但整个人珠圆玉润,不过身形的比例却是极好。 宁不器放下碗时,邱月娥已经吃了两碗饭,嘴角处还沾着几粒大米粒,她轻轻道:“公子,这大米饭真好吃,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二次吃大米饭。 第一次吃的时候,我是在新年期间大户人家施粥时吃了一碗粥,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几天也吃不上一顿饭呢。 后来隔了几年,我学会了临摹,学会了象声,这才赚了些银两,让我和我娘总算是能活下来了,如果不收认罪钱的话,我们不至于如此。 有许多人的家里真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所以公子能让朝廷取消了认罪钱,我们这些人都应当感谢公子,这才是真正的再造之恩,给了我们活路。” “你要相信,只要活着,那未来总是会越来越好的!认罪钱刚出现之时,那也并不一定就是错的,只不过受限于眼界而已。 时至今日,认罪钱明显已经成了百姓的负担,所以我才觉得应当取消它,如果朝廷同意了我的看法,相信明日就会满城尽知了,你们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宁不器应了一声,随后起身道:“走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邱月娥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一脸不舍道:“公子,这些菜晚上还能吃一顿的……” “放心,晚上回来接着吃。”宁不器笑了笑,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标准的吃货了。 邱月娥这才回过身来,偷偷看了宁不器一眼,低声道:“公子,我不是好吃懒做,我是会过日子呢。” “没错,你的确是会过日子,以后家里的事就得拜托给你了。”宁不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同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邱月娥的脸色一红,眸子里浮起一片水雾,迅速垂下头,同时跺了跺脚:“公子,男女有别呢!” “这是我的不是,下次注意!”宁不器道了歉,微微行了一礼。 马车驶向月柳阁的画舫,这一次安虎没有随行,所以在看到宁不器时,画舫上的姑娘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安虎实在是挺吓人的。 林宝珠的闺房之中,宁不器带着邱月娥走入时,林宝珠正在拉着马头琴,这首《草原》已经是像模像样了。 “公子,你来了啊……”林宝珠看到珠帘卷起,欢快地跳了起来,只是看到邱月娥时,她怔了怔,这才收起了笑,一本正经行了一礼:“见过公子、姑娘。” 她穿得不多,一件湖绿色的单裙,裹着瘦削的身子,却是衬得腿很长,臀儿绷起了弧度,极为惹眼,宁不器真想看看裙下的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位是邱月娥姑娘,这位是月柳阁首席袁青宁姑娘,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搭档了,一会儿把机械舞给练习一下。” 宁不器替两人介绍了一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行礼,接着同时一笑,却是一个幽静,一个灿烂。 林宝珠看了宁不器一眼道:“公子,现在就开始?” “开始!”宁不器点头,接着看着邱月娥道:“邱姑娘,你先酝酿一下,一会儿你先开始,青宁姑娘注意配合音乐的切入点。 等到正式演出时,邱姑娘就站在屏风之后,不要让人发现就好了……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青宁姑娘也换一身,今日就去芙蓉阁定制一身,时间还来得及。” 邱月娥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发出了机械舞的声音,林宝珠怔了怔,宁不器却是伸手拍了她的手一下,她这才收敛心神,开始跳起了舞。 有了音乐的配合,机械舞更加传神一些,两分钟之后,宁不器一脸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机械舞,已经与他记忆中的舞极为接近了。 林宝珠瘦削的身子仿佛拥有极大的力量,带着震憾之美。 “非常好,你们再配合着练几次,这件事情就差不多了,一会儿去芙蓉阁定衣服去。”宁不器鼓起了掌,目光却是有些恍惚。 就算是这些记忆中的元素再多,这个时代也不是他所生活的时代了,只不过是一些印痕而已。 027配不上我 朝廷关于取消认罪钱的告示很快就贴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引来了巨大的轰动,而宁不器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留在月柳阁的画舫上,邱月娥也时不时过来协助。 随着相处日深,林宝珠在指导过程中总是对宁不器表现出几分的情愫。 这个时代,风尘女子身世浮离,总是想要求得良配,而像是宁不器这样的才子的确是极受欢迎,更何况他不仅有才,而且还谦和守礼,没有半点架子,长相也是极为出挑。 明日就是花魁比赛的第一天了,宁不器给林宝珠和邱月娥放了一天假,让她们放松一下,调整一下身体,顺便适应一下那身订制的新衣服。 衣服是芙蓉阁出品的,完全依着宁不器的心思,更加合身一些,林宝珠是一身白衣,邱月娥则是一身黑衣,两人是同款的衣服,只不过身形不同,所以穿出了不同的风格。 长河落日府中,宁不器坐在书房中,正在翻看着书架上的书,这里的书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多是一些游记,还有一些秦汉之前的历史。 这些历史典籍保留得比后世更加完整,比如说是《春秋》并没有遗失,当真是价值无双,若是让后世的史学家们得到,那一定是欣喜若狂。 门外传来一阵的脚步音,陆飞的声音响起:“公子,赵社长来了。” “快请!”宁不器应了一声,同时起身走了出去。 赵学尔过来应当是为了取回她的一些东西,宁不器总是要见见她,毕竟人家把这么一座宅子转卖给了他,他承了人家的情。 虽说宁不器也是付了银子的,但在朱雀大街上寻这么一座宅子并不容易,更何况赵学尔还整修过了,以她的眼光,整修得极为典雅,单单是这份心思就是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 一阵的香风飘来,赵学尔慢慢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裙子,乌发盘成了双髻,整个人透着一抹慵懒。 “见过宁兄!”赵学尔行了一礼,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宁不器回了一礼,这才轻轻道:“社长此来是要取回这些字画和书籍吧?” “并不是,这些东西就送给宁兄了,毕竟宁兄多给了一千两银子,这次过来我是要与宁兄商量一件事情。” 赵学尔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上次过来取回一些东西时,我无意发现了宁兄新写的一幅字,就收起来让人裱了一下。 这幅字写得堂堂正正,大气磅礴,但更厉害的是那首长诗,当真是恣意纵横,有如天外来仙,我想请求宁兄将这幅字放在采薇诗社之中,让更多的人看到。 我敢说,宁兄的这首诗绝对可以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诗了,无人超越,完全体现出了宁兄的才华,我也想邀请宁兄成为我们采薇诗社的副社长!” 宁不器心中跳了跳,赵学尔说得的确是不错,这首诗的地位太高了,结果被赵学尔安到了他的头上,他心里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社长喜欢就留在诗社中吧。”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赵学尔将手中的卷轴递到了他的手里道:“宁兄,这首《将进酒》我重新写了一遍,就赠给宁兄了,宁兄不妨挂在书房中。 我的字比起宁兄的大气来可能稍逊一些,但也不会辱没了宁兄的诗……对了宁兄家中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宁兄的家人在何处?” 宁不器接过卷轴,摇了摇头:“社长的字清雅出奇,不失女子的柔媚,可以说是开创了一种新的体,当真是不凡,怎么会辱没了我呢? 社长请坐,家中无人,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成亲,母亲早逝,父亲又忙于事务,所以不在身边,至于丫鬟也的确是没有,我有手有脚,无需别人照料。” “宁兄不用丫鬟应当是怕误了读书吧?”赵学尔认真看着宁不器,接着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宁兄当真是一个有追求的人!” 宁不器看了赵学尔一眼,她的眼睛很亮,看着宁不器带着几分赞赏,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直率而不做作,极易让人生出好感。 “社长客气了!”宁不器笑了笑,颇有点不好意思,接着话锋一转:“听说社长要和余子宁定亲了?这个人……” 话音未落,直接被赵学尔打断,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宁兄是想说他不是良配吧?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人虽有才学,但却不算是很强,中下之姿而已,而且气量太小,却又很有野心,的确配不上我。” 这样的话也就赵学尔才能说出来了,似乎不通半点人情世故,却偏偏让人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几分的直率可爱。 “这就是他的实力匹配不上他的野心。”宁不器耸了耸肩。 赵学尔的眼睛一亮,认真咀嚼片刻,这才认真点了点头:“宁兄的话总是这么有哲理,听起来很有韵味。” 陆飞走进来上了一盏茶,这才慢慢退了出去,赵学尔接过茶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这茶很一般,茶叶不好,泡茶的手法更加糟糕,回头我送宁兄一些茶吧。” “社长客气了,茶解渴就行了,我并不追求这些生活的极尽,有那心思,不如想一想如何能让大唐强盛?如何让百姓富足?如何让天下止戈安宁?” 宁不器轻轻道,赵学尔怔了怔,这才伸手拍了拍桌子:“说得好!宁兄果然是有大志之人!以后宁兄不用唤我社长了,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了,成不成,大胆兄?” “成!”宁不器看着赵学尔,心中动了动,赵学尔这明显就是在表示愿意与他亲近,但却也不是一种喜欢,只是有了几分的好感而已,这个女人的性子当真是有如男儿一般,却偏偏又生得美丽精致。 赵学尔看着他道:“大胆兄,明日在回水河畔有一场花魁大赛,我是其中的一名评委,我想请你去看一看,若是看中了谁,不如就买上几个丫鬟回来。 以你的才情,就算是买几个花魁回来当丫鬟也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那几名花魁还攀了高枝呢。” “学尔还是叫我一声宁兄吧,这大胆兄着实有点怪异,明日我一定准时过去!”宁不器应了一声,他本来就要去为林宝珠加油,得到赵学尔的邀请更加合适一些。 虽说这场花魁比赛决定了上官秋月的归属,但宁不器、宁楚原、宁远桥都不会直接表明身份出现,而是会隐藏身份前去,借用赵学尔的邀请恰到好处。 宁不器到现在才想明白,宁灿让他们各自支持一人夺得花魁,那也并不是想坏了规矩,所以他们只能是在暗中支持,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那好,明日午后开始,到时我来接宁兄一同前往,我们可以共乘一车。”赵学尔认真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欢喜。 她表达喜好的情绪很简单,并不愿意隐藏心中的情绪,这就是赤子之心,所以她才会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果然当得起天下六奇女之名。 028刚烈 送走赵学尔,宁不器站在屋檐下,冬日暖阳笼着,天气不错,这样的天气相信还能持续几天,这对于花魁大赛总是利好消息。 一阵的脚步音传来,邱月娥一路小跑着闯了进来,身形微微起伏着,很是好看。 “公子,认罪钱的事情解决了!朝廷都出告示了,谢谢公子了!”邱月娥直接跪下,对着他行了一个跪礼道:“我替所有遭受认罪钱折磨的百姓谢谢公子!” 宁不器赶紧扶起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客气,往后这些银子省下来,你们可以过得更好一些了。” “公子,这件事情已经在上京城中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是公子帮了我们,现在家家户户都在为公子竖长生牌呢。” 邱月娥起身,目光中的欢喜飞扬着,怎么样也压制不住,下一刻她垂下头,失落道:“公子,我娘不同意搬到公子府上,也不让我过来住。” “好,你娘有你娘的考量,只是我想问一声为什么?”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邱月娥咬了咬牙,倔强道:“公子别问了!不过明日我会如期到花魁大赛那边,不会碍了公子的事。” 说完她拧身就跑,腿儿有力,腰儿轻拧,臀儿绷着,形成了异样的起伏,这样的背影,若是能梳一条大麻花辫就更加完美了。 不过宁不器却是皱了皱眉头,轻轻道:“陆飞!” “公子,我这就去调查一下。”陆飞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邱月娥对宁不器的印象极为不错,若是他有任何要求,相信她都不会拒绝,所以她不肯过来住,那一定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陆飞回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宁不器坐在书房之中,还在看着那些典籍,陆飞行了一礼道:“公子,我打听清楚了,有人想要迎娶邱姑娘,所以给邱大娘送了一百两银子。 和银子在一起的还有一封婚书,这个人是禁军一名小旗沈忠之子,名字叫沈涛,平时游手好闲,总是带着一些泼皮到处惹事。 邱姑娘在逛庙会的时候被沈涛看中了,当时就想调戏她,结果她逃了,之后他让人多方打听,这才找到了邱姑娘,想要娶她为妾。 这件事情邱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但邱姑娘担心连累了公子,所以才没有告诉公子,现在邱姑娘正在找城防司的骆东帮忙。”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怒意,紧紧握着拳头道:“一名小旗之子就敢这么大胆?走,带我去这名小旗家中看一看!” “公子,马车也准备好了!”陆飞应了一声。 宁不器迈上马车,长长吸了口气,强行嫁娶,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只要手中有一些权力,这些地头蛇总是可以任意欺压良民。 马车一路来到外城区,沈涛一家也住在外城区,只不过家中环境却是要好上许多,宅子也不小。 身为一名武官,禁军小旗的俸禄并不高,所以在内城区也买不起宅子,但在外城区却是可以换来一座大宅。 马车停在沈家大门前,四名士兵站在大门外,看起来威风堂堂,马车停下时,一人大声喝了一句:“这里是沈府,不得停车!” 陆飞也不理他,将脚凳搬了过来,伸手拉开了车门,宁不器慢慢迈下马车,目光落在沈家的大门处,扬声道:“沈涛在不在家?” 四名士兵看到宁不器的样子,互相看了几眼,他长得气宇轩昂,身上穿的又是芙蓉阁定制的袍子,所以一定是极有身份的人。 芙蓉阁的袍子很贵,用料讲究,一般的百姓可是承担不起,能穿得起芙蓉阁成衣的人非富即贵。 “少爷不在家。”一名士兵轻轻说道。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应当知道他去了哪里吧?” “去了邱家呢,最近少爷看中了邱家姑娘,想迎娶进门,你们要是找少爷就去邱家吧。”一名士兵轻轻道。 宁不器直接上了马车,陆飞驱车而去,车厢之内,宁不器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邱家的大门前,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堵在那儿,身后跟着十几个人,其中四人是禁军士兵,余下来的个个都是标准的泼皮打扮。 “邱姑娘,我是沈涛,今年二十五岁,父亲是禁军将领,家道殷实,虽已娶妻,但并无妾室,你嫁入我们沈家之后,我一定待你如同原配一样,不会偏心。 而且你也不用再受这些苦了,每日都会有丫鬟仆从伺候着,只要早日为沈家诞下血脉就好了。” 男子扬声道,他生了一张马脸,目光飘离,一看就是心无定性之人。 邱家之中传来一把男子的长喝音,中气十足:“滚远点!我家姑娘没有那个命,不吃这一套!” “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涛喝了一声,接着挥了挥手:“砸门!你不嫁也得嫁,今天我们就回去拜堂成亲!” 一群泼皮顿时向前冲去,直接撞到了大门前,用力砸着门,轰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绝。 院子之中,邱月娥用几根木棍顶在了门上,脸上带着几分的倔强,邱夫人在一侧将一辆独轮车推了过来,也顶在了门后。 但门框却是就要破了,门可以顶住,只是门框的转轴却是顶不住,邱夫人看了邱月娥一眼,低声道:“月娥,你从后面翻墙跑吧!” “我要是跑了,娘就要落到他们的手里了!”邱月娥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我之前通知了骆检校,他去了其他地方还没有回来,一时也帮不上忙。”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两扇门直接倒了,一群泼皮站在了门外,再外围是四名禁军士兵。 邱月娥将邱夫人拉到了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涛走了过来,看了邱月娥一眼,目光很亮,带着几分贪婪。 “真是美人!没想到这么破的地方竟然也能生出这等美人,就算是与烟尘六家的首席相比相差无几了!” 沈涛啧啧有声,接着一挥手道:“刚才说话的那名护院呢?看起来已经吓跑了,邱姑娘,我劝你还是从了我吧!” 邱月娥伸手在靴子间拉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大声道:“你们要是敢强来,那我就自尽以保全名节!” “自尽?来啊!”沈涛的面目越发狰狞,接着走向院子。 邱月娥咬了咬牙,微微垂下眉,轻轻叹了一声,喃喃道:“宁公子,我帮不上你的忙了,若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到时候当你的丫鬟就好,这一次,就算是我为你守节吧!” 下一刻,她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脖子,目光中一片刚烈,邱夫人张大了眼睛,伸手拉向她的手,大声道:“不要!月娥,不要啊!” 匕首被拉开,只是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飞出了几滴血珠。 一把长喝音在巷子口响起:“陆飞,拿人!” 029心迹 “宁公子……”邱月娥喃喃道,心中的坚强顿时泄去,隐有委屈浮之心头,这一刻她特别软弱。 一阵阵的惨叫音自巷子中传来,随后宁不器出现在了大门之外,陆飞随在他的身后,手中握剑,剑上不断淌落着血珠。 沈涛转过头,看着宁不器,大声道:“我父亲是禁军小旗,你敢杀人?” “邱姑娘,你没事吧?”宁不器也不理他,甚至看也没看他,继续向前走着,目光落到了邱月娥的脖子上,看到了那道血痕,不由皱了皱眉头:“你受伤了?他伤了你?” 声音中藏着几分的怒意,邱月娥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手中的匕首直接落到了地上,接着她急忙扑向宁不器。 宁不器借势揽住了她的腰身,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眼泪淌落着,默默哭着:“公子,你怎么来了?这个人的父亲是禁军将领,这事牵连到你身上怎么办?” “好了,不哭了,一名小旗而已,一会儿让陆飞把这事处理了就好,这种人就应当直接杀了,以免为祸更多的人。” 宁不器轻轻道,邱月娥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身上的香味浮动着,那是好闻的女人香。 陆飞在一侧不断挥剑而击,所有的泼皮直接倒在了剑下,脖子上都泛着一点剑痕,尽数被杀,接着他的目光落在沈涛身上。 沈涛退了几步,一脸苍白,大声道:“你不能杀我!这有违大唐律令!”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道:“这个时候你就想到律令了?刚才你逼迫月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律令呢?” 这一次他没有以邱姑娘相称,邱月娥的脸上先是浮起一抹喜意,接着抱得更紧了。 沈涛退了几步,恰恰碰到了邱月娥之前撑门的棍子上,身子一斜,直接倒地,陆飞大步向前,这让他发出一声尖叫音,一脸恐惧。 宁不器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陆飞,轻轻道:“你不能杀他。” 邱月娥这才直起身子,点了点头道:“不错,陆飞大哥,宁公子说得对,你不能杀他,这个人是官家之后,杀了他有麻烦。” 宁不器松开她,借着收手时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邱月娥的身子一僵,却是垂下了头,脸色变得一片绯红,似喜似羞。 沈涛听到宁不器不让陆飞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大声道:“咱们走着瞧!你杀了我这么多的人,别怪我不客气!” 宁不器伸手接过陆飞手中的剑,慢慢走到了沈涛的面前,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的温和。 “他不能杀你,但我可以!”宁不器轻轻道,随后挥剑。 邱月娥的眼睛蓦然张大,沈涛也是一脸难以致信,那把剑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前,自前而后,刺了个通透。 “你怎么敢?”沈涛尖叫了一声,面如死灰。 巷子之中又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接着有人大喝道:“涛儿!涛儿,你在哪里?” 一名高大的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队禁军士兵,足足有五十多人,跑到邱家门前时,他恰恰看到宁不器的剑刺入了沈涛的胸前。 “你……”男子伸手一点宁不器,接着喝了一声:“来人,拿下这个逆贼!” “我看谁敢!”骆东浑厚的声音传来,他总算是来了。 邱月娥的脸色苍白,但却咬着牙站到了宁不器的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带着几分的坚定。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这才扭头看向男子道:“沈涛辱我侍妾,当杀!” “你是何人?”男子喝了一声。 骆东手持巨斧闯了进来,站在宁不器的身前,点了点头,接着凑到了男子的面前,低低道:“沈忠,这位是武安王!邱家姑娘是王爷侧妃,你是想让沈家满门抄斩吗?” 沈忠的脸色大变,微微打了个哆嗦,一脸惊惧,下一刻就要跪下去,骆东却是扶了他一把道:“注意王爷的身份,他不想在这儿暴露出来,这件事情,我会上禀城防司顶头上司,由他来处理,你要是想置身事外,那就及早抽身。” 说完,骆东直起身子,挥了挥手,有人过来清理现场,骆东接过宁不器手中的剑,顺势从沈涛的身上拔了出来,递给了陆飞,同时大声道:“来人,把邱姑娘家的门修好。” 沈忠转身就走,一句话没敢说,灰土土的,宁不器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骆东低低道:“让王爷受惊了,下官失职!” “不是你的事,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件事情你向上反应一下,我相信沈忠干不长了。”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冷静。 骆东点头,正要说话时邱月娥低低道:“公子,你杀人了!你明明就是读书人,却是为了我杀人了!” “没杀人。”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杀的只是一头畜生而已!” 说到这里,他看着邱家的大门道:“你们家的大门都坏了,一时也修不好了,我去和邱夫人谈一谈,不如就借机搬到我那儿去吧。” “我和公子一起去。”邱月娥认真道。 两人一路走到邱夫人的身前,她一脸复杂地看着宁不器,宁不器行了一礼道:“邱夫人,家中的大门暂时没法用了,转轴坏了,修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就搬到我那儿去吧。” “宁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是若是搬到你那儿去,那这身份总是得变一变,你说句实话,你喜欢月娥吗?” 邱夫人看着宁不器,一脸认真,邱月娥跺了跺脚,娇嗔道:“娘……” “月娥刚烈,是位好姑娘,我对她有好感,自然喜欢她,而且刚才我也说过了,往后她就是我的侍妾,夫人若是同意,那就是一家人了。” 宁不器一脸认真,邱夫人叹了一声:“公子家中夫人可有容人之量?” “我们家中极为和谐,这一点夫人不必担心!”宁不器点了点头。 邱夫人还想说什么时,邱月娥挺着腰肢,一脸倔强道:“娘,你不必说了,只要宁公子肯要我,那我就去给他当妾,生死不离!” “你呀!我这是怕你吃苦!”邱夫人伸手点了点。 邱月娥摇头:“吃苦我也愿意!宁公子一身正气,又很有才华,很多女人想嫁入宁家都没机会,她们只会羡慕我的。” “那月娥以后就麻烦宁公子照顾了。”邱夫人行了一礼。 宁不器回礼道:“夫人不必客气,那我们就走吧,直接回长河落日府,不过往后我也不会天天回府,府中就由你与月娥来照顾了。” 他并没有直接告诉邱月娥他真正的身份,只是想着等到花魁大赛之后,顺便将邱月娥带回王府,那样一来长河落日府就会空了,由邱夫人来打理也比较合适。 030是嫌我年纪大吗 长河落日府中,宁不器坐在床沿处,邱月娥躺在榻上,头枕着他的腿,他正在为她的脖子上着金疮药。 雪白的皮肤划破了一道口子,好在并不长,位置也不太明显,邱夫人最后那一拉若是晚了一点,邱月娥就不在了。 她躺着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臀儿绷着,撑起了一片弧度,修长结实的腿倦着,罗袜包着小脚,身前鼓鼓囊囊,带着与年纪不相衬的起伏。 这个时代,除了最亲近的人,女子不可能在男子的面前这般躺着,宁不器应了邱月娥纳她为妾,在她的心中已经视他为此生唯一的男人了。 “这两天应当就会好了,洗脸的时候注意一点,别碰着了伤口。”宁不器轻轻道,接着叹了一声:“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这要真是死了,往后可就见不到我了。” 邱月娥张开眼睛,侧着脸偷偷看着宁不器的脸,轻轻道:“当时就想着要为公子守节,不能落入那个坏人的手里,要真是被他给糟蹋了,我也一样见不到公子了,还不如死了。” “怎么,那个时候就想着成为我的人了?”宁不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俯下身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 邱月娥的个头不算高,差不多一米六一左右,但这身形却是极为夸张,足以与楼子初一争长短……应当说是宽窄,只不过楼子初身形高挑一些,所以比例上就没这么夸张了。 这一点可能与她长期在家中做活分不开的,那张脸也很是娇嫩,标准的娃娃脸,宁不器心里又想起了大麻花辫,回头一定要让邱月娥留起来。 “公子对我们家有大恩,依着说书里的故事,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但公子长得好,又有才华,所以我也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心里默默想着往后是公子的人。 不管怎么说,不成为公子的人,哪能贴身照顾公子?所以我那个时候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就是为公子守节,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邱月娥低低说着,宁不器的心中一暖,将她的身子扶正,正面仰躺在他的腿上,接着低下头,亲到了她的嘴唇上。 “唔!”邱月娥轻轻应了一声,轻轻回应着。 片刻之后,宁不器直起腰来,邱月娥直勾勾看着他,雪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自两颊开始,慢慢红了整张脸。 “公子……”邱月娥喃喃道,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却是闭上了眼睛,怎么也不肯张开,那种紧张的样子极是可爱。 宁不器笑了笑,满口芬芳,他低低道:“月娥还真是香呢,今儿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倚仗你……嗯,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我已经十九岁了!”邱月娥本来都要张开眼睛了,听到这话又闭上了眼睛,细细回了一句,刚刚开始褪红的脸又红了起来。 宁不器的目光瞄了瞄她的身前,满意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真大!” “公子是嫌弃我年纪大吗?”邱月娥低低道,声音中透着几分异样。 宁不器连忙收回目光,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年纪……对了,以后留一条麻花辫吧,我喜欢……好了,你休息吧,我去安排一些事情了。” 邱月娥听到脚步音,偷偷张开眼,眯了一条缝,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低头再看了一眼,胸脯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任何物事,她不由勾了勾嘴角,一脸满足。 宁不器要见的人是工部送过来的工匠,一共有七人,三人是制笔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所制的都是毛笔,另外四人是负责制酱的。 前厅之中,宁不器进来时,七人正在喝着茶,陆飞站在一侧,看到他时,陆飞提醒了七人一声,七人起身跪到了地上,同时扬声道:“草民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往后叫我一声公子就行了。”宁不器应了一声,将七人扶起。 七人坐下,宁不器想了想道:“这一次找你们来,我是想做炭笔与醋,也就是酢,往后你们会调离工部,挂靠在王府之中。 我先和你们说一说炭笔的制作心得,除了炭芯之外,外面的笔竿也是需要细细考量的,你们先看看,这是我之前做出来的样子。” 在北境时,宁不器也做过炭笔,他用木头包着炭芯,打磨得很是光滑,又在笔竿上切了六边形,便于握笔。 三人凑在一起接过了笔,宁不器仔细解释了一番,接着又递了一支鹅毛笔过去,相对来说,鹅毛笔制作比炭笔要简单许多,写起字来却也是比毛笔要便捷许多。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点了点头道:“王……公子当真是天才,这样的笔其实我们也曾经有过想法,只不过上官们却是觉得这种笔没有毛笔那般飘逸,不够风雅,所以不给支持。 没想到公子已经真正制出了这种笔,有了公子刚才说的配方,我们很容易就能把笔给制作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宁不器问了一句。 男子认真道:“我叫王箭,以前在工部制笔坊负责检测成笔,祖籍并不是大唐人,而是来自于楚国。” “好,以后制笔坊就由你来负责打理了,一年给你三百两银子!”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这段时间你们先行研究着,我会去外城买一处大庄子来建作坊,到时你们把家人一并接上。” 几人同时吸了口气,三百两银子,这绝对是真正的大手笔,要知道以前王箭在工部的俸禄只不过是一年五十两银子,这已经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宁不器注意着几人的目光,微微笑道:“放心,你们好好干,银子都不会少,我需要的是能人,你们每年的俸禄都定在百两银子吧。” “多谢公子!”所有人同时大声道,声音中透着兴奋。 宁不器笑了笑:“至于酢,我来说一说配方,这应当有两种方,红方与白方,用途与口感完全不同……” 等到他说完,四名酱工点头,眼睛很亮,其中三人的目光落在一人身上,这人的年纪不大,二十来岁,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整个人也很瘦弱。 “你叫什么名字?”宁不器一脸诧异道。 年轻男子恭敬道:“草民庄杰。” “公子,庄杰在制酱上极有天赋,他被誉为工部酱坊未来的接班人,我们现在的酱方都经过了他的改良,口感更加丰富,而且他还是庄子的后人呢。” 一名工人乐呵呵说道,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庄杰的脸上,点头道:“那以后酱坊就由你来负责了,年俸三百两!” “多谢公子!”庄杰认真点了点头,跪下行了一礼。 031大辫子 王箭与庄杰各自回家,宁不器让他们往后带着家人一起住进庄子里,那他们自然要回去安置一番。 在宁不器看来,他需要的庄子最好要大一些,这样的地方其实最好安置在他的藩国之中,但宁灿到现在还没有分封藩国,只能在上京城郊外找一处地方了。 至于王府私兵,他还是没有凑够千人,或许主动到禁军去选人也是一条路,但这样一来他就不能保证每名士兵的忠心。 李清平是王府左营将,但目前麾下并没有士兵,宁不器准备让他独立去招兵了,能招足三四百人就好,余下来的人以后慢慢招,需要的武器与战甲也可以到兵部去领取。 回转屋子时,邱月娥在正屋中收拾着东西,宁不器的目光却是亮了亮,她盘着的头发散了,在脑后编着一条大麻花辫。 辫子很黑,垂至腰间,在臀儿上方荡着,勾着宁不器的目光都有些直了,这才是真正别有韵味的女人啊。 甚至在辫子的下端还扎着一枚红色的蝴蝶结,随着她拧着臀儿的样子,蝴蝶似乎在振翅而飞,宁不器的心更加痒痒了。 邱月娥听到脚步音,扭过头来,看到宁不器时,微微笑了笑:“公子回来了啊……我这麻花辫也不知道对不对,是我好不容易扎起来的。” “手艺不错,这蝴蝶结更是不错,我喜欢!”宁不器应了一声,伸手拉了拉她的辫子,一时觉得心中更热了。 邱月娥垂下头,双手揉着衣角,嘴角勾着喜意,片刻之后,宁不器松开了她的辫子,拉起她的手道:“邱夫人要明日才能过来,今晚你就安心住下吧。” “一会儿我要回去帮着我娘收拾东西,这儿的厢房我已经收拾妥当了,房间也不少,一共有六间,那两位护院大哥各住一间,我与我娘各住一间,陆飞大哥住一间……” 邱月娥轻轻道,只是话音未落就被宁不器打断了:“你住进主宅来,你不是说以后要伺候我吗?那肯定是要和我住在一间里屋子里的,今晚也别回去了,先住下吧,明天我们还要一起出发呢。” 说话时宁不器一脸正经,邱月娥却是垂下头,也不说话,宁不器偷偷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明日花魁大赛,邱月娥还是要保持精力,所以宁不器也不可能真做点什么,只能等待。 上京城很大,聚集了百万人口之巨,只不过多数人口集中在外城区,内城区反而住户不多,毕竟内城区之中除了皇宫之外,住着的也多是一些朝臣。 而外城区住的则是贫苦人家,就像是邱家,能有一间小院子就算是极好了,当然了,也有许多商贾住在外城区,但却是把宅子布置得极大。 宁不器想要在内城区买合适的庄子几乎不可能,他这才想着将庄子定在外城区或者是郊外,只是外城区要想找到一座较大的庄子也是不易,所以他觉得郊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是住在上京城外,但其实也差不了太多的路,再加上他可以让李清平招募士兵镇守,在安全方面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第二天天光微亮时,宁不器慢慢醒来,怀中抱着的却不是阿离,而是邱月娥,她的身子也是香喷喷的。 本来邱月娥不同意与他同榻,但他说了几句之后她还是妥协了,无论如何,她的心中已经认了他是此生唯一的男人,那一切也就由着他了。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邱月娥的腿型极妙,身子珠圆玉润,他可是一点点感受过了,此时她身上穿着一件肚兜,被撑得圆鼓鼓的,极是养眼。 “公子醒了?我这就为公子更衣。”邱月娥悠悠醒来,感受着那只大手在肚兜下方摸着,她的脸更加红了。 虽说两人之间也没有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她的身上对于宁不器来说也没什么秘密了。 宁不器任由邱月娥伺候着更衣,看着肚兜在面前晃着,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月娥,今天结束之后,你就不必再去帮忙了,好好留在宅子里,不过晚上可能我未必回来。” “公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邱月娥喜滋滋道。 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那明天晚上我再回来,记着为我暖床。” 邱月娥的脸一红,垂下头,都快埋到了胸前,一时之间也抬不起来,带着说不出来的娇羞,这姑娘远远没了从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 看着她这种样子,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身前捏了几把,这才离去,邱月娥的身子一软,倒在榻上,片刻后才起身。 早膳过后,宁不器在书房中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字,那是赵学尔写的,开创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体,却是将女子的清秀融入其中,极是好看。 陆飞走入了书房之中,轻轻道:“殿下,庄杰来了。” “请他到前厅中候着。”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泛起几分的疑惑。 前厅之中,庄杰穿着一身白袍,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透明般的白,这应当是一种病态。 “见过公子!”庄杰见到宁不器后起身行了一礼。 宁不器点了点头:“坐下说,是不是酢的配方已经调配好了?” “公子,配方是公子提供的,操作起来很简单,其实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回头直接做就行了,这次过来,我是想和公子说一声,郊外有处庄子在出售,公子可以买下来。 这处庄子很大,足足有数百亩地,庄子里的土地也不少,一应物事俱全,现在卖得也不贵,起拍价只要一万两银子就好了。” 庄杰认真道,宁不器一怔,想了想道:“那明日一早你再来这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安顿好了之后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公子,那我这就告辞了!”庄杰起身行礼,随后慢慢退走。 宁不器点了点头,让陆飞把他送了出去,心头却是浮起几分异样,庄杰知道有庄子在卖,昨天却是没说,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公子,赵大家来了,我们该出发了。”陆飞的声音传来。 宁不器回过神来,轻轻道:“月娥准备好了?” “已经好了,安虎也好了,公子与赵大家同行,我们单独驱车跟着就好了。”陆飞应了一声。 宁不器转身走了出去,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了,邱月娥站在马车边上,那条大辫子在脑后微微晃着,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韵味,惹人遐思。 032花魁大赛 午后初阳,笼着回水河畔,将那处搭起来的台子照得一片温熙。 天公作美,风也不大,几处画舫围在台子四周,河畔处站着许多的人,差不多足足有近万人围在外围,内里则是付了银子的人,每人都有座位,还配着点心和茶水,其中以商贾和士子最多。 最前面则是摆着一排桌子,桌子后坐着这次花魁大赛的评委,赵学尔赫然在列,还有当朝几位大儒,官方的人是礼部尚书江峰。 以江峰的地位自然是坐了中间席位,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人,五人都是中正之人,素来让人信服。 宁不器坐在人群之中,身后坐着陆飞和安虎,一身白袍衬得他越发俊朗。 这一次跟着赵学尔一起过来,倒是没有人为难他,只是和赵学尔同车,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但宁不器表现得却是丝毫不差,谦和守礼。 宁楚原和宁远桥坐在另一侧,都穿着便服,互不靠近,但两人都是一脸飞扬,带着说不出来的自信,宁不器对此却是不以为意。 江峰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诸位,我是江峰,我宣布此次花魁大赛正式开始,第一项比赛是舞,依着烟尘六家的排名顺序出场。 凌云楼凌思思第一个出场,之后分别是春风阁苏宝宝、杨柳阁柳红、青云阁李桃、夏荷楼花影、月柳阁袁青宁。” 四周传来一阵的欢呼音,人群中不断有人喊着:“思思姑娘!”“宝宝姑娘!”…… 名字出现最多的就是凌思思和苏宝宝,之后就是柳红,袁青宁最少,只是宁不器也不太在意,愿意起哄的都是普通百姓,其中并没有士子,他们表现得相当镇静。 一阵悠扬的乐曲响了起来,宁不器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样的乐曲轻柔婉转,带着一种盛世昌荣之感,接着一名女子拧着腰儿行了出来。 陆飞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宁不器心中觉得好笑,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总是想见一见凌思思。 凌思思穿着流云广袖,乌发盘在头顶,的确是国色天香,身段婀娜,动作有如行云流水,宁不器不由点了点头,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在烟尘六家之中,林宝珠(袁青宁)说她的姿色列在第三,凌思思列在第一,苏宝宝第二,宁不器却是摇了摇头。 只轮姿色,林宝珠其实并不在凌思思之下,两人各有千秋,只不过凌思思的腿型明显比林宝珠差了一分,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为林宝珠增色不少,这样比对下来,宁不器觉得林宝珠更胜一筹。 凌思思跳的是当下流行的舞曲,她的腰力的确是不错,舞编得尤其出色,怪不得可以胜过林宝珠一筹。 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眼睛,看得如痴如醉,就连赵学尔也不断点头。 陆飞喃喃赞叹了一声:“真好看,不愧是思思姑娘!” 安虎瞪了他一眼,用胳膊撞了他的腰一下,哼了一声道:“叛徒!” “你撞我干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好看是好看,但比青宁姑娘还是差了一些,公子的眼光肯定差不了。” 陆飞一本正经道,安虎哼了一声:“我觉得楼姑娘最好看!阿离第二好看,这个女人比阿离还是差了一些。” 舞曲长约两分钟,随后凌思思行了一礼,身段婷婷袅袅地走了下去,四周的欢呼音有如潮水一般传来。 江峰的声音响起:“果然不愧是大家,这首国风之舞跳尽了人间昌荣,只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评比,一切依着规矩来。” “江大人所言极是,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凌思思跳舞,每次都有所不同,但编舞的确是世间最顶尖的水准,看这种风格,这名编舞应当来自于楚国,这分明就是楚风。” 赵学尔点了点头,一脸平静,不偏不倚,江峰一怔,若有所思地抚了抚颌下长须。 依着花魁比赛的规矩,每项比赛的第一名得到满分,以后每落后一名就少两分,到第六名时恰恰就是十分,满分一百分。 第二个出场的是苏宝宝,她的长相清绝,身形细高挑,姿色不在凌思思之下,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她的舞姿与凌思思相比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宁不器暗自点头,烟尘六家果然都是最顶尖的大家,这样的舞曲代表着世间最顶尖的水平,只不过这还是在大唐,若是江南一带的楚越两国,想必在舞姿方面会更盛一筹了。 第三个出场的是柳红,看到她的第一眼,宁不器微微怔了怔,这个女人太媚了,长着一对桃花眼,而且身形如柳,散着说不出来的媚意。 单单说长相,柳红绝对还在凌思思、苏宝宝和林宝珠之上,可列第一。这个女人一袭绿裙,长发盘着,无论是身条还是长腿,都柔软至极。 怪不得她的舞在六人之中可列第一,单单是这样的身条儿就足够了,她跳的舞道尽了女人极尽的柔软,有如柳枝一般,不断摆动着。 宁不器怔怔看着,一曲舞罢,心中这才明白过来,她实在是太媚了,或许这并不是她愿意主动展示出来的,但却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所以在一举一动中不经意就展示出来了。 这样的媚与主流审美不符,所以在烟尘六家之中,她的美貌才排在了第四,位于林宝珠之后。 柳红跳罢,四周传来一阵的欢呼音,尤其是外围,声浪震天,只不过士子们却是摇了摇头,很显然这样的媚并不符合他们的审美。 接下去出场的李桃与花影跳的也是国风之舞,两人水平相差仿佛,但却是明显比之前的三人弱了一些,只不过从编舞上来说,还是要比林宝珠强上一些。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林宝珠就要出场了,陆飞偷偷瞄了他一眼,这才认真道:“公子,袁姑娘就要出场了,这一次肯定能赢!” “你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跳的这段舞,一会儿看一看就知道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林宝珠出场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相当贴合身形,腿上是白色的收腿裤,紧紧绷着又细又长的小腿,大腿处却又变得宽松了起来,形成了一抹异样的媚。 她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吸了口气,双手垂落,有如木头人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怔,这样的舞姿相当奇怪,明显不是国风。 赵学尔也怔了怔,一脸诧异,目光中却是来了兴致,恰恰在这时,邱月娥的第一声发了出来,有如齿轮转动的声音,清脆利落。 林宝珠的胳膊动了一下,有如机械一般,接着声音不绝,林宝珠不断跳动着,整个人拧腰摆臀,抖臂伸臂,动作干净简洁,与音乐配合得天衣无缝。 台下传来一声低呼,所有人同时张大眼睛看着,一脸震憾。 033六艺 最后一个动作定格,林宝珠斜着身子站在那儿,不断喘息着,脸上微汗,带着几分强烈的冲击,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国风的硬朗舞曲,震憾心灵。 全场静默无音,片刻之后才爆发出了欢呼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赵学尔的声音响起:“袁姑娘,这舞曲的名字叫《呐喊》,当真是贴切至极,带着一种人生沧桑,这是什么舞?” “机械舞。”林宝珠应了一声。 赵学尔沉默片刻,这才赞了一声:“当真是厉害,袁姑娘开创了一种新的舞种,阳刚有力,这才能代表内心深处的呐喊声,这一次的舞曲第一非你莫属!” “多谢赵大家,只是这舞曲并不是妾身开创的,而是妾身的一位贵人开创的。”林宝珠轻轻道。 四周的赞叹音响起,接着有人大声道:“赏思思姑娘百两银子!”“赏思思姑娘银子五百两!”“赏宝宝姑娘一千两银子!” 声音不断响起,宁不器一动也不动,他也没打算打赏,毕竟宁灿刚刚规定了赏银的规矩,他不想公然违背,只是从目前来看,凌思思还是占优势的。 “赏青宁姑娘一百两银子!”一名士子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许多士子的声音响起,基本上都是打赏一百两,这段时间月柳阁在士子中的口碑总算是完成了发酵。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五位评委的身上,他们还在讨论着这次舞蹈的排名。 一阵的敲锣音响起,打赏的声音淡去,高台上,一名男子走了上来,圆鼓鼓的身子,圆乎乎的脸,满面带笑。 “诸位,又和大家见面了,这次花魁大赛的第一项比赛结束了,现在就由赵大家来公布结果,同时我们也把统计好的赏银数量公布一下。” 圆脸男子扬声道,赵学尔起身,一脸平静道:“诸位,这一次花魁大赛,舞曲排在第一的是月柳阁的袁青宁。 我们认为机械舞开创了一个新的舞种,所表达的内涵也符合当下的形势,所以她得第一实至名归。 第二名是杨柳阁柳红,第三名是凌云楼凌思思,第四名是春风阁苏宝宝,第五名青云阁李桃,第六名夏荷楼花影。 也就是说,袁青宁得二十分,柳红十八分,凌思思十六分,苏宝宝十四分,李桃十二分,花影十分!” 赵学尔说完之后就坐下了,高台的男子扬声道:“恭喜月柳阁袁青宁姑娘,这一次打赏第一的是凌思思,得银七千两,第二名是袁青宁,得银六千七百两,第三名是苏宝宝,得银六千三百两……” 宁不器扬了扬眉,心中跳了跳,这一次之后,林宝珠的名气就算是起来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或许烟尘六家的另外五家会有一些暗地里的手段。 扭头凑在陆飞的耳边,宁不器低声道:“陆飞,这两天你就住在月柳阁的画舫上,保护着青宁姑娘。” “公子,你是说……”陆飞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 人群散了,赵学尔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向一侧,截住了要离开的林宝珠和兰翠,轻轻道:“袁姑娘,请问是谁教给你的这段舞蹈?” “赵大家,说出来你不会认识。”林宝珠行了一礼,摇了摇头道。 赵学尔面色如水,看了她几眼道:“难不成那位大家不让袁姑娘说出名字吗?” “这倒不是,那位贵人并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想来不会不让说,如果赵大家一定想要知道,那妾身告诉大家也无防,妾身的这位贵人是宁大胆公子。”林宝珠应了一声。 赵学尔一怔,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异样道:“是宁兄!宁兄当真是奇才啊,不仅文采斐然,没想到还精通舞曲,真是让人吃惊!” “大家认识宁公子?”林宝珠怔了怔道。 赵学尔这才点了点头:“宁兄是采薇诗社的副社长,我自然是认识的,这么说姑娘的乐、歌也都是宁兄指导的了?” “正如大家所言!”林宝珠应了一声,一脸温和。 赵学尔挺了挺柔软的腰肢道:“那我倒是充满期待了!宁兄当真是才华横溢!” “他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林宝珠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大家,那妾身就先走了,还得回去排练乐器这方面的曲子,后日就要比赛乐器了。” 陆飞从一侧走了过来,跟在林宝珠的身边,低低说了几句,林宝珠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兰翠随在两人身后。 宁不器收回目光,扭头看了安虎一眼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老三和老五的脸色很不好看啊。” 这第一项的比赛,凌思思和苏宝宝均落后于林宝珠,他们的脸色自然好看不起来,要知道从前一直是柳红第一,林宝珠最后一名,现在柳红第二,凌思思与苏宝宝分别落后林宝珠四分与六分,差距不小。 宁楚原冷冷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转身就走,宁远桥则是笑了笑,遥遥挥了挥手才离开,他刚满十六岁,目前还没有封王,暂时居住在宫中。 这一次宁不器和宁楚原都封了王,却是无人立为太子,宁远桥觉得他的机会大增,毕竟他居于宫中,还可以天天都看到宁灿。 赵学尔回过身来,一路走到了宁不器的身前,轻轻道:“宁兄,我们走吧,我先送你回去,正好有些事情要问一问宁兄。” 两人上了马车,驱车的是赵学尔的一名仆人,安虎骑马随在一侧。 马车内,宁不器看着赵学尔,她一身白裙,脚下的绣花鞋在裙摆下方若隐若现,白袜裹着,也看不出脚型来。 只不过她的姿色出尘,明媚点亮了幽暗,头发垂着,看起来落落大方。 “宁兄,刚才月柳阁袁姑娘跳的机械舞是宁兄创作的?”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的确是我创作的,这次因为牵扯着一个赌约,而我选择了袁姑娘,所以我就给了她一些指引,无论如何,我不能输。” “宁兄真是天才!这么说的话,宁兄应当是长于六艺了?”赵学尔看着宁不器,脸上的表情依旧清绝出尘,但却隐约多了几分的飞扬。 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在礼、书方面,赵学尔已经见识过了宁不器的才能,他知礼守礼,书法功力深厚,开创了新的字体。 射就是射术,御就是驾车,乐就是音乐,数则是术数,包含了数学、计算等方面的内容,六艺起于周朝,到现在已经几乎没有士族能通六艺了。 就比如说是朝臣分文武,文臣极少通武艺的,但不通武艺很难会射术与驾车,至于术数更是知者寥寥,所以能通六艺者的那才是真正的大才子。 034要不要以身相许(为watary加更) “略知一二。”宁不器笑了笑,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数了,毕竟身为一名理科生,他的心算能力当年在学校之中也算是顶尖的,甚至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更加复杂的计算过程。 赵学尔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宁兄,我们采薇诗社要办一次元宵晚会,最近正在商讨,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日宁兄若是有时间不如一起来诗社一次,也帮着出出主意?” “明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况且我新来乍到,不适合参与,这件事情就由社长来安排就好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采薇诗社副社长之前就有四人,内部肯定也在争权,他是真不愿意去参与这些事情。 更何况选择庄子的事情更加重要,这牵扯着武安王府未来的收益,在宁不器的预想之中,就算是将来他不靠朝廷拨付的银子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目前他已经有了炭笔、制酢两方面的匠人,造纸方面还没有,这一点他准备从楼子初手中要几名匠人。 芙蓉阁除了布料、成衣之外,还有造纸坊,手头有不少合适的匠人,这些人跟随楼子初的时间不短,值得信任。 赵学尔想了想道:“宁兄,那明天我帮你一起去处理事情!你可以见缝插针想一想元宵晚会的事情,我们面对面交流。” “社长,不用这样吧?那我就说一说我的一些想法吧,我觉得不妨请烟尘六家的首席在这次的晚会上表演,正好也可以借这次花魁大赛的势。 不过这次的花魁大赛,烟尘六家之间必有矛盾,我们只能做好一部分的取舍,有几位首席就可以了,那会热闹许多,相信诗社中的诸位同窗也会很高兴。 其次的话,我们既然是诗社,那不如借机举办一次诗会,让大家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写一首诗,大家互相品评。 最后,诗会理应办一份报纸了,为所有的成员谋福利,每三日发行一次报纸,报纸的内容可以是诗词,也可以写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比如小说类的内容,演义、神怪皆可,甚至还可以搜罗天下事登在报纸上,比如这次的花魁大赛,上京百姓知道,其他城池却未必会知道。 再比如我们还可以写楚国的事、蒙国的事等等,甚至是北境的事情,就算是介绍一下我们诗社也可以,借机增加诗社的影响力。” 宁不器轻轻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赵学尔卷着细眉道:“报纸为何物?” “报纸就是……”宁不器解释了一番,讲得很是详细,说完后他的话锋一转:“社长是真心喜好诗文之人,笔力强健,周围又是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办报纸最好。” 在宁不器的预想之中,办报纸的确是势在必行的,这可以左右舆论,但由他来办肯定是不合适的,宁楚原和宁远桥一定会反对。 而赵学尔却是最合适的人,她的名声在外,受人尊重、受人崇拜,素来超然物外,没有太多的偏向性,所以才会让人信服。 报纸办好了,宁不器就可以真正做一些事情了,报纸能产生的影响力绝对比想象中更大,他让赵学尔参与其中,其实也算是借了她的名头。 至于办报纸的经费问题,可以通过广告的方式来收取一些费用,比如说是介绍烟尘六家,那就可以借此向六家收一些银子,但在前期肯定要自行补贴银子,毕竟纸还是比较贵的,这个时代也没有印刷机。 宁不器准备进行活字印刷的尝试了,他想要造纸其实也是在进行这方面的考量,除了卫生纸、面巾纸之外,还想要造出新闻纸,毕竟报纸用宣纸的话成本太高。 赵学尔的眼睛变得很亮,这一刻她认真盯着宁不器,伸出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勾起了笑。 宁不器微微失神,赵学尔这一笑,当真是有一种百花齐放之感,那种姿色甚至有一种令人自惭形秽之感。 “发什么呆?”赵学尔低低唤了一声。 宁不器回过神来,这才叹了一声:“我现在才知为什么你一直都不笑了!” “为什么?”赵学尔看着他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因为你笑得多了,整个诗社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心思做别的事情了,天下六奇女,当真是不凡。” 赵学尔扑哧一笑,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另一只手依旧在拉着他的手,眉目之间带着几分的嗔意,只是这样的动作却是没有一点媚意,纯真自然。 “宁兄竟然也是这种轻浮之人!”赵学尔微微摇头。 宁不器耸了耸肩:“我所说的只是心中真念,何来轻浮一说?其实社长还是应当多笑一笑,那真得很美。” 赵学尔的手细长温润,尤其是手指更是好看,握在手心里如同握着一团硅胶一般,当真是柔弱无骨。 “宁兄当真是天才。”赵学尔赞了一声,却是收起了笑。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赵学尔眯着眼睛,慢慢咀嚼片刻,这才一脸诧异地看着宁不器道:“宁兄这句话说得极富哲理,只是我却是不太明白。” “我们华夏文明传承悠久,自三黄五帝而始,代代能人辈出,他们立下了世界的规则,为后人留下了文明的传承之火,仓颉造字,我们才学会了以字记载历史,进而有了书法。 遂人氏钻木取火,我们才学会了将食物烹熟,进而有了今日的厨艺传承,嫘祖养蚕织帛,我们才有了可以蔽体的衣服,进而有了这些五颜六色的衣服。 没有这些先人,我们依旧处于蒙昧之中,茹毛饮血,所以我们现在所有的开创与改变,其实都离不开先人,他们于我来说,那就是巨人。 我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自然就会看得远一些,可以得到的也就会多一些,这并不是我有能力,而是因为华夏历史上有能力的人太多了,我借了他们的势。” 宁不器轻轻道,他的确不是天才,所知的一切都是基于前人的积累,诗词也好,各种理科知识也好,那都不是属于他自身的。 只不过赵学尔的目光却是更亮了,她认真盯着宁不器,身子朝他凑了凑,低声道:“风流而不自知,宁兄更加让人佩服了!” 说话时,她的嘴角又勾起了笑意,那种明媚的样子让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他真是扛不住这样的女人。 伸手拉起赵学尔的手,宁不器轻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那要不要以身相许?” 035好啊 赵学尔怔了怔,随后笑了笑,没有半点生涩感,轻轻道:“好啊!只不过家父有意让我与三皇子宁楚原联姻,你若是不怕的话,那我就嫁给你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一声,眉宇间浮起几分的落寞,轻轻道:“从前的时候,其实我也不是不爱笑,只是每当我笑的时候,别人总是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 那种感觉与公子看我的眼神差不多,但公子目光中只是纯粹的欣赏,他们却是混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贪婪与野心,我都能看得明白。 从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之后,我就不再笑了,只是专注于读书写字,后来有了一定的名声之后就创下了采薇诗社。 采薇诗社越来越大,甚至足以影响到大唐的方方面面,许多人又生出了新的野心,只要娶了我,那就会拥有更多的机会。 这些事情,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只能压在心底,毕竟我的心中从未有过私情,看不上那些人。 包括那个宁楚原在内,我也看不上眼,虽然他英俊、阳光,但我就是没有感觉,直到见到宁兄,我这才觉得宁兄就是我心中一直在期盼的那个人。 才华胜过我,还不失男儿的豪迈,更是去过北境,甚至长相也比宁楚原更加英俊,身上还带着一种酒脱式的贵气。 若是宁兄愿意娶我,那我就以身相许了,这件事情只要我愿意,那就够了,父亲也不敢逼迫我,无论如何,他总是会征求我的意见。 之前宁楚原提亲时,因为我反对,所以父亲也就拒绝了这门亲事,但宁楚原还是没有放弃,家父时不时还会劝我,我想要搬出来住就是这个缘由。” 宁不器一怔,心中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购买朱雀大街上的宅子,原来是想要搬离赵家了,而且老三也看中了她,这才去提亲。 想到这里时,宁不器笑了笑,宁楚原的眼光倒是不错,但要想打动赵学尔,那绝对不能仅仅凭借家世。 赵学尔是性情中人,心中一片赤诚,敢爱敢恨,她连宁楚原都敢直接拒绝,说明了她是有底气的。却偏偏她一旦喜欢上了人,那也会直接应承,没有太多的心思,甚至她也明白余子宁之流的心思,这才是心灵通透的女子。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掌心中的小手道:“我不怕宁楚原!那要不你就搬到长河落日府吧,和我一起住?” “好啊!”赵学尔笑了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宁不器的眼前再次恍惚了一下。 赵学尔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上一点,低低道:“呆子!我就那么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但你是骨美皮也美!”宁不器认真道,握着赵学尔的手在她的掌心中捏了几下。 赵学尔也不收回手,只是认真看了他几眼,这才轻轻道:“你只是看中了我的皮囊?” “不!我不仅看中了你的皮囊,更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我早就想办报纸了,没有你,我这报纸办不起来,毕竟你的影响力太大。”宁不器认真摇了摇头。 赵学尔扑哧一笑,伸手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板着脸道:“你这就是在利用我!” “那你愿不愿意被我利用?”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被我利用的话,那就可以看到更多好玩的东西了。” “比如呢?” “比如说我准备写一部神话类的小说,就叫西游,说的是一位天生玩劣的猴子成佛的故事。” “猴子也能成佛?” “佛度众生,不限种族……当然了,这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百姓们一定愿意看。” “那快点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马上就答应嫁你了呢。” “刚才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我那只是答应给你机会而已。” “传说中,在东方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 宁不器慢慢讲着西游的故事,他的声音柔和,故事娓娓道来,赵学尔直接就安静了下来,她看着他的侧脸,眸子里散着痴迷。 她是一个感性的女人,虽然也守着礼节,但在感情方面却是很执着,她的才情无双,放眼大唐,能在才情上胜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年轻一代更是一个都没有。 遇到宁不器之后,她这才觉得原来世间还有这等男子,尤其是那首《将进酒》,让她感受了一种激情澎湃之感,胸有万千山河,那才是真正的世间一等,无人可及。 再看到机械舞,她更是惊为天人,之后再听宁不器说了关于报纸的事情,她就直接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随后又听到了他的谦逊,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并不自傲,她觉得这就是她想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愫。 两人本来是面对面坐着,之后就成了肩并肩,十指相扣,赵学尔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处,揽着他的胳膊,再也没有松开。 马车慢慢行驶着,行到长河落日府前停下,车夫的声音传来:“小姐,到了宁公子府上。” “这么快就到了啊!”赵学尔抿着嘴,一脸不高兴,这一刻再没有社长的威严,有如一名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般。 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烈,低下头,亲到了她的嘴唇上。赵学尔先是一怔,接着闭起了眼睛。 许久之后,宁不器这才抬起头,赵学尔的身子软绵绵的,趴在了他的怀中,眸子里没有慌乱,只有回味,两人的手依旧紧紧扣在一起,十指相扣。 “宁兄……” “还要叫宁兄啊?” “宁郎,你莫负了我!你要是敢负了我,我就在采薇诗社前哭一场,说是你始乱终弃。”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学尔勾着笑,浑身依旧没有气力,趴在他的怀中,但那股子得意却是藏不住的,一如少女一般狡黠。 宁不器想起她的那些粉丝,当真是数量惊人,不由表现出几分担忧道:“看起来我是上了贼船了!” “反正想要下船是没有机会了!”赵学尔宛尔一笑,接着低低道:“我还要和你商讨一下关于报纸的事情,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宁不器点头:“那就先入府吧。” “忠伯,入府。”赵学尔吩咐了一声,马车驶入了长河落日府中。 马车停在了院子中,宁不器下车,邱月娥从一侧跑了过来,一脸欢喜道:“公子,我今天表现得不错吧?” “相当不错!”宁不器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赵学尔从车上下来,宁不器对着她递出了手,她拉着他的手迈下来,目光落在邱月娥的脸上,带着几分的深意。 邱月娥一怔,接着不免拘促了起来,双手放在小腹处,揉衣衣角,盈盈行了一礼:“见过赵大家,奴家是……” “学尔,这是月娥,我的女人!”宁不器轻轻道,伸手拉起了邱月娥的手。 邱月娥的眸子里散着几分的火热,紧紧看着他,那只手握得紧紧的。 “他愿意要我!就算是有了正室也不离不弃,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今后就为他多生几个孩子吧,这才是我一生所托!” 邱月娥心中如是想,只有一片温暖浮动。 036甜儿 “妹妹生得好漂亮啊!”赵学尔拉起邱月娥的手,赞了一声。 邱月娥连忙道:“姐姐才真是漂亮呢,今天在花魁大赛的台子上看到姐姐,那真是夺了所有人的颜色,让人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妹妹也在台上出现了?”赵学尔一脸诧异。 邱月娥应了一声:“我是在帮助袁姑娘配音,因为当下的乐器表现不出来机械舞所需要的音乐,所以公子教了我一些乐音,当时我就在屏风之后,上面有观察孔可以看到外面。” “怪不得了!今天袁姑娘是一个人出现在舞台上,没有乐队,那些音乐音厚重干脆,目前所知的乐器的确是表现不出来,那妹妹是如何表现的?” 赵学尔问道,邱月娥直接用嘴发出了种种声音,抑扬顿挫,时不时融入腹语,赵学尔张大眼睛,完全沉醉了进去。 宁不器跟在两人的身后,两人都不搭理他,他自讨没趣,只能一个人走入了书房之中。 赵学尔和邱月娥坐入正堂之中,她不由赞了一声:“真是神奇,妹妹的象声之技出神入化,宁郎真是好本事!” “公子的本事自然是天下第一,谁也比不上……咦,公子呢?”邱月娥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 赵学尔也看了几眼,这才笑了笑道:“宁郎应当是受了冷落,妹妹去找找他吧,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孩子气,这时候就需要女人了呢……” “还是姐姐去找吧,我得去安排晚膳了。”邱月娥起身,眸子里一片欢喜。 赵学尔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往后我们两人当好好相处,宁郎这等才子,未来不可限量,我们既然都是他的人了,那就总是要支持他,不能让他为了家事分心。 说起来,我们往后就是真正的姐妹了,我也不知妹妹是怎么想的,反正宁郎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也是真正让我愿意嫁的男人。” “我也是一样的!如若公子遇到危险,我愿意替他去死。”邱月娥认真点了点头,一脸坚定。 赵学尔笑了笑:“那往后我们就好好伺候宁郎,我要为宁郎办报纸,家中的事情就交给妹妹打理了。” “姐姐放心,我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所以只能在家中照顾好公子。”邱月娥应了一声。 赵学尔这才拧着腰肢离开,这座宅子之前是属于她的,所以她其实比宁不器还要熟悉,直接来到了书房之中。 书房中,宁不器正在写着造纸的配方,除了面巾纸、卫生纸、新闻纸之外,他还写下了速写纸的配方。 速写纸用于图纸方面最是合适不过,因为纸较厚,所以比宣纸更适合硬笔,甚至宁不器还准备造出更厚的卡纸。 有了卡纸就可以制作出箱子了,如果再有瓦楞纸的话,那么就更加好了,这样的纸箱极为结实,但却是很轻,比木头箱子方便携带。 赵学尔坐在他的对面,轻轻道:“宁郎,我想知道你办报纸的意思。” “我是想左右天下舆论,这对大唐有利!”宁不器轻轻道,接着将活字印刷术说了出来。 活字印刷要先排铅字,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油墨,印刷油墨并不能用普通的黑墨来替代,一个是油性墨,一个是水性墨,印刷所用的油性墨不融于水,这才能够借助于油水相斥原理印刷。 但这对于一名化学老师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已经有了配方,利用一些石蜡可以改良配方,再加入一些助剂,让油墨易干一些。 说完印刷之后,宁不器又说了关于排铅字的事情,没有一丝遗漏,说完之后,他一脸认真道:“依着我的估计,最多半个月就能生产出所要的东西。 只不过字模需要做一百套,要想做完所有的汉字,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学尔,到时候就由你来把所有的汉字写出来,用你的字体为标准印刷体,我还可以命名为学尔体。” “宁郎就是一名巨人!我相信后人们只会站在你的肩膀上开创出更多的新鲜物事,不过这样一来,报纸就不能归属于采薇诗社,而是属于宁郎的。 毕竟宁郎出了所有的东西,这往后也算是我们宁家的东西,我愿意为宁郎做事……这么说的话,宁郎没有以宁家出面,应当是有所顾忌的吧?” 赵学尔问道,宁不器心中赞了一声,她果然是心灵通透的人,极为聪慧。 宁不器犹豫了一下,这才低低道:“学尔,有些事我瞒了你,现在我说一说我的真实身份了,你坐过来一些。” 赵学尔起身凑到了宁不器的身边,他一把抱起她的细腰,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将她完全揽入了怀中。 “宁郎,我的小名叫甜儿,往后你唤我小名就好。我一直觉得宁大胆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宁郎这么一说,我却是想到了一点,莫不是宁郎也是出身于皇室? 让我猜一猜,皇室现在只有两位皇子……不对,是三位,宁楚原我认识,那是三皇子,五皇子叫宁远桥,虽说我未见过,但年纪应当比宁郎小一些。 这么说的话,宁郎就是自北境而归,大败了虎落部的二皇子宁不器?这样说的话倒是对上了,宁郎自然不怕宁楚原,也在北境生活了十年之久,的确是熟知北境。” 赵学尔轻轻说道,仰起头,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他揽紧她的细腰,那当真是细如杨柳。 “当真是可怕!我的确是宁不器,只是我不是有意瞒你,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叹了一声,这个女人真是如妖精一般了。 赵学尔轻轻一笑:“人家当然喜欢了!人家喜欢的是宁郎的才华、宁郎的声音、宁郎的儒雅,至于宁郎的身份,那并不重要。 就算宁郎是一名乞丐,只要能拥有这一切,人家也会喜欢的,所以宁郎是二皇子也并不会让宁郎看起来更加吸引人,那远远不及宁郎的才华吸引人家。” 宁不器的心顿时烈了起来,赵学尔的笑本来就是倾城倾国,说话又变得了温柔了起来,所以那种女人的媚入了心,他极难忍得住。 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几下,宁不器压下了心中的那点念想,哑着嗓子在她的耳边道:“甜儿,那你说如何处理这报纸?” “那就由人家出头去做就是了,反正幕后的东家就是宁郎,人家可以对外宣称是人家创办了报纸,到时候吸引一批人来做事。 等到报纸真正在大唐铺开了,那再对外公布报纸是属于宁郎的就是了,反正报纸是属于宁郎的,人家也是属于宁郎的。” 赵学尔勾着嘴角,眸子动了动,在宁不器的脸上亲了几下,最终又亲上了他的嘴。 037妖精(为笑淡了容加更) 夜色深沉,书房之中燃着红烛,宁不器将铅字的配方写了出来,这些铅字需要的是冶金类的匠人,大唐并不缺这样的人,他准备明日让人去工部要人。 赵学尔在他的身边写着字,写的都是汉字,从最简单的开始一直写到最复杂的,这自然是为了铅字建模。 铅字不能太大,宁不器设置了两种规格,一种是小四号字规格,一种是一号字规格,小四号字在报纸上用作正文,一号字就作标题,通篇一样。 这个时代要想造出印刷机是不可能的,所以宁不器只想将铅字排在木板上,然后再手工操作。 他依着想象中的样子设计了简易型印刷机的样子,回头找木匠多做一些,但估计做起报纸来也不会快,三天一次的话,最多就是印上三千份,每一份的报纸差不多有三个大开张就够了。 放下笔,宁不器长长吁了口气,目光落在身侧的赵学尔身上,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裙子,很是宽松,腰间系着一条丝带,束着盈盈腰儿,这使得臀儿越发滚圆。 “甜儿,咱们该睡了。”宁不器轻轻道,心里很痒,但却依旧一本正经地说话。 赵学尔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宁郎,我们还没正式成亲呢,而且今天才是第一天,所以人家不能陪着你睡。 其实就算是人家留宿在你这儿,这已经是与礼不合了,但人家还是遂了你的愿,所以今晚你就和月娥一起睡,人家要早点休息。 只是这样一来,明日你可是要做好思想准备,人家夜宿长河落日府,肯定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咱们之间的关系可就藏不住了。” “那正好,甜儿也算是有主的人了,这样往后就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了,像是什么老三、余子宁之流最好离你远远的。” 宁不器微微扬着眉,赵学尔笑了笑,将脸搁在他的肩头处,轻轻道:“人家只对宁郎动了心,动了情,别的男人和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宁郎这次回来,理应继承大统之位,只不过宁楚原这个人气候已经成了,不好对付,人家准备联系一些人暗中支持宁郎。 皇上这次没有立太子,恰恰又碰上了宁郎回来,所以人家觉得宁郎还是很有希望的,皇后是宁郎的母亲,这一点是皇上也无法不重视的。 人家在想,皇上或许会在这段时间为宁郎与宁楚原分封藩国,你们两人都会到藩国去,这样一来,你们远离京城,京中的朝臣们就不会明目张胆地支持你们了。 而你们在藩国中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或许这是皇上的一步棋,借着这样的考验机会来决定太子的归属问题。 淡化了朝臣站队的心思,这样宁郎日后继承大统,那些支持过宁楚原的朝臣就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宁郎也不会对他们进行清剿,这变相地保留下了大唐的实力。 否则梁国陈兵西关,若是大唐内乱,或许梁国就会借势而入,对于大唐来说,容不得半点马虎。” 宁不器一怔,仔细琢磨着赵学尔的话,她的分析极为可靠,在他与宁灿接触的过程之中,发现他对他似乎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 这一切的原由他虽然无法揣测,或许与他是杨秀儿的血脉有关,或许是他心有愧疚,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不器总是有机会继承大统。 “甜儿,能得你之助,当真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你看得极为通透,这一点我没有想到过,或许父皇真是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依着你的判断,很快就能看到结果了。 只要父皇真分封藩国,那么一切就会如你所言,甜儿,不如你再猜一猜,父皇分封藩国会选择哪两处地方?我选择哪里又比较妥当?” 宁不器轻轻问道,揽住了赵学儿的腰肢,她身上的香味浮动着,高远幽深。 赵学尔想了想,这才轻轻道:“宁郎,人家觉得,西关、东镇两处地方都有可能。” “北部、南部就不可能了?”宁不器反问了一声。 赵学尔摇了摇头:“杨家坐镇极北城,若是宁郎去了北部,那很容易就得到杨家支持,而宁楚原去了一定会被杨家抵制,这不利于考核。 南部离开京城太远,皇上很难及时得到消息,毕竟这次考核的时间不会特别长,最多就是一两年,大唐没有储君终究是不妥的。” “西关苦寒,东镇富庶,那么依着甜儿的意思,我应当选哪一处地方?”宁不器问道,一脸异样。 赵学尔的才情不仅体现在诗词之上,对于局势的把握竟然也妙到了极点,这真是一个宝藏女孩。 有了她的相助,就算是他远离了上京,那也不必担心京中的情况,有她在,相信他回来之后也能很快就掌控朝政。 赵学尔仔细想了想,这才轻轻道:“西关!其实东镇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东镇富庶,只要按部就班,不做多余的事情,能维系东镇的现状,那就算是赢了。 能成为帝王的,不必有开创霸业的能力,能够守成也算是一种本事,只是朝中能看出这一点来的并不仅仅是人家。 宁楚原在上京经营多年,身边一定有很多的谋臣,他们看出这一点,应当会早就抢下了东镇的位置。 而西关紧临梁国,西关城镇守边境,宁郎若是选择了西关为藩国,那应当会在藩国中拥有四座城池以及四城之间大片的土地。 只不过宁郎用兵如神,能够击败马尔翰,那拖住梁军不成问题,若是能让梁军退兵,那么这场比试就算是赢了。 人家相信宁郎的本事,所以才觉得西关最是合适不过,只是宁郎若是西去,那么人家只能跟着过去,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人家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这才轻轻道:“我们刚刚私定了终身,你就对我倾心付出了,我这心里当真是温暖。 那么在我去西关之时,一定会带着甜儿西去,只不过治理西关,需要不少的人才,甜儿不妨带些人过去,依我看,萧然就不错。 到时候我就在报纸上写上一出甜儿西去追宁郎的故事,甜儿为了心中的爱情不顾名声追到了西关,这样的话甜儿的名声可就变得越来越好了。” “为什么就不能是宁郎追甜儿?” “那宁郎追甜儿的话还去得成西关吗?宁郎追甜儿孤身闯京城还差不多。” “这倒也是,可是父亲那儿怎么交待?” “我在想,赵叔那儿应当只会高兴。” “能够成为王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妃,父亲的确会很高兴……那这几天我先回家和他说一声,免得走得太急他接受不了。” 宁不器心生温暖,这样的女子,当真是敢爱敢恨,甜儿如此,他岂能放下她? 038逍遥庄 初晨醒来的时候,宁不器的目光迎上了一对明亮的眸子,邱月娥醒得比他还早,倦在他的怀中,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眸子里只有温情浮动着。 “这么早啊?”宁不器笑了笑,被窝中一片香味,那是属于邱月娥的女人香。 邱月娥低低道:“公子,昨夜姐姐都和我说过了,说是让公子要了我,结果公子也没要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女人还是要矜持一些。”宁不器摇了摇头。 邱月娥伸出小脚在他的腿上蹭了几下,幽怨道:“我都是公子的人了,还要什么矜持?睡都睡在一起了呢,天天为你暖床,还要我矜持吗?” “傻瓜,我昨天没要你,是因为今天有事让你去做,你替我去一次月柳阁的画舫,见一见林姑娘,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宁不器揽紧她的身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心中却是很热,邱月娥一脸诧异道:“公子,谁是林姑娘。” “就是袁姑娘,她本姓林,但因为入了风尘之地,这才换了一个姓,怕辱没了先人。” 宁不器解释了一番,心中却是在想着,林姓的官员之后,倒是可以让人去查一查了,这种事问一问赵学尔也就解决了。 邱月娥这才叹了一声:“袁姑娘比我过得更加不容易,那我去看看她,公子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吗?” “你让她不必紧张,下一场我们的机会更大,只不过还是要小心烟尘六家中余下来的五家暗中的一些小动作。” 宁不器应了一声,邱月娥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过去。” “让人陪着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宁不器应了一声。 安虎昨天晚上也住在这儿,今天会保护宁不器,但家中还有两名士兵,派一人跟着邱月娥就好了。 早餐是邱夫人做的,她的手艺不错,搬过来住的这几天,她表现得相当勤快,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宁不器离开长河落日府的时候,除了安虎和庄杰之外,赵学尔也跟着一起去,毕竟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直接确定了关系,所以可以算是一家人了。 安虎和庄杰骑着马,宁不器则是和赵学尔同车,乘的还是赵学尔的马车,一行人直奔上京城外。 上京城很大,这座城池容纳了百万人口,所以人来人往,一路行出城门后人才渐渐减少,庄杰指引了方向,又行了半个时辰,前方已经听到了水流音。 “公子,已经到了,这里是回水河的源头,黄河自这里分流的。庄子就在那边,占地三百多亩。”庄杰轻轻说道。 马车停在了前方的森林边上,宁不器下车,伸手牵着赵学尔,庄杰在看到赵学尔时不由呆了呆,这等姿色的女子是他生平仅见。 安虎拦在了他的身前,沉着脸道:“带路吧。” 四人走到了庄子之前,忠伯留下来看着车子,赵学尔的目光落在庄子大门的牌匾上,轻轻问道:“逍遥庄,这座庄子似乎已经荒废了数年……庄杰,这庄子从前是属于谁的?” “这座庄子从前是属于庄家的,而我来自于庄家。”庄杰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赵学尔的脸上,她竟然能推算出这样的事情,这让他的心中再度浮起几分的庆幸。 他初识赵学尔时,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觉得她骄傲、直率,带着几分男儿式的痛快,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信赖的力量。 但后来接触渐深,直到她成了他的女人时,他这才发现,她其实还真是一个很甜的女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清绝高冷,在他的面前,她表现得只有甜。 庄杰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咬了咬牙道:“公子,庄家从前也是大户人家,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座庄子里长大的,我们这一支是庄子的后裔。 我爷爷曾经是明国工部尚书,遭人诬陷,这才逃到了大唐,还受到唐国重视,只是爷爷没有再做官,而是开了一间学堂,教授学生。 同时他也教一些乐曲,学生很多,其中也包括烟尘六家的女子,都在跟着爷爷学习,但有一次爷爷在教导春风阁苏宝宝时无意间冲撞了大理寺少卿,这才导致庄家被抄了。 后来庄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因为年纪小,在调味这方面有些天赋,这才进了酱坊当学徒,渐渐成了酱坊首席,进而入了工部。 最近我打听到这座庄子正在拍卖,余家有意入手,但我不想让逍遥庄落入他们的手里,毕竟是他们害了爷爷,这才想让公子出面购买。”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拍卖就在庄子里举行吗?” “是的,只不过没有受到邀请的人进不去,户部的人也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情,所以目前应当只有两三家人在里面,公子还是得先想个法子进去。”庄杰应了一声。 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这才点头道:“这里很合适,山清水秀,环境优静,而且靠近回水河,取水也方便,的确是个好地方。” 整座庄子的四周全是树林,这些树长得也很是高大,只有一条路通向外面,路很宽,两侧的树生长得很高大,树冠处的树枝纠缠在一起,虽然冬日树叶已然落光,但夏日一定是遮云蔽日。 赵学尔的目光也扫了几眼,微微点头道:“宁郎,的确是个好地方,我喜欢,那我们进去吧。” 宁不器点头,朝着庄子的大门口走去,庄杰看着两人,微微怔了怔,一脸错愕。 大门口处,两队士兵排在门两侧,看到宁不器一行时,士兵们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领头的一人扬声道:“有请帖吗?” “没有,但依大唐律令,朝廷的资产拍卖,无需特别邀请,只要资产达标就可以来,我是赵学尔,采薇诗社的社长,若是你不让我进去,那回头我自会向朝廷表明一切,这次交易不会得到认同。” 赵学尔一脸清冷道,声音回荡着,几名士兵同时一怔,接着领头的那人轻轻道:“原来是赵大家,那我们去禀报一声。” 一名士兵急匆匆进了庄子,庄杰看到这里,目光中散着几分的亮芒,带着几分希望。 片刻之后,脚步音响起,大门打开,一名穿着深红色官服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对着赵学尔行了礼道:“户部主事秦阳见过赵大家,赵大家里面请。” “秦大人不再限制我参加拍卖了?”赵学尔一脸清冷道。 秦阳微微一笑道:“赵大家说笑了,大唐律令并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下官也不敢这么做。” 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看了看宁不器、安虎和庄杰一眼,只是户部主事只是六品官,并没有上朝的资格,所以他也不认识宁不器,只是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贵气。 039拍卖 逍遥庄中,内里有一个极大的湖,湖水是引入了回水河的水,所以都是活水,而一侧则是一排排的屋舍,屋舍之后则是一片片的农田。 湖水已经结了冰,但只是表面一层,一侧的主宅极大,四周种着许多树,从格局来看并不比武安王府差多少,但自园林设计的角度来说却是比武安王府差得太远,还带着几分原始的感觉,但这种粗犷却是别有韵味。 主宅正屋之中已经坐着五个人了,余子宁赫然在列,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一身劲装的男子。 另外三人分成了两组,其中一人赫然是关平,他坐在角落里,身边跟着一名老者,另一人则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岁左近,一身儒雅,眉宇间带着几分的落寞,独自一人。 看到宁不器一行时,关平和余子宁蓦然起身,余子宁迅速凑到赵学尔身前,笑道:“社长也来了啊!” “宁兄来了啊?宁兄当真是大才,那首将进酒真是豪迈如仙,现在成了我们诗社的招牌了,列在排名第一的长诗。” 关平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笑眯眯道,圆圆的脸上带着笑,越发像是一名员外了。 宁不器怔了怔道:“关兄也想要这座庄子?” “我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可以改造成别院,夏日时带一群好友过来喝酒纳凉最是合适呢。”关平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宁兄也有兴趣?”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是我有兴趣,是学尔要买。” 关平一怔,接着吸了口气,宁不器这样亲热的称呼显示出了他和赵学尔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社长要买的话,那我就不和社长相争了。”关平吁了口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羡慕。 另一侧,赵学尔盯着余子宁道:“余子宁,这次过来,我是为了买下逍遥庄,所以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你离我远点!” “社长也想要这里?”余子宁皱了皱眉头。 赵学尔看了他一眼,再不理会他,拧着臀儿走到一侧,一袭长裙裹着修长的身形,婷婷袅袅,极是好看。 “秦大人,可以开始了吧?”赵学尔扭头看了秦阳一眼,清冷道。 说完她伴着宁不器坐在一侧的椅子间,安虎和庄杰站在两人身后,秦阳走到了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继续,赵大家既然进来了,那就重新开始吧。” “秦大人,我退出!”关平扬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我总是要给我们社长面子。” 余子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看了赵学尔一眼,一言不发,那名中年男子扬声道:“我出五千两!” “八千两!”余子宁沉声道。 赵学尔勾了勾嘴角:“一万两!” 这一次的拍卖,据庄杰打听到的消息,就是为余家做嫁衣的,所以关平与中年男子或许都是托,保证让余子宁最终以一万两银子买下逍遥庄,但现在赵学尔直接出到了一万两。 余子宁看了赵学尔一眼,带着一脸复杂道:“社长,对不住了,这是家父交待的任务,我不能相让,一万两千两!” “买东西不存在让与不让的问题。”赵学尔摇了摇头,接着清冷道:“两万两!” 余子宁一怔,逍遥庄虽好,但这里的地理位置算不得好,位于郊外,所以两万两的价格着实不便宜。 “两万一千两!”余子宁咬了咬牙道。 赵学尔扭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余子宁,男人做事还是要大气一些,一次加一千两,瞧不起谁呢?两万五千两!” 余子宁咬了咬牙,紧紧握着双手,这场拍卖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失败了,在余家看来,这本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余光照和他说过,最多不要超过两万两,毕竟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但现在赵学尔横插一杠,打乱了计划,却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以赵学尔的身份,别说是秦阳不敢得罪她,就算是余光照也不敢得罪她。 秦阳的目光扫了几眼,扬声道:“两万五千两银子,有没有高过这个数的?” 余子宁沉默,就算是他想挣一口气也办不到,毕竟他就带了两万两银子,多出来的无法支付。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赵学尔的身上,接着又看了一眼庄杰,收回目光时也一声不吭。 “好,那就恭喜赵大家,逍遥庄现在是赵大家的了。”秦阳伸手一拍,取出地契来。 宁不器走到了前方,从怀里摸出两万五千两银票,点给了秦阳,接着把地契收了起来,回身时递给了赵学尔。 秦阳微微一笑,看了赵学尔一眼道:“赵大家,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庄杰,送一送大人!”赵学尔吩咐了一声,庄杰行了一礼,慢慢将秦阳送了出去。 那名中年男子跟在庄杰的身后走了出去,余子宁起身走到赵学尔的身前,一脸认真道:“社长,恭喜了!只不过我想请社长把庄子让给我,我也愿意出两万五千两银子!” “余子宁,这不可能,我需要这座庄子!”赵学尔一脸清绝,目光灼灼地盯着余子宁,话锋一转:“你若是有本事就应当在拍卖的时候加价,那才像是个男人!” “社长,你当真如此绝情?”余子宁咬着牙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阴冷。 赵学尔平静道:“绝情?我们之间何曾有情?你应当知道我的性子,我个性虽强,却也是一个重情的人,如果真有了情,那一定是愿意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对方身上,别说是相争了,就算是半点忤逆也不会有!所以你现在可以滚了!” 余子宁一怔,赵学尔的话很霸道,他咬了咬牙,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关平拱了拱手,对着赵学尔竖起了大拇指道:“社长威武!” 宁不器笑了笑道:“关兄,改天请你吃酒。” “别改天了,就大后天吧,等花魁大赛的第二项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我们去喝酒!我在春风阁有位置。”关平应了一声。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不去春风阁,要去就去月柳阁!” “月柳阁?那也好,袁姑娘的机械舞当真是玄妙,我还想再看一次。”关平应了一声。 赵学尔看了两人一眼,挑着眉道:“这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带着我,宁郎,你一定会给我更多的惊喜吧?” 关平张大嘴巴,听着赵学尔的称呼,他彻底惊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赵学尔拉住了宁不器的手,十指相扣,他这才吐了口气。 “宁兄,你真是我的偶像啊!能不能传授点经验?连社长这等女子都被你追求到了,天下还有什么女子追不到的吗?”关平飞扬着眉梢。 赵学尔哼了一声:“宁郎打动我的是才华与心胸,这一点是教不出来的,你就别想了!” 关平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接着转身就走。 040吃醋的楼姨(加更) 赵学尔做事很干脆,逍遥庄入手之后,她直接开始让人整改,虽是正月,但手艺人也不会有太长的休息时间。 宁不器向工部要了一批人,修整围墙、房舍,重新建了几间作坊,其中有酱坊、笔坊、印刷坊,还有纸坊和报社,其中笔坊分成了两部分,炭笔和鹅毛笔。 最重要的还是冶炼工人,他们开始打造铅字,依着宁不器给的配方,也造出了手动印刷机与油墨。 前前后后从工部弄走了数百名匠人,至于负责印刷的人并没有要,这种手动操作的人不需要什么技术,回头找一批普通百姓就行了。 逍遥庄要想完全整完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工部完全配合,主动为他招了不少的劳力,毕竟宁不器身为王爷,工部也不可能去触怒他。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宁不器还是没有与邱月娥发生一些什么,因为他住进了武安王府,并没有回长河落日府,毕竟他有几天没回来了,总是要见一见楼子初和阿离。 屋檐下,宁不器靠在墙壁处,看着冬日暖阳,心中一片宁静,两处宅子,各有两个女人,这倒是有些意思。 香味习习,楼子初拧着臀儿从一侧走了过来,软绵绵的身子柔若无骨,那张脸凑到了他的面前道:“器儿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府,是住在月柳阁的画舫上吧?你支持袁青宁成为花魁,那也不用和她睡在一起吧? 以器儿的身份,她能受到恩泽,已经是要烧高香了!但烟尘女子,若是想嫁入皇室几近不可能,器儿记着不要轻易许诺什么。”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她这明显就是有点吃醋了,酸溜溜的,只不过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反而在故作镇定。 “楼姨,就算是烟尘女子,但也一样可以洁身自好!”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皇室虽有规矩,但我若是不想遵守也没什么,毕竟我已经是王爷了,何需在意那些限制?” 楼子初认真看着他,小手拉住了他的手,牙齿咬着嘴唇,叹了一声:“你是不是不想听姨的话了?你要真是想要女人,那就好好定一门亲事。 咱们大唐优秀的女人很多,天下六奇之一的赵学尔,还有许多朝臣家中的千金不少都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子呢。 这些年我见得多了,回头我为你谋划一下,赵学尔不是可以轻易打动的女人,毕竟她个性很强,一切只凭心中喜好,先不考虑她,那就右相家的小姐,你看如何?” 她掌心中微汗,浮动着几分的柔腻感,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不必为我操心,其实袁姑娘真是一位好女子,她原名林宝珠,是林家之女。” “宝珠?我想起来了,这是前工部尚书林书同之女啊!林家素来正直,但遭人陷害,这才被抄了满门,林大人死在狱中,家眷则是发配西关,宝珠下落不明,原来是沦入了烟尘之地!” 楼子初紧紧攥着宁不器的手,一脸异样,宁不器这才真正知道了林宝珠的身份,他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以林大人的身份,区区一名大理寺少卿有何能力陷害他?” “这件事情是左相处理的,当初林大人弹劾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说他是楚国的奸细,搜罗了不少证据,结果左相递交了新的证据,说是林大人的证据都是诬陷。 之后刑部、大理寺在查证之时,发现林大人的证据的确是不足,这其中甚至还有他与楚国私通的证据,之后就被左相定了罪。 只是林大人素有清名,可以说是两袖清风,所以皇上并没有想着要杀他,只是抄了家,准备将他与全家人发配边关,没想到林大人却是死于狱中,这件事情余光照逃不了干系。” 楼子初轻轻说道,宁不器沉默片刻,心中蓦然浮起几分的异样,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 “楼姨,你怎么看左相的?”宁不器轻轻问道。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低道:“让人看不透的一个人,只不过左都御史是真正的清流,不是楚国的人,反而右都御史有着极大的嫌疑。 袁姑娘竟然是林宝珠,那倒是可惜了,回头你把她娶回来吧,只是不能当正妻,只能成为侧室,以你的身份,她就算是王府侧妃了,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楼姨不再让我远离她了?”宁不器笑了笑。 楼子初松开他的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林家是真正的名门,宝珠素有才名,她是林家之后,怎么能一直流落烟尘之地呢? 你把她带出来是对的,而且你又那么喜欢她,反正她也不算是辱没了你,当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宁不器收回手,轻轻摸了摸鼻子,只是手上尽是楼子初的味道,香味袭人,微微的汗沾着,总是在撩着他的心思。 楼子初看到他的样子,脸色一红,却也没说什么。 宁不器心中想着,这两天其实他是与赵学尔在一起,这件事情倒也是不能和楼子初说,只能让林宝珠背锅了。 “楼姨,我的亲事不用你替我操心,我自己可以处理的。”宁不器轻轻道,他不可能真让楼子初为他的事操心,那样当真是别扭。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处理?我是你姨,你总是得成亲的,你娘死得早,现在也没有人管你,除非你找个赵学尔那样的女人,否则怎么配得上你?” “那过几天我带学尔回来看楼姨。”宁不器点了点头,眸子里一片平静。 楼子初一怔,眸子里隐约浮起一片水雾,微微咬着牙道:“你这才回来几天?赵学尔真就看上了你?” “楼姨,你也说了,我还是挺优秀的。”宁不器笑了笑,反手握住了楼子初的手道:“楼姨,不过你放心,正妃的位置给你留着。” 楼子初伸手一拍他的胳膊,哼了一声:“臭小子,我是你姨!” 只是她的脸上却是扬着笑意,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韵味,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但她还是强压着,故作若无其事。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心中念叨了一句:“楼姨可真不是一个好演员。” “那楼姨你不愿意的话我可就给学尔了,她的身份也是够的……”宁不器轻轻道,只不过看着楼子初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话锋一转:“虽然说在我的心中,她的地位比不过楼姨重要,但我总是需要一个正妃。” 楼子初沉默下来,垂下头,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眼角:“姨不会干涉你的事,你能把姨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姨就满足了,那过几天你把她带回来吧。” “你真不在意?”宁不器低下头,凑在她的面前看了看。 楼子初转过身子,回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傲娇地哼道:“臭小子,又调戏我!” 041赢下第二场 阳光笼着舞台,回水河畔依旧热闹,今天的人比前些天更多一些,宁不器坐在人群之中,脸上一片平静。 宁楚原走到他的身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道:“二哥,不得不说,你很有一套,能让袁青宁赢了第一场,当真是了不起! 说起来,当初你选择袁青宁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疯了,没想到失策的人是我!我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找来了编舞的人,只不过这样的人天下罕有,我不信这一场你还会赢! 上官秋月才情无双,被誉为大唐宫中第一女官,更曾经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所以我一定要得到手!” “老三,格局小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宁楚原一怔,脸色变得很难看,用力咬着牙,沉声道:“哪里的格局小了?” “今天的这一场乐器比赛不仅我要赢,下一场我也要赢,甚至最后能赢的人也一定是我,所以你这格局当真是小!” 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目光落在宁楚原脸上时,他扬了扬眉道:“上官秋月是我娘亲的人,我一定会带走,你与老五没这个本事!” “二哥,如果袁青宁真成了花魁,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她!”宁楚原咬着牙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你没有这个资格!” “那我们就走着瞧!”宁楚原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宁不器看着他的背影,轻轻道:“老三,送你一句话,要想赢我那就堂堂正正地赢,总是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说这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话,那又有何意义?” 宁楚原头也没回,大步离开,只是脸色一片铁青。 舞台上,凌思思开始表演了,她在乐器一途上一直是烟尘六家的第一,今日她换了一身嫩绿色的长裙,坐在古筝之后,轻轻弹着。 这又是一首国风曲子,从旋律上来说这就是唐风,大气磅礴,她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衬着容颜,有若神女。 陆飞看得目驰神迷,就连赵学尔也是一脸赞叹,首子不短,一曲终了,四周传来了欢呼音,此起彼伏。 宁不器暗赞一声,不得不说,凌思思的乐器当真是最顶尖的水准,就算放眼中原也可以说是最顶尖的。 之后出场的是苏宝宝,她弹的是琵琶,嘈嘈杂杂的声音汇在一起,形成了别有韵味的曲子,悠扬好听。 柳红第三个出场,她竟然吹的是笛子,一身红裙,衬着那张狐惑颠倒的脸,宁不器不由眯了眯眼睛。 以他的目光来判断,柳红的姿色在烟尘六家中的确可列第一,足以与楼子初相提并论了,而且身段柔软,方方面面都是最顶尖的。 林宝珠可列第二,凌思思与苏宝宝并列第三,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慢慢听着,听过了五人的表演之后,林宝珠终于上场了。 她的怀中抱着马头琴,坐下之后,前方的几位评委怔了怔,江峰扭头看了赵学尔一眼道:“赵大家,这是何乐器?” “这是马头琴,应当是来自于北境,看似与二胡相差不多,实则相差很大!这件乐器没有流行太长时间,其中还有着一个凄美的故事。” 赵学尔轻轻道,这让宁不器赞了一声,不得不说,她当真是博学。 林宝珠行了一礼,拉起了那首《草原》,曲调苍茫,刚刚响起来时,四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那些士子。 炯异于中原的曲风,似乎是在诉说着一段故事,士子们的目光很亮,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真正高雅的艺术,借着乐曲来表达一些东西。 风吹过,曲子回荡着,似乎融入了回水河的水流之中,亘古长存。 宁楚原的脸上浮起几分的难看之色,他觉得这一次似乎又要输了,这让他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目生阴沉,再想着刚才宁不器所说的话,那似乎是在打他的脸。 一曲拉完,赵学尔扭头看了江峰一眼,叹了一声:“这首曲子让我仿佛亲临北境,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场景。 当真是豪迈,这样的曲子又开创了先河,江大人,我觉得应当给满分,因为创新永远比改良更难。” “赏月柳阁袁姑娘三百两银子!”人群中传来一把激昂的声音,一名士子起身挥着手,一脸激荡。 自从上次的机械舞之后,月柳阁的名声传播开来,被更多的人知道,林宝珠的名声已经不在凌思思、苏宝宝之下了。 那名圆脸的男子再次出现在舞台上,笑眯眯道:“刚才赵大家说了袁姑娘的乐器开创了新的曲风,我十分认同,当真是了不起!” 赵学尔这时起身,对着人群盈盈行了一礼,扬声道:“下面就由我来宣布这一项比赛的情况,月柳阁袁青宁满分,凌思思十八分,苏宝宝十六分,柳红十四分……” 念完之后,赵学尔没有多余的说话,直接坐下,那种明媚的样子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 “感谢赵大家!”圆脸男子扬声道,接着话锋一转:“刚才打赏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这一次打赏第一的依旧是凌思思,得银七千两,第二名是袁青宁,得银六千九百两,第三名是苏宝宝,得银五千五百两……” 宁不器微微一笑,差不多了,林宝珠在赏银这方面要超越凌思思应当就是在下一场比赛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的喝采音,接着有人大声道:“袁姑娘再来一首曲子吧!”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呼喝音不绝,宁不器勾了勾嘴角,却也不说话,圆脸男子乐呵呵行了一礼道:“袁姑娘是真累了,毕竟准备一首曲子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大家就期待一下两天之后吧。” 陆飞看了宁不器一眼,低声道:“公子,我走了,还要护送青宁姑娘呢,不过今天听得真是过瘾,尤其是凌思思……不是,尤其是青宁姑娘的曲子……” “你拉倒吧!”安虎哼了一声,一脸嫌弃。 陆飞小心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起身离开,人群开始散了,一群士子却是凑在一起,一脸兴奋地谈论着《草原》这首曲子。 像是这种类型的曲子的确是极为少见,苍茫厚重,让士子们都有所触动。 宁不器扭头看了宁楚原一眼,微微一笑,起身朝外走去,宁楚原垂下眉,目光中却是透着几分的疯狂。 他并不是一定要赢的人,但却是不想输给宁不器,所以此时他的心中浮动着无数想法。 赵学尔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几眼,看到宁不器的背影时,她与江峰打了个招呼:“江大人,我有事先行一步。” “赵大家请便!”江峰应了一声。 赵学尔急匆匆朝着宁不器走去,身边跟着忠伯,渐渐靠近了宁不器的身后,正要再追几步时,宁不器却是蓦然停了下来。 “宁郎,我们一起走,这两天你都没回来呢,今晚该回家了吧?”赵学尔问道,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042最美好的时代 四周许多士子的目光落在宁不器和赵学尔的身上,一脸惊诧,甚到不少人还张着嘴,久久不曾合起,更有许多人一脸伤绝。 宁不器回握住赵学尔的手,微微一笑:“走了,我们回家。” 两人一路上了马车,这一次坐的是赵学尔的马车,安虎骑马跟着马车,一言不发。 人群这才炸开,赵学尔主动牵起宁不器的手,这就是直接挑明了关系,不管如何,赵学尔可是天下六奇女之一。 天下六奇女来自于整个天下,包括了北境,并不是每个国家都能有人入选,所以赵学尔的入选那就是大唐的骄傲,甚至在大唐百姓的心中,赵学尔比皇室公主还要尊贵。 “前些天有人说看见赵大家与人同居了,我还不信呢,原来这是真的!” “天呐!伤心啊!王兄,走,让我们大醉一场!” “但愿长醉不复醒……这位公子不会是宁大胆公子吧?” “就是他,也只有他的才情才能配得上赵大家了!” 远处,宁楚原眯着眼睛,用力咬着嘴唇,目光一直落在宁不器和赵学尔的身上。 宁远桥凑到他的面前,微微笑了笑道:“三哥,我听说你曾经向赵家提亲,想要迎娶赵大家,但却被人家给拒绝了,没想到二哥好本事啊,竟然直接得到了赵大家的芳心。” “老五,你还是想想花魁大赛的事情吧,连输两场,要是下一场再输,苏宝宝不可能得到花魁了。” 宁楚原轻轻道,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宁远桥摇了摇头道:“苏宝宝本来也没什么指望,毕竟三哥支持的凌思思肯定就比苏宝宝强。 我支持苏宝宝,无非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想着将来能够一亲芳泽,反正这银子花下去了,事不成也不怨我,我能抱着苏宝宝睡几觉就算是赚回来了。” “苏宝宝心气高,你也不可能用强,所以要是她得不到花魁,那也未必能如你所愿,老五,要不咱俩合作如何?”宁楚原认真道,目光中带着几分的阴冷。 宁远桥看了宁楚原一眼道:“三哥打算怎么合作?” “我可以支持苏宝宝得到花魁,让凌思思放弃这一次的机会,但你得出手对付袁青宁,不能让老二赢!”宁楚原低声道,眸子很亮。 宁远桥一怔,接着摇了摇头道:“三哥,你和二哥都是我的兄长,我哪敢给你们上眼药啊,所以这事我真干不了。 不过呢,三哥,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二哥现在刚刚开府,手头也没什么人,这个时候你要是对付他的话应当不会太难。” 说完他转身就走,宁楚原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哼了一声:“老五还不算是太笨,只不过有些事情你没得选。” 马车上,赵学尔坐在宁不器的身边,十指相扣,头搁在他的肩头,眼睛亮晶晶的,勾着嘴角道:“宁郎,马头琴也是你教给袁姑娘的吧?” “是我从草原带回来的。”宁不器点了点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话锋一转:“你今天公开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日后的麻烦事情不会少。” 赵学尔一脸骄傲地摇了摇头:“宁郎,我总是要嫁人的,而且追随我的人欣赏的是我的才华,无关其他……更何况,头疼的应当是宁郎呀!” 宁不器一怔,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记,板着脸也不说话。 赵学尔的身子一颤,脸色蓦然红了起来,偷偷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皮底下眨了眨,勾出了一抹精致,衬着肌肤如雪,唇红齿白,那股子媚态无以形容。 仰头亲了亲宁不器的嘴唇,赵学尔低低道:“宁郎消消气,人家也不是要气你的,只是人家的心里不宁而已。 袁青宁得了两项第一,宁郎的名声将会传遍整个上京、整个大唐,甚至整个中原,到时候会有无数的大家闺秀想着嫁宁郎呢,人家提前公布,只是为了占一个好位置而已。 宁郎身为武安王,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人家其实也不求皇后之位,只求未来可以一直与宁郎花前月下,伴着宁郎走得更远,看尽宁郎的才华。” 宁不器揽紧她的腰肢,亲了亲她的发丝,她的发丝都是香的,沁人心脾,只是这时他蓦然想起了楼子初,不由轻轻道:“甜儿,过几天我想带你回王府一次,那个……楼子初想要见见你,你应当认识吧?” “楼家大小姐人家肯定是认识的,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赵学尔应了一声,接着眸子动了动,勾着眉角道:“那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女子,为了替皇后守节,誓不嫁人,甚至独自开府。 她在上京之中也是真正的风云女子,不管是姿色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曾经有无数人上门提亲,但都被她拒绝了。 其实就算是现在,她的身边也有不少男子在追求着,只为搏她一笑,上京女子之中,她的姿色当为第一!”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怎么,甜儿不应当是第一吗?你笑起来的样子无人可敌,天下六奇女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宁郎喜欢就好,那人家与楼子初并列第一!”赵学尔喜滋滋道,接着话锋一转:“宁郎,楼子初往后是宁家的大姐吗?” 宁不器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我与她的关系说起来很是复杂……说起来,你们两人都是天下极为出众的女子,不管嫁到谁家,哪怕是皇室,那也是真正的主母。” 赵学尔是真正感性的女人,做事只凭心中喜好,却偏偏她又聪明如妖,甚至可以猜透人心,所以过往才一直表现得独立清冷,但一旦触及了她心中的柔软,她就会付出所有,比谁都会爱得深沉。 “宁郎这么说是不想要我了?”赵学尔认真盯着他,带着几分的紧张,接着话锋一转:“反正今日我已经主动向所有人表明我是宁郎的女人了,回头我还会写一首词来表明心迹,告诉所有人此生非宁郎不嫁!” 宁不器再次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两记,这才摇头道:“甜儿可是天下六奇女,怎么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上的是宁郎啊!宁郎可是让人家心服口服!”赵学尔勾着嘴角,一脸飞扬。 宁不器吻了吻她的发丝道:“这天下间只有六奇女,并没有六奇男,所以甜儿可以说是中原最受人崇拜的女子了,我也是真心喜欢甜儿,至于楼姨,尽管我想,但她却未必愿意嫁给我。” “楼姨?”赵学尔一怔,接着扑哧一笑:“楼家姐姐的岁数也不比宁郎大多少,这就直接长了一辈?宁郎若是有意,这事就交给人家来想办法了,人家保证宁郎得到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甜儿的心里就不觉得酸吗?”宁不器问道。 赵学尔想了想,接着摇头道:“人家当然觉得酸,只是宁郎就应当吸引到天下最优秀的女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人家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往后我会注意的,尽量不去沾花惹草。”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异样,这真是美好的时代,赵学尔这般天下罕有的女子都这样,余下来的女子更是如此。 043玩得还挺野(加更) 月色笼罩,清冷的冬日越发寒意逼人,宁不器站在长河落日府的正厅之中,身上罩着一件大氅,脚边放着一个炭盆。 这里没有地龙,所以比王府冷了不少,赵学尔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坐在椅子间写着东西,十分专注。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圆鼓鼓的臀儿在椅子边缘撑起了一片弧度,他不由勾了勾嘴角,恰恰在这时,邱月娥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公子,我为你洗脚吧!”邱月娥放下水盆。 宁不器一怔,微微摇了摇头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洗脚吗?” “那可不成,身为公子的女人总是要为公子做这些事情的!”邱月娥倔强地摇了摇头。 宁不器扭头看了赵学尔一眼,她微微一笑,勾着唇角,轻轻道:“宁郎家有妻妾,我们就应当照顾好宁郎,这是规矩呢。” “那我也应当把你们给照顾好。”宁不器微微一笑。 邱月娥把他推到椅子间坐下,蹲在他的面前,除了他的靴子和袜子,随后蹲在那儿为他洗着脚,一边洗一边说道:“公子照顾我们是让我们衣食无忧,将来为官一方,也能让我们跟着受到百姓爱戴。 至于家中之事,本来就应当是我们女人做的,除非公子嫌弃我做得不好,否则我就天天为公子洗脚、洗衣,……说起来,这两天公子不在家,被窝里都有点冷呢。” 宁不器看着她说话时含羞带臊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热,慢慢眯起了眼睛,也不说话,赵学尔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继续低头写着东西。 她写的是一个个的人名,每一个人名后面都写着生平、官职以及关系网,这些人都是五品以上的官,算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盆子里的水很热,侵入了皮肤之中,让宁不器不由觉得暖和了起来,邱月娥轻轻道:“公子,袁姑娘说想见你一面,我和她说了,明日你会过去的。” “好,明日午后我就过去,正好我还约了关平一起去喝酒,顺便听一听她的歌。”宁不器轻轻道,心生异样。 他告诉过邱月娥关于林宝珠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在赵学尔的面前还隐瞒着,显然是更加偏向于他。 赵学尔微微一笑:“我也去,反正宁郎答应了我。” “那就一起去……不过你身为评委,出现在月柳阁的画舫上似乎有些不妥。”宁不器应了一声,嘴角勾了勾。 赵学尔摇了摇头:“那我不管,大不了他们换一个评委就是了,人家就是要和宁郎一起去。” 宁不器笑了笑,这才是赵学尔,只是依着心中喜好做事,这才能在见了几面之后就爱上了他,而且愿意付出一切。 邱月娥轻轻洗着宁不器的脚,洗完之后用毛巾擦了擦水,脚跟搁在她丰盈的腿上,那条大辫子在身后晃着,勾起了别样心思。 洗完脚,宁不器刷了牙,洗了脸,这才转身进了正屋,上榻时发现邱月娥已经在暖床了,身子裹得很紧实。 长河落日府中没有地龙,的确是需要人来暖床,宁不器上榻时,被窝里暖烘烘的,带着女人独有的幽香。 邱月娥的身子往后凑了凑,凑到了宁不器的怀中,只不过她也不好意思转过身,始终背对着他。 宁不器揽住了她的腰身,少女的气息浮动着,她的肌肉结实,却也没有硬朗的线条,小腿纤细,大腿浑圆,腰肢有力,整个人十分圆润。 “公子,上次你说我爹会回来的,我们这一搬家,他能找得到我们吗?”邱月娥低低说道。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用担心,他要想顺利进入上京城,肯定会想办法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再引他回府就好了。” “对了,公子,今天骆检校让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想要见我一面,我打算明日去见见他,公子看好不好?”邱月娥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骆东找邱月娥,那应当是有求于他,骆东的性格豪爽直率,也帮了邱月娥不少忙,倒是可以拉拢一下,他不由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是不是心里紧张?你不用刻意找话说,月娥,往后你就是宁家的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我也是!我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情!虽说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女人要忠贞不二的道理!”邱月娥认真应道,身子靠得更加紧了紧。 宁不器咬了咬牙,心中不免有些烈,低声道:“月娥,你这儿到底是怎么长的?” “公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欢这样吗?赵姐姐说公子肯定喜欢……” “喜欢!”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吁了口气,对于他来说,总算是在这一世有了第一个女人,他在意识中不断回味着,前一世应当也是在这个年纪付出了第一次。 邱月娥软绵绵倒在那儿,一丝气力没有了,但还是咬着牙在身子底下摸了几下,摸出一块白帕子,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 红烛隐约照着,宁不器看着她的脸,红扑扑的,白帕子上却是梅花点点,她的眉宇间却是蓦然长开了,似乎一下子变得妩媚多情了起来。 “帕子归我了,我好好收着,回头等到大婚时再正式迎娶你过门,今日倒是委屈你了。”宁不器轻轻道。 邱月娥摇了摇头,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总算是敢面对他了,眸子在烛光中显得很亮,她轻轻道:“反正我信任公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么温柔的男子呢。” “再叫我公子似乎不合适了。”宁不器轻轻道。 邱月娥微微一笑,低低道:“相公……” “换一个称呼我更喜欢……” “那换什么呀?” 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邱月娥这才羞答答道:“好哥哥……” “乖,早点睡吧……不过你这臀儿一摸……一看就是能生会养……” “那往后我给哥哥多生几个娃娃,男孩长得像是哥哥这么好看,最好也像是哥哥这么有才华。” “女孩像是你这么漂亮!” “我可不漂亮呢!还是赵姐姐最漂亮,像是画中的仙女似的,哥哥喜欢就对了。” “谁说的?在我的心里,月娥也是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尤其是这臀儿,那真是无人可比呢,我最喜欢了。” 房中秘话,红烛跳动着,温情浮起,宁不器紧紧抱着邱月娥,当真是爱不释手……爱宠有加。 直到烛芯消失时,红烛灭了,房中隐入了幽暗之中,邱月娥传来了呼吸音,宁不器再看了一眼她的脸,抱得更紧了。 邱月娥的身子又软又绵,抱起来极是舒服,宁不器再也不舍得放开手,直至清晨。 初为人妇,邱月娥的身子不便,所以宁不器先起来了,收拾了一番,走入正厅时,赵学尔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含着几分的幽怨。 “宁郎,早饭已经备好了。”赵学尔起身迎了过来,为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接着低低道:“昨夜玩得还挺野啊!” 宁不器一怔,接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这还偷偷听起墙根儿来了?” “宁郎,我没有偷听,而是正大光明听的,毕竟月娥的声音真是不小。”赵学尔勾着嘴角,一脸得意。 044暗争 午后的回水河畔,人已经不少了,宁不器特意转了转,这才发现月柳阁画舫四周的人已经超过了凌云楼,位列第一。 赵学尔一身男装打扮,白袍如雪,她的个头并不矮,依着后世的标准差不多是一米六八左右,这个身高在这个时代比许多男子都要高了。 在宁不器认识的几女之中,身形最高的是卓依,其次就是林宝珠,她的身高超过了一米七,再加上腿又特别长,所以看起来有如鹤立鸡群。 安虎分开人群,宁不器与赵学尔手拉着手进入了画舫之中。画舫中许多的姑娘已经起来了,正在弹琴唱歌,许多士子正在看着画舫上的字画,一个个眉宇飞扬。 自从两项比赛之后,林宝珠的名气大增,更多的士子都愿意过来了,月柳阁的生意异常得好,杨氏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着,脸上带笑,看起来精神饱满。 宁不器笑了笑,带着赵学尔直接上了楼,推开林宝珠的房间时,她唱歌的声音传来,唱的正是那首柳词。 赵学尔的目光闪了闪,一脸异样地看了宁不器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崇拜,接着把脸凑到他的耳边,低低道:“宁郎真是厉害,我以为宁郎只擅长大气磅礴的诗词,没想到这首词却是写尽了缠绵婉约,成就不在将进酒之下了。 而且我刚才也注意到楼下的三首词,署名都是宁大胆,我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那应当也是宁郎的手笔,宁郎可以说是世间第一的诗词大家了,小女子当真是心服口服,一颗心儿尽数被宁郎给占了。” 这抹小女人式的说话,衬着她说话时的媚态,隐约飘着的体香,宁不器的心中蓦然烈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赵学尔勾着眉角笑了起来,虽是男装,但自有一番绝世般的韵味,让宁不器再次呆了呆。 兰翠的声音传来:“宁公子来了啊!” 林宝珠唱曲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她急匆匆走了出来,一脸惊喜,只是看到宁不器与赵学尔两人时,她这才整了整裙子,微微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宁公子!” 说话时她的目光总是落在赵学尔的身上,宁不器拉着赵学尔进入屋子,这才介绍了一番:“这是赵大家,你应当认识的。” “赵大家?”林宝珠一怔,接着目光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目光中闪过几分的落寞,微微垂下眉行了一礼:“见过赵大家。” “袁姑娘不必多礼,刚才那首歌当真是极尽缠绵,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唱一曲粗犷热血型的歌呢,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赵学尔轻轻道,扶起林宝珠,三人一起走入了内室,内室中香味习习,那并不是胭脂香,自从宁不器与林宝珠说过浅妆好看之后,她就再没有化过浓妆,所以这香味只是来自于她的身体。 林宝珠让兰翠上茶,坐在一侧的矮凳上,并着双腿,挺着腰儿,姿势极为中正。 “袁姑娘不必紧张,今天我只是陪着宁郎过来的,你若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先避一避。”赵学尔轻轻道,带着几分大气。 林宝珠连忙摇头:“不必了,其实妾身就是有些担心下一场比赛,所以才请宁公子过来指点一下,有赵大家在这儿就更好了。” 宁不器的目光在两女的脸上扫了扫,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这两人明显都是在暗中藏着事,也不知道图什么。 “那好,你唱一遍我来听听。”赵学尔点了点头。 林宝珠起身,开始唱起了曲,虽说只是清唱,但她的嗓音当真是妙到了极点,婉约起伏,高低之间切换自如。 一曲唱罢,赵学尔点了点头:“这词写得真好!不过有几个字你咬得似乎有些问题,可以再改一改。” 一边说她一边唱了起来,宁不器一怔,他没想到赵学尔的嗓音竟然还在林宝珠之上,实力更胜一筹,这样一个有才情又能唱的女人当真是难得。 林宝珠点了点头,又唱了几次,这才大是叹服道:“赵大家真是厉害,妾身服了!” “这一次你肯定能得第一了,再加上你的书法第一,这一次的花魁基本上就是你了。”赵学尔应了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笑意。 林宝珠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深处藏着一抹情愫,轻轻道:“多谢宁公子,否则妾身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其实换任何一个人经由宁公子点拨一下都能成为花魁的,这与妾身的实力没有关系,应当是宁公子的实力……对了,公子,马头琴应当还给公子了。” 马头琴放在一侧的床榻上,床榻上放着两只枕头,马头琴单独占了一个枕头,林宝珠取过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赵学尔深深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带着几分异样,以琴代人,这样的心思相当明显。 宁不器接过马头琴,赵学尔微微笑道:“宁郎不如为我们拉一曲?” 林宝珠的眼睛一亮,紧紧盯着他,他想了想道:“既然关平还没来,那我就拉一曲《苍山》吧。” 调了调音,宁不器直接拉了起来,这一曲要轻快一些,借用山来喻男女之情的坚贞。 赵学尔和林宝珠听得很是认真,宁不器看着两张国色天香的脸,微微有些醉,男人在面对美女时也会如同是饮酒一般生出醉意。 一曲结束,赵学尔鼓起了掌,赞道:“真好听!我听到了山的雄厚,也听到了情的缠绵,这首曲子比上一首《草原》更加好听一些。” “苍山是北境的一座山名,位于极西之地,据说那里是汉水的起源之处,我曾经去看过一次,就在天山不远处,山高而陡,上面雪莲极多,是个好地方。 那里出产最好的海冬青,每年都会有许多的猎人去狩猎,只不过十人狩猎,归者只有一人,那些年轻的猎人往往死于经验不足,独独留下心爱的姑娘在家中等着,这就是这首曲子的来由。” 宁不器轻轻说道,接着话锋一转:“林姑娘,不管你有什么心愿,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你的事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林姑娘?”赵学尔怔了怔,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脸上。 宁不器这才轻轻道:“甜儿,袁姑娘的本名叫林宝珠,她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林宝珠,前工部尚书林书同大人之后?”赵学尔怔了怔,随后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林姑娘流落烟尘,当真是受苦了。” “赵大家不必如此!”林宝珠赶紧回礼,伸手扶起了她。 两人刚刚坐下,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一道身影自画舫一侧的窗子间闪过,破窗而入。 045刺客 陆飞的喝音在隔壁房间中响起:“贼子找死!” 这是一名穿着夜行衣之人,就连脸都罩着黑布,看不出男女,他自窗子间跳进来时,眸子中含着阴冷,杀气腾腾。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随手拿起身侧案几上的一块茶点向前抛去,黑衣人的身形一闪,正要避开时,茶点却是撞到了他的眉心处,他倒飞了回去,自窗子间落下。 “扑通”音响起时,赵学尔和林宝珠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的交手音,陆飞长喝道:“百鸣!” 剑鸣音不绝于耳,一声声的入水音传来,接着陆飞自窗子间跳了进来,剑身上还在淌落着血珠。 赵学尔和林宝珠这才扭头看来,看到陆飞时,两人怔了怔,陆飞的目光扫了几眼道:“公子,刚才没有人闯进来?” “没有,出什么事情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陆飞这才松了口气道:“刚才有四人从河水中偷偷摸了上来,被我直接杀了,我在想他们应当是来对付袁姑娘的。” “把所有人的尸体都打捞上来,看一看都是些什么人,之后就交给刑部处理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陆飞点了点头:“刚才安虎已经下河了,正在打捞着,我这就去处理,公子放心。” 说完他自窗子间跳了出去,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沉声不语,赵学尔却是说道:“宁郎,看起来有些人狗急跳墙了!” “这几日林姑娘还是要小心一些……要不就住到我的府上如何?”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的眸子里浮起一抹喜意,下一刻却是收敛了几分,看了赵学尔一眼,微微摇头道:“妾身就不打扰公子与赵大家了。” “不打扰,正好我有许多的话要和你说,当年林大人之事,疑点重重,天下许多人都受过林大人的恩,包括江湖人。 所以这些年许多江湖人都去了西关,暗中保护着林大人的家眷,若是让人知道林姑娘还活着,一定会有不少人过来保护姑娘的。” 赵学尔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我们赵家从前也受过林大人的恩,我叔叔入朝为官,当年科考时林大人是主考官,算起来是我叔叔的恩师呢。” 林宝珠这才点了点头:“那就打扰宁公子和赵大家了!” “我们这就走,林姑娘先收拾一下吧。”宁不器微微一笑起身。 林宝珠将兰翠叫了进来,两人收拾了一下,弄了两个木头箱子,主要是放着一些衣物,别的东西也不需要带。 关平到现在还没有到,此时天色将晚,安虎又走了回来,抱起两个箱子就走。 一楼大堂之中依旧歌舞升平,没有人听到刚才的动静,宁不器一行回到河岸处,赵学尔和林宝珠、兰翠上了马车,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 远处的河岸处,陆飞正在树林中检查着尸体,那里借着大树的掩映,无人注意。 安虎低声道:“公子,一共死了五个人,四个人是被陆飞的剑所杀,另一人则是被人击中了眉心,七窍流血,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击中的,看起来应当是重器。” 茶点入水则化,自然留不下任何异常,宁不器想了想道:“看得出来是哪里的人吗?” “五人的身上都带着武器,看起来像是禁军的常用武器,其中一人的身上还有着一封手书,看落款两个字是‘远桥’。” 安虎低声道,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老五干的,老五要做事不会动用禁军的人,他在皇宫之中,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去安排这些事情,这事十有八九还是老三干的。 只不过这样的手段,老三绝对没有征求过身边幕僚的意见,要是左相的话,或许会直接栽赃嫁祸,不会用这种阴招,到时候带着禁军就来了。 刑部的人来了之后,你让陆飞去王府,让楼姨想办法将消息透露给老五,相信老五很快就会上门来了,再让李清平也去长河落日府,你们两个人守着我才放心。” 安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迅速到陆飞的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这才回身。 回程时,马车中因为有了三人所以已经满了,宁不器坐在车辕处,陪着忠伯,只是刚刚行了几步就被人喊住了。 关平的马车才到,他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看着宁不器道:“宁兄,这怎么就要走了?” “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要回去,要不改天再约?”宁不器笑着应道。 关平乐呵呵道:“要不小弟到宁兄府上喝几杯?” “那不太方便,我府上多是女眷!”宁不器直接拒绝,接着心中想了想,这个时候他回去也帮不上忙,家中有安虎和李清平守着就可以了,他留下来还能看看刑部如何处理案件。 念想时,他扭头对着马车说道:“甜儿、林姑娘,你们先回去,我晚一点再回去。” “公子,可是你的安全……”安虎在一侧说道,一脸紧张。 宁不器摆了摆手:“不用担心,城防军安排了不少人在这儿,一会儿我让关平送我回去就是了,你好好保护甜儿和林姑娘。” “宁郎,我和你在一起!”赵学尔拉开车门,探出头来,一脸担忧。 宁不器摇了摇头:“你好好陪着林姑娘,我不会太晚的,乖,听话。” 赵学尔的脸蛋一红,却是微微点了点头,将车门拉上,宁不器迈下车,一路走到关平的马车前,上了关平的马车。 “宁兄真是够意思,赵大家如此绝色都舍得放下,专门来陪我,这真是让小弟心中感动啊。”关平抱了抱拳,一脸微笑。 他的这辆马车之中相当奢华,内饰所用的木料应当是紫檀木,带着一种天然的木香味,甚至车厢之中还铺着一张虎皮,脚边放着两个大火盆,使得车内很暖和。 “关兄家业还真是不小啊!”宁不器收回目光时,微微赞了一声。 关平摇头:“家父行商,主要做一些茶叶、干物、粮食之类的生意,家中还算是有些积蓄,只是也算不得最顶尖的大商人。” 干物指的就是干木耳、干蘑菇之类的东西,甚至还包括一些晒成了干的肉食。 宁不器点了点头,关平家是粮商,那么如果他真分封到了西关,倒是可以委托他买一些粮食了。 “在大唐,粮商似乎都是大商人,非顶尖的大商人不可能成为粮商的。”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异样。 关平乐呵呵道:“宁兄倒是了解不少,我们关家在中原也算是有些名气,但是与白家相比还是差了太远。 白家名传中原,被誉为当世第一富商,位于楚国,那才是最顶尖的商人,放眼中原,我们关家连前二十也进不去。” 046柳红(加更) 宁不器心中一顿,扭头看了关平一眼道:“关兄,白家现在的的家主不会就是天下六奇女之一吧?” “自然就是那个白家,白家之主是白雅,今年二十五岁,她从十二岁开始行商,用了十三年时间将白家带到了目前的地位,所以被列入了天下六奇女之中。 宁兄,不瞒你说,这天下间我最崇拜的就是白雅了,以前我还曾经发誓非白雅不娶,在采薇诗社,我虽然也崇拜社长,但却是很理性,因为我追求的是白雅。” 关平认真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认真,满满都是野心。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能列入天下六奇女之中,那不单单是能力,也一定具有惊人的美貌,这一点从赵学尔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姿色无双,并不在楼子初之下。 白雅的姿色绝对也是顶尖层次的,只不过她是楚国商人,以宁不器的身份,很难进入楚国。 马车一路驶到了回水河畔,刑部的人已经来了,陆飞在那里交涉了一番,将人交给了刑部,这才转身离开。 宁不器站在一侧看了几眼,刑部来的人倒也很有经验,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身上的伤之外,还看了看五人身上的特点,包括手掌、胸前,一一记录下来,这才把人运走。 关平轻轻道:“宁兄,我们去月柳阁?” “不了,换一家吧。”宁不器摇了摇头。 关平的眼睛一亮:“去看苏宝宝如何?我在那里有长期的位置,苏宝宝的身段太妙了,等到这次花魁大赛之后,我准备为她赎身了。” 宁不器正要答应时,心中却是顿了顿,想了想道:“还是去杨柳阁吧,我对柳红有些好奇,她的舞当真是玄妙。” “宁兄,柳红虽美,但却是过于狐媚了一些,而且小弟听说,柳红与当朝右都御史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坊间传闻,她是右都御史的外宅,宁兄还是要小心一些。” 关平低声道,宁不器一怔,他最近才听楼子初说起过林宝珠父亲林书同的事情,他弹劾左都御史,但却遭人陷害,反而右都御史有些神秘。 “就去杨柳阁吧。”宁不器一脸平静。 关平咬了咬牙:“好!宁兄既然不怕,小弟自然也就不怕了!就算是真遇到什么事情,相信赵大家也能把我们救出来的。”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一脸无语道:“你也就这点胆子了,右都御史就算是想要害我们,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说话时两人走到了杨柳阁的画舫前,那名驱车的老者,也应当是关平的护卫紧紧跟随。 三人朝着舫上迈去,一名穿着红裙的女子拦在了入口处,关平摸了一锭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银子足足有十两,女子的眼睛一亮,勾着笑,伸手在关平的额前一点道:“公子有相熟的姑娘吗?” “我们要见柳红。”关平一本正经道。 女子一怔,接着摇头:“公子啊,十两银子可是见不到柳红呢,人家是我们杨柳阁的首席,想见谁就见谁,我们可是不能强迫的。” “你直接划下规矩来,是需要银子还是需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关平哼了一声,一脸不耐。 女子笑了笑道:“公子莫气,柳红现在不见客,正在准备花魁大赛的下一项比赛,除非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才可以见到她。” “这个简单,这位是宁兄,宁大胆宁兄,他是采薇诗社的副社长,最近做了几首长诗名传上京,算得上顶尖的大才子了。” 关平把宁不器拉了过来,挺着胸膛道。 女子一怔,轻轻道:“这位就是写了《将进酒》的宁大胆宁公子?据说月柳阁袁姑娘的舞与乐也都是宁公子教的?” “就是宁兄,我是关平,你应当认识我吧?”关平沉声道。 女子连忙行了一礼:“原来是关公子,里面请,奴家这就让人通知柳红,两位公子还请稍等片刻。” 宁不器心中感叹,他的名声传得还真是够快,没想到已经传到了烟尘之地,这应当是那些士子口口相传的结果。 两人等的时间并不长,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丫鬟走了出来,对着两人招了招手,接着拧身就走。 丫鬟也就是十岁左右,长得很是圆润,一看就是小丫头片子,但生得却是极为可爱,圆圆的小脸,可以想象在十年之后的姿色一定不在柳红之下。 只不过宁不器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么小的姑娘竟然就成了丫鬟,这个世道当真是艰辛。 柳红的闺房位于二楼,丫鬟领着宁不器和关平进入房中时,那名老者留在了门外,柳红唱曲的声音自珠后传来,她唱的是一首哀怨的曲子,声音好听至极。 “小姐,宁公子来了。”丫鬟轻轻道。 关平轻轻咳了一声:“还有我呢?” “你是顺带着的,没有宁公子,小姐是不会见你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小丫鬟一本正经地说道。 关平一怔,接着沉着脸道:“你这小丫头还有没有点规矩?” “关兄何必与小丫头一般见识?别失了风度,你也是才子啊!”宁不器拦住了关平。 柳红掀起珠帘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画舫上很暖,所以也不算是太厚,裹着起伏的身段,衬着那张瓜子脸,透着狐媚之感。 宁不器打量了她几眼,越来越觉得她像是后世一位极富盛名的女星,他微微行了一礼,柳红回礼道:“宁公子里面请。” “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和关兄喝酒,如若耽搁了姑娘练习,那我们坐片刻就走。”宁不器轻轻道。 柳红一怔,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道:“公子是要出银子的,想要待多久都好,不必客气,更何况我这歌练得也差不多了,输赢也不在这一时了。” “姑娘,你不是说了有几个地方还不够圆润,需要继续练一练的吗?”小丫头在一侧跺了跺脚,一脸不满。 柳红看了她一眼,斥道:“灵儿,宁公子面前不必多言!” “还有我呢!我是关平!”关平在一侧发声,脸色有点难看,被人忽视了两次,这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柳红这才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关公子,只是关公子素来是春风阁苏宝宝的座上宾,为何会到妾身这儿来?” “你以为我想来?如果不是宁兄拉着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关平哼了一声。 宁不器伸手拉了拉关平,这才轻轻道:“打扰柳姑娘了,为我们上酒吧。” 柳红这才将两人引入了房中,她的房间很大,窗子也不小,到处整理得很是干净,香味习习,却是又不同于林宝珠的味道。 灵儿将酒端了上来,一共两壶,每壶都是一斤,还配了两道下酒茶,一碟牛肉和一碟花生米。 柳红伸手为宁不器和关平倒酒,她的手很是纤细,这一点不同于丰腴的身子,手指细长如葱,指甲也极长,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宁公子能写出《将进酒》这等长诗,不知能否为妾身写一首诗词?”柳红问道,目光中含着希冀之色。 宁不器犹豫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道:“柳姑娘,我可以答应你,但不能现在就写,因为我要保证月柳阁那边能赢。 等到这次的花魁大赛之后,我可以为姑娘写一首词,到时候姑娘来长河落日府找我就行了。” “那还请关公子做个见证!”柳红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妾身还真是想早点听到青宁的歌,那一定是动人至极。” 说到这里,她的话锋一转:“宁公子为青宁设计了机械舞和马头琴曲子,不知道能不能为妾身设计一下舞蹈和曲子? 反正这两项比赛已经结束了,现在指点了妾身,也不怕妾身有机会赢过青宁……说起来,妾身从前在舞这方面一直是第一呢,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输了。” 宁不器想了想,柳媚的身段最是柔软,之前看她跳舞时那种柔弱无骨的样子让他记忆颇深,所以他想了想道:“姑娘的身段柔软,可以试试柔术类的舞蹈。” “柔术类?”柳红一脸诧异。 宁不器想了想道:“姑娘可以增加一些器具,比如说是圆环,比身体略宽一些就好,姑娘在表演时直接穿过去,再辅以一些花哨的动作……” 他所说的有点类似于艺术体操了,这种舞蹈更具表演观赏性,说完之后他又说到了孔雀舞,只不过柳红并没有见过孔雀,自然也无法想象。 所以宁不器只能亲自来了几个动作,这让柳红的目光一亮:“公子,这有些像是雀类,倒真是适合妾身呢,这也算是开创了一种新的舞种,公子大才。” “宁兄,喝酒,别光顾着说舞,这舞还是得柳姑娘跳起来才会好看。”关平举起酒杯。 宁不器坐下,两人碰了一下杯,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柳红连忙为两人倒酒,同时起身动了动,沉醉于舞蹈之中。 一侧的灵儿却是撅着嘴,一脸不满,总是时不时瞪宁不器一眼,很显然她觉得柳红这就是在不务正业。 关平也瞪了灵儿一眼,圆脸上透着几分的愤懑感。 047太湖楼 两壶酒下肚,宁不器有了隐约的醉意,他与关平谈的都是诗词,关平虽是商贾之家,但他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才学也还算是不错,否则也不可能成为诗社的副社长。 其实对于商人来说,要想培养一个读书人比普通百姓更加容易,毕竟有足够的钱财支撑着去请名师,所以关平的见识极为不俗。 只是这种不俗在宁不器的面前却是完全不够看,宁不器纵谈诗词,他已经有了系统的了解,上下五千年,虽说这个时代不在已知的朝代之中,但却也有着共性。 柳红坐在一侧不断添酒,眉目飞扬着,带着几分道不尽的神采。 牛肉碟子光了,花生米也吃完了,一侧的灵儿坐在那儿用手撑着脸,不断打着盹。 宁不器看了灵儿一眼,接着轻轻道:“夜深了,关兄,我们走了,改日再与你一起喝酒。” “这酒喝得真是没滋没味!”关平摇了摇头,接着叹了一声:“宁兄,喝酒没有女人相陪,那才是无趣! 下次小弟真不和你喝了,没女人就算了,结果我的风头也全被你给抢了,你的才华当真是闪耀,显得我都不起眼了,就连个小丫头都瞧不上我了。” 宁不器一怔,耸了耸肩道:“怎么会没有女人相陪呢?柳姑娘国色天香,在我看来,烟尘六家之中,她当为第一美女,这不够吗?” “宁兄应当明白我的意思,这算什么相陪?哪一次我不是留宿闺房?”关平摇了摇头。 宁不器微微一笑:“关兄现在可以去春风阁了,我相信那里会很欢迎你的,我就不陪着你过去了。” “说得也是,那我就先走了,宁兄回头再见!”关平的眼睛亮了亮,迅速起身,他喝得也有些醉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 宁不器看着他开门离去,被老者扶着离开,这才收回了目光。 “柳姑娘,我也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宁不器拱了拱手。 柳红认真看着他道:“公子真觉得妾身的姿色可列为烟尘六家第一?” “当然!姑娘的长相恰恰符合我心中的审美要求,我觉得的确是第一!”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柳红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这一笑媚意浮动着,宁不器迅速垂下眉,压下了心底的烈意。 “公子是真正的才子,刚才说起诗词来让妾身真是大开眼界,可以说是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只可惜妾身遇到公子晚了些。 若是能再早一些,这一次的花魁就轮不到青宁了,妾身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希望明年的花魁大赛妾身能得到公子之助。” 柳红认真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深意,宁不器心中好笑,他选林宝珠压根就不是因为相识,只是因为她是排在最末而已。 念想时他点了点头道:“若是明年我还在上京,那可以答应姑娘,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宁不器慢慢起身,也微微有些踉跄,柳红迅速扶住了他,这一扶香味袭人,宁不器的心中再次烈了几分,她的身形当真是有料,果然是真正的祸水。 “不用扶了,我走得动。”宁不器摆了摆手,急步出了门。 柳红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垂下眉,灵儿已经醒来,站在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轻轻道:“小姐,宁公子还算是一位君子。” “的确是一位君子,希望日后还能再遇到他。”柳红应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明日我做一些点心,你替我送到长河落日府去吧,感谢宁公子传了我雀舞。” 灵儿点了点头:“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注意保护嗓子,后天又要比赛了。” 柳红这才回转身子,慢慢进了一侧的浴房之中收拾了起来。 宁不器下了画舫,画舫中正是人声鼎沸之时,越夜越热闹,他长长吁了口气,慢慢朝着一侧走去。 今晚还是得回长河落日府,毕竟昨晚才睡了邱月娥,今天总是要回去温存一番。 慢慢走着,宁不器的酒渐渐醒了,远离了回水河畔的热闹,四周隐入了幽暗之中,好在月光照着,隐约可以看到前行之路。 街上很是安宁,穿过几道巷子时,一阵的破空音响起,宁不器扭头看去,三道黑影落在他的身前,将他围了起来,三人都是穿着黑衣,与幽暗融为一体,不露头脸。 “宁不器,你一个人出门连个侍卫都不带,当真是胆子很大啊!”一名黑衣人喝了一声。 另一名黑衣人沉声道:“宁不器,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带着几分沙哑,仿佛嗓子破了一般,宁不器微微一笑道:“这样的声音应当是魔魂引,以功力改变了发声技巧,还可以起到迷惑与催眠的作用。 这么说起来,你们应当是太湖楼的人了!楚国太湖楼在大唐竟然安置了这么多的高手,真是下了血本,看起来所图不浅啊!” “你如何得知了太湖楼的秘密?”最后一名黑衣人沉声道,目光闪烁。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身为大唐皇子,知道一些秘密不是很正常吗?这么说起来,太湖楼的人果然已经渗透进了朝堂之中。 看起来当初林书同大人之死,应当也是你们太湖楼在背后操纵的了?大唐这些年渐渐势弱,也多是你们的功劳了? 只不过大唐根基深厚,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好对付,你们就算安插了亲信进入朝堂,但我在想,你们没法渗入武官之列,因为武官大多都是世袭的,文官之中应当有你们的人……” 话音未落,最后那名黑衣人喝了一声:“动手!” 三道黑影同时跃出,直接攻向宁不器,有人锁喉,有人攻他的下腹,有人则是攻向他的背部,劲风涌动。 宁不器的身影一晃,直接朝后退去,后背撞到了那只手掌之上,身体有如游鱼一般,那只手掌被强行滑开,他却是借机撞到了黑影的怀中。 黑影闷哼一声,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一侧一株树上,身体僵了僵,直接生机断绝,甚至连一声惨叫音都没有发出来。 宁不器这一退直接将他胸腔之中的大多数气挤压了出去,所以他才发不了声音。 “这是纯阳功法!游鱼身法和纯阳劲气,你是雪神楼的人?”一名黑衣人沉声道。 宁不器一声不发,一步迈出去,身形有如游鱼一般晃了晃,站到了两人身前,双手点动,运掌如飞。 两人回手而击,但宁不器的动作却是比他们更快,掌力浑厚,隐约带着几分的灼烈,两人挡了数十招,却是一直在退着。 下一刻,宁不器的身形自两人双掌的间隙间穿了过去,双掌同时印到了两人胸前。 048洗脚 左手的手掌心触到了一大团柔腻,软滑至极,宁不器的心中一动,同时劲气微微一收。 下一刻,他拧身而动,目光缩了缩,右侧之人撞到了幽暗中,落地时身体响起了一阵阵的骨裂音,生机断绝。 左侧之人已经隐入了幽暗之中,声息全无,显然已经逃了,宁不器微微垂眉,喃喃道:“女人?挺大的,只不过这缕香味与上次在外城区遇到过的香味并不同。 太湖楼的人出现在这里截杀我,应当还是老三的手笔……不对,老三既然前面已经动手了,还用了那么拙劣的法子,这应当不是他。 这一次的截杀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实力那就成功了,手段很厉害,也很会把握机会,我单独留下来也被他们给算计到了,看起来回水河畔应当有人监视着我。 只不过这一次之后,他们打草惊蛇,应当会暂时隐忍下来,只是跑了那名女人,他们就知道了我会武功……这样也好。” 他就算是会武功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皇子,高高在上,会武功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放眼中原七国,皇子会武的也不在少数。 长长吐了口气,宁不器喃喃道:“雪神楼……” 摇了摇头,他朝着幽暗中走去,刚才那一掌虽然留了几分力,但劲气还是侵入了那人的体内,要想找到她也不难。 纯阳劲气以刚猛著称,那名女子体内的灼烈在半年之内别想淡去,每天都要承受着灼烧之苦,难以忍受。 仔细在两名刺客的身上搜了搜,宁不器没有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想了想,将两人丢在一起,也没有理会,回头自然会有城防司的人发现。 一路走回了长河落日府,安虎打开门看到宁不器时,微微松了口气道:“公子回来了啊!” “回来了,你早点休息。”宁不器应了一声,走入了院子之中。 李清平从幽暗中走了出来,对着他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你与安虎轮流值守,前后院都防备着些。”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李清平应了一声:“公子放心!这两天我一直在寻找士兵,我发现城里那些泼皮其实都还不错。 泼皮们虽然油滑了一些,但只要调教得当,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服从命令,再加上他们的血气还在,我觉得可以用他们为王府亲兵。”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接着才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去找骆东商量一下,他也是泼皮出身,在这方面有经验,知道选用什么样的人。” “那我尽快去找骆东,他那儿的泼皮最多,身手也都还不错。”李清平认真应了一声。 陆飞从一侧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楼家小姐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传入宁远桥的耳内了。 刑部那边借调了城防司的士兵全城搜捕,我去报案时说了有人要行刺公子,这才引起了刑部重视。” 这一次的刺客死了五个人,总是要有所交待,而行刺宁不器就是最好的借口了,身为皇子,在上京城被人刺杀,要是成功了,整个刑部许多官员都会受到牵连,他们在大怒之时也感到后怕,这才让人全城搜捕。 “楼姨回杨府了吧?你再去一次杨府吧,等着传递消息。”宁不器问道。 陆飞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有着安虎和李清平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宁不器回到正屋中,赵学尔、邱月娥和林宝珠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兰翠却是不在。 案几上摆着几碟小食,有着瓜子、花生,还有着苹果,看到宁不器时,三女同时起身,邱月娥却是身子一颤,皱了皱眉头。 宁不器走到她的身前扶了她一把,轻轻道:“你早点去休息吧。” “我还没有为哥哥洗脚呢。”邱月娥低低道,大辫子在身后荡了荡,嘴角扬起了笑意,隐约透着一抹甜蜜。 宁不器摇了摇头:“乖,今天我自己来,你先去为我暖床去!”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邱月娥这才应了一声,拧着腰儿、红着脸离开,自行梳洗一番这才上了床榻。 宁不器看着林宝珠道:“林姑娘,你也早些休息吧。” “公子,我为你洗脚吧?”林宝珠轻轻说道。 宁不器连忙摇了摇头:“这可使不得,我自己来就好了。” “公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做一些照顾人的事情还是可以的,而且这也是我愿意做的。” 林宝珠轻轻道,随后起身就去端水,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起身去刷了牙,洗了脸,收拾一番之后回屋,这才发现林宝珠果然端着水盆在一侧等着。 赵学尔起身扶着宁不器坐到椅子上,轻轻道:“宁郎,我来为你洗脚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说起来,在北境的时候都是阿离照顾我的,但很多时候我也是自己照顾自己,回头我介绍阿离给你认识。” 宁不器轻轻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宁静,赵学尔正要蹲下时,林宝珠却是抢先一步蹲下,主动为他除了鞋袜,替他洗起了脚。 这些事情其实应当是丫鬟们干的,没有丫鬟那就是侍妾们干的,所以阿离与邱月娥来为他洗脚,宁不器会坦然接受,但林宝珠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心中自然就有些古怪。 但他什么也没说,由着林宝珠去做,她的手很是娇嫩,由此可见她应当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情。 宁不器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心中似乎有了某种决断,所以他没去阻止她,无论如何,这能让她求得一点慰藉,那就可以了。 洗完脚,林宝珠为宁不器擦干净了脚,这才轻轻道:“公子早些休息吧。” 宁不器起身,看着林宝珠端着水盆离开,这才看了身边的赵学尔一眼,她勾了勾嘴角,牵住了他的手道:“宁郎,刚才我与林姑娘交流过了,她似乎是一门心思想要报仇了,她将所有的仇恨放在了余光照的身上。” “余光照?就算是他害了林大人,也无非就是奉命而已,这件事情背后牵扯过于复杂,我觉得应当是楚国人干的。 只不过是仇恨支撑着她走到了这一步,她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余光照的身上,这能让她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我能理解。 她与余光照之间的身份相差过大,就算是想要报仇也几乎没有机会,而且为了余光照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并不值得。”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拉着赵学尔的手朝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了,甜儿,我们也要早点休息了。” 049老五上门 床榻之上,宁不器搂着邱月娥的腰肢,她趴在他的怀中,脸埋在他的脖子间,呼吸间香味浮动。 “好哥哥,我今天见了骆检校,他说是想见哥哥一面,不过我也没答应他,说是回来问一问哥哥的意思。” 邱月娥轻轻道,她的身子丰盈绵软,抱起来有如抱着一团棉花似的,极是舒服,再加上那张小圆脸,只有可爱浮动着,宁不器就喜欢在她的身上捏来捏去。 宁不器点了点头:“明天我去见见他吧,你的身体好了吗?” “还不太好,走路有点不太舒服,就好像有点生风的感觉,很奇怪呢。”邱月娥低低道,将脸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带着不好意思,只是身体却是蓦然变得热了起来。 宁不器的心不免荡漾了起来,低低道:“那多来几次就好了。” “好哥哥,你听我说,唔……” 许久之后,榻上安宁了下来,红烛透过床围,隐约照了进来,邱月娥绵软的身子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好哥哥,我很喜欢你……真是很喜欢,很喜欢,就想着能够和你化成一个人呢……” “月娥,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再瞒着你也不太好,其实我不叫宁大胆,我的本名叫宁不器,是唐国二皇子……” 宁不器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从九岁当质子去了草原说起,一直说到在落神涧击败了虎落部的事情。 邱月娥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始终没有松开,宁不器喘了几口粗气道:“月娥,你松开一些,你的那个太大了,把我的脸都盖住了,喘不过气来了。” “好哥哥,你是武安王,是不是看不上我了?我就是个粗鄙的小丫头,也不太懂什么皇家礼数,在你的身边会给你丢人的。” 邱月娥有些惶恐道,只是却是慢慢松开了一些,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轻轻道:“月娥,我喜欢你就行了,你不需要去讨别人的喜欢。 而且我说过了,在我的心里,月娥就是最漂亮的女人之一,又会伺候人,把我伺候得好好的,我会带着你入王府,以后你就是王府侧妃了。 你呢,也不用想这些事情,只要把我伺候好了就可以了,过几日我就带你回王府了,正好你认识一下阿离。” 邱月娥这才松了口气,脸在他的身上拱了拱,慢慢睡了过去,宁不器也不舍得松开她,这绵软的身子真是暖和,冬日抱着绝对是一种享受。 他的心中同时生出几分的满足,他交待了身份,邱月娥表现得却是很紧张,就怕他不要她了,这显然就是一门心思系在他身上的证明了。 初晨醒来时,邱月娥已经起来了,她的身体基本上好了,一举一动与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宁不器起身时,手也没动,任由她为他穿好了衣服。 赵学尔与林宝珠坐在正屋中,两人正在饮着茶,看到宁不器时,赵学尔笑了笑,林宝珠的脸色却是红了起来,直接垂下了头。 看起来昨天晚上又玩得有点野了,只不过宁不器也并没觉得不好意思,一脸平静地坐下。 陆飞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公子,有事禀报。” 宁不器这才走了出去,陆飞站在院子里,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公子,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登门了。” “来得这么快?”宁不器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不急,先让他等一等,吃完早饭我们再回去。” 陆飞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了,宁不器想了想,回身吃早点。 早点煮了白米粥,配了几个咸鸭蛋,还有两大碗豆腐,豆腐热气腾腾,应当是早上才酿出来的,只不过酱的味道却是不够,并没有起到提鲜的作用。 宁不器吃了两碗粥,又吃了大半碗豆腐,赞了一声:“这豆腐当真是好吃,邱夫人的手艺不错。” “哥哥,我也会做豆腐的,哥哥爱吃的话我每天为哥哥做。”邱月娥轻轻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一直忙着,回头家里寻几个丫鬟伺候着吧,甜儿也没带丫鬟过来,这些事都交给邱夫人总有些不合适。” 桌子旁,除了赵学尔、邱月娥和林宝珠之外,邱夫人和兰翠也在,邱夫人连忙道:“公子说的是什么话,从前时我做的事情更多,现在只是做做饭、清理屋子,再加上洗衣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轻松着呢,对于我们贫苦百姓来说,不用操心生计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公子,还有我呢,我也会帮着邱夫人做事的。”兰翠在一侧认真说道。 宁不器笑了笑:“看你的手就知道你也没做过多少事情,这事就让学尔来安排吧,邱夫人往后负责宅子的调度就好了。” “宁郎说得是,今日我便让人去请两个老妈子回来,丫鬟就不必了,我让我的丫鬟巧儿过来就是了,有她和兰翠在就够了。” 赵学尔应了一声,宁不器点了点头:“我出去办些事情,林姑娘今天好好在家练歌吧……其实我觉得歌差不多了,你不妨练一练书法,正好让甜儿指点你一番。” 林宝珠行了一礼,宁不器转身离开,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王府。 王府离得并不远,但走着回去总是不合适。马车行入王府的院子中,停在一侧时,宁远桥就冲了过来。 他的身形瘦削,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不过却是少了几分的阳刚之气,在这一点上比不过宁不器。 “二哥,我冤枉啊!”宁远桥扬声道,一脸苦哈哈。 他才十六岁,所以整个人还带着几分的稚嫩感,皮肤比许多女人还要白上几分,标准的小白脸,身高一米七左近。 宁不器踩着脚凳下车,伸手扶住了宁远桥,诧异道:“老五,什么情况?” “二哥,我听说昨日有人刺杀二哥,身上揣着一封我写的信,但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与二哥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更何况还是亲兄弟,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 宁远桥一本正经地说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老五,我本来就没觉得这是你干的,你不是这样的人,无非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而已,不过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二哥,我觉得肯定是三哥干的!之前他就要找我合作,我不肯跟着他干。”宁远桥低声说道,隐约间松了一口气。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老五,老三与我们都是亲兄弟,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他就是想要让我与二哥斗个你死我活,他好收渔翁之利!二哥,你在北境的时间太长,所以不了解三哥…… 老三这个人手段很厉害,老大就是受了他的挑拨,这才暗中想要夺权,结果在闯宫时被宫中的高手所杀! 德妃是江湖人,所以太子的身上也沾染了一些江湖气,很容易就冲动起来,只不过德妃的身手高明,她直接逃了,到现在下落不明,所以老三过得很小心。” 宁远桥低低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隐约的兴奋。 050结盟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之前在落神涧时他就知道太子薨了的事情,听说是宁灿出手了,没想到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多的事情。 以宁灿的性子,的确不会对太子出手,最多是将他囚禁起来。这么看起来,太子的性子之中还是有几分的草莽气,再加上一直以储君自居,心态变得自大,竟然敢直接闯宫。 闯宫时被人杀了,这也算是咎由自取,毕竟宫中戒备森严,不乏高手,只是听说当年宁灿与德妃是在江湖中相识的。 德妃为他甚至与师门决裂,为他杀了很多人,宁灿这才娶了她,封她为德妃,甚至立下她的儿子为太子。 只是宫中毕竟不是江湖,德妃也不可能对宁灿出手,甚至这件事情德妃也未必会知道,她能专情于宁灿,那就不会去害他。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目光落在宁远桥的身上,轻轻道:“老五,老三的野心太大了,他现在占尽了上风,朝廷之中许多人都是他这一派的人。” “二哥,所以我觉得父皇应当会分封藩国了,等老三去了藩国,那对朝廷的影响力就会减弱,朝臣们失了主心骨,肯定就会一心向着父皇的。” 宁远桥乐呵呵道,宁不器一怔,他倒是看得通透,看起来宁远桥的身边也不是没有能人。 “老五,如果分封藩国的话,那我也会离京的,不过我在京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底蕴,倒也不用担心。” 宁不器应了一声,宁远桥连忙道:“二哥说笑了,父皇刚刚支持二哥开设了商务部,专门负责行商之事,六部都要为二哥所用,这已经是底蕴了。” “如果我离京的话,商务部可能就会换成你来负责了。”宁不器笑了笑。 宁远桥连忙道:“二哥说笑了,我的能力肯定不如二哥,二哥,不如我们结盟吧!二哥分封藩国,但凡有任何需求,我肯定第一时间为二哥送过去。 若是三哥对付我,二哥也要帮着我一起出手,二哥在落神涧一战中名满天下,极得武官支持,我觉得二哥完全可以和三哥分庭抗礼。” “好,那我们就结盟吧!”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老五,我太久没有回上京了,正好有件事情我想知道,右都御史到底是什么人?” 宁远桥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道:“三哥怎么想知道右都御史的情况?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是,我听说杨柳阁柳红是他的禁脔,所以才好奇地问一问。”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脸平静。 宁远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时,楼子初从一侧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说道:“器儿,怎么在外面与五皇子说话?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进屋。” 她的嘴角勾着笑,粉嫩的脸儿晶莹剔透,那股子汗香味浮动着,宁不器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伸手一引道:“老五,进屋吧,这儿是有些冷。” 屋子里有着地龙,到处布置得堂堂皇皇,一桌一椅都是皇家气象,宁不器坐下后,宁远桥一脸羡慕地赞了一声:“二哥这宅子当真是了不起,等我封王之时可得不到二哥这样的宅子了啊。” “老五,你已经十六岁了,差不多也快要封王了,毕竟你在宫中住着多有不便,上京城中的宅子很多,到时候可以慢慢挑选。” 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宁远桥的身上,宁远桥这才低声道:“二哥可是看中了柳红?这等烟尘之地的女子并不需要过多的心思。 右都御史柳清素来是中正之人,做事也算是勤勉,他追随父皇数十年了,深得父皇重视,只不过这十年来,他与左相交往颇深。 要说柳红是他的禁脔,这一点我不信,我觉得柳红极有可能是他的亲眷,只是不知什么原由流落烟尘。”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老五,这么说起来,一般人也不敢动柳红了?” “的确是不敢动,她虽然身在烟尘之地,但却是受到柳御史的庇护。当然了,二哥想动就没什么问题了,柳御史就算是想要弹劾二哥,那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毕竟烟尘之地的女子,只要花银子就可以了,这并不违反规矩,就算是柳御史心里有怨,那也得受着。” 宁远桥扬着眉道,宁不器看了他一眼,轻轻道:“老五,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事既然是老三干的,那么总得往他身上牵一牵,别让他闲着无事可做。” “二哥说得是,我这就去刑部一趟,看一看能不能弄点什么线索出来,老三想要坐山观虎斗,那就得付出代价。” 宁远桥点了点头,接着起身就走,此时茶水都没有上来,只不过宁不器也没有留他,一路把他送了出去。 回到正屋时,阿离从一侧走了过来,放下了一杯茶,这是虫草茶,楼子初嗔道:“阿离,刚才你怎么也没有安排人上茶?” “茶都是给王爷准备的,五皇子反正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不用泡了,免得浪费。”阿离轻轻道,站在宁不器的身边,伸手牵住了他的手,一脸相思。 楼子初伸手在宁不器的肩头拍了一下,哀叹了一声:“器儿这几天又不在家中了,阿离天天想着呢,说是睡觉都不香了。” “阿离,那今晚我就回来住!”宁不器笑了笑,再看了楼子初一眼,微微笑道:“楼姨就不想我?” “小没良心的,我想你你也不会回来!”楼子初哼了一声,一只手在他的后背处轻轻拧了一下,微汗的指肚隐约泛着腻滑。 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楼姨说得是,以后我尽量回来住,以免楼姨相思。”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过人家可是天下六奇女之一,我都列不进去,不管从姿色还是名声上来看,我都比人家差了一些呢,也没人心疼。” 楼子初颇有些哀怨,宁不器隐约有种头大的感觉,他认真道:“楼姨,我会带她回来见一见你的,现在我还有事,得出去一次。” 起身时,楼子初背对着他,紫色的裙子勾着曼妙的身形,隆起的臀儿圆鼓鼓的,撑起了一片弧度,单单是背影就让他觉得无比勾人。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楼子初扭头瞪了他一眼,嗔道:“器儿!我是你姨!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楼姨,没忍住呢,下次不会了。”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迅速离开了正屋。 阿离在一侧轻轻道:“子初姐姐,你和王爷很配呢,其实你就应当成为武安王府的正妃。” “你也打趣我,我是他姨。”楼子初的脸色一红。 阿离摇了摇头:“又不是亲姨,王爷都和我说过了,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从王爷记事起就和你一起玩,直到九岁时。 那个时候你天天带着他出宫,甚至还曾经保护过他,所以在他的心里,子初姐姐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无人能够替代。” “他真是这么说过的?”楼子初看着阿离,一脸异样。 阿离点头,一脸认真道:“真是这么说的,而且每次说起子初姐来,他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种幸福感,你这样坚持下去,王爷肯定心里很难受。” “算他还有点良心。”楼子初喃喃说了一句,接着拧身就走,背影透着隐约的娇羞感,臀儿摆着,引人注目。 阿离盯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再扭头看向宁不器离去的方向,眉宇间混杂着相思与满足,情绪难言。 051投靠 城防司,宁不器的马车停下,陆飞放下脚凳,他踩着下车,步入了内里。 一群士兵抱着刀靠在墙根处晒着太阳,身上的甲衣有些陈旧,在微阳中泛着金属的光泽,院子里却是一群泼皮在不断挥着刀,正在练武。 骆东站在一群人之前,不断讲着刀术,看到宁不器时,他先是一怔,接着回身过来,行了一礼。 “走吧,到里面谈谈。”宁不器点了点头,大步朝里走去。 倒塌的墙壁已经修复好了,检校房间中的椅子多了两把,宁不器坐下后看了骆东一眼,看起来他也不是不知道变通之人。 “昨日月娥回去说你想见我一面,说说吧,你有何事?”宁不器直接问道。 骆东认真点了点头道:“在下听李清平说王爷正在招收王府亲卫,他是左营将了,在下想要投靠王爷。” 宁不器一怔,微微沉吟片刻,这才轻轻问道:“你在城防司做得好好的,未来总是有着极大的潜力,到了王府无非就是一个右营将,算是七品武官而已。” “王爷,在下出身于泼皮,从来都不受人重视,所以就算是在城防司干上十年,也得不到提升,最多就是一个九品武官。 而到了王爷府中那就是七品武官,王爷又长于用兵,如果将来打仗,那么在下也可以跟着王爷上战场,总是能搏一个出身。 更何况王爷是有资格继承大统之人,将来若是登基为皇,那在下就是从龙之臣了,总是好过在这腌臜地方一直待着。” 骆东单膝跪下,扬着眉,一脸飞扬,接着话锋一转:“王爷只要不在意在下的出身,那在下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就算拼了命也会护着王爷的,愿为王爷赴死。” “起来吧!”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这样,下午我让人来处理一下你的事情,我会向城防司要人,之后让他们换人接替你。 你需要士兵也可以带走,把名单列出来就行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王府右营将了,王府主将目前是陆飞。” 骆东大喜,起身后乐呵呵道:“在下就知道王爷不是那种瞧不上寒门的人,在下想带走那些泼皮,这些天也一直在操练他们。 他们很听话,要是敢不服从命令,打一顿就成了,在下已经招了一百多个人了,个个都是好手,比禁军那些士兵的身体素质还要好。 回头等在下操练上半年就行了,王爷,在下敢保证他们上了战场也是罕不畏死的战士,回头在下再招一些人就行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办了,回头你带人去王府,不过往后你们专注于步战,李清平专注于马战,你们两两配合,所发挥出来的实力一定会在千人之上。” 宁不器轻轻道,骆东认真点头:“陆将军一直在北境与草原五部战斗,熟悉战阵,由他来统率最是合适不过了。” “好了,我走了,记得把名单整理好,下午我让人来处理。”宁不器应了一声,起身离开,这里的腌臜味的确很浓,但却也透着生活气,让他十分适应。 骆东一路把宁不器送走,看着马车离去,他的眉宇飞扬了起来,由一名不入品的武官成为正七品的武官,这就是飞跃了。 马车上,宁不器轻轻道:“陆飞,以后你不用当我的贴身护卫了,你来统军吧,现在府中的左营将与右营将都有了,你任主将,统率千人之军。 正好你从落神涧带回来两百人,就任你的亲兵,李清平与骆东各领四百人,每天好好操练,等到我回归藩国之时,这些士兵就可以派上大用处了。” “王爷,这样就没人保护你了!”陆飞认真道。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有安虎就好了,以后我还可以带着阿离,她的身手不弱,总是困在宅子里也会闷的。 她的性子跳跃,不适合这样,所以往后就让她穿着男装陪在我的身边吧,家里有月娥一个人就好了。 等到花魁大赛结束之后,我就准备带月娥回王府了,再加上家里有上官秋月在,一定会打理得很顺畅。” 陆飞不再说话,宁不器的安排的确很合理。马车并没有直接回归王府,而是回了一次长河落日府。 府中很安宁,安虎和李清平都在,宁不器进入正屋时,邱月娥迎了过来,轻轻道:“哥哥,刚才杨柳阁的柳红姑娘让人送了点心过来,说是她亲手做的。” 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一眼,赵学尔勾着眉梢看了他一眼,林宝珠一脸幽怨,就连兰翠也是抿着唇,带着几分委屈。 “宁郎原来昨晚去了杨柳阁的画舫啊。”赵学尔轻轻道,拧着臀儿走到他的身前。 林宝珠低声道:“公子若是喜欢吃点心,我也会做的,柳红做的五彩糕虽然有名,但我做的状元糕也不错。” “昨日我与关平吃酒,不能去凌思思和苏宝宝那儿,所以才去了柳红那儿,吃完酒之后我就回来了,关平却是留宿在了春风阁那儿。 这点心的事和我更是没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柳红会让人送来,我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由,所以你们就不要在这儿猜测了。” 宁不器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赵学尔站在他的身前,与他十指相扣,轻轻道:“宁郎生气了?” 这句话让他松了口气,这个时代就是好,男人做什么事情都理直气壮,他握紧赵学尔的手,微微笑了笑:“我哪有资格生气?只是解释一下,毕竟没有顾忌你们的感受。” “宁郎不必多说了,以宁郎的本事,天下所有女子都会倾心的,这也是正常的,而且宁郎智谋无双,本就不需要人担心,只是人家心里忍不住,家有美眷,何需留恋外面的姑娘?” 赵学尔低低道,呵气如兰,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带着几分的媚意。 宁不器垂下袖子,偷偷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看向林宝珠道:“林姑娘,那么就等你明日得了第一之后回家做状元糕了,我想尝尝。” 赵学尔拧了拧臀儿,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却是勾着嘴角,一脸欢喜。 林宝珠点了点头:“那明晚回来后我就等着公子了,其实以公子的才学完全可以参加科考的,夺个状元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郎志不在此。”赵学尔连忙解释道,宁不器身为武安王,自然是不需要参加科考的。 林宝珠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宁不器微微笑道:“好了,既然人家把这五彩糕送来了,那大家一起尝尝。” 五彩糕是五角星形状的,一共有着五种颜色,白色的是面粉,红色、紫色、黄色的加入了中药,绿色的则是加入了蛇胆。 蛇胆并不苦,加入了许多的调味料一起做出来的,味道最是清新,宁不器每样都吃了一块,心中大赞。 甚至装五彩糕的盒子也很是精致,盒子是以木头制作出来的,上面是娟秀的字“五彩糕”,这应当是出自柳红之手。 这样一盒糕一共有四层,每一层有十只,一共四十只,看得出来,柳红的确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052用强 温暖的卧房之中,宁不器怀中搂着阿离,在她的耳边低语,说着接下来的一些安排。 阿离紧紧靠在他的怀中,兴奋道:“殿下,以后我可以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了?这真是太好了,我最近一直在练武呢,武功有所提升,和陆飞的水平差不多。 在北境的时候,虽说环境清苦,但我却是很高兴,因为我能天天都陪着殿下,一直伺候着殿下,再苦也不怕。 上京虽好,但我却只能在宅子里待着,总是担惊受怕,怕有人要害殿下,怕殿下在外面受了委屈,我就是想能守在殿下身边,哪怕为殿下去死也好。” “怎么又突然叫我殿下了?”宁不器问道,一只手抚过她光滑的后背。 阿离轻轻道:“我就是想这么叫,这让我觉得离殿下很近,又回到了从前。” “那以后阿离就继续叫殿下吧,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在想着阿离,身边有你伺候着就好,最近我认识了一位叫月娥的姑娘,性子朴实,过几天我会把她带回家,由她来打理家里。 其实说起来,我并没有阿离想得那么好,我这个人看到美女时也总有些忍不住,除了楼姨之外,回到上京的这些天,我又与学尔、月娥好上了。” 宁不器紧紧搂着阿离,阿离陪他的时间最长,所以有些什么秘密他也愿意与她分享。 阿离亲着他的脸,由眼眉开始,慢慢亲过每一处地方,脸庞、鼻子、嘴唇、下巴,无一处遗漏,一边亲一边说道:“殿下有一些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在北境,金狼部的狼主拥有一千多名女人,那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最近我听子初姐姐说起过,上京中的几位大富商家中都有着上百名女人。 殿下的身份非同一般,就算拥有我与子初姐姐,再加上学尔姐、月娥,那也才四个女人,真是太少了呢。 不对,还得加上上官秋月,我觉得也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殿下不必为了这些事情纠结,我认为没有必要,只不过赵学尔身列天下六奇女之一,在大唐被人誉为第一美女。 她要是入了门,和子初姐姐相比,谁才是家中大姐呢?子初姐姐与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从小一起长大,她应当才是大姐是吧?” “在咱们家,都是一样的,也包括阿离,不分大小……只不过家中总是需要一个做得了主的人,楼姨很合适,但她还是不肯转弯。” 宁不器轻轻道,阿离低低道:“殿下就是太温柔了,这种时候就应当用强,殿下要真是强上了,子初姐姐还不是得乖乖认命?” “用强?”宁不器怔了怔,心中却是仿佛被推开了一扇门。 阿离应了一声:“子初姐姐并非是心中无情,只不过是因为守着礼数而已,要想让她同意是不可能的,所以殿下要想遂了心愿,只能这么做了。” 下一刻,她的身子缩进了被子之中,宁不器眯起了眼睛。 许久之后,阿离缩了上来,宁不器揽紧她的腰肢,阿离将头枕在他的胸前,身子散着一缕缕的幽香。 幽暗中,宁不器吻了吻阿离的发丝,阿离轻轻哼哼着:“殿下,阿离还要等一年啊?那这一年之中殿下能不能等等阿离? 阿离算了一下,子初姐、赵学尔姐姐,还有一个邱月娥,阿离排在第四,这就是小四了呢,要是再多几个的话,那就是小五、小六……” 宁不器微微一笑,轻轻道:“放心吧,阿离,你是小四,一直都是。” 阿离这才放下心来,接着用鼻音哼了几声:“殿下,阿离去喝几口水,嘴里味道浓,不能亲殿下了呢。” 说完她起身离开,半炷香的时间才回来,显然已经刷了牙,宁不器抱紧她的身子,阿离再次亲了亲他的脸,这才慢慢睡去。 宁不器却是睡不着,脑海中尽是浮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纠葛在一起,让他觉得中原还不如北境那般简单。 中原七国,互相渗透,楚国太湖楼截杀他,那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安排的,这么说起来,朝堂之中一定有楚国的人。 当年林书同因为弹劾左都御史是楚国奸细被下了大牢,这说明楚国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混进了大唐朝堂之中。 要想搜集情报,最好的人选是阿碧,只是她留守北境,要想在中原重新布局,那还需要一些时机。 宁不器叹了一声,这件事情如果与宁楚原有一定的关系,那就更加复杂了,或许宁灿已经发现了端倪,这才让他介入花魁大赛? 那么烟尘六家有人与楚国有关?想到这里时,宁不器心中微微一动,他去过了月柳阁与杨柳阁,那还应当去见一见凌思思、苏宝宝、李桃和花影。 明日就是歌这一项的比赛,在比赛之后他先去见苏宝宝,正好关平有关系,之后就去见凌思思,这个女人与宁楚原关系不浅,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念想之时,宁不器微微松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纷乱的想法,沉入了睡眠之中。 初晨时,阳光笼着窗棂,宁不器张开眼睛,阿离依旧紧紧靠在他的怀中,体香渐浓,他动了动之后她就醒了过来。 “殿下,我为你更衣。”阿离轻轻道,起身为他穿上了衣服。 宁不器看着少女的身形,深深吸了一口气,阿离却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再次将他扑倒,凑在他的脸上亲了起来。 许久之后,太阳渐高时,阿离这才起身,为他整了整袍子的下摆,这才轻轻道:“殿下,我又要去刷牙了。” 宁不器揉了揉她的头顶,慢慢走了出去,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楼子初已经过来了,正在前院中安排着事情,陈松急匆匆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王爷,城防军的调令来了,右营将已经来王府了,还带了三百人过来。 小人一大早去兵部取了一千件战甲过来,都是最好的铁鳞甲,还有一批兵器,刀、枪、剑、戟、斧之类的都有。”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这事你做得不错,赏银百两!” “谢王爷!”陈松行了一个大礼,一脸飞扬。 宁不器吁了口气,扭头看向一侧,楼子初拧着腰肢走了过来,一身白色的长裙,绣着一朵素雅的牡丹,自腰部卷过,绕到了后背处,恰恰印在了臀儿处,使得牡丹盛放。 她的脸上一片光润,微微的汗浮动着,迎着阳光,照得一片灿烂,衬着她柔软的体态,让宁不器的心一下子就烈了起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阿离的建议,用强,这样的美人,的确是世间最顶尖的,宁不器前世今生就没有见过这等姿色,到目前为止,只有赵学尔与柳红能与她相比。 楼子初走到他的面前,轻轻道:“器儿,发什么呆?” “心里想着楼姨呢。”宁不器笑了笑,闻着她的香,心中一片温柔。 楼子初白了他一眼,错过了他的身体,朝着内里走去,声音幽幽传来:“吃早饭了。” 053言氏一族(加更) 人潮涌动,回水河畔被围得水泄不通,相比起前两次,这第三项比赛来的人更多了。 宁不器坐在人群之中,身边是阿离和安虎,阿离一身男装,双腿上挂着刺囊,低声道:“殿……公子,这儿的人真多呢,不过所有的男人都没公子好看!” “好好听歌。”宁不器伸手在阿离的小手上拍了拍。 阿离顺势握紧了他的手,偷偷扭头看了他一眼,勾起的眉梢飞舞着,带着说不出来的甜,一颗心完全系在了他的身上。 比赛开始了,依旧是凌思思第一个上台,她唱的歌曲并没有什么颠覆性,但在词曲创作上却是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程度。 宁不器也很是佩服这个时代的这些作者,如果不是柳词在手,林宝珠也赢不了。 凌思思下台之后,苏宝宝上台,她被林宝珠称为唱歌冠绝烟尘六家的存在,的确是极有实力,身段配着手部动作,一步三摇,声音好听到了极点,实力还在凌思思之上。 宁不器眯着眼睛,听着女子清柔的声音,心中大赞。柳红第三个出场,她本身就是一道风景,唱的是婉约风,动作无一不媚。 阿离将小脸靠在他的肩头,低低道:“公子对这个女人动心了?” “没有!”宁不器一本正经应道。 阿离勾着嘴角笑了笑,再次低声道:“在这个女人上场之后,公子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而且情绪似乎也有点激动呢。 不过公子就算是动心也没什么,她长得挺不错的,不过我没想到公子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还是子初姐姐更好看。” “每个女人的美都是不同的。”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人家都下台了,好好听歌。” 阿离吐了吐舌头,这才坐正身子,目光在四周扫过,这里的士子基本上都是白白净净、身形瘦削的类型,至于商贾,虽然白净,却是以腰肥肚圆的居多,阿离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兴趣。 林宝珠在此时上场了,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裙,间杂着一缕缕的白,长袖垂着,身形瘦长,飘飘若仙。 乐曲响起,她拧着腰肢唱了起来,柳词一出,全场皆静,所有的士子都张大眼睛看着。 人群中,宁楚原阴沉着脸,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复杂,林宝珠的唱腔与实力比苏宝宝和凌思思还是差了几分,但这首词一出就已经赢了。 最重要的是这首词与她的气质极为贴合,所以不出意外,这一次她依旧会得到第一,那样的话就是六十分了。 宁远桥遥遥看着宁楚原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的得意。 林宝珠唱完,打赏银子的人顿时多了起来,这一次明确可以感觉到支持林宝珠的人居多,而且前两次支持林宝珠的都是士子,但这一次却是多了一些商贾。 圆脸员外模样的男子再一次上台,笑眯眯道:“诸位,第三项比赛结束了,依旧由赵大家来宣布结果。” 赵学尔起身,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这才扬声道:“花魁大赛的第三项比赛结束,得到第一名的是月柳阁袁青宁,第二名是春风阁苏宝宝,第三名是凌云楼凌思思……” 欢呼音传来,四周所有人同时喊着,外围的人比内部的人还要更加疯狂一些,宁不器安安静静听着。 四周的人很多,所以各种味道浮动着,其中不免有着汗臭味、油腻味等等,混杂在一起相当难闻,好在阿离身上的香味浮动着,清新可人,让宁不器感觉好过了许多。 声浪渐歇,圆脸员外模样的男子微笑着扬声道:“刚才的赏银也已经统计出来了,第一名是袁青宁,共收到一万零五百两银子,第二名凌思思收到八千九百两……” 宁不器扬了扬眉,在赏银这部分,凌思思终于被袁青宁超越了,当然,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取决于最后一场比赛,那才是关键。 不过只要林宝珠能在最后一项比赛中得到第一名,那么就算是在赏银方面凌思思得了第一,她得了第二,但最终的花魁也依旧是林宝珠。 人群中,宁楚原扭头看着宁不器,目光越发阴沉,在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腰间挂剑,一身凌厉。 “成王殿下,还请不要再擅自出手了,前面一次出手你已经打草惊蛇了,差点暴露出来,皇上那边已经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了。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在禁军中安插了多少人,所以才没有动手,等到一切都被他掌握了,那么我们就只能放弃所有的谋划了。” 中年男子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殿下也应当选正妃了,赵学尔那边既然没有希望了,那么就得换人。 言氏一族长于养马,虽说他们是梁国人,但最近大唐开放商业,他们在梁国已经无法生存,想要举族迁徙,殿下可以将西关北部的那片牧场划给他们,那里恰恰与梁国接界,迁徙方便。 只要他们来到了大唐,就会带来数万匹良马,殿下若是娶了言氏长女,那就可以得到言氏一族的全力支撑,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拥有更多的骑兵了,日后上位的机会就会大增。” “言氏一族?”宁楚原怔了怔,接着摇头:“如若娶不到赵学尔,那我就娶鱼清妙!再或者白雅也可以! 天下六奇女,若是得不到她们之中的一人,我岂不是就比不过老二了吗?我不会甘心!所以你想想办法!” “不可能!白家的势力遍及七国,总是有退路的,我们无法强迫,至于鱼清妙,她的身份特殊,那也是不可能的,卓依就更不用说了,那是草原狼主,所以殿下没有任何机会。”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沉声道:“六奇女都是无法用强的人,这需要机缘,殿下不必想了。” “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宁楚原反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那两个人就更难了,我都不想说……张青仪,梁国人,江湖顶尖高手,真正的九品高手,大宗师,这样的人如何强迫? 更何况据我们的消息得知,张青仪是白玉楼之主,那可是真正的武林圣地,我们手中的力量留不下她。 至于最后一人,水影照璧,那可是任家的人啊,殿下就不要为难我了,所以言氏长女就是最好的选择,她长得也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姿色不在赵学尔之下。” “可是她并没有列入天下六奇女之中!看起来我注定是要输给老二了!”宁楚原沉默片刻,这才叹了一声。 中年男子摇头,一脸飞扬道:“那也未必,只要有合适的机缘,成王殿下能打动她们就好了,在这之前,还请成王殿下一定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得擅自行动。” “知道了,我们走吧,花魁大赛的最后一场安排好了吗?”宁楚原问道。 中年男子点头:“都安排好了,我们请了一批商贾出力,一定让凌思思得到第一。” “其实她得了第一也没有用,如果袁青宁下一场书法比赛依旧满分,那么就算是她在赏银上得了最后一名,那也会在分数上超过我们,所以你还需要另行安排。” 宁楚原摇了摇头,目光中浮起几分的阴冷。 “殿下,那如果下一场比赛袁青宁不能参加了呢?”中年男子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的异样。 宁楚原一怔,扭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不能参加?你有什么办法?” 中年男子凑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宁楚原扬了扬眉:“的确是个好主意,那就交给你去处理了。” “殿下放心!”中年男子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袁青宁现在住进了武安王的府中,只不过并不是王府,而是在长河落日府,所以她一定不知道武安王的真实身份。” 宁楚原想了想道:“袁青宁若是知道她被老二选上了只是棋子的话,肯定会有一些想法,但花魁的诱惑还是很大,所以她也未必会退赛。” “殿下,武安王的确是才华横溢之人,袁青宁喜欢上他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在她知道了武安王的真实身份之后,想必就不会抱有这样的幻想了,皇室如何能接受她这样的人? 所以她总是要考虑自己的退路,如果我们付出足够的代价,她没有理由会拒绝,只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殿下出面。 武安王的那名侍卫叫陆飞,来自于落神涧,是一名高手,武功不在我之下,要是想贸然接近袁青宁很难办到,殿下不如正大光明去见一见她。” 中年男子轻轻道,宁楚原皱了皱眉头:“她在长河落日府之中,我如何能见到她?” “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她不会回长河落日府了。”男子微微一笑。 宁楚原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我就过去见她。” 说到这里,他再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目光收了收,一脸疑惑:“老二从前性子恬淡,从来不会反抗,怎么去了北境之后就变得这么强大了?” “北境乃是虎狼之地,想要生存下去自然就要对自己狠一些,武安王做到这一步并不让人觉得奇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宁不器站在人群之中,感知到两道目光看来,他扭头看去,看到宁楚原和中年男子时,微微一笑。 阿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哼了一声:“这两人一看就是贼眉鼠眼的人,公子,我们走!” 054苏宝宝 人群散了,腌臜味减淡,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赵学尔慢慢走了过来,他轻轻道:“甜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阿离,一会儿你们先回去,我要处理些事情。” 阿离看了赵学尔一眼,微微行了一礼:“见过赵大家!” 赵学尔也知道阿离的存在,她是陪伴宁不器时间最长的女人之一,仅次于楼子初,在北境陪了他整整五年,不离不弃,始终照顾着他。 “阿离,宁郎一直说起你,你可是他最亲近的人了,等到花魁大赛之后,我会和月娥跟着宁郎去王府。 月娥其实也很想见到你,不如今天你就在长河落日府住下吧,正好等着宁郎回来,我们姐妹三人也好亲近一番。” 赵学尔拉起阿离的手,轻轻说道,眸子里一片笑意,阿离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朝一侧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学尔姐,没想到你挺温柔的,我还以为你肯定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呢,毕竟你是天下六奇女之一呢。” “怎么会?往后可能还需要你为我多说几句好话呢,毕竟你与宁郎的关系比我可是近多了。”赵学尔微微一笑,勾起了妩媚。 宁不器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一侧,关平凑了过来,乐呵呵道:“宁兄,去哪儿?” “带我去见见苏宝宝,我们喝几杯。”宁不器应了一声。 关平拉起他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春风阁我很熟悉的,那里是我的地盘,我有一间长期的房间,一会儿就让苏宝宝来见你,放心,在那儿可不用像是去杨柳阁那样,连个陪酒的女人都没有。” 春风阁的画舫极是素雅,到处都用了浅绿色的垂纱,就连许多的灯笼也是浅绿色的,散着莹莹的光,照得船上多了几分春意。 一楼的大堂中,人来人往,坐着许多人,舞台上有人唱着曲,这分明就是苏宝宝今天才唱的那首歌曲,宁不器心中动了动,春风阁还真是会做生意。 关平挽着宁不器的胳膊,一路走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里,安虎和关平的随身侍卫留在外面。 房间内里很宽敞,装饰得也很是典雅,一侧还有着一张书桌,上面铺着笔墨纸砚,背后是一面书架,上面摆着不少书,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女人的胭脂香袅袅。 “花儿,去请苏姑娘过来。”关平扬声道。 门被推开,一名女子慢慢走了进来,身形丰盈,虽是淡妆,却自有几分艳丽,站在关平面前微微笑道:“关公子,奴家这就去。” 关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赞了一声:“花儿,今晚我留宿这儿,记得为我暖床,等到花魁大赛之后,你就跟着我回府吧,往后伺候我一个人就好了。” “讨厌!”花儿伸手在关平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她的年纪应当不小了,差不多三十岁左近,徐娘半老,但风情却也是极为不俗。 拧着腰肢离开,花儿掩上门时,关平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宁不器微微一笑:“关兄当真是厉害,连鸨儿都给迷住了。” “不瞒宁兄,我就喜欢这种成熟的女人,那就像是水做的一般,身子又丰腴,其中的妙处只有体会过才会真正明白,所以我舍不得放手,准备带回府里了。” 关平一脸陶醉,宁不器轻轻道:“关兄不是以追求白雅为目标吗?” “那是终极目标!白雅若是能嫁到关家,那就是正妻,花儿当个侍妾就好了,我现在每天晚上要是不抱着那一身香肉,还真是睡不着,真是让人迷恋啊。” 关平应了一声,眸子里一片满足,宁不器坐在一侧的椅子间,想了想之后,倒也理解了关平的这种心态。 他从后世过来,自然明白少女与少妇的区别,只不过他也挺佩服关平的,这些鸨儿那真是经历极多,要想让她们动心可是极为困难的。 脚步音响起,花儿领着苏宝宝进门,苏宝宝一脸平静,对着关平盈盈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关公子。” “苏姑娘,你看看今天我把谁给请过来了?这可是你期盼了很久的人啊,你可得好好为我唱上一曲了。”关平微微笑道。 宁不器心中一动,不免觉得好笑,本来他还以为关平与苏宝宝真是很熟悉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借着他的名头来接近苏宝宝。 念想的时候,他的目光在苏宝宝的身上掠过,她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异样。 “宁公子!”苏宝宝一脸惊喜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平静的脸上有如绽开的花儿一般。 宁不器起身,对着苏宝宝微微行了一礼:“见过苏姑娘。” “公子快请坐!公子大才,《将进酒》可以说是史上第一长诗了,而且还发明了机械舞,创作了马头琴曲子,今日那首词也是写尽了婉约缠绵呢,真是让人佩服。” 苏宝宝连忙道,扶着宁不器坐下,接着坐在他身边的椅子间,一脸崇拜,同时对着花儿说道:“花妈妈,为公子上一壶好茶,算到妾身的头上就好了。” “原来是宁公子来了,奴家这就去安排,正好画舫上还有从楚国送来的橘子,十分甘甜,我取一些过来。” 花儿微微一笑,脸上颇有风情,宁不器的心中却是一动,微微点头道:“你们认识楚国商人?” “我等哪有资格认识楚商啊,这都是关公子安排的。”花儿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关平的脸上,带着几分的柔情。 苏宝宝点了点头道:“天下商人以楚商为最,他们最是富有,楚商在上京城中也并不少,只不过他们多数是支持凌云楼,所以凌云楼才成为了烟尘六家之首。 我们只能看着,不过这一次之后,想来月柳阁会异军突起,袁姑娘已经引来了上京城许多士子的追捧,或许可以压下凌云楼呢。”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轻轻道:“公子不知能否为妾身写一首词?妾身喜欢袁姑娘今天唱的那一首,当真是写尽了情之一事。” 宁不器看着她的脸,她始终在笑着,目光中透着眼巴巴的神色,他不由点了点头道:“好!” 一侧的关平拉着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脸失落,听到这里还叹了一声:“宁兄,以后我真不能和你一起出来喝酒了,你这一来,把我的风头全都抢了去,你看,就连苏姑娘都不理我了。” “关公子,妾身没有不理你呢,来,妾身这就为你斟茶!”苏宝宝笑了笑,起身为关平倒了一杯茶。 宁不器也不理会关平,起身走到一侧,慢慢提笔写字,直接写了一幅柳词。 放下笔时,苏宝宝已经转到了他的身边,眼巴巴瞅着。 055已经是我的人了 月柳阁,林宝珠坐在二楼的房间中,一脸落寞,兰翠随在她的身边,轻轻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回宁公子家了啊?” “今日我收到有人传的口信,说是要向我表明宁公子的身份,所以让我在这儿等着。”林宝珠应了一声。 兰翠一怔道:“小姐,宁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还怀疑他的身份?他就算是江湖大盗,但我们受了他的恩,那也不能去害他,这才是道义呢。”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我担心有人想要害他,所以才决定留下来听一听,万一宁公子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了,那我们自然要想办法帮他!” 林宝珠一脸认真,目光中透着几分坚定,兰翠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我们应当告诉宁公子一声啊,让他也好有个准备。” “陆飞大哥还在隔壁,有他在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林宝珠点了点头。 一阵的敲门音响起,接着杨氏的声音响起:“青宁,外面有一位宁公子想要见见你。” “杨妈妈,请他进来!”林宝珠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脚步音响起,宁楚原推门走了进来,他生得相貌堂堂,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 “宁公子请坐!”林宝珠伸手一引。 宁楚原点了点头,赞了一声:“果然是国色天香,怪不得二哥会心动。” “二哥?”林宝珠一怔。 宁楚原笑了笑道:“袁姑娘还不知道吧?宁大胆本名宁不器,是我的二哥,而我叫宁楚原,大唐成王,我二哥就是武安王。” “武安王!”林宝珠怔了怔,一屁股坐在椅子间,一脸茫然。 宁楚原看着她的反应,扬了扬眉:“袁姑娘,这次花魁大赛,二哥支持你,只是因为打了个赌,想要赢过我,我支持的是凌思思,他则是选择了你。 所以二哥并不是对你有什么好感,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嫁入皇家,所以我觉得,你应当想一想退路了。” “退路?”林宝珠看了宁楚原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沉着。 宁楚原点了点头:“不错,退路!否则等二哥赢了之后,他也未必会带你走,那样的话,你还是会留在月柳阁。 我这儿倒是有个主意,你若是现在就走,我可以帮你赎身,并且再补给你三万两银子,此后以天下之大,你随处可去,不必困守于月柳阁。” 林宝珠深深看着他,接着沉声道:“可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就赢了宁公子吗?他既然想让我赢,那我就得帮他赢,否则如何对得起他对我的帮助? 我只是一名烟尘女子,不懂你们皇家的事情,但我却是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论如何,就算是要走,我也不会现在就走。” 这一次她说话没有用“妾身”,而是直接以“我”相称,显示出了心中的决绝。 宁楚原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摇了摇头道:“五万两!我给你五万两银子你走还是不走?” “不走!”林宝珠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成王殿下,你出的银子越多,那说明你越是在乎胜负,所以我不能让宁公子输! 哪怕你出十万两,二十万两,我也不会要!成王殿下,我累了,还请你离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听从你的安排,我答应宁公子的事情,一定要走到最后一步。” 春风阁,苏宝宝看着宁不器的字,赞了一声:“写得真好!公子当真是才华横世,只是这幅字太过贵重,等到花魁大赛结束后,这就算是公子的赏银了,妾身愿与公子……” 话音未落,一阵的敲门音响起,接着安虎推开门,把头探了出来,扬声道:“公子,月柳阁那边有些情况!” “苏姑娘,那就告辞了!”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转身就走。 苏宝宝连忙行了一礼,双手拉起裙摆,将他送到了门口处。 宁不器扭头看了关平一眼道:“关兄,今天的酒是喝不成了,改日再喝。” “不!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宁兄喝酒了,那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在宁兄的面前,我就是一个过客,被人轻视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所以往后喝酒,要么我去宁兄家里喝,要么宁兄来我家里喝,要么咱们就只是喝酒,不找任何女人了。” 关平挥了挥手,一脸郁闷,宁不器点了点头:“那改天我请关兄吃面去,我知道有家面铺相当不错,我们边吃边喝,无需女人。” 看着宁不器扬长而去,苏宝宝转过头来,看了关平一眼道:“关公子去找花妈妈吧,妾身要休息了。” “苏姑娘,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刚才对宁兄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关平摇了摇头,接着叹了一声:“而且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让宁兄夜宿闺房了?” “关公子,宁公子的这首词注定是要名传天下的,妾身受了这么大的恩,无以为报,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苏宝宝点了点头,关平的眼睛一亮:“苏姑娘,你已经赎了身,其实也不必留宿任何人,这又是何必呢?我还准备出五万两银子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关公子请自重!妾身已经赎了身,不会招待任何人!”苏宝宝沉声道。 这让关平怔了怔,接着叹了一声,起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宁兄就是以身相许,我就是请自重,这就是区别对待!” 苏宝宝眯了眯眼睛,也不说话,任由关平离开,这才低头看着那幅字,勾了勾嘴角。 月柳阁,宁楚原紧紧盯着林宝珠,沉声道:“袁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绝不会向成王妥协!”林宝珠目光灼灼。 宁楚原挑了挑眉:“如果我在这儿杀了你,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而且以我的身份,这件事情只会不了了之。” “就算是死在这儿,我也不会背弃与宁公子的约定!”林宝珠紧紧握着双手,身子轻轻颤着,带着几分刚烈。 宁楚原喝了一声:“来人!” 门被推开,宁不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宁楚原的身上,轻轻道:“老三,你这又是何必?” “二哥来了啊!你瞒着武安王的身份去骗袁姑娘,这总是不妥的!虽说人家是烟尘女子,但你这样蒙骗人家总是不对的,二哥这是打算玩一次就弃之如敝履?” 宁楚原微微笑着,目光中却是藏着几分阴冷。 林宝珠怔怔看着宁不器,目光中浮起点点水雾,却是一声不吭,他微微一笑道:“老三,我和你不一样,其实我已经为袁姑娘赎身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他没有点出林宝珠的真实身份,依旧以“袁姑娘”相称,只是不想让宁楚原知道得更多,毕竟这中间的牵扯太大。 056同样的香味 宁楚原一怔,目光中渐生沉冷,接着哼了一声道:“二哥还真是多情之人,只不过烟尘之地的女子如何进得了皇家大门?” “老三,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儿没规矩的大吼大叫,一点皇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平静道:“我要做的事,何需别人同意?” 宁楚原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直到重重的关门音响起,宁不器这才扭头看向林宝珠。 “公子,你真是为我赎了身?”林宝珠有些局促不安道。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卖身契,递到了她的手里道:“本来是想在花魁大赛之后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被老三来坏了事,那就提前给你吧! 无论如何,烟尘之地并非是久居之地,你总是要恢复自由的,所以这就算是给你的奖励了,你收下吧。 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想开一间铺子,最近我也在为你找铺子了,等找到合适的铺子你就去做点小生意吧,靠自己的双手总是能养活自己的。” “宁公子,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宝珠轻轻道,垂着头,眸子里的水雾越来越浓。 宁不器笑了笑:“你成了花魁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自然要有所回报!而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是吧?” 林宝珠抽了抽鼻子,用力点了点头:“的确是朋友!” 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挂着笑,一侧的兰翠却是咬着牙道:“宁公子,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明明就不叫宁大胆!” “我的确不叫宁大胆,我叫宁不器,但我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大胆!”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骗你们,只是我的身份终于不太适合暴露出来。 本来我是想着等花魁大赛结束时告诉你一切的,但没想到老三却是主动把我的身份暴露出来了,不过你是个好姑娘,他怎么引诱你都没有成功,谢谢你。 其实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朋友,身为皇子,这并不是我的选择,所以你们也不必在意,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就好。” 林宝珠深深看着他道:“公子,那我们现在回去?” “你和陆飞先回去吧,我还要处理些事情。”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应了一声,沉默片刻道:“公子,那我就先回府了,等你回来再为你洗脚。” “今日就不必了,你早点休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我等着吃你的状元糕了。”宁不器笑了笑。 林宝珠点了点头:“那明日我早点起来做状元糕,公子不必过于忙碌,还是要保重身体。” 宁不器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直到门关上时,林宝珠这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一屁股坐在椅子间,绵软无力。 兰翠接过她手中的卖身契,轻轻道:“小姐,宁公子还是挺仗义的,这样的话我们就自由了。” “兰翠,扶我起来,我得好好休息了,这怎么浑身无力,可别耽搁了公子的正事。”林宝珠轻轻道。 这一刻,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也不知怎么了,甚至她也不知道是悲是喜,是伤是痛,亦或是放下还是想要抓住什么。 兰翠扶起她,把她扶到了床上,一脸紧张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宁公子,我可能是刚才面对成王时紧张的。”林宝珠轻轻道。 兰翠这才松了口气道:“小姐,那明日一早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说真的,刚才我也吓坏了,我都没想到小姐在成王面前会那么勇敢。”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勇敢,这可能还是因为心中的道义吧。”林宝珠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异样。 宁不器离开了月柳阁,回到了河岸处,人依旧很多,大冬天的,许多人留在这儿就只是想要听个曲,但因为手头的银子不够,所以也进不了画舫,只能在外面听着余音。 安虎走在他的身边,低声道:“公子,接下去我们回家?” “去凌云楼看看。”宁不器应了一声。 楚商与凌云楼关系密切,宁不器觉得总是要过去看看,以他现在的名气,要去凌云楼的话也很容易见到凌思思。 凌云楼画舫前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基本上都汇聚到了月柳阁的画舫前,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明年这个时候,月柳阁应当就占了首位了。 一路走上了画舫,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处迎宾,女子极是成熟,身形起伏,带着女子的妩媚。 宁不器怔了怔,这个女人倒是有点姿色,虽说还不能和林宝珠、阿离、邱月娥这等姿色的女子相比,但也不在春风阁的鸨儿花儿之下了。 她看到宁不器时,眼睛一亮,接着微微行了一礼:“奴家见过宁公子。” 宁不器回了一礼:“我想见见思思姑娘。” 女子微微一笑,拧着腰肢走到他的身前,挽起他的胳膊道:“公子里面请,现在公子名声远播,已经成为了大唐第一才子了,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才子,思思也很想见到公子。” “盛名累人,我只求安宁的生活。”宁不器耸了耸肩,跟着女子上了楼。 凌云楼的布置比春风阁、杨柳阁和月柳阁都要强上不少,这就是底蕴,甚至装饰物也要丰富许多。 一楼中的人也并不少,一路上不少人与女子打着招呼,宁不器这才知道女人叫楚氏,算是凌云楼的鸨儿。 站在二楼的房间之前,这里位于画舫的最边缘处,却也最是幽静,楚氏敲了敲门,轻轻道:“思思,宁公子来了!” “哪个宁公子?”女人的声音传来,隐约带着几分的低沉感。 楚氏伸手一拍额头道:“哎呀,就是你一直赞不绝口的宁大胆宁公子,帮袁青宁创作了机械舞,还有马头琴和今天的那首词。” “宁公子来了啊!那等一会儿,我先化个妆……别让宁公子看了我的笑话。”凌思思连忙道。 宁公子与楚氏对视一眼,收回目光时一动也不动,楚氏却是再次说道:“让宁公子等在门口也太失礼了,思思就算是不化妆也是极美的。” 门被打开了,凌思思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体态婀娜,当门而立,看向宁不器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温婉。 “宁公子里面请!”凌思思伸手一引,礼数十足。 宁不器心中笑了笑,一步迈进门,正要向前走去却是怔了怔,停住了脚步。 凌思思身上的香味与之前他在外城区面铺之外见到的那名夜行黑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宁不器的精神不由一震。 057会武功的宁不器 那名黑衣人身形如柳,身负顶尖的轻功,凌思思通武功,这就说明她绝对不单单只是烟尘女子,所以他的心中不免充满了期待。 “公子请坐。”凌思思伸手一引。 宁不器坐在椅子间,凌思思倒了茶,接着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含笑看着他道:“宁公子才华横溢,妾身想求一首词。” “凌姑娘认识上京城无数的才子,还会缺了写词的人?”宁不器笑了笑。 凌思思摇了摇头:“可是无人能及得上宁公子。” 房中只余下宁不器与凌思思两人,宁不器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很真,那张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崇拜,隐约可以灼烧男人的心。 只不过宁不器已经是心生警惕了,既然她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黑衣人,那么她是不是太湖楼的人? 那天晚上围杀他的三人之中有一人是女人,或许也是凌云楼的人,那名女子的身形极为丰腴,绝不是凌思思,不过她若是凌云楼的人,极有可能会把宁不器的真正身份说出来,凌思思没有理由不知道。 想到这里时,宁不器的心提了提,这个女人真是厉害。 “凌姑娘当真是会说话,听姑娘的口音,应当不是我们大唐人吧?”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眸子里一片平静。 她说话带着几分软糯,身段也是极为出挑,这样的风情颇有江南女子的感觉。 凌思思点了点头:“公子真是厉害,妾身是楚国人,自小流落大唐,这些年口音其实已经改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被公子听出来了,公子,妾身刚才所说的词……” “我刚刚为苏宝宝姑娘写了一首,现在已经才尽了,等过些日子再说吧,写诗写词需要的是机缘。” 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凌姑娘应当是太湖楼的人吧?” 这话说出来,他的目光一冷,紧紧盯着凌思思,她一怔,随后捂着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鸟。 “公子,妾身要不要唤你一声武安王殿下?”凌思思应了一声,倚在椅子间的身体蓦然绷紧,臀儿挤在一侧,将那身素雅的裙子撑起了一片弧度,极是惹眼。 宁不器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太湖楼隐忍至今,所图不小,姑娘既然承认了身份,那就把那天刺杀我的人叫出来吧。” “公子,妾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妾身并没有承认妾身是太湖楼的人,公子就算是要拿人,那也得有证据。” 凌思思勾着眉梢,宁不器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应当是不了解我做事的方式,杀了你还需要证据吗? 我说你是楚国奸细,那就是奸细,凌姑娘你最好配合一下,否则莫要怪我辣手摧花了,我这个人可不是老三!” “二哥好大的威风啊!”门被推开,宁楚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名腰间挂剑的中年男子,步步随行。 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沉声道:“老三,看起来你也知道凌姑娘是太湖楼的人了?这么说起来,你不仅不管不问,而且还纵容太湖楼做事,那置大唐的利益于何处?” “二哥,太湖楼只是江湖门派而已,他们愿意投靠我们大唐,那总是好事,二哥又何必将他们看成是奸细?” 宁楚原盯着宁不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慢慢走到了凌思思的身边,紧紧盯着宁不器,一脸戒备。 安虎也走了进来,站在一侧,紧紧盯着中年男子。 “老三,与虎谋皮,终会被虎所伤!”宁不器摇头,接着慢慢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凌思思。 中年男子向前迈了一步,伸手点向宁不器的胸口,速度快到了极点,只有一道残影浮动着。 宁不器微微垂眉,接着退了一步,这一退他的身形错开,随后挥手,撞到了中年男子的手腕上。 “啪”的一声脆响,中年男子退了一步,脸上浮起一抹潮红。 宁不器收手而立,目光紧紧盯着中年男子,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的实力不弱,看起来你也是太湖楼的人了!” 中年男子喝了一声,向前一踏,扬拳而击,他的拳很快,极有章法,进退有度,漫天的拳影闪过,直接撞向宁不器的胸腹之间。 宁不器伸手一按,以掌相击,拳掌相较,阵阵声音入耳,只是宁不器从容至极,那名中年男子的攻势刚猛至极,却偏偏无一奏效。 “怎么可能,你会武功?”宁楚原一脸难以致信。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向前迈了一步,直接破入了中年男子的掌风之中,一只手印到了他的胸前,他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飞撞开了一侧的窗子,落入了河水之中,“扑通”音响起,冷风随之灌了进来。 凌思思起身,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隐约透着几分的兴致,她轻轻道:“武安王竟然是顶尖的高手。” “现在还有人为你撑腰吗?”宁不器笑了笑,他身负武功的事情也没什么,早晚都要被人知道,毕竟太湖楼已经知道了,如果由他们传出去,倒不如他自己公开了。 凌思思正要说话时,宁不器一步迈出去,一掌拍向她的脖子,劲气扑面而来。 宁楚原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他虽然也通武功,但与宁不器相比却是差了太远,刚才那名中年男子的武功极高,没想到也败给了宁不器。 凌思思的身形一晃,腰肢如柳,速度极快,身上的香味飘着,她直接贴向宁不器,双指点向他的眼睛。 宁不器左手抽回,曲肘撞向她的胳膊,凌思思再变招,身子一折,灵巧如猫,直接自他的臂下钻过。 门口处,安虎喝了一声,大步而来,刚才他看到宁不器会武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憾。 凌思思钻过他的臂下,站在宁不器的身后,流云袖一甩,直接缠向他的脖子,但他皱了皱眉头,蓦然退了一步。 这一步退出来,他的手回身一拍,撞到了流云袖上,柔软的袖子却是传来沉闷的声音,接着化为了片片碎布,有如蝴蝶一般坠落,凌思思露出一只欺雪赛霜的手臂。 同时宁不器修长的手留下几道残影,直接在凌思思的胸前点了一下,凌思思的身形跃起,落到了窗子之外。 宁不器一个转身站到了窗前,凌思思的身形贴着画舫一晃,直接上了顶部,身形消失在眼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近窗的地板上,点点血斑落下,这是凌思思刚才落下的,她还是受了伤,只不过她的轻功卓绝,当真是不简单。 安虎一脸异样地盯着宁不器,沉声道:“殿下竟然会武功?” “会一些,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展示而已!”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安虎,快去找人。” “殿下小心,我这就去了。”安虎沉声道,大步离开。 宁不器扭头看了宁楚原一眼,接着身形一晃,也自窗子间跳了出去。 058冰魄丝(加更) 画舫顶部空无一人,宁不器走了几步,扭头看向一侧,那里似乎比正常的画舫要高出一小截,他仔细看了看,心中一顿,这座画舫竟然有着第三层。 画舫之内并没有向上延展的楼梯,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还会有第三层,宁不器的身形一晃,借着夜色掩映,直接到了第三层上。 第三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间之前还有一块甲板,打造出了一个小院子,放着十数个花盆,花盆中种着的是梅花,已经吐出了一朵朵的花苞。 房间与甲板嵌在画舫顶部的凹陷处,不上到顶部来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接着推门而入,房中极为暖和,幽香袭人,只是却是空无一人。 一张床榻之上放着一条紫色的裙子,宁不器伸手摸了一把,还带着点点余温,这说明人刚刚离开。 地面上有些散乱,这说明这里的人离开得很是匆忙,甚至还有几张银票落在地上,不过面额并不大。 宁不器绕着房间转了几圈,房间极大,相当雅致,还单独隔了一间书房出来,一侧的书架上有不少书,他一一看着,随后在书架的角落里发现了几封信。 将信抽出来,展开看了几眼,宁不器的眼睛一亮,这些信是太湖楼写来的,交待了任务,看这些字的样子,应当是收到没有多长时间,所以才会暂时留在这儿。 凌云楼的画舫的确是属于太湖楼的,这里的负责人叫星语,似乎还是太湖楼的重要人物,负责太湖楼在大唐关于情报搜罗方面的事务。 宁不器放下信,微微垂眉,他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没想着会在这里有所收获,没想到却是意外发现了这些书信。 这样一来,太湖楼在这里的布置就会失去作用,他眯了眯眼睛,将信收好,再找了找,这一次他找到了几根细丝。 细丝是透明状的,泛着点点银白,宁不器仔细摸了摸,目光中却是浮起一抹异样,喃喃道:“这是冰魄丝!传说中只有楚国能打造出来,用于刺杀的神器。” 说话时他拿起一根,随手一挥,注入内劲,冰魄丝拉得笔直,直接划过了桌子的一角,一截桌角直接断裂,切口光滑平整。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三根冰魄丝,据说这是一种蚕丝,但这种蚕却是极为稀有,只产自江南一带。 这种蚕并不是吃桑叶的,而是吃一种柞木,还要时不时喂以金石之物,这才能吐出这样的丝来,只是一只蚕一生只能吐出一条丝,一条丝就形成了一个茧,相当罕有。 所以冰魄丝的数量极少,一般都是用在暗杀之中,宁不器将冰魄丝团起来,放入了袖口的袋子里。 再没有任何发现,宁不器转身离开,再次站到了床榻之前,仔细看着那件紫色的裙子,心中肯定,这里所住的女子应当就是那天中了他一掌的女人,因为他在裙子上感觉到了纯阳之气。 身形跃起,来到了一楼的甲板上,此时许多士子正在临江吟诗,几名女子相伴,宁不器落下时借着夜色,轻飘飘的,并没有引来别人注意,他的目光扫了几眼,转身离开。 河岸处,安虎站在宁楚原的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到宁不器时,宁楚原咬着牙道:“二哥,你什么意思?” “安虎,让他走吧。”宁不器摆了摆手,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老三,你与太湖楼之间牵扯太深,此事明日早朝我们就在宫中相见吧。” 宁楚原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二哥,我说过,太湖楼的人也可以归顺我们大唐,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出手,那就是坏了规矩,以后谁还敢来投靠我们大唐?” “投靠大唐那就得守着大唐的规矩!”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接着紧紧盯着宁楚原道:“老三,你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宁楚原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宁不器走到一侧几名城防军士兵面前,从怀中摸出令牌,沉声道:“我是武安王,刚才在画舫中遇到楚国太湖楼的刺杀,调城防军过来封锁凌云楼的画舫,不得任何人进出,回头让人仔细盘查,不得走漏任何太湖楼的人。” “诺!”士兵们应了一声,急忙离开。 大唐王爷遇刺,这绝对是真正的大事了,只不过宁不器也不指望真能找到凌思思和太湖楼的人。 他们在这里经营多年,城防司中一定有他们的人,到时候暗中把他们放了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宁不器又让安虎回王府把骆东调过来,以骆东的手段应当能有所发现。 骆东是泼皮出身,所用的手段往往是另辟蹊径,在找人这方面也是极其有用。 回到长河落日府时,夜色已经深了,后宅里也极是安静,宁不器看了看,赵学尔已经休息了,他刷了牙,洗了把脸,这才回了房。 上榻时,两具身体一左一右抱了过来,宁不器从体香上分辨出那是阿离与邱月娥,没想到两女竟然同榻而眠。 “殿下回来了?”阿离低低道,修长的腿儿盘了过来。 宁不器揽过她的腰肢道:“阿离的身上真暖和呢。” “月娥比我还要暖和呢!”阿离低低道。 宁不器的身后就是邱月娥,她身上的肉要多一些,自然更加温暖,只是邱月娥虽然肉多却也不见胖,自有一番起伏,这样的身材让无数人羡慕。 “好哥哥,今天林姑娘没有回来呢。”邱月娥自他的身后拥紧他,轻轻说道。 宁不器一怔,微微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明日早晨你与阿离去看看她,别出了什么意外。” 他把凌云楼给闹了个天翻地覆,太湖楼若是报复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好在骆东去了,再加上陆飞也在,不至于闹得太大。 邱月娥和阿离的身子带来了更多的暖意,宁不器的身子渐暖,他不由微微吁了一口气。 “殿下,阿离伺候你。”阿离的声音低低传来,接着身子缩进到被窝之中。 邱月娥怔了怔,旋即脸色红了起来,身子却是抱得更紧了,她现在也不再是从前一无所知的丫头了,被宁不器折腾了许多次,也明白了许多的东西。 只是看到阿离的动作,她这才发现,原来阿离才是最喜欢宁不器的那个人,这样的东西都能吃下去,她想了想,也缩进了被子之中。 宁不器觉得,这应当就是女人多所带来的意外好处,他的心中一片火热,这一夜自然多了几分的绯色。 许久之后,邱月娥沉沉睡去,阿离却还趴在宁不器的怀中,揽着他的脖子,身上越发热了。 “殿下,看着月娥那般样子,阿离也很想呢。”阿离看着宁不器,一脸幽怨。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低低道:“再等等!” 其实阿离的年纪倒也差不多了,在这个时代早就可以成亲了,只不过他是从后世来的,总觉得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姑娘触及了心中的底线。 在这一方面,他其实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059六扇门 早朝之时,宁不器走入朝堂之中,依旧站在右侧第一位,他身后站着右相,右相的年纪在五十岁左近,身形高大,上次宁不器上朝时他请了假未到,所以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在右相之后是一名老者,这就是统帅禁军的长远公。 宁灿还没到,群臣在下方窃窃私语,武正阳大步走到宁不器的身前,行了一礼道:“王爷,商务部已经成立了,就在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方,只不过王爷这几日不在,来往的商贾的确是不少啊。 王爷之前说是让商贾都来登记,凡在商务部登记就会发一枚通行令牌和一套令旗,之后就可以得到护商军的保护了。 依着王爷的意思,商贾每一次请护商军都得登记货物的价值,依律纳税,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偷税了,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对了,王爷,梁国言氏一族要举族投靠大唐,他们可是中原养马世家啊,所产的骏马极为出色,这一次过来他们会带来数万匹马,下官觉得王爷应当亲自见见言氏一族。” “好,明日上午我去商务部,你替我约见一下他们。”宁不器点了点头。 楼有道、卫思哲、江峰、应无卫和宋思明都围了过来,卫思哲是兵部尚书,江峰是礼部尚书,应无卫是刑部尚书,宋思明则是户部尚书。 六位尚书之中,应无卫最是年轻,他还不到四十岁,一脸坚毅,他的性子也最是刚直不阿,所以才成了刑部尚书。 “王爷,这两天商务部中来了许多的百姓,朝廷取消了认罪钱之后,百姓们都很感谢王爷,所以纷纷上门来,送了许多的东西,有米面、鸡鸭,还有鱼呢。” “不错,还有人送来了锦旗,王爷此举大善!” 宁不器笑了笑道:“我只是做了对大唐有利之事而已!” 楼有道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他站在宁不器的身边,低低道:“王爷,昨儿我见了子初一面,隐约和她说了些王爷的好话,她似乎很是高兴,只是说到婚配之时她的脸色就变了。” “慢慢来,此事急不得。”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一侧。 宁楚原的目光很是阴沉,管伯宇却是一脸平静,在他的身后是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宁不器看了右都御史一眼,他长相的确是很英俊,隐约与柳红有几分形似之处。 “皇上驾到!”殿前太监的声音响起。 所有大臣归列,弯腰行礼,宁灿坐在皇位之上,下方传来所有朝臣的声音:“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宁灿扬声道。 所有人站直了身子,宁楚原迈出来,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宁灿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宁楚原扭头看着宁不器道:“父皇,儿臣弹劾武安王宁不器,他昨日强逼凌云楼凌思思姑娘,儿臣让人阻止时他还打伤了儿臣的侍卫,凌思思受伤逃脱,无法参加明日的花魁比赛,这胜之不武!” “武安王,你有何话可说?”宁灿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 宁不器微微一笑,走出来行了一礼道:“父皇,凌云楼是楚国太湖楼的党羽,他们盘踞大唐多年,谋划颇深,所以儿臣昨日去调查时才发生了冲突。 至于儿臣为何会对凌思思出手,那只是因为儿臣前些日子在回家时路上遇刺,三名刺客同时出手刺杀儿臣,儿臣杀了两人,伤了一人。 伤的那人是一名女子,儿臣经过调查,这才发现女子潜隐于凌云楼之中,他们所图不小,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在大唐全境搜罗太湖楼党羽,一定要将其灭尽!” 朝堂之中一片哗然,楼有道一步迈出来,沉声道:“臣附议!竟然敢对大唐王爷出手,这当真是无法无天!” “臣等附议!”一大群朝臣同时扬声道。 宁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右都御史一步迈出来,沉声道:“陛下三思!太湖楼虽是楚国的江湖门派,但已经投靠了大唐,武安王行事如此霸道,日后如何安伏那些投靠大唐的人?此举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太湖楼投靠大唐可有证据?投靠了多少人?分别都在何处?这些人在太湖楼之中都居于何职? 若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如何算是投靠?而且就算是投靠了大唐,江湖也不是法外之地,应当守大唐的规矩,肆意刺杀本王,这已经触及了律令!” 宁不器沉声道,宁楚原应了一声:“二哥,太湖楼投靠是左相亲自接待的,本王在旁协助,如何做不得数?” “江湖人不乏忠肝义胆之人,但太湖楼盘踞楚国多年,为何会投靠大唐?左相与成王接纳了他们,那就得好好管教他们,而不是任由他们在大唐放肆行事!”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宁灿,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觉得,有江湖人投靠大唐的确是好事,只不过却一定要受到约束,不如成立一个新的衙门,就叫六扇门。 六扇门中吸纳江湖人士,制订一些规则,化江湖力量为朝廷力量,这样的话既能约束了他们,又能让他们真正为朝廷、为百姓做事。” 宁灿点了点头:“善!此事就交由武安王负责,六扇门的相关人等及早构建,之后递上折子来。 以后凡是投靠朝廷的江湖人都要受到六扇门节制,若是不到六扇门登记者则不认同他们已经投靠!” 宁楚原与左相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惊愕,这竟然又被宁不器摆了一道,若是六扇门由宁不器负责,那么太湖楼就要受他的节制。 “父皇,不可!武安王说是受到了太湖楼刺杀,此事有何证据?”宁楚原急忙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扬声道:“父皇,儿臣有证据!这里是儿臣在凌云楼得到的一些书信,太湖楼安排的任务,其中就提到过刺杀儿臣的事情。” 一名太监走下来接过宁不器手中的信,转身递给了宁灿。 宁灿低头看了几眼,慢慢放下信,这才轻轻道:“成王还有何话可说?” “父皇,太湖楼人多眼杂,或许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此事应当查个清楚,否则会冤枉一大批人的。” 宁楚原连忙说道,宁不器平静道:“成王,我们大唐也是礼仪之国,素来尊重律令,若是太湖楼真没有行刺之心,那就让太湖楼及时到六扇门来报道,我自然会查证一切。” “武安王之言有理!将大相国寺对面的那座宅子赐给六扇门,再从禁军选出五千人编入六扇门,组建神武军,用以镇压江湖人士反叛,一切由武安王来负责。” 宁灿沉声道,接着扬声道:“退朝!” “退朝!”太监的声音响起,尖细至极,回荡在大殿之中。 宁楚原的脸色格外难看,管伯宇平静的脸上也浮起几分的怒意,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 060三阁五楼 长远公大步走到宁不器的身前,微微行礼道:“武安王殿下,皇上让我们禁军出五千人,敢问殿下何时去挑人?下官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六扇门初建,需要的人不少,我觉得既然是要安抚江湖人,那么就吸纳江湖人为官,其中设总捕头一人,为正四品官,余下来的我再仔细想一想。 至于神武军的士兵,我会找时间去一次禁军,再或者每年春天就是招收新兵的时候,今年收新兵时我收上一批就是了,也省得从禁军选人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长远公点了点头:“一切自当听从殿下的安排!” 右相从一侧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笑了笑道:“今日是老夫第一次见王爷,听闻王爷在落神涧佐助张将军击败了虎落部,斩了虎落部狼主马尔翰,当真是痛快啊!” “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兴盛!”宁不器笑了笑,对着右相抱了抱拳。 宁楚原咬了咬牙,转身就走,管伯宇却是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宁不器的面前,深深看着他道:“王爷的确是长大了!” “当年我远离中原,去往北境之时就不得不长大。”宁不器笑了笑,接着拱了拱手道:“诸位大人,我回去筹建六扇门了,这就告辞了。” 大步走出大殿时,右相跟在他的身侧,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低声道:“王爷似乎还没有婚配,老夫家中小女与王爷年岁相仿,不知王爷有意否?” 宁不器一怔,脚步都有些慌乱,他立定身子,一脸尴尬道:“多谢右相赏识,不过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谁家女子能有这般福气?”右相一脸诧异。 宁不器扭头看了遥遥而来的楼有道一眼道:“是楼大人的千金。” “原来是楼家小姐,只是她似乎比殿下要年长一些,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右相微微笑道。 宁不器一脸满足:“我就喜欢大几岁的女人,她们懂得心疼人。” “老夫家中还有一女,年岁与楼大人家的姑娘相仿,姿色极为不俗,平时喜好诗词,只是心气太高,所以到现在还在待嫁。” 右相飞扬着眉梢,宁不器的表情一僵,接着一本正经道:“右相,我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不会朝三暮四,若是让我早一些结识右相,说不定还真能攀上亲呢。” 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去,楼有道从一侧凑了过来,轻轻道:“王爷,右相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闲聊了几句而已。”宁不器轻轻道。 楼有道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王爷,我听说右相家中千金正值待嫁之年,前些日子曾经向皇上提亲,是不是看中王爷了。” “还有这事?”宁不器一怔,接着一本正经道:“楼大人放心,我心中只有楼……子初,只不过有一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成了我姨? 依理说,我娘不会与她结拜为姐妹的,毕竟我娘还是比她大多了,而且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杨秀儿与楼子初以姐妹相称时还没有宁不器,楼子初那时才几岁,依常理来说,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共同志向。 楼有道叹了一声:“此事的根源在我这儿,我与杨老将军是忘年之交,所以杨老将军才让子初与皇后娘娘以姐妹相称,当初我也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这样的麻烦。” 宁不器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是不好办了,他想了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楼大人,那你与外公结拜了没有?” “这倒是没有。”楼有道应了一声。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扬起了眉梢,点了点头道:“那就没事了,这事简单,又不是真正结拜,算不得数。” “王爷,不如让陛下赐婚?”楼有道低声道。 宁不器一怔,看了楼有道一眼,心想他这应当也是受了右相的影响,只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楼大人,父皇赐婚的话,万一子初不接旨,那更是大麻烦,我再劝劝她吧。” “那一切就交给王爷了,子初这性子当真是倔强。”楼有道叹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这才是她的迷人之处,若是没有这样的坚守,她早就嫁出去了,放心吧,以后我就等着楼大人当我的岳丈了。” 楼有道这才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的得意,随后两人一起离开。 宁不器上了马车之后,吩咐车夫去一次月柳阁的画舫。陆飞不在家,所以宁不器寻了一名士兵来担任车夫。 城防军昨夜包围了凌云楼,就算是骆东在场,也没什么收获,只是拿下了两名女子,这两人是太湖楼的人,但却不是核心人物,目前骆东正在审理。 宁不器组建六扇门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要借助江湖的力量来约制江湖力量,否则像是太湖楼这样的门宗多了,总是难以管理。 江湖之中,一宗三阁五楼,这就是最顶尖的正道宗门了,天机宗虚无飘渺,无人知其下落,余下来的八家门宗,各自是一国江湖的执牛耳者。 北境雪神楼,大唐听雨楼,楚国太湖楼,梁国白玉楼,这都是真正的顶尖门宗,在江湖中的影响力极大。 只是大唐听雨楼之主是谁也无人知晓,但听雨楼身在大唐,要对付的也是余下来的几国江湖,不会对付大唐,这就是江湖的规矩。 宁不器吸纳江湖人,那就变相增强了大唐的江湖力量,将来对付太湖楼时也有了更多的把握。 马车一路来到了回水河畔,宁不器下车,看向一侧,凌云楼的画舫前一个人影都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凌思思不可能再参加花魁大赛了,后面的事情倒也是简单了许多。 一路走到月柳阁的画舫上,宁不器径直进入林宝珠的闺房,推门而入的时候,林宝珠的声音恰恰传来:“兰翠,再给我弄些水喝,这身子好是难受。” 宁不器掀起珠帘走入房中,看到林宝珠倚在床头处,裹着厚厚的被子,脸上泛着一片不正常的红色,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宁不器问道,顺势坐到了床榻前的椅子上。 林宝珠抬头看了一眼,见到宁不器时目生慌乱,一脸紧张道:“宁公子来了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只是觉得身体没了气力。” “请了郎中吗?”宁不器问了一句。 兰翠在一侧道:“公子,已经请过了,郎中一大早就过来看过了,说是小姐染了风寒,再加上心中郁结,所以才会这样,等到风寒过了应当就会好,至于郁结那是心病,没法治。” 061回王府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身上,那张脸除了不正常的红之外,还有几分苍白,只是她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慌乱。 “林姑娘,我知道你心有彷徨,只是你我之间,依旧是朋友,将来不管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去阻拦你。 这一次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我之前也解释过了,我隐藏身份有不得已的理由。 我过来就是认个错,你也不必惩罚自己,早点好起来!而且我也不会逼你了,若是你不想参加花魁大赛了,那也没什么,毕竟凌思思也不能参加了。” 宁不器倒了杯水,递到了林宝珠的面前,脸容平静至极。 林宝珠连忙摇了头:“公子,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也不是在生气,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就是没有气力。 你放心,我不会误了明天的事情,一定帮公子夺了花魁,而且我还答应了赵大家,元夕那天我还会去参加采薇诗社的活动,那就一定得早些好起来。” 宁不器一怔,元夕就要到了,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也得去一次。 伸手接过宁不器手中的茶杯,林宝珠喝了口水,这才偷偷看了宁不器一眼,低低道:“公子,我很快就能好了,你能来看我,我心里很高兴。” “身子早点好起来才是正事,别的都是次要的。”宁不器笑了笑,顺手对着兰翠招了招手道:“兰翠,把林姑娘照顾好,我重重有赏!” 兰翠笑盈盈凑了过来,微微笑道:“宁公子请放心,我一定把小姐照顾好,其实公子这一来,小姐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呢,所以公子不如多来看看小姐。” “兰翠……”林宝珠娇喝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染得皮肤上多了一抹桃红,雪白之中渐渐侵上了红色,隐约多了几分的妩媚。 宁不器笑了笑:“放心,我有空就会过来……不过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回府了,在这里人多眼杂,总是不太方便。” “昨日本来还想着回去给公子洗脚,今早再做一次状元糕,结果却是身子动不得,所以才留下来了。”林宝珠应了一声,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温柔。 宁不器想了想道:“那走吧,现在可以走了,正好回去用午膳。” 一边说他一边用被子将林宝珠卷了起来,直接抱入怀中,随后看着兰翠道:“兰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公子……”林宝珠大窘,脸上的红越来越浓,同时她将头缩进了被子之中。 兰翠应了一声:“公子先行,我这就收拾一下,马上就下去,只不过这个时间下面的人不少,公子抱着小姐容易引来别人的注意。” “那我可得快一点了。”宁不器应了一声,直接出了门。 安虎站在门口处看了一眼,大步走在前面,两人走入一楼时,安虎双手分开了人群,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宁不器的身子。 等到两人离开月柳阁时,身后传来一阵的议论音:“刚才那位公子是不是抱着一个人?当真是风流啊。” “真是风流!”“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这般,当真是世风日下啊!不过我喜欢,一会儿我也要来一次!” 一路上了马车,放下林宝珠时,她这才把头从被子中探了出来,低声道:“公子,已经出来了?” 被子里香味习习,她的身形的确有些瘦弱,抱着很是轻盈,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这才展开被子,同时轻轻道:“安全了,我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呀!”林宝珠唤了一声,紧紧拉着被角。 宁不器迅速转过头,刚才这一拉被子,他这才发现她只是穿着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一大片雪肌袒露出来,光洁的小脚纤瘦至极。 她的腿的确是很长,脚也是相当不错,纤瘦无肉,脚趾如同肉蚕一般,虽只是一撇,但宁不器却是赞了一声。 车门推开,兰翠走了进来,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裹,一上来看到两人之间尴尬的神情,不由怔了怔。 “兰翠,为林姑娘更衣吧,等回府之后我让人去请御医来。”宁不器轻轻道。 他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那也就不必再藏着了,这一刻他觉得,以他的身份,回头家中最好再配几名医师。 兰翠应了一声,主动为林宝珠更衣,虽说宁不器背着身子,但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浓郁的女人香,他的心有点飘。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长河落日府,兰翠扶着林宝珠下车,她的身子隐约好了几分,倒是可以走动了。 赵学尔、阿离和邱月娥坐在内宅里,赵学尔坐在那儿卷着蛾眉,冥思苦想,阿离和邱月娥却是在聊着天。 “林姑娘回来了?这是生病了吗?”邱月娥跳了起来,一脸诧异。 宁不器点了点头:“受了些风寒,不过宅子里还是有些冷,不如我们去王府吧,那里地方够大,而且有地龙,住起来也要舒服一些。 正好那里也方便请御医来看病……对了,你们也应当认识一下楼姨了,往后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用还想着隐藏身份了。” “好,那就去王府!”赵学尔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两辆马车离开了长河落日府,邱夫人却是没有随行,她怎么也不肯去王府,万般推妥。 宁不器和邱月娥也没有坚持,长河落日府中也的确是需要人打理,那两名护院的士兵进不得内宅,邱夫人留下也是有好处的。 王府之中,楼子初坐在正屋中,阳光透过白纸糊着的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她正在整理着账目。 芙蓉阁每天的流水极多,这两年虽说因为竞争生意大不如前,但也没亏过钱,商号中那么多伙计的薪俸、进出的账目虽说有掌柜记账,但她也要一一过目的。 放下笔,楼子初皱了皱眉头,看着正门的方向,低低叹了一声:“昨日父亲莫名其妙说了一些话,难道器儿和他说什么了? 他也准备让我嫁给器儿?只是这些事情是他惹出来的麻烦,若是没有他与杨老将军的忘年之交,我何至于这么被动?” 脚步音从外面传来,宁不器的声音飘了进来:“甜儿、月娥,你们不必紧张,楼姨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极其好打交道。” “是的,子初姐姐很大气,赵姐姐就放心吧。”阿离的声音响起。 楼子初一怔,接着迅速整了整头发,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衣服,微微整了整,眸子里却是有些怨,暗自想着:面冷?我很面冷吗?器儿这么说,那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热情? 门被推开,冷风卷了进来,只不过地龙很足,所以暖意浮动着,很快就驱散了冷意。 宁不器当前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五名女子,个个都花枝招展,楼子初慢慢起身,带着几分优雅,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赵学尔的身上。 这里以她的姿色最为出挑,气质也最是迷人,隐约间还胜她一筹。 062傲娇 “学尔见过楼家姐姐!”赵学尔认真行了一礼。 邱月娥、林宝珠和兰翠也连忙行礼,而且她们行的还是跪礼,宁不器赶紧扶起她们道:“你们行礼就行礼,怎么还跪下了?” 三女起身,邱月娥先是看了楼子初一眼,接着低低道:“哥哥,这是规矩呢,那些大户人家的侍妾总是要向正妻下跪的。” “我们家没有那个规矩!”宁不器摇了摇头,随后扶着林宝珠走到一侧坐下。 楼子初将赵学尔也引入了座位间,她对着一侧吩咐了一声,让人上茶,这才牵着赵学尔的手,笑盈盈道:“学尔不愧是天下六奇女之一,这样的气质与姿色可以说是大唐第一了。” “姐姐说笑了,姐姐才是大唐第一美女呢,宁郎一直赞不绝口。”赵学尔轻轻道。 楼子初勾了勾嘴角道:“器儿真说过这话?” “真说过!”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 楼子初扭头白了他一眼,接着才回正身子,目光落在赵学尔的身上,赵学尔微微一笑道:“宁郎说过,姐姐的身段万中无一,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呢。” “器儿!”楼子初大窘,再次扭头瞪了他一眼道:“难道我就只有身段万中无一?” 宁不器轻轻道:“楼姨,我在北境中长大,习惯了草原人的处事方式,所以不喜欢说那些昧着良心的话。 我喜欢女人的第一印象自然就是皮囊,所以楼姨的身段儿真好,第二印象是性情,第三印象是才华。 楼姨胜在身段,这一点无可辩驳,但楼姨的性情温柔,才华为辅,这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 楼子初的脸上浮起红晕,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器儿,你变得油嘴滑舌了!”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一脸平静道:“楼姨,林姑娘染了风寒,刚才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现在还是让她早点休息吧。” 再说下去,他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付楼子初了,她爱听好听的话,却偏偏就是自恃身份,这一点让他无可奈何。 将林宝珠安顿下来,在主宅之中找了一间厢房,床榻极大,房间也更加明亮一些,地面还铺着木地板,所以一片光亮。 兰翠看着宁不器离开,她回身走到榻前,坐在林宝珠的身边,轻轻道:“小姐,王府太漂亮了,这里什么都有,你说往后我们一直住着好不好?” “我们怎么能一直住着呢?等到花魁大赛之后,我就准备离开月柳阁,去做些小生意,我会做点心,往后只卖状元糕也可以,到时候你帮我。” 林宝珠摇了摇头,兰翠抿了抿嘴,一脸不乐意道:“可是宁公子能请小姐入府,那说明还是看中小姐的,小姐能成为王府侧妃也是极好的。” “我流落烟尘,怎么配得上宁公子?他是王爷,若是娶了我为侧室,那恐怕就会被人笑话,我不能让他名声有污,所以等我身体好了就搬出去。” 林宝珠一脸认真,兰翠跺了跺脚:“可是小姐入了宁公子府上的事情是瞒不过一些人的,若是小姐再离开,那岂不是对小姐名声有污?” “我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就是出身于烟尘之地,更何况我还有心结未解,未来也不知会落到哪一步,不能拖累了宁公子。” 林宝珠应了一声,接着侧了个身子,挥了挥手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御医来了再唤醒我。” 兰翠咬了咬牙,拧身离开,这间房子还有外间,以方便丫鬟照顾主子,单单是外间都比月柳阁最好的房间还要奢华,兰翠从未住过这样的房子,自然心中欢喜。 王府侧院,骆东站在武场上,面前站着三百人,身上都穿着铁鳞甲,挺直着腰身。 这些人原来都是泼皮出身,被骆东带入了王府,经过这几日的训练,他们身上的痞气渐消,多了几分沉稳。 另一侧,李清平的面前站着两百人,气势也是相差不多,这五百人都是泼皮,不过李清平和骆东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才选出来了这些人。 上京城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泼皮的数量并不少,所以想找人还是很容易的。 李清平传授给这些泼皮的是李家枪法,只是经过了他的改良,李家燎原百击最后的十式是不传之秘,余下来的九十式却是可以传授的。 他枪法大成,所以将九十式改良成了七十二式枪法,威力更大,传给了这两百人,枪更加适合马战,舞起来枪身如龙,上下飞舞,威力惊人。 这些泼皮何曾见过这等玄妙的枪法,所以练得很投入,武场上枪势翻滚着,枪尖上的一点红缨在空中浮动,极为惹眼。 骆东用斧,所以传给泼皮们的就是斧法,他的声音豪迈至极:“我学的斧法是天罡斧,一共有三十六路,不过我只学了二十四路,余下来的还没学会。 我现在传给你们,以后我们这一营就是王府右营,一切只为保护王爷!你们想一想,从前你们是干什么的? 在上京城最腌臜的角落里讨生活,像是臭虫一样,但现在,你们从三万多人中被选出来了,我与左营将本来想凑八百人,结果还缺了三百人,可见你们都是优秀的! 王爷给你们一人一年三十两银子,什么也不用干,还管吃管住,顿顿有肉,你们要是不好好练,对得起王爷吗? 所以,我要是发现任何一个人敢于偷懒,混水摸鱼,我就剥了你们这身皮,打断你们的腿,直接丢进粪坑里!” “营将放心,俺们知道机会难得,俺来王府的那天,俺娘还放了炮,请街坊邻居吃了顿饭,说是俺总算是有出息了,以后好好跟着王爷干,光宗耀祖,所以俺不会让俺娘失望。” “还有俺,俺也是,好不容易被人当成人看,谁还愿意再回去当泼皮!” 宁不器站在武场一侧,微微扬了扬眉,这些士兵总算是有些样子了。 楼子初依旧在和赵学尔说着话,所以他也不想参与进去,就出来看看骆东和李清平操练士兵。 阿离、邱月娥和安虎站在他的身边,安虎低低道:“阿离,你知道殿下会武功吗?” “现在知道了,怎么了?”阿离回了一句。 安虎叹了一声,一脸沮丧道:“殿下的武功似乎很高,往后是不是用不到我们了?” “你真是笨!你见过哪个统帅自己冲锋陷阵的?殿下会武是好事,这样他就能保护自己了,但他不可能天天和人打架的,这不就还得需要我们吗?” 阿离哼了一声,安虎一怔,接着咧着嘴笑了起来:“说得对啊,殿下还是需要我们的!”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这个大个子当真是一个质朴之人。 063商务部 天阴,微雪。宁不器坐在马车之中,自车窗之中朝外看了一眼,连续好了几天的天气终于阴沉了。 看这样子,似乎又有一场大雪了,今日午后的花魁比赛或许会受到一些影响,只不过这一场比赛只是书法,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商务部位于朱雀大街的尽头,离开皇宫很近,这是一座独立的宅子,相当大,门口由两队士兵把守,内里也有士兵巡逻。 马车驶入宅子之中,停在了院子的一角,宁不器下车,一侧站着数十名官员。 商务部新建,自然需要许多官员,因为宁不器是商务部的创建者,所以他自封为部长,其下有两位副部长,正三品的官员,余下来的还有郎中、员外郎、主事、小吏等职。 “下官见过王爷!”领头的两人行礼,身后许多人同时行礼。 这些官员的任命来自于六部推举,共同选拔,所以宁不器也不认识,这还是第一次相见,他点了点头道:“免礼。” “王爷,下官是左副部长曹雷,这位是右副部长程通,最近这些天一直由我们在打理商务部,如若做得不合王爷意,还请王爷指正。” 说话的男子三十七八岁,一身儒雅,笑起来也不见任何放肆张扬,另一人叫程通,看起来四平八稳,一脸认真。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走吧,带我进去看看,回头你们把相应的文书给我看看就行了。” 商务部只管商贾之事,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杂事,相对还是比较清闲的,再加上刚成立不久,带着新气象,也不会有什么贪腐之事发生。 身为商务部的部长,宁不器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其实就是日常的办公室,整修得相当考究,一排书架,木地板,宽敞明亮。 宁不器看了几眼,坐在椅子间,心里想着,这要是把这种白纸窗子换成玻璃窗就更好了,那样会更有格调,这才有点霸道总裁的办公室感觉。 回头出行再带着上官秋月,以她处理内务的本事,他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了,交给她一个人就行了,从这种层面来看,上官秋月就是标准的贴身秘书了。 数十名官员都站在宁不器的办公室之中,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宁不器看了一眼,轻轻道:“今天我既然来了,那就说几句,商务部已经成立了,那就得好好做事,不得懈怠! 我们不同于其他的衙门,主要是面对商贾的,但你们也不要小瞧商贾,朝廷现在减免了认罪钱,未来可能还会时不时大赦天下,钱从哪里来? 商贾们多了,那么税银自然就多了,这可以弥补国库的损失,所以你们在商贾面前不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要谦和一些。 你们代表着的是大唐的脸面,要想吸引其余六国商人前来,那就得拿出我们的态度,反正我已经对商贾们开放了投诉通道。 若是他们投诉到我这儿来了,不管是谁,那都得付出代价,我绝不会轻饶!还有护商军,目前也归于我们商务部统率,你们都是文官,打仗肯定没经验。 回头你们找一名武官过来……算了,这事我来安排吧,今天就这样,你们去做事吧,一会儿梁国言氏一族过来,你们直接把人带过来就好了。” “王爷说得是!”曹雷应了一声,他长得一表人才,满面堆笑,让人易生好感,倒是适合商务部这样的地方。 程通的年纪要大一些,四十五岁左近,但生得也有几分儒雅,其实依照职能,商务部就类似于后世的招商部门,肯定不能生得太丑。 “王爷,下官这就把商务部所有的资料送过来。”程通认真行了一礼。 一群人散了,片刻后程通将资料都送了过来,宁不器低头翻看着,阿离就站在他的身边,依旧是男装的打扮。 “殿下,赵姐姐和子初姐似乎关系很好,昨天晚上还抵足而眠了。”阿离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宁不器一怔,旋即点了点头,赵学尔性格直率,极其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所以她和楼子初关系好也是正常的。 “去倒杯茶来,一会儿言氏一族来了,你就不用在我身边跟着了,到外面去转转,替我看看这里的官员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宁不器轻轻道,阿离的眼睛一亮:“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他们。” 阿离冲的茶还是从王府中带出来的,这是赵学尔为宁不器准备的,茶是红茶,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好,毕竟这个时代许多炒茶的手法都还没有形成。 只不过茶叶的品质不错,所以茶香浓郁,宁不器喝了几口,只觉毛孔都散开了。 这里的文书上记载的除了商贾的名字,还有运送的货物、价值以及收取的相关银两。 宁不器看得极快,转眼间就看了一半,这时他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恰恰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音,接着敲门音响起,阿离走过去拉开门。 曹雷带着三人站在门外,看到阿离,他微微笑道:“请通报一下王爷,言氏一族来了。” “快请!”宁不器的声音响起。 阿离转身去泡茶,曹雷将三人引入内里,安排在宁不器办公桌前方的三把椅子间,这才慢慢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言氏一族的三人,一名老者,五十岁左近,一身白袍,看起来很是朴素,但身形高大,相当强壮,目光转动间顾盼神威,脸颊上染着风霜。 另外两名年轻人,一人年长一些,一人年轻一些,老者主动行礼:“草民言氏一族族长言允文见过武安王,这位是草民长子智义,这位是幼子智信。” “见过王爷!”言智义和言智信同时行礼。 宁不器回了一礼,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言智义沉稳,颇有大将之风,言智信则是身强力壮,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冲劲。 “言族长请坐,言氏一族举族东迁,这是大唐之福,言氏一族是天下有名的养马世家,马不同于别的货物,无法以其他货物的标准收取税金。 但我们大唐重商,我可以作主,如果言氏一族的马匹只卖给大唐朝廷,每匹马可得二百两银子,不再收取任何税金。 宁不器轻轻道,言允文一怔,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异样道:“王爷此言当真?” “商务部目前是由我在作主,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们可以立下契约,只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言氏每年要为皇室提供最上等的马匹一百匹,也只能收二百两银子。” 宁不器认真道,言允文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王爷所说的最上等的马匹有什么标准?” “我听说梁国北都侯张青松有一匹马,通体赤色,小腿之下却是泛着如玉的白,跑起来泛着霞光缕缕,那就是最上等的马。” 宁不器笑了笑,言智信失声道:“霞光玉带可是万里挑一的马匹,可遇而不可求,怎么可能有一百匹?” 064怎么可能 “信儿,不得无礼!”言允文喝了一声,接着抱了抱拳道:“王爷,霞光玉带的确是好马,身上的毛发紧紧贴着皮肤,阳光照耀下总是泛着霞光。 它腿上的白毛如玉一般,跑起来几乎不见形体,只有白色流动着,仿若玉带一般,所以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只是这样的马我们要想培育出来的确不易,我们言氏一族所用的顶尖种马一共有十匹,其中有五匹汗血马,三匹北境金马,还有两匹是西域以西传过来的黑珍珠。 我们每年让这十匹马匹配差不多四百匹优良的母马,但生出来的上等马只有百匹左右,能达到霞光玉带这种级别的不足十匹,极其稀少。” “言族长,那么霞光玉带这种级别的马我只要六匹,余下来的百匹上等马都卖给我如何?” 宁不器认真道,言允文沉声道:“草民想要西关近北部的大唐牧场,差不多上万亩地,那里近天启山,拥有最丰沛的牧草与水源,就在西关城一侧。” “言族长,上万亩的土地,那都是大唐国土,如果都赐给言氏一族,代价太大。”宁不器摇了摇头。 言允文看着宁不器,轻轻道:“王爷,我们愿意每年上缴税金十万两银子!” “我现在就要言氏一族所有的上等马!这些年之中,我相信言氏一族应当存下了不少的马匹,正好我王府亲兵需要一些顶尖的战马,不下于六百匹。” 宁不器沉声道,言允文看着他道:“王爷也打算以二百两银子交易?” “不,四百两一匹,共计二十四万两银子!”宁不器沉声道。 言允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与王爷立下契约,我们现在拥有最上等的马匹七百匹,交易给王爷六百匹。 其中霞光玉带级别的马也有了十二匹,我们可以尽数交易给王爷,日后言氏一族的所有马匹也绝不会外卖,只交易给大唐。” “契约等明日再立,我要先进宫见一见父皇,顺便把地契准备好,只是这片土地,大唐只是租给言氏一族使用,使用期限为三十年。 三十年之后,这片土地要收归大唐,只不过如果言氏一族愿意续租的话,那可以优先租用,言族长以为如何?” 宁不器轻轻道,言允文一怔,沉默片刻,眼睛顿时变得极亮,微微点头道:“好,就依王爷所言,那明日我们再来定下契约。” “言族长,等你们回西关之时,我会让人去协助你们,顺便为你们划定牧场的范围,只不过梁国陈兵边界,你们要想顺利脱身恐怕不易!” 宁不器轻轻道,言允文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我们言氏一族已经谋划了近一年,会分批进入大唐,只不过我们还需要倚仗大唐护商军的力量。 如果大唐没有公布新的律令,我们言氏一族也不可能下定决心投靠大唐,只要大唐能拖住梁军,我们自有办法进入大唐境内。” “梁国那边领军的是大将苏砌,听说他勇武有力,百战百胜?”宁不器问道。 言允文点头:“苏砌虽然在勇力方面不及北都侯,但也是梁国名将,此生打了近百次战斗,从未败过一次。 他的武功超卓,行军布阵可圈可点,这些年要不是西关李家镇守西关城,梁国早就进入大唐国境之中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们大唐军队一定会拖住梁军的,到时候以信号为准。” 一边说他一边摸出了信号弹,递到了言允文的手里,交待了一下使用方法,他制作出来的信号弹更加好用,射得更高,持续的时间更长。 “多谢王爷,那么草民这就告辞了!”言允文起身行礼。 宁不器将三人送了出去,目光一直落在言智信的身上,他的血气旺盛,应当极富武力,而且他应当比宁不器还要小几岁,所以眼神很野,总是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 “王爷留步,明日草民再过来。”言允文行礼,直接上了马。 他与言智义、言智信是骑马而来,马鞍一侧还挂着武器,言允文用的是长槊,言智义则是用枪,言智信用的是长刀。 那把刀相当沉重,泛着几分的黑色,锋锐至极,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三人远去,宁不器微微垂下眉,言家在梁国多年,又是养马世家,一定极为受重视,正常情况下梁国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开,他们离开梁国,那一定是与梁国皇室生出了间隙。 长街上,言智信看着言允文道:“爹,武安王似乎不如成王威猛,长得过于斯文,一看就是读书人。” “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并不是武官,往往都是读书人,他们长于布阵、谋划,如果没有他们,国家早就混乱一片了,文官治国绝不是空话。”言智义轻轻道。 言允文点了点头道:“大唐最厉害的其实是皇室,本来我以为当朝皇上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武安王更厉害,做事极有规矩,未来如果是他登基,那么大唐或许可以更强。” “爹、大哥,我不信!成王一看就是武功卓绝之人,做人又很豪迈,他应当是比武安王要强吧?” 言智信一脸不服气,言允文摇了摇头:“信儿,以后跟着你大哥好好学学,武安王并没有向我们索要任何财物,一切言谈只是针对合作,这是第一点。 他虽然答应我们合作了,但却还要与大唐皇上商量,并且划出地契,并且只租三十年,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他给了我们一匹马四百两银子,这算是让利给我们了,这就是摆出了真正合作的态度。” “这岂不是说明他没有成王精明吗?”言智信怔了怔。 言智义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这恰恰说明了武安王的精明,他将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借此向我们表明他的确是要与我们合作,一切只为大唐,并无私心。 一个这样的皇子,并无私心,那才能让人看到大唐的兴盛,这一点比只图眼前之利的成王强得太多了。” “不错,三十年之后,我们要想继续租用那片牧场,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这当真是行商的天才啊!这一手真是厉害!” 言允文应了一声,言智信怔了怔,接着晃了晃头:“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不过他再厉害,我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威胁,毕竟他过于瘦弱了。” “这你就错了!武安王武功卓绝,我今天一早才得到了消息,他击败了太湖楼的三名刺客,当场杀了两人,或许已经算是九品高手了。” 言允文轻轻道,言智信呆了呆,喃喃道:“九品?怎么可能!那可是真正的大宗师了,天下就没有几个人啊,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065星语(第二更)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虽然不大,但却带来几分的冷意,就连回水河的河水似乎都变得刺骨了起来。 回水河畔,今天就是花魁比赛最后一项书法比赛了,同时打赏也会在今天终结,因为明日就是元夕了。 宁不器坐在人堆之中,目光落在一侧,宁楚原和宁远桥都来了,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如果凌思思退出了比赛,依理说宁楚原也就不用来了。 圆脸男子登台,扬声道:“今天的天气冷了,但还是来了这么多的人,足见大家对于花魁还是有所期待的。 这一次是书法比赛,我们就让烟尘六家的花魁同时出场吧,这样也节省时间,为后面的赏银环节多腾出一些时间来。” 音乐响起,舞台上的确是摆着六张桌子,宁不器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六名女子拧着腰肢走了出来,其中果然有凌思思。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这应当还是宁楚原的安排,只不过事到如今,他应当也翻不起什么花样来了。 林宝珠的身子还是有些弱,虽说看过了御医,也调理了一番,但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只不过那种怜弱感却是带着更多的媚意,让人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柳红一身白裙,披着一件红色的毛领大氅,极是惹眼,宁不器多看了几眼,阿离在他的身边再次低声道:“公子,我就说你肯定看中了柳红。” “没有的事。”宁不器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六女低头写字,风卷过,雪花在空中浮沉,好在台子的一侧罩起了一块木板,顶部也罩着一大块麻布,隔绝了风,否则宣纸扬起,字也没法写。 片刻之后,几女纷纷停笔,林宝珠披着白色的狐皮大氅,放下笔时,她紧了紧大氅,将整个身子都裹了起来,双手拢在袖子之中。 圆脸男子上台,让人将六幅字都挂了起来,宁不器看了一眼,微微一怔,林宝珠写下了那首唱出来的词,苏宝宝竟然把他写的那首柳词也写了出来。 只不过林宝珠的字的确是已经形成了体,有了自己的风格,这一次宁不器甚至还发现了她的一些改变。 这极有可能是赵学尔这两天对她的一些点拨,这让她在书法一途上再进一步。 江峰点了点头道:“真是好词啊,看得出来,苏姑娘和袁姑娘的词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是真正的大家手笔。” “江大人所言极是,妾身的这幅字所写的词是前日才得到的,这是宁大胆宁公子所写,宁公子是真正的才子。” 苏宝宝轻轻道,嘴角勾着笑,阿离凑在宁不器的耳边道:“公子,你似乎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有了小阿离在,我怎么会对她有兴趣呢?”宁不器握紧了阿离的手,微微笑了笑。 圆脸男子看着江峰道:“江大人,还有赵大家,这次比赛应当已经有了结论吧?” “这一次就由本官来宣布结果吧,这一次的结果并没有不同,袁姑娘的字再进一步,在细节上有了更多的变化。 比如说那个‘寒’字,从前这两个点总有些轻,压不住,但这一次却是调了方向,在清秀之外增加了几分的厚重,当真是了不起。 袁姑娘第一,苏姑娘第二,凌姑娘第三,柳姑娘第四……此次比赛前四项的结果出来了,袁青宁姑娘一共得了八十分,满分! 这的确是了不起,开创了花魁比赛以来的先河,袁姑娘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凌思思姑娘六十六分,苏宝宝姑娘也是六十六分,两人并列第二。 第四名是柳红姑娘,得六十分,第五名是李桃姑娘,得四十六分,最后一名是花影姑娘,得四十二分。 只不过还有财这方面没有排进去,接下去六位姑娘可以通过卖一些东西来收取赏银,今晚的规矩是所有的赏银烟尘六家只收一半,另一半就归六位姑娘所有。” 江峰的声音回荡着,四周传来一阵的欢呼音,宁不器松了口气,这已经是赢了,林宝珠高过凌思思十四分,哪怕在财这一项中她位于最后一名,那也有十分,算总分的话依旧是真正的花魁了。 “赏袁青宁姑娘五百两银子!” “凌思思姑娘一千两银子!” 声音起伏着,被风雪送了出去,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一侧,楼子初坐在人群中,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裙子,捆边却是白色的,勾着金线,雍容高贵,身后还披着一件蓝色的大氅。 “阿离,你去和楼姨说一声,今天不必出银子了,别浪费了,我们能得第一就好了。”宁不器轻轻道。 安虎低低道:“公子,我送阿离过去吧。”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里的人很多,阿离要想挤出去不易,有安虎在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离开,宁不器微微垂眉,他的身边再无一人了,李清平和骆平还在训练士兵,陆飞时不时也要参加,毕竟他是王府主将,所以要整合所有人,做到令行禁止。 更何况他长于战阵,要结合所有人一起练战阵,等到训练成熟之时,所有的士兵各自走位,互不影响,战阵这才算是成了。 虽说王府亲兵还缺了三百人,但平时训练不成问题,宁不器已经安排骆东和李清平参与之后的招收新兵计划,先补足王府亲兵,之后再招收神武军的士兵。 宁灿给了五千名士兵的名额,宁不器觉得还是应当招收精兵,最好以江湖人为主,否则五千人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要训练江湖人,那就得骆东出马,他是泼皮出身,在江湖中行走的时间不短,知道如何让江湖人信服。 一阵的微风拂过,香味习习,这在腌臜味浓郁的人群之中极是醒目,宁不器扭头看去,一道紫色的身影坐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长发盘在头顶,肌肤如雪,眉心处还点着一记红点,嘴唇泛着微微的紫意,坐在那儿身子都是软的。 她的姿色不俗,绝对不在林宝珠之下,也就赵学尔、楼子初能压她一头了,她的梳妆打扮也不见媚俗,反而带着几分隐约的高贵。 “奴家星语见过王爷。”女子低低道。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竟然敢来见我?” 女子就是那天晚上挨了他一掌的女人,那天自凌云楼的画舫中逃走,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只是想及她胸前的软腻,宁不器不由低头看了一眼。 星语的嘴角一勾,脸上隐隐浮起一抹怒意,接着却是叹了一声:“王爷,奴家不得不来,这纯阳劲气侵蚀着奴家体内的内劲,如影随形,驱之不去,奴家只能来求助于王爷了。” “时间还不到,再过五日那缕内劲就会真正消失了,所以你不求我也可以。”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平静。 066调令人 星语怔了怔,沉默片刻,接着微微笑道:“王爷,可是奴家等不了呢。” 前方的台子上,林宝珠将月柳阁画舫上的十几幅字画摆了出来,凌思思几女也都摆出了相应的物事,一一挂在台子的一侧。 这次的赏银计算也包括今日拍卖的一些物资,人群渐渐热烈了起来,空中落下的雪花飘着,扬扬洒洒,落得每个人的头脸上都是,但这却阻不住现场的热烈。 “我买了那幅字,袁姑娘,我出一千两银子!” “我也要一幅!” 宁不器收回目光,看了星语一眼道:“我们之间似乎是敌非友,那天晚上你刺杀我,现在还敢坐在我的身边,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 “奴家听闻王爷组建了六扇门,借此吸引江湖人士,奴家也是江湖人士,想要加入六扇门。”星语轻轻道,眸子波动着,散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笑了笑:“你是太湖楼的人,那就是楚国的人,如何加入我们大唐的六扇门?星语,你们太湖楼在大唐这么多年,做了许多对大唐不利的事情吧? 我娘英年早逝,这绝不是正常的事情,你们太湖楼在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或许你们觉得我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 星语的脸色一变,急忙道:“王爷,还请听奴家把话说完!王爷的身手远在奴家之上,奴家是七品,王爷面对我们三人围杀,从容突围,表现得游刃有余。 那两位都是六品高手,那么王爷至少也应当是八品宗师,这在江湖中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了,甚至王爷还有可能是九品大宗师,所以奴家既然来了就没想着要逃走。” “说说看。”宁不器这才回正身子,气机渐渐恢复平静,双手拢在了袖子之中。 星语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皇后之死与我们太湖楼没有半点关系,这一点奴家有证据!奴家虽是太湖楼的人,但在大唐已经九年了。 这九年来,奴家其实只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并没有刺杀过大唐的官员,奴家在大唐也是听人的调令,从前从未有过调令让奴家去杀人。 太湖楼位于楚国,与楚国皇室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太湖楼的确是不能投靠大唐,但奴家却可以,甚至还可以带着麾下的力量一并投入六扇门之中。” “我如何信你?”宁不器轻轻道。 星语咬了咬牙道:“王爷,奴家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都是太湖楼这些年安插在朝廷之中的官员,这够不够?” “不够!”宁不器摇了摇头。 星语接着说道:“太湖楼在楚国的调令人位于皇宫之中,她的身份我已经猜测出来了,现在还缺实足的证据。” 宁不器沉默片刻,扭头看了她一眼道:“是左相?” “不是!左相管伯宇的身份尊贵,但他不会是太湖楼的人,太湖楼之主是孟天骄,江湖九品大宗师,但他未必有那种魄力让管伯宇低头。” 星语摇头,接着沉声道:“奴家只是七品而已,一直是太湖楼的长老,但因为外派,所以接触不到很多核心的秘密。 奴家来大唐时才十六岁,当时带着思思一起来的,她也是楚国人,其实是奴家的徒儿,但她的武学天赋极好,还在奴家之上,现在也已经是七品了。 这九年来,奴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奴家来大唐似乎是为了接应调令人,但调令人安排任务只是以书信的方式。 奴家很难猜测出调令人的身份,只不过有一次奴家在信纸上闻到了一缕奇怪的香味,似乎是胭脂的味道。 能让奴家觉得奇怪的胭脂应当是奴家从未接触过的,但奴家身为女人,打理凌云楼多年,不可能还有不熟悉的胭脂,于是就在暗中调查了一番。 这一查奴家才发现,这是云香阁的东西,云香阁的东西从不在外面卖,只做皇室贡品,云香阁之主还领着朝廷俸禄,算是正九品的官员。 也就是在这时奴家才能肯定调令人来自于皇宫之中,而且应当还是女人,奴家再想及当初太湖楼的一些传闻,隐约猜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今天花魁大赛结束之后,你到商务部寻我,带着官员名单、没有暗害皇后的证据,凌云楼的事我就不让人追究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星语松了口气道:“王爷,奴家还有两位姐妹落入了王爷的手里,她们也是奴家培养出来的,只是她们的身份不高,所以也不可能知道一些核心的秘密,还望王爷能放了她们。” “宁楚原为什么也能指派你们?”宁不器问了一句。 星语应了一声:“调令人曾经给我们下过命令,让我们投靠三皇子,一切听他调遣。” “这么说起来,太子之死也与你们有一定的关系了?”宁不器目光灼灼地盯着星语。 她轻轻道:“我们一直在搜罗太子的情报,包括之前的四皇子和六皇子,情报都是由我们搜罗的,但调令人不需要我们出手,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计划。 太子反叛,仓促之间闯宫,也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上写的内容是奴家仿造出来的,所以他才在临时之间决定造反。” 宁不器一怔,点头道:“那就晚一点再见,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太子、老四和老六的事情。” “奴家告退。”星语轻轻应道,微微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去。 宁不器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台子,此时林宝珠所有的字画都已经卖完了,打赏也渐止。 不远处,安虎、阿离依旧坐在楼子初的身边,她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时微微笑了笑,勾起了一抹妩媚,却是让环在她四周十数名男子的眼神都变得直了起来。 圆脸男子的声音响起:“好了,赏银环节结束,现在我们需要统计一下四次的总额,其实依着传统,我们应当在两天之后单独展开最后一项比赛。 只不过两天之后可能会有大雪,这场大雪很大,再加上明日就是元夕了,所以我们就在今日结束花魁大赛。 明年的花魁大赛将会改在三月,那个时候春暖花开,不会再有雪了,只是时间虽然紧凑,但决出花魁之后,大家就可以去往烟尘六家的任何一家了,不必再在这儿受风雪之苦。” 四周传来一阵的笑声,有人从一侧走到台子上,将一张纸条递到了圆脸男子的手上,他看了一眼,接着笑了笑道:“诸位,赏银最后的情况已经出来了,有请江大人来宣布。” 江峰走到圆脸男子的身边,男子对着他行了一礼,将手中的纸递给了他,他看了一眼,扬声道:“果然不出意外啊,第一名月柳阁袁青宁!共收到赏银五万三千两!” 欢呼音响起,宁不器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起伏,林宝珠得到了花魁,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067决绝(第四更求支持) 林宝珠成了花魁,苏宝宝第二,凌思思第三,柳红第四,李桃第五,花影第六,台上六女都在笑着,互相恭喜。 只不过宁不器却是在林宝珠的脸上见到了落寞,笑得很勉强,他吁了口气,旋即微微耸了耸肩,这次宁楚原并没有安排人打赏,宁不器自然也就不用了。 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已成定局,就算是凌思思得了赏银第一也成不了花魁。 宁不器起身,朝着人群之外走去,雪花纷飞,他也没有等安虎和阿离,直接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宫中行去。 花魁已定,他自然要去宫中带走上官秋月了,正好和宁灿说一说言氏一族的事情。 阿离的目光一直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见他离开,抬脚就要去追,楼子初伸手拉了她一把,微微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去吧!他要去宫中带走秋月,总有许多话要说。” “可是他需要人保护呢!”阿离一脸倔强。 楼子初摇了摇头:“器儿是高手呢,真没想到,当初那个柔弱的男孩子竟然会武了,而且还不弱,看起来在北境这些年,他真是吃了不少苦呢。 一个人的改变总是需要理由的,九岁的孩子被送到北境,想来那时一定是心中恐惧,所以他才想着保护自己,克服恐惧。 好在他还是那么温和有礼,这一点似乎没变……器儿能变得这么强,成为世间顶尖的高手,想一想真是不可思议。” 阿离和安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雪的肌肤上沾着几片雪花,她的眸子里散着水雾,隐约的泪痕淌落。 “楼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安虎笨拙道。 台下,有人扬声高喊:“袁姑娘,我出五万两银子求住姑娘的闺阁!” “八万两!”“十万两!” 台下的声音回荡着,楼子初扭头看去,目光渐渐沉了下来,阿离也握住了腿边挂着的刺,安虎则是握了握拳头。 “算了,她是花魁,总是要面对这样的事情,这是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楼子初摆了摆手。 阿离咬着牙道:“可是她已经住进了府中,别人就会以为她是公子的女人了,她要是真做了选择,那公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十五万两!”宁楚原的声音响起,声音中透着几分的调侃。 楼子初扭头看去,垂下眉,安虎咬着牙道:“楼小姐,我上去带走她!” “不必,这是她的选择,我相信她不会失礼的!”楼子初摇头,接着起身道:“走吧,我们回府了,这件事情结束了,往后我们就安心做事,这些天器儿或许要分封藩国了吧。” 拧着腰儿朝外走去,阿离和安虎跟上,刚刚走了几步,林宝珠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决绝:“多谢几位公子抬爱,只是妾身不会留宿任何男子,因为妾身已经是自由身了,此身清白只会托付一人,最多三日妾身就会离开月柳阁了。 诸位公子若是还想听妾身弹曲唱歌,那就只有三日时间了,妾身在月柳阁恭候诸位公子大驾,月柳阁也并非只有妾身一位姑娘,比妾身优秀的姑娘也不少。” 说完,她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兰翠从一侧迎了过来,陆飞依旧保护在她的身边。 楼子初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想了想道:“倒是值得钦佩,阿离,明日你去月柳阁问问她还想不想回府了? 若是想回来,那往后就安心住下,王府这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器儿多情,不会放任她不管,往后只要她安心当器儿的枕边人就好。 其实说起来她也是可怜之人,出身名门却落得如此下场,好在最后还能守住底线,这就说明她是个好女人,所以这事我们得帮她。” “我听姐姐的!”阿离也笑了笑,林宝珠没有做出选择,并且表明了态度,这自然让她心中高兴。 雪渐大,宁不器的马车入了宫,最后一缕光还没有消失,夜色并没有降临。 宁不器走入了御书房外的房间中,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雪,一名小太监走了过来,递上了一个汤婆子。 “我想见一见父皇,劳烦通传一声。”宁不器轻轻道。 小太监行了一礼:“王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脚步音渐远,宁不器抱着汤婆子,捂着手,目光却是落在殿外,雪飘着,一顶油纸伞自雪中出现,上官秋月站在伞下,一身红色的裙子,帽子掩着青丝,桃花眼注视着宁不器,整个人有如盛放的梅花似的。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宁不器问道。 上官秋月:“嗯。” “那好,一会儿跟着我走吧,从此之后你就是武安王府的长史了,王府中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宁不器点头,目光落在眼前瘦削的脸上。 她依旧站在殿外,风雪卷着,扬起裙摆,内里是宽松的白色亵裤,整个人有如风中的精灵一般。 “好,妾身一会儿就把东西搬出来。” “我让太监帮你,你先把东西送到马车上,以后在我的面前不用太拘束,我们就以‘你我’相称,毕竟从前你伺候过我娘,也伺候过我。” “那妾身这就去了,在马车上等殿下!” 上官秋月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勾着桃花眼道:“殿下做得很好,我心里很是高兴。” 宁不器点了点头,长长吐了口气,杨秀儿的东西,他都得一一拿回来,上官秋月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身后的脚步音传来,宁不器扭头看去,小太监哈着腰,轻轻道:“皇上宣王爷觐见。” “你去找几个人,帮着上官秋月搬东西,都搬到我的马车上,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就好了。”宁不器吩咐了一声,伸手摸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小太监的手里,这是一千两的面值。 小太监顿时行礼,一脸紧张道:“王爷,奴婢不敢收!” “给你就收着,毕竟是我让你们做事,那总是要赏赐,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宁不器摇了摇头。 小太监这才收下银票,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多谢王爷赏赐!” “好了,你去做事吧。”宁不器摆了摆手,大步走入了御书房之中。 御书房中与从前一样,宁灿坐在椅子间批着奏折,他的头也没抬,动作并不快,但却很是专注。 “儿臣见过父皇。”宁不器行了一礼,目光中透着几分异样,宁灿这样的皇帝算得上是勤勉了。 “免礼!”宁灿这才抬起头来,伸手一引道:“坐吧。” 宁不器坐下,挺直着腰身,认真道:“父皇,花魁大赛结束,儿臣支持的月柳阁得了花魁,依着约定,儿臣可以带走上官秋月了。” 068贤妃(五更) “花魁大赛结束了?”宁灿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道:“时间过得真快,那你把上官秋月带走吧,只是这次的花魁大赛,你有什么看法?” 宁不器一脸认真道:“父皇,儿臣还有第二件事情,梁国言氏一族举族投靠大唐,愿意为大唐养马,儿臣答应他们租给他们西关的一片牧场,还请父皇恩准。” “朕先看看地图,之后定下地契,大唐的确是缺战马,言氏一族长于养马,可以说是中原最大的马商了,他们愿意来大唐倒是好事。” 宁灿点头,随后取出地图,看了看之后对着宁不器招了招手,宁不器走近他的身边,他伸手一点道:“这里位于天启山下,近黄河源头,水草肥美,他们应当是想要这里吧?” “的确是这里,差不多一万多亩地,儿臣答应租给他们三十年,他们愿意每年支付十万两银子,三十年之后再行议定金额,这样对于我们大唐来说并不吃亏。” 宁不器点了点头,宁灿想了想道:“好,那就定下地契,划好边界,这件事情由你全权来处理。” “儿臣会让人跟着一起去,一一核实,同时监督言氏一族,只是梁国陈兵边界,言氏一族要想来大唐还需要我们牵制梁国大将梁砌,儿臣想要亲自去一次西关。” 宁不器沉声道,这件事情他仔细想过了,梁国陈兵边界,虽说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小摩擦不断。 西关李家牵制着苏砌,但却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这样的话如果言氏一族要越过边界,苏砌完全可以率军击溃言氏一族。 所以要想让言氏一族顺利入唐,那就得主动出击,甚至击溃梁军。 宁灿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宁不器沉声道:“儿臣在引入言氏一族之后就回归上京,不做任何停留。 此次北境虎落部与梁国同时出兵大唐,一定是有所谋划,现在虎落部被击溃,梁国却依旧没有退步,儿臣认为大唐总是要做出回应。” 宁不器这么说就是为了打消宁灿心中的疑虑,毕竟他去了西关战场,那就是要统军的,如果他胜了,或许会生出不必要的野心。 “言氏一族已经决心投唐,不过此事的确是不能让梁国知道,那么以击败梁军为由就是最好的借口。 器儿,你刚从北境回来就要西行,朕的心里舍不得,不过你能在北境战败马尔翰,此去西关也极有可能战败苏砌。” 宁灿沉声道,接着点了点头:“明日早朝你来上朝,朕会当朝给你任命!” “多谢父皇!”宁不器行了一礼,脸上透着几分的落寞,父子一场,却是难有温馨。 宁灿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父皇这次以花魁大赛为引,似乎是另有所指,儿臣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似乎牵扯着楚国卧底。 儿臣就在想,北境虎落部与梁国在外,楚国在内,或许是想借此机会一举拿下大唐,所以儿臣就算去了西关,父皇也要注意朝中的变化。” 宁不器应了一声,太湖楼的事情还没有定论,等他见过星语应当会知道更多的秘密,所以现在还真是没法和宁灿解释。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有这样的所得也算是不错,只是朕听说你会武功?”宁灿看着宁不器,目光灼灼。 这一刻他浑身有一种针刺般的感觉,他的心中不由一凛,宁灿身为皇帝,威势果然不凡,他点了点头道:“北境乃是虎狼之地,儿臣为了自保一直在习武。 儿臣在北境拜过的师父一共有十七人,学了各门各派的武学,也算是有些成就,其实儿臣很庆幸这段质子的生活,那让儿臣变了许多,也长大了许多。” 宁灿叹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直到红烛的跳动音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来,低低道:“是朕对不起秀儿!秀儿的儿子就应当成为太子,朕的确做得不够好! 只是强敌环顾,朕不得不出此下策,否则你的下场也未必会好,老四死了,老六死了,现在老大也死了。 你能成长到这一步,朕很是欣慰,往后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了,日后就算是朕见了秀儿,也就放心了。” 宁不器一怔,宁灿说这些话让他心中浮起几分的异样,以他从前的性子,若是还在上京之中,或许真会如同老四、老六一样被人给害了。 “多谢父皇挂念,让父皇操心了!”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一片温暖。 宁灿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快了,朕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放心吧,朕能解决的事情,不会留给你,大唐总是要一代强过一代,这样才能君临中原。”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宁不器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宁灿答应他带走上官秋月,这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穿过长长的通道,宁不器回到了殿前,外面的雪依旧,而且更大了,雪中六七名太监搬着东西,一一放到了宁不器的马车上。 他不由怔了怔,上官秋月的东西当真是不少啊。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踩着雪传来“沙沙”音,隐约的香味浮动着,宁不器扭头看去,一名穿着盛装的女子走了出来。 红色的宫装上绣着凤鸟,头戴玉冠,垂落下一道道流苏,女子身形高挑,姿色非凡,她的身后跟着八名侍女,一路走向上官秋月。 上官秋月站在马车边上,指挥着人将东西放到车上,女人走到她的面前时,她连忙行了一礼:“参见贤妃娘娘。” “怎么,秋月,这是要出宫了?”女人沉声道,接着扬了扬眉:“本宫允许你离开了吗?” 上官秋月一怔,就那样弯着腰身不起身,脸上浮起几分的凄楚,却是一言不发,她不想将宁不器牵连进来。 宁不器看到这一幕,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扶起她,这才扭头看向贤妃道:“贤妃娘娘,是我要带走秋月。” 他认识眼前的女子,这就是宁楚原的母亲孟淑芬,当年杨秀儿还在世时,她经常来杨秀儿宫中请安。 一晃十数年过去了,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脸上也没有任何皱纹,反而多了几分丰腴式的妇人之美,身段也依旧玲珑有致。 贤妃看着宁不器道:“原来是武安王,只是武安王从宫中带人离开,这可是犯了大忌。” “秋月是我娘的侍女,我娘不在了,那就由我来照顾她,此事父皇已经同意了,贤妃还有何话可说?” 宁不器轻轻道,脸上一片平静,说完他看了上官秋月一眼道:“你去马车上等着吧。” “武安王,上官秋月从前也算是本宫的人,她走不打紧,但带走本宫的东西却是十分不妥!”贤妃沉声道。 上官秋月一怔,接着咬着牙道:“贤妃娘娘,不知奴婢带走了何物是属于贤妃娘娘的?” “这身衣物!”贤妃勾了勾嘴角。 069财迷(六更) 上官秋月一怔,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倔强,紧紧咬着嘴唇道:“贤妃娘娘,这身衣物是宫中统一发放的,七两银子一套,奴婢已经有三个月未领过俸禄了。 奴婢的俸禄每月七两银子,共计二十一两银子,足够买下这身衣物,奴婢也不要俸禄了,就当是买下衣物的钱了。” “你想买,本宫还不打算卖呢!”贤妃微微一笑。 宁不器轻轻道:“贤妃,这衣物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东西了?这是朝廷之物,朝廷之物自然就归属于朝廷! 朝廷为何要为诸位大臣发放朝服?因为大臣所做之事皆为朝廷,所以这朝服归于个人之后就与朝廷无关,你这么做就是在胡搅蛮缠! 至于秋月的俸禄,共计二十一两,一两也不能少,回头我会找内务府去结算,如果内务府不给,那我就会以国法一一为他们定罪! 贤妃,你现在还不是后宫之主,所以就应当安安分分躲在后宫中不要出来惹事,我知道你所倚仗的是老三,但老三也不能这么放肆,你自然也不能!” 贤妃的脸色一变,深深盯着宁不器,随后勾了勾眉梢道:“武安王倒是比从前要能说会道了,希望你此后能一直这么倔强!来人,给上官秋月二十一两银子。” 一名侍女走了出来,从钱袋中取出两锭银子加一小块散银,递向上官秋月,上官秋月伸手去接时,她的手一松,银子滑入了雪地之中。 上官秋月咬了咬嘴唇,垂下眉,脸上透着几分的委屈,但她什么话也没说,这让宁不器的心中一疼,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平时在宫中没有少受欺负。 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甩手一巴掌拍到了侍女的脸上,脸色一沉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做事毛手毛脚,你这样的人有何资格在后宫之中做事?” 侍女的身子一斜,直接倒地,嘴角渗出了点点血丝,但她却是一言不发,毕竟宁不器的身份非同小可。 贤妃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腰儿拧着,带着几分婷袅之姿,渐渐远去。 那名倒地的侍女起身,迅速跟了上去,她的衣服上沾了大片的积雪,透着说不出来的狼狈。 直到贤妃一行消失在眼前,宁不器这才收回目光,轻轻道:“走吧,我们回府了。” “等一下,还有二十一两银子呢,我捡起来。”上官秋月应了一声,回身去找银子。 宁不器怔了怔,随后一把拉住了她,托着她的腰就上了马车,接着轻轻道:“这么点银子也要,真是财迷啊!” “这银子能买几百只鸡了,能买两头牛了,为什么不要啊!”上官秋月连忙道。 她的腰肢柔软纤细,身子轻盈至极,此时还在挣扎着,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同时一本正经道:“不能要,这银子脏!” 上官秋月这才软了下来,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中,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垂下眉。 马车上堆满了东西,宁不器和上官秋月坐得很近,她身上香味习习,只不过这身裙子却是并不好看。 “殿下,你得罪了贤妃,日后她可能会找你的麻烦,她素来睚眦必报,一切还是要小心一些。”上官秋月低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就算是在愤怒的时候,她的目光依旧冷静,这样的人的确不简单,只不过她与我不同,她的权柄来自于父皇。 所以她想要做什么,一定要通过父皇去做,不可能干涉皇宫之外的事情,而我却不同,我的权柄只来自于自身。” 上官秋月一怔,随后垂着眉道:“殿下长大了呢。” “早就长大了!”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看了她一眼道:“入了王府之后,把这身衣服换了,到芙蓉阁去做几身衣服。” 上官秋月一怔,低头看了几眼道:“这衣服很新呢,而且还是皇室贡品,质量好着呢,何必浪费银子呢?” “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你就是真正的财迷!咱们家不缺银子!”宁不器哼了一声。 上官秋月看了他一眼,这才垂下头应了一声,瓜子脸上浮动着几分的迷惑,同时还喃喃低语着:“衣服能穿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干什么?这衣服也没破,更是不会露肉,多好啊!” “别嘟囔了,回去就办,衣服好看一点,我觉得舒服。”宁不器哼了一声。 上官秋月这才不说话了,一路随着马车进了王府,雪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马车的车辙清晰可见。 停下马车,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侧院中隐约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此时天色渐暗。 主宅之前,楼子初、赵学尔、阿离和邱月娥站在那儿,看到上官秋月下车后,楼子初急匆匆跑了过来。 她的身形起伏着,贴身的裙子透着紧绷绷的韵味,总有几分道不尽的妩媚。 “秋月,你终于来了!”楼子初紧紧拉着上官秋月的手,一脸兴奋。 这一刻,她再没有了那种大气,反而带着几分的少女气,她与上官秋月同岁,所以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极好。 “楼姨,回头你为秋月定做几身衣服,这身衣服太丑!”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点了点头道:“行了,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秋月,走,我们屋里聊,这儿太冷了……来人,把东西都搬进屋里去。” 宁不器耸了耸肩,转身离去,他准备去见一见星语了。 阿离拎着裙子,急忙来到他的身边:“殿下,我和你一起去。” 回来之后她换回了女装,可以说是英姿飒爽,宁不器点了点头:“走吧,事情办完了我请你吃面去……把月娥也带上。” 邱月娥本来眼巴巴在那儿站着,听到这话顿时凑了过来,赵学尔也拧着腰肢凑了过来:“宁郎,我也要去吃面。” “走吧,一起去!”宁不器挥了挥手。 赵学尔笑眯眯走到他的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是一本正经。 伸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赵学尔扭头凑在他的耳边低低道:“宁郎也学会这种假道学的样子了。” “其实我本来就会,不用学。”宁不器轻轻道,赵学尔扑哧一笑,胳膊抱得更紧了。 马车的车厢之中有些拥挤,宁不器想了想道:“明日让内务府那边再打造一个新车厢吧,最好大一些,等到言氏的名马到了正好用来拉车。” “宁郎身为王爷,马车的确可以大一些,只要比皇上用的小一些就可以了。”赵学尔点了点头,她就坐在宁不器的身边,身上香味袭人。 邱月娥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的腿互相碰着,这使得裙子下方的小腿绷得紧紧的,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心想她都为他暖了多少次床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070沉香殿(七更) 商务部,夜色笼罩时,宁不器的马车驶进了院子,一队士兵凑了过来。 安虎放好脚凳,宁不器下车,回手牵着赵学尔、阿离和邱月娥下车,目光却是落向一侧,红灯笼点着,几名小吏还在整理着东西。 一名小吏急匆匆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道:“王爷,有位姑娘在前厅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说是王爷让她来的。” “一会儿将她带进我的房间……招待好我三位夫人。”宁不器一本正经吩咐了一声。 小吏小心翼翼行了一礼,引领着一行人向前走去,宁不器接着问道:“两位副部长还在商务部里吗?” “曹副部长回家了,程副部长与明国来的商人去了月柳阁吃酒,听说今天月柳阁的首席得了花魁,所以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小吏应了一声,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路走入了屋子里,宁不器在赵学尔的耳边低声道:“甜儿,你先喝杯茶,我谈好事情就带你们吃面去。” “宁郎去吧。”赵学尔应了一声,伸手为他理了理衣服,阿离和邱月娥在他的身后为他弹着身上的落雪。 宁不器转身而去,一路进入了他的那间办公室之中,刚刚坐下,敲门音就响了起来。 星语换了一身衣服,紫色的裙子,捆边是白色的,衣服有些宽松,腰间系着一条细带,使得腰肢看起来细窄至极,走动间甚至让人担心会折了。 “王爷,这是越国茶商带过来的茶,据说是顶尖的银芽雪珠,王爷请品鉴。”小吏放下了两杯茶,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屋子里暖烘烘的,星语解了大氅,放在怀中抱着,这一坐下她的绣花鞋自裙底探出,白色的鞋子上绣着一对鸳鸯,隐约透着点点女人的柔。 “东西带来了吗?”宁不器问道。 星语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宁不器接过来,信上带着星语的体温,隐约浮动着女人香。 他不动声色地展开,信上写着五十多个人名,人名后面是职务以及何时与太湖楼联系上的。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发现了几名六部的官员,他点了点头,将信收了起来,接着问道:“我娘之死你有什么证据?” 星语深吸了一口气,自袖口取出一样物事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他看了一眼,接着怔了怔,这是一个令牌,令牌上面有着一个“香”字,古色古香。 “王爷,这是沉香殿的令牌,皇后出事那天,我们收到了调令,让我们在上京中几条隐蔽的巷子里走上几圈,还划出了具体的路线。 这件事情奴家当时就有些疑惑,但因为是调令人的安排,奴家也没有质疑,就走了两圈,之后奴家才想起来,或许调令人是想让奴家一行吸引目光,暗中另有安排。 后来奴家心中好奇,就依着推测中可能设伏的地点偷偷找了过去,结果在其中一处地方发现交手的痕迹。 其中死了三个人,一人的身上有着这样一块令牌,奴家这才知道调令人应当是与沉香殿合作了。 皇后恰恰在那天晚上出事,似乎是在另一处潜伏地出事了,具体的事情奴家并没有见到,但太湖楼的所有顶尖高手也在那天死绝了,损失可以说是惨重,这两件事必有联系。” 星语低低说道,宁不器怔了怔,眯了眯眼睛道:“沉香殿?这似乎是魔道宗门!” “不错,沉香殿是魔道宗门,不归属于任何一国,潜伏很深,他们存在的目的似乎是想要得到朝廷认同,在江湖中占据正统地位。 江湖宗门虽强,但却不能与朝廷相比,江湖中除了一宗三阁五楼之外,还有许多的小宗门,但大多数都依附于朝廷。 魔道宗门却并不依附朝廷,他们只为权利而存,不断渗透,只是他们最终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奴家也不知道。” 星语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太湖楼的调令人与沉香殿联手了?那么你所认为的调令人会是谁?” “奴家在前些年曾经听说了一个传闻,太湖楼之主孟天骄的女儿天香国色,只是一直就不在楚国,而是在大唐。 以她的姿色与能力,如果是在大唐皇宫之中,那一定是皇妃级别的,奴家对皇家之事知之不详,所以无法印证,王爷应当知道吧?” 星语轻轻道,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孟天骄?贤妃孟淑芬,据说娘家来自于大唐孟家,那可是历史悠久的世家,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考证,你既然打算脱离太湖楼,那往后就归于六扇门吧,负责打探消息,你能带来多少人就都带来,至于不想来的一律铲除,不留后患。 等到太湖楼的力量被赶出了大唐,就算调令人还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安排王府亲兵配合你们的行动。” 宁不器轻轻道,星语沉默着,如果她这么做了,那就相当于是和太湖楼真正撕破脸皮了,再也没有退路,只是不这么做,宁不器也不会相信她,这就是投名状。 “王爷,奴家身边的亲信共计一百二十六人,余下来的太湖楼成员共计两百三十人,遍布于大唐许多的地方,其中上京有七十六人。” 星语认真道,宁不器点了点头:“今日你先回去仔细想一想,明日早朝之后你再过来,我们商量一下何时行动。” “王爷放心,奴家这就回去安排。”星语应了一声。 宁不器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枚信号弹递给她,并且交待了使用的方法,这才低声道:“如果遇到危险记得发信号,我会及时让人救助。” “多谢王爷!”星语行了一礼,这才慢慢离开。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孟淑芬真是太湖楼的人,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宁楚原是她的儿子,她借助于太湖楼的力量扶持他,未来宁楚原若是登基为皇,那么必然会善待太湖楼,只是这样一来,大唐到底会不会归属于楚国? 沉香殿、太湖楼,宁不器仔细想着,随后摇了摇头,慢慢起身,这些事情还需要时间去证实。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弄明白,星语为什么要叛出太湖楼,但她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打算问了。 在一名小吏的带领下,宁不器在一间侧殿之中见到了三女,她们正坐在那儿喝着茶,茶香袅袅,烟雾游离,三女的身侧还放着许多的书。 “甜儿、阿离、月娥,走了,我们吃面去了。”宁不器唤了一声,同时吁了口气。 赵学尔放下手中的书道:“宁郎,我手中这本书似乎是绝版,写得颇为有趣,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家去看?” “拿走就是,我们走了!”宁不器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脸上隐约浮起一抹笑,只有在家人的面前,他才能找到这样的安宁,不必去算计,不必去谋划。 071江湖 几盏灯笼笼着面摊,昏沉的夜色被点亮,蒸汽升腾,使得整个面摊隐约看不清楚,凭增几分的幽宁。 十数名汉子坐在面摊的椅子间,吃得很是豪迈,一边还高声阔谈着,酒香四溢,一桌桌都在喝着酒。 酒能暖身、能驱寒,也能散去一身疲惫,这也算是这些跑江湖的汉子的一点慰藉。 宁不器坐在角落的桌子前,身边坐着赵学尔、阿离和邱月娥,安虎和充当车夫的士兵坐在身后的一桌。 “宁郎,明日就是元夕了,我都安排好了,记得来诗社。”赵学尔轻声道。 阿离兴奋道:“姐姐,我也要去。” “我就不去了,说起来我还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热闹。”宁不器摇了摇头,面条的热汽笼着他的脸,隐约多了几分的出尘之感。 赵学尔抿了抿嘴:“宁郎可是副社长了,而且还是人家的男人,人家还想着在元夕时对所有人说一声人家有人要了呢。”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赵学尔这样的女子撒起娇来当真是无人可敌,抬眉,透过蒸汽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他吸了口气道:“先吃面,回去再说。” 面是大肠面,味道浓郁,宁不器觉得,这里的味道隐约有着后世的影子,这个时代的酱虽然一般,但忠伯的手艺却是不错,加入了不少草料,而且量很足,满满一大碗。 这个时代,名门世家一般不吃猪下水之类的物事,所以价格最是便宜,像是肉自然就贵了不少。 宁不器好这一口也是因为前一世的影响,只是那个时候大肠可是比猪肉要贵得太多了,他眯着眼,慢慢吃着。 “姐姐,面铺的这位老伯叫忠伯,你的车夫也叫忠伯,这真是有缘呢。”阿离勾着嘴角说道。 赵学尔点了点头,她吃的是罗汉面,全素的,只是加了一个鸡蛋,阿离和邱月娥吃的则是羊肉面。 一侧的桌子旁,一名汉子频频回头,以赵学尔三女的姿色,自然点亮了整个面摊。 忠伯端着一个盘子走出来,放在了宁不器身前的桌子上,盘子很大,里面放着羊肉、牛肉和一些下水。 “东升,眼睛不要乱看,守点规矩!”忠伯对着其中一名汉子喝了一声。 汉子二十多岁,皮肤很黑,大眼睛,长得还挺周正,只不过两侧的牙齿却是有点向外突,有点像是獠牙一般,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的狰狞。 “忠伯,这几位姑娘真好看……不对,一共两位姑娘,一位夫人,都好看,尤其是那位姑娘,比凌云楼的凌姑娘还要好看,肯定是咱们大唐第一美女了。” 汉子乐呵呵道,目光落在了赵学尔的身上,赵学尔和阿离梳的头是待嫁的发髻,但邱月娥却是梳成了妇人头,一目了然。 忠伯瞪了东升一眼,喝了一声:“再敢乱说就滚回去,以后别来了!” “公子,东升是这附近的破落户,从小就跟着他爹闯江湖,年前他爹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回来了,人倒是不坏,心有侠气,就是说话有点粗,公子请不要介意。” 忠伯弯着腰轻轻说道,接着话锋一转:“这顿饭就算是小人请了,当是为他赔罪了。” 宁不器摆了摆手:“忠伯的面铺也是小本生意,这样的便宜我不能沾。” “忠伯的手艺不错,羊肉的味道比北境还要好,我们不会和那种浑人计较。” 阿离应了一声,笑盈盈道,接着话锋一转:“他和我们家的大个子很像,心里很干净,所以没什么坏心思。” 她所说的大个子就是安虎,宁不器不由一怔,扭头看了东升一眼,轻轻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俺和俺爹闯荡江湖,其实就是为了多赚点银子,年前的时候,俺们在明国与大唐的边界碰上了一伙强盗,闯入了俺们大唐一个村子里,强抢了所有的粮食,又要抢走所有的女人,杀了所有的男人,这俺就不能忍了。 当时只有俺和俺爹两个人,但那伙人有一百多人,都骑着马,俺爹中了两箭,身手不灵活了,俺的腿上也中了箭,所以来不及救俺爹,俺爹被杀了,不过他们剩下来的人也不多了,俺一口气都杀了为俺爹报了仇。” 东升应了一声,宁不器一怔,再看了他一眼道:“是条汉子!一个人能杀这么多人,当真是有血性,我身边还缺几名侍卫,你来吧,一年百两银子。” 四周传来一阵的吸气音,百两银子当真是不少了,但东升还是摇了摇头:“俺不能干,俺要是走了,俺娘就没了依靠。 俺娘就俺一个儿子,俺要给老娘养老,所以这些年就在家里守着老娘,哪儿也不去,就等着给俺娘养老送终。” 宁不器笑了笑,微微点头,这人倒是孝顺,他不再说话,回身吃面,忠伯也回去继续煮面了。 四周汉子们的轰笑音传来,个个都是一脸兴奋,有人喊着:“东升,你现在也值钱了,一年百两啊,我在回水河畔帮人卸船,一个月才四两银子,那可真是累死累活。” “你不如就去吧,你老娘有我们这些人养着就是了,每年你送些银子回来,你老娘的生活肯定比现在更好呢!” “咱们从小就是跟着忠伯学艺的,结果你最先熬出头了,东升,去吧,你老娘我们给养着了!” 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忠伯一眼,他煮面的动作快到了极点,眼花缭乱,用筷子的手段也极是高明,每一次捞面都没有落下一根面条。 “忠伯,来一壶酒。”宁不器说道。 忠伯送了一壶酒上来,放下酒时,他乐呵呵道:“公子,这酒有点烈,是用高粱酿出来的,慢点喝。” “忠伯会武?”宁不器问了一句。 “年轻的时候也闯荡过江湖,跟着不少人练了武,身手也凑合着,后来累了、乏了就回来了,开了这间面铺。 江湖虽大,但却难有我的容身之地,家虽小,但却可以包容我的所有,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忠伯应了一声,宁不器一怔,伸手引了引道:“坐下来一起喝上一杯?” “我是粗人,不敢与公子同席。”忠伯摇了摇头。 宁不器耸了耸肩:“这里是你的面铺,你最大!” 忠伯怔了怔,赵学尔、阿离和邱月娥主动腾出了位置,与安虎同桌,忠伯这才坐下,宁不器为他倒了酒。 “忠伯有没有成亲?”宁不器问道,目光中一片异样。 “曾经有过女人,不过都是江湖人,她有她的宿命,后来死在了我的怀里,我就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忠伯应了一声。 宁不器想了想,看起来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中,江湖再大,那也的确是找不到容身之所了。 “喝酒!”宁不器举杯和他碰了碰,心中一片落寞,人在江湖,还真是身不由己。 072募兵 酒喝完,宁不器放下了筷子,那一大盘的肉食也吃完了,四周汉子们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市井气渐浓。 “忠伯好手艺,以后我会经常过来。”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忠伯的胳膊。 东升在一侧大声问道:“公子,俺决定给你当侍卫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支付一年的银子?俺的老娘就托这些兄弟们养着了。” 宁不器在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东升,东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公子,俺想要碎银子,这银票面额太大,没人找得开,俺花不出去。” “你不会去钱庄里兑换吗?”阿离唤了一声,板着小脸。 东升乐呵呵道:“姑娘,俺们都是粗人,就算是去了钱庄,人家也不理会俺们,就算是愿意兑换,那也得收上几两银子的费用。” 宁不器从腰间摘下钱袋,里面的碎银大约有八十几两,还有八锭十两的元宝,他随手摸出六锭元宝,将整个钱袋丢到了东升的手里。 “就这些了,你都拿去吧,应当是够一百两银子了。”宁不器唤了一声。 东升打开看了一眼,取出一锭元宝道:“公子,多了,这一锭元宝可以换十二两散银,我看这些散银差不多有九十两了。” “你拿着吧,多的就当是今天的酒席钱了,你们的钱就由我出了,其他人若是想跟着我走的,那就一起来吧,我这儿正好缺不少人。” 宁不器笑了笑,忠伯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所有人都要?” “都要!”宁不器应了一声。 忠伯这才点了点头:“公子不会是要募兵吧?” “募兵就不去了?”宁不器反问了一句。 忠伯摇头:“当兵总比在这儿混着要好,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只不过大唐每年募兵的数量有限,为此还不得不走些路子,花些银子,所以我们这儿的人也很难被选上。 前两天骆检校收兵,从三万多人中才选了几百个人,本来东升也要去报名,但还没来得及就已经结束了。 听说骆检校靠了武安王府,成了右营将,他收的人都是些泼皮,那些人有些勇力,也算是好兵。 只不过东升他们更好,这些年我教的徒弟不少,前前后后一两千人是有了,但能胜得过东升的没几个。” “忠伯,既然这样,你就帮着选三百人吧,身手要好,还得服从命令,最重要的是要清白一些,心性不能薄凉。”宁不器认真道。 王府亲兵现在只有八百人,陆飞从落神涧带回来两百人,骆东麾下三百人,李清平麾下两百人,的确是需要人补充进去。 之后神武军也需要招募五千人,到时候再让骆东去招募新兵了。 忠伯又为宁不器倒了碗酒道:“公子,要是选出两千人我倒是不为难,三百人的话的确是要花些心思了,我一定把最厉害的都送给公子。” “今年的募兵也快要开始了,忠伯要真是有两千人,那就等到募兵时再收进去,你这边要是凑足了人,直接交给东升就行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忠伯端起酒碗道:“公子,我敬你!” 两人喝了酒,放下碗时,宁不器起身:“今天就这样吧,东升,明日你直接去武安王府找骆东就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阿离和赵学儿一左一右扶着他,邱月娥随在最后,安虎和驱车的士兵急忙跟上,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去。 面铺之前,有人咂巴着嘴道:“原来这位公子是在替武安王府募兵,他到底是谁?” “肯定是王府的人,明天去了就知道了。”东升乐呵呵道,接着话一转:“忠伯,这锭银子放这儿了,就算是今天的酒席钱了,有多的话就给公子记在账上。” 忠伯笑了笑,起身收起了那锭银子,又进了面铺之中,眸子里浮动着落寞,心中似乎又想起了江湖。 马车一路回到了王府,阿离伺候着宁不器洗漱一番,他进入书房时,上官秋月跟了进来,微微行了一礼:“殿下,我已经把王府的账目过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子初说起过,殿下可能要分封藩国了,所以我们应当提前收集一些农作物的种子了,咱们府上的庄子很大,殿下又买下了逍遥庄,可以种很多东西。 咱们大唐大多数的种子都是由工部保管,很多还是从其他国家搜罗来的,目前都在工部仓库中,所以咱们应当找一些产量高的农作物先布种,以便将来留种。”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这个时代的农作物亩产量的确是不高,多是以麦子、花生为主,麦子以小麦、大麦和荞麦为主,土豆、地瓜和玉米之类的并没有。 “明日你直接去工部一次……算了,还是等我下了早朝吧,到时候我和工部尚书一起去,你让安虎带着人去等着就好了,多带几辆车。” 宁不器轻轻道,他和工部要种子,工部不可能不给,其实工部所存的种子的确是不少,但却未必会给农民去种,一来农民极少去种那些不认识的种子,二来工部的吏目们也不会去推广。 上官秋月点了点头:“殿下,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在工部的仓库中等着了。” “楼姨回去了?”宁不器问了一句。 上官秋月垂着眉道:“回去了,她说以后就不管府中的一切事情了,尽数交给我了,包括进出开支方面。” “好,辛苦你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上官秋月退了出去,只余下袅袅的幽香,他沉默片刻,这才提起笔,在书桌的纸上写下了“云香阁”三个字。 商务部管理商人,之前宁不器查看账单时发现了一点异常,这点异常来自于蒙国商人,他们从蒙国运送一种木料,就是卖给了云香阁。 只是云香阁明明是经营胭脂之类的女人物事,需要木料做什么?当时宁不器发现问题却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明国、楚国都有木料卖给云香阁,量还不小。 这些木料的价值不菲,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从云香阁入手去查这件事情了,贤妃孟淑芬如果真是太湖楼的人,那么宁楚原就会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 而且云香阁需要木料来做什么,这件事情也透着神秘,让人看不明白。 放下笔时,外面传来鸟鸣音,宁不器一怔,起身走了出去,阿青停在廊道的栏杆处,神骏至极。 伸手解下阿青脚上的竹筒,宁不器摸了摸它的头,它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带着几分的亲腻感。 阿离从一侧跑了过来,将阿青抱入怀中,欢喜道:“阿青又来了,走,我给你喂食去。” 宁不器笑了笑,阿离拧身就走,白色的裙子裹出了圆鼓鼓的味道。 073心有灵犀 阿青送来的信是阿碧写的,宁不器看了之后,微微扬了扬眉,随后提笔写回信,安排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回信之后他就回了房,床榻上很是暖和,邱月娥、阿离都在,女人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香味。 宁不器躺着,阿离和邱月娥一左一右靠了过来,许久之后,邱月娥沉沉睡去。 女人的汗香浮动,邱月娥的身子丰盈,紧紧抱着他的后背,长腿结实有力,身上汗津津的,宁不器吁了口气,怀中却是紧紧抱着阿离。 “殿下,阿碧姐姐又送来了什么消息?”阿离的声音自被窝下方传来,带着几分沉闷。 宁不器笑了笑:“阿碧说卓依雷霆大怒,汉水部败给了丹山部的纳力,她又知道我还活着,并且还得到了天机宗制作的金缕衣,连杀了几名风谷部的战士。 现在北境五部互相牵制,这几年之中是不会有机会南下了,她已经安排好了北境的事情,准备带人南下了。” “阿碧真要南下了!”阿离一喜。 宁不器叹了一声:“北境那边其实更需要她,只不过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倔强至极,说南下就南下了。” “我很久都没有见到阿碧姐姐了,这次总算是可以再见到她了。”阿离却是很开心,抱得紧紧的,她的身子比邱月娥要纤瘦一些,腿也细,但曲线感却也极强。 宁不器揽紧她的腰身:“睡觉。” 阿离以鼻音应了一声,幽暗中渐渐安宁了下来,就这样半晌之后,阿离再次问道:“殿下接下来要去西关了?” “要想引言氏一族来大唐,总是要有人去西关一次,现在看起来,我最是合适不过,言氏一族离开梁国,对于梁国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而且还能增加大唐的实力。” 宁不器轻轻道,阿离咬着牙道:“那我也要跟着去!子初姐姐说了,她也要去,京中有学尔姐姐、秋月姐姐和月娥在就好了。” “好,我带着你,只是楼姨那儿,还是要多劝劝,她不通武功,去了西关也有危险。”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却是摇了摇头:“殿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呢,你可得好好把握。” 宁不器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这一次不再说话,心中却是盘算着,这一次去西关,他肯定要带上一支军队。 李清平最好带着,他是西关人,熟悉西关的情况,正好将新收的王府亲卫带到战场上历练一番,之后再从禁军选一些人就好了。 神武军还没有成军,否则带着神武军也好,战争就是最大的成长……想到这里时,他蓦然想到了忠伯,如果从他那里选上几千名新兵,带到西关战场上再回来时,他们就算是老兵了,这就是最好的历练机会。 初晨之时,宁不器起来时阿离已经醒来,邱月娥却是还在睡着,她的脸容布满霞光,带着几分妇人式的雍美。 阿离起身时看了一眼,一脸羡慕道:“殿下,月娥真是越来越美了呢。” 宁不器笑了笑,在阿离的伺候下起身,穿上了一身蟒袍,收拾一番之后他进入了正堂之中,楼子初、赵学尔和上官秋月坐在一侧聊着,早饭已经备好了。 “器儿,花魁大赛之后,柳红和苏宝宝失踪了,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她们是自行离开的,她们从未卖过身,这倒是有些奇了。” 楼子初轻轻道,宁不器一怔,脑海中浮现出柳红纤瘦妖娆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楼姨,她们应当不是大唐人,此来是为了什么任务,现在任务结束,自然就可以走了。” “宁郎,东升带着三百人已经来了,编入了王府亲兵之中,正在接受训练。”赵学尔轻轻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吃饭吧,一会儿我要上早朝了。” 早饭很丰盛,竟然还有着燕盏,这是上官秋月安排的,她在皇宫中生活得久了,一切都很讲究。 离开王府的时候,赵学尔和楼子初一路将宁不器送了出去,外面的雪下了一个晚上,压断了不少的树枝。 王府的院子已经扫干净了,有着一千名亲兵,所以在外理这些事情方面还是很便捷的,就连王府门口也都打扫干净了,那些雪堆成了一个个雪垛,点缀得极美。 “宁郎,今日是元夕了,晚一些记得和我去诗社。”赵学尔挽着他的胳膊。 宁不器应了一声,借着身子的掩映,伸手捏了捏赵学尔的臀儿,低声道:“去,甜儿都邀请了几次,我再不去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宁郎……”赵学尔跺了跺脚,勾着眉梢道:“宁郎总是动手动脚的。” “我这个人就这么点心思了,表面的正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狂热。”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赵学尔扑哧一笑,楼子初的声音幽幽响起:“我都看到了呢!器儿,你是王爷了,要稳重一些,学尔也别纵容他,免得把他给惯坏了。” 宁不器行了一礼,上了马车,一本正经道:“楼姨说得对,我还是得稳重一些,甜儿,家里就拜托你了。” 一边说他还对着赵学尔偷偷眨了眨眼,轻轻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赵学尔也悄悄嘟了嘟嘴,目含柔情。 马车驶离了王府,楼子初看着赵学尔,用力抿着唇道:“你再这么惯他,他就会越来越不稳重了。” “姐姐,宁郎心有柔情才会如此,他越是这么做,那就越是说明心中有着我们,正是因为喜爱,所以才会付诸于行动。 宁郎是才子,并不是不知礼、不守礼,他曾经和我说过,爱情就应当轰轰烈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固然是好,但那过于平淡,未来老了可以这样,但现在不行。” 赵学尔微微笑了笑,接着伸手拉起楼子初的手道:“姐姐,宁郎是一个内心很野的人,他所求的感情很深,深得让人的心里只有甜。 所以我愿意陪着他一起野,他对待感情很认真、很专注,而且对于女人也很是尊重,他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只有爱,没有贪婪。 这一点完全不同于别的男人,所以我才能那么快就沦陷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并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男人一般,所以你就不要再纠结了。” 楼子初一怔,看了赵学尔一眼,诧异道:“甜儿,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这大约就是宁郎所说的心有灵犀吧。”赵学尔微微一笑,接着轻轻吟了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子真是美极了。” 这一刻,她就是真正的文艺女青年,身上带着一种道不尽的媚。 074西征大元帅 “诸位爱卿,梁国陈兵西关,以大将苏砌为帅,率二十万大军,剑指西关城,盘桓至今,始终不肯退兵,爱卿们有何良策?” 宁灿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着,朝臣们怔了怔,长远公一步迈出来,沉声道:“陛下,臣愿率十万禁军西去,击溃梁军,展我大唐雄威!” “不可!”一名文臣迈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梁国兵强马壮,实力实胜我大唐,若是贸然进击,惹得梁国北都侯亲征,恐怕对大唐不利。” “你放屁!”一名武官大步迈了出来,伸手指着这名文臣就骂了起来,接着吼道:“我大唐名将辈出,且不说杨老将军,最近就有击溃了虎落部的张是非将军。 还有镇守南部的张启山将军,再加上西关李家,我们还能怕了梁国?梁国再强,还能比虎落部更强? 要是不打仗的话,我们还能等着梁国大摇大摆攻打到上京城来不成?碰上这样的事情,就应当打回去,干到他娘的梁国腹地去!”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这名武将当真是豪迈,说话虽然粗鲁,但却是让人心生好感。 “武树,大殿之上如此咆哮,成何体统!”右都御史迈了出来,沉声道。 “陛下,臣下就是个粗人,不知什么礼数,但臣下愿意去西关,不打退梁国绝不回来,哪怕是战死沙场也不后悔!”武树大声道。 宁楚原向前迈了一步,沉声道:“父皇,儿臣也认为不能打,不如议和!大唐今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梁国又常常缺粮,不如我们送一些粮食过去,借此要求梁国退兵。 从前之时,我们历来如此,梁国陈兵边境,其实也并没有进攻的意图,所以儿臣觉得梁国其实就是想索要好处。” 大殿上微微安静了片刻,许多朝臣的目光中透着失落,长远公、武树甚至紧紧咬着牙、握着拳,一脸不甘。 宁灿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轻轻道:“武安王,你认为呢?” “父皇,儿臣不能认同成王的说法!梁国陈兵大唐边界,还没打我们就直接议和,这有损大唐威严,所以儿臣认为我们大唐当迎头痛击。 无论如何,战争就是战争,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对手的身上,一味妥协,我们大唐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想在我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宁不器沉声道,长远公和武树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的眼眉扬了起来,目光灼灼。 “二哥,我们靠什么打?难不成二哥打算亲上战场?”宁楚原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之前二哥曾经协助过张是非将军击败了虎落部,二哥要是上战场,我愿意捐出十万两银子为二哥壮行。” “陛下,成王言之有礼,如果武安王亲临西关,那代表着皇室脸面,一定可以提升士气,就是不知道武安王有没有这样的勇气了,若是武安王上战场,臣愿意捐出三万两银子。” 余光照出列,扬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嘲弄。 接着一名名朝臣出列,纷纷建议让宁不器上战场,个个都要捐银,左相管伯宇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笑了笑。 宁不器心中一动,宁灿昨天晚上并没有当场答应他亲征西关,说是要在早朝时宣布,看起来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这可以提高他的声望,果然是老谋深算。 “父皇,儿臣愿意率军亲征西关,击退梁军!大丈夫当开疆裂土、马革尸还!”宁不器扬声道。 武树大声道:“说得好!臣下愿追随武安王身侧,为武安王牵马!” 宁灿点了点头道:“封武安王为西征大元帅,此去西关,执掌西关三十万兵马,击溃梁国军队,一切将领皆受武安王节制! 武安王,你可以带一万名军队西去,京中将领任你挑选,刚才诸位朝臣说是要捐赠银子,朕刚刚算了算,差不多四十万两银子,朕会让人去讨要,一并带至西关。” 朝殿之中一片安宁,宁楚原一脸异样地看着宁不器,管伯宇也是一脸不解,宁不器却是弯腰行礼:“谢父皇,儿臣遵旨!” “退朝!”太监的声音响起,在大殿之中回荡着。 宁不器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武树凑到了他的面前,大声道:“王爷,末将愿随王爷西去,为王爷先锋!” “武树将军战功赫赫,力能擒虎,算是当世猛将,能得将军之助,西行一定顺利,将军回去准备一下,西去之时我们同行!” 宁不器沉声道,武树大声笑了起来:“多谢王爷,末将率一千亲卫前往,誓死保护王爷!” “王爷当真是年轻有为,这就是我们大唐之福!”长远公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 一大群朝臣纷纷走到他的面前行礼,一脸尊敬,管伯宇的脸色却是很黑,宁楚原走到他的面前,扬着眉道:“二哥,此去西关记得保重身体,梁国皆虎狼啊!” “不劳老三挂念,待我杀虎斩狼,剑饮敌人之血再回朝。”宁不器沉声道。 卫思哲从一侧走过来,大声道:“好!王爷豪迈,兵部愿全力配合王爷!” “户部也会准备粮草,祝王爷西去顺利,斩灭梁军!”宋思明大声道。 宁不器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不少朝臣跟随在他的身后,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道:“武大人,我需要一批农作物的种子,想去工部仓库中看一看,还望武大人行个方便。” “下官亲领王爷前去!”武正阳大声道,一脸飞扬。 马车驶离皇宫,宁不器靠在座位间眯了眯眼睛,在他离京之前,还是要先把太湖楼的暗线给拔了,尤其是那些官员,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宁灿先通一下气。 宁楚原站在皇宫殿前一株巨树下,看着宁不器离去,他垂着眉,一脸思索,管伯宇站在他的身边道:“成王有何想法?” “左相可有良计?” “成王要对付武安王?他身为兵马大元帅,本身又是武林高手,要对付他并不容易。” “左相的身边似乎有不少江湖人,其中也不乏顶尖的高手,而且此去西关,梁国应当也会听到风声,说不定会派江湖高手行刺。” 管伯宇笑了笑道:“梁军悍勇,又有苏砌领军,武安王要赢极难,就算是成王不做手脚,说不定武安王也回不来,做多了反而会留下把柄。” “他能击败虎落部,或许真有妙招,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更何况左相曾经教过我,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的手里。” 宁楚原微微扬眉,目光灼灼,管伯宇点了点头:“成王总算是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们自当谋划一番。” “左相请!”宁楚原伸手一引,两人相伴离开。 075粮种 工部的仓库位于外城区,相当大的一座房子,四周还有着重兵把守。 宁不器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袍子,穿着官服总有些不便,此时安虎已经到了,上官秋月站在一辆马车边上,之后还停着四辆马车,随行的有十名王府亲兵。 “武大人,这位是我府上的长史,你应当认识。”宁不器伸手介绍了一下上官秋月。 武正阳微微一笑:“下官自然认得,这是上官姑娘,以前是宫中内官,长于算术,她从前是皇后身边的人,理应照料王爷。” 一边说他一边对着守卫的士兵挥了挥手,仓库大门打开,内里传来一股子微微的腐败味,宁不器随着武正阳走入其中。 上官秋月、安虎和四名士兵跟上。仓库极大,堆着许多的袋子,武正阳将守卫仓库的小吏叫了过来,小吏不断介绍着:“大人,这边是大麦种子,这边是小麦,这些是荞麦。 这儿这些都是从其他国家买来的粮种,还有一些是海外之国行商时带来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也没有安排种植。” “把那些袋子打开看看。”宁不器指了指海外之国带来的那些袋子。 小吏安排人打开袋子,宁不器看了看,里面的确是有不少东西,有柠檬、芒果,因为放的时间不短了,基本上都烂了,不过核还是在的,但在大唐也不可能种出这些水果。 他再看了看,总算是在两个袋子之中发现了土豆和地瓜,他心中大喜,伸手一点:“这两袋带走。” 安虎身后的士兵将东西抬了出去,这样一袋差不多有一百多斤,着实不少。 前后开了十几个袋子,宁不器再看了看,别的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了,只是有了地瓜和土豆,那已经足够了,这两种东西的产量极高,对土壤也没有特别的偏好,回头在西关那边种植的话,足够解决当地百姓的粮食问题了。 “还有没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宁不器再问了一句。 小吏想了想,这才指着另一侧道:“大人,那边还有几个袋子,据说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 “去搬过来打开看看。”武正阳挥了挥手,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的疑惑,他也不认识土豆和地瓜,但宁不器直接搬走了,那么他肯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小吏让人搬来七个袋子,一一打开,宁不器怔了怔,这儿竟然有一袋子辣椒,他摸了摸鼻子,轻轻道:“把这袋子也搬走。” 刚才搬东西的士兵已经回来了,直接将辣椒搬了出去。 余下来的六个袋子都已经打开了,其中有四袋子辣椒,还有一袋子黑乎乎的种子,宁不器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他想了想,接着恍然大悟,这是棉种。 这个时代中原还没有棉花,都是用的木棉,但木棉不能用来织布,所以一般人穿的都是麻衣,再就是蚕丝织成的丝绸,只是由于价格高,有钱人才能穿得起。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西关可是极为适合种植棉花,棉花做出来的被子可是更加保暖一些,有利于大规模推广,他不由点了点头:“带走!” 最后一袋子竟然是玉米,宁不器大喜,玉米的亩产量虽说不如地瓜、土豆那么高,但这东西可是不挑地方,就算是贫瘠一些也能种出来,也容易吃得饱。 “带走!”宁不器挥了挥手,接着深深吸了口气道:“武大人,这些粮食的种子都不错,我很满意。” 武正阳拱了拱手道:“王爷满意就好,下官这心里也很开心!” 那名小吏吓了一跳,他之前并不知道宁不器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是王爷,他顿时跪下,大声道:“下官参见王爷!” 四周的士兵跪倒了一大片,宁不器一怔,旋即轻轻道:“都起来吧!你把仓库打理得很不错,能确切知道这里每一袋东西的位置,看起来平时并没有懈怠,倒是细致。” “多谢王爷赞赏!”小吏认真行了一礼,他的岁数也不小了,五十多岁,看起来颇为勤恳。 武正阳看了他一眼道:“过几天你来工部吧,正好还缺几名正七品的吏目。” “谢大人恩典!”小吏再次跪下行礼。 武正阳将他扶起,宁不器轻轻道:“武大人,已经是中午了,不如就由我来请武大人吃顿饭吧,我们正好去一次月柳阁?” “那就打扰王爷了!”武正阳行了一礼。 两人转身离开,宁不器安排上官秋月将所有的东西收好,他上了马车直接离开,安虎随行。 月柳阁位于内城区的边缘,这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占地不小,还有一个小院,院子里小河蜿蜒,只是冬日都结了冰。 河中还点缀着不少的亭子,亭子上面积着雪,风一吹都聚在了檐角处,景致极为不错。 此时一楼的大堂之中坐着不少人,几名姑娘在一侧的舞台上跳着机械舞,只是没有了邱月娥配乐,那些乐音听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 宁不器进来时,杨氏的眼睛一亮,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笑容满面:“宁公子来了,楼上请!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宁公子,青宁得了花魁之后,我们的生意当真是好了许多,一跃成为烟尘六家之首了,往后宁公子再来,一分银子也不用出了。” 二楼的一侧传来一阵的乐音,那是古琴之曲,有若行云流水,宁不器怔了怔,这应当是林宝珠亲自在弹琴了。 “青宁在那边的正屋里招待客人,过两天她就要离开了,所以来的客人很多,这一次是来了两位朝中官员,青宁不能单独招待公子了,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杨氏低声道,宁不器点了点头,随着她进入了一侧的正屋之中。 正屋很大,林宝珠坐在光亮的木地板前方,一身红衣,正在抚琴,兰翠站在她的身侧。 除此之外,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人是余光照,另一人则是今天早朝时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长远公的文臣,宁不器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应当是工部的人。 宁不器和武正阳进来时,安虎站在了门外,门外还有一名侍卫,那应当是余光照的随身侍卫。 杨氏凑到余光照的面前道:“余大人,青宁又来了两位客人,希望没有打扰到大人的雅兴,这两位客人对青宁很重要呢。”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不管是多少银子都可以,我要单独宴请于大人,你这么做真是让人扫兴,月柳阁还想不想开了?”余光照哼了一声,接着才扭头看了一眼。 看到宁不器和武正阳时,他呆了呆,接着起身行了一礼:“下官见过王爷、武大人!” 姓于的官员也跳了起来,老老实实跟着行礼,宁不器看了两人一眼,再看一眼正在抚琴的林宝珠,微微一笑:“坐吧。” 076行刺武安王 杨氏呆了呆,下一刻却是小心翼翼退了出去,什么话也没敢多说,只是安排了人上酒上菜。 宁不器坐下,武正阳坐在他的身边下首边,林宝珠继续弹琴,一曲弹完,林宝珠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微微笑了笑,这才轻轻道:“多谢贵客,妾身敬四位贵客一杯薄酒。” 她端起酒杯,宁不器四人也端起酒杯喝酒,放下酒杯后,宁不器深深看了林宝珠一眼。 林宝珠再扭头看向余光照道:“余大人从妾身未成花魁之时就常来捧场,在妾身成了花魁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所以妾身单独敬余大人一杯。” 一边说她一边起身,倒了杯酒,拧着腰肢走向余光照,那身红裙绷着起伏的臀儿,衬着修长的腿极是惹眼。 她一只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垂落着,宽大的袖子微微卷着,宁不器不由皱了皱眉。 余光照一脸喜意,主动倒了杯酒,也站起身来,甚至还扭头看了宁不器、武正阳一眼,带着几分隐约的得意。 宁不器的目光沉了沉,直接起身走到了林宝珠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跟我来!” “王爷,袁姑娘要敬下官酒,这酒还没喝,王爷直接就抢人,当真是有些失礼。”余光照咬着牙道。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道:“余光照,之前我没有动你,只是还没有时间对付你,并不是不想对付你,你这种人贪墨了多少银子,我会让你一点不少地吐出来!现在给我闭嘴!” 余光照咬着牙,眼睁睁看着宁不器将林宝珠拉走,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隔壁的房间中,宁不器松开林宝珠,低头盯着她道:“林宝珠,你让我很失望!” “王爷,我只是一名烟尘女子,不值得王爷在我身上花太多的心思,那样会让王爷脸上蒙羞。”林宝珠一脸平静道。 宁不器喝了一声:“你是林书同大人之女,林大人一生清廉,为万民请愿,你就算是流落烟尘,那也不会让我蒙羞。” “王爷,可是我想为家父报仇!”林宝珠咬着牙,一脸倔强。 宁不器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直接举起,宽大的袖子滑落,在她的右手上赫然握着一把锋锐的短刀。 “这就是你所用的报仇方法?”宁不器深深盯着她,接着喝了一声:“愚蠢!别说以你的力量根本杀不了他,就算是杀了他,你还能活吗? 要想杀人,那就得先保全自己!余光照这样的人的确是当杀,但却不是用你这样的方法,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了,从现在起,你安心离开月柳阁! 你要的铺子我已经让人找好了,就在朱雀大街上,铺子不大,但足够你做一些生意了,铺子的后宅不小,可以住人,你把地契收好!”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契,递给了林宝珠,顺手接过她手中的刀,藏到了袖子之中。 林宝珠怔怔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了点点泪珠,慢慢淌落,顺着脸旁落下,形成了两道斑驳的蜿蜒。 “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可是我是真想不出别的法子!我不会武功,也不认识方方面面的人,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去杀了他! 父亲在狱中惨死,肯定就是那个恶贼做的,每每夜晚临睡之时,我就会想起父亲的脸,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着天亮,始终睡不着。 这样的日子其实并不可怕,只是我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我担心我可能活不过这个恶贼,那样父亲的仇就没有人报了,所以我才想到了这样的机会。 之前我用了些手段,使得他每月都会来一次月柳阁,但他也不是每次都会看我,后来我就想如果我成为花魁,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接近我,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也没打算活下去,如果能杀了他,那我就解脱了,本来我是想趁他留宿的时候动手,但后来认识了王爷,我就不想用这样的法子了,我只想着干干净净地死,所以才选择了今天动手。” 林宝珠咬着牙说道,哭得如同是一个孩子般孤苦无依,泪水斑驳了脸,落在地上,轻轻撞着,湿了一大片。 宁不器这才明白为何她这么纤弱了,原来就是睡眠不足,而且她所用的方法的确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成为花魁之后引余光照留宿而杀他,这件事情十拿九稳,但却是因为宁不器她改了主意,又不想让他留宿了。 他不由叹了一声,轻轻道:“可是你还有家人!除了林大人之外,你的所有亲人都在西关,包括你的母亲,他们也会记得这个仇! 这些年,我听说他们一直在找你,难道你就不想再见见他们吗?无论如何,你应当好好活下去。” “我娘还活着?”林宝珠怔了怔。 宁不器点了点头:“的确还活着!不久之后我就要去西关了,我会替你找到他们,然后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现在你好好收拾一下,跟着我回去,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付余光照的,要对付他,得让他先进大牢,之后再想办法炮制他,搜罗他的罪证,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林宝珠起身,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斑,之后她慌乱地找出一面铜镜来,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这才回到了宁不器的面前,垂着头,双手在小腹处勾着,一幅做错了事的模样。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依旧有些红肿,他轻轻道:“走吧,一会儿表现得大方一些,别露了馅。”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正屋之中,正屋中的三人都在喝着酒,兰翠还站在角落里,也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武正阳看到宁不器时,迅速起身迎了过来,微笑着唤了一声:“王爷……” “武大人不必着急,我只是和袁姑娘说了些话而已,刚才我的确是冲动了些,余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 宁不器端起酒杯,慢慢走向余光照,余光照怔了怔,一脸错愕,他从来没有想过宁不器竟然会和他认错,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看着他走到身前,余光照连忙起身,也举起了酒杯,老老实实道:“下官刚才也有些冲动了,还请王爷见谅。” 宁不器和他碰了一下杯,同时身子一侧,挡住了几人的视线,伸出另一只手和余光照握了握手,顺势将那把刀递到了他的手里,顺势举起他的手,一刀刺到了他的左胸处。 手中的酒杯滑落,宁不器直接斜着倒地,大叫了一声:“余光照,你为何行刺我?” 武正阳和于姓官员同时跳了起来,武正阳几步跑到宁不器的面前,扑到了他的身上,大喝道:“余光照,你如此大逆不道,竟然敢刺杀王爷,来人,护驾!” 于姓官员直接抱住了余光照,大喝道:“余光照,你疯了!”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余光照大喊着,一脸慌乱,只是手中还挥舞着那把锋利的短刀,于姓官员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顺势将刀夺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门被猛然推开,安虎和那名侍卫同时进来,目光扫了一圈后,安虎大步走到宁不器的面前,看到他躺在地上,再看了余光照一眼,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余光照的身体直接被击飞,撞到了一侧的墙壁处,落地时他翻了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接昏迷了过去。 “竟然敢刺杀王爷,受死!”安虎喝了一声,再次踏步而行。 宁不器躺在那儿伸手拉住了他的裤角,扬声道:“安虎,住手!把人交到刑部去,让刑部好好审一审,我们不得用私刑。” 安虎这才停手,武正阳看了一眼地上的短刀道:“将这把刀收好,这就是凶器。” 于姓官员连忙将刀收了起来,一脸认真道:“武大人,下官愿意与大人一起作证!余光照行刺王爷,罪不可赦! 对了,还是先看看王爷吧,王爷的伤怎么样了?刚才王爷还能说话,那就说明问题不大,但还是应当及早将王爷送回府,让御医看一看。” 宁不器胸前的衣服碎裂,血珠渗了出来,只不过因为刀是他自己刺出来的,所以轻重都是他控制的,真正的伤并不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武正阳和于姓官员看了几眼,一见白袍上的血不少,两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如果宁不器在这儿出了事,他们也不免会受到牵连。 “王爷感觉如何?”武正阳轻轻问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一脸虚弱:“我没事,小伤……安虎,现在送我回去吧,余光照的事情就拜托给武大人和于大人了。 你们一定要如实汇报给刑部,将余光照行刺的过程说一说,我和他无冤无仇,无非就是刚才带走了袁姑娘,他也不至于这么怨恨我吧?” 这番说辞直接就将余光照定罪了,就连行刺的理由都想好了,但武正阳和于姓官员却是没有任何反驳,毕竟这听起来极为真实。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如实告诉应大人!”武正阳认真点了点头。 于姓官员也急忙表态:“王爷,下官也会为王爷作证,绝对不能让余光照这样的人逍遥法外!行刺王爷,这就是大不逆,绝不能轻饶!” 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对着安虎招了招手,安虎抱起他,他又看了林宝珠一眼道:“你也和我一起走吧。” 林宝珠和兰翠凑了过来,跟着安虎一起离开,自始至终,余光照的侍卫一动也不敢动。 077新生 马车上,宁不器靠着车壁坐下,林宝珠直接就扑了过来,她的嘴唇已经咬破了,鲜红的血珠混杂在眼泪之中,微微浮动着化开,形成了点点血沫。 “公子,你没事吧?让我看看……你怎么能伤了自己……不值得的!”林宝珠的声音中透着焦急,直接撕开了宁不器左胸前的衣服。 伤口其实并不大,宁不器以内力逼出了一些血,所以从表面上看起来才会染湿了一大片衣襟,此时他收了内力,伤口渐渐止住了。 林宝珠撕下一片裙摆,裂帛之音响起,她捏着裙摆想要擦拭胸前,但四周却是无水,她只能吐了唾沫开始擦。 宁不器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她一点点将胸前擦净,最后嘴都干了,再无一点唾沫,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胸口处一片白皙,只有一个刀尖的印痕,此时已经结了痂,林宝珠这才松了口气,她雪白纤细的手指上尽是血痕,裙摆几乎消失了,脚边堆着几块染血的布。 “好了,林姑娘,你看其实伤得并不重……这样一来,余光照想要出来就难了,我不开口,没有人敢将他放出来。”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我知道你要报仇的确是不易,毕竟没有人脉,没有武功,也没有财力。 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完全可以把从前的事情和我说一说。 非得让我自己去查证,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我已经想好了,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对付余光照,他贪墨的事情是扛不住的,金额之大,足够杀头了。 结果你倒好,直接想来个刺杀,要不是今天我来了,你刺杀朝廷命官,还有活路吗?我知道你也活腻了,但你都不知道你娘还活着,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 林宝珠垂着眉,眼泪一直在落着,簌簌落下,打湿了衣襟,但她却是认真点头:“是我错了!以后我不这么干了,有什么事情都听公子的!” 宁不器一怔,这个姑娘素来有主见,难得有这么乖巧的时候,他沉默片刻,这才吁了口气道:“好了,知道错了就好,好好坐着吧。” 林宝珠坐下,这才抬起头来,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只不过由于咬破了嘴唇,所以下巴上都是血丝,看起来很是狼狈。 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笑:“都哭成这样了!一会儿好好把脸收拾一下,否则可真是没法见人了。” “兰翠,我的脸很难看吗?”林宝珠顿时扭过头去。 “哎呀!小姐,我给你擦擦。”兰翠摸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脸。 林宝珠再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扑哧一笑,只是眸子里多了一些东西,沉甸甸的。 兰翠放下手帕,再看了看林宝珠的脸,不由埋怨了几句:“小姐,宁公子说得对,你这人就是太犟了,你要刺杀余光照都不告诉我,要是告诉我我直接刺杀他就是了。 反正我死了不要紧,我没爹没娘的,小姐不能出事,不管怎么说,往后不能再这样了,你的身边还有我,还有宁公子。” “以后不会了!”林宝珠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宁公子,你在朱雀大街那边停一下吧,你送了我宅子,正好我就住过去了。 我手里还有五万多两银子,不过我也不打算还给公子宅子钱了,我打算用这些银子做些生意,东家就是公子,我当个掌柜的,赚了钱,我们各拿一半。”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脸上,她的目光很坚定,带着倔强,他点了点头道:“好!” 马车转到朱雀大街,这处铺子离开长河落日府并不远,离开王府也不算远,都能在宁不器的照应之中。 铺子不算大,前后院的设计,后宅的门开在另一条路上,走出去拐个弯就是商贩们聚集的地方,粮铺、肉铺也很近,倒也方便。 林宝珠下了马车,兰翠拐着一个包裹,不舍的和宁不器挥了挥手,宁不器站在马车边上,微微笑了笑:“林姑娘,你先想一想要做点什么,到时候再和我商量一下。” “好!”林宝珠也笑了笑。 宁不器回到马车上,马车离开,林宝珠站在铺子前,一直看着宁不器离开,这才进了铺子。 铺子里很干净,留下了不少桌椅,她坐在椅子上,怔怔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趴在桌子上,轻轻哭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啊?”兰翠凑了过来,一脸紧张。 林宝珠抬头,微微笑了笑,碎碎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极是好看,她微微摇了头道:“这一次是高兴,往后我们就不再去月柳阁了,好好过日子。” “是啊,那我们该干点什么呢?”兰翠坐下,轻轻问道。 林宝珠想了想,这才晃了晃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把铺子收拾一下,后宅需要的东西先去买了,先做一顿吃的,然后慢慢想。 实在想不出就去问一问宁公子,他那么厉害,肯定知道做什么好,这些天,我们先买点面放着,再弄点肉,后院挖个池子可以养几条鱼。” “小姐,我刚才看过了,后院里有一个鱼池呢,还挺大的,用的是地下水,所以有一半没结冰,我们可以放一群鱼了,想吃的时候就杀一条。 被褥之类的也都有了,看样子是宁公子让人新买的,后宅有四个房间,铺子里也有两个房间,家里的水缸也有,就是米面和肉没有,一会儿我让人送来。” 兰翠说个不停,林宝珠点了点头:“走,带我去看看……把铺子关了,一会儿我换一身衣服,洗把脸,以后就得好好活着。 余贼下了牢,我娘也还活着,那我就没了心事,只等着再见我娘一面就好了,往后做点小生意,足够咱们俩生活的了。” 兰翠看着林宝珠的样子,微微笑着,用力点头,这就是新生,人活着,其实也很简单。 后院的池子的确是不小,大雪之后的院子被扫干净了,雪垛堆在角落里,池子的水不断涌动着,冬天的地下水温度比地表高,所以不会结冰,只是因为池子不小,所以有一半池水的表面结了冰。 看着散着蒸汽的水池,林宝珠将手伸进水里,轻轻濯了濯手,扭头看来,笑得纯净,阴沉的天色中,恍如盛开的雪莲一般。 “小姐,你真好看。”兰翠唤了一声。 林宝珠一怔,接着垂下头,轻轻道:“兰翠,烧水吧,我想洗个澡,换一身麻布衣服,往后朴素一点,不能再像是从前那样了。” “小姐说得是!”兰翠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风吹过,林宝珠的发丝扬了扬,露出一张俏丽的脸,但她的心却是很静。 078大唐之福 商务部之中,宁不器坐在屋子里,身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他让安虎回长河落日府去取一件新衣服送过来。 没让安虎回王府取衣物主要是怕几女担心,而长河落日府中只有邱夫人在,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敲门音响起,一名小吏的声音响起:“王爷,星姑娘来了。” “进来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星语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长裙,垂着双袖,头顶还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遮住了脸的上半部,走路时腰儿拧着,带着女人的柔媚。 “王爷,奴家来了。”星语行了一礼。 宁不器点了点椅子,她取下帽子后坐下,只是看到他的左胸时,她不由怔了怔,迟疑道:“王爷受伤了?” “自己弄伤的,没什么大碍。”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轻轻道:“今日我准备入宫一次,面见皇上,通报一下这些事情。 之后就让人去拿下这五十六名官员,同时清理太湖楼的眼线,我准备动用一千名士兵,加上禁军配合封城,应当是十拿九稳,你和我一起行动。” 星语点了点头:“奴家一定配合王爷,王爷打算安排在什么时间动手?” “明日一早,卯时行动!”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此事之后,你就是六扇门情报司的经历,我给你正六品的官身。” 星语一怔,怔怔看着宁不器,片刻后才轻轻道:“多谢王爷信任,只是王爷不想问一问奴家为何要脱离太湖楼?” “你要是不想说,哪怕我问了,你也会有许多的理由,我还要让人去查实,这很麻烦,所以我索性就不问了,这样也不就用考虑那么多。 反正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太湖楼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安在你的头上,你没有退路可走……就算这是苦肉计,那也是值得的。” 宁不器摇了头,星语点了点头道:“奴家今年二十五岁,已经在大唐九年了,一直只是搜罗情报,做一些辅助事情,从未暗杀过人。 奴家在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心中不必有太多的负担,慢慢熬着,日后就隐居大唐,这里的人多数性格豪爽,很容易打交道。 那天调令人让奴家带人暗杀王爷,那两个人也调令人派来的,他们眼睁睁死在奴家的面前,奴家觉得心寒了。 调令人或许不知道王爷会武,只是若不是王爷留手,奴家也活不成了,而如果调令人知道王爷会武,想借暗杀来试探王爷的武功有多高,那就是将奴家当成了弃子。 所以奴家当时就想明白了,还是应当为自己活一回,不能再为太湖楼做事了,否则躲得过这一次,未必能躲得过下一次。” “你投靠了我,那也得为我做事。”宁不器耸了耸肩。 星语深深看着宁不器道:“王爷能在必杀奴家之时收手,可见是心有良善,奴家肯定王爷应当不会那么无情的人。” 宁不器心中一动,原来星语的投靠是因为他在关键时留了她一命,其实当时他还真是没有多想,只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他才手下留情了。 这一点心中的怜悯或许是来自于前世的影响,那个时候,他尊重女性,一般情况下是不打女人的,没想到习惯保留到了现在。 当然了,这是潜意识中的行为,如果星语再一次杀他,他绝对不会留手。 “我没有在当时下杀手只是因为你是女人而已。”宁不器耸了耸肩,只不过左胸处露着一大片空档,看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 星语轻轻道:“那也说明王爷是心有怜悯,不至于过于无情。” “你这么认为也可以,记得明天的行动,明日之后,我为你疗治内伤,以后你暂时负责打理六扇门的事情,我要准备西行了。”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浮起几分的思索,六扇门目前也没有别的人,回头先让上官秋月代表他打理着。 星语自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轻轻道:“王爷,这是奴家麾下一百二十六人的名录,随时接受王爷调遣。” “情报司的人员名单只限于我身边的几个人知道,你大可以放心!”宁不器点了点头。 星语这才起身,盈盈行了一礼:“王爷,那奴家就先行告退了,思思往后也是情报司的人了,奴家想让她平时在六扇门之中负责文书之类的事情。” “可以!”宁不器点头,她这么安排明显就是想要保全凌思思了。 在六扇门之中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所做之事也很轻松,凌思思本身也是有才之人,整理文书、分析情报极为合适。 星语拧着腰儿离去,宁不器再坐了片刻,安虎这才回来,递了一身袍子给他,他把安虎打发了,这才换了身衣服。 “入宫。”宁不器吩咐了一声,马车朝着宫中驶去。 说服宁灿对这些与太湖楼勾结的官员动手并不难,宁不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去了刑部,这件事情最后还是要让刑部出面解决。 让所有官员开口交待与太湖楼勾结的事情,依此来判罪,只要拔了这些人,太湖楼就相当于是失去了爪牙,就算是调令人还在,那也不会有人去做事了。 刑部衙门透着几分威严,应无卫在看到宁不器时,连忙迎了过来,扶着他坐到了椅子间,一脸认真道:“王爷,余光照刺杀王爷一事,下官已经知道了,此事臣一定会调查清楚,给王爷一个交待。” “除了这一点,还要查一查他的家底,身为大理寺少卿,他家中的银子来源可疑,我怀疑他与太湖楼有一定的关系。” 宁不器认真道,应无卫点头:“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他已经关进了刑部大牢之中,下官规定了不得探监。” “应大人,我这次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对着应无卫招了招手,他凑到他的面前,他俯耳说了几句话。 应无卫一怔,脸上浮起几分的凝重道:“王爷,此事当真?”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到了应无卫的手里,他展开看了一眼,这才双手举着信递回给了他,毕恭毕敬。 信是宁灿写的,盖上了玺印,这就相当于是圣旨了,应无卫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放心,明日卯时,下官让刑部出动人马将所有人缉拿归案,一一审判。” “应大人铁面无私,值得信任,那么明日我们同时行动。”宁不器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应无卫扶着他,一路将他送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张微黑的脸上难得浮起几分的柔软。 “这是大唐之福啊!”应无卫喃喃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色阴沉,将雪,只是今日已是元夕。 079元夕 风卷过,雪纷飞,檐角飞沫若柳絮。飞雪时不时打在红灯笼上,灯笼里的红烛摇曳着,在黑暗中不断跳动。 只是今日是元夕,所以采薇诗社依旧很是热闹,正堂中搭着戏台,这一次诗社请了烟尘六家其中三家的首席过来,这其中还包括了林宝珠,所以戏台下坐得满满当当。 柳红和苏圆圆不知所踪,凌思思不可能过来,只有林宝珠、李桃和花影三女过来,但因为林宝珠是花魁,所以几乎所有的诗社成员都来了。 宁不器是从商务部直接过来的,进入正堂时怔了怔,人实在是不少,关平从一侧挤了过来,微微笑道:“宁兄,今天袁姑娘也会过来!” “你不是迷恋苏圆圆吗,这怎么这么高兴?”宁不器问了一声。 关平摇了摇头:“我迷恋的始终都是白雅,苏圆圆自然也是好的,但她不属于我……对了,我已经把花儿带回府了。” “恭喜了!”宁不器抱了抱拳,那种风情的女子的确是可人。 郑元锦急匆匆从一侧走了过来,赵学尔跟在他的身后,双手拎着裙摆,看到宁不器时笑了笑,那种明媚引得四周顿时传来一阵的吸气音。 赵学尔迅速冷下脸来,拉起宁不器的手道:“宁郎来了……走了,该我上去说几句话了,宁郎和我一起上去,正好我把你介绍给大家。” 宁不器跟着赵学尔上了戏台,只是他的目光却是注意到,余子宁站在人堆之中,目光有些阴暗。 戏台上,赵学尔依旧没有松开宁不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大胆直率,活得很自我。 “诸位同道,今日是元夕,我们采薇诗社还是会和从前一样,举办诗会,大家可以写诗作赋,我也请了烟尘六家三位首席过来表演才艺。 在这之前,我先来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我们诗社的第五位副社长宁大胆,他的才华诸位同道也都已经看到过了,《将进酒》那首长诗就是他写的。 为什么会专门介绍他呢,因为这也是我的夫君,以后我将会嫁入宁家,不过诗社我还是会打理着,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赵学尔轻轻道,一脸平静,宁不器却是生出了几分的恍惚,这样的行事方式,当真像是后世的女子。 下方传来一阵的嘈杂音,有人大声喊着:“社长,伤心啊!” “天下女子,社长为尊,我等心中最美好的女子竟然许人了,社长,我们何止是伤心?” 宁不器呆了呆,这个时代竟然也会有这样一群狂热的粉丝,而且当真是开放,他紧了紧手中的小手,心中不免浮起几分荒诞式的想法。 “感谢诸位同道的厚爱,但我心有所属,下面有请宁郎为大家表演马头琴曲。”赵学尔微微笑了笑,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借着转身时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宁不器怔了怔,赵学尔让他拉马头琴都没有提前告诉他,这让他有点意外,但他还是低低说道:“我的马头琴还在府中呢。” “我已经为宁郎带来了,宁郎是人家的夫君,要想让人服气,那总得拿出才华来!”赵学尔笑了笑,顺势对着一侧招了招手。 阿离穿着一身男装走了上来,怀中抱着马头琴,宁不器一怔,竟然连阿离也来了。 接过琴,赵学尔和阿离转身走了下去,宁不器坐在一侧的椅子间,身后是戏台的柱子,他的身体隐于幽暗之中。 想了想,他拉了一首新曲,马头琴沧桑的曲调响起,回荡在正堂之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身为诗社成员,鉴赏力还是有的,虽说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不可能同时精通六艺,但见识却也足够,所以每个人都知道这首曲子足以传世。 一曲终了,许多人欢呼了起来,宁不器行了一礼,这才起身走了下去,坐在了赵学尔和阿离之间。 “公子真是厉害!”阿离扬着眉梢,一脸崇拜。 宁不器低低道:“阿离也来了啊?” “我就是想来凑个热闹,今儿吃饺子,虽然赵姐姐说了诗社中也有饺子,但我也不放心,所以就为公子准备了一些。 这是羊肉馅的,我特意去了忠伯的面铺里买的羊肉,子初姐、秋月姐、月娥和我一起包的,公子快尝尝。” 阿离笑了笑,从一侧取出食盒来,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食盒还是温热的,里面的饺子大约有三十多个,味道浓郁,只不过膻味却是不烈,只有肉味浮动着,处理得相当好。 阿离为宁不器递了双筷子,他慢慢吃着,说起来这一天下来,他一直在奔波,也的确是没吃晚饭。 饺子极是好吃,宁不器前一世也吃过羊肉馅的饺子,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这极有可能是忠伯调的味。 关平从一侧凑了过来,抽了抽鼻子道:“宁兄,这饺子真香啊,给我来几个啊。” “不行!”阿离喝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关平,话锋一转:“这是只给公子吃的,诗社有饺子的,一会儿就煮出来了。” 关平一怔,接着晃了晃头:“宁兄还说要请我吃面呢,我都等了好几天了。” “一会儿结束了咱们就去,顺便喝几杯!”宁不器笑了笑。 郑元锦与萧然也走了过来,两人倒是儒雅,萧然微微笑道:“宁兄,小弟也可以去吗?” “那就一起去。”宁不器点头。 戏台传来一阵清亮的歌声,林宝珠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长裙,甩着流云水绣,拧着柔软的腰肢,一出场就牵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关平、郑元锦和萧然同时坐下,一时沉醉,宁不器却是低头吃饺子,对于他来说填饱肚子更加重要。 三十多个饺子转眼就吃完了,阿离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公子饱了吗?不饱的话我去后厨再先弄一点饺子出来,诗社的后厨已经包好了饺子,有鸡肉馅的。” “不用了,一会儿去忠伯那儿再吃点,顺便请了几位同道。”宁不器摇了摇头,也把嘴凑在阿离的耳边。 阿离的耳垂晶莹剔透,带着几分精致如玉的感触,隐约间还泛着女人香,他的心中不由一荡。 好在他知道这里不太合适,毕竟人太多了,所以他只是伸手握住了阿离的小手,再也不肯松开。 “宁郎,今日是元夕,所有人都在写诗词呢,不如宁郎也来一首吧。”赵学尔也凑了过来,轻轻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就用不着了,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来一首吧,就当是为人家写一首,写完就可以挂在那面诗词墙上了,这么多年,能上墙的诗词真是太少了。”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想了想,直接抄了一首《元夕》,当念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时,赵学尔的目光似乎都化开了。 080买你的命 林宝珠唱完之后,接着又跳了一曲机械舞,当听到清脆的机械音时,宁不器知道邱月娥也来了。 余子宁从一侧挤了过来,坐到了赵学尔身前不远处,一脸阴郁地看着她道:“社长,有件事情我想求你帮个忙。” “说说看。”赵学尔应了一声,眸子很淡,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在对宁不器以外的人说话时素来很淡。 余子宁吁了口气,低声道:“家父被刑部关进了大牢,说是他刺杀武安王,目前刑部正在调查这件事情,还请社长帮忙通融一下。 家父做事素来谨慎,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去刺杀武安王,所以我想见一见刑部应大人,和他当面聊一聊这些事情。” 宁不器一怔,深深看了余子宁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看起来这个人已经无路可走了。 赵学尔的目光一冷,她自然知道武安王是谁,只不过她并没听说过宁不器遇刺的事情,经过余子宁这么一说,她的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沉冷。 “余子宁,这件事情你找别人吧,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胆敢行刺武安王,这可是诛族之罪! 武安王在北境当了十年质子,回归大唐时灭尽了虎落部,这样的人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你父亲还真是胆大妄为!” 赵学尔沉声道,目光越来越冷,紧紧盯着余子宁。 阿离也盯着他,一只手放在了腿边的刺囊上,沉声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今天。”余子宁应了一声,接着咬着牙道:“社长,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忙了,我知道你与康王的关系不错,康王如果愿意说情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哪怕将父亲贬为平民也可以,刺杀武安王的罪责太大,余家承担不起,求求社长了,社长若是帮了这个忙,以后我愿意为社长做任何事。” 林宝珠的表演恰恰在这时结束,余子宁说完直接跪在了赵学尔的身前,四周许多道目光瞄了过来,个个都是一脸异样。 赵学尔看也不看他,直接起身,摇了头道:“我说过我不会帮你!” 说完她拉起宁不器的手就朝外走去,一行人纷纷起身跟上,阿离跑到戏台的后台把林宝珠和邱月娥也带上了。 院子里,飞雪飘着,马车的车顶上也蒙上了一层白雪,宁不器和赵学尔、阿离、邱月娥、林宝珠上了马车,挤在一起。 赵学尔扭头看着他,认真道:“宁郎,余光照刺杀你了?” “有这个意图,但没有成功。”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个人是一定要处理了,你不要为他求情。” 赵学尔横了他一眼,挽起他的胳膊道:“宁郎,我怎么可能为他求情?你真没有受伤?” “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不管如何,我会武功,余光照就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伤得了我?” 赵学尔点了点头道:“所以呢,宁郎到底为什么想要处置他?人家能看出来的事情,刑部应大人也能看出来,余光照明明不可能刺杀宁郎的。” “不管他可不可能刺杀我,但他已经做了,这件事情是有人证的,所以接下去的事情,那就容易多了,他贪墨的银子数量巨大,一查就能发现端倪,他无论如何也活不成。” 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我要杀他,主要是为了林姑娘,林大人死于大理寺地牢之中,这件事情肯定是他干的。 我让应大人出面审他,早晚能把这件事情给审出来,以余光照的本事,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直接害了林大人,在他的身后一定有人在支持他。” 赵学尔这才应了一声:“宁郎,那谁是证人呢?” “工部尚书武正阳大人和一名姓于的官员。”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却着透着几分的思索,赵学尔步步紧逼,显然还是担心他受了伤。 赵学尔慢慢蹭了蹭,挪着臀儿,一直蹭到他的身边,扬了扬眉道:“宁郎所说的应当是工部左侍郎于得水,两位大人同时作证,看起来余光照真是刺杀了宁郎。” 说到这里,她垂下眉,握紧宁不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低声道:“宁郎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要想让别人信服,那就得有真凭实据,所以宁郎别瞒人家。” “余光照真伤了殿下?我这就去杀了他!”阿离握紧刺囊中的刺。 宁不器按住了她的手,接着耸了耸肩道:“家里有个这么聪明的女人真不是件好事啊。” 赵学尔扑哧一笑,眼波流动,横了宁不器一眼,林宝珠正要说话时,宁不器对着她摆了摆手,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伤得真不重?”赵学尔再问了一句。 宁不器想了想,把袍子解开,露出左胸,左胸上只有一处结痂,并不明显,赵学尔这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宁郎会让安虎去长河落日府拿袍子呢!要不是人家恰恰回府取些东西还不知道呢。 以后宁郎再要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和人家提前说一声,也让人家能有个准备,否则人家肯定会担心的。 而且余光照这件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虽然应大人禁止所有人探监,但就怕刑部会有他的同党,这样的话,他也未必能活下去。” 宁不器一怔,仔细想了想星语给他的名单,那上面的确是有刑部的人,不过他之前把所有人的名字都交待给应无卫了,他的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放心吧,我与应大人做了约定,他心中明白!”宁不器点了点头。 马车穿过风雪,一路来到了忠伯的面铺之前,风雪中依旧有不少人在吃着面,热汽腾腾中,雪花还没落下就化了。 铺子上面还罩着一层油纸,在风中不断抖着,时不时飞下更多的雪,宁不器也不在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关平、郑元锦、萧然、安虎坐在他的身边,几女单独坐了一桌。 “宁兄,你请我就在这儿吃面?不说是如意楼、状元楼,至少也得是德意楼吧?”关平晃了晃头。 萧然连忙道:“关兄,这间面铺的口味绝对不在如意楼之下!”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大隐隐于市,这食物也是这样,你不吃永远不知道好不好吃,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儿的味道要是不好怎么会吸引到这么多的人?” 宁不器笑了笑,接着和忠伯打了个招呼,要了几碗面。 忠伯乐呵呵应了一声,对着宁不器招了招手,宁不器起身走了过去,忠伯一边煮着面,一边低低道:“宁公子,我这儿找到了两千人,不知道公子要不要?” “要,这一次要去西关,他们要是愿意去,那我就带上他们!”宁不器点头。 忠伯微微一笑,接着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公子,有人花了银子买你的命。” 081债 “多谢忠伯!”宁不器点了点头,有人买他的命,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现在的风头正劲,自从在落神涧击溃了虎落部、杀了马尔翰之后,许多人都盯着他了,北境五部应当是恨不得杀了他。 中原七国也有不少人盯着他,包括宁楚原、孟淑芬、太湖楼、沉香殿,甚至是左相,宁不器总觉得左相对他的敌意越来越大了。 忠伯低低道:“是沉香殿的人,他们这次找到我,让我出手杀公子,因为我曾经欠过他们的人情,有些任务不得不去做,只是这件事情事关公子,我就拒绝了。 人这辈子,的确是不能欠下人情,但有些人情却又容易走上不归路,这一次之后我的信誉就算是没了,只是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帮了这么多的人,比我的信誉要来得重要。” “忠伯,江湖上的恩怨很难去说,你所谓的信誉只是自己为自己划下的牢笼而已,你心怀赤诚时,对方却是心怀叵测,这本身就不对等,如何能算是人情? 我觉得信誉就是应当坚持自己的准则,不受外界的干扰,对于忠伯来说,真正的准则应当是道义,其他事情都要居于道义之下。” 宁不器轻轻说道,目光却是有些散,忠伯怔了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活了五十年,今日听了公子的话我才算是活明白了。” “忠伯,其实人的想法总是很多,所以我们心中的准则可以分成一些不同的层次,比如说第一层次是道义,第二层次可以是守信,依此类推。 这样的话,你在决策一些事情的时候,那就可以依着这个标准去判断,就会少走一些弯路,不至于太过被动。” 宁不器轻轻道,忠伯点了点头:“公子果然睿智,这样的话,我也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当年我的确是做错了!” 说到这里,他的气息波动着,蓦然带来几分的寒意,宁不器一怔,仔细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的寒意似乎比外面的风雪更寒。 这是功法所导致的,宁不器不由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功法相当不简单,真正的玄阴劲,而且看忠伯的样子是突破了桎梏,迈入了新的境界。 风雪飘摇,面摊上的所有人同时打了个哆嗦,一名汉子嘟囔了一声:“怎么又冷了?这都已经过了元夕了。” 忠伯的发丝间染上了一层白霜,就连身前的火也渐渐衰弱了几分,好在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气息平复,寒意渐渐消退。 “多谢公子!”忠伯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 他似乎变得年轻了些,整个人生出了几分不同的变化,宁不器笑了笑,回了一礼:“恭喜忠伯了。” 忠伯应当是知道了宁不器的身份,但他不说,宁不器也不打算去解释,两个人相交,只在相知就好。 “今天是元夕,要吃饺子,一会儿我送每个人一盘饺子,过了今日,这面铺就要关了。”忠伯的声音响起。 一群人怔了怔,有人大声道:“忠伯,为啥要关了店?你不是说想要叶落归根吗?你是大唐人,回来就是养老的,这怎么又要离开了?” “这么好吃的面铺要是关了,往后我们再也吃不到了啊!” “忠伯,我会想你的!” 忠伯微微一笑,一边开始煮饺子,眉宇间散着几分的平和:“多谢大家的信任,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要去处理一下,等我回来之后,这铺子还是会开。 只不过需要多久我也不清楚,所以今晚的饭就算是我请了,感谢大家多年以来的照顾,日后门前积雪还望大家能帮着扫一扫。” “只要能回来就好,往后我天天过来扫,积雪、落叶我都扫。” “忠伯,我会替你翻新一下铺子,这儿也该做一个顶篷了,这样下雨天也能坐在这儿吃面了。” 宁不器笑了笑,转身走了回去,坐回关平的身边,关平正在大口吃着羊肉,肩头处落着不少的积雪却是浑然未觉。 “关兄不是嫌弃这儿配不上你的身份吗?”宁不器损了他一句。 关平头也没抬,乐呵呵道:“宁兄,这肉真是好吃,的确不在如意楼之下,只可惜忠伯要走了,否则往后我天天过来吃。 这儿的牛羊肉真好,还有这猪下水也不错,往后吃不到了真是可惜呢,一会儿我得带些回去,带到如意楼让那儿的厨子好好跟着学一学。” 几人同时大笑,关平也跟着笑了起来,宁不器低头吃面,忠伯端着饺子出来,每人都送了一碟。 吃完面和饺子,几人散了,宁不器却是还没走,扭头看了忠伯一眼,他拎着一壶酒走过来,坐在宁不器的身边。 为宁不器倒了杯酒,忠伯举起酒杯,轻轻道:“公子,若是我回不来,往后我的那些徒弟就要劳烦你照顾了。” 这群汉子其实也算不上是他的徒弟,只不过是受过他的一些点拨而已,甚至还有一些人是受过他的恩惠。 忠伯开这间面铺,也赚了些银子,经常接济那些落魄的江湖人,所以他招两千人并不难,其中有许多都是落魄的江湖人,无处可去。 “放心,一切有我!”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忠伯,若是你需要帮助也说一声,不管你要去做什么,一个人总是不及一群人。” 忠伯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公子,这一次我要去越国一次,带回一个人的尸骨,当年她死在我的怀中,我信守承诺,没有为她报仇,今日经过公子点拨,我觉得还是应当把她的尸骨带走。 无论如何,仇可以不报,但道义不能不要,所以我必须要过去……还有沉香殿这边,他们的实力不弱,公子一定要小心,上京似乎有几名高手啊。” “不劳忠伯挂心,我可以应付……越国位于江南,与楚国相临,听人说越女多情,忠伯的心原来曾经寄托给过越女。”宁不器笑了笑。 两人碰了一下杯,将杯中的酒饮尽,宁不器这才认真道:“忠伯,今日就到这里,我先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 “公子保重。”忠伯起身行了一礼。 宁不器回礼,接着回到马车上,赵学尔四女跟上,马车驶入了风雪之中。 孤零零的铺子笼在红烛之中,飞雪乱舞,似乎遮住了视线,只有红色的光芒隐约可见,一如江湖,让人看不清路,只能莽莽撞撞向前走。 “殿下,忠伯是个高手!”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笑了笑,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应当是高手,只是高手也是人,也摆脱不了人世间的各种债。” 082围杀 风雪吹了一夜,天色一直是阴沉沉的,宁不器醒来的时候,怀中依旧搂着阿离,邱月娥在他的身后紧贴。 起身时,阿离醒来,她也跟着穿衣,一身黑色的劲装,绷着圆鼓鼓的臀儿,腿儿修长,看起来自有几分少女的朝气。 挂好刺囊,阿离跟着宁不器走了出去,雪还在下着,只是宁不器已经安排好了,五十六名官员交给了应无卫处理,太湖楼的七十六人却是只能自己动手。 陆飞已经回来了,林宝珠和兰翠搬到铺子里之后,他就不用再保护她们了,这一次的任务就由他来领队。 一千名王府亲兵站在风雪中,身上都穿着铁鳞甲,有人持斧,有人持枪,陆飞的亲卫武器很杂,有刀有剑,东升混在人群中,他拎着一把长戟。 “陆飞,记得昨晚我和你说过的,一个人也不要放过,能擒就擒,擒不下就杀了。”宁不器喝了一声。 “王爷放心,我们这就出发!”陆飞行了一礼,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一群人转身就走,脚步音却是并不重,行令禁止,渐渐远去,宁不器看了看身边的阿离,再看了看安虎,也低声道:“我们也走!” 回水河畔,宁不器上了一艘船,这就是一般普通的画舫,不算大,船上已经有五十多人了,星语站在人群之前,对着他行了一礼。 “殿下,我让人盯了一个晚上,那七十六人中已经有十六人离开了聚集地,刚才奴家和陆飞将军说了一声,他已经分兵了,我们现在要去聚集地吗?” 星语轻轻说道,她穿着一身紫色长裙,一双绣花鞋在裙摆下方若隐若现,身形起伏着。 阿离盯着星语,目光中带着戒备,这个女人虽说不如楼子初和赵学尔那么漂亮,但却也仅弱了一线,更何况她的身段太女人了,这让阿离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敌意。 宁不器点了点头,星语安排画舫向前行驶着。 回水河的下游位于外城区,在接近郊外的地方,这里有一大片的贫民区,这段回水河颜色也要深一些,所有人在这里洗着种种东西,河水自然难以保持清澈。 低矮的房子布满了河岸,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犬吠音,许多屋子的烟囱之中不断升腾着烟气,将落下的飞雪融化。 画舫到的时候,喊杀音不绝于耳,陆飞站在河岸处的一道围墙上,手中持剑,骆东则是带着人正在攻打一座庄子。 李清平被陆飞派出去追踪离开的十六人了,暂时不在这里,庄子中的箭飞射着,压制着骆东一行,但士兵们却是围得水泄不通,庄子里的人也逃不掉。 骆东左手持盾,右手持斧,大喝了一声:“右营的兄弟来一百人跟着我闯!他们只有几十个人,箭也持续不了多久。 余下来的兄弟注意接应,用飞石砸过去,千万别用箭,你们连箭都没有摸过,很容易伤了自己人!” 借着风雪,骆东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一百名士兵迅速站到他的身侧,个个左手持盾,右手持斧。 陆飞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亲兵道:“你带一百人过去,以弩箭压制,王爷已经到了,就在后面,别让王爷失望!” “将军放心,太湖楼的这群杂碎用的都是木箭,没什么威力。”一名士兵大声道。 陆飞喝了一声:“这是木羽箭,射程极远,中者必死,一定要小心一些!” 话音刚落,骆东已经向前冲去了,他用的盾是真正的厚盾,泡过水的藤条编在了木头上,边缘处还包着一圈铁皮。 箭就算是射穿了藤条也容易被卡住,所以这样的盾更加实用一些,骆东的身体撞到了庄子的大门之上。 庄子不大,但门却是很厚重,这一撞竟然没有撞开,骆东的身体晃了晃,墙头处一阵的箭雨飞来,他的身子一缩,直接缩到了巨盾之后,盾面上已经布满了箭羽。 陆飞的亲兵开始压制了,以弩箭压制,墙头处倒下了五六人,余下来的人缩起了头,右营的士兵们同时开始扔石子了。 这群汉子平时没有练习过射箭,但扔石子还是很有准头的,一块块石头砸在墙头上,飞石乱溅。 骆东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巨斧挥起,砍到了门上,竟然嵌入了木门之中。 画舫上,宁不器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星语轻轻道:“王爷,这是蒙国的铁木,极是坚硬,刚才骆营将的斧劈得很深,所以这扇门应当用了三层铁木。”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他又想起了云香阁,刚才太湖楼的人射出来的木羽箭他也看到了,用的都是一些特定的木材,这与商贾们送至云香阁的木材一一对上了。 骆东的大吼音传来,顺手拉开嵌在门上的巨斧,又抡了一斧出去,这一斧恰恰劈在了刚才同样的位置处,一分偏差也没有。 这一斧下去,骆东再喝了一声,连续劈了三斧出去,大门轰然倒地。 墙头处的人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骆东已经冲了进去,身后跟着的百名士兵也都狂喝着冲了进去。 喊杀音不绝响起,骆东虽然生得精瘦,但力量却是极为强横,他的声音不断传来:“东北角,那儿有十三个人,压制过去!” “还在吃奶啊!使点劲!你们是爷们吗?” “那儿有一名高手,交给我了,余下来的人你们靠人堆上去……不行就撒沙子啊……让你们带的沙子都用上,这是杀人,还讲什么江湖规矩!” 骆东是泼皮出身,就算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但做事方式也是从不依着传统,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星语站在宁不器的身边,低低道:“王爷,骆营将当真是神威盖世,他天生就适合战场,而且武功还在奴家之上。 只不过这座庄子中有通道连到回水河中,所以王爷一会儿小心一些,他们可能会从回水河中逃走。” 庄子中,一阵的巨响传来,一侧的建筑直接倒下了一半,宁不器皱了皱眉头,接着一阵的欢呼音传来:“骆将军,赢了,所有人都拿下了!” 骆东从庄子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灰头土脸,就连脸上都是一片尘土,仿佛从泥坑中走出来一般,只是他的左手拎着一个人的脖子,右手拎着巨斧。 “这是太湖楼的木须长老,已经迈入了八品,骆将军的实力不及他,但却是天生神力,所以才能压制住他。” 星语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骆东是七品高手,放眼江湖已经算是顶尖的高手了,再加上他的斧法大开大合,更加适合战场一些。 几枝箭从一侧射了过来,直指骆东的眉心,这是木羽箭,中者必死。 飞雪卷动着,一把戟挥了过来,在空中画了个圆,敲在了木羽箭上,将几枝箭尽数击落,东升自一侧的角落里迈了出来,接着喝了一声,顺手将手中的戟甩了出去。 083水师 长戟没入风雪之中,直接刺入了一侧的墙壁上,那堵墙直接炸开,长戟径直刺穿了一道身影。 骆东扭头看了东升一眼,点了点头:“东升,谢了!” “都是王爷的兵,那就得同生共死!”东升咧着嘴说道,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宁不器站在画舫上微微点了点头,这些兵虽说没有训练几天,但士气还算是不错,没有过于紧张,这一战死了两个人,伤了十几个人,已经算是大胜了。 “列阵!”陆飞的声音响起。 一群士兵列阵,移动到了回水河畔,陆飞走到宁不器的身前,大声道:“王爷,这一战斩敌五十七人,活捉十三人。” “让人搜索全庄,之后回王府吧。”宁不器挥了挥手。 陆飞行了一礼道:“王爷,我想让人去支持李清平,他带着三百人就走了,分成了七队,一队只有四十几人,万一碰上江湖高手恐怕会有些麻烦。” “去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陆飞回身一一传递着命令,分兵三处,让东升带人去协助李清平,骆东带人打扫战场,他则是回转王府,准备审讯俘虏。 天色还未亮,画舫上的火把燃烧着,宁不器看了几眼,这片贫民区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动静依旧很是安静,没有人出来。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这里应当是经常发生这些事情,人命如草,太湖楼潜隐在这里,为了守住秘密,或许也杀了不少人。 长长吐了口气,宁不器吩咐星语回程,画舫刚刚在回水河中调了个方向,宁不器却是扭头看向一侧。 水中蓦然升腾起六道水柱,六道身影高高跃起,直接扑向宁不器和星语,同时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星语,你竟然敢投敌!太湖楼的规矩你忘了吗?你娘还在楚国!” 声音阴冷,同时女子手中的剑挥起,直指星语,寒光闪过,点点水珠炸开,星语却是向前迈去,喝了一声:“韦青莲,没想到你也来了大唐! 孟天骄若是对我放心,何须让你和木须长老过来?九年了,我娘已经不在了,我在新年之前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死了近两年了。 我娘死了都不通知我,我对太湖楼也没了什么感情,所以别拿着这事来威胁我,我已经自由了!” 她的身形一退,身法如风,避开了这一剑,袖子挥起,在空中折了折,直接撞向韦青莲的胸前。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看起来星语投靠他,也有这方面的原由,只不过她并没有说而已。 阿离一步迈出去,双手一拉,将刺握入手中,随手一挥,挡在了三人的身前,手中的刺有如穿花一般,不断刺着。 三人被拦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绝,急促至极,这说明阿离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她的武功的确是有了十足的长进。 “安虎,杀了那三个人。”宁不器轻轻道。 星语明显不是韦青莲的对手,再加上她的伤势未复,所以被韦青莲压制着,只不过星语的轻功当真是厉害,不断闪动间,避开了韦青莲的攻击。 此时随星语而来的五十人同时扑了过来,但韦青莲身后的两人闯入了人群之中,以两人之力拦下了五十人。 宁不器面色平静,他并不觉得意外,星语负责的是情报搜集方面的事情,手下的人不长于战斗也是能够理解的。 安虎挥刀!这一次他背着斩马刀而来,刀气裂开风雪,斩到了韦青莲的面前。 韦青莲一身黑色的劲装,在水中游出来之后,衣服紧紧贴合着身形,形成了一种丰腴式的起伏,极具诱惑。 她的头发也都贴在了脸上,这一刀斩出,劲气扬起她的发丝,宁不器这才发现她长得相当妖娆, 剑身撞到了斩马刀上,安虎的身形一顿,但韦青莲却是连人带剑被拍到了甲板上,画舫直接被打出一个大窟窿,她不由自主落到了下层甲板上。 安虎再喝了一声,手中的刀挥起,撞到了另外两人身上,两人回手而击,但只挡了三招,斩马刀就掠过了两人的脖子。 两颗头颅飞起,血沫飞溅,只是落在甲板上时却是化为了冰渣,不断滚落着,透着几分的惨烈。 韦青莲并没有上来,而是直接逃遁了,宁不器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形,她在画舫的楼下不断闪动,朝着一侧的窗子遁去。 正要跳窗时,宁不器一步迈出去,身形沿着船体落下,在她迈出来之前恰恰落在窗子前,伸手按向她,她娇斥了一声,一掌拍出。 这一掌与宁不器的手掌相撞,她却是闷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直接被打回了楼上,安虎手中的斩马刀再次挥起。 韦青莲避无可避,咬了咬牙,挥剑而斩,但斩马刀还是抹向她的脖子,韦青莲的身形一晃,想要避开,接着身子僵了僵。 斩马刀的刀尖划过了娇嫩的脖子,韦青莲的动脉被斩断,身形落下,重重摔在甲板上,秀目圆睁,生机断绝。 宁不器从楼下跳了上来,看了一眼之后,微微皱眉,本来他还想着活捉韦青莲,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些情报,现在看起来只能寄希望于木须的身上了。 韦青莲是八品高手,可以说是太湖楼真正的核心了,她和木须同时来到大唐,就连星语都不知道,显然是别有阴谋,好在她知道了这处据点,这才避免了许多事情的发生。 星语怔了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落寞,慢慢走到韦青莲的身前,直接蹲下,伸手抚上了她的双眼,将那圆睁着的眼睛合上,她这才叹了一声。 “韦青莲,我们斗了一辈子,你在武学上比我有天资,也会讨好人,只不过你却是跟错了人,孟天骄冷酷无情,你成为他的女人自是不会有好结果。 他将你派出来那就是因为心中没有你,没想到你会死在我的面前,这大约就是命数,回头我会让你入土为安,人死了,那些过往的恩怨就算是消失了。” 星语喃喃道,风雪落下,转眼就将韦青莲的身体覆盖住了,血也凝成了冰。 宁不器收回目光,星语和韦青莲之间的恩怨看起来很深,只是人在江湖,身上背着的都是债,有些事情理不清、道不明。 阿离的娇斥音响起,身体在画舫上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手中的刺也看不真切了,只有一道道虚影,直接刺入了三人的脖子里,随后收回手中的刺。 晃了晃手中的刺,刺在她的指掌之间不断盘旋着,接着回归了刺囊之中,那三人的身体这才重重落下,生机断绝。 “殿下!”阿离拧身回到宁不器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宁不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阿离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再厉害也比不过殿下厉害!”阿离笑得很灿烂,北境的女子,总有几分阳光明媚式的纯净,而阿离尤其出色,身上总是在散着阳光的味道,让人想将她抱入怀中。 画舫回航,空旷的河面上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前行之路,所以画舫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宁不器站在船头处,心中盘算着这场清算所带来的影响。 太湖楼的据点被灭了,所有人也都被拿下了,那批官员再被拿下之后,宫中的调令人就失去了爪牙,就算是想做事也影响不到大局了。 风雪中传来号角的声音,宁不器一怔,抬眉看去,前方出现了两艘巨船,甲板上站满了士兵,船体上还安装着劲弩。 宁不器看到船上的军旗,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竟然是上京水师的船,平时负责京城的安全,船头上站着一名披甲的老将。 “前方画舫停下!”老将扬声道,带着几分冷肃。 画舫停下,水师的船围了过来,将画舫堵了个严严实实,船头相接,老将跳到了船上,身后跟着一大群士兵,走路间铁甲相撞,传来一阵阵的摩擦音,他沉声道:“拿下!” 安虎一步迈出来,挡在了宁不器的身前,宁不器却是将他拉到身后,喝了一声:“放肆!” “肆意杀人,有违国法,我们水师负责回水河治安,有权处置此类事件!”老将沉声道。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令牌,平静道:“我是武安王,正在奉旨办案,你等退去。” 老将盯着宁不器,用力摇了摇头:“武安王?末将职责所在,绝不后退!王爷若真是奉旨,那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就好了。” 宁不器收起令牌,目光落在老将的身上,摇了摇头道:“这应当是左相的安排吧?明知我的身份,明知是圣旨也不为所动,看起来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下我了! 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千户,正五品的官身,要想拿我,你还不够资格,水师所有将士听令,本王乃是武安王,奉旨办事,你等速速退去!” 声音回荡着,船上顿时出现了嘈杂之音,许多士兵的脸色都变了,纷纷看向四周,带着几分茫然之感。 老将的脸色一变,大声道:“拿人!”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可是要想清楚了!”宁不器再次喝了一声,目光灼灼。 084空凫 两枝弩箭袭来,直指宁不器,他的目光落在左侧的那艘船上,两名将领咬牙射箭,在他的身后站着数十人,个个沉冷。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闪,有如游鱼一般错过了弩箭,这样的重弩射出来的力量极强,轻易可以射穿画舫,人是绝对挡不住的。 射出弩箭的两人也没指望着两箭就能要了宁不器的命,但没有人想到,宁不器在错过弩箭之后,竟然回手一拉,双手握住了两枝弩箭。 宁不器闷哼了一声,身子颤了颤,接着喝了一声,双脚用力踏在甲板上,身形纹丝不动,甲板上出现了两个脚印,箭同时停住了。 下一刻,他扭过头,顺手将弩箭甩了回去,射箭的两人正要行动时,眉心处蓦然插上了两枝弩箭,宁不器恰恰转身站定,微微垂下双手,掩于袖子之中。 此时他掌心中的皮肤已经磨出了血痕,毕竟重弩不是人力能控制的,飞行时的力量惊人。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包括那名老将也都是一脸震动,以双手接住了重弩,这绝非人力,一时之间震慑了所有人。 宁不器沉声喝道:“拿下作乱反叛者!” 老将的目光动了动,接着再次喝了一声:“武安王,你逃不掉!” 那数十人散开,直接站到了劲弩之前,对准了宁不器,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安虎和阿离、星语同时站到了他的身前。 “殿下,这儿有我们,一会儿你先离开,只要将我们王府亲卫召回来,那就可以解决这支水师了!” 阿离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坚定,安虎握紧斩马刀,认真道:“殿下,我会保护阿离的,哪怕是死也不会让她出事,还请殿下先走。” “王爷,奴家谢谢你为奴家所做的这一切,奴家心里很开心,以后还望王爷照顾好思思,这样奴家就没有遗憾了。”星语轻轻道,眸子里一片释然。 接着她看向阿离道:“阿离,王爷离不开你,你和王爷一起走,这儿有我和大个子拖住他们就好了。”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深,他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三人的身前,摇了摇头道:“这儿有我,用不着你们!”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一晃,直接站到了老将的身边,伸手按到了他的脖子上,将他挡在了身前。 整个过程极快,甚至宁不器的身形都没有人能看清楚,只是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这就是游鱼身法。 “都住手,否则我杀了他!”宁不器长喝道,接着话锋一转:“水师将士们,这些控制重弩的绝对不是大唐的士兵,他们应当是敌军,杀了他们!” 所有的士兵扭头看了一眼,却是无人动弹,宁不器的目光一寒,看起来水师中太多人被策反了,这应当不是太湖楼的人,因为太湖楼的名单他已经从星语那儿得到了。 或许他们是沉香殿的人,怪不得宁灿一直没有出手整治朝中的细作,原来这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老将扬了扬眉道:“王爷,就算是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比较好,我们不会动王爷一根毫毛。” 说到这里,他再次大喝:“动手!不必管我,武安王不敢杀我……” 宁不器扬了扬眉,手一拧,“咔嚓”音响起,老将的脖子直接断了,他顺手一推,老将倒在甲板上,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准备战斗!”宁不器低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沉厚。 他的掌心中依旧火辣辣的疼,重弩的滋味当真是不好消受。 “沈老将军!”“你怎么敢?” 一群人喝了一声,重弩调整方向,再次指向宁不器,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过来没有带天机弩倒是失策了。 箭鸣音传来,宁不器却是怔了怔,重弩并没有射出来,箭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所有的弩手都倒下了,每个人的脖子上都中了箭。 抬头时,天空中一只巨鹰出现,巨鹰双翼展开长达十数丈,双爪下抓着一个圆球,自空中慢慢飘来,上面正在射着箭,对准了水师两艘船上的人。 “空凫!是阿碧姐姐来了!”阿离兴奋地唤了一声。 宁不器松了口气,他晃了晃,身形有如游鱼一般站到了水师的船上,伸手不断点着,每点一下就有一人倒地。 等到他从船头走到船尾时,已经倒下了十数人,接着他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他所杀的这些人刚才在他说话时脸上带着几分的不屑,所以他直接动手了,余下来的人中一定还有不少细作,但他也来不及一一甄别了,只能等后期再行处理。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跪在地上道:“王爷,末将洛雨,目前是水师百户,刚才王爷杀了沈千户和两位副千户,还有几名百户,现在全船的人中以末将的官职最高。 末将也不知他们是受了何人指派,为何要拿下王爷,只是这两艘船上的人还有不少他的人,除了……” 话音未落,拔刀音响起,接着两道身影一晃,站到了洛雨的身后,两把刀同时刺了出去,卷起漫天的雪花。 宁不器伸手一按,后发先至,两掌拍到了两人的胸前,两人的身影直接飞了出去,落入了回水河中,胸骨尽碎,生机当场断绝。 “洛雨,起来吧,带着你的人将谋逆之人尽数拿下,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沉肃。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会有杀错的现象,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容有妇人之仁,当断则断,所以宁不器没有半点犹豫。 自从重生在这个世界,他在北境待了五年,见惯了生离死别,自是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心有妇人之仁。 洛雨单膝跪下,大声道:“王爷放心,末将这就处理!” “此事处理之后,你就是千户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洛雨大喜,再次叩头,起身时他发出了一道道命令,带着人围向一侧,船上的喊杀音不绝于耳。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看着,洛雨这个人很会把握时机,从前一直隐忍,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借势而起,这也算是人杰。 他的武功不错,但与骆东、李清平和东升这样的猛将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只是他的头脑还算是灵活。 空凫渐渐降落,星语和身边的人一脸惊愕,一个个抬头看着,有人失声道:“空凫的下面怎么还会有火啊?” “是啊,这么大的鸟怎么还会喷火啊?”“这并不是真的鸟,而是一种道具,产自北境,似乎是叫空凫,太湖楼的典籍中有记载的。” 星语的目光落在阿离的身上,轻轻道:“阿离姑娘,这也是王爷的发明?” 阿离看了她一眼,刚才她挡在所有人面前,明知必死而不退缩的行为让她对她生出了几分的好感,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殿下的发明。” “当真是了不起!”星语认真点了点头,一脸赞叹。 阿离笑了笑:“殿下的确是了不起……一直都是!” 085阿碧 空凫渐渐降落,几人这才看清,下方还有个吊篮,里面站着八个人,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子,空雅如兰,年近十九岁左近,姿色还在阿离之上。 女子手中张弓,飞雪笼着空凫,不断飘荡着,此时空凫已经降到了离开地面数米的高度,那名素色长裙的女子纵身跃下。 长长的裙子直接鼓荡着,好在她还穿了亵裤,勾着修长的腿,起伏的臀儿,一晃而过,直接落在了宁不器的身边。 “殿下!”女子勾着唇角,一脸欢喜。 宁不器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拂了拂她发边的白雪,这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道:“不请自来,回去再收拾你!” “人家愿意被殿下收拾!”女子紧紧抱着他的腰,喃喃道。 阿离从画舫中跳了过来,大声道:“阿碧姐姐,好久不见了!” 阿碧这才起身,走到阿离的身前,两人抱在了一起,两人的身高一样,只不过阿离瘦一些,阿碧丰盈一些,身子自然就更加成熟一些。 “阿离,殿下看起来很不错,你和安虎把殿下照顾得很好!”阿碧笑盈盈道。 空凫慢慢升空,火焰升腾着,渐渐远去,宁不器收回目光,这其实就是根据热气球的原理制成的,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弄出来。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材料不行,轻盈还要阻燃,宁不器最终选用了牛皮,再涂上了许多自制的药水,将牛皮拉薄,增加韧性,增加阻燃性,这才做成了一个。 平时空凫都是由阿碧在打理的,它飞得挺高,宁不器特意以竹子做出了一只巨鹰的形状,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好在空凫飞得很高,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阿碧往往会拿着望远镜在空中张望着,总是能发现许多的秘密,这也是一种打探情报的方式。 水师的两艘船上喊杀音渐止,洛雨大步走了回来,身上甲衣染血,他单膝跪在宁不器的身前,大声道:“王爷,末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杀了一百三十六人,拿下了五十三人。” “带回去好好审,一定要挖出所有人,回头把折子交给我!”宁不器点了点头。 洛雨垂头应了一声:“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必不让敌人逃走一人!” 宁不器拉起阿离和阿碧,转身回到了画舫上,两艘水师船径直离开,雪依旧在下着,风卷动,呼啸音不绝。 阿碧扭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殿下,这次来上京人家不想再回去了,人家想殿下都想疯了,往后要一直陪着下。” “不回去也好,只是北境那边一定要安排妥当。”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以后你就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了,正四品的官身。 六扇门设总捕头一人,左右郎中两人,正五品的官身,再设情报司、断案司、结案司和刑捕司四司,每司经历都是正六品。 另设神捕十人,也是正六品,玉带捕头、金带捕头和银带捕头若干,分别是正七品、正八品和正九品。 星语是情报司经历,你也长于情报工作,就由你来节制她,她麾下所有人的信息你直接向她讨要就好了。” 阿碧应了一声:“人家都听殿下的!” 宁不器笑了笑,目光落在星语的身上,轻轻道:“星语,你和我一起去六扇门吧,往后配合阿碧的行动。” “见过总捕头。”星语对着阿碧行了一礼。 阿碧点了点头,一脸平静道:“一会儿我们单独聊聊,我想和你说一说情报搜集的一些事情,从前你是太湖楼的人,所以做事都是由太湖楼调遣,没有主动性。 还有一点,你从前防的是大唐的人,现在应当转变想法了,否则一定会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星语一怔,阿碧和阿离果然完全不同,阿离性格直率,只喜欢动武,但阿碧却很会算计,气势中含着几分的威压,让人心折。 画舫启程,穿过风雪,回到了码头处,下船时,天光放亮,宁不器心中生出几分的释然,这一关总算是度过了。 六扇门位于大相国寺的对面,占据了极大的一片地方,高墙宽门,内里建筑重重,屋舍极多,四周还有一大片的马场。 前院则是小桥流水,虽说从精致方面来说不及武安王府,但做为日常的衙门却是极为合适,由于地方大,放五千人也是足够的,毕竟这里从前曾经是禁军的军营。 正屋中,阿碧坐在主位上,宁不器坐在她的身边,她轻轻道:“殿下,六扇门以江湖人为主,那么收人也尽量以江湖人为主。 这一次我从北境而来,带来了我们的七个人,他们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也是殿下当年收服的,回头我选三人出来任命他们为各司经历,余下来的人也安排相应的职位。 只不过情报司就不安插人了,一切交由星语姐姐来处理,接下去我们还要再吸纳一批江湖人进来。” “阿碧,我说过,一切以你为主,你处理好之后,我进宫面圣,之后就通传整个大唐。”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阿碧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阿碧勾了勾嘴角,接着轻轻道:“殿下,我想去查一查水师,这一次他们差点拿下殿下,这说明水师内部一定还有其他的叛党,所以要在短时间内一网打尽。 他们渗透水师其实是一步妙棋,毕竟水师在上京并不受重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禁军,水师不引人注意,所以容易渗透。 只是大唐要想南下,那离不开水师,所以阿碧觉得殿下应当扶持自己人进入水师,并且给水师更多的支持。 明国在黄河之南,他们的水师强大,始终是大唐的威胁,这个洛雨我去调查一下他的背景,再看看有没有扶持的必要。” “那就交给你了,六扇门的官服你也设计一下,回头交给芙蓉阁去做。”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替我调查一下云香阁。” 说完他将云香阁的疑点一一说了出来,阿碧笑了笑道:“六扇门的职责就是查案、断案、解决仇杀,这件事情正好用得上。” “你今天刚到,晚上我为你接风,就在府中,记得早些回来。”宁不器起身。 阿离咬了咬牙道:“殿下,我在这儿陪阿碧姐姐,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有很多的话要和她说。” “你留下吧,神武军我已经收了两千人,回头准备尽数带到西关去,回来之后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强军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安虎紧紧跟随,星语想了想,也咬了咬牙,直接跟了上去。 086投诚 院子里,宁不器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再回过身,看着一直在身后跟着的星语道:“星语,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是想去处理韦青莲的事情,记得多带几个人,我会让王府亲卫护送你。” “王爷,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看到王爷在接弩箭的时候似乎掌心受伤了,所以想替王爷处理一下。” 星语轻轻道,随后自怀中摸出金疮药,递到了他的手里。 宁不器一怔,他的掌心皮肤受伤,阿离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没想到还是被星语看到了,她的观察力当真是细微,这才是搜集情报的好手,他不由点了点头:“只是皮外伤而已,不必担心,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道:“一会儿我去刑部看看,今天之后,太湖楼在大唐的力量就会衰弱,只不过调令人恐怕会将所有的责任算到你的身上。 这些天你就安心住在六扇门之中吧,你的那些亲信也都带过来,等到事情真正调查清楚,太湖楼的余孽被清除,你们再恢复正常就好了。 木须已经落入了我的手里,等到审讯出结果来,我再通知你,无论如何,尽量不要外出,有什么事情吩咐别人去做,我会给你派几十名士兵过来。” “王爷放心,奴家的人大多数都潜藏很深,调令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已有名单上的人都在奴家的身边,奴家已经带来六扇门了。” 星语轻轻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奴家这两天可能还是需要外出一次,奴家想将韦青莲安葬起来。” “一会儿我就让亲兵过来,派五十人过来吧,你有什么事情尽量让他们去做。” 宁不器点头,接着耸了耸肩道:“好了,我走了,这两天真是要忙了。” 接下去的确是比较忙,太湖楼的事情牵连太广,如果审讯有了结果,那么整个大唐的官场都会跟着震动起来。 星语看着宁不器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她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心却是明亮了起来。 马车上,宁不器摊开手,两只手掌上各有一根箭矢的印痕,皮破了,泛着血丝,他抹了些金疮药,这才觉得好过了几分。 刑部之中,进进出出的官员极多,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走路都是急匆匆的。 应无卫正在对着所有的主官吩咐任务,看到宁不器时,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浮起几分的笑意。 所有的主官同时吸了口气,他们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应无卫笑,这是第一次,他们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脸错愕。 “王爷当真是厉害,我们拿下了所有的官员,一个也没少,目前正在审理,刚才下官参与审理了五人,每个人都承认了与太湖楼勾结的事实。 他们不仅是太湖楼的暗线,还为太湖楼提供各类情报,甚至还供出了另外几个人,这件事情牵连太大,甚至都牵进了禁军之中。” 应无卫认真说道,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随后点了点头:“那就追查到底!” “王爷里面请!”应无卫伸手一引,宁不器跟着他走入了房间之中。 坐在椅子间,有人上了茶之后,应无卫将人打发了,这才低声道:“王爷,这件事情牵连太广,下官觉得刑部之中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其实下官已经在地牢之中布下了人手,只等着太湖楼的暗线落网,另外,余光照那里果然有着大问题,去年一年他收入的银子多达三十多万两。 这绝对不仅仅是贪墨了,想要贪墨这么多的银子不可能悄无声息,下官觉得王爷说得对,他应当是与太湖楼有关。 目前下官已经查到了余家之子余子宁的身上,他在上京有一间酒楼,因为请的厨子不行,所以生意很淡,不过每月进出的银子却是不少,这绝对有问题。 所以下官断定余家与人交易一定是在酒楼之中,现在余光照落入刑部大牢,余子宁最近一直在找人说情,却是一无所得。 那么他走投无路之下,一定会找到交易人,所以下官一直让人在酒楼附近盯着,万一发现了异常就会直接动手。” “应大人果然是办案高手,怪不得被人称为铁面青天。”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大唐现在当真是内忧外患啊,就连水师都被人渗透了。” 说完他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应无卫紧紧握着双手,一脸黑漆漆道:“当真是胆大妄为!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尽早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若不是王爷回来,大唐当真是要危险了,这些人从不想一想,若是大唐灭亡了,他们可就是真正的亡国之臣了。 哪怕投靠了太湖楼,楚国也不可能重用他们,这就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下官知道王爷要西进以破梁国,下官保证在这之前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王爷,下官愿意支持王爷继承大统之位!”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应无卫的身上,他被人称为铁面青天,做事不偏不倚,从不站队,所以这一次他当着宁不器的面表示愿意支持他,这让他心有疑惑。 应无卫感觉到了宁不器心中的异样,微微叹了一声道:“王爷,下官从前的确是不站队、不结党,只是经过这一次之后,下官觉得,大唐再不改变就真要有危险了。 成王看似精猛,实则外强中干,只专注于勾心斗角,若是让他上位,大唐早晚会落入楚国的手里。 现在只有王爷是真正在为大唐做事,所以下官觉得,王爷就是大唐最后的希望了,无论如何,下官一定会站在王爷身边。” 这是第一位正式表态站在宁不器身边支持他上位的朝臣,本来宁不器觉得第一位可能会是楼有道,但他到目前还没有正式表态。 “应大人,那么日后你我自当互相扶持!”宁不器认真应道。 这已经算是正式接受了应无卫的投诚,毕竟宁不器有成为新皇的资格,应无卫起身,认认真真行了一礼:“王爷,就算是粉身碎骨,下官也无惧。” “这是大唐之福!”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道:“应大人将那处酒楼的地方告诉我,我也会让人去盯着。 最近上京城之中的江湖人很多,若是有江湖高手前来,刑部也未必应付得来,所以我派几名高手过去以防不测!” 应无卫将地址告诉了宁不器,他想了想,那里位于外城区,离开回水河畔也不远,他的心中不由顿了顿,这些人都将潜藏之处选在回水河畔,应当只是为了退路。 087茶园 回水河畔,外城区,近河岸处是一间茶院,茶院装修得很是雅致,这出现在外城区是极为罕有的。 外城区的人多是为了讨生活,而茶是贵重物品,普通的百姓中很少有人能喝得起,所以上京城不是没有茶院,而是都在内城区。 宁不器穿着一身白袍,慢慢走入了茶院之中,在他的身边跟着高大的安虎,身后背着斩马刀,斩马刀以白布缠了起来,有如一根棍子似的。 茶院的院子里种着不少树,大多是茶树,只是此时是冬季,茶树也是光秃秃的。 宁不器站在院子里回望,隔着回水河的另一侧有一处酒楼,装修得不错,但进出的人却是极少。 茶园的内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隐约间可以听到有人在唱曲,这似乎是一名老者。 宁不器一路走入内里,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天井,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正穿着一身戏服在唱曲,唱的是国风曲,但声音相当难听。 这种感觉就像是后世那些唱歌一直走音的人似的……比那个还严重,这不仅仅是走音了,而且还是噪音,简直就是在亵渎耳朵。 安虎皱了皱眉头,老者转过头来,停了下来,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问道:“公子是过来喝茶的?” “喝茶!”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夫子,这儿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时间不对,现在是大白天,所有人都在忙着生计,没有心思过来喝茶,晚上就会有人过来了。” 老者微微一笑,宁不器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原来是这样,那么晚上人多吗?” “差不多三四个人吧。”老者笑了笑。 宁不器一怔,接着微微笑道:“那真是清闲,这生意比夫子唱的曲还要来得惨淡。” 老者哈哈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实在!这么说你觉得我唱得还不错?” “说实在的,夫子唱得的确是不怎么样,但比这生意还是好多了,这么大的茶园,又整修得这么雅致,应当是花了不少银子,但生意却是这么差,夫子为什么会在这儿弄一间茶园?” 宁不器耸了耸肩,脸上始终带着笑,老者想了想道:“其实我也知道,茶园开在内城区肯定生意好,来往的人也多,但内城区没有地方啊。 而且内城区的宅子也贵,我买不起,就只能开在这儿了,我也不打算靠这个赚钱,就当是一处没事的时候和老友们坐下来聊天的地方。” “夫子能这么想,那就是最好不过了,这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宁不器点头,接着抱了抱拳:“夫子,那我就上楼了,一会儿还要劳烦来一壶茶。” 老者打量了宁不器几眼道:“不错,长得真是英俊神气,和我年轻时相比也相差不多了,那我这儿有三种茶,红茶、绿茶和青茶,你要哪一种?” 宁不器一怔,这个时代的茶一直是不分颜色的,就是通过名字来标明品种,没想到在老者这儿竟然听到了以颜色区分的茶,他不由精神一振。 “这个季节,来壶红茶吧,暖身驱寒,回味无穷。”宁不器应了一声。 老者怔了怔,诧异道:“公子对茶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这红茶是发酵茶,所以去了绿茶的苦,回甘无穷……”宁不器轻轻道。 老者顿时来了精神,拉住了宁不器道:“你等会儿,我去换身衣服,你到楼上等我,我们好好聊聊,你对茶的研究果然深刻……小六,上茶,顶尖红茶一壶,再让小五做份茶点,配一份酥肉。” 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端着一壶茶,一路上了二楼。 宁不器和安虎坐在靠窗子的位置间,目光恰好可以捕捉到对面酒楼的一切,这里的回水河不算宽,也就是十数米左右。 酒楼的四周是许多低矮的房子,许多铺子开着,有包子铺、客栈,还有一家粮铺,再过去一些还有不少摆摊的人,卖着炭、生肉、白菜之类的物事。 宁不器并没有发现刑部的人,他觉得他们应当是藏在了这些行夫走卒之中,不好辨认。 老人走上来时,换了一身白袍,他身形瘦削,倒是极为儒雅,坐在宁不器的对面,他笑了笑道:“来尝尝,这是我亲手炒的茶。” 茶香很浓,宁不器喝了几口,口齿生津,他点了点头道:“好喝,不过炒的时间可以再长一点,增加一点焦味感,这样的话会更好一些。” 老人一怔,想了想,这才点头:“有道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老人很博学,宁不器也是通古博今,所以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等到宁不器说起茶来,老人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一壶茶喝完,老人叹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对茶的了解天下无人能比我更强了,没想到公子更加博学。 刚才说到这个黑茶焖堆,当真是玄妙,还有依着发酵的程度分得更细,绿、黄、白、青、红、黑,这才是真正的大成之茶道,老夫佩服! 公子,今晚也别回去了,这么大的雪,来往不便,就住在这儿吧,我们好好聊一聊……说起雪大来,这样的天气,上京城中有不少白姓要受苦了。”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头,这样的天气,很多人都不能出门了,那样就会有不少人没了收入,的确是连饭也吃不上了。 “上京人口众多,总有吃饭的机会,相比起来,偏远的地方更是连饭也吃不上了,白姓们活得更苦。 天灾人祸,往往都是身不由己,其实人祸可能比天灾更加可怕,风雪总是能过去的,但人祸就不一定了。” 宁不器笑了笑,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落寞,本来他无需担心这些事情,但现在他是武安王,大唐未来的继承者之一,总是要担心这些百姓。 老人认真盯着宁不器,点了点头道:“公子说得好,这样的情况就没办法改变了吗?” “有办法!”宁不器应了一声。 老人的眼睛一亮:“有办法?” “的确有办法!增加福利。”宁不器点头,老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他想了想道:“开学堂,给普通百姓更多的机会,让他们的孩子将来有可能改变命运。 对大唐来说,这样还可以增加引入人才的机会,再单独从赋税之中移出一部分,成立扶贫银,在困难之时用以抚恤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这就是福利体系。” 老人一拍桌子,大声道:“妙啊!这才是真正的治国良策,公子果然有治世之能,你应当是当朝大臣吧?” “并不是!”宁不器耸了耸肩。 老人一怔,接着豪迈道:“那真是可惜了,公子不如去参加科举?” “多谢夫子了,不过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宁不器抱了抱拳,接着话锋一转:“还请夫子为我安排一个房间吧。” 088施粥 屋子在三楼,面对着酒楼,相当大,保持着茶园的风格,精致典雅,里面还放着两盆梅花,开得正艳。 安虎住在宁不器的隔壁,老者安排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再打扰宁不器,两人甚至都没有互通姓名就结了忘年交。 宁不器看了看之后就准备离开了,他答应了阿碧接风总是得回去,说起来他也有很久没有见到阿碧了。 安虎被留下了,宁不器走出茶园,拐入了一侧的巷子之中,马车就停在巷子里。 外城区虽然环境较差,但茶园附近却是相当不错,到处收拾得很干净,宁不器上了马车,在风雪中回归王府。 王府的侧院中很是热闹,这一场围杀太湖楼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却让这群士兵们树立起了信心,前前后后一共死了七个人,伤了二十多人,都给了抚恤,骆东又补充了七个人进来。 宁不器直接进了后宅之中,楼子初不在,赵学尔坐在正屋中,正在看着家中的账目,上官秋月站在她的身边,不断和她商量着家中的一些事情。 本来宁不器打算让上官秋月去打理六扇门,但阿碧这一来就用不着她了,毕竟阿碧比上官秋月更加合适江湖,她在北境一直帮着宁不器打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再加上她的武功不低,所以处理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 王府之中的事情其实也不少,尤其是还有逍遥庄的事,往后肯定要让上官秋月去打理逍遥庄,那里的作坊不少,还有许多农作物都需要一一登记。 “宁郎回来了!”赵学尔迎了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上官秋月对着他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宁不器笑了笑道:“在商量什么?” “逍遥庄整修的事情,还有上次宁郎从工部带回来的粮食种子,我们也不认识,不知道如何去种。”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种子的事情好解决,土豆切块,保留芽头,地瓜要先埋在沙子里长出苗来再移种……” 上官秋月一一登记下来,赵学尔的目光闪了闪,带着几分隐约的崇拜,宁不器看到她的样子,垂下袖子,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赵学尔的脸色一红,身子却是软了软,直接倒在宁不器的怀中,上官秋月垂着眉,一言不发。 “好了,阿碧从北境回来了,一会儿我说过要为她接风,让人准备晚饭吧。”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赵学尔勾着眉梢道:“阿碧已经回来了,她正在侧院中审讯呢,那些人的口风很严,陆飞审讯不出结果,阿碧说是只要用宁郎教给她的方法,一定会有所得。” 在北境的时候,宁不器教给了阿碧现代审讯方法,在这一点上,她的天赋远在阿离之上,所以很快就正式入手了,有她在,木须应当扛不住。 “那我先去洗个澡,让月娥放水吧。”宁不器轻轻道。 上官秋月连忙道:“我为殿下沐浴吧,月娥和子初去了芙蓉阁,殿下把六扇门的官服让芙蓉阁去做,子初自然要认真对待。 这一次之后,芙蓉阁可就出名了,能接到朝廷官服的商号可是绝无仅有!月娥也会缝衣服,所以给子初帮忙去了,等到官服的样子出来了,那就可以正式制作了。” 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随后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自己洗吧,你的事情也不少,去忙吧……对了,阿离呢?” “阿离和阿碧姑娘在一起,她也在帮忙。”上官秋月继续说道。 宁不器怔了怔,赵学尔勾着嘴角,扑哧一笑,挽起他的胳膊道:“宁郎,那我帮你洗吧。” “都不用了,我自己来。”宁不器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浴房,对于他来说,不可能让上官秋月给他洗澡,至于赵学尔,她还是很矜持的,也不可能真有这样的心思,毕竟就连同床她到现在都还不肯。 木桶中的水很是温热,宁不器泡得极是舒服,在洗了头发之后,一阵的脚步音自身后响起,阿碧的声音传来:“殿下,我为你洗澡来了。” 阿碧拧着腰儿走了进来,宁不器看了一眼,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审讯吗?” “这还需要一些时间,殿下曾经和我说过,审讯不能过于追求时间,那可能会忽视掉一些细节。 而且人家很久没有见到殿下了,这心里也是想得紧,阿离说她天天给殿下暖床,今天该轮到人家了。” 阿碧自宁不器的身后抱着他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说道,也不管他身上的水湿了她的裙子。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在北境的时候,他与阿离之间并没有突破最后的关系,所以大多数时候找的都是阿碧。 阿碧的身子从前与阿离相差不多,都是纤瘦型的,但到现在却是丰腴了起来,这就是最大的转变。 伸手一拉,宁不器将阿碧拉进了木桶里,她轻呼了一声,溅起了一篷篷水珠,一身素衣尽数湿了。 宁不器揽起她的腰肢,她用力抱紧他,将脸凑在他的耳侧,低低唤着:“殿下……” 木桶中的水荡着涟漪,掬水音始终不绝,许久之后,宁不器依旧抱着阿碧,她偎在他的怀中,眸子里水汪汪的,一身素衣却是丢到了木桶之外。 “起得来吗?一会儿还得为你接风,你要是起不来就要被阿离笑话了。”宁不器的手滑过阿碧的腰儿。 阿碧笑了笑:“我看阿离是羡慕我还差不多,她也想着起不来呢!” 宁不器一怔,阿离的幽怨已经积压了许久,他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这丫头的确只会羡慕,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阿碧起身,再为宁不器洗了洗身子,这才为他擦净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袍子,她也换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裙,盘着发,梳成了妇人头,以示身份。 两人手拉着手走入膳房时,赵学尔、阿离、上官秋月已经在了,此时夜色深沉,风雪依旧。 坐下后,阿离看了一眼阿碧的肤色,水嫩之中透着如脂般的红,她羡慕道:“阿碧姐姐变得更加漂亮了呢。” “好了,吃饭吧。”阿碧笑了笑。 宁不器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分别是赵学尔和阿碧,上官秋月坐在赵学尔身边,阿离坐在阿碧的身侧。 桌子上足有十道菜,都是出自于如意楼那位大厨的手,阿碧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精致的食物,赞不绝口。 上官秋月却是一脸愁绪,轻轻道:“殿下,这场雪要下几天了,许多百姓一定吃不上饭了,我想明日去外城区施粥。” “明日你自行安排吧,需要多少粮食你自行算计,只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粮食要及早种下。” 宁不器点了点头,赵学尔轻轻道:“宁郎,家中的粮食足够,大约还能挪出一千斤,我们每日煮一百斤,差不多可以熬出五百斤粥,连续十日,可以让很多人活下去了。 只要熬过了风雪,他们就可以找事情做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明日我和秋月一起去,带十名士兵帮忙就好了。” “我也去!”阿离唤了一声。 宁不器摇了摇头:“带一百人吧,让东升带队。” 089赵学尔的家事 风雪在第二天变得小了一些,但连日来的降雪却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压塌了许多的房子,这些房子尽是茅草屋。 被风吹走了屋顶的茅草,再被大雪覆盖,压塌了顶,所以许多百姓的家中并没有多少温暖。 外城区长街的一侧,赵学尔、上官秋月和阿离站在伞下,身前摆放着两口大锅,锅中是热腾腾的粥。 锅下还放着炭,让粥始终保持着温热,四周站着一百名士兵,东升挺着胸,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四周的人。 一名名面有菜色的人排着队领粥,这样的天气能吃上一碗热粥,那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碗粥虽说可能让人吃不饱,但至少能让人活下去了,在这寒冬之中,这就代表着一缕生机。 一碗碗粥送了出去,所有的百姓纷纷道着谢,上官秋月目生慈悲,一脸恬然。 相隔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竟然也有人开始施粥了,赵学尔遥遥看了一眼,心中怔了怔。 阿离招了一名士兵去打听了一下,士兵回来时轻声道:“王妃,那是商贾们在施粥,据说是商务部倡议的,差不多有上千名商贾响应,轮流施粥,一定要维持十天,遍及整个外城区,说是不能饿死上京一人。” 赵学尔勾了勾嘴角,轻轻道:“这一定是宁郎安排的!” “殿下虽然没告诉我们,但却还是做了,他和小时候真是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他总是胆小而又敏感,从不敢担太重的责任。 现在的殿下长大了,他在北境的日子一定极为难熬,否则也不可能生出这样的改变,十年了,真是苦了他了。” 上官秋月笑了笑,垂下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阿离在一侧想了想道:“秋月姐姐,我认识殿下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他才十四岁,但已经有了一种气度了……就像是一名大人似的,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连我们成了汉水部的俘虏,那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我觉得跟在他的身边,我很安心,只要照着他说的去做就行了,什么也不用想,肯定能赢!” “你倒是崇拜殿下。”上官秋月笑了笑。 阿离一本正经道:“我当然崇拜殿下了,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粥已经见底了,最后还余着十数人,一个个眼巴巴瞅着,上官秋月怔了怔,赵学会却是勾着嘴角笑了笑:“我早有准备,就怕不够,所以又煮了些面疙瘩,虽说不多,但足够这些人吃的了。” 上官秋月一笑,将面疙瘩也盛了出去,看着人群散开,她吁了口气。 赵学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脸疑惑道:“秋月,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你明明就是个小财迷,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大方了? 之前宁郎说你是个财迷,本来我还不信,但据我这两天观察下来,你还真是有点爱财……不能说是有点,而是相当爱财。” “我只是不愿意浪费而已!”上官秋月的脸色一红,垂着头,接着想了想道:“我虽然有点爱财,但更不愿意看到这么多的人受苦。 其实小时候我也是在贫民区中长大的,那里的环境还比不过上京这片外城区,若不是遇到皇后娘娘,可能我早就死了。 那时看多了身边的人一一饿死,我就觉得银子真是很重要,所以我才不想放过任何赚银子的机会。 我存银子的目的,就只是想着将来能让更多的人不饿死,只是我也明白,我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 能救百人、千人,但我救不了万人,以及更多的人,所以真正解决问题的法子其实就是依靠殿下。 毕竟真正能做出所有决定的人只有一个,殿下有这样的机会,再加上他也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要是出手解决这件事情,那应当不难成功。” 赵学尔和阿离怔了怔,接着同时点头,赵学尔伸手拉着她的手道:“秋月,原来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不过你说得对,这一切还是要靠宁郎来改变。”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上官秋月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让人收拾东西。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一名中年男子从一侧走了过来,微胖,挺着肚子,穿着一身蓝色的缎子长袍,戴着一顶帽子,颇为富态。 走到赵学尔面前立定,阿离拦在了赵学尔的面前,扬了扬眉道:“你是什么人?今天施粥已经结束了!” “你觉得我像是吃不上饭的人吗?”男子哼了一声,依旧盯着赵学尔。 赵学尔一脸平静,但还是微微行了一礼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你叔叔说你最近已经住到了武安王府,以我的身份,想进王府也没有机会,所以只能等着你出来,今天你出来施粥,被我的人看到了,所以我直接就过来了。” 赵学尔的父亲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深沉,他叫赵怀礼,是一名商贾,而且还是极为有名气的商贾。 赵学尔却是摇了摇头道:“父亲,我已经写信给过你了,告诉了你一切,你应当明白我现在的情况吧?” “你能嫁入武安王府,我自然高兴,这事我不仅不会反对,而且还会大力支持,只不过我听人说武安王并没有打算娶你。”赵怀礼咬了咬牙道,一脸不乐意。 赵学尔一怔,接着想了想道:“余子宁说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现在跟着我回去就行了,武安王要是真愿意娶你,那就正式迎娶你就是了,以你的身份,也是有资格嫁入王府的。” 赵怀礼一脸倔强,赵学尔盯着他道:“父亲,余家已经完了,余子宁的话不可信,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你明知我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意见,只会遵从自己的内心。” 阿离一步迈出来,一脸认真道:“伯父,我家殿下是一定会娶学尔姐的,你就放心吧。” “你若是不放心,等回去之后我就让殿下准备好彩礼,明日送到贵府,先签了婚书。”上官秋月补充了一句,她天天处理文书之类的,所以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赵怀礼这才松了一口气,乐呵呵道:“那就辛苦姑娘了,只是甜儿,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脸面,你没有成亲就住进王府,这真是不太妥当。” “父亲,你应当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我喜欢宁郎,这就够了。”赵学尔一脸平静。 赵怀礼一顿,脸色并不好看,但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赵学尔的脾气的确就是这样,除了她自身,没有人能劝服她。 090绣花鞋 当宁不器听说了赵怀礼的事情后,心中顿时明白,赵怀礼其实就是想说给他听的,而不是真要逼着赵学尔回家,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他应当知道赵学尔的性子,外柔内刚,无论如何也不敢强逼着她,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王府的人,他就算是想动手也没有任何机会,王府亲卫绝不会看着他带走赵学尔。 王府之中,宁不器坐在书房里,阿离站在他的身前,上官秋月站在她的身后,静默如花,仿佛与环境融为了一体。 宁不器想了想,他觉得也的确是到了要决断的时候了,总是要给赵学尔一个名份,楼子初那儿的事情一时半刻也解决不掉,那也不能让其他女人一直等着。 “秋月,你处理得不错,那就先定了亲再说,至于具体的成亲日子再商量,我们先送些彩礼过去。 甜儿那边送的多一些,从内务府中选一些世间罕有的东西,月娥那儿就送些银子过去吧,一并把婚书给签了。” 宁不器轻轻道,上官秋月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处理,殿下请放心!” “明日我准备去一次赵家,还是当面处理比较妥当,你去和甜儿说一声,我带她回家,至于施粥,只能是你与阿离去了。 等到回程时我再去一次长河落日府,你让邱夫人先准备好婚书,我直接签了就好,到时候让她与甜儿一起过门。”宁不器点了点头。 上官秋月退了出去,阿离一脸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微微笑了笑:“怎么,吃醋了?阿离还没有到嫁人的时候,到了明年,我也签了你的婚书。” “没有吃醋呢……”阿离晃了晃他的胳膊,却是被宁不器趁机拉到了怀中,抱在大腿上坐着。 阿离仰起头,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这才轻轻道:“殿下,我就是有点羡慕阿碧姐姐,她可以给殿下生孩子了。 我知道,生孩子肯定不能靠嘴吃进去,昨天晚上阿碧姐姐的样子和月娥一样,她们应当是很快就会为殿下生孩子了吧?” “不会!”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再在她的身前捏了几下道:“你都知道生孩子不能靠吃的了……其实阿碧和月娥也不大,过两年再要孩子吧。” 阿离再亲了几下,随后安宁坐在他的怀中,握着他的手道:“殿下的藩国什么时候会正式分封呢?” “快了,等到太湖楼的事情结束就差不多了,这也需要契机。”宁不器耸了耸肩。 这几天他还准备去禁军要人了,那两千名士兵送入了六扇门,宁不器西进要带万人,所以他还要从禁军挑选八千人。 最多十天之内他就要离京了,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殿下要西行了,府中的亲卫都带着吗?”阿离再次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留下两百人守府,我带着李清平、骆东麾下的士兵就好了,共计八百人,陆飞也得留下,我担心我走之后京中会有一些变数。” “有阿碧姐姐在就没问题了,她那么厉害,我觉得成王就算是想对付她也不可能成功的,要不殿下带着陆飞吧?”阿离晃了晃腿。 那双小脚在裙摆下面荡着,露出一双绣花鞋,鞋子很是素雅,纯白色的,上面绣着一个“宁”字。 宁不器一怔,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脚,阿离的腿一缩,脸色都红了起来。 “陆飞一定要留下,我不放心京中的情况,有他在会好许多……对了,阿离的鞋子上为何绣着我的姓?”宁不器问了一句。 阿离的身子一软,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不只是姓呢,我心里总是在想着殿下,之前在北境时一直想在身上纹上殿下的名字,但殿下不让。” “你要纹在臀儿上,我可舍不得!”宁不器摇了摇头,顺手拉起她另一只脚,这才发现另一只绣花鞋上是“不器”两个字,他不由揽紧她的腰儿。 北境纹身盛行,许多战士的脸上、身上都会纹一些花纹,透着几分的野性,但阿离身上却是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异样,这自然是宁不器要求的。 阿离应了一声,宁不器觉得心也要融化了。 其实并不仅仅是阿离,阿碧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纹身,白白净净,宁不器觉得这是上天赐下来的好身段,要是刻意纹上一些东西就是暴殄天物了。 脚步音响起,渐渐逼近了书房,阿离急忙从宁不器的怀中跳了下来,只是身子还是有些软,所以落脚时微微有些踉跄,好在宁不器及时扶了她一把。 坐在一侧的椅子间,阿离偷偷看了宁不器一眼,发现他在笑着,她这才咬了咬嘴唇,眸子里尽是少女的心思。 门被推开,赵学尔走了进来,她走到宁不器的身前坐下,伸手握起他的手道:“宁郎,你说明日要去赵家?” “你和我一起去。”宁不器点头。 赵学尔摇了摇头道:“宁郎,我觉得你也不用在意我爹的想法,他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逼着你妥协。” “我知道,可是我是要娶你的!”宁不器耸了耸肩,脸上带着认真。 赵学尔这才勾了勾嘴角:“那我去准备一下,刚才秋月带人去了内务府,说是要准备些名贵的彩礼,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宁郎写一幅字就够了。” “那可不行,你是天下六奇女之一,若是过于怠慢,赵家可是会没面子的。”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笑意。 赵学尔摇了摇头,眉角间绽着笑,自有妩媚流动,她这才低低道:“人家能嫁给宁郎,还是人家高攀了呢,哪来的怠慢之说? 更何况宁郎与子初姐姐之间的事情还未有定数,人家这么急着签婚书,总是心里不踏实,就怕惹了宁郎不开心,若是宁郎恼了人家,人家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楼姨的事情不好解决,但你嫁给我,那是天大的喜事,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想了想道:“你准备一下,我出去一次,看一看余家酒楼的情况。” 安虎一个人盯在那边,宁不器总有点不太放心,所以还是准备过去看看。 赵学尔低头亲了亲宁不器的嘴唇,这才和阿离将他送了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车,她与阿离互相看了一眼,手拉着手转身回府。 091结拜 茶园之中,安虎盘坐在地板上,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酒楼,这是宁不器交待给他的任务,所以除了吃饭、方便之外,他基本上都是一动也不动。 院子里传来一阵的唱戏音,老人的声音依旧难听至极,安虎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挠了挠头,一脸难受的表情。 宁不器走进院子的时候,老人这才收了声,好在这一次他没有穿戏服,倒不至于过于古怪。 “你来了?早上我问那个傻大个,他说你出去办事了,我等了大半天了……走了,昨天我依着你的方式炒出了白茶,你来试试看。” 老人拉起宁不器就朝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白茶炒完之后果然很香,褪去了绿茶的苦,但却又不像是红茶那么冲,真是不错。” 一楼的茶室中,老人为宁不器倒了茶,他喝了几口,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只不过发酵时间太短,一天远远不够,喝起来都没有发酵的感觉。 而且叶子太大了,最好用今年的新茶来做,只取芽头,通常来说,绿茶以清明前的茶为好,就叫明前茶,之后的春茶,适合白茶、红茶等。 至于黑茶那倒是不挑剔,秋茶也行,当然了,明前茶的价值肯定要大于明后茶,而且差别相当大,这还是在北方,若是在江南,还有最顶尖的雨前茶。 雨水季节已经到了,江南的茶树开始生芽了,这个时候的茶叶制成绿茶,当真成是真正的回味无穷。” “妙啊!没想到茶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公子真是妙人!”老人眉飞色舞起来,接着又叹了一声:“只可惜啊,大唐位于北方,要想去江南一带的楚国与越国几乎不可能。”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道:“公子若是有机会去楚国和越国,记得帮我带一点雨前茶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江南的茶肯定比北方的茶要好喝一些,茶这东西还是有地域性的,正如晏子说过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是由方方面面的原由造成的,比如雨水、气候、阳光之类的,若是我有机会去楚越两国,一定会帮夫子带一些茶回来。” 宁不器应了一声,老人乐呵呵笑了笑:“好!今天一早我得了两条黄河金鲤,一会儿让人烹制了,晚上我们一起吃。” “那就多谢夫子了!”宁不器拱了拱手。 老人回了一礼,赞道:“公子的茶道已经是登堂入室了,在这方面公子就是我的老师!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宁大胆!”宁不器应了一声。 老人一怔,一脸异样地盯着宁不器看了几眼,这才赞道:“怪不得了!原来你就是写出了《将进酒》的宁大胆啊! 赵学尔对你倾情,你又为烟尘六家的月柳阁写了一首名传千古的词,又编了舞、写了曲,被人誉为大唐第一才子! 真没想到,你不仅才华横溢,在博学方面也可以说是古今未有,宁公子,这茶园一直没有取名,不如你取个名?顺便题字?” “夫子,其实我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也是一介凡人而已!”宁不器笑了笑,不亢不卑,接着话锋一转:“不知夫子贵姓?” “康无为。”老人应了一声,接着爽朗地笑了起来,伸手一拍桌子道:“宁公子,不如我们结拜吧,我痴长你几岁,以后叫一声大哥就好了!” 宁不器怔了怔,这人当真是豪迈,只是这样的性格当真是让人欢喜,思索时,康无为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瞧不上老头子?” “小弟见过大哥!”宁不器连忙起身行礼,心里却是在琢磨着,这结拜对于他的后代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啊。 一如他和楼子初这样,因为杨元庆和楼有道的忘年之交,楼子初的心中始终有点障碍,不肯妥协。 康无为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扶起宁不器,点了点头道:“二弟,你真是有福气,赵学尔那丫头当得起大唐第一美女了!” “多谢大哥,小弟现在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就不陪大哥了,茶园的名字和题字回头我再想想。”宁不器一脸尴尬,好在他本来在家中就排在老二,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康无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二弟去忙吧,记得晚上回来我们多喝几杯,这个季节的黄河金鲤可是很难得的。” 宁不器转身离去,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无奈,一路上了三楼,进入安虎房间时,他扭头看来,接着低声道:“殿下,似乎没什么动静。” “估计也快了,余子宁等不及了,余光照的证据已经确凿了,现在要等的只是追踪布局的人,随时都可以定罪了。 这样的罪,只要定了之后就会处斩了,所以余子宁才会求到甜儿身上,甜儿没有答应他,他也无路可走。” 宁不器应了一声,随后坐下,安虎点了点头,再次回正身子。 两人也没说话,直到夜色昏沉之时,对面的酒楼中走入了一道身影,匆匆忙忙,虽然掩饰了身形,还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脸,但宁不器却是相当肯定那就是余子宁。 “来了!安虎,过河,潜伏下来,等到刑部的人动手后再伺机动手,万一刑部的人拦不住的话你就出手,绝对不能走脱任何一个人。” 宁不器低声道,安虎背起斩马刀,大步离开,走出茶园时,他从一座桥上走了过去,潜伏在酒楼的暗影处。 回水河上有着好几座桥,外城区最多,这自然是为了方便通行的车马。 宁不器身形一晃,自窗子跳了出去,有如一只水鸟一般,在河面上轻轻点了点,直接跃过了河。 河面上荡起了微微的涟漪,有如鱼戏一般,这样的手段只有顶尖高手才能使出来,除了速度之外还有对于内劲的运用,非内家高手不可为。 整个过程极快,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地步,他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酒楼的顶端,站在屋檐上,身形一垂,头下脚上,脚背勾着檐角,目光落在酒楼之中,搜寻着余子宁的身影。 酒楼一间包厢之中,余子宁摘下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安排人上茶,随后坐在那儿静静等着,脸上浮动着焦急,隐约还伴随着疯狂。 半个时辰之后,包厢的门被推开,一道全身笼在斗篷中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高大至极,但身体也笼在斗篷中。 当前一道身影坐下,那道高大的身影站在第一道身影之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余子宁的身上。 092埋伏 “先生,家父现在落入了刑部的手里,危在旦夕,还请先生救一救家父!”余子宁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身子弯得很低。 两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当前那名黑袍人沉声道:“余光照救不出来了!你也已经被刑部的人盯上了。 刚才我来的时候,发现四周有不少潜伏的身影,相信不用太久他们就上来了,这件事情,只要余光照认了罪,那就牵扯不到你的身上。 所以你可以活下去,只不过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东西呢?这次本来我是不打算过来的,但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亲自跑一次。 交出东西来,之后你也别费力气了,余家肯定是保不住了,我会给你留下十万两银子,你带着家人好好生活就行了。” 余子宁一怔,接着咬了咬牙道:“先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办法的话我早就去做了,也不用你来找我,毕竟我还用得着你父亲!” “可是先生就不怕家父牵连到你吗?他在狱中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所以万一捅出了先生,那先生也有大麻烦不是吗?” 当前的黑袍人沉默片刻,目光一直落在余子宁的脸上,随后摇了摇头道:“余光照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而已。 之前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些人也已经被处理了,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没有的话就把东西拿出来吧,这儿有十万两银票,你收好。” 黑袍人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放到了桌子上,余子宁沉默片刻,这才摸出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 取过信,黑袍人展开信封,从中抽出信来,低头看了几眼,接着收了起来。 起身时,黑袍人转身朝外走去,走到包厢的门口时,他轻轻道:“动手。” 那名高大的黑袍人身子一晃站到了余子宁的身前,余子宁一怔,接着打了个滚,直接滚到了桌子底下,同时大声道:“你不讲信用!” “你今天约我出来,那就应当得想明白,你活着对我们的威胁太大,所以你必须死!更何况刚才你还在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黑袍人摇了摇头。 高大的黑袍人伸手一按,整张桌子顿时裂开,余子宁再打了一个滚,下一刻,一根手指点到了他的眉心处,粗壮的手指直接捅进了他的眉心中。 余子宁呆了呆,目光一片涣散,接着生机断绝,黑袍人收回手指,顺手一甩,一点血沫落到了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包厢,刚走出去,外面围上来五十多人,个个手持厚刀,领头的是一名粗壮的汉子,穿着一身锦袍,气息雄浑。 “束手就擒!”汉子喝了一声。 五十人的外层又出现了二十多人,个个手持弩箭,对准着两名黑袍人。 领头的黑袍人看了一眼,微微笑道:“烈刀风远行,你竟然也加入了刑部?” “我只是在帮刑部做事而已,并没有加入刑部,你认得我,那应当也是江湖人,束手就擒吧,免得我动手!” 风远行沉声道,手中的刀举起,指着黑袍人,他的刀很重,通体黝黑,据说是以千年寒铁打造出来的,以坚硬著称。 黑袍人耸了耸肩道:“你的确是顶尖的高手,离开九品只有一步之遥,放眼江湖也是顶尖的宗师,但宗师就是宗师,不可能是大宗师的对手。” 说完他喝了一声,一步迈出去,黑影闪动,空中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撞击音。 风远行的刀挥起,一团黑影不断浮动着,看不清形体,但刀气却是传来一阵阵的雷鸣音,不绝于耳,这是烈刀的特色,刀出如雷,环环相扣,霸道无匹。 弩箭指向高大的黑袍人,直接射了出来,黑袍人伸手抡起一侧的圆台面遮掩了身形,大步向前跑去。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直接撞入了人群之中,但刑部的捕头们也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人群散开,手中的刀抡起,从各个角度攻向黑袍人。 第二轮弩箭在这时射了过来,这一次至少有七八枝箭射到了黑袍人的后背上,他仰天大吼,双脚在地上重重一踏,整个身体跃起,直接撞入了人群之中。 手中的圆桌面挥起,将四五人直接拍飞,他的双手挥拳,硬生生破入了包围之中,在这一瞬间他被砍中了至少七刀,但他的拳头也打飞了七八人。 又是一轮弩箭射来,这批捕头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转身逃走,依旧坚守,黑袍人的身上又中了七八箭。 但他的身前已经空无一人了,尽数被打倒,下一刻,他喝了一声,直接撞到了一侧的窗子前,整个身体撞了上去。 一面墙被他撞倒,他从三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时在地面上踏出了一个坑,身上的血丝淌落着,但他依旧不停,不断向前奔跑。 跑过巷子时,刀光闪过,黑袍人退了一步,一拳击了出去,拳头撞到了刀身上,刀身一震,在空中转向,平着斩了过来,这一次用的是刀背。 黑袍人伸手一按,掌心按到了刀背上,吐气开声,同时他身上传来一阵的裂帛音,身上的黑袍在后背处直接裂出了两道缝隙,刀却是停了下来。 安虎迈了出来,目光灼灼,他再喝了一声,手中的斩马刀顿时向前推去,黑袍人喝了一声,身上的肌肉再次紧绷,两人开始了较力。 “你不错!”安虎喝了一声,蓦然收刀,黑袍人微微踉跄了一下。 斩马刀又一次挥起,这一次的速度更快,直接落到了黑袍人的腹部,黑袍人伸手一按,但速度慢了一些,掌心刚刚触到刀身,刀就撞到了他的腹部。 好在安虎用的是刀背,但黑袍人喷出一口血沫,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口鼻之间喷出了许多的食物残渣,安虎顺势按住了他,从一侧取出绳子来,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绳子是北境的套马绳,所用的手法也是捆马的手法,将黑袍人的四肢都捆了起来,这些事安虎在北境常干,无比熟练。 顺手拎起绳索,安虎拎着黑袍人向前走去,站在酒楼之前仰头看了一眼。 风雪依旧飘着,迷蒙了夜色,酒楼中的灯燃着,照亮了方寸之地,安虎一动也不动,因为他看到了宁不器挂在檐角处的身形。 烈刀风远行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痛楚,接着身形飞了出来,倒着落向地面,黑袍人的身影一晃,自窗子间跃出,直接遁向远处。 白影闪过,宁不器跃起,在空中伸手按向黑袍人,无论是速度还是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093上京之战 风远行落地,手中的刀在地上一插,随后拖行,两丈之后就停了下来,地面上拖住了长长的裂缝,他再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气息微微低迷起来,但腰身依旧挺得笔直。 他抬头看去,宁不器已经与黑袍人过了数十招,转眼即过,速度极快,只是黑袍人失了先机,所以一直落在下风。 宁不器喝了一声,一拳击了出去,这一拳隐约带着几分的灼烈,拳劲转眼就到了黑袍人的身前。 黑袍人伸手一按,掌心撞到了宁不器的拳头上,两人的身形同时一震,沉闷的撞击音传来。 下一刻,宁不器的身形一错,在空中直接落下,只是落了数米之后,他的身形却是晃了晃,有如游鱼一般盘旋着落到了地上。 宁不器抬头,黑袍人身上的黑袍直接炸开,身形向上方弹去,同时脸上浮起几分的赤色,那似乎是被灼烈炙烤出来的。 风远行抬头看着,脸上浮起几分的沉冷,喃喃道:“冷北海!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冷北海到这时才发出一声惨叫音,随后身体落下,完全不受控制,落到地面时,宁不器恰恰站在他的面前,伸手一按,直接封了他的穴道。 宁不器这才长长吐了口气,目光落在风远行的身上,轻轻道:“清点人数吧,刑部死了不少兄弟,回头由我来发放抚恤银,一人三百两。” “多谢……不知阁下是谁?”风远行看着宁不器道。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看起来斯文瘦削,虽说身形很高,但却有如翩翩公子,并不像是江湖人。 一侧一名捕头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风远行连忙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武安王殿下,殿下神武盖世,草民佩服。” 宁不器扶起他道:“不必多礼,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冷北海,沉香殿的十大殿主之一,只是十二年前……接近十三年前的上京之战,沉香殿折了六位殿主,其中就包括了冷北海,草民也不知他为什么还活着。” 风远行轻轻道,宁不器却是怔了怔,十二年前,近十三年前,过了年他刚刚算是二十岁,但那个时候他七岁,那一年杨秀儿恰恰死了。 “上京之战?”宁不器问了一声。 风远行点了点头:“那一场战争是听雨楼参与的,我们大唐不少江湖宗门都参与了,禁军也参与了。” “皇后娘娘也参与了?”宁不器问道。 风远行摇了摇头:“草民不知此事,更是没有资格认识皇后娘娘,草民今年将近四十二岁,上京之战的时候才二十九岁。 那个时候草民的武功还没有大成,差不多是七品,烈刀还比较生涩,但也杀了至少十数名沉香殿的人。” 冷北海的笑声传来,带着几分的冷意:“原来是武安王殿下,皇后之子!上京之战的时候,我受了重伤,就是被皇后所伤,只是她却是死在这一战之中。 你若是想知道内情,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放了我!我们沉香殿这一次的任务又失败了,这两次事情可以说都与皇后有关,你是皇后之子,也得算到她的身上,她真是了不起!” “放了你?那不可能!”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我娘的死既然与沉香殿有关,那么我就灭尽沉香殿! 你说不说并不重要,把你带回去审讯一番就是了,风远行,将人带到六扇门,我们六扇门刚成立,统管江湖人,你可以加入,只要你来就是正六品的神捕。” 风远行一怔,接着单膝跪下,大声道:“卑职多谢王爷栽培!” 冷北海沉声道:“武安王,你确定不放了我?” 宁不器也不理他,目光落向一侧,刑部的捕头们抬着一具具尸体出来,余光照也被抬了出来,眉心处的血已经凝固住了,但他眼睛张着,死不瞑目。 “风远行,你去搜一下冷北海的身上,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吩咐了一声。 冷北海的脸色一变,只不过他的脸依旧带着几分的灼烈,那是纯阳劲气的后遗症,宁不器以纯阳气劲锁了他的穴道,时刻在灼烧着他的经脉,他的内劲总是处于消耗之中,就算是想要冲穴都做不到。 风远行走到冷北海的身前,搜得很仔细,手法也很专业,里里外外都搜了一番,就连裤裆都没有放过。 冷北海不断嘲笑着:“风远行,怎么,比你大吧?” “是挺大的,不过和老子比还是差远了!你这都要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这玩意有什么卵用?” 风远行板着脸,用力捏了一把,冷北海的冷汗直接下来了,就算他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修行到身体所有的地方。 冷北海说不出话来了,风远行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其中就包括了得自于余子宁的那封信。 宁不器看了看东西,一封信,一沓银票,一双手套,似乎是精金打造的,相当柔软,还有两瓶药,这应当是疗伤用的药,还有一块令牌。 风远行扯了一件衣服过来,将东西包好,递给了宁不器,宁不器点了点头:“走吧,把人保护好,别让他出了事。 六扇门那边的地牢从前是属于禁军的,相当结实,看守得严实一点就成了,我把你调到六扇门,回头你和应大人说一声,免得他有什么想法。” “殿下,卑职其实并不是应大人请来的,而是受一位江湖同道所托,所以不必和应大人说了。”风远行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明白,江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互相承情、互相帮忙,这也是一种债。 “安虎,你一起回去吧,不用陪着我回王府了,我还有些事情。”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殿下,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安虎指了指手里拎着的人。 宁不器一怔,走过去看了几眼,这名汉子生得相当高大,依着宁不器的判断,安虎在两米二左右,这名汉子差不多也有两米一了。 他的皮肤黝黑,生得却是相貌堂堂,只不过脸上透着一股灰败感,目光也有些散。 风远行看了一眼,诧异道:“殿下,这个人是外道门派铁拳门的门主石磊,他的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据说一身横练功夫已经练到了铜皮铁骨的地步。 看他这个样子,应当是受了沉香殿的控制,沉香殿有一门控制人的手段,似乎是叫迷罗心经,除了点穴手法之外,还需要用药物辅助,这样就会让人渐渐失智。” “有办法解开控制吗?”宁不器问道。 风远行想了想道:“似乎要以童子尿沐浴三天,之后再施以过穴之法,不断刺激他身上的穴道,这样应当就能治好了。” 宁不器揉了揉额角,一脸古怪,童子尿沐浴三天?想一想整个人最终都变成了猪腰子味,还是没洗过的,那实在是让人受不住。 094大红袍 茶园之中,一楼内堂,宁不器和康无为分坐在桌子的两侧,桌子上摆着十个菜,除了一整条的大鲤鱼之外,还有羊肉、鸡肉等。 上京离海较远,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海鲜,基本上都是肉食,康无为拿起一壶酒,为宁不器斟酒,乐呵呵道:“二弟,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耽搁了些时间,让大哥久等了!”宁不器抱了抱拳。 之前与冷北海一战,他体内气机虚浮,刚刚才有些平息下来,冷北海是九品大宗师,虽说与风远行一战内劲未复,但也依然可以说是顶尖的高手了。 所以宁不器才以偷袭取胜,借着出奇不易,再加上他的纯阳功法压制,这才拿下了冷北海。 康无为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不需要这么客套!来,喝酒,吃鱼!” 酒有些烈,远比普通的米酒要烈多了,这应当是康无为单独找人酿的,外面应当是买不到的。 黄河金鲤鱼刺不多,整条鱼一点腥味都没有,肉质鲜嫩肥厚,入口即化,宁不器赞不绝口,这样的鱼在后世已经没有了,或许是被吃到绝种了。 “二弟,之前你说过不想当官,不想参加科考,但男儿志在四方,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不如我们一起在内城区开一家茶馆? 以你的博学与能力,专研各种茶,那一定可以大受欢迎,能让整个上京喝到世间最顶尖的茶,那就是真正的茶圣了!” 康无为轻轻道,也没等宁不器说什么,继续自顾自说道:“以你的才华,如果参加科考,那一定就是状元,却偏偏你没兴趣,不过你的这种洒脱难能可贵,单纯做个雅人也挺好。 还有,你也该成家了,做哥哥的得帮你!赵学尔的确是不错,她也不会在意你的身份,只是赵家也算是名门了,你的彩礼银子,哥哥帮你出了,不能让赵家小看了咱们。” “大哥客气了,这事我已经有主意了,无需大哥费心,我们喝酒。”宁不器举杯。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着,相当尽兴,等到黄河金鲤吃完的时候,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两人勾肩搭背,变得更加亲近了。 “二弟,哥哥这茶院的名字想好了没?你这么有才华,一定得起一个别致一点的名字。”康无为打了一个饱嗝。 宁不器晃了晃头,这酒的度数还真是不低,这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厉害的酒了,所以他也有了几分醉意。 “别致一点的名字?那就叫大红袍!”宁不器挥了挥手,醉醺醺说道。 康无为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大红袍?这名字似乎有点奇怪,有什么讲究不成?” “大红袍生于南方,其树高十丈,叶大如掌,树冠如袍,泡出来的茶汤红亮清澈,故名大红袍。 这代表着世间最顶尖的茶之一,如果将茶以江湖高手来,这大红袍就是九品,所以茶园取名为大红袍代表着九品之意。” 宁不器轻轻道,他将大红袍的传说改编了一下,更加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没有用那些可治百病的噱头,也没有用什么皇帝的袍子之类的。 康无为赞了一声:“好!那就叫大红袍了,只是这茶这么好,我怎么才能喝道?最好能移植一树茶树过来。” “等我去南方时去找一找,哥哥不必担心,至于茶树就算了吧,北方太冷,可是种不出顶尖的大红袍啊。” 宁不器应了一声,勾着康无为的肩头,拍了拍道:“老哥哥,我走了,今天得回去了。” “不如就住这儿吧,这么晚了回去我也不安心,而且我还等着你的题字呢。”康无为摇了摇头。 宁不器摆了摆手:“老哥哥,今儿不成啊,我这醉了,握不稳笔了,而且家里可是还有着暖床的人,在这儿夜寒枕凉,睡得可是没滋没味的。” “还是二弟会享受生活啊!”康无为赞了一声,接着拍了拍他的后背道:“那我就不送了,二弟,记着大红袍啊!这么好的茶若是喝不到,这辈子还真是会留下遗憾的。 题字的事,二弟也别忘记了,越快越好,这样就可以早点把茶园给弄起来,单单这样一个名字就一定能吸引到不少人过来。” 宁不器笑了笑,转身离开,他的心中想着,这个时代没有大红袍,但茶树应当还在,回头他去找到了茶树再安排炒茶的事情,一定可以炒出真正的大红袍。 走出茶园的大门,马车从一侧迎了过来,他上了车,靠在车壁处,隐约间觉得有些迷迷乎乎的。 车内放着炭火盆,温度不低,宁不器坐了一会儿,渐渐清醒了几分,这才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雪花还在飘着,但却是小了许多,漆黑的路上,马车上的火把点亮了四周,宁不器想了想,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多了,似乎年年都会看到大雪。 这一刻,他特别想念江南,因为前一世的时候,他生活在江南,虽然他也是北方人,但工作、生活都在江南。 无雪的冬天,似乎别有韵味。 马车回到王府,宁不器下车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他就是不倒。 阿离从一侧迎了过来,扶住了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轻轻道:“殿下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那我为殿下先洗澡吧?” “阿碧回来了吗?月娥回来了吗?”宁不器问道。 阿离抿了抿嘴,勾着唇瓣,酸溜溜道:“殿下也不知道问问我,她们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呢,而且还会做得更好。”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微微笑了笑,长长吐了口气,走入了正屋之中。 阿离没有酸太久,再次凑过来说道:“殿下,阿碧还在六扇门,说是要连夜审讯那些人,月娥也没回来,还在芙蓉阁中制衣呢。” 浴房中的水汽升腾着,带来几分暖意,宁不器眯着眼睛,任由阿离为他解衣,直到他进入热水中时,这才舒服地吐了口气。 阿离慢慢为他洗着头发,将那身酒气渐渐洗去,只是洗到身前时,她却是怔了怔,在他的右肩处有着一个掌印,都已经有些发紫了,渗着点点血珠,相当骇人。 “殿下,你怎么受伤了?伤你的人是谁?”阿离问道,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血珠,紧紧咬着细齿。 掌印是宁不器与冷北海在空中交手时被打中的,当时也没什么感觉,没想到却是留下了印痕,若不是他的身体素质强大,可能现在已经动不了胳膊了。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手,将晚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这才轻轻道:“阿离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楼姨和甜儿,免得她们担心。 挨了一掌拿下了一名大宗师,这笔买卖很合算,放心吧,最多一两日就好了,阿离不必为我担心。” “回头我一定去砍冷北海几刀!”阿离咬了咬牙,目光在瞄掌印时,眼底还透着几分的心疼感。 095我这个人有点好色 床榻上,阿离的身子带来几分的温暖,宁不器一直眯着眼睛仰躺着,许久之后,他这才吐了口气。 阿离的确是长大了不少,宁不器揽过她的腰肢,她靠在他的怀中,轻轻道:“殿下,阿离不比阿碧和月娥差了吧?” 宁不器吻着她的发丝,轻轻道:“阿离最好了!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的问题,我似乎有点好色了。” “不是这样的!”阿离摇了摇头,抱紧宁不器的腰肢,轻轻道:“殿下将来是要成就大君的,身边的女人就应当多一些。 阿离并不吃醋,其实像是现在这样,天天能为殿下暖床,抱着殿下一起睡,阿离就很满足了,阿离就是想要早一点成为殿下的女人,为殿下生孩子。” 宁不器低头要亲她的嘴,她却是晃了晃头,拒绝道:“殿下,我先去喝口水,现在不能亲,都是味道呢。” 她的身上连肚兜都没有了,线条感极美,长腿细腰,带着少女的气息,让人迷恋。 生于北境的阿离,自小就像是男儿一般生活,所以身上没有那种软绵绵的味道,能骑马、会射箭,心性刚强,这样的身子自然是让人馋的。 宁不器一直觉得他很幸运,就算是曾经身为质子流落北境,但他得到了阿离、阿碧,还有安虎,他们陪着他一起长大,这份经历弥足珍贵。 初晨的雪停了,天色却是依旧阴沉,宁不器起身时,肩头处的掌印已经极淡了,只有一个浅浅的红痕。 阿离这才松了口气,趴在他的怀中亲了亲受伤的地方,这才乐呵呵傻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阿离抱得紧紧的,用鼻子在他的胸膛处蹭了蹭,这才轻轻道:“殿下没事了,我当然高兴!殿下今日要去赵家送彩礼,定亲,还要去找邱夫人签婚书,我得陪着殿下去。” “你去陪着阿碧吧,她要审讯,身边也需要人的帮助,等我回来时,我去看看她。” 宁不器轻轻道,怀中温润的身子带来的暖意让他毛孔都散开了,少女的香味浮动着,他有几分不想起床的感触。 “不!殿下身边更需要我,我就要跟着殿下,等回来时我们再一起去看阿碧姐。”阿离倔强道。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摇了摇头:“还是别去了,这是去提亲的,你跟着不合适。” 楼子初站在正屋的屋檐下,一身白色的长裙,乌发盘着,勾勒出起伏的身形,只是她的眸子里却是带着几分隐约的失落。 宁不器一路走到她的身后,轻轻道:“楼姨这么早就来了?” “器儿,你今日要去赵家提亲了,往后也算是真正长大了,后宅中也真正有了作主的女人,姨就不用天天来了。”楼子初轻轻道。 宁不器揉了揉额角,这绝对就是吃醋了,而且酸到了极尽,他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掌心依然微汗,温润至极。 “楼姨,你一定得来,你要是不来,我容易得意忘形,你不是说要替我娘盯着我吗?我这个人有点好色,有时候分外把持不住,还是得靠楼姨管着。” 宁不器认真说道。楼子初扑哧一笑,伸手点在了他的额头上,嗔道:“你何止是有点好色?你是真好色呢!回来这才多久,家中的女人都不少了! 阿离和阿碧就不说了,那是你在北境时一直伺候你的人,但你看看,学尔和月娥现在也是你的女人了呢。 男人也不能太好色,否则弄得后宅不宁,那样怎么过日子?以后你是要当皇上的,还是要一心为了国事,不能这么没有节制。” “楼姨说得真对!所以家里就是缺一个正妃管着我,我对楼姨最是服气,要不楼姨做正妃吧,这样的话,我在去西关之前就可以正式成亲了。 而且我娘活着的时候,一直说是要抱孙子,楼姨要是有了我的孩子,我娘一定会很高兴,我们两个都是她最亲的人,在一起最是合适不过。 我觉得,我和楼姨的孩子既能像是我一样聪明,又能像是楼姨这么漂亮,肯定非常好看,最好我们生两个,一男一女!”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楼子初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垂下眉叹了一声:“可是我是你姨!” “又不是亲姨,你和我娘又没有真正结拜,我都听说了,楼伯父和我外公也没结拜,只不过是忘年交而已。” 宁不器握紧了楼子初的手,他觉得就像是握着一方软玉似的,她身上的女人香格外迷人,怎么握都不够。 “那也不行!”楼子初板起了脸,发做出长辈的架势,但始终没有抽出那只被宁不器握着的小手,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宁不器沉默不语,楼子初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低低道:“器儿,你真想娶姨当正妃?” “我们小时候曾经做过约定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在回水河畔看黄河金鲤时,我说过要娶你,你也答应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楼子初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缅怀之感,这才摇了摇头:“小时候不懂事,现在长大了……算了,姨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守着你就是了,你还是去赵家吧。” 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头,翻过宁不器的手,摊开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中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器儿,你什么时候受伤的?”楼子初一脸紧张道,目含冷肃。 宁不器耸了耸肩道:“楼姨,那天在船上被水师的人围杀,两支重弩射向我的时候被我用手抓住了,所以擦破了皮,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水师都被人渗透了?”楼子初咬着贝齿,一脸杀气腾腾。 宁不器安抚她:“楼姨,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就放心吧,等到京中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我就要去西关了。 之前阿离说你也想要和我一起去,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吧,只是芙蓉阁在京中的生意怎么办?” “器儿是不想带姨吗?”楼子初看着他,一脸委屈。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没有的事!有楼姨照顾我,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楼子初这才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轻轻道:“好了,你去吧,快去吃早饭,我知道你爱吃豆花,我让家里的厨子做了豆花,吃完早点就去赵府吧。” 宁不器松开她的小手,掌心中带着微微的汗意,那全是楼子初的汗,香味浮动,素雅至极。 转身时,他蹭了蹭鼻子,香味留下,他的心不免动了动,这样的女人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楼子初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的动作,她的脸色一红,但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直到他进入了膳房之中,她这才叹了一声。 096一家人 赵府位于内城区,相当不错的一座宅子,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都很出挑,宁不器的马车进入宅子后掀起车帘,目光扫了几眼,随后微微垂下眉。 大唐的商人不少,但真正顶尖的大商人却是不多,比不过楚国与越国,江南之地总有着一种天然的优势。 赵家的宅子不小,却并不见奢华,宁不器不由暗自点头,这样的低调显示出了赵家的用心,商人在这个时代不受人重视,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但最重要的一点无疑是所有人都认为商人重利,再加上总有许多商人寡情,还有很多商人在拥有了更多的银子之后,还想着能够左右朝局,这就会为当政者所不喜。 赵家在大唐算得上是顶尖的商贾了,至少比楼子初的芙蓉阁要强,如果排号的话应当可以排进前十了。 但他们却是以这样的朴实低调来不引人注意,宁不器对赵家不由生出几分的好感。 赵学尔一直拉着宁不器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勾着嘴角,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柔和,却又极是妩媚,这就是属于她的特质。 “宁郎,你不必紧张,无论如何,人家都会和你在一起。”赵学尔低声道。 宁不器一怔,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赵学尔这是想岔了,以为他有点担心,他笑了笑道:“私奔也成?” “当然!人家的心一直在宁郎的身上。”赵学尔勾着眉梢,接着低低道:“人家以后还要为宁郎生下几个大胖小子的。 我娘一直说呢,人家的臀儿大而翘,一看就是能生小子的,保证能为宁郎传下血脉,宁郎就放心吧。” 说着说着,她的身子倒入了宁不器的怀中,她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长裙,这也是芙蓉阁出品的,勾着她的身形,臀儿十分张扬。 宁不器捏了一把,低头亲了亲她的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万一被岳丈打出去的话,还有你护着我。” 赵学尔扑哧一笑,头枕着他的腿,仰头看着他道:“宁郎,人家也想去西关。” “不行!”宁不器直接拒绝,接着想了想道:“王府的事情都得压在你的身上,我这一走,我担心老三会在京中使坏,你得盯着些。 我身边的所有人在内,包括楼姨、阿碧,都很难独自应付老三的手段,只有你可以,因为你的人脉广,而且大局感强,这一点天下少有,有时连我都不及,所以你得留下。” 赵学尔这才应了一声,勾着唇角:“那记得给人家写信!” 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伸手在她的身前捏了一下,赵学尔吃吃一笑,眸子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走下马车时,赵怀礼等在一侧,身边跟着一名素雅的女子,光彩照人,长得与赵学尔有几分相似,三十来岁,正是最艳的时候。 “见过武安王!”赵怀礼行礼,身边的那名女子也盈盈行了一礼。 宁不器回礼:“这次过来,我是来提亲的,往后伯父就是我的岳丈了,不必多礼。”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道:“安虎,将彩礼搬出来。” 彩礼并不多,一共两个箱子,安虎扛起箱子,站在宁不器的身后,赵学尔走到那名女子身侧,伸手一引道:“宁郎,这是我娘。” 宁不器呆了呆,接着才行礼道:“见过……赵夫人。” 说起来,他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赵学尔的母亲,毕竟她太年轻了,所以他就称呼了一声赵夫人,等到正式成亲之后,那一声岳母是跑不掉的。 “王爷,里面请!”赵夫人笑了笑,带着几分从容式的优雅。 赵府正堂,收拾得相当干净,铺着地板,依旧没有过于奢华的饰物,看起来很低调,宁不器坐下后,安虎放下箱子,顺手打开。 箱子里的东西是从内务府搬来的,除了宁不器的一幅字,还有一株珊瑚,通体血色,玄妙至极。 另一箱中则是一些珠宝,还有一些皇室贡物,珠宝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异种,比如拇指大小的金色珍珠,熠熠生辉。 通体蓝色的手镯,还是一对,除了皇室之外,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东西,就算赵家是顶尖的商贾之家,赵怀礼也是见过世面的,也压不住心中的异样。 “爹、娘,这是宁郎亲手所书的一幅字,可以当成是传家之宝了。”赵学尔将那幅字拿了过来,一脸虔诚。 赵怀礼起身,慢慢展开这幅字,不由点了点头,赵夫人也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大家手笔,王爷的字不输给当世书圣了,的确是可以传世的宝物。” “夫人盛赞了。”宁不器笑了笑,接着挺直了腰身,一本正经道:“伯父、夫人,这次过来,我是正式提亲的。 不管怎么样,以后我肯定是要娶甜儿的,婚书我也会签了,至于正式成亲定在什么时间,这个我还需要与父皇商量一下,这是件大事,我也不能一个人定下来。” 赵怀礼满脸堆笑:“这是应当的!婚书已备好,王爷请看一看。” “往后都是一家人了,伯父换我一声器儿就好,不必那么见外。”宁不器接过婚书,表现得相当平和。 婚书上就是赵学尔的生辰八字之类的,宁不器签了字,赵怀礼收起,想了想道:“王爷,依理说,你与甜儿定了亲,那就算是一家人了,正式成亲前也不易……” “爹,宁郎即将西行,诺大的王府无人打理,我不去打理的话谁能打理?所以我肯定是要过去的,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所以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赵学尔一脸倔强,赵怀礼轻轻咳了一声:“甜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好好听着,依着规矩是不能见的,但王爷与你正是有情之时,我们也就不必死守规矩了。 王爷,还有一件事情,今日甜儿的叔叔也是要过来见一见王爷的,所以还请王爷留下吃了午饭,他马上就来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会儿见见赵大人就好。” 赵学尔的叔叔是赵普,当朝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也算是位高权重了,而且他是言官,负责弹劾,所以在朝堂之中极具威严。 赵普在半炷香之后就来了,他与赵怀礼长得很像,只不过身形修长,气宇不凡,他的年纪也不大,三十四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下官见过王爷!”赵普认真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扶起他道:“赵大人,这里不是朝堂,你又是甜儿的长辈,那也是我的长辈,不必多礼。” “王爷,本来我们私下见面并不合适,我是言官,而王爷是皇子,总是有结党之嫌,好在这是在家中,所以我才能来,往后与王爷就是一家人了。” 赵普轻轻说道,脸上挂着笑,他把“一家人”咬得极重,这显然也是一种站队了。 097变笨了 赵学尔的目光闪了闪,随后勾起了笑,以她的才情,自然听出了赵普的意思。 宁不器点了点头,扶着赵普坐下,接着轻轻道:“二叔说得不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王爷西进在即,这一步的确是走得极妙,赢得了民心,京中百姓纷纷称赞,但大多数官员却并不看好王爷。 梁国兵强马壮,苏砌又是真正的猛将,他们陈兵二十万,就算有些夸大,但至少也会有十万战士,所以王爷的压力很大。 这一战若是胜了,那么王爷的名声就会盖过了成王,离开最后的一步就更近了,但若是败了,成王不免会落井下石,王爷的机会就不大了,所以不知王爷有没有把握?” 赵普低声问道,接着话锋一转:“王爷,其实下官觉得,王爷也不必有太多的压力,此战也不必一心求胜,能平局收场就好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平静道:“我明白二叔的意思,若是我真败了,左相一系的人一定会借此打压我,只不过我只是想做些事情而已,至于能不能继承大统,我没想那么多。”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番话是王爷在落神涧所说的,现在已经传遍了大唐,下官真心佩服,王爷是一个纯粹的人,但这更加需要保护好自己。 和成王相比,王爷当真是雄才大略,再加上才华横溢,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王爷上位那才是大唐之福。 所以王爷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哪怕王爷败了,那也一定要及时回来,因为王爷身系着大唐江山。” 赵普认真道,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既然我亲自去西关,那就没打算兵败逃回来,无论如何,这一战必胜!” “王爷有把握?”赵普一脸认真,灼灼盯着他。 宁不器想了想,平静道:“落神涧之战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好我,马尔翰身为北境十大猛将之一,他麾下的虎落部士兵也是真正的强兵,以五万之数,就算是梁国大军也未必挡得住,但最后我胜了,他败了。 任何的战争在碰撞之前没有人会知道结果,但我不会觉得自己会败,这是一种自信,来源于我对自身实力的认同,所以这一战我一定能赢。” 赵普沉默片刻,接着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当真是……下官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形容了…… 这是一种个人的魅力,学是学不来的,王爷天生就是名将,那么下官祝王爷此行一切顺利,京城这边,下官一定会助王爷守好的。” “二叔,那就一切拜托了!”宁不器认真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真诚。 赵怀礼看了宁不器一眼,低声道:“王爷这是准备走了?” “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甜儿在家住上一两日吧,否则你们也会想她的吧?”宁不器耸了耸肩。 赵学尔直接摇头:“我要和宁郎一起走!王府中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呢,这些事情都是过了我的手,别人弄不清楚。” “真是女生外向!”赵夫人轻轻拍了拍赵学尔的胳膊,脸上带着笑。 赵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赵怀礼却是沉声道:“王爷现在处于最关键的时候,所以甜儿的确是应当多帮帮他。 无论如何,我们赵家已经和王爷算是一条绳上的了,以成王的心性,若是登上大统之位,那势必不会放过王爷,所以王爷只能争一争了。” 赵夫人顿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宁不器扬了扬眉,赵怀礼虽是商人,但也不是没有头脑,他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不管结果如何,赵家我是一定会保下来的。” 说完他起身行了一礼,慢慢朝外走去,赵学尔跟上,赵怀礼、赵普和赵夫人同时相送,别看赵普是官,赵怀礼是商人,但家中长幼有序,赵普还是落在赵怀礼的身后。 直到马车消失,赵怀礼这才长长吐了口气,目光落在赵普的身上,赵普笑了笑道:“大哥,甜儿认准的人绝对差不了,你同意了这门亲事,我想你已经想明白了。 其实大哥比我还要聪明,当年若不是……大哥应当也就入朝为官了,在朝廷之中应当比我要走得更远。” “我虽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但其实也明白这件事带着风险,所以我才将学一送到了明国,也算是为赵家留下了血脉,好在我们在明国那边的生意也还算是不错。” 赵怀礼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道:“老二,柳清看起来还真是那个柳家的人?” “的确是!这件事情,等我再调查一下,然后就与王爷商讨一番,这一次王爷清剿太湖楼的计划当真是雷霆手段,楚国在大唐的眼线怕是差不多都要被清空了。 接下去其他国家也未必会好过,我觉得可以借势追击,这样大唐就有希望了,王爷的这一手当真是厉害,可以说是有勇有谋。” 赵普应了一声,目光却是很亮,宁不器这一次针对太湖楼的手段,已经牵扯出许多的人了,一环扣一环。 这些人落入宁不器手中之后,太湖楼的人有所警觉,有部分人潜藏了起来,再也不肯露面,但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只要他们身在大唐,那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的。 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远离大唐了,这样一来,太湖楼余下来的最后一点人手也都会消失了,调令人失去了爪牙,就算是有任务也无人去做了。 马车上,宁不器靠在车壁处,赵学尔抱着他的胳膊,与他十指相扣,头枕着他的肩头,轻轻道:“宁郎,二叔这个人一直很骄傲的,没想到他在宁郎的面前也低头了。” “他再骄傲还能有你骄傲吗?”宁不器捏了一下她的臀儿。 赵学尔扑哧一笑,想了想道:“宁郎,我感觉二叔似乎还有些话未说尽,这应当还需要一些时间。” “未说尽?”宁不器怔了怔,接着摇了摇头:“先去长河落日府一次,我顺便把月娥的婚书也签了。 其实话有没有说尽并不重要,赵家现在已经与我捆在了一起,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我还是心有感动的,毕竟从现在看起来,我没有老三的优势大。” 赵学尔点头:“宁郎的优势应当比成王要大了!在所有人的眼中,成王似乎变笨了……当然了,他不可能变笨,所以那只是因为与宁郎相比,他实在是毫无特点。” “那就让他变得再笨一点就是了。”宁不器笑了笑,揽着赵学尔的腰儿,心思却是飘远了。 098可怕的阿碧 六扇门,两千名神武军士兵已经正式进了军营,依旧是由陆飞在操练他们,此去西关,他们会尽数出动,提前训练一下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地牢之中,阿碧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罩着一件黑色镶红边的大氅,头戴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沿恰恰遮住了眼,只露出鼻子之下的部位。 瑶鼻樱唇,在阴森森的地牢中泛着一抹雪亮的白,火把映着,红唇很烈,她的脸型是鹅蛋脸,下巴圆润,看起来自有几分古典式的美艳。 风远行背刀跟在阿碧的身后,阿碧的腰间挂着剑,两人的打扮一模一样,这就是新做出来的官服,但却只有几套,毕竟这个时代的衣物都是手工缝制,还需要一些时间。 两人的官服不同之处在于袍子上的金花数量,阿碧是四朵金花,胸前四朵,两侧袖口上也是各自四朵,就连帽沿上也是四朵,这就是六扇门最高级别的官服了。 风远行是两朵金花,本来依着宁不器的意思是用金刀,但阿碧觉得用金花更好,宁不器也没有反对。 幽暗中走出一道身影,递了一张纸给阿碧,随后退走,阿碧看了几眼,勾着嘴角笑了笑,风远行低声道:“总捕大人,现在要提审冷北海吗?” “不急,继续让人不断问他问题,还是我写的那三十个问题,不能让他睡觉,连续做六天之后再看看情况。 对了,石磊那儿怎么样了?他中了迷罗心经,你找了童子尿为他泡过浴了,现在有没有恢复一些意识?” 阿碧沉声道,在外人的面前,她的声音一直很平静,没有半点起伏,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冷意。 风远行连忙应道:“下官为他以内劲过穴,又泡了几次童子尿,他的意识似乎恢复了几分,下官觉得再坚持两天应当会有效果。” “我们六扇门现在需要江湖人,今日你去发榜收人,但正九品的银带捕头至少要四品以上的高手,而且我们收人的准则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心有侠气。” 阿碧点头,风远行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时,阿碧却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等会儿,带人去把这五个人拿下,不过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所以出手一定要快。 你是八品高手,出手应当没有问题,我让熊九跟着你一起去,他现在是刑捕司经历,往后就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熊九大人也是八品高手,剑术卓绝,适合硬战,有他在,下官可以轻松许多,所以这一次是下官协助熊九大人,请总捕大人放心!” 风远行认真行了一礼,他的心中却是带着几分的谨慎,他是老江湖,观察力惊人,本来他对于阿碧也并不是很服气,毕竟她只是一名女子,看起来也有些柔弱,而他已经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了。 但看到她审讯人的手段之后,他顿时惊人天人,再加上她做事冷酷,似乎没有半点疲惫,而且身手竟然不在他之下,这让风远行生出了敬重之心。 最重要的一点,阿碧身边还有七名高手协助,七人各有特点,风远行还认出了其中两人,都是曾经在江湖中留名的高手,其中一人就是熊九。 熊九是江湖人,从前他并不叫这个名字,据说曾经是武当弃徒,武当虽然不是三阁五楼中的门宗,但实力也不弱,一直独立于外。 当年熊九在武当是真正的核心弟子,学了武当真传剑术,只不过后来听说与魔道三宗之一的莫影楼有所牵连,被逐出了师门,并且还遭到了追杀,最后不知所踪。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阿碧麾下,而且看他对阿碧的态度,那当真是言听计从,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的崇拜。 还有一人曾经是魔门青年才俊,出身于莫影楼,当年的名声还在熊九之上,他长于用毒,当年江湖中就是传出了他与熊九之间有所牵连,他就是现在的鼠五。 这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大,应当是不到三十岁,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没想到却是托庇于阿碧身边,那也就是宁不器身边的人。 一个人的可怕并不是在于杀过几个人,做了多少恶事,而在于能让这么多厉害的人听命,而且还是言听计从,这最终让风远行熄了所有的心思。 阿碧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风远行觉得,她能成为六扇门总捕,那也是实至名归。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幽暗中一道声音响起:“大人,又有两个人招了。” “让人记下口供,让他们签字画押!最好再加点证据,如果有牵连出来的人,直接拿下。”阿碧沉声道,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曼妙的身段起伏着,那张脸很美,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也让人不敢兴起任何的心思。 风远行行了一礼,慢慢退走,脚步很轻,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阿碧也没看他,自始至终都静默无音。 又是一阵的脚步音传来,有人低低道:“大人,殿下来了!” 阿碧一怔,接着双手拎起裙摆,拧身就朝外跑去,嘴角勾起,这一刻才有了女人独有的媚意。 宁不器走下马车时,眉宇飞扬着,赵学尔立在他的身边,这一次直接签了邱月娥的婚书,邱夫人表现得很是兴奋,心中的那块石头落地,她觉得这才算是邱月娥正式嫁人了。 阿离从正堂中跑了出来,拉着宁不器的手,欢喜道:“殿下,事情办好了?” “都办好了!”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道:“忠伯的面铺关了,往后吃面也没了着落。” 阿离想了想道:“回王府吃就是了!” “还是去看看月娥吧,她一直在芙蓉阁做事,这两天都没见了,我还真是有点想她。”宁不器笑了笑。 阿碧自地牢中走了出来,急匆匆的,看到宁不器时,她的身形一点,几个起落就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怎么来了?”阿碧勾着眉角,仰头看着他,一脸崇拜。 宁不器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接着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一下很是隐秘,但却避不开赵学尔和阿离。 赵学尔瞄了宁不器一眼,他总是喜欢捏女人的臀儿,做起来相当自然,可见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了。 “阿碧,这是你的婚书,我已经签了!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但却没了父母,所以这婚书我就依着你的生辰写的,等到我正式迎娶甜儿时,你和月娥一起过门吧。” 宁不器轻轻道,阿碧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眸子里红红的,她咬着嘴唇道:“殿下,阿碧一直都是你的人,你不娶阿碧,阿碧也是你的人。” “为什么不娶你?”宁不器耸了耸肩。 阿碧一怔,低低道:“阿碧不配!” 099模特 “我的阿碧怎么就不配了?”宁不器拉起她的手,接着叹了一声:“阿碧,你与我同岁,在北境时就成了我的助力,若是没有你,我也无法回归中原。 可以说那个时候我们相濡以沫,阿离单纯,没有心计,你做事大气,长于谋略,这才撑起了我想要的一切,所以你一定要成为我的娘子。” 阿碧看着宁不器,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宁不器伸手抚过她的后背,低低道:“这是在六扇门,你这样一来,在属下面前的威严怎么办?” “不管了,能让我听话的只有殿下一人,其他人要是敢在我的面前说三道四,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阿碧应了一声,宁不器揽着她的腰儿道:“在我的面前,你还是那个一开始的纯真女子,所以你配得上我。 好了,我得走了,你继续审案吧,沉香殿和太湖楼的事情凑到了一起,这的确很麻烦,不过你慢慢审,不必着急。” “殿下,洛雨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没有任何根脚,只能依靠殿下的力量了,所以比任何人都需要把握这次机会,我觉得殿下可以用他。” 阿碧低低道,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殿下,云香阁那边有些消息了,他们的作坊位于郊外,收了那么多的木料之后,他们却没有生产出任何一件家具。 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事也不可能用得到木料,所以他们一定是做了别的,殿下之前推算出木羽箭与他们有关,这极有可能。” “继续调查!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拿人!既然是宫中采办,这应当归后宫所管,我娘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应当是与贤妃有关,毕竟她在宫中最是得宠。”宁不器点了点头,眸子里一片认真。 阿碧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让狐一去调查了,云香阁为宫中提供胭脂水粉有五年时间了,也不算久远,只要找到最开始接触的人就会有所得。” 宁不器应了一声,随后松开她,她咬了咬牙道:“殿下,晚上我回去为殿下暖床。” “好!”宁不器点头,尽管他的心里还是希望阿碧能一直留守在六扇门,西行在即,他真是想早点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但她挨不过心中的思念想要陪他,这一点他也能够理解,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平静地应承。 离开六扇门的时候,宁不器回味着阿碧的话,洛雨这个人可以用,那么他是得见见他了,水师在大唐并不受重视,一共只有二十多艘船。 所有的士兵加起来差不多在一万五千人左右,水师指挥使算是正四品的官员,既然这样,那就将洛雨提到指挥使的位置上再观察一番。 阿离和赵学尔一左一右陪在宁不器的身边,蹭着他的身体,香味袭人。 芙蓉阁位于内城区的边缘地带,一座两层楼的铺子,制坊也在这里,上京之中还有十数间芙蓉阁的铺子,售卖布匹与成衣,这间算是总店。 店门口进出的客人并不多,两名男子在门口迎客,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宁不器带着赵学尔和阿离进来时,两人的眼睛一亮。 “客官里面请,请问是做成衣还是买布匹?我们这儿有上好的丝绸,也有最舒服的麻衣。”一名小二麻利地说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阿离在一侧沉着脸说道:“我们来找人,子初姐在吧?” “东家?在!在里面!”小二一怔,连忙将三人迎了进去。 内里很大,一楼的一侧是柜台,柜台后面摆放着许多的布料,成捆堆在一起,成衣则是叠放在一侧,宁不器怔了怔,这样的布置毫无新意,很难吸引到客人。 楼子初在二楼,宁不器上来时,看到邱月娥正在一侧缝着衣物,这依旧是六扇门的官服,虽说成衣做了几套,但余在芙蓉阁里的只有两套,不够分发到其他铺子里。 芙蓉阁身为布庄,自然请了不少裁缝,分布在各个铺子里,要让他们做出成衣来,总是需要样衣,所以这两天邱月娥一直在盯着,本来其实也不需要她动手,但她闲不住,总是想着帮忙。 楼子初在一侧正在和一群裁缝说着话:“我妹妹再做这最后一件了,你们好好看着点,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你们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就不用干了。” 一群裁缝认真点了点头,宁不器笑了笑,楼子初还是很有威势的。 阿离唤了一声:“子初姐,我们来看你了!” 楼子初和邱月娥同时扭头看来,接着邱月娥跳了起来,急步跑向宁不器,跑到他的面前时,牵住了他的手,一脸欢喜道:“哥哥也来了啊!” “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这心里想得紧。”宁不器笑了笑,忍住了想要捏她臀儿的念想,毕竟这儿人实在是太多了。 邱月娥点了点头:“今晚我就可以回去了,子初姐这儿的事情比较多,我总是得帮她多做一些事情呢。” “器儿,你的事情办好了?”楼子初带着几分大家气度,挺着腰儿,将衣服恰恰撑了起来,仪态万象。 只是这番话还是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宁不器心里觉得好笑,但表面上却是很平静,一脸镇定道:“都办好了,以后甜儿就是宁家的人了。” “好啊,你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楼子初继续酸溜溜道。 宁不器笑了笑:“楼姨,我看你这儿生意并不太好,是不是应当想着改善一下经营的手段了?” “改善?”楼子初一怔,接着摆出长辈的架势道:“器儿,你不要好高骛远,芙蓉阁的布匹放眼大唐都算是第一流的,这还怎么改善? 你不懂这一行当,蚕丝的产量有限,但穿着舒服,麻衣量大,但却有些粗糙,做不出好看的衣物。” 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我说的改善不是这个意思,你把衣服都摆在柜台里,别人如何知道衣服的款式如何? 布料也都直接放在柜子里,别人怎么看?所以应当做几套样衣出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大门口也摆上两个模特!” “模特?”楼子初一怔,一脸疑惑道:“器儿,什么是模特?” “就是做两个假人,用木头雕刻出来,不需要脸,有个样子就成了……甚至也不需要腿,直接用棍子撑着,下方的底托重一些就好了,这样的话做起来会快一些……我还是直接画给楼姨看吧。”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他取出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模特的样子,又画了一个穿衣服的模特样子,寥寥几笔却是勾出了神韵。 赵学尔的眼睛变得很亮,盯着宁不器时情愫弥漫到了整张脸上,眼神完全挪不开了。 100名声 “器儿,这个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楼子初一脸异样地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耸了耸肩:“难道楼姨从前见过这样的点子?” “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呢!这就是真正天才的想法,器儿不仅有才华,也会武功,甚至还是行商的天才,你就是全能的?” 楼子初一脸满足,接着轻轻道:“那我这就让人去做模特!” “楼姨,除了模特之外,还要做一些样品册,将布料裁一些下来,弄成一本书的样子,写上布料的名字与颜色以及价钱,方便客人选用。 至于价钱方面,绝不允许还价,但也绝不暴利,比从前高一些就行了……还有,模特尽量用空心的,纯木头的话,实心的太沉了,所以不如做好了用胶粘在一起。” 宁不器一一说着,模特最好当然是用塑料的,但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只能用木头替代。 楼子初一一点头,甚至宁不器还提出来做一排柜子,柜子也不用门,就是开口的,里面是一个个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里放一匹布,这样找起来也容易,而且看起来也更加整齐。 “宁郎当真是行商的天才呢!”赵学尔再也忍不住,直接赞了一声。 楼子初怔怔盯着他,目光中越发有一种挣扎的感觉,宁不器表现得越来越优秀,她就越来越放不下,这让她知道,宁不器的确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已经长大了。 “哥哥,我去把衣服弄完,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邱月娥凑在宁不器的耳边说了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宁不器坐下,楼子初让人上了茶,随后去安排整改的事情,赵学尔陪在他的身边,一直拉着他的手。 阿离坐不住,跑到邱月娥的身边,看着她做衣服,一脸好奇。 半个时辰之后,宁不器喝了两盏茶,邱月娥的事情这才结束了,一行人离开,走到一楼时,看着楼子初在那儿和一名木匠说着话,表达着模特的做法,不由笑了笑。 “楼姨,还是我来做吧,等我做一个样品出来,你再让木匠们照着做,一家铺子至少要放四个,楼姨可以计算一下一共需要做几个。” 宁不器轻轻道,楼子初这才点头将木匠打发了,他看着她,笑了笑道:“楼姨,今日一起去吃饭吧,这儿离如意楼不远。” “也好,这个季节的黄河金鲤已经有了,走吧,我们去尝尝。”楼子初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想起在康无为那儿吃到的大鲤鱼,的确是鲜美至极,在他的记忆之中,黄河金鲤的味道并不在后世的长河刀鱼之下,只可惜后世已经绝种了。 如意楼离得的确并不远,一共三层的小楼占地不小,面宽很宽,门前人来人往,倒是热闹,远不是芙蓉阁能比的。 楼子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被小二直接带到了三楼,小二对她的态度极是尊敬,甚至掌柜也亲自过来了一次,说了些奉承的话。 一桌子人除了宁不器之外只有四位女眷,而且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姿色一个赛过一个,光彩照人,三楼的客人们纷纷回头。 好在三楼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桌,还不至于引起骚乱。 邱月娥的大辫子垂着,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不再是从前的粗布麻衣,而是一身锦缎,素色的裙子,衬着她的身段,总有些鼓鼓囊囊的韵味。 身后传来一阵的交流音:“余家算是彻底没落了,听说余光照前前后后贪墨了近百万两银子,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大理寺少卿,当真是让人唏嘘啊!” “何止是没落了,连后裔都没了,余光照的儿子余子宁死了,被人当场杀死,他可是余家唯一的男丁了,甚至还没有成亲。” “活该了!林书同大人之前可就是被余光照给害死了,我们都受过林大人的恩情,这一次也不用想着为林大人报仇了,余家就是咎由自取!” 赵学尔怔了怔,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宁不器点了点头,低声道:“余子宁死了!” 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赵学尔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个人真是咎由自取!余家这下子真是完了。” “器儿,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冷北海?他也落入了你的手里?”楼子初一脸紧张。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冷北海被关押在了六扇门之中,宁不器也没有告诉楼子初和赵学尔,所以她们才不知道。 “楼姨,冷北海是沉香殿十大殿主之一,当年我娘的死应当是与沉香殿有关,所以我才让阿碧审讯他,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管怎么说,我娘的仇不能不报,别人可以放下,可以忘记,但我不能忘,不能放,我一定要为我娘报仇!” 宁不器轻轻道,表情虽然平静,但目光却是很亮,声音透着几分的决绝。 楼子初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器儿,当年你娘的确是被算计了,太湖楼将她引了出去,沉香殿的人暗中伏击。 只不过你娘的身边也有不少人保护着,所以太湖楼死了三名顶尖高手,沉香殿更惨,折了六位殿主,其中还有两位九品高手。 冷北海当时受了重创,借着龟息术装死,你娘这才没有最终取了他的性命,他也是九品高手。 那一战之后,沉香殿似乎从江湖中消失了,太湖楼也休生养息,没想到这才过了十二三年,他们就又出现了。” 宁不器一怔,深深看了楼子初一眼,这才问道:“楼姨,你当时也在现场?” “在!你娘带着我一起。”楼子初应了一声。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问道:“楼姨,你说我娘是不是会武功?” 冷北海说他是被杨秀儿打成了重伤,那么这么看起来,杨秀儿或许真是会武功,只是这件事情宁不器也并不觉得意外。 杨家世代习武,杨元庆是名将,身手强悍,麾下也有不少江湖高手,杨秀儿家学渊源,她能会武也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情。 楼子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秀儿姐的确是会武,而且实力还不弱,她是真正的武学天才,天天待在后宫之中,那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宁不器吐了口气,微微点头,身后传来脚步音,小二端着黄河金鲤凑了过来,鲤鱼很大,差不多七八斤重,满满一大盘。 鱼香飘着,透着鲜味,热气腾腾,笼着桌子,宁不器垂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思索。 “宁郎,吃鱼吧。”赵学尔的声音传来,她搛起一块鱼肉,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里,鱼肉雪白,因为鱼大,所以肉还有些蒜瓣的感觉,一片片的。 身后传来一阵的欢笑音,其中一桌也不知因为何事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几分的飞扬,有人用筷子敲打着杯沿,扬声唱了起来。 “想那林大人一生清廉,却为余贼所害……” 宁不器一怔,心中蓦然一片晴明,原来林书同在民间的名声当真是好啊! 101石磊苏醒 夜晚的寒意浮动着,整座王府隐于幽暗之中,这个时代也没有路灯,采光并不容易,所以院子里大多数地方都很黑。 王府亲兵不断巡逻着,一个个激情饱满,这自然是因为王府的待遇,除了银子之外,所管的饭当真是丰盛,顿顿有肉。 这个时代要吃上一顿肉也并不容易,所以王府亲兵对宁不器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了,也因为吃了肉,所以每个人的力量都有了十足的增长。 床榻间,宁不器怀中搂着阿碧,她的身子当真是长开了,虽说没有邱月娥那么鼓,但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阿碧的目光落在邱月娥的身前,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凑到她的身边,低声问道:“月娥,你是怎么长的?和子初姐似乎都差不多了。” “我也不知道。”邱月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偷看了阿碧一眼,嘴角勾了勾,带着笑意,低低道:“我觉得可能是和我经常劳作有关吧。”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转过身,眯着眼睛,闻着不同的女人香,心渐渐静了下来。 阿碧与邱月娥窃窃私语,一直聊了许久,宁不器渐渐睡了过去,直到天明时分。 逍遥庄的整修还在进行,但宁不器所需要的东西却是都已经研制出来了,他准备在上京城开几间铺子,这件事交给陈松打理最好。 他当过大掌柜,所以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很有经验,等到这几样东西真正做起来了,想来找他进货的人就会多了。 这样的生意一定会有人看着眼红,只是硬笔、酱料与印刷又需要一些真正的技术支持,别人模仿不来,所以应当会发生一些威逼利诱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一般的商贾很难支撑下去,但在宁不器这儿却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因为他是王爷,不管是谁想要动他的铺子都不可能成功。 一整个上午,宁不器在制作着模特,这东西只做上半身并不复杂,他的手艺并不算好,好在只是做个人的形状还是能做出来的。 他本来想用两片木头拼起来,空心的质量轻,但他却是做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这得需要专业的木匠了,所以只能用一根木头挖空,这样才成了形。 做完之后,宁不器仔细将边角处打磨得圆滑了起来,这用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傍晚时分,宁不器收手,看着模特立在他的面前,微微点了点头,这东西的身形比例要优于普通人,下半身要长一些,这样就会显得衣服更好看,这都是后世的手段,但在吸引人方面却是极为有效。 拍去身上的木屑,宁不器拎着模特转身朝着正屋走去,黄昏的光浮动着,他扭头看了一眼,一名士兵大步而来,一路跑到了他的身前站下,低声道:“王爷,六扇门传来消息,石磊完全苏醒了。” “备马车,送我去六扇门!”宁不器沉声道。 士兵应了一声,转身去牵马车,宁不器进了正屋,将模特放下,这才转身离去,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上了马车之后,邱月娥恰好从一侧走了过来,凑到车厢前,一脸诧异道:“哥哥这是要出去?” “月娥,你和楼姨说一声,我去一次六扇门,模特我已经制作好了,摆在正屋里了,你让楼姨先为模特穿一身衣服看看效果。” 宁不器摆了摆手,轻轻说道,接着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邱月娥的脸色一红,迅速垂下头,带着几分娇羞。 “哥哥晚上还回来吗?”邱月娥犹豫一下,还是轻轻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还不知道,再看看情况吧,记得再和甜儿她们说一声。” 马车向前行驶着,邱月娥痴痴看着,脸上始终带笑,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她这才回身进了正屋。 六扇门,主宅正堂中,阿碧、风行烈站在一侧,身后跟着五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石磊高大的身影坐在地上,一脸疑惑地看着四周,迟疑道:“这到底是哪里?”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风远行沉声道。 石磊摇了摇头:“我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在梦中不断和人交手,甚至还杀了不少人,最终却是被人击败了……那个人很厉害,力气似乎比我还要大一些。” 宁不器走进来时看到眼前的画面,压下了心中的喜意,扬声问道:“石磊醒了……” 说到这里时,他的胃里却是一阵的翻腾,石磊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总有一股子骚腰子味。 “这是什么味道?”宁不器问了一句。 风远行站在一侧应了一声:“王爷,这是童子尿的味道,为了让石磊醒过来,我动用了几百名童子呢,只不过这个方法当真是不错,石磊总算是醒过来了。” “也许吧!”宁不器点头,接着挥了挥手道:“赶紧先让石磊去洗个澡,这味道真是太大了,你们都闻不到吗?” 阿碧转过身来,挽起他的胳膊,身上的女人香冲淡了几分尿骚味,接着她伸手一挥,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带石磊去洗澡,顺便把这儿弄干净了。” 一行人直接行动了起来,阿碧却是拉着宁不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风吹过,寒意带走了尿骚味,再加上阿碧身上温暖的体香,宁不器总算是好过了几分。 “殿下,石磊是在一个时辰前醒过来的,那个时候风远行正在为他以内劲过穴,风远行的内劲浑厚,一直在为他内劲过穴,这肯定会有效果。 至于童子尿的事情,我不太明白,殿下曾经说过,任何的东西都需要科学的解释,风远行经常把石磊的头按到童子尿中,石磊还不断挣扎着,应当也是喝了不少尿。 他被封了穴位,所以内劲无法动用,单纯靠力量不是风远行的对手,毕竟他是八品宗师……刚才我一直在想石磊苏醒的这个问题,却是想不明白。” 阿碧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明白科学是什么,但阿碧随着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了一些,否则他也很难解释空凫的原理。 宁不器想了想道:“这极有可能是刺激法,世人都不可能会喜欢尿骚味,风远行把石磊按到尿里,他喝了不少,肯定觉得不舒服,这样就会恢复一些记忆。 时间长了,他就摆脱了迷罗心经的控制,只不过迷罗心经还真是厉害,沉香殿能够拥有这样的武学,怪不得在江湖中有这样的地位了。” “殿下,迷罗心经不能算是沉香殿的武学,这是冷北海的绝学,他是迷罗殿之主,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别人学。” 阿碧应了一声,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不管如何,石磊这一醒,我们或许能打听到不少的消息,这是好事。” 102狼股山 石磊生得很是高大,只比安虎矮了一个头,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巨人了,所以六扇门也没有合适他的衣服,他只是穿着一条灯笼裤,像是短裤一般。 而上身用一件大氅捆着,露着半个肩头,看起来雄壮有力。 宁不器坐在他的对面,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生得还挺周正,年纪不到三十岁,正值青年,浑身的肌肉透着几分的光泽,隐约有如金属一般。 “你们这么多人都盯着我看,我心里有点不好意思……”石磊的目光扫了几眼,迅速垂下头,带着几分腼腆。 宁不器一怔,这么大个子的人竟然还怕见人?他的目光扫了几眼,挥了挥手道:“阿碧和老风留下,其他人都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阿碧的脸上,阿碧挥了挥手,一群人这才退了出去,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阿碧对六扇门的掌控力当真是厉害,连他这个王爷说话都未必有她管用。 石磊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道:“王爷、阿碧姑娘、风前辈,你们想问什么?” “你还能记得多少事?”宁不器问了一句。 石磊想了想,这才应了一声:“基本上都知道,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好像杀了不少人,跟着一个人到处跑,但让我说出来杀的人是谁那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那些事我虽然都记得,但你让我说出来也办不到,反正我知道是干了不少坏事,我每天都在想着醒过来,但却怎么样都醒不过来。” 这就像是梦游一般,知道去了一些地方,也有大致的印象,但要说出具体的地方却又不知道了,宁不器想了想,心中不由一动。 “你说说看都去过哪里?在哪里停留的时间最长?就算不知道具体的地名和位置,你把那里的特点说一说也成。” 宁不器问道,阿碧的眼睛一亮,这样的切入点的确是极好。 石磊想了想,这才认真道:“王爷,我想起来了,有一座山,形状很奇怪,有些像是狼屁股……或者狗屁股也差不多,山下有一个大湖,连着一条大河,在山下有一片建筑。 我在那里的时间很长,时不时回去,其实在我变得浑浑噩噩之前,我记得我带着三位师弟前往楚国国都云风城,在半路上见到了冷北海,我三位师弟死了,我也失去了意识。 不过冷北海不是一个人,他虽然是九品高手,但我们铁拳门横练功夫也是一等一的,我们四人在一起,他不可能压得住我们。 他带着四人,那四个人也都是高手,似乎是被他以迷罗心经迷惑住了,但这四个人都死了,也就是因为他们的牵制,所以我才落入了冷北海手里。 我那三位师弟性格火爆,以硬碰硬,最终也都战死了,我还记得,当时冷北海一脸遗憾,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狼股山!”风远行失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才盯着石磊道:“石磊,你是楚国人?” “是,我是楚国人,铁拳门位于楚国,我们以横练功夫著称,再就是一身力气,其实叫铁拳门并不恰当,只不过据说创下铁拳门的老祖宗没什么文化,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石磊乐呵呵道,脸上带着几分少年式的腼腆,要知道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能算是少年了,看起来他平时并不喜欢与人交流。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轻轻道:“狼股山,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入山看看。”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目光浮起几分的神往:“真想到楚国去看看,那里地处江南,应当是真正的富庶之地,一定有别于大唐。” “王爷,那就一起去吧,我为王爷当导游!楚国的食物更多一些,女子也是娇柔软糯……这个是人家说的,我的武功特殊,不能破了童身,所以不需要女人。” 石磊偷偷看了阿碧一眼,乐呵呵笑了起来,风远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这么个大块头竟然这么腼腆,真是让人想不到。” “我从小就这样,一直都不愿意和太多人相处,总觉得有点紧张。”石磊点了点头。 宁不器笑了笑:“好了,你醒了就好好调理一番,去狼首山的时候带着你,你的横练功夫对我们的帮助也不小。” 说完他起身离开,阿碧将他送了出去,一路穿过一片幽暗,站在树阴下,她低低道:“殿下,水师船上的人我们已经审过了,他们并不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是听命于几个人,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沈千户和那两名副千户。 只不过他们都被殿下给杀了,现在只余下两个人知道内情了,我正在审讯,他们应当比冷北海要容易突破一些,还有太湖楼的木须长老,这个人嘴太硬,还需要时间。 迷罗心经过于诡异,我觉得冷北海要真是熬不住,极有可能自我了断,沉香殿神秘莫测,种种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宁不器点头:“能做一点是一点,实在不行也不必过于苟求。” “无论如何,这事关大唐的未来,事关皇后当年的一些遭遇,殿下一定很在意,所以我一定想办法找到突破口。”阿碧应了一声,眸子里一片认真。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阿碧却是没有半点羞涩,反而大大方方笑了笑,朝他凑了凑,低低道:“殿下,晚上我还是会回去的。” “你若是不为我暖被窝,那会少了许多的乐趣。”宁不器笑了笑。 阿碧挽起他的胳膊,一路把他送到了马车上,转身时,她的脸色浮起几分微微的落寞,一道身影从一侧凑了过来。 “太湖楼的人都拿下了?”阿碧问道。 “大人,都拿下了!只是这几个人都很刚烈,当场死了三个人。” “沉香殿的人当真是嘴硬,不好对付……这样,把他们都泡到童子尿里去,看看有没有中迷罗心经……不过我始终觉得迷罗心经应当是有极限的。 但极限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从冷北海身上入手,继续审讯,保持频率,绝不能让他有片刻的休息时间。” 阿碧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赶紧去做,童子尿要想办法搜集……对了,让石磊也参与一下,他既然保持童身,那也算是童子了。” “诺!” 身影退走,阿碧想了想,大步走向地牢之中,这些日子,所有的人犯都关押在六扇门之中,审得也差不多了。 宁不器坐在马车上,微微眯着眼睛,仿若睡着了一般,只不过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六扇门这边有了一些收获,那么刑部那边也应当会有收获。 余光照要是成了突破口,那么其他人也就好解决了。 103腿长 夜色中,武安王府的大门打开,一道身影急匆匆走入了王府之中,对着站在门口处的陈松行了一礼,陈松回礼,将人引入了前厅之中。 “洛将军,还请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请王爷。”陈松轻轻道。 来的人是洛雨,宁不器让他连夜过来一见,他在半个时辰之内就来了,甚至当时他已经上了榻,还搂着他最喜欢的一名侍妾,结果二话没说就起来了。 他是个粗人,好在他勤奋,刚入军营的时候,他大字不识一个,这些年熬下来,他也认识了一些字,甚至可以读一些简单的文书,这都是一点点学起来的。 对于武人来说,识字的确是一件苦差事,但他不以此为苦,咬着牙学完了,这一点坚韧来自于他的母亲。 他出身贫苦,来自于大唐东镇一处山村,母亲从小就和他说,做人要勤,上天饿不死站着生活的人。这句话他始终铭记于心。 小的时候,家里穷到了极尽,他总是觉得几天之后可能就会饿死了,但没想到直到洛雨长大,家里的所有人还是好好的,于是他觉得他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这些年,他在水师中有了一定的身份,将父亲和母亲接到了身边,母亲还是经常和他说,做人不能忘记过去,就算是现在有能耐了,生活也不必过得太浮躁,还是得省着点、勤着点、傻着点。 洛雨觉得,母亲的话总是很有道理,虽说有些粗糙,但她本来就是个粗人,能说出这样的道理,可能是她天生具有慧根。 脚步音响起的时候,洛雨收敛了心神,慢慢起身,恭敬地站在一侧,双手垂着。 宁不器在他的身前站定,微微一笑,轻轻道:“洛雨,坐吧。” “末将参见王爷!”洛雨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 他生得个头不高,这一点与他小时候家里穷有关,穷那就吃不上什么好东西,营养自然也就不够,所以个头长不高。 宁不器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坐吧,这次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请吩咐!”洛雨大声道,眸子里一片认真。 宁不器想了想,坐到一侧的椅子间,这才轻轻道:“洛雨,你觉得你有没有能力统帅整支水师?” “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末将去打仗?”洛雨怔了怔,一脸疑惑。 宁不器摇了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是想让你成为水师的指挥使,你觉得你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洛雨一怔,接着脸上浮起狂喜,这一刻他的心跳得很剧烈,这种剧烈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但他不能在宁不器的面前失了礼,所以用力咬着牙,压制着心中的情绪。 直到嘴里泛起了血沫的味道,他这才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头,撞得地面“砰砰”作响,同时他沉声道:“末将不敢说有这样的能力,但只要是王爷的命令,末将都会严格执行! 末将出身贫苦,此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指挥使,独掌一军,但王爷给了末将这样的机会,末将只能粉身碎骨来报答王爷!” 宁不器深深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这才点了点头:“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往后该怎么做,大唐水师是一定要好好打造的,未来可能还会扩建,而且一定会将级别提上来。 水师指挥使目前才是正四品的官身,与禁军不能相比,未来总是要提到正三品,所以你一定要将水师打造得强大一些,至少不能比楚国水师弱。” “王爷放心,末将一定好好操练水师,只是水师现任的指挥使还在……”洛雨轻轻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忐忑。 宁不器笑了笑:“水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差点将我给绑了,这个指挥使也算是干到头了,所有的责任自然得由他背着。 最迟两日之后,圣旨就会到,你等着接旨吧,这两天注意观察所有人的动向,不管是太湖楼还是沉香殿都渗透得太深了,所以你要一网打尽。” “末将遵命!王爷请放心,末将觉得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洛雨应了一声,眉宇飞扬着,只是因为他垂着头,所以一切看不真切。 宁不器这才点头:“好了,起来吧,你可以回去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对外宣扬,包括你的家人都不能说,以免引来太湖楼和沉香殿的警觉。 还有,明日派两艘船给我,去狼首山一次,不需要士兵,但驱船的水手还是需要的,记住,只安排你最信任的人,消息依旧不得外传!” “王爷放心,若是消息传出去,末将提头来见王爷!”洛雨沉声道。 说完他再磕了三个头,这才慢慢起身,只是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大块,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他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前厅之中安静了下来,宁不器坐了片刻,这才起身朝着后宅走去。 后宅之中,楼子初还没有离开,正在围着那个模特转来转去,模特的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的长裙,裙子特别修身,显得修长至极。 “月娥,这裙子穿在模特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楼子初一脸赞叹。 赵学尔也转了两圈,接着微微一笑:“这件事情还是得问宁郎,我觉得这么好看与姐姐和月娥刚才一直在改衣服也有一定的关系。” “殿下博学,方方面面的点子很多,他没有给模特刻出腿来,或许也有这方面的讲究。”阿离一脸崇拜道。 上官秋月的眸子掠过身边每一个女人的脸,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与皇宫之中大不相同,暖了她的心。 宁不器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扬了扬眉道:“楼姨,这模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很好!只是器儿,我有一种错觉,这衣服穿在模特的身上似乎特别好看。”楼子初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模特的下身比一般的人要长一些,这是特意算计的,腿长了,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腿长?”楼子初怔了怔。 赵学尔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点头:“宁郎说得果然有道理!那么依着标准,这腿多长才算是长呢?” “一般来说,下半身要比上半身至少长一尺,最佳为一尺半,再长了也比较怪异,这是黄金比例。 这一点体现得最好的是林姑娘,她穿衣服就比一般的女子要好看一些,其次是甜儿……和楼姨,当然了,阿碧、阿离、月娥都不差,下半身至少长过上半身大半尺,甚至接近一尺了。 中原女子,有不少人的下半身和上半身等长,那看起来就有些怪异了,在制作模特的时候,我也是依着这个标准去做的。” 宁不器平静道,刚才他说到赵学尔时,楼子初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所以他及时改口,其实楼子初的腿长不长他并不清楚。 毕竟赵学尔的腿他可是认真丈量过了,自然有发言权。 楼子初微微叹了一声:“器儿能总结出这样的规律来,这是看了多少姑娘家的腿啊?” “楼姨,我在北境时哪来的姑娘可看?除了阿离和阿碧之外,我的身边甚至没有别的女人,这样的规律总结是靠理论推导出来的。” 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眸子很平静,接着话锋一转:“楼姨,明日你让人照着这个样子去做模特吧。 只不过最好找几个木匠,我的手艺不太好,尽量让他们处理得更加自然一些,底座也最好能宽厚一些,这样风就不会吹倒了。” 楼子初这才放过了他,仔细看了看道:“那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去做,器儿说的那些柜子也一并让人做了,器儿明日若是无事,可以去芙蓉阁看一看?” “明日我要去一次狼股山,回来时可能会晚一些。”宁不器应了一声。 阿离一怔,连忙道:“殿下,我也要去!” “明日我带走五百名王府亲兵,你还是留下吧,家里也需要你的照顾。”宁不器轻轻道。 赵学尔挽起他的胳膊,低声道:“宁郎此去应当是有危险吧?” “这次是为了对付沉香殿,我娘的死应当是与他们有关,所以我不得不去。”宁不器沉声道,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赵学尔伸手拍了他的手一下,带着几分嗔意,宁不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中一动,签了婚书之后,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同了。 具体不同在哪里,宁不器觉得那应当是有些放开了,这也是个机会,回头得找时间试探一下。 “宁郎,你上次说商务部需要两名武将,我觉得有两个人不错,他们以前一直在南部与明军对峙,后来张启山将军崛起之后他们就回京了,现在身无官职,闲在家里。” 赵学尔看着宁不器,宁不器一怔,接着脸上浮起几分的喜意:“甜儿说的是李烈将军和雷蒙将军吧? 这两位将军虽说年纪不小了,我记得李烈将军五十二岁,雷蒙将军四十八岁,但他们可是真正的名将了,那就让他们直接过来吧,以后护商军就交给李烈将军了,雷蒙将军去神武军吧。 正好雷蒙将军长于打硬仗,这次我就带到西关去了,武树将军为先锋,雷蒙就与我随行,甜儿的眼光真好!若是我去请,两位将军还未必给我这个面子。” “能帮上宁郎的忙就好。”赵学尔勾着嘴角笑了笑,眉宇间一片满足。 104进击 长长的队伍行出了上京城,这是一支五百人的军队,士兵们都穿着铁鳞甲,一身漆黑,散着无形的压抑。 这是武安王府的亲兵,领军的是骆东,除了他之外,东升也随行了,这五百人之中,除了骆东麾下的四百人,还有一百人是陆飞的亲兵。 带上这百人是因为他们都长于箭术,宁不器觉得狼股山如果真是沉香殿在大唐的总舵,那么靠箭术压制会更轻松一些。 就算是顶尖的高手在密集的箭雨之中也会受伤,也会受到牵制,这样一来那就可以一举拿下这些人。 宁不器骑在马上,身边放着天机弩,阿碧、安虎、风远行、石磊随行,一侧还跟着两个人,一人是熊九,他生得颇为硬朗,长相英俊,脸上透着几分阴郁,举止间有一种名门式的从容,甚至隐约还带着几分道门弟子独有的出尘之感。 另一人则是身形高大,肩背处的肌肉极高,显示出了惊人的力量,背着一根铜棍,粗壮的眉毛有如两只牛角一般弯曲,这就是牛二。 风远行收回目光,心中却是浮起思索,熊九是武当弟子,二十五岁,至于牛二他并不认识,但看到肩背处的样子却是让他想起了一位江湖人物。 他应当是三十三岁了,正值壮年,这样的体形是莽牛劲所留下来的特征,一身气力凝在双臂、肩背处,可以在战斗时爆发出数倍的力量。 这个人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名的高手了,出身于蒙国铁血阁,后来叛变,被铁血阁下了江湖追杀令,没想到竟然成了宁不器身边的人。 一行人一路来到了回水河畔,河岸处停着两艘水师的大船,洛雨站在岸边相迎。 “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还请登船。”洛雨行了一礼。 狼股山位于黄河支流水域之中,那里有一片大湖,所以一定要坐船过去,而且坐船也比较快一些。 宁不器一行人上了船,马却是留了下来,留了五名士兵看马,毕竟马不多,骆东麾下的士兵都是步兵,所以也不会骑马,这些马只有十几匹。 天蒙蒙亮,火把照着前行之路,风还是有些烈,宁不器站在船头处,阿碧和安虎站在他的身侧,熊九则是站在他的身后。 “熊九,再次回到中原,想不想回武当看看?”宁不器轻轻问道。 武当位于楚国,宁不器觉得在大唐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应当去楚国看看,楚国太湖楼在大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总是要做出反击。 他去楚国倒也方便,毕竟有空凫在手,也不用走太多的弯路,时间也会快一些。 熊九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殿下,熊九能够活到现在,多亏了殿下当年的援手,当年我曾经发过誓,余生是属于殿下的,只为殿下做事,哪怕殿下要杀上武当,我也会陪着殿下,绝不会有任何退缩。” “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段无法忘记的过去,我说去武当看看,只是觉得你应当放下过去了,当年的那几个人若是不杀了,始终会成为你的梦魇。” 宁不器轻轻道,熊九单膝跪下,垂着头道:“殿下还记着我的仇,我愿意陪殿下去一次楚国,去一次武当。” “起来吧,等大唐这边事了,我的确是要去楚国一次,太湖楼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总是要回应一下。” 宁不器平静道,眸子里却是很烈。太湖楼的暗线正被一一抓捕出来,等到所有的暗线与布局都被抽出来,那么宫里的调令人就失去了爪牙,下一步或许就会暴露出来了。 只不过现在调令人已经收到了许多的消息,相信会越来越谨慎,如果这个人真是孟淑芬,那么当年她是如何混进了后宫? 大唐孟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名声远播,在整个中原都极为有名,位于东镇,如果他们也与太湖楼有关,那么后面就会阻力重重。 宁不器目前还动不了孟家,但总有一天会清算的,所以他觉得如果能去一次楚国,给太湖楼找些麻烦还是可以提前做到的。 熊九起身,他的腰间挂着剑,整个人越发有一种隐士般的出尘感。 天渐渐放亮,前方的路已经可以看清了,今天无雪,但天还是阴的,回水河中时不时泛起一点金色,那是黄河金鲤在游动。 回水河是黄河的回水,所以船可以直接进入黄河,这段黄河还不是过于湍急,两艘船逆水而行,水手们用力划着桨。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这船摇摇晃晃,并不算是什么好船,以这样的船来打仗肯定不会是楚国水师的对手,只不过天下最好的船工应当都是在楚越一带。 念想起,他突然想起从前的时候他也做过船模,那是标准的西班牙大帆船,当年西班牙水师称霸海上,凭借的就是庞大的船体和载重量。 这样的帆船一般是两层甲板或者是更多层甲板,最显著的特点是高耸的船首和船尾甲板,在战争中两船并肩卡住时,可以轻易登上敌船。 宁不器觉得回去之后可以试着将船体结构画出来,这样的船才是最强水师必备之物。 “王爷,前方就是黄河支流了,我们穿过去就是狼股山下的狼股湖。”洛雨的声音传来。 水手们发出号子音,两艘大船一个转向,直接拐入了一条支流之中,这条河也很宽,两侧是一片片的树林,连绵起伏,再远处则是一座座山脉。 天已经完全亮了,半个时辰之后,前方蓦然出现了一个大湖,湖的对岸处有着一座山,像极了狼屁股,下方两根石柱像是狼后腿,垂落的一片山体像是狼尾。 石磊看了一眼,眼睛张大,大声道:“王爷,就是这里!我想起来了……右边,在那边有个山坳,就是在那里。 对了,狼股之上似乎还有着一个什么地方……冷北海觉得很重要的地方,不过王爷要小心一些,冷北海在这里布下了不少机关。” “既然找到了那就好办了,所有人准备!”宁不器轻轻道,目光沉冷了下来。 洛雨打了个手势,两艘船蓦然加速,朝着右方而去,一百名箭手举弓,一脸戒备。 105细作 寒鸦飞起,在空中留下一串串难听的声音,湖水荡漾着,荡起点点涟漪,映着阴沉的天色,四周似乎一片灰暗。 湖岸的一侧的确有着几座建筑,以木头为主,带着几分楚风,迥异于大唐的建筑。 宁不器扬了扬眉,接着挥了挥手,船停了下来,并没有直接靠岸,阿碧低低道:“殿下,不对劲吗?” “太过于安静了!”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空凫来了吗?” 阿碧点了点头,宁不器仰头看去,空中隐约有着一个黑点,他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先问问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沉香殿的人还在不在?我们不急于一时。” “王爷,不如下官先行登岸?”风远行轻轻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话,阿碧打了几个手势,伸手指了指狼股山上方和狼股湖四周。 手势其实就是哑语,这是宁不器传给阿碧的,但这样的手势也花了几年时间才传给了阿碧麾下的人。 片刻之后,一道青影闪过,宁不器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空中飞来五枝箭,射向青影,箭速极快。 宁不器早有所料,手中的天机弩同时射了五箭出去,在空中击落了那五枝箭,青影这才落下。 天机弩的射速远在普通的弓箭之上,而且射程也是极远,这代表着天机宗的顶尖水准,杀伤力类似于重弩。 青影落在船舷处,阿青显出形体,偏着头看了几眼,阿碧伸手解下阿青脚上的竹筒,从身侧摸出一块肉干塞进了它的嘴里,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道:“阿青真是厉害!” “殿下,狼股山的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离去,其中躲在狼股上方一共七人,下方左侧的山林中有五人,右边的这片建筑之中应当是没有人了。 空凫在上空已经悬浮了一个晚上,一直监视着下方,沉香殿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布下了层层陷阱,右侧挖了不少坑,地下布着许多的毒物,建筑里也有不少的机关。” 阿碧把纸条上的内容都念了出来,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侧的洛雨身上。 昨夜见了洛雨之后,他就让空凫出发,先一步过来观察狼股山的情况,毕竟沉香殿渗透得太深,水师之中极有可能会有沉香殿的人,哪怕是洛雨的亲信也未必能信。 这一夜的观察果然有了极好的效果,宁不器挥了挥手道:“左侧登岸,弓箭压制,狼股山上方就交给老风、石磊、熊九和牛二了,你们为先锋。 骆东带三百人随后上山,安排一百人在山下接应,以防他们自水路逃走,洛雨守在船上,让人操控重弩,你的人中有细作,一会儿找出来!” “王爷放心,我已经知道谁是细作了!”洛雨咬了咬牙,接着转过身,顺手拔出身上的配刀,指向一侧。 船舷处,一名瘦削的男子站在那儿,一脸错愕地盯着洛雨道:“洛雨,你怀疑我?我可是跟着你十几年了! 我们一直出生入死,哪一次打仗的时候不是我挡在你的身前?你用刀对着我,那就是忘恩负义!洛雨,那就来啊!” “昨天我亲自传令给了需要的水手,一共两百三十六人,在传令时我什么没说,没告诉他们去哪儿,去干什么,只是把人拉上了船,上船之后没有人能下船。 之后我觉得我一个人没法管两艘船,这才让你也上了船,你上了船之后问了我目的地,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此行的目标是狼股山,之后你在半夜下了一次船。 当时你说的理由是怕此去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回去通知你老娘一声,所以,除了你再不可能有别的人告密了!” 洛雨咬着牙,目光沉冷,手中的刀挥起,有如泼墨一般,直接就洒了过去。 男子回手而击,两人的刀相撞,传来一声声撞击音,洛雨的身手不弱,力量也很大,男子在力量方面比不过他,但身子轻盈,不断闪躲着,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洛雨久战不下,喝了一声,向前踏了一步,手中的刀再次闪过,这一次速度蓦然快了几分。 男子回刀撞在了一起,洛雨退了一步,男子却是一路退到了船舷处,下一刻一个翻身就要落入湖中。 一根长棍挥起,托住了男子的后背,将他重新送到了洛雨的面前,牛二咧着嘴笑了笑,洛雨手中的刀挥起,再次斩向男子。 男子这一次挡了五招,接着身体一僵,眉心处出现了一个血点,随后慢慢扩大,直挺挺向前扑倒在地。 洛雨收刀,长长吐了一口气,已经满身是汗了,他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单膝跪下,沉声道:“王爷,末将有罪,还请王爷责罚!” “有罪就先记着,等到把沉香殿的人处理了之后再算这笔账,现在行动!”宁不器喝了一声,船已经靠岸了。 登岸之后,宁不器和安虎走在一起,其余人散开,一百名士兵围到了左侧的树林间,骆东则是安排了一百人守在山下,他带着三百人直接朝着狼股山的上方走去。 宁不器站在湖岸处,安虎随在他的身前,阿碧并不在,而是率队上了狼股山。 对于她的坚持,宁不器并没有拒绝,毕竟她是六扇门总捕头,再加上风远行、石磊、熊九和牛二守在她的身边,还有骆东也在,她的安全不会让人担心。 狼股山的路并不好走,极为陡峭,阿碧的轻功卓绝,她的腰间挂剑,移动得最快,只有熊九能跟得上她,两人先一步上了狼股的位置。 此时空凫已经降落了许多,一片箭雨射着,压制得下方的七人抬不起头来。 “熊九,丢几根绳子下去,让人直接攀爬上来,这段路太难走了。”阿碧吩咐了一声。 熊九点头,丢了十根绳子下去,上面的一端拴在树身上,做完这件事,阿碧这才和他向前走去。 前方的树林里只有一座木屋,木屋已经着火了,空凫射下来的箭中夹杂着几枝火箭,正中木屋,此时黑烟滚滚,屋子里的七人藏身在七株树的树冠之中。 阿碧的目光扫了几眼,身形一晃,踩着树干直接跃到了一株巨树的树顶,顺手拿起背在身后的弓,拉弓射箭。 106突破 箭透过树枝,传来一阵阵的摩擦音,接着洞穿了一人的脖子,那人一个翻身落下树,沉闷的撞击音响起,残余的雪上染上了一片红。 余下来的六人扭头看来,阿碧又是一箭射了出去,她用的弓是真正的强弓,甚至很难捕捉到箭的实体。 又一人被射中,余下来的五人回身拉弓,熊九的身形跃起,站到了阿碧身前,手中的剑鸣音响起,有如风吟一般。 剑风闪过,有有一团光在不断浮动着,三枝箭被击飞,阿碧的脚尖在树上一点,身形一缩,直接跃起,双脚恰恰踏到了箭上。 同时她拉弓射箭,这一次同时射了两枝箭出去,箭鸣音传来,两道身影同时中箭,依然是射中了脖子。 箭射出去时,阿碧收弓,双脚踏着两枝箭,身形一跃,扑向余下来的三人,同时她喝了一声:“熊九,左边!” 熊九跟着跃了出去,这三人的武功卓绝,单单靠弓箭已经对他们生不出威胁了。 风吟声不绝于耳,熊九的剑将左侧一人笼了进去,这是武当剑术,以轻盈见长,无尽的剑光浮动着。 那人喝了一声,手中的刀挥起,以力破巧,不断撞击着,树冠摇曳着。 阿碧的剑却是朴实无花,没有太多的花招,直来直去,但却是很快,一剑刺出,甚至带着呼啸音。 她面对的人是一名老者,并没有武器,双手不断拍着,撞击着剑身,另一侧还有一名中年男子也在此时跃了过来,两人合力围向阿碧。 中年男子用的是一把短刀,刀身撞击着,两人配合无间,阿碧的身影不断闪动着,衣袂浮动,有若仙子。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脚步音,牛二、风远行、骆东和石磊带着士兵们围了过来,骆东的大嗓门响起:“持盾!注意防御,发现敌踪直接先用石粉灰伺候! 我们这不是比赛,所以不用在乎江湖规矩,先洒石粉灰,接着同时把斧头都扔出去,集中目标!” 中年男子和老者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中年男子开始抢攻,手中的短刀挥得很急,刀刀刺向阿碧的胸腹之间。 老者却是闪身而退,朝着一侧退去,但刚刚退了几步,一大篷石灰直接甩了过来,这些石灰至少是十数人甩过来,将他笼罩在内。 他的双袖一甩,鼓起风势,将石灰荡了出去,没有一点落在身上,随后他抽身而退,紧接着数十把斧头飞了过来,烈烈作响。 “卑鄙!”老者喝了一声,双袖甩开,撞到了几把斧头上。 “砰”的一声传来,老者的双袖炸开,一把长戟刺了过来,直接点向他的喉咙,老者再退,但身后一根长棍挥起。 老者的双臂一甩,一只手拦在了长棍之前,但牛二的身上传来一阵沉闷的肌肉拉伸音,老者的手一沉,身体向前一斜。 风远行身形一晃,直接站在他的身后,一刀拍到了他的后背处,老者喷了一口鲜血出来,直接扑倒在地,东升一脚踩到了他的后背处。 牛二拉起他的双臂,风远行拉过他的双脚,一名士兵丢了根绳子过来,三人合力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同时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大团的破布。 剑鸣音闪过,阿碧的剑刺入了中年男子的腹中,劲气炸开,中年男子闷哼一声,直接落下树冠。 牛二一个闪身凑了过来,直接把中年男子按倒在地,也捆了起来,同时哼了一声:“敢和我们的大管家动手,真是活腻了! 大管家出手必见血,要不是还得从你嘴里掏出点东西来,你不可能活到现在,大管家真正的快剑二十一还没有使出来呢。” “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阿碧吩咐了一声,牛二应了一声,迅速为他包扎、上了金疮药。 熊九的剑再次传来风吟音,这一次却是点了男子身前的大穴,男子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熊九拎着他的脖子跳下树。 “这是武当清风剑法!你是武当的人!”男子轻轻道。 熊九也不说话,将人丢给了牛二,牛二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拍了几下,哼了一声道:“话很多啊!沉香殿的人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男子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道袍,颇为儒雅,挨了牛二一巴掌,他也不在意,只是轻轻道:“我也曾经出身于武当。” “看出来了,你的刀法应当是武当的砍山刀,只不过你想攀交情就免了,我并不认同武当。”熊九摇了摇头。 男子一怔,接着叹了一声:“你要是认同武当,那就不可能帮助唐国,其实我也是因为一些原因叛出了武当,这才加入了沉香殿。 我不是迷罗殿的人,只是借调过来的,清风剑法是武当掌教一脉的不传之秘,看起来你曾经是被当成掌教来培养的,这怎么就会叛出了武当?” “砍山刀法是执法一脉的,如果不出意外,你应当会成为执法殿的殿主,不也叛了出来吗?”熊九一脸平静。 接着他扭头看着男子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所有的秘密,我可以向阿碧大人求情放你一马,如果不愿意,那这事我就不管了。” “如果你愿意和我好好聊聊,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秘密都告诉你,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男子轻轻道。 熊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不用了!如果不能直接告诉阿碧大人,那么这件事情不可能商量!” “那就你和阿碧大人!”男子沉声道。 熊九这才扭头看向阿碧,她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我同意了,那就上船吧,牛二、老风,把人搬走,骆东、东升,那四名死掉的人也收拾一下搬下去。 顺便让人打扫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有把火给灭了,这座山不错,不能毁于大火。” 骆东应了一声,带着人打扫战场,阿碧却是带着人下了狼股。 宁不器依旧站在湖畔处,一侧的战争也停止了,有了弓箭的压制,那五人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箭放了六波,密集如雨,五人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这五人可能都是江湖好手,但在这么密集的箭雨之中也逃不过,将五人抬出来时,五人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箭枝。 阿碧回到宁不器的身前,将那名男子的话说了一遍,宁不器点了点头,阿碧这才带着熊九和那人一起上了船,找了一处房间。 “老风、牛二,带人搜罗右边的建筑,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那里陷阱多,先去弄一批野兽放进去试探一下。” 宁不器扬声道,牛二乐呵呵道:“殿下,交给我了!” “俺去帮忙!”东升大声道,接着扬声道:“王爷,俺很会打猎呢!” 107留信 狼股山东侧的山坳处,安虎、牛二、骆东、东升、风远行和石磊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三百多名士兵,围簇着宁不器。 东升的确很会打猎,前后弄到了十数只兔子,还有两只鹿,甚至还弄到了两头狼。 士兵们也是各有收获,骆东看了几眼,将两头鹿先放了出去,鹿向前冲去,跑着跑着前方的路直接塌陷,鹿掉了进去。 鹿刚掉进去,一阵的破空音响起,一枝枝箭矢射进了洞中,一环扣一环。 血腥味浮动着,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处地方也不知道建了多久,大唐这边竟然一直没有人发现,或许有人发现也被冷北海给灭口了。 这片地方倒真是不错,三面环山,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水路,沉香殿的人没有及时撤走,应当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船。 毕竟沉香殿在这里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进出,总是要偷偷摸摸的进行,这也是他们潜伏在这里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原由。 狼股湖很大,足以用来操练水师,如果能将这片地方好好收拾一番倒不失为一处基地,宁不器越想越觉得这里是一处好地方。 一只只兔子放了出去,接着又把狼也放了出去,四周的陷阱一个个出现,甚至还有许多毒蛇出来,这样层层推进,一行人一路来到了建筑之前。 石磊大声道:“王爷,我先去探探路,那些动物都用完了,我这一身横练功夫,不怕暗器,所以先去试一试路。” “重箭也能射穿你的皮肤,所以带着盾,就怕这儿的暗器上淬毒。”宁不器点了点头。 骆东将手中的藤条盾递到了石磊的手里,石磊看了他一眼,瞪着眼睛道:“你不陪着我进去?” “我又没有横练功夫,哪敢进去啊!”骆东摇了摇头。 石磊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声:“没义气!” 骆东乐呵呵笑了笑,看着石磊走入了建筑之中,紧接着一阵的破空音传来,沉闷的击打音响起,那应当是暗器射入盾牌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只不过宁不器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反应,就这样片刻之后,又是一阵破空音响起,这样几波之后,随后一声巨响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宁不器,他点了点头道:“骆东、牛二,进去看看,石磊应当是踩入陷阱之中了,在见到他之前应当是没有机关了,都被他给破了。” 骆东和牛二应了一声,两人大步走入了建筑之中,宁不器想了想,举步向前走去,安虎拦在他的身前,一脸倔强道:“殿下还请不要涉险!” “王爷要是不放心的话,俺进去看看就是了。”东升咧着嘴说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放心吧,里面应当没有危险了,我进去看看这里的布局,反正有骆东和牛二在前,真有什么麻烦他们也就解决了。” “殿下,我和你一起去。”安虎点了点头,宁不器的要求他从不会反对。 东升也跟着进去了,和安虎左右护着宁不器,一路走到内里。内里是正堂,地面上到处是箭,没有一点空余的地方了。 宁不器突然想起来,他还从冷北海的身上得到了一些东西,塞在书房之中,这让他不由眯了眯眼睛,这次回去就看看,尤其是那封信。 安虎拔出斩马刀,将四周的箭枝清扫到了一侧,此时骆东和牛二站在一处大坑之前,正在低头看着。 石磊的声音自地下传来:“骆东,丢根绳子下来,这里面都是竹刺啊,好在我皮厚才没有被刺破了皮,这些竹刺上面还都淬了毒呢。” 牛二丢了根绳子下去,将石磊拉了上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是洞了,露出内里精金般的皮肤,而且衣服上面还沾着许多的毒液,正在不断腐蚀着衣服。 石磊扭头看到宁不器时,连忙道:“王爷,这儿的机关真多,只不过我觉得应当是差不多了,一夜之间他们就这么几个人也不可能布置得太多。” “继续探路,尽量找一找这里的一些证物,比如说书信、信物之类的,如果有银两也都搬出来。”宁不器应了一声。 石磊继续探路,只是转身时露了大半个屁股出来,东升乐呵呵笑了起来。 “乖乖,这大个子的屁股还挺白啊!”东升咂巴了一下嘴,脸上飞扬着。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收住了所有的声音,挺直着腰身,板着脸,石磊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就走。 石磊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完全不在乎机关,他手中的大盾相当沉厚,但在他的手里轻若无物。 宁不器觉得,冷北海以迷罗心经控制了石磊可能是早有预谋,毕竟一位将横练功夫练到铜皮铁骨地步的人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这就是天然的肉盾,不管是在江湖争斗中还是在战场上,石磊都可以在关键时候起到定鼎的作用。 后面的机关的确是少了不少,但却更加刁钻,比如说一篷细毛针刺出来,根根带毒,所以走到最后石磊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了。 但他也没有受伤,关键时候他就用盾牌,毕竟那些重箭还是可以射穿他的皮肤,所以他只盯着重箭,不管余下来的箭。 一路穿过正堂进入院子,再进入后宅,几座建筑转了一圈,石磊落入了坑中三次,这才来到了书房之中。 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日常用具之外就是几件兵器,这里甚至连字画都没有。 书房极大,一侧陈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是许多的书,宁不器看了几眼,目光动了动。 沉香殿的人都是江湖人,但这儿的书却多是一些游记之类的,也没有写作者的署名,依理说不会常看,但书上却是很干净,没有落下什么灰尘。 “空凫还在空中吗?去把猴七叫进来,他长于机关术,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机关。”宁不器轻轻道。 牛二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宁不器这才在四周转了转,目光落在一侧的书桌上,走过去看了几眼,发现了一张留信。 “武安王殿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你的心里一定有些失望吧?没错,我这儿什么东西也没给你留下。 自从知道你要来,我的确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想着如何离开,我还知道你让人在暗中封锁了进出狼股山的河域,所以我就进山了。 忘记告诉你了,山间的确是有一条路,天启山的另一侧是在梁国,我借道梁国而去,只不过这段路很难走,非七品以上高手离不开。 沉香殿这一次败了,败得有些惨,我们就放弃唐国这边了,只不过这个恩怨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殿下接下去要去梁国了吧?那么我们就在梁国等着殿下了,总是要给殿下找一些麻烦,希望殿下能够安然无恙。” 看到这里,宁不器微微一笑,脸容依旧平静。 108兰花殿 信没有落款,但字写得很是漂亮,宁不器觉得,这个人应当是一个读书人。 虽然信上说自山间离开,但宁不器也没有在意,有些东西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陷阱,所以他依旧要在这儿找一找暗室之类的。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一名清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三十多岁,一脸木讷,这就是猴七,他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殿下还请出去候着吧。” “好,让石磊和牛二留下来陪你,一切小心。”宁不器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书房,宁不器在四周转了转,又走入了院子中,仰头看了几眼,天启山极高,就算是夏季山顶也都是白雪,更何况现在是冬季,以人力不可能跨越,这条路很难走得通。 他想了想,再吩咐了一声:“东升,去把洛雨叫进来。” 东升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洛雨跟着东升进来,单膝跪在宁不器的面前,大声道:“末将见过王爷!” “起来吧,前面我说过要治你的罪,那就罚你把这里修整一番,作为水师的训练基地吧,这些房子都拆了,打造成军营。 前面所有的树都清理了,我刚才看了一下,山脚下这片地方够大,你把前面做成军营,后面开成农田,种些庄稼之类的。 这里的温度也比外面要高一些,冬季似乎也不太冷,军营你就照着十万人的标准去建,那边再造一个船坞,用于造船、修船。” 宁不器轻轻道,洛雨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惩罚几乎就算是放过他了。 “王爷放心,末将回头就处理这件事情,正好这里的树很大,就地取材,也不需要从外面运多少东西进来。” 洛雨认真应了一声,宁不器想了想,这里不仅有树,而且还有山,山上的石头不少,可以开采山石建房,的确是很方便。 这个时代没有水泥,这就是唯一的缺陷,只是水泥倒也不难制作,回头他想办法去找一些石灰石,水泥是以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石按比例烧制出来的。 “回头我从工部调一批工匠给你,你好好打造水师,最重要的还是船,这些船都太差了些,所以在砍树的时候,记得留下那些特别粗直的树,正好用来做船的龙骨。” 宁不器认真吩咐着,洛雨不断点头,时不时还拿本子记下来,这让宁不器倒是怔了怔,他竟然随身带着自制的本子,还有一支笔。 笔是毛笔,他还带了一瓶墨汁,说是提前研好的墨,然后倒进去,这样用的时候蘸一蘸就好了。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几眼,这个人虽然是武将,但却很爱学习,这样的心思倒真有可能成为名将了。 安排妥当之后,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书房中还是没有动静,他将洛雨打发了。 船上,房间中,阿碧坐在椅子间,熊九坐在她的身侧,那名道袍男子坐在两人对面。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秘密?”熊九轻轻道。 男子点了点头:“我叫王展飞,武当执法殿弟子,当年是执法殿的内定殿主,只是十五年前,我二十七岁那年外出执行任务,路上遇到了一起袭杀事件。 两名女子被人杀死在路边,我上前检查时却是遭人暗算,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武当。 当时与我同行的一位师弟诬陷我奸杀了那两名女子,另一位师弟为他作证,我百口莫辩,于是就被师父逐出了师门。 在那之后的两年间,我流浪江湖,行侠仗义,只为能够证明自己,再回武当,只是两年之后我才知道,那位师弟成了执法殿的殿主,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殿主之位。 于是我就加入了沉香殿,既然天下没有公道,人间没有手足之情,那我就加入魔道宗门,痛快行事,一切皆在我心。” 熊九怔了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也曾经遭遇过这样的待遇,看起来掌教一脉的手段也是跟着执法殿学的,这就是所谓的正义!” 说话时,他的眸子里尽是讥讽,王展飞一脸错愕,接着长长叹了一声,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他这才轻轻道:“名门正派,所用手段的确是乏善可陈,也就只会这样的一些招术了。” “可是一招鲜吃遍天,这一招不管怎么样,就是让你们两个人都倒下了,所以你们不必小瞧对手。” 阿碧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好了,你来说说沉香殿的事情吧。” “沉香殿的力量遍及中原七国,只有北境似乎没有渗透进去,迷罗殿是由冷北海掌控的,这些年到处流浪,在前些年到了大唐。 我本来是在梁国,属于兰花殿的一员,只是我们兰花殿的殿主神秘莫测,谁也没有见过,无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他出现时一般是罩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藏得严严实实,其他殿的殿主却并不是这样,只不过我猜测兰花殿的殿主应当是藏身在大唐,否则也不会让我们过来了。 这里平时除了冷北海之外,还有一位二先生,那是我们兰花殿殿主的副手,整天笑眯眯的,但手段却是极为残酷。 之前他一直待在这里发号施令,昨日也还在,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了,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阿碧大人可以搜罗一番。” 王展飞轻轻道,眸子里是浅淡的平静,似乎一切都放下了一般。 阿碧看了熊九一眼,轻轻道:“放了他吧。” 熊九解开了王展飞的绳子,顺手解了他的穴道,接着轻轻道:“过些日子,我准备回一次武当,殿下说要为我讨回公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王展飞应道,接着目光动了动,打量了熊九一番,这才轻轻道:“我想起来了,十五年前,你应当已经入了武当,我见过你! 那个时候你的年纪不大,但却被誉为武当第一天才了,你们掌教这一脉当中一共有三位弟子,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人,也都是耀眼的天才,我记得其中还有一位女弟子。” 熊九一怔,目光落在王展飞身上,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师兄啊!当年你的砍山刀也是名震武当,只可惜,一切变化太快了!” “人心复杂,怪只怪当年我活得过于单纯,总以为心有正义就可以无惧阻隔,没想到热血式的正义真是太天真了。” 王展飞叹了一声,阿碧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讥讽:“那只是因为你已经被内定为执法殿的殿主了,所以才无需在乎别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想的自然和你不同,你要想成为殿主,那就得有更多的觉悟,你看武当山上,哪一殿的殿主是单纯的人? 所以武当也未必不知道事有蹊跷,只不过他们愿意放任不管,无非就是觉得你那位师弟比你更适合成为殿主而已。” 109一场历练而已 王展飞怔了怔,目光落在阿碧的脸上,一脸错愕,许久之后,他这才叹了一声,轻轻垂下头:“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阿碧大人看得通透! 要想执掌执法殿,单靠武功的确是不可能服众的,师父的武功其实也并不算是太高,武当武功最高的也并不是掌教,这么明显的例子,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其实你现在回去的话,或许武当还会愿意给你机会,因为你已经足够强大了,阅历也足够多了,在江湖中打磨过了,甚至还与魔道为伍,什么事情都想明白了,看透了。 无论如何,你所知道的手段肯定要强于你的师弟,殿下曾经说过,闭门造车是不可能有大发展的。 走出去,见过更大的世界,那才会真正风轻云淡,见过真正的黑暗,那才不会被黑暗所侵蚀,经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才会珍惜身边的人。 这些你都见过了,那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王展飞,你与熊九不同,他的死心还有其他因素,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还想回武当吗?” 阿碧的眸子落在王展飞的身上,他脸上阴晴不定,带着几分异样,这一刻,他心动了,也明白阿碧所说的当真是有道理。 任何一个长盛不衰的宗门,绝对不可能是封闭了与外界交流的机会,真正隐于深山的宗门,最后总是会慢慢断了传承。 所以自古至今才会有“下山”一说,为什么要下山?那自然是为了增加阅历,不能与时代脱节,等到见过了新世界,再回去之后一定会为宗门带来新气象。 王展飞沉默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大人,我不想回去了!” “想明白了?”阿碧挑眉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想明白了!当年武当既没有杀了我,也没有收回我的武功,只是将我逐出了宗门,我当时就应当明白,这或许真是一场历练而已。 但我明白得太晚了,十五年过去了,武当之中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而且我也并不认同这样的作法,这会真正毁掉一个人的。 不过我也不能杀回武当了,一切就这样过去吧,只是往后我也不会再为沉香殿做事了,之前阿碧大人拿下的那两个人,他们本来就是迷罗殿的人,知道的秘密比我要多一些。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沉香殿的总舵似乎就是在梁国,而且似乎暗中操控了梁国皇室,阿碧大人一定要小心一些。” 阿碧一怔,随后点了点头:“这真是一个大消息!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留在唐国!”王展飞应了一声。 阿碧笑了笑:“好!以后你就是六扇门的一员了!对了,太湖楼与你们有过合作吗?” “这一点我并不清楚……”王展飞摇了摇头,接着顿了顿,沉思片刻道:“十二年前,近十三年的时候,沉香殿曾经遭受过一次重创。 那一次,八殿之主都来了唐国,其中还有两位九品大宗师,似乎太湖楼那边也出动了一位九品高手,但一战之后,太湖楼的九品只余下孟天骄了。 沉香殿的九品大宗师也只余下两人了,一位是冷北海,另一位就是我们兰花殿的殿主,那一次本来我也要来唐国的。 只是临时有个任务,我去了一次明国,所以才错过了,但也因此而活了下来,那一战江湖上高手凋零,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 要知道江湖中的九品高手就只有十数人,可以说是定鼎之人,沉香殿当时是四位九品,但折了一半,这十数年之中江湖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见当时战况之惨烈。” 阿碧一怔,心中想起宁不器来,锁着眉,沉声道:“十二年前的上京之战,你还知道多少事情?” “在下知道得并不多,只知道从那之后,沉香殿没有再安排过一次针对大唐的行动,太湖楼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了。 二先生如果还在,他应当知道这一切,当年他也在上京,暗中安排所有的行动,据说孟天骄都想亲自出手,但却被人拦了下来。” 王展飞摇了摇头,阿碧想了想,随后起身道:“好了,你再仔细想想,如果要回武当就回去吧,如果想留在上京,那你就是六扇门的一员。” 熊九跟着起身,伸手拍了拍王展飞的胳膊,随着阿碧离开,王展飞起身行礼,脸上透着几分的落寞。 山坳处,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整个地面似乎向下方沉了沉,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宁不器扭头看去。 猴七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殿下,打开机关了!” 东升跑过去拉开门,宁不器走了过去,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怔了怔,机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位于书架之后。 之前他还觉得这儿有暗室的话,或许动一动几本书就能打开,但他还是没有去尝试,因为真正的机关动错了一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没想到机关却是在地下,书桌之后的地面陷了下去,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扬了扬眉。 “石磊!”宁不器喝了一声。 “王爷,又是我啊!”石磊一脸郁闷地说道。 骆东乐呵呵笑道:“你是铜皮铁骨,最是抗揍,你不去谁去?你先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万一有什么麻烦,我们直接把你拉上来就是了。 对了,这次带着两面大盾,否则要是有重弩的话你也比较麻烦,我们随时保持支援,不会让你受伤的。” 石磊接过两面大盾,一左一右护持着身体,慢慢走入了通道之中,骆东和牛二也跟着走了下去,两人与石磊之间保持着三丈的距离,骆东举着火把,照亮了路。 宁不器扭头看向猴七道:“猴七,昨夜你们在天上盯着下面时,有没有发现有人自山上离开?” “回殿下,并没有什么发现……只不过天色很暗,万一有人潜伏出去,我们也很难捕捉到,只是我们也看过了,天启山很高,比空凫还要高。 而且山势连绵,要想离开很难……除非是从左侧走,左侧的那座山不高,越过去之后沿着狼股湖畔走,再远处或许可以通过……但一般人也不可能真正翻越过去的,左侧那座山太险了。” 猴七应了一声,那种木讷依旧,他一直在盯着通道,此时还趴下了,认真盯着通道中的一切,仔细辨别着。 只是下方并没有任何动静,静悄悄的,石磊也是一头雾水,慢慢走到了最下方,踏足于地面之上。 猴七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脸色一变,大声道:“回来!快点回来!” 110水淹地室 骆东一把拉起石磊和牛二转身就跑,他的反应最快,这一点与他的经历有关,当过泼皮,所以逃跑的功夫一流。 轰鸣音传来,下方传来了水流的撞击音,转眼就淹没了地室,朝着三人追了上来,骆东大喝一声:“石磊,丢了盾!” 石磊松开盾,三人的速度加快了起来,等到跑上来一半时,水恰恰淹没了三人的膝盖,却是就此停住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猴七长长吐了口气:“真是厉害!殿下,这里的机关与外面的狼股湖连在一起,一旦开启,湖水就会倒流进来了。 只不过这里的地势要高于湖,所以湖水不可能淹上来,连一半都没有,看起来沉香殿的人早有预谋了,就算这里真有什么秘密也都被水给淹没了。 怪不得这里没有任何机关了,湖水倒流就是最好的机关,好在殿下没有下去,否则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一定会出事。” 宁不器点了点头,湖水的压力极大,就算是高手在这样的环境中被湖水冲击也难以生还,只不过他还是扬了扬眉道:“去外面看看,哪里的湖水波动最厉害。” 东升迅速跑了出去,速度极快,猴七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 “这里一定藏着一些秘密,我把那条通道封了,秘密就还在下面,那就把这里给拆了,回头把水给弄干,一样可以让这处地室重现。” 宁不器轻轻道,猴七一怔,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就算是面对失败,他也不见任何失落,反而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找出线索,这才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品质。 这里的地室的确是很重要,否则沉香殿也没有理由引湖水倒灌,一般人见到这样的情况早就转身离开了,谁也不会想着重启地室。 猴七认真行了一礼道:“殿下,我去帮忙,这条通道不可能太大,那样的话就会将这片地方尽数摧毁,所以不需要多少人应当就能补上了。” “去吧,外面的士兵任你调动。”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再看了一眼地室道:“骆东,一会儿盯着这儿,看看有没有浮起来的东西,有的话都捞上来。” 连同地室的通道位于狼股湖的左侧,在湖下两米处,洛水身为水师将领,水性极佳,他用几块石头先将通道堵住,接着又砍了树,弄了一整块的木板堵住了通道。 之后他用泥一点点糊上了四周,这样就算是还有一点漏水也不用担心了,毕竟地室中的东西出不来了。 回头再把地室从里面填上,这样就算是木板烂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宁不器站在湖边处,扭头看向一侧,阿碧还没有下船,她正在审讯另外两名俘虏。 洛雨光着膀子从一侧走了过来,一身是泥,乐呵呵道:“王爷,那个通道口堵住了,末将接下去会将水师的将士尽数迁徙过来。 这儿要重建,我们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人,估计最多一个月就能收拾好了,这片地方都有上万亩地了,后面的山纵深很远,当真是世外桃源。 末将会让人开垦荒地,殿下让我们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一个月后,末将一定会将这里的一切都建好。” “我会让工部派工匠过来,你不懂建筑,所以不要随意发表意见,一切听从工匠的安排就好,尤其是船坞,这是我最看中的东西,不得马虎。” 宁不器点了点头,洛雨单膝跪下,扬声道:“王爷放心,末将不敢有任何想法,一定遵从工匠的安排!” “好了,回航吧,留一部分人盯在这儿,那处地室的水清空之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一样也不能落下,而且谁也不能动,之后就让人传信给我。” 宁不器一脸平静道,洛雨应了一声,随后吩咐人送宁不器回去,他却是带着数十名亲兵留了下来。 返程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宁不器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熊九为他上了一杯茶,他慢慢喝着,喝了两泡之后,阿碧走了进来。 “殿下,那两个人的嘴太硬,还需要点时间,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是冷北海一个人了,我们多了两个突破口,总是有机会的。 那个年长一些的人似乎有弱点,等回去我再查证一下,找到他的弱点应当就有用了,不过那个二先生真是走脱了吗?我们要不要……” 阿碧低声道,同时打了一个手势,宁不器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把牛二和风远行留下了,有他们两个人在,二先生就算是潜伏下来也讨不到好处。” “殿下果然厉害!”阿碧喜滋滋道,接着话锋一转:“殿下说过审讯的终极目标是寻找他们的心理支点,如果能够找到的话,他们就会无所不言。 冷北海的心理支点很难找到,他这个人心性强大,长于迷惑,所以才不好对付,但今天的这两个人在江湖中是有些身份的,先把他们的身份弄清楚,那就容易找到心理支点了。” 宁不器想了想道:“回去的时候,我见一见冷北海,他应当是有心理支点的,否则早就退隐了,何必还这么坚守? 每个人都有弱点,区别在于我们能不能发现而已,冷北海这个人过于阴暗,所以就算知道了弱点,那也未必能派得上用处。” 阿碧想了想,话锋一转:“殿下,云香阁的人似乎是要逃了,昨夜正在收拾行李了,我们可以动手了!” “那就动手,全部拿下,如果敢反抗那就直接杀了,不必留情。”宁不器应了一声。 阿碧低低道:“我们查证出来,他们的确是贤妃选出来的,里面吸纳了不少工匠都是打造武器方面的,单单是这一点就无法解释了。” “工匠尽量留下来,那都是财富,要培养一个合适的工匠并不容易,尤其还是武器方面的工匠。” 宁不器轻轻道,阿碧点了点头道:“我都听殿下的,只不过殿下说过,中原的皇帝都很会猜忌,殿下让水师直接驻扎在狼股湖这里是否合适? 殿下曾经说过,皇子不握兵权,现在殿下却是参与了水师之中,皇上若是猜忌殿下,咱们是不是就借机反了?” “所以这件事情不会是我出面来说,我会让刑部应无卫去说,我会在之后解释一下,正好这也算是一次试探,父皇的态度总是很怪异,似乎是在摇摆不定。 如果他真是要站在我这一边,那么我也可以没有私心,如果他站在了老三的一边,那我也不能看着他对我出手。” 宁不器轻轻道,他来自于后世,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迂腐心思,在这样的时代,总是要先保证自己活下去。 111你甘心吗 回水河畔,宁不器下了船,一行人上马离开,宁不器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跟着阿碧一路来到了六扇门之中,安虎一路随行。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宁不器慢慢走入了地牢之中,这还是从前禁军留下来的地牢,内里极为宽广,有着数百间牢房。 冷北海关在最里面的一间,此时三个人围在他的身边,正在审讯着,有人拿着油灯对着他的脸,有人时不时往他的脸上泼冷水,不让他睡去。 另一个人在不断提着问题,问题一共就那几个,反反复复地问,冷北海一声不吭,任由着三人折腾。 看到宁不器时,冷北海笑了笑,此时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充血了,这么久没有合过眼,身体自然是到了极限。 “参见王爷!”三名捕快对着宁不器行礼。 宁不器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和冷北海说几句话。” 三人直接转身离开,宁不器坐在冷北海的对面,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到处弥漫着腌臜味,甚至还有些臭哄哄的。 “王爷要说什么?”冷北海问道。 他被绑在身后的柱子上,用的是最粗的铁链,整个人只能站着,甚至头也垂不下去,因为脖子上也绑着铁链。 柱子是整个地牢的支撑点,所以就算北海实力尽复也不可能拉得动,甚至铁链被拉断柱子也不可能断。 “冷北海,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宁不器问道,眸子里一片平静。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冷北海扬了扬眉,接着话锋一转:“不过王爷来问我却是没有任何意义,我能不能活着尽在王爷的一念之间。” 宁不器笑了笑,从容至极:“今天我去了一次狼股山,拿住了几个人,刚刚回来,接下去还是要审讯,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冷北海,尽管他表现得毫不在意,但身上的肌肉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或许他是城府极深的人,平时不形于色,但经过这几日的煎熬,他也疲惫了,所以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他的确是有些担心了。 “冷北海,你能不能活下去,其实还是取决于你自身,我知道你不想背叛沉香殿,但你总是有野心的吧?” 宁不器继续问道,也不管冷北海,就好像是在自顾自说话,他的表情淡然至极,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般:“你是沉香殿十大殿主之一,算是沉香殿的高层了。 我知道沉香殿是以十大殿主为尊,所有的事情由十大殿主共同决议,只不过十大殿主现在只有四殿了,若是你不在了,那就只有三殿。 兰花殿的殿主应当是沉香殿最强的吧?当世九品大宗师只有十数人,除了三阁五楼之外,还有魔道三宗…… 不对,莫影楼已经不在了,所以沉香殿能够拥有两位大宗师也算是了不起,天机宗超然物外,或许也有九品大宗师存在。 我在想,你是世间最顶尖的人物,死在这里岂能甘心?当然,这些话或许六扇门的捕快们也和你说过,你也未必听得进去。 你的心性坚韧,又身怀绝学迷罗心经,一般人想要说服你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不打算说服你,我就是想问一声,你甘心吗?” 冷北海一怔,他看了看宁不器,沉默片刻,心中也在问自己,你甘心吗? 宁不器不急不躁,也不在意这里的味道,慢慢坐着,冷北海看着他年轻的脸,当真是英俊,就算是他走南闯北,见过了不少风华绝代的男子,宁不器也绝对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却偏偏还这么沉稳,更是出身高贵,这样的人一定能做一些别人做不出来的事情,一定会改变天下的局势。 “王爷,你是雪神楼的人吧?”冷北海问了一句。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是雪神楼之主。” “雪神楼之主?”冷北海怔了怔,接着喃喃道:“雪神楼是这几年才声名雀起的门宗,王爷在北境十年,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那么王爷用了十年时间成为了九品大宗师?” 宁不器看着他道:“准确的说,我用了三年时间成为了九品!我在五年前认识了雪神楼之主,只不过当时他已经武功尽废,所以无法给我助力,只能是指导我武功。 我用了三年迈入了九品,这是天赋,别人学不来,后来我收了一些江湖人,这才让雪神楼的名声更盛了。 所以呢,人活着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当年我也从来想不到五年后的我会坐在这里和你面对面沟通。” 说话时,宁不器想起了从前,那个粗犷的汉子教他武功,但那只是基础,他又进行了创新,这才用了三年迈入大宗师之境。 他的身体似乎很特别,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再活一世带来的好处,总之与内劲的契合度极高,什么武功一学就会,这的确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别人学不会。 那个汉子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却是为人所伤,北境中的江湖人多,他虽然掌控了顶尖的武学,但天资有限,修行了大半生才只是八品宗师。 北境五部容不下雪神楼,自然就会有人对付他,所以最终他死了,宁不器觉得江湖人死于江湖,这无话可说,但他受了他的恩情,自然也是要还的。 所以雪神楼变得越来越强,在北境中也能拥有一些地位了。 冷北海看着宁不器,轻轻道:“王爷告诉我这些秘密是不打算让我活下去了?” “这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就算世人都知道我是雪神楼之主又如何?正如世人都知道太湖楼之主是孟天骄,他也活得好好的。” 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耸肩道:“我能说的都不是秘密,从前没说只是因为我身处北境,现在我在大唐,也就不必在意了。” “王爷,你听说过北海冷家吗?”冷北海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既然冷北海这么问,那么北海冷家应当很有名,只不过这一世的宁不器很显然并不关注天下事。 “不太清楚。”宁不器平静道。 冷北海怔了怔,一脸狐疑地打量了宁不器几眼,这才笑了笑道:“原来王爷也不是那么博闻强记啊。” “我只不过才二十岁,刚过若冠之年,还有的是时间去了解世界。”宁不器也笑了笑,一点不以为意。 冷北海这才点头:“的确如此,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远远及不上王爷,王爷的这份沉稳当真是会让人忽略了年纪,我还以为我在和一名智者在聊天呢。 王爷,北海冷家位于越国与石国的交界处,富甲天下,拥有天下最强的私军,但却并不属于任何一国,而是独立在七国之外。” 112北海冷家 身处两国之间,又富甲一方,这样的家族竟然能独立于七国之外,当真是神话一般,宁不器的心中不由浮起几分的兴趣。 “那么冷家怎么消失了?”宁不器问道。 冷北海想了想,这才轻轻道:“冷家白甲军共有五千人,个个都是好手,再加上冷家位于深山之中,易守难攻,粮食还可以自给自足,不管是越国还是石国都不想与冷家为敌。 更何况五千白甲军可敌五万铁骑,这绝不是一句空话,白甲军的士兵个个勇武,又长于战阵,当年的冷家可是真正的名传天下,虽不成国,冷家之主却有如国主一般。 四十年前,冷家的小儿子成亲,娶的是越国明珠公主,越女多情,那可是天下难得的美人,当年的天下六奇女之一。 那天北海沸腾,也就是在那一夜,越国与石国联手进攻冷家,明珠公主带着越国参加婚礼之人打开了冷家堡的大门。 恰恰五千白甲军有三千人去了越国平叛,那也是越国下嫁公主的条件之一,越国江北反叛,声势浩大,余下来的两千人则是镇守在石国边界,以防石国来袭。 冷家一夜之间被灭族,明珠公主却是飘然离去,只不过冷家的小儿子却是活了下来,苟延残喘活到了现在。”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听着像是故事,但活在故事的人却是一生悲凉。 “这么说,你就是冷家唯一的血脉了?”宁不器问道。 冷北海笑了笑:“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为了复仇拼了命的练武,迷罗心经是我们冷家的家传武学,只可惜从前的时候我一直不当回事,得过且过,整日就知道混日子。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练到了八品,想要回头去找那个女人报仇的时候却依旧被她击败了,于是我就加入了沉香殿。 其实我所求的并不多,只是想要杀了那个女人而已,当年颠覆冷家的计谋就是她想出来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可叹当年我还沾沾自喜,以为娶到了一国的公主,可以闻达于天下,没想到这一切只是算计,只是阴谋而已。” “这么多年了,沉香殿并没有帮你解决这件事情吧?”宁不器问道,目光依然平静,只是隐约多了几分的异样,这个人真是挺惨的。 依着道理,冷家这么厉害,他当个二世祖完全没有问题,整天混也无所谓,毕竟他应当是成不了冷家的家主,所以只要不是真正的混世魔王就好了。 这一点在任何时代都是没有问题的,二世祖的存在自然是基于优越的家世,但家族的破灭却是让他背上了还不上的债。 人的一生债实在是太多了,冷家破灭,还是来自于越国公主,冷北海不报了这个仇,这辈子是别想合眼了。 冷北海点了点头:“解决不了,沉香殿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敌得过一个国家,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芙蓉楼之主,九品高手。” 宁不器一怔,目光盯着冷北海,他的目光很亮,有如野兽一般。 “你只求杀了那个女人?”宁不器问道。 冷北海深深看着他,随后挑了挑眉:“当然!如果你能灭了越国就更好了。” “那你可以说了,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宁不器点了点头。 冷北海摇了摇头:“你能杀了她?” “我想要对付越国可能还需要仔细考虑一番,但如果只是对付芙蓉楼倒是没太多的问题,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身为唐国皇子,我有资格继承大统。 若是我上位,我的目标就是统一中原,中原七国战乱不止,如若不统一,那终究是一盘散沙,将来北境若是南下,谁能挡得住?” 宁不器轻轻道,冷北海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能力!三年就由普通人修成了九品高手,这的确是了不起! 更何况你不仅有实力,也长于算计,身边的能人也不少,我觉得你若成为唐国之主,那么不用十年应当就能统一了明国和梁国,进而可以兵临江南。” “梁国北都侯可是真正的猛将,要击败他并不容易。”宁不器摇了摇头。 冷北海笑了笑:“你都击杀了马尔翰,击溃了虎落部五万铁骑,梁国挡不住你!更何况战争除了比拼兵力、将领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君王。 梁国已经无明主了,后宫当道,沉香殿控制了皇室,本来我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可以借机攻打越国。 但兰花殿主却不会听我的建议,他所谋求的是真正得到一国,而不是将梁国拖入战争之中,如果梁国真去打越国,那么离灭国也不远了。” “这么说你决定脱离沉香殿了?”宁不器轻轻道。 冷北海点了点头:“自然,因为我信你!不过你却未必信我!” “你是真正的九品高手,我很难信你,若是放了你,你也未必会真心与我合作,所以希望你能理解。”宁不器应了一声。 冷北海微微一笑:“我理解,所以我不打算出去了,你就将我关在这儿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大唐之主,那再放我出去也不迟。 还有,你这一套审讯的方法极为有效,我真是顶不住了,这也是我不得不降的原由,人在最虚弱的时候,极有可能将潜意识中的一些东西说出来。 这一点在迷罗心经之中都有记载,我知道但却不一定扛得住,更何况我还没想着要死,因为我不甘心! 我会把迷罗心经给你,另外我也可以告诉你关于沉香殿的安排,甚至把我们迷罗殿的人员名单都给你。 只不过,这一切必须等你成为太子,让我看到你真有希望去对付那个女人,在这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沉香殿在唐国的暗线。” 宁不器深深看了一眼冷北海,接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是白甲军呢?你是冷家唯一的血脉,依理说白甲军会听你的安排!” “我也不知道,他们似乎卸甲归田了,这些年我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若是有他们在,我要对付那个女人倒也不难。”冷北海应了一声,一脸平静。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点了点头,接着扬声道:“来人!” 三人从外面进来,宁不器吩咐了一声:“给他换一间牢室,安排得舒服一些,让他洗个澡,之后也不必审讯了,每日为他送饭就好了。” “是!”三人同时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冷北海笑了笑:“你身边的人都很厉害,尤其是那个阿碧,能力不在那个女人之下啊,你也要小心一些,可别被她反噬了。” “你就不必在这里攻我的心了,那不可能成功!”宁不器耸了耸肩,顺手在他的胸前按了几下,封了他的几处大穴。 113六粮液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阿碧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个人,七人拿着七把不同的钥匙上前解开了冷北海身上的铁链。 “走吧,冷北海,希望你能对得起殿下对你的信任。”阿碧沉声道。 冷北海活动了一下,这才笑了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王爷,不得不说,你的确是比我厉害!” “殿下比你厉害不是很正常吗?虽然你是九品大宗师,但殿下也是九品,更何况他的气血还要比你更加旺盛一些。” 阿碧沉声道,眸子里一片冷意,冷北海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道:“我想先洗个澡。” “都安排好了!衣服也为你准备好了,都在新牢室中,里面一共有三间,一间卧房,一间浴房,一间茅房。” 阿碧应了一声,冷北海一怔,侧脸瞄了她一眼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殿下说是要亲自见见你,我就让人收拾了一番,只不过这间牢室是特殊的,墙体是以厚石砌成,内里还夹着铁板。 我可以不为你上铁链,那样的话你生活会不方便,但我要以针刺穴,封了你的大穴,让你成为普通人就好。 你是九品大宗师,要拿下你不易,除了殿下之外,如果你一心要逃,我们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留下你。” 阿碧沉声道,冷北海眯了眯眼睛,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叹道:“看起来阿碧姑娘对王爷有着绝对的信心。” “信心其实都是攒出来的。”宁不器笑了笑。 冷北海沉默,慢慢走入了一间新的牢室之中,任由阿碧在他的后背处插上了三根大针。 牢室的门锁上,宁不器隔着牢门道:“阿碧,冷前辈会将沉香殿在大唐的暗线说出来,等他收拾完了记得过来记一下。” “殿下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阿碧轻轻应了一声。 宁不器转身离开,阿碧将他送了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这才回身。 朱雀大街,林宝珠的宅子里,林宝珠和兰翠坐在前铺中,呆呆看着紧闭的大门,兰翠曲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脸,一脸郁闷道:“小姐,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天天不做事这心里总是有点慌呢!咱们两个人一个月得花二两银子,想一想一两银子也不赚总是不太合适。” “慌什么?我手头有五万两银子呢,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也足够生活一辈子了。”林宝珠看了她一眼,接着皱了皱眉头:“不过不做事总觉得对不起宁公子。” 兰翠点了点头:“那还是问一下宁公子吧!小姐虽然点心做得不错,但要是用来做生意一天也做不了多少呢。” 一阵的拍门音响起,两女心中一紧,兰翠大声道:“谁啊?” 声音凶巴巴的,宁不器的声音随之响起:“是我,过来看看。” “呀!是宁公子来了!小姐,我去开门了……”兰翠兴冲冲道,只是刚刚迈了一步就收回了脚,一脸忐忑道:“小姐,刚才我是不是太凶了?” 就在她纠结的当下,林宝珠已经起身过去打开了门,宁不器当门而立,一身白袍,丰神如玉,对着她微微一笑。 “公子来了!”林宝珠行礼,眸子里是浅淡的温柔。 宁不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回身时问道:“怎么,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公子,我们也想不出来呢,刚才我还在和小姐说呢,不行就问一问宁公子吧,公子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出好点子来的。” 兰翠笑盈盈道,宁不器走进去坐下,想了想道:“做点心过于小众,而且林姑娘追求素雅,做出来的东西太讲究,难以赚到银子。 这儿是内城区,客人手中余银不少,那么就做一些省事、省力还来钱快的行当较好,我觉得不如卖酒吧。 只要酿好了酒存放起来,也就不必天天去做了,而且酒价高,其中的利润也大,回头我把酿酒的配方给你,你一定可以酿出世间最好喝的酒。” “好主意啊!”兰翠一拍手,接着笑眯眯道:“小姐,宁公子的主意真好,酿酒不需要费太多的时间,正好适合咱们。” 宁不器想着酿酒的配方,只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太复杂,倒不如去街上买一些酒来,之后直接进行蒸馏。 这样最是简单,身为一名化学老师,对于蒸馏的设备肯定是相当熟悉,只不过这需要一套器皿,最好是玻璃的,回头还是要自制一番。 在北境时,他也曾经做过玻璃,毕竟望远镜就需要用到玻璃,所以他还算是有些经验,一会儿回去就让木匠做几件工具,争取三日内将蒸馏器皿制作出来。 林宝珠怔怔看着宁不器,脸上的笑意很淡,但眸子里的味道却很深,她轻轻道:“公子觉得这酒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取名?”宁不器一怔,接着唤了声:“糟糕!” 他答应了康无为的题字还没写,一会儿回去就弄,之后还是得尽快给他送过去了。 “糟糕?这个名字似乎并不是很妥当。”林宝珠怔了怔,接着犹豫了一下道:“不过若是公子喜欢,那就叫糟糕吧。” 宁不器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想到了别的事情,酒的名字就叫六粮液吧,酒铺也用这个名字,我们用六种粮食酿出来的。” “哪六种粮食?”林宝珠一脸异样。 宁不器微微一笑:“这样,你们从街上买六种酒回来,一定要六种不同粮食酿制出来的,差不多有大米、小米、大麦、小麦、糯米和高粱这六种。 不要在附近的铺子里买,让人到远一点的铺子里去买,取回来之后我们再进行加工就差不多了。 一定得记着,这件事情先不要被人发现,回头等酒铺的生意好了,再将六家酒铺给买下来,让他们只生产原料酒就行了。” 林宝珠似懂非懂地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样的生意手段其实并不复杂,但林宝珠却是很难明白,好在她听宁不器的,也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那我就听公子的。”林宝珠点头,接着赞了一声:“六粮液这名字很好听。” 宁不器笑了笑:“回头我再设计一款酒标贴到酒坛上就好了……这样的高度酒用坛子不太妥当,你让人去做一些瓷瓶吧。 我给你画出原样来,回头就用瓷瓶装酒了,一瓶酒就装一斤好了,到时候一定记着一点,一瓶酒就卖五百文。” “五百文?这有人要吗?”林宝珠怔了怔。 宁不器点了点头:“相信我!” “我相信公子,那就一切听从公子的安排!”林宝珠顿时没了疑问,只是看着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起身道:“公子,我去为你做饭,兰翠,为公子上茶。” 114神仙手 外城区,大红袍茶园中,宁不器慢慢走入其中,一身白衣,头戴儒巾,大袖翩翩,有如神仙中人。 唱戏的声音自茶园中传来,只是几句之后就停止了,接着康无为的声音响起:“二弟啊,你怎么还不来啊,这是把大哥给忘了吗?” “大哥,我来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康无为站在一株梅花树下,听到声音怔了怔,接着扭头看去,看到宁不器的身影时,他这才大喜道:“二弟真来了啊,里面请!” 安虎跟在宁不器的身后,捧着一个长盒,一路走入了正堂之中,康无为拉着宁不器坐下,兴奋道:“二弟,我又炒了一些新的白茶,这一次发酵的时间比之前要长一些了。” “大哥不急,这次过来我是送题字的,签应大哥的事,因为我这儿还有些忙,所以就拖了点时间。” 宁不器认真道,安虎放下盒子,把那幅字取了出来。 “大红袍”三个字很是飘逸,康无为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随后赞道:“好字!二弟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才子啊!” “大哥过誉。”宁不器拱了拱手。 康无为拍了拍手:“回头我就让人去做牌匾了,大红袍,这名字真是不俗,越想越觉得有味道,来,二弟,我泡茶了。” 这一次的白茶的确是比前一次要好喝一些,但发酵的时间依旧不够,宁不器慢慢喝着,康无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这才点了点头。 “大哥,的确是比从前要好喝一些了,但发酵最好在一个月左近,而且还是要明前茶,这波茶是去年的陈茶了,不太合适,今年再做一定会更好喝。” 宁不器笑了笑,康无为乐呵呵笑了起来:“二弟,过几天我介绍几位老朋友给你认识,大家都是好茶之人,我把二弟的茶理和他们说过之后,他们都想见一见二弟。 二弟,等你有空时再过来,也不必刻意,你不参加科考,那肯定要忙于别的生计,不能耽误了你去赚钱。” “那就多谢大哥理解了。”宁不器拱了拱手。 喝完茶,宁不器也没有留,起身告辞,这一次直接回了王府,他坐在书房之中,从一侧取过上次得自于冷北海身上的东西。 一封信,一沓银票,一双手套,两瓶药和一块令牌。银票一共有十六万两,宁不器心中高兴,有银子就能解决很多的问题了。 令牌很是古朴,上面有两个字“迷罗”,看起来这应当是迷罗殿的殿主令,宁不器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再打开瓶子闻了闻。 药的味道很奇特,带着几分异样的味道,就像是刚刚掰断的树枝流下来的汁液一般,这样的味道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总之带着一股子异味,不太像是疗伤药。 宁不器再看了看手套,手套应当是金属所制,但却极为柔软,他仔细想了想,接着蓦然一怔,目生喜意。 这应当是天机宗产出的神仙手,天机宗的东西极为珍贵,但每一件都是珍品,这么多年天机宗出品的顶尖武器一共也不过十数件。 其中最顶尖的几件中除了天机弩,还有这件神仙手,这可是真正的精金所制,不怕任何兵器,甚至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将神仙手收好,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他对于天机宗的了解,源于幼时的阅历,只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上京,一晃十数年不见了。 桌子上还有一封信,宁不器想了想,直接打开,看了几眼之后,他眯了眯眼睛,信是写给余光照的,安排他在上京城中的行动。 这次的行动也很简单,只是让他拿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赫然是雷蒙,现在被宁不器拉入神武军了,他准备任命他为神武军指挥使。 另一人则是一名江湖人,名字叫罗成,不算是有名,至少宁不器没有听说过,以轻功见长,信上说他偷听到了一些秘密。 信的署名是二先生,里面还提到了四名官员,让余光照可以与他们共同行动。 宁不器收好信,这封信既然是写给余光照的,那就应当是在余家人的手里,而且看落款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落到冷北海手里,显然是他从余家人手里得来了。 既然他专门把信要了回来,那么很显然是为了保住这四名官员,毕竟余光照已经落入了刑部大牢,很容易就把一些秘密供出去。 宁不器沉思片刻,这才起身走了出去,阿离从一侧迎了过来,轻轻道:“殿下要出去?” “你让人去找一下陆飞和骆东,我要见他们。”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她的身形似乎有些圆润了起来,臀儿鼓鼓的,宁不器不由自主捏了一下。 手感不错,阿离却是跳了起来,扭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一片水汪汪的,接着凑到他的近前,低低道:“公子总是喜欢捏人的臀儿。” “主要是阿离长了一幅好生养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宁不器笑了笑,阿离这才离去。 赵学尔从一侧凑了过来,端着一碗汤,边走边说道:“宁郎,我为你熬了虎骨汤,宫中进献了两只猛虎,我们府上得了一整只呢。 过来宣旨的太监说,皇上认为宁郎击败了虎落部,那就是真正的伏虎英雄,所以赐给宁郎一只虎。” 宁不器一怔,前世今生,他还从来没有喝过虎骨汤,更是没有吃过虎肉,这东西在后世就是保护动物,一般人也没有资格吃。 “甜儿,这虎鞭还在吧?”宁不器接过汤碗,慢慢喝着,轻轻问了一句。 他纯粹就是好奇,也没有别的心思,毕竟这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但赵学尔的脸色却是一红,轻轻环起他的胳膊道:“宁郎当真是有些色呢……” 虎骨汤味道浓郁,隐约有几分的腥气,但并不浓,处理得恰到好处,宁不器喝完后放下碗,只觉体内气血浮动着,隐生灼烈,同时他伸手在赵学尔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赵学尔拧了拧腰儿,绷得紧紧的臀儿形成了几分的起伏,宁不器低低道:“甜儿,晚上留一下门。” “宁郎不可!”赵学尔摇头,带着几分微微的嗔,却是没有娇羞感,她是那种大气的女子,做事素来直率,自然不太会不好意思。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就是想和甜儿多聊一会儿,然后闻一闻甜儿身上的香味,总觉得似乎好久都没有和甜儿在一起了。” 一边说他一边低头亲了亲赵学尔的嘴唇,赵学尔回应着,两人亲了几分钟,分开时赵学尔的脸色更红了。 “那就只是聊几句,晚上我等着宁郎。”赵学尔应了一声。 宁不器再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115夜会赵学尔 前厅之中,宁不器坐在主位上,陆飞和骆东站在他的身前,家中的丫鬟为他上了一盏茶,内里泡着的是人参。 这个时代的人参很大只,宁不器喝了一口,浓浓的参汤味浮动着,他的心中不由赞了一声。 后一世那些野生的人参基本上已经绝种了,就算是有也是很小只的,宁不器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只的,此时喝到这样的参茶,心里还是有一种浓浓的满足感。 放下茶盏,宁不器看着陆飞和骆东道:“你们也坐吧,找你们来是打听个人,有个叫罗成的江湖人,你们有听说过吗?” 陆飞摇了摇头,骆东想了想,眼睛一亮:“王爷,我听说过,这个人是空空门的人,轻功极为厉害,经常在庙会上表演杂耍,他还有个哥哥叫罗刚。” 宁不器一怔,杂耍?他蓦然想起在庙会上见到的那对兄弟,不由眯了眯眼睛道:“骆东,把他请到王府来一次,我有事问他。 尽量别动粗,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能请就请,另外,如果有别的人也在找他,记得保下他,带着我的令牌去。” “末将定不辱使命!”骆东沉声道。 陆飞想了想:“王爷,我和骆东一起去,带一百人过去。” “去吧,早去早回。”宁不器应了一声,看着两人转身离去,他这才继续喝茶。 许多人都在找罗成,他肯定藏得很深,宁不器觉得骆东和陆飞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找得到。 夜色笼罩的时候,后宅中一片详和……宁不器坐在主位上,身边是赵学尔、阿离、邱月娥和上官秋月。 楼子初这两日没再过来,正在忙着处理模特的事情,上官秋月本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和宁不器一起吃饭,但被他调戏……强迫了几次后就坐下了,现在已经是习惯了。 一大盆虎肉摆在宁不器的面前,虎肉是酱出来的,虽然这个时代的酱料很一般,但如意楼大厨做出来的东西却是不差。 虎肉大补,宁不器吃了半条腿,内里的骨髓也吸了出来,身上暖烘烘的,气血浮动着,他的目光一直瞄着赵学尔,晚上要是能好好聊聊,那才是完美。 赵学尔落落大方,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只不过两人在桌下的手时不时握在一起。 吃完饭,宁不器收拾了一番,坐进书房之中,直到厅间安静了下来,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目光扫了几眼,正堂中果然一道身影都没有了。 沿着廊道走到赵学尔的房门前,宁不器悄悄推开,果然没有锁门,他的嘴角勾了勾,慢慢把门给锁上了。 榻上,赵学尔靠在床头处,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红烛照着,她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 她穿得并不多,一身单衣,隐约勾着女人的轮廓,总有几分花儿般的娇嫩感,宁不器觉得眼睛都有些醉了。 “宁郎来了?”赵学尔笑了笑,慢慢坐直了身子,衣服勾着腰儿,盈盈一握,臀儿张着,隐约打下了一片阴影。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赞了一声,果然是能生会养,圆而大。 上了榻,宁不器将赵学尔揽入怀中,微微笑了笑道:“甜儿的身上真是香呢。” 一只手也不老实,不断往赵学尔的衣下伸,赵学尔按住了他的手,嗔道:“宁郎,不是只是说说话聊聊天吗?” “甜儿,我们已经定亲了,你看什么时候正式成亲比较好?”宁不器收回了手,轻轻问道。 赵学尔的心一软,手不由放松了下来,宁不器的手伸进了衣服之下,接着又进入了肚兜之下,满手凝脂。 “宁郎,这样怎么能……好好聊天?”赵学尔轻轻道,呼吸都有些急促。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我应当就快要去西关了,明日我准备去见一见武树将军,问一下禁军选人的情况。 我觉得,父皇应当会分封藩国了,否则我去了西关,真要是击退了梁军,那在西关的影响就太大了,那个时候如果老三选了西关就很难融入了。” 一边说一边动着手,赵学尔低低道:“宁郎的藩国要是在西关,那我也要跟着去西关!” “你先等等,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呢,去了西关我们再成亲的话岳丈可就没办法过去了。”宁不器笑了笑。 赵学尔摇了摇头:“可是真封了藩国,宁郎以后就不能随意入京了,我们若是分开,我这心里会舍不得的。 成亲就算是在西关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和宁郎在一起,反正我是一定要跟着宁郎去西关的,正好宁家的生意都可以放在那边,我可以好好打理。” “我这次出征西关,等到战事结束肯定是要进京复命,那个时候我再带着甜儿一起去吧。”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烈意,那只手也不老实。 赵学尔咬了咬牙,倔强地摇头:“宁郎,我就要跟着去,你回京复命时,我留在西关就好了,以后京中的事情交给子初姐姐就成了。” “那逍遥庄的生意怎么办?”宁不器问道。 赵学尔摇头:“把工匠也带到西关去,我们重新弄作坊就是了,京中的作坊先放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重新启用。 宁郎分封藩国,应当是有很长时间不能回京了,除非是成为太子,所以我们还是要发展西关那边的商业,那才是我们的根本。 若是把作坊安排在上京城之中,宁郎不在的话,万一有人起了异样的心思,那很容易惹来事端。 就算他们不敢对付宁郎,但却可能会对工匠们出手,这始终有些不妥,而西关是属于宁郎的藩国,以宁郎为尊,作坊安排在西关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听甜儿的,你真要去西关?”宁不器问道。 赵学尔点了点头,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说道:“那就先变成一家人了。” “宁郎,这样就会失礼呢。”赵学尔摇头,一脸坚定。 宁不器想了想,也没再坚持,赵学尔能和他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她这一身雪肌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甜儿,可是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吧?”宁不器低低道,眸子里带着笑。 赵学尔摇头:“宁郎,人家可不懂这些……” “我懂,你听我的安排就好了。”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道,眸子里浮动着异样,前世今生,那些异样的心思在这一刻蓬勃发展。 随后他在赵学尔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赵学尔用手拍了他一下,转过身子也不理会他,他再说了几句,赵学尔这才转过身来。 “宁郎,子初姐说得没错,你真是挺色的,哪来这么多的花招?”赵学尔轻轻道,呵气如兰,身上的香味浮动着,似是一种脂粉气,却又没有那么浓烈,自然至极。 宁不器揽过她的腰身,让她背对着他,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 赵学尔低低道:“宁郎,人家去洗个手,再看看腿,似乎都磨破皮了呢。” 宁不器应了一声,看着她起身,烛光勾着女人柔美的身段,起伏着,他的嘴角扬了扬,这样的女子的确是妖精。 再次上榻后,赵学尔偎入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重重啃了一口,微微一笑。 宁不器只觉心都化开了,抱紧她,低低道:“甜儿,西关那边气候干燥,风沙较大,你跟着我去就是要受苦了。” 赵学尔偎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轻轻道:“只要能和宁郎在一起,人家就不怕受苦,只是宁郎以后莫要负了人家。” “那我可舍不得,甜儿能生会养,宁家还要靠你来传承血脉了。”宁不器笑了笑,一只手再也不老实。 赵学尔仰起头,微微一笑,那股子明媚更盛了,宁不器呆了呆,心中一片惊艳,这个女人总有一种让人惊艳的本事。 赵学尔看着他的样子,鼻尖在他的鼻尖上蹭了几下,不断亲着他的嘴,同时欢喜地低低道:“宁郎也成呆子了!” “甜儿,当真是让人一辈子也看不厌!”宁不器叹了一声,将赵学尔揽得更紧了。 两人之间经过这样的相处,虽说还没有进入最后的一步,但关系却是更进一步了,再也不分彼此了。 赵学尔低低道:“宁郎,人家的大腿皮肤都红了。” “我摸摸看。”宁不器轻轻道,她的皮肤有如凝脂一般,的确是嫩到了极致。 赵学尔应了一声,身上的香味袭人,隐约的汗味似乎也浓郁了几分,但却不见任何异味,只有香味浮动。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她的身子的确不是阿离和邱月娥可以相比的,这才是极致的女人,或许只有楼子初才能在身形上胜她一筹了。 只不过她还小,再过几年,那一定还会生出更加惊人的变化,这样的女子,值得好好珍惜。 “宁郎,人家有些乏了,早些休息吧。”赵学尔喃喃道,接着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宁不器应了一声,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再也不说话了。 116朝堂上的江湖 女人温润的皮肤上沁着点点汗珠,这使得宁不器掌心中尽是汗珠,但却并没有任何异味,只有香味浮动着,让人迷恋。 宁不器醒来的时候,将掌心凑在面前闻了闻,有如花香一般,他这才松开赵学尔,小心翼翼起床。 赵学尔呢喃的声音响起:“宁郎,别走,抱!” 宁不器笑了笑,看着那张雪嫩的脸上浮着微微的红,侵染着皮肤,有如海棠一般,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绮念,这样的赵学尔绝对就是人前高冷,人后软萌了。 低头亲了亲赵学尔软嫩的脸,用力抱了她一下,宁不器这才有些不舍地走出了房门,只是刚走出去他就怔了怔。 门外,阿离、邱月娥竟然站在不远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幽怨,阿离凑了过来,低低道:“殿下宿在学尔姐房中也不说一声,我也可以一起的。” “好哥哥,昨晚我都暖了半天的床呢……”邱月娥垂着头,轻轻道,那条大鞭子微微晃着,在圆鼓鼓的臀儿上摆着。 宁不器一阵眼热,但依旧一脸平静道:“这些日子冷落了甜儿,所以我陪了她一晚,今晚还是由月娥暖床。” 阿离和邱月娥互相看了一眼,一脸欢喜地应了一声,宁不器的心中一顿,觉得似乎被她们算计了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算计还是要多多益善,他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蟒袍,准备去上朝了。 六扇门与刑部都有所收获,这些事情的确是可以下定论了,就算是还没有把所有人都找出来,但那留着以后慢慢搜罗就是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据宁不器所知,他遭到了许多朝臣的弹劾,都在说他结党营私,残害朝臣,他总是要上朝给自己解释一番。 朝堂之中,宁不器站在右侧第一位,目光落在宁楚原的身上,他的气色并不好,显然这段时间太湖楼的事情也牵连到了他的身上。 只不过他在看向宁不器时,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玩味,仿若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一般。 宁灿出现时,群臣行礼:“臣等参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免礼!”宁灿的声音响起。 群臣们起身,站在大殿两侧,下一刻,一名文臣迈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要弹劾武安王! 近日京中许多官员被抄了家,让许多衙门都无法正常运转了,臣听说是武安王让人带走了五十多名官员,将所有人都关进了刑部大牢之中。 而且武安王还插手进了水师之中,杀了水师许多将领,这分明就是结党营私!身为王爷,那也应当遵守宗法,不能任性妄为!臣请陛下重责武安王!” “臣附议!”“臣附议!” 一下子走出七名朝臣,纷纷弯腰行礼,只不过六部尚书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工部左侍郎于得水也没有任何动作。 宁灿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轻轻道:“武安王,你有何可说的?” 宁不器心中叹了一声,这些事情明明是宁灿同意的,甚至水师的事情他也是递了折子的,宁灿也认同了他的作法,但他现在不说,那分明就是不打算主动介入了。 主动介入的话他直接就开口定论了,这就是想让宁不器自己来解释,然后他间接介入。 宁不器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风轻云淡,一步迈出来,对着宁灿行了一礼道:“父皇,儿臣拿下了五十六名官员,后来又前后拿下了九人,因为他们都是太湖楼的暗线!” “怎么可能!武安王殿下,我们大唐的官员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怎么可能会是太湖楼的人?” “不错,科考之路并不容易,能够成为一名官员,那是读了多少圣贤书,武安王殿下肆意栽赃罪名,这就是在动摇国之根本!” 宁不器看着这八位朝臣一脸激进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或许他们是真正以为自己就是代表着正义吧,这才是脸皮厚的至高境界,那就是连自己也都被自己的正义所影响到了。 “儿臣有证据!”宁不器沉声道。 几名朝臣顿时收了声音,应无卫也从一侧迈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也有证据!至于水师之事,臣也知道一二。 水师被人渗透,竟然想要囚禁武安王,甚至没有任何的圣旨或者是密令,这分明就是在藐视皇家威严。 后经查证,水师中许多将领都是魔道沉香殿之人,就着这条线索,我们挖出了许多的人,甚至还拿下了沉香殿的高层,臣也有证据。” 朝堂之中一片哗然,殿前太监走下来取了证物递了上去,这些证物中还包括许多人写的折子,阿碧写的,刑部诸人写的,所有的证据都很齐全。 宁灿翻看了几眼,沉声道:“武安王听旨!此事继续追查下去,不管此案牵扯到了什么人,一律拿下!” “儿臣遵旨!”宁不器应了一声。 应无卫大声道:“臣有本启奏!水师指挥使昏庸无能,任由水师被渗透,当剥了官身,贬为庶民。 臣提议由洛雨接任水师指挥使,洛雨对朝廷忠心耿耿,个人能力突出,在士兵中拥有很高的声望,最是合适不过。” “臣附议!”楼有道迈了出来,大声道。 接着余下来的几位尚书也都站出来附议,右相笑眯眯迈出来,也行了一礼:“陛下,老臣附议!” “既然如此……”宁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宁楚原向前迈了一步,沉声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水师负责回水河的治防,指挥使责任重大,一定要经过层层考核!前一任指挥使的确无能,理当查办,但这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在选用指挥使的人选时一定要慎重一些。” 宁不器迈了出来,微微一笑道:“父皇,此事儿臣并不认同,用人当用贤,我们不能因为前一任指挥使的无能就变得过分谨慎,这无异于因噎废食。 水师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的将领,如果不能及时换任指挥使,那容易引来哗变,所以儿臣觉得此事一定要快速处理。 而且儿臣还觉得应当加强水师建造,明国陈兵南部,虎视眈眈,他们的水师强于大唐,若是他们借水师而来,我们如何抵挡?” 宁灿的声音响起:“任命洛雨为水师指挥使,此事不必再提!” “陛下英明!”几位朝臣大声道,宁楚原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退了回去。 宁灿的目光扫了一圈,声音再次响起:“武安王与成王既已封王,那也当分封藩国了,今日正好议一议。” “陛下还没有立储,若是武安王与成王都离京了,那京中何人坐镇?”左相迈出来,一脸沉重。 右相也迈了出来:“陛下,太子薨了之后,也应当立新储君了!” “臣等附议!”一大群朝臣站了出来,包括文臣与武臣。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其实朝堂也是一个江湖,纷争不断,各有立场。 江湖人闯荡江湖,无非就是为了讨生活,朝堂之中也是如此,争的是各自的利益,只不过利益却是各有不同而已。 有人是为了百姓,有人是为了权势,有人是为了钱财,所以利益的本身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这很有意思。 只不过历朝历代,如果没有立储就将所有的皇子都打发出去,的确是不合适,储君就是太子,身份尊贵,不可能打发到藩国之中。 如果所有的皇子都离开了京城,那么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皇室血脉可就要断绝了。 当然了,老五宁远桥还在京中,但宁灿也并没有立他为储君,所以群臣们同时反对也是正常的,不管是文臣还是武臣,这一刻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大唐。 宁灿的目光掠过下方,接着沉声道:“此次分封藩国为时三年,三年之内谁的藩国改变最大就立谁为太子!” 朝堂之下一片静肃,右相沉声道:“陛下圣明!” “陛下,臣不明白何为改变最大?”左相问道。 宁灿紧紧盯着管伯宇,随后扬了扬眉道:“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你看看现在的大唐,就算是在上京城之中都有饿死的人。 今年大雪成灾,百姓受苦,好在武安王安排了人施粥,并且还以商务部牵头去做了这些事情,所以今年上京城中没有饿死一人,此乃幸事。 但往年却是不同,年年都会有饿死之人,这如何算是富足?所以能造福百姓者当为国之储君。 这次分封藩国位于东镇与西关,其中东镇相对较为富庶,西关却是荒凉之地,年年都有不少饿死的百姓。 武安王、成王,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希望你们有心怀天下的心,又有治理天下的力!好了,你们自行选择去处吧,这一次武安王立了大功,就由武安王来先选吧。” 宁楚原和左相的脸色一变,宁楚原向前迈了一步,扬声道:“父皇,母妃出身于东镇孟家,儿臣理应去东镇,还望父皇成全!” 宁灿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轻轻道:“武安王有什么要说的吗?” 117分封藩国 “父皇,儿臣可以去西关,但西关与东镇差距何止千里?所以儿臣想要补偿!”宁不器轻轻道,他可以去西关,但总是不能让宁楚原太过轻松就得到去东镇的机会。 宁楚原看了他一眼,微微松了口气道:“二哥想要什么?” “一百万两银子!”宁不器沉声道。 所有的朝臣怔了怔,宁楚原连忙道:“不可能!二哥真是狮子大开口,百万两银子,这可是王府五年的开支啊!最多三十万两。” “那好,我还是去东镇吧,以东镇之富庶,相信那里的赋税也不在少数。”宁不器点了点头,随后就要对着宁灿行礼。 宁楚原连忙拉住了宁不器,低声道:“六十万两!二哥,我府上也缺银子啊,这就是最后的家当了。” “成交!”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扬声道:“父皇,那么儿臣就去西关吧。” 这一切果然没有出乎赵学尔的意料,她的分析当真是犀利,这才是真正的贤内助,再想及她软绵如玉的身子,宁不器的心又热了起来。 宁灿点了点头道:“好,那么西关四城都纳入你的藩国之中,此后三年,你为大唐守边!”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报。”宁不器扬声道。 宁灿点了点头,宁不器沉声道:“父皇,云香阁意图谋反,儿臣已经让人拿下了。” “谋反?”宁灿怔了怔。 宁楚原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时,宁不器摸出一沓纸,高高举起:“父皇,儿臣有证据。” 太监走下来接过这沓纸,接着回身交到了宁灿的手里,纸上记着的是云香阁这段时间以来的进货数量、内容,再就是记载着太湖楼使用的一些武器。 诸如木羽箭之类的,甚至还有云香阁的一些账目,进了木料却从未卖过任何一件家具,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阿碧让人封锁了云香阁,直接把所有人都拿下了,查封了其中的货物,尽管没找到木羽箭,但却找到了一些账本。 木羽箭之类的武器应当是运走了,但库存的木料却也不见了,只余下一些边角料,那些工匠依着宁不器的吩咐拿下了,准备带到西关去。 宁灿翻看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又落到了宁楚原的脸上,微微点头:“云香阁的事情交由武安王去处理,此事到云香阁就截止吧。” 宁不器一怔,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宁灿的意思,到此为止的意思就是只查到云香阁,不再往下查了。 本来他还想将贤妃牵扯进来,这么说宁灿应当已经有所查觉了,他或许也知道贤妃是有问题的,但他却不想再去查了,这一点就耐人寻味了。 念想时,宁不器行了一礼,应道:“儿臣遵旨。” 无论如何,他只能遵旨,只不过就算这件事情真是和贤妃有关,只要把云香阁弄倒了,那也就够了,贤妃再要做事,命令也已经传不出去了。 “半个月后,二月初十你就起程去西关吧,朕让人算了日子,这一天是黄道吉日,宜出征……还是带三万士兵吧,等到战退梁军你再进京复命,之后就去镇守西关吧,成王也于半月后出发去东镇吧。” 宁灿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以三年为限,从半个月后开始计算,最终胜出者可以回上京城,成为大唐储君。” “儿臣遵旨。”宁不器和宁楚原同时行礼。 太监的嗓音响起:“退朝!” 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着,朝臣们开始退去,宁不器沉思片刻,京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但有阿碧、应无卫在,应当也不会耽搁太久。 洛雨的任命也正式下来了,回头他再写一封奏折将水师迁至狼股湖去,然后就是水师扩军的事情。 水师战船只能委托给洛雨去打造了,他没有时间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最好秘密进行,这将成为太唐水师的秘密武器。 应无卫凑了过来,轻轻道:“王爷,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查!皇上既然说此事由我来负责,那么就算是默许了我们对太湖楼和沉香殿的行动,不管牵扯到谁,直接动手。” 宁不器低低道,接着话锋一转:“我还有半个月就要走了,本来我想着将这些事情处理干净再走,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王爷放心,事情做到这一步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余下来的事情就由下官处理吧,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应无卫低低道,声音带着几分轻松,真正的顶尖高手都被拿下了,也的确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了。 武树从一侧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王爷,半个月后就要出发了,我们是否提前准备?” “你去禁军选三万人,这两日好好操练一番。”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武树乐呵呵笑了起来:“王爷放心,下官会尽快去选人,不过下官还会带上两千名亲兵,此行咱们一定要灭了梁军!” “你去吧,记得提前准备好粮草,我们此去西关,总得为西关的将士们带些粮草过去,以定军心。”宁不器认真道,眸子里一片飞扬。 武树伸手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宁楚原身上,低低道:“王爷,这次分封藩国,一切还请小心,成王一派的朝臣太多,就怕他们在暗中对王爷下黑手。” 藩国建设也离不开朝中的支持,比如说是拨付的银子、安排的官员之类的,如果宁楚原的人真在背后下黑手,宁不器也的确是会有一些麻烦。 只不过他一脸平静地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心中明白,我们走了。” 他所依靠的并不是朝廷的支持,等到他的作坊开起来,生产的货物卖到大唐各地,那就会将许多的银子吸引到西关。 银子有了,那么来往的人就多了,西关就会繁荣起来,这就是商业的雏形,流动带来的繁荣。 所以宁不器的第一步就是要真正将作坊做出来,至于整理方面的人才,有赵学尔在,她会为他推举一些合适的人。 等到这次科考之后,许多考中的士子就会到大唐各地任职,那个时候选人最是合适不过,这件事情就交给赵学尔了,她已经做了一些提前的准备。 118不是装昏迷而是真昏迷 武安王府之中,赵学尔在后宅中收拾着行李,这一次去西关,既然同时又分封了藩国,那么府中的大多数人都会跟着过去,这里就只能交给陈松来打理了。 王府亲兵会留下一批,宁不器准备带着陆飞和李清平过去,共计六百人,骆东连同他麾下的四百名士兵留下来镇守王府。 楼子初这次也会跟着过去,这是提前说好的,至于神武军,宁不器觉得由雷蒙带队倒是很合适,只不过把所有人带走六扇门就空了。 好在二月二之后就可以征兵了,这件事情已经交给了骆东,宁不器在纸上一一列出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随后揉了揉眉心。 写完之后,他又想了想,画了做蒸馏器皿的工具,随后让安虎送到工部去,让工部木匠处理。 工部木匠处理事情倒是极快,第二天就把做好的器具送来了,宁不器准备到逍遥庄去制作玻璃器皿了,那里本来也打造好了一座煅烧的窑,结果却是派不上用处了。 正要出门时,骆东急匆匆走了过来,对着他行礼道:“王爷,罗成已经带来了!” “带到前厅去!”宁不器大喜。 前厅之中,宁不器刚刚坐下,骆东带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这赫然是之前在庙会上演杂耍的两人。 两人看到宁不器时也怔了怔,接着同时跪在他的面前,瘦小的男子大声道:“草民罗成与哥哥罗刚见过武安王殿下!” “起来吧,原来你就是罗成啊,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可以说是自己人了。”宁不器微微笑了笑。 两人起身,隐约松了一口气,罗成点了点头,一脸乐呵呵道:“王爷是真正的善人,上次赏了我们一两银子,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 我们不知道是王爷有请,本来还想着找机会逃了呢,我和哥哥一直想要离开上京城,所以这段时间东躲西藏,没想到还是被骆营将找到了。 骆营将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上京城的所有泼皮都行动起来了,好在我们最终还是遇到了王爷。” 宁不器看了两人几眼,两人的气色的确并不好,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这段时间一直被人追踪,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沉香殿之前暗中让余光照去追踪他们,余光照自然是安排大理寺的捕头们在行动了,不管如何,大理寺代表着官家,两人只能沦为匪类了。 “骆东,一会儿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一次大理寺,让他们撤消了对罗刚和罗成的追捕,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宁不器吩咐了一声,接着目光落在罗成的脸上,微微笑了笑:“罗成,你说说看,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竟然遭到了这么多人的追杀?” “王爷,我从前是空空门的弟子,所以晚上经常出去走单,只不过我们空空门信奉的宗旨是劫富济贫,所以我从来没有偷过一次穷苦人家。 有一次我无意中潜入了一家大户人家之中,那似乎是刑部侍郎的外宅……这名侍郎姓苟,当时他接待了两个人,这两人都不是官家的人,似乎是江湖人。 其中一人叫二先生,另一人则是一名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什么大人物似的,当时他们在商量的是调配一种药,能让人昏迷不醒,却又不会失了性命。 我本来也没有在意,但说着说着我却听到了皇上,于是就认真听了听,之前大唐皇上昏迷过一次,就是他们下了药。 只不过那次的药效似乎出了点问题,所以他们找到刑部侍郎的目的是想从刑部大牢中带走一个人。 毒影宗有位顶尖的用毒高手被刑部关进了大牢之中,这个人长于配药,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紧张,呼吸有点急促,被那名年轻人发现了。 我转身就跑,他追了我七里地才被我摆脱了,我的轻功天下无双,但还是被他认出来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被追杀。” 罗成轻轻说着,宁不器的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大浪,原来宁灿真是昏迷过,那只是因为他被人下了药,那么他并不是装出来的。 能对他下药的人,那一定是宫中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宁灿的亲信,这件事情他应当已经知道了。 念想时,他想起之前得到的一些情报,在宁灿苏醒之后的确是杀了几名太监,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毕竟他昏迷总是要问责的。 看起来这些太监之中一定是有人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孟贤妃有没有参与其中,如果参与其中的话,宁灿为什么不让他查下去了? 刑部侍郎竟然也是沉香殿的人,他并不是从冷北海身上得到的那封信上所写的四人之一,这件事情应无卫未必会知道。 这些想法浮过宁不器的心头,他沉默片刻,这才吁了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两人身上。 “罗成,以后你和你哥哥罗刚就跟在我身边吧,虽然我撤销了官家对你们的追捕,但如果你们出去的话,应当还是会被沉香殿报复。”宁不器轻轻道。 罗刚乐呵呵道:“多谢王爷!王爷,我可以加入军队,成为王爷的亲卫,我的力气很大,很能打,罗成的轻功好,可以为王爷跑腿。 而且只要官方不追捕我们了,那我们就不怕了,几个江湖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完全可以应付的,毕竟我们在江湖中也是有朋友的。” “可以,你们就当我的亲兵吧!”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罗成,二先生和那名年轻人长什么样?你能画出来吗?” 罗成伸手挠了挠头:“王爷,我不会画画……不过我想起来了,二先生的右手上少了一根大拇指,只有四根手指。 那根大拇指断口平整,看起来像是被人给用刀砍掉了,他看起来很斯文,像是真正的读书人一样。” “你和我去一次刑部,我找一名画像之人根据你的描述将两人画下来。”宁不器轻轻道。 罗成点了点头,跟在宁不器的身后,一路走了出去。 宁不器去刑部主要还是为了刑部侍郎的事情,这个人姓苟,那就应当是刑部左侍郎苟家义了,那座宅子也很重要,那显然不是侍郎府上。 罗成是空空门的人,长于踩点,不可能跑到朝中大臣家里去行窃的,所以那里极有可能是沉香殿的一个联络点。 马车朝着刑部驶去,驱车的是陆飞,安虎随行,罗成坐在车辕处,守着陆飞。 刑部,宁不器下车时,一侧站着不少人,他的目光扫了几眼,赫然看到苟家义站在台阶上正在与人说着话。 罗成吓了一跳,身子斜了斜,看样子像是要逃跑似的,好在他及时停住了,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身为武安王的亲兵,这怎么能逃? 苟家义深深看了罗成一眼,目光沉冷,此时宁不器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微微扬了扬眉。 “下官见过王爷!”苟家义行了一礼。 宁不器看着他,轻轻道:“苟侍郎,你是沉香殿的人吧?” 苟家义一颤,直接起身,一脸惊愕地看着宁不器,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他怎么不按常理做事?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我的身份? 四周七八人也怔了怔,目光落在苟家义的身上,一个个提神戒备,安虎和陆飞同时跃到宁不器的身边,气机浮动。 “王爷,这是污蔑!”苟家义咬着牙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你说是谁在污蔑你?你的意思是我在污蔑你?”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声:“来人,拿下苟家义!” 安虎喝了一声,一步迈出去,伸手按向苟家义,速度快到了极点。 苟家义的身形一退,留下一道残影,朝着一侧遁去,甚至都没有交手的打算。 宁不器扬了扬眉,嘴边勾着笑意,这样一来,苟家义的身份就算是真正暴露了,只不过他也的确不可能任由宁不器拿下他。 陆飞喝了一声,身形飞起,拦到了苟家义的身前,手中的剑挥了出去,一阵阵的鸣叫音响起,这就是百鸣。 苟家义的身形如风,与陆飞不断交手,但却始终突破不了剑网,剑鸣音越来越密集,苟家义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砰”的一声传来,苟家义的身形倒飞而回,左肩处爆起一团血雾,被剑斩伤,但他没有任何停顿,伸手在怀中一摸,顺手一甩。 一片黑沙浮起,在风中迅速化开,笼罩着前院,一阵咳嗽音传来,刑部的捕头们大声喝着:“看不清了!” “眼睛好难受啊,这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中毒了!”“快点离开!” “快跑啊!我觉得我要死了!”“谁在打我?找死啊!” 宁不器看到这样混乱的场面,目光缩了缩,接着喝了一声:“站着别动,谁要是动一下就地格杀!” 现场直接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怔怔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安虎大步跑到了一侧,宁不器的身形晃了晃,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却是并没有找到苟家义。 119坦白 黑雾渐渐散了,应无卫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宁不器把整件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应无卫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地牢!” 他转身就走,宁不器跟着他离去,一行人急匆匆进入了地牢之中,这才发现地牢中并没有任何异样,直到这时宁不器才确定苟家义的确是逃走了。 “应大人,信上的那四个人已经拿下了吗?”宁不器问道,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 地牢阴森,墙壁上的油灯亮着,隐约照着路,这里明显比六扇门中的地牢更加阴冷一些,味道也更加浓郁一些。 所以宁不器站在入口处就不想往里走了,这儿可是没有一位香喷喷的女子让他闻着女人味来压制那种不适感。 应无卫点了点头:“已经拿下了,正在审讯中,下官担心的就是这四人,至于余光照,那并不重要了,陛下已经回了下官的奏折,择日处斩,抄了余家满门。” 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道:“应大人,发通缉令吧,苟家义这一逃,后续的麻烦也不少,记得清理他留在刑部方方面面的关系。 还有,我进去见见余光照,应大人带路吧,其他人就不用跟着了,陆飞,你守在外面,安虎跟着我进去。” 应无卫伸手一引,带着宁不器走入地牢之中,内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这只是因为这里关的犯人不少,天天吃喝拉撒睡,味道自然就比六扇门要严重一些。 余光照的牢室靠近最内里的位置,条件也比其他的牢室要好上许多,还有一张床,床榻上铺着被褥,一侧还挂着一大包香料。 只不过他的脸色苍白,目光死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与前段时间相比,他也瘦了许多。 听到脚步音时,余光照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时他怔了怔,接着轻轻道:“武安王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声音中透着讥讽,到了他现今的这一步,他自然也不需要去尊重宁不器了,反正都要死了,谁也不必在乎。 宁不器摇了摇头:“余光照,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与心思吗?皇上已经下令斩首你,而且准备抄了余家,沉香殿又为你做了什么? 我到这里也不是劝你的,只是想问你一声,你还想着坚守吗?余子宁死了,是被冷北海杀的,他取走了一封信,顺手杀了余子宁,你不知道吧?” 余光照的眼睛蓦然张大,这些日子他被关在地牢之中,外面的事情的确是都不知道,听到余子宁死了,他用力咬住了嘴唇。 “我记得你有两子三女,只不过余子宁是正妻所出,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儿子,你想不想保下他们的命?”宁不器沉声道。 余光照看着宁不器,沉声道:“武安王,我犯的是贪墨之罪,就算是抄了家,我的家眷也不会被治罪,女眷也用不着发配教坊司,所以他们的命不会有问题。” “若是他们反抗呢?”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你曾经是大理寺少卿,也知道抄家是什么样子的,底层的小吏总是需要一点油水的。” 虽然抄家并不会伤人性命,但酷吏做事却未必循规蹈矩,余家三女之中两女已经嫁出去了,影响不到,但还有一名幼女年方十五,还未出阁。 余光照沉默片刻,这才咬了咬牙道:“沉香殿在大唐的人并不多,不会超过二十人,地位最高的就是我与刑部侍郎苟家义了,我可以把名单写给你。” “好,我还想知道二先生和那名年轻人是谁?”宁不器应了一声。 余光照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我要余家的人能够都活下去,而且我的女儿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我答应你!”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扭头看向应无卫道:“应大人,抄家时我会让王府的人去盯着,还有,余家的宅子就由你给卖了吧,所得银子都给余家。 他们现在绝对保不住余家大宅,不如换一座小一些的宅子,一家人在一起也能安生一些,甚至得来的银子买上两套宅子也是绰绰有余,毕竟余家有子,将来总是要分家的。” 应无卫应了一声:“王爷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处理妥当!” 宁不器点头,接着扭头看着余光照,一脸平静,余光照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 “王爷,子宁真是被冷北海杀了?”余光照低声问道。 宁不器点头,余光照深吸了一口气道:“二先生四十岁左近,真正的江湖人,他平时也会经常入京,所以在京中有一座宅子。 至于那名年轻人,我也不认识,只知道他来自于梁国,身份地位还要高于二先生,我猜测他可能是梁国皇室中人。 因为我见过他几次,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的尊贵感,而且他极其富有,说话时也带着几分隐约的梁腔。”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么你把二先生在上京城中的宅子地址告诉我。” 余光照写了一个地址,接着咬牙道:“希望王爷能够遵守约定,庇护余府家眷,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王爷!” “放心吧,我这个人还是讲诚信的,更是不会去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起身离开。 应无卫扭头看了余光照一眼,目光很深,随后也转身离开。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等到这件事情之后,问一问林书同大人是怎么死的,余光照既然能交待这些事情,那么想来也不会排斥多交待一点。” 应无卫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认真,隐隐浮动着欣慰。 “对了,应大人,刑部地牢之中还关着毒影宗的人?”宁不器问道。 应无卫想了想,这才摇头道:“下官并不清楚,只不过刑部地牢之中的确是有不少的江湖人,下官让人打听一番。” “找到人之后送到王府来!还有,安排一下刑部画师,根据罗成的印象画出二先生和那名年轻人的画像,发出通缉令。” 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次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120蒸馏器皿 台阶上的血丝延展到院子的一株树下时消失不见,宁不器知道苟家义是真逃了,这个人的武功不弱,而且还长于用毒,不好对付。 只是他逃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他的身份暴露,再想做什么事情就不容易了。刑部还发了通缉令,他很难在上京城露面了。 不过这样的手段对付这样的高手肯定没有太多的效果,此时他应当是已经离开了上京。 余光照交待了一些人的名单,冷北海也交待了一些,两两对比,发现两人说出来的名单中基本上都是重复的人。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应当真是沉香殿的人,刑部与六扇门联合出手,将这些暗线一一拔除。 而宁不器此时就在逍遥山庄之中制作着蒸馏器皿,逍遥山庄已经变了样子,几座作坊建好,院子也打理过了,相当干净。 宁不器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将蒸馏器皿制作出来了,一共四套,全是玻璃的,通体无暇,看起来极为漂亮。 关于酒标,宁不器本来是想印刷出来的,但他马上就要去西关了,不可能留人在京中印刷,回头只能是刻了模具,让林宝珠自行印制了。 这种模具类似于印章,只要盖个印就好了,做一瓶盖一瓶,谁都能做,回头他题个字,让林宝珠自行去刻个章。 不过六粮液这么高端的酒,最好将名字直接体现在瓶身上,反正在定制瓶子的时候一并烧制好也不会多花一分银子。 但这一点需要酒的名声与销量上来之后再做,万一销量不好的话也就不用费这样的心思了,只是瓶子却是可以提前设计起来,宁不器觉得又有事情需要做了。 天渐渐恢复了晴明,风雪远去,只是冷意依旧,宁不器坐在马车中,面前放着炭盆,眯着眼睛烤着手。 马车一路来到林宝珠的铺子前,安虎跑过去敲了敲门,兰翠凶巴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谁啊?” “兰翠,是我!”安虎乐呵呵道。 门里传来兰翠兴奋的声音:“小姐,这是安虎……宁公子来了啊!” “吱呀”音响起,林宝珠打开了门,宁不器下车,铺子的院子不大,马车也驶不进去,只能停在门外。 “安虎,把东西都搬进去,小心着点,易碎。”宁不器吩咐了一声,直接走入了铺子之中,对着林宝珠微微一笑。 阳光洒落,宁不器的脸上浮起几分灿烂的感觉,林宝珠的目光微微恍惚,接着垂下头。 东西搬到了后院的厢房之中,单独占了一个房间,宁不器把东西组装了起来,一共四组,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姑娘,东西好了,我让你们买的酒呢?”宁不器扭头问道。 兰翠连忙道:“小姐,我去拿。” 一共六种酒取了过来,宁不器混在一起,放入玻璃容器之中,下方摆上了炭盆加热,让酒与水分离。 林宝珠看了看四套器皿,赞了一声:“真漂亮!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物事,宁公子真是了不起,这一定很贵重吧?” “肯定很贵重了,小姐,你看外面一个水晶球都要卖数百两银子呢,但水晶球哪有宁公子做的这些东西好看?”兰翠点头,一脸兴奋。 林宝珠看了宁不器一眼,咬了咬嘴唇,她觉得似乎欠得越来越多了,欠得多就还不上了,只是她接着一想,心中又是一暖,那就和从前一样,不还就是了。 “趁着有时间,我来说说计划,酒瓶你们已经定制了吧?我写了字,你们找人刻成章,做成酒标贴到瓶身上……” 宁不器解释着,一边取出了字递给了林宝珠,兰翠问道:“公子,什么是酒标?” “酒标……就是贴在酒坛子上的纸。”宁不器解释了一番,接着话锋一转:“先别急着问,等我说完。 还有这个,我设计了酒瓶,你们让窑坊做一批出来,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到酒的销量上来之后。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刚才我的操作你们记下了吗?没记下的话我再来几遍……加热的时候一定要均匀,不可过急,否则水晶容易炸裂。” 玻璃器皿的确是容易炸裂,所以宁不器告诉林宝珠最好是戴着面纱,不过只要温度控制得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宁不器所制的玻璃就算是碎了也是一地碎粒,不会很锋利,更何况酒精与水分离采用的方法是温控法,酒精蒸发的温度低于水,所以慢吞吞加热就行了,温度不能太高。 林宝珠一一记下了,随后低声道:“公子这是要离京吗?” “怎么这么问?”宁不器一脸诧异。 林宝珠微微一笑:“公子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得这么清楚,肯定是有事远行。” “我要去西关了!”宁不器叹了一声,这女人倒是挺聪明的,他轻轻道:“我要去打仗了,而且分封了藩国,就在西关,以后想回来也很难了。” 林宝珠的脸色一白,认真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咬了咬牙:“公子何时离开?” “二月初十。”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点了点头道:“那公子在西关打完仗总是要回京中复命的吧?” “不管是胜是败,总是要回京复命的,只是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据我估计,总是要六个月到一年吧。” 宁不器应了一声,林宝珠这才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卖酒,等到公子回来复命时,卖酒所得银子总是要分公子一份的。” “好,等我回来肯定是要见一见老朋友的。”宁不器应了一声。 酒香弥漫着,宁不器看着酒点点存下,这样的过滤需要三次,宁不器造四套器皿的原由就在这里,余下来的一套就是备用的。 三次之后,酒装入了瓶子之中,一共装了十瓶,这就是十斤酒,过程还算是快,林宝珠一脸兴奋:“公子,我们尝尝去?” “走,好好尝尝,不过这酒太烈,一定要配点菜。”宁不器应了一声。 前铺之中,林宝珠倒酒,酒香浮动,浓郁至极,桌子上还摆着六道菜,一条黄河金鲤摆在中间,这个时节的黄河金鲤可是并不便宜。 宁不器慢慢喝了一口,酒很烈,他品了品,依着他的经验,这应当差不多是四十三度左右的酒,正好合适。 林宝珠喝了一口,脸色直接红了起来,她吐了吐舌头,赞了一声:“好烈!” “很好喝啊!”兰翠赞了一声。 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笑,接着低头吃菜,林宝珠的手艺不错,黄河金鲤烧得并不在如意楼的大厨之下。 宁不器一边喝一边吃,喝了两杯之后就放下了酒杯,再喝就有点过量了。 121请旨 回到王府之中已经过了正午,宁不器浮起微微的醉意,六粮液的确是有些烈,这是这个时代的米酒完全不能相比的。 刚进府门,陈松从一侧急匆匆走了过来,低低道:“王爷,刑部应大人来访,已经在前厅中等了半个时辰了,王妃在接待他。” 宁不器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前厅,心中却是想着,应无卫过来,应当是为了毒影宗的事情。 王府中的人所称的王妃是赵学尔,以她的名声与才情,的确是配得上宁不器,宁不器也不去纠正,毕竟她的确是他的女人。 前厅中,赵学尔一身白裙,勾着曼妙的身形,坐在椅子间,正在和应无卫说着话,圆鼓鼓的臀儿侧坐着,曲线很美。 她的表情很是清冷,与应无卫却是相谈甚欢,毕竟她极为博学,时不时引经据点,引为应无卫的思索。 “宁郎回来了。”赵学尔起身,微微一笑,拉着宁不器坐在她刚才坐的位子间。 应无卫却是微微失神,赵学尔这一笑当真是带着女人独有的媚意,这样的女人就是真正的红颜祸水。 宁不器坐下,赵学尔拧身而去,只余下缕缕香风,他这才看着应无卫道:“应大人此来有何指教?” “王爷之前让下官找人,毒影宗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的确是在刑部地牢之中,下官让人带过来了,此为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是余光照写出了诬陷林书同大人的过程。 第三件事情是下官想要明日去抄家,余家的宅子下官已经处理妥当了,所得银两都给了余家,只不过家中财物却是在抄家之列,不得动用。” 应无卫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好,明日我让人与刑部一起过去!诬陷林大人的人到底是谁?” “禁军副指挥使、镇国将军许烈。”应无卫低低道。 宁不器一怔,目光缩了缩,一脸诧异道:“是他?” “的确是他,他成了楚国的暗线,下官调查下来,发现线索与余光照提供的完全吻合,所以下官准备动手了。” 应无卫轻轻道,宁不器摇了摇头:“还是先进宫一次吧,这可是从二品的武臣,需要圣旨压制。”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还请王爷与下官一起入宫请旨。”应无卫应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换身衣服就出发,顺便让人将毒影宗的人关进地牢……对了,毒影宗的人犯了什么事?” “毒影宗并不是属于我们大唐的江湖宗门,而是来自于明国,他在明国毒杀了一个宗门上下八十四人,逃入了大唐。 在大唐他并没有出手害人,只是明国江湖人追仇而来,他在交手时杀了三人,这才被我们刑部拿下。” 应无卫低声道,宁不器点了点头:“你们审讯下来有什么发现?” “他毒杀那个宗门是因为复仇,那个宗门杀了他的弟子,那个弟子对他似乎很重要,下官对这些江湖恩怨没有太多的兴趣,具体就没再追问,不过卷宗下官已经拿过来了。 这个人倒是光明磊落,还算是一条汉子,再加上他杀的都是明国人,与我们大唐也没有什么关系,下官就一直没有处置他。” 应无卫轻轻道,宁不器点头道:“等我见过他之后再商量如何处置他。” 说完他进了后宅,换上了蟒袍,这才与应无卫一起进宫。 许烈身为镇国将军,要想拿下他必须要皇上下旨,更何况他还是武将,平时负责管理禁军,是长远公的副手,想要到军营中拿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皇宫中,宁不器与应无卫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宁灿坐在椅子间,目光扫过两人。 两人行礼,应无卫轻轻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说完他将折子递了上去,宁灿低头看了几眼,又翻了翻供词与证据,一脸沉重道:“许烈,真是让人想不到啊,他可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陛下,这并不是他诬陷林大人的理由!也并不是他私通楚国的理由!林大人一身清廉,在民间名声极佳,这样的好官竟然被诬陷而死,这就是大唐的损失啊。 他们想杀林大人,那只是因为林大人坏了他们太多次事情了,林大人在世之时,楚国很难渗透进朝堂之中,所以许烈必须死,他不死林大人何以瞑目?” 应无卫一脸正气,宁灿沉声不语,接着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武安王有什么想说的吗?” “父皇,儿臣觉得应当先拿下许烈!”宁不器应了一声。 宁灿点了点头:“那就先拿人,再交由刑部审讯!” “父皇英明!只是林大人死得冤枉,儿臣觉得还要为林大人正名。”宁不器轻轻说道。 宁灿点了点头:“此时明日早朝再议,先拿下许烈,明日就由应卿上书,朕自然会应允,说起来,当年朕并没有让人杀林书同,也并不想要杀他。 将他关入大理寺地牢之后,朕是想将他一起流放至西关,日后还打算重新启用他,没想到他却是死在了地牢之中,余光照当真是该死!” “陛下英明!”应无卫大声道。 宁灿让殿前太监拟旨,盖上了玉玺,将圣旨交给应无卫,接着挥了挥手,宁不器和应无卫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时,阳光洒落,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应无卫长长吐了口气:“王爷,下官去禁军拿人了。” “祝应大人一切顺利!”宁不器点了点头。 应无卫笑了笑:“这一次之后,楚国暗线与沉香殿的暗线应当是尽数被拔除了,大唐只会越来越好了,这一切都是王爷的功劳。” “还有一人……只可惜!”宁不器摇了摇头,扭头看向后宫方向。 应无卫想了想,这才低声道:“那就等王爷登上大统之位后再清算吧!” “我娘死在他们的手里,无论如何我都要清算清楚!”宁不器点头。 应无卫行了一礼:“下官会永随在王爷的身侧!” 宁不器扶起他,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应无卫转身而去,宁不器看着他的身影走入了暮阳之中,一路上了马车。 马车消失在暮阳之中,宁不器吐了口气,接着大步走向马车,心中却是涌起万千山河,这一次之后,上京城的确是安全了。 122毒影宗 王府,地牢之中,宁不器坐在一间牢室前的椅子间,牢室中关着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一身青袍,此时一脸平静地坐着。 地牢之中的所有犯人都已经关进了六扇门,现下只余下这一个人了,这就是毒影宗的钱志。 他的身形消瘦,一身儒雅,看起来像是大儒一般,甚至皮肤也有些苍白,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人。 “钱志,我刚才翻了你的卷宗,你是在明国犯了事,在大唐还算是守规矩,依理说我们也不应当管这些事情。 只不过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与沉香殿联系过?他们有没有让你调配过毒药?毒影宗的毒到底有多厉害?” 宁不器轻轻问道,安虎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钱志道:“钱志,这位是武安王殿下。” “原来是王爷!”钱志起身行了一礼,态度恭敬,接着想了想道:“王爷亲自来见草民,看起来草民应当是没事了。 其实毒影宗的毒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厉害,真能毒死人的毒物并不多,只有十几种,而能同时对付很多人的就更少了。 草民在明国毒杀了一剑宗八十六口人,那已经是世间最厉害的毒了,大多数毒药只能引来人的不适,比如说让人昏沉、拉肚子、浮肿之类的。 我们毒影宗的人也不多,全宗上下只有十数人,草民是毒影宗长老,草民的徒儿是宗主,只不过他却是被一剑宗的人给杀了。 其实我们毒影宗在明国主要是给人看病的,并不是以毒杀人,名声还算是不错,一剑宗那群畜生只因我徒儿没治好他们一位弟子就杀了他。 那个人被人用剑刺穿了胸,这样的外伤很难治好,所以这样的责任与草民那徒儿有何干系?不杀他们不足以平草民心中的怒气。” 宁不器一怔,这就是医闹啊,只不过这样的医闹明显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人家治不好你,你把人给杀了,看起来一剑宗当真是霸道惯了。 钱志说完之后话锋一转:“王爷,在刑部地牢的时候,有人的确是让草民配药,配一种让人昏迷不醒的药,只不过草民并没有答应,因为我不想害死无辜之人。” 宁不器点了点头,认真看了钱志几眼,随手翻着手中的宗卷,里面有着他在大唐这段时间的所有信息。 从前他在明国的信息是搜集不到的,但在大唐却是很好搜集,他看了几眼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王爷,草民不可能再回明国了,明国那边在通缉草民,所以草民还是想要留在大唐。”钱志应了一声。 宁不器点头道:“你愿不愿意从军?我还缺一名军医,你愿意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出军。” “草民愿意!”钱志大喜,认真行了一礼。 宁不器这才点头:“好,一会儿你收拾一下,我让人放你出去,你先在王府中住下吧,过几天西行之时你一并出发。” 说完他起身就走,毒影宗竟然是治病救人的宗门,这一点宁不器还真是没有想到,只是军中多一名医师那自然是极好的。 走出地牢,安虎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殿下就这么相信这个人?他长于用毒,万一他对王府用毒怎么办?” “我刚才看了看他在大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开了一间医馆,的确是救治了不少人,回头再让阿碧查一查明国那边的情况。 他能治病,还会调配毒物,对我们的帮助极大,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也很大,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宁不器应了一声,安虎这才点了点头。 一路走向后宅,骆东从一侧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王爷……” “有事?”宁不器看了他一眼。 骆东连忙道:“王爷怎么看出来卑职有事了?卑职想要去西关打仗!要不就让卑职也跟着一起去吧,卑职就想着上战场,总觉得这一身精力无处宣泄。” “这一次不行,京城中还需要你来坐镇,而且马上就要招新兵了,你要代表六扇门的神武军去征兵,等到兵招齐了,王府中有人镇守你才可以走。” 宁不器摆了摆手,接着话锋一转:“你是上京人,比李清平更加适合征兵,所以你必须要留下。” “王爷,那等卑职征完兵可以去西关吗?”骆东伸手挠了挠头,一脸期待。 宁不器想了想道:“可以!” “谢谢王爷!”骆东大喜,接着转身就走。 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路进了后宅,楼子初坐在椅子间在和赵学尔聊着天,她穿了一件紫色的裙子,脸颊上带着微微的酡红。 她是易汗体质,所以这抹红格外诱人,宁不器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楼姨怎么来了?” “器儿,姨好几天没来了,你都一点也不想姨吗?”楼子初盯着宁不器,一脸幽怨。 宁不器一本正经应了一声:“自然是想的,楼姨若是能住在府中最好不过了。” “算你还有些良心,就要去西关了,姨过来看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最近姨为器儿又做了几套衣服,一会儿器儿试试看。” 楼子初轻轻道,一边起身从一侧拿起一叠衣服,足足有四五件,都是袍子,看那手艺当真是精细。 宁不器心生温暖,长这么大,为他做袍子的女人除了当年的杨秀儿就只有楼子初了,只不过最近邱月娥似乎也在为他做袍子。 “楼姨的手艺真好!”宁不器接过袍子,目光很柔和。 楼子初轻轻道:“进屋试试吧,若是不合适姨就为你改一改。” 一边说她一边与宁不器走入了房里,轻轻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眨着,宁不器的心似乎有点乱,他轻轻道:“楼姨,你不出去?” “姨出去了怎么给你改衣服啊……”楼子初板着脸,接着顿了顿道:“你还不好意思了?小时候我们一起下过河,你都是光着屁股的,姨什么没见过?你身上对姨来说还有什么秘密吗?” 宁不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楼姨,我现在也愿意与你光着屁股下河……” “器儿!”楼子初的脸一红,伸手拍了他一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试好了出来,真是越来越色了……” 宁不器笑了笑:“那只是因为楼姨太迷人了!” 123楼姨,我错了 袍子很合身,颜色与料子都是上上之选,楼子初在这一方面很有眼光,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宁不器在她心中的地位。 晚膳吃的主食依旧是虎肉,只不过宁不器的面前单独摆了一碗肉,那分明就是虎鞭,汤色炖成了金黄色,香味浮动。 楼子初、赵学尔也不说话,吃饭时带着几分大家闺秀的优雅,阿离和邱月娥却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宁不器。 邱月娥轻轻道:“殿下,这是专门为你炖的,你快吃了吧……对了,西关是不是会缺水?” “缺水?”上官秋月怔了怔,接着微微笑道:“西关是黄河的起源之地,怎么会缺了水?那里可是土地肥沃呢。 河道冲出来的淤泥堆积,形成了黄土,适合植被生长,殿下之前说是土豆、地瓜都是亩产极高的粮食,相信在那边一定可以长势极旺。” 邱月娥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楼子初放下筷子道:“器儿,我就先回去了。” “楼姨,我送你。”宁不器起身。 两人走出后宅时,寒意逼人,楼子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宁不器轻轻道:“楼姨,天寒了,不如你就在府中住下吧?” “姨要是夜宿在器儿这儿,传出去名声不好,毕竟姨还没嫁人呢!”楼子初摇了摇头。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楼姨还想嫁给别人吗?” “姨不嫁人了,只不过器儿家中的女人不少了,应当也不需要姨陪着了。”楼子初摇了摇头。 宁不器站在她的身侧,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眉,笔直的背,修长的脖子,晶莹的耳垂,这抹女人味温暖了夜色。 一路将她送到马车前,驼背老者拉开车门,宁不器为她取过脚凳,放在她的面前,她为他整了整袍子道:“器儿,明日姨就不来了,等过几日出发时我们再见吧。” “楼姨,我会想你的。”宁不器一本正经地说道。 楼子初这才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傲娇道:“还算是器儿有良心,那姨看看这几日再过来一次。” “还是楼姨对我好!”宁不器行了一礼。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额前点了点头,笑盈盈道:“你呀,就会说些好听的!” “其实我也会做好吃的,等到了西关就让楼姨尝尝我的手艺。”宁不器耸了耸肩。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迈上去时,圆鼓鼓的臀儿就在宁不器的面前张着,他一本正经地瞄了几眼,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捏了一下。 这纯粹就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平时捏多了,但楼子初却不是他身边的女人,所以伸手在他的手上一拍,接着转过身子,一脸含煞,板着脸道:“器儿!” “楼姨,我错了!”宁不器一脸认真道。 楼子初依旧含着煞气道:“你是读书人,应当守礼,这样捏……成何体统?你还是王爷,以后不能如此轻浮!” “我错了!”宁不器态度认真,老老实实认错。 楼子初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颤颤的感触,接着沉声道:“往后还是要稳重一些!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 关上车门,楼子初相当干脆,清冷的声音自车厢中传出:“费叔,回去。” 驼背老者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驱马而行,消失在夜色之中,宁不器吁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指。 “你呀你,都有自我意识了,竟然敢捏楼姨的臀儿了,当真是胆子太大了……” 宁不器喃喃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手感真是好呢,比甜儿还要好一些,真是让人期待呢。” 回身时,正堂中已经无人了,宁不器坐进书房中,仔细盘算了一番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六粮液那儿要去一次,毕竟就要正式开业了,正好和林宝珠说一说关于她父亲的事情,林书同能够沉冤得雪,这是喜事。 再准备一些物资带到西关去,那里的物资匮乏,只不过马上就要开春了,可以把土豆、地瓜之类的种下去了。 一一算计着,书房的门被推开,邱月娥走了进来,端着一杯鹿茸茶,放在宁不器的面前道:“好哥哥,早点歇着吧,我去暖床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想今天晚上这又是虎鞭,又是鹿茸茶,全是气血旺盛的大补之物,晚上还用得着睡觉吗? 看起来邱月娥也太高估她自己的战斗力了,就算是她和阿碧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阿碧今天还没回来。 看着邱月娥离开,宁不器垂下眉,慢慢喝着茶,喝完一杯茶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回到房中,阿离和邱月娥都在榻上,正在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笑声,宁不器一脸微笑道:“在聊什么事这么开心。” “殿下,我和月娥在聊你呢,从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让人佩服,望远镜、小镜子、空凫等等。”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解衣上榻,邱月娥和阿离一左一右偎了过来,邱月娥轻轻道:“好哥哥,空凫真是可以在空中飞行吗?” “真是这样,回头我带你坐一次。”宁不器应了一声。 邱月娥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带着浓郁的崇拜:“好哥哥真是厉害……睡吗?” “睡吧。”宁不器点头。 阿离在一侧认真道:“不能睡!”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这似乎有些机锋的味道,他耸了耸肩:“月娥的辫子真好看,只不过太长了也不方便打理,还是剪得稍微短一些吧。” “哥哥,你握的那不是辫子……”邱月娥的脸色红扑扑的,眸子里水汪汪的一片。 宁不器应了一声:“的确不是辫子……” 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邱月娥抱紧他的胳膊,慢慢睡了过去,阿离却是没有睡,还在和他聊着天。 “殿下,这次去西关城要三年才能回来,我得多准备一些货物。”阿离趴在他的身前,低低道。 少女的味道浮动着,宁不器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应道:“也不必准备太多,这是去打仗的,真要是缺了什么东西,直接回上京城取来就是了。” 阿离应了一声,抱着宁不器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殿下,阿离好喜欢你!” “我也离不开阿离。”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的温情很浓。 夜深沉,少女娇嫩的肌肤带来的质感永留此刻,宁不器觉得他真是醉了。 124天下第一烈酒 六粮液酒铺悄然开了起来,宁不器题了招牌,简约的木牌上面是黑色的字,厚重沉稳,挂在了前铺大门的门楣上,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也成了一道风景。 酒只做了五百余瓶,这也耗费了林宝珠和兰翠两日的时间,好在原酒都是买来的,只是加热倒用不了太多的心思,产量差不多一天就是三百瓶。 开业的时候,林宝珠也没有请任何人,只有宁不器带着安虎过来了,此时两人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摆着桌子,桌子上摆着酒瓶,但却无人进来,兰翠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毕竟朱雀大街人流极多,这是上京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宁公子,这可怎么办啊,怎么都没有人来买酒啊?”兰翠嘟着嘴,在门口跺了跺脚。 宁不器笑了笑道:“有这样一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的酒很香,巷子也不深,依理说要卖酒很容易,所以呢,现在是时候把酒香铺出去了。 安虎,往门口倒两瓶酒,趁着人多的时候倒,让大家都能闻到酒香,再挂一幅字出去,林姑娘来写字,就写:天下第一烈酒!” “天下第一烈酒?”林宝珠怔了怔,接着为难道:“公子,这是不是太狂妄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相信当世没有比六粮液更烈的酒了,如果有人不服气可以挑战……兰翠,你过来,我再交待你几件事情。” “小姐,公子说得对!就这么写,不服就来喝,要是真有比我们更烈的酒,那咱们把牌子摘了就是了。”兰翠一脸飞扬,凑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宁不器俯耳和她说了几句话,兰翠不断点着头,一脸飞扬,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崇拜。 林宝珠咬了咬牙,主动写下了“天下第一烈酒”六个大字,让安虎挂了出去。 安虎将字贴在大门边,手里拿着两瓶酒,看到人来人往时,他将酒倒了出来,酒香四溢,整条街上都是酒香味。 许多人闻香而来,一名粗壮的汉子站在酒铺门口,仔细看了几眼,但他也不认识字,只能问向身边一名书生:“秀才,门上挂着的是什么字?” “天下第一烈酒!”书生应了一声。 汉子一怔,大喝了一声:“狂妄!” “不错,真是狂妄啊!怎么就敢挂上天下第一烈酒?” 群情激愤,兰翠穿着湖绿色的对襟棉袄站在门口,俏生生的样子有如花儿一般,明媚了所有人的脸,接着她扬声道:“我们的酒叫六粮液,是天下第一烈酒,一瓶酒三百文。 若是大家喝了之后觉得不烈,那可以把最烈的酒找来让大家评一评,如果真有能比六粮液更烈的酒,我们就摘了这幅字,并赠上一百两银子!” 这番话是宁不器吩咐她说的,兰翠口齿伶俐,再加上俏生生的样子,说起这样的话来也更招恨一些。 “三百文?”粗壮的汉子怔了怔,接着吸了口气道:“真贵啊!” 兰翠看了他一眼,轻轻道:“如果是天下第一烈酒,你觉得值不值三百文?” 汉子一怔,随后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如果真是天下第一烈酒,那的确是值,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酒的确是不便宜。 一天卖一百瓶酒那就是三十两银子,两百瓶就是六十两银子,这绝对是不少了,要知道买酒的成本极低,十文钱可以买来一整坛的酒了。 “来一瓶。”汉子摸出一提溜钱,直接递给了兰翠,差不多是有三百文了。 兰翠递了一瓶酒过去,汉子接过来,拔起酒瓶塞,仰头喝了一大口,宁不器站在院子里笑了笑,这种喝法很容易就醉了。 汉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直接变红,他赞了一声:“真是好酒啊!太烈了!再买一瓶,这才是真正的酒。” “我也来一瓶!”人群中有人扬声道。 兰翠兴奋地拿酒,转眼之间卖了五六瓶酒出去,买了酒的人当场就喝了起来,酒香飘着,单单是那种味道就勾起了不少人腹中的馋虫。 最早买酒的那名汉子晃了晃身子,一屁股坐下,倚在墙角处打起了呼噜,竟然醉了。 “真是好酒啊!”“太烈了,当得起天下第一烈酒之名!” 声音此起彼伏,兰翠扬着眉,看着面前买酒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越来越高兴,林宝珠也主动帮忙,五百瓶酒转眼就卖完了。 “这酒真是太少了,不过人家都是用酒坛装酒的,这儿却是用什么瓶子,不过这瓶子真是好看着呢。”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瓶,没想到喝起酒来还挺方便,以后还可以用来盛放其他东西……这酒真是好酒呢,就是太贵了……” 酒香还在散着,门口来的人又多了不少,这其中还有许多的书生,兰翠扬声道:“今日的酒已卖完,后日大家再来吧,以后我们是两日一开铺子,每次只卖五百瓶酒。” “姑娘,请问这牌匾是何人题的字?当真是厚重如岳啊!”一名书生赞叹了一声。 兰翠一脸得意地笑了笑,挑着眉道:“你这人眼光还不错,这是宁公子手书之作。” “宁公子?宁大胆公子吗?”书生追问,脸上透着说不出来的兴奋。 兰翠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家小姐与宁公子是朋友,所以宁公子赐了字……好了,今日酒不卖了,你们明日……不对,后日再来!” “姑娘,我们不买酒,我们只看字可以吗?”另一名书生看着兰翠。 兰翠一怔,接着扭身就走,关门时她的声音才飘了出来:“随便你们,只不过别影响我们卖酒!” 门掩上,书生的声音传来:“姑娘放心,后日我们都会过来买酒的!” 院子里,兰翠兴奋地跑到林宝珠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跳了跳:“小姐,全部都卖完了,五百瓶呢,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比在月柳阁赚得还多!” “好了,去洗菜吧,这是宁公子想出来的营生,自然不会差了……去把早上买来的黄河金鲤好好收拾一番,总是得谢谢宁公子。” 林宝珠勾着眉梢,她站在那儿,腿当真是长,这样的大长腿让人总是忍不住有些遐想。 兰翠这才点了点头:“对,宁公子最厉害了,我去杀鱼……大个子,你和我一起来,鱼还养在池子里,我拿不住,你过来帮忙…… 还有一只山鸡和一只山兔,你也帮忙处理了,你这么大个肯定很能吃,一会儿还得去买一些馒头,兔子肉就用来包饺子了。” 安虎看了宁不器一眼,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跟着兰翠走了,林宝珠为他上了一盏茶,茶里泡着的是鹿茸。 宁不器慢慢喝了一口,鹿茸的味道浮动着,他眯了眯眼睛,轻轻道:“林姑娘,财帛动人心,六粮液的生意这么好,一定会有人觊觎,回头我让人在这儿挂上一块牌子。 挂上武安王府的印记,再和城防司那边传个话,这样就不会有人不开眼了,如若还有人过来惹事,记得去城防司找人过来处理。” “多谢公子了,我都记下了。”林宝珠勾着唇角笑了笑。 她知道宁不器的身份,但却从不称他为王爷,依旧叫他公子,这在她看来才像是真正的朋友一般,甚至她也不让兰翠称呼他一声王爷。 宁不器也不在意,他觉得这样让他极是轻松,就像是和朋友相处一般,这种轻松特别难得,所以他愿意经常过来看她。 “林姑娘,回头你在上京城中再寻些铺子,差不多找三十间吧,也不用管什么地方,只要分布在上京城的各个区域就好。 将这些铺子买下来,之后好好整修一番,我会安排人送些货物过来,一切都由你来打理,往后你就算是东家了,我这儿给你留二十万两银子,你用来买商铺吧。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请一批护卫了,做成一个大的商号,货物也不必只限于大唐百姓,甚至可以卖到中原其他国家去。” 宁不器轻轻道,他在西关建作坊,生产纸、笔、酱料之类的物事,将来还可能生产玻璃等等,总是要通过商号卖出去的。 本来他觉得芙蓉阁很合适,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坚定认为楼子初日后会成为他的人,皇子行商总是容易受到一些特别的关注,虽说他也不在乎,但却不想楼子初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宝珠却是没这方面的顾虑,完全可以帮着他处理这些事情,甚至以这些货物的特殊性,很快就能成为天下有名的大商号了。 “公子放心,我会好好去做,只是这商号取什么名字呢?”林宝珠应了一声,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她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只要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好好去做,而且一定做到最好,我欠你的也还不上了,所以我整个人都是宁家的。 宁不器想了想道:“那就叫宝器号吧。” “不可!”林宝珠连忙摇头,一脸倔强道:“宝珠的宝怎么能排在公子的器之前呢?” 125阿离宝宝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林姑娘,这次过来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林书同大人的那件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朝廷愿意为林大人正名。 余光照已经全部交待了,幕后的指使人是禁军副指挥使许烈,刑部已经请了圣旨,缉拿了他,目前正在审讯。 说起来,左都御史张仪张大人素有清名,林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弹劾了他,这说明他手头的证据很充分,而且那些证据应当也是真实的。 有了这些证据,刑部要入手也不难,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就可以为林大人正名了……这件案子牵扯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林大人当年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刑部左侍郎苟家义也已经暴露了,他是沉香殿的人,也肯定参与了当年的事情,只不过他逃了,目前下落不明,朝廷正在通缉。 说这些事情,其实与商号的名字无关,但我就是想告诉姑娘一声,林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也应当得到一些东西,宝字排在器字之前也没什么。” 林宝珠沉默,垂着头,久久不语,宁不器也不着急,慢慢坐着喝茶。 “公子,我还是不能同意!不如就叫胆器阁?”林宝珠抬眉,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一片亮晶晶的。 宁不器一怔,大胆?不器?只是这名字总有些怪异,他想了想,摇头道:“这名气并不好,不易让人记住,就叫阿离宝宝吧。” 人家叫巴巴,他叫宝宝,正好合适,而且也用到了阿离的名字,虽说只是谐音,但读起来差不多,同样也都是卖货的,真是挺好的。 林宝珠怔了怔,这名字相当古怪,她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宁不器的身边有位侍女就叫阿离,却偏偏他又用上了宝宝,这让她的心不免一甜。 “好!回头公子给题个字,我去处理。”林宝珠点头。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林宝珠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这一点他很满意,想了想,他继续说道:“货物的价格我也会定好,我的目标是让阿离宝宝成为天下最大的商号。” “我相信公子!”林宝珠应了一声。 里间传来阿离的声音:“小姐,食材都收拾好了,小姐可以炒菜了,我来为小姐打下手?” “公子,我去做饭了,公子还请稍等片刻。”林宝珠微微一笑,起身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那双腿真是很长。 宁不器收回目光时静默不语,心中盘算着去西关的事情。 虽说给了林宝珠二十万两银子,但他还余下来不少银票,毕竟从老三那儿得了六十万两银子,回头一定要买一些粮食带到那边去。 他虽然分封了藩国,但西关那边的王府宅子却是没有建,他也不准备花太多的银子,先暂时买一座宅子,回头尽量弄出水泥来,再圈地造新宅子就会快一些。 念想时他又想到了林宝珠,她能唱、会跳、还会诗赋,字也写得不错,厨艺也很好,虽说这些技能似乎并不实用,但宁不器觉得,这才是真正适合生活的女人。 女人也用不着太实用的技能,战场上打打杀杀总是过于粗鲁,还是会生活更可人一些……不过要是她有行商方面的天赋,那么倒是很实用。 饭香飘来,兰翠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大个子,你让开些,去把兔肉给切成丁,我来烧火。” 两个时辰之后,饭做好了,八仙桌上摆满了菜,香味扑鼻,林宝珠为宁不器放下了一盘饺子。 “公子,我为你倒酒!”林宝珠轻轻道,起身为宁不器倒了酒,又为安虎和兰翠倒上。 兰翠连忙道:“小姐,这些事情应当是我来做的,怎么能让你做呢?” “不用,你坐着,今日我高兴……有了阿离宝宝商号,我一定做成天下第一商号,不会让公子失望的。”林宝珠倔强地说道。 宁不器看着她,心中却是明白,她应当是因为林书同沉冤得雪的事情才高兴起来的。 这件事情折磨了她近十年,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报仇,现在余光照已经下了大牢,就连幕后之人也落网了,林书同甚至可以恢复名声了,这让她背负着的所有压力尽数消失了。 “公子,我敬你!”林宝珠举杯。 宁不器和她碰了一下杯,慢慢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他眯了眯眼睛,接着吃菜。 林宝珠将一条鸡腿放到了他面前的碗里,宁不器慢慢吃了起来,山鸡肉炖得酥烂,极是入味,他一口气吃完,竟然还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饺子是山兔肉包的,切成丁的肉很香,宁不器大是满足地赞了一声:“林姑娘的厨艺当真是不错!” “小的时候,我娘教给我的,当时我其实并不太喜欢做这些事情,毕竟林家也算是名门了,这些事情都是有丫鬟仆从做的。 但我娘说过,身为女人,总是要学会调羹煮味的,这样才能把男人伺候好了,读书写字的大家闺秀也未必能及得上一个厨娘。 爹是读书人,还官拜二品,但他对我娘却是极为疼爱,我娘虽然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但爹说最喜欢的还是我娘做的那道豆腐羹。 吃到那道羹他就会忆起初心,不被世俗所同化,所以他每隔几日就会吃几碗豆腐羹,现在想来,我娘说得的确是对的。 公子下次再来,我为公子也做一道豆腐羹,那是我娘的拿手菜,只是那时我还小,所以手艺应当是及不上我娘,好在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味道应当还能入口。” 林宝珠轻轻说着,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散淡,整个人极是安宁,那种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是相当吸引人,就像是幽静的花儿。 宁不器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兰翠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切换了几次,将一盘羊肉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微微笑道:“宁公子尝尝羊肉,这是小姐昨天做出来的,冻了一晚上呢。” 羊肉是白切的,这在这个时代并不常见,如果有好的酱料配着,那味道一定极好,从前的时候宁不器就好这一口。 虽然没有酱料,但羊肉的味道依旧不错,宁不器慢慢吃着,这味道倒是让他想到了忠伯,忠伯的调味更胜一筹,但却是离开了上京。 正堂间生着火盆,吃饭时又喝了点烈酒,几人的身上多了几分的暖意,兰翠时不时翻一下火盆,让炭烧得更旺一些,正堂里渐渐暖了。 因为有安虎在,所以吃到最后几乎没有剩下什么菜,那么大一条黄河金鲤也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安虎将骨头也取了过来,慢慢嚼着吃了,一边吃一边说道:“这鱼真是太好吃了,骨头都炖烂了,这余下来的汤汁也不能浪费,我用馒头蘸着吃了。” 宁不器笑了笑,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脸上道:“倒是让林姑娘看了笑话。” “安虎性子单纯,是个好人呢。”林宝珠笑了笑。 兰翠在一侧笑盈盈道:“公子,这大个子长得虽说丑了些,以前我见到他心里还很害怕呢,但现在了解他之后倒是觉得他为人挺不错的。” 安虎咧着嘴笑了笑,也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东西。 离开六粮液时,宁不器隐约有了几分的醉意,林宝珠的脸颊也是一片嫣红,站在门口处送他,看着他一路上了马车。 “小姐,宁公子走了呢,我们该回去了。”兰翠轻轻道,眸子里却是带着笑。 林宝珠回过神来,拧着腰儿进了宅子,摆了摆手道:“兰翠,关门,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片刻。” “小姐,宁公子就要去西关了,你会不会想她?” “嗯。” “他有很长时间都不能来看我们了,说真的,我有点想他,他那么厉害,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好了,为我去打一盆水来,我洗一洗,你要是舍不得那就跟着宁公子去西关吧。” “那不行,我要是走了小姐怎么办?要不小姐和我一起去?不行,公子是去打仗的,肯定不会带着我们的,要不我们偷偷跟着去?” “行了!别乱想了,宁公子让我留守上京,为我安排了许多事情做,我得把这些事情做好!这样的话等到公子回京复命,我也能给他一个交待了。 就算是要去西关,那就等到下一次吧,我还是要尽快将商号做起来,这几日你和我出去转转,找一些铺子。 再从王府要几个士兵过来,我们两个女人做事总是有些不便,还有,明日去租一辆马车,往后我们出行也会方便一些。” “那也好,我会帮着小姐一起做事情的……对了,刚才吃饭时说的那个阿离宝宝?是不是就是宝珠的宝吧?这说明小姐对宁公子很重要呢。” “快去吧,就你话多!” “嘻嘻,小姐还不好意思了呢……呀!小姐,你别打人腚儿呀……” “这么圆,打几下也不会疼,你倒是生了一幅能生会养的身子。” “小姐的身子更好呢,宁公子一直说小姐的腿长,至于腚儿,那以后总是会更圆的呢……” “行了,去吧,你就是会惹我生气,不就是腚儿比我圆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小姐,人家没得意呢……” 126报复 刑部,宁不器的马车停下,应无卫迎了出来,这几日因为苟家义的事情,刑部牵连出来了十二名官员,都已经革职查办了,所以刑部人手有些不够,就连他这个尚书都有些焦头烂额。 “王爷,许烈已经拿下了,下官正在审讯,他签了供词,也交待了不少人。”应无卫低低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松,借着这个机会清肃禁军,想来宁灿的心病也就没了,他轻轻道:“记得及时递折子给父皇,以便后期安排处斩的日子。” “王爷里面请,下官已经写好了奏折,回头就递交给皇上,这一次林大人的冤情就可以真正洗刷了。”应无卫那张微黑的脸上浮起笑意。 宁不器点头,大步走入了应无卫的房中,应无卫看了他一眼,接着轻轻道:“王爷看起来有些心急了?” “马上就要离开上京城了,总是想把一些事情给解决了。”宁不器点了点头,平静至极。 许烈的供词摆在宁不器的面前,上面出现了不少名字,禁军果然被渗透了,他放下供词,扭头看了应无卫一眼:“应大人是准备入宫了吧?” “王爷说得是,下官的确是准备入宫了,无论如何,禁军守卫上京城,应当早些清理,以免留下后患。”应无卫点了点头。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轻轻道:“那就早些去吧,我也写一封奏折吧,禁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应当发展水师。” 借着这次机会,宁不器正好可以提出将水师迁入狼股湖中,再扩招水师,只是大唐最大的问题还是经费和粮食不足。 这个时代最大的弱点就是粮食的产量太低了,所以要想养活这么多的士兵对大唐就是负担,宁不器觉得宁灿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只不过狼股湖附近的土地不少,如果尽数种植的话,应当是足够水师自给自足了,最好只种一些地瓜和玉米,所以只要撑过一年的时间粮食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他在奏折中写着,只要朝廷支持一年的粮草,以后水师的粮草自给自足,但军晌还是要发放的。 镇国将军的事情一出,在大唐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两天长远公的脸很黑,脾气也很暴躁,禁军牵扯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镇国将军的亲兵,被长远公尽数给放弃了。 林书同的案子得到了昭雪,民间一片赞扬,尤其是在江湖中的反应格外大。 他是清流,许多江湖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在江湖中的名声极好,甚至在他出事后还有很多江湖人跟着去了西关,只为保护他的家人。 武安王府,宁不器在书房中看着名单,他去西关,和工部索要了五百名工匠,准备带到西关去,这其中就包括王箭和庄杰。 这对于工部来说也有点伤筋动骨了,好在工部要招人也并不难,但武正阳却是没少在宁不器的面前抱怨过。 阿离拧身走了进来,轻轻道:“殿下,洛雨求见。” “让他在前厅中等一会儿……”宁不器应了一声,阿离接着道:“武树将军也来了。” 宁不器一怔,想了想道:“将武树带到厢房中,我先去见一见洛雨。” 洛雨算是他的嫡系了,他自然要在第一时间见一见,而且他极为看好水师,将来与楚国之战,也的确是要靠水师。 前厅中,宁不器进来时,洛雨连忙起身,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大声道:“卑职参见王爷!” “起来吧!”宁不器应了一声,坐在主位上。 洛雨起身,坐在一侧,但坐得很是小心,一脸飞扬道:“王爷,卑职收到了圣旨,现在已经是水师指挥使了,皇上也允许水师打造狼股湖基地。 甚至还让水师扩充至八万人,只是朝廷这边的粮草只管一年,来年之后水师就得自己承担粮草了,卑职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这件事情是我提出来的,我给你一年时间,你把狼股湖附近的地都开成耕地,八万人开荒应当很快。 今年你先开一些,我会给你们一批庄稼的种子,足够你们自给自足了,无论如何,我相信你们不仅可以养活自己,粮食还可以节余。 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们,粮食节余之后,只留粮种和一半节余的粮食,余下来的都给我留着,我会让你们运送到指定的地方。” 宁不器沉声道,洛雨乐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旋即觉得这样似乎不妥,直接就收起了笑,一本正经起身行礼道:“多谢王爷,王爷就是卑职的救星啊!” “行了,这事就这样,我要去西关了,记得好好守着上京城,好好操练水师,等我回来,为你们打造新战船。” 宁不器摆了摆手,接着又吩咐了几句,洛雨不断点头,最后再次跪在他的面前,用力磕了一个头道:“没有王爷就没有卑职的今天,卑职一定不忘王爷的提携之恩。” 说完他起身离开,宁不器沉默片刻,洛雨是个粗人,在军中的时间长了,也养成了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说话行事的方式很直率,却偏偏这样的粗鲁让人并不讨厌。 不过这个人其实并不笨,从他之前在船上主动投靠来看,他还是有些心计,再加上他喜欢思考,甚至一直随身带着本子和笔,只为记下一些感想,这样的人很自律,有名将的资质。 宁不器却也不在意,一个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只要他知道进退就好了。 厢房之中,武树并没有坐着,而是在不断走来走去,他才是真正的粗人,而且一点心计都没有。 宁不器进来时,武树咧着嘴笑道:“王爷,末将去过禁军了,但长远公却是不配合,他把末将丢到了镇国将军的军营中,只让末将从那里选人。 镇国将军投靠楚国被拿下,他麾下的兵一个个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点朝气都没有,根本没法打仗,长远公肯定就是在报复,王爷觉得该怎么办?” “他就是在报复,看起来他与镇国将军的交情不浅啊。”宁不器揉了揉额角。 他与应无卫直接拿下了镇国将军,长远公心中有怨也能理解,这个样子要再想从禁军抽调合适的人也不容易了,毕竟长远公这个人太犟了。 “这样吧,明日我和你一起去禁军选人。”宁不器沉声道。 武树大喜:“王爷,那明日一早末将就过来,长远公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王爷清理镇国将军,那也是在帮他。” 宁不器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武树这才行了一礼,慢慢退走。 127我们准备好了 长远公身形高大,头发花白,但却并不显老态,腰身挺得笔直,气血也依旧旺盛,此时他站在禁军大营之中,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王爷来此有何事?” 不咸不淡,看不出任何波动,但这样的态度,宁不器觉得他还是在耿耿于怀。 “长远公,我来是为了西进士兵的事情,父皇让我选三万名禁军士兵,这次过来正好把人给带走。” 宁不器轻轻道,一脸平和,但长远公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脸认真道:“王爷,昨日武树将军已经来过了,我也送他进了军营选人,他没选吗?” “长远公,镇国将军暗中投靠楚国,想来是要处斩的,那群士兵群龙无首,一个个无精打采,根本就打不了仗,你让我怎么选人?” 武树一脸郁闷,长远公摇了摇头:“禁军要守护上京城,也没有多余的人了,镇国将军麾下的士兵素来是强兵,就算是现在有些无精打采,但实力还是在的。 把他们带到战场上,真打起来也是一样的,武树将军是猛将,连这样的兵都带不了吗?这让我觉得有辱将军的威名了。” “长远公……”武树咬着牙,瞪着长远公。 宁不器伸手制止了他,轻轻道:“武树将军,走吧,我们再去选一次。”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长远公一眼,沉声道:“长远公,有时候过于算计,那可能会结下不必要的仇恨。” “王爷,镇国将军是我的兄弟,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他若是犯了错,王爷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自会处理,毕竟这是禁军的事。”长远公沉声道,目光很亮。 宁不器摇头,也不看他,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处理不了!这牵扯着大唐的未来,他是楚国细作,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发现,还拿着他当兄弟,只能说是你有眼无珠! 而且这并不仅仅是禁军的事情,而是整个大唐的事情,大唐这么多年一直被渗透,已经动摇了国之根本。” 长远公用力握了握拳头,看着宁不器离去,一言不发。安虎扭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灼灼,带着几分杀气腾腾的感觉。 禁军西营,五万名士兵坐在练兵场上,一个个无精打采,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站在最前方,身形高大,面对着所有人,目光一片沉冷。 一名副将凑了过来,低声道:“将军,接下去怎么办?” “不必紧张,镇国将军通敌,牵连了数十人,这件事情早有蛛丝马迹,之前我还和长远公反应过,但却是石沉大海,这次的清算并没有算到我们头上,那我们就不会有事了。” 将领沉声道,副将犹豫了一下,这才低低道:“可是大家都在担心,还有人在暗地里商量是不是要反了?” “不要有任何异动,昨日武树将军过来选人西行,我们若是能在西关战场上好好表现,也算是一种戴罪立功,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一会儿你去查查,是谁先说要造反的,直接拿下,这个时候还在蛊惑人心,这一定也是楚国的细作,绝不可放过!” 将领应了一声,一脸沉冷,正要再说些别的话,一阵的马蹄音响起,宁不器和武树、安虎纵马而来。 马行到士兵身前时,宁不器拉住了缰绳,目光扫了一眼,武树的声音随之响起:“武安王殿下亲自来选人西进了,你们拿出点样子来!” 将领一怔,接着单膝跪下:“末将沈良率麾下五万名将士参见王爷!” 身后所有的士兵也都单膝跪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异样,王爷亲自过来让他们的心中隐约多了几分的希望。 “都起来吧。”宁不器沉声道,看着所有人起身,甲衣碰撞,一阵阵的摩擦音传来,回荡在练兵场之中,隐约多了几分的萧肃。 宁不器坐在马上,微微点头:“二月初十,我就要出发去西关了,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我走,虽然皇上说让我带走三万人,但我可以求皇上把你们都带上。 你们是禁军,所效忠的是大唐,从来都不是某一位将领,从前的时候,你们是镇国将军麾下的兵,但这不代表你们就效忠于他。 他投靠楚国,你们却没有,你们都是大唐人,生在大唐,长在大唐,家人也在大唐,投靠楚国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楚国的目的自然是灭了大唐、奴役大唐,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大唐的百姓还能有今日的安宁日子吗? 我知道你们的心中或许对朝廷、对一些大臣心有不满,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一点,你们是大唐人! 你们不满意大唐的现状,那就努力变强来改变它,你们不满意一些大臣的嘴脸,那就积攒战功成为朝臣来弹劾他们。 努力让大唐变得越来越好,朝着你们期望的样子发展、变化,这样不好吗?身为军人,你们没有想着去改变现状,而是在这儿萎靡不振。 这样的你们一旦上了战场,那不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的吗?我就在这儿说一说我的期望,我带你们去西关,是为了让你们积攒战功,我也希望能把你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打仗是为了什么?为了守护大唐,为了让你们的家人过得更好,现在梁国陈兵西关,想要掠夺我们大唐的粮食、土地,想让我们大唐的女人为他们生儿育女,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忍!”所有的士兵同时吼了起来,脸红脖子粗。 沈良看着宁不器,沉声道:“殿下,我们将誓死守卫大唐!” “好,那就拿出士气来,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麾下的兵了,武树将军为此次西征的先锋,需要两万名士兵,沈良,你拨两万人给他,余下来的三万人还是在你的麾下。” 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二月初十,我们准时出发!” “诺!”沈良单膝跪下。 宁不器点了点头,武树下马将他扶了起来,沈良面对着士兵,拔出腰间的佩剑,展臂一指,大声道:“告诉我,你们都听到了殿下刚才说的话了吧?你们愿不愿意以求死之心来守护大唐?” “守护大唐!”“守护大唐!”“战梁军!灭梁国!” 所有人挥着手中的兵器,铁甲震动,气血浮动,宁不器不由点了点头,这个沈良还算是不错,很会把握时机。 沈良转身,跪在宁不器的马前,磕了一个头道:“殿下,我们准备好了!” 宁不器一怔,随后翻身下马,亲手扶起沈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重重点头。 128嫁妆 武安王府,正堂之中,赵学尔挽着乌发,一身轻罗,勾着柔软的腰儿,滚圆的臀儿,一袭浅绿色的裙儿张得有如蝴蝶一般。 “阿离,宁郎说是要买三十万石粮食,关家已经送来了二十万石,还有十万石就由赵家出了,记得让人去催一催。” 赵学尔用笔勾着本子上的事列,一边和阿离说道,阿离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姐姐,赵伯父说了,这嫁妆有点贵呢。” “贵吗?”赵学尔怔了怔,接着板着脸道:“他们已经站到了宁郎的身边,本来就应当支援宁郎的,我以嫁妆的名义就是想减少一些赵家的损失。 他们竟然还不领情,那就以宁郎的名义去要,嫁妆以后总是还得给,再去问问内务府那边,宁郎的马车应当做好了吧?” 阿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这一次西行,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既要打理藩国,又要去打仗,所以赵学尔有些焦头烂额。 上官秋月也在帮着处理事情,只是她处理的是关于军需方面的,此去西关,她也会跟着去,毕竟她是王府长史,又是王府总管,总是要打理王府的内务。 宁不器站在侧院中,正在和李清平说着话:“你是西关李家的人,此去西关,你肯定能见到李家的人,你能适应?” “王爷放心,我肯定会顾全大局的!”李清平认真点了点头。 宁不器摇头:“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什么是大局?你过去要是在李家受了委屈,那我替你找回来就是了,这才是大局。” “没有什么委屈,王爷不用刻意对付李家。”李清平吓了一跳,但眸子里却是散着几分的温暖。 下一刻,他想了想道:“王爷,其实我出来历练是家中长辈的意思,我是李家的人,过去虽然也的确是与几人有过摩擦,但不多,李家对于后辈还是很提携的。 但这些事就不劳王爷挂念了,我会处理妥当,李家的燎原百击我已经大成了,但兵法不行,只是李家最重视的传承恰恰是兵法。 此次去西关,王爷可用李家的一人,那是下官的侄子,李家二郎沐雨,他的兵法大成,只不过我这一支是李家旁支,不太受重视,所以二郎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 宁不器点了点头,记下了“李沐雨”这个名字,战场上需要的不仅仅是猛将,更需要名将,只是真正的名将难求。 李清平离去,与陆飞商量行军路线,宁不器回身,一路走回了书房。 刚刚坐下,门被推开,邱月娥探进头来,轻轻道:“好哥哥,这次西去,要不要带两个厨子?” “带厨子?”宁不器怔了怔,接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游历的,往后就由你来为我做饭吧。” 邱月娥这才应了一声,拧着臀儿走到他的身边,低低道:“好哥哥,甜儿姐说这两天不能让我们陪着哥哥胡闹,哥哥要上战场,所以需要养精蓄锐。” “你们谁能把我的精力耗尽?”宁不器勾了勾嘴角,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臀儿,接着揽着她的腰肢抱入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邱月娥偎入他的怀中,一脸酡红道:“哥哥,可是甜儿姐姐管得紧呢。” “那我们就偷偷摸摸的,晚一点我去你的房里……今天你不为我暖床了?”宁不器问了一句,带着几分异样。 邱月娥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勾着眉梢:“甜儿姐说让阿离暖床,我们轮流着来,不能累着哥哥。” “那给我留门,晚一点我去找你,不抱着暖暖的月娥一起睡,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宁不器低低道,他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只有真正让赵学尔明白了鱼水之乐,或许她就不会阻止这些事情了,但她可是真正的大家,未必会肯,往后肯定得想个法子。 两人温存片刻,邱月娥这才跳下他的怀中,慢慢离开,宁不器想着,这次去西关,牛二、熊九这些人也不带了,他们是阿碧的助力。 阿碧一个人在上京他也不放心,有这几人相助,她安排事情也会轻松一些,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还有赵学尔,她要去西关,总得回娘家住几日,否则赵家肯定也舍不得她,宁不器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长长叹了一声。 想必宁楚原也不愿意他在京中久住,那样会改变许多人的立场,他回来没有多久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京中许多朝臣的想法都变了。 夜色笼罩时,宁不器上了榻,阿离抱了过来,紧紧环着他的腰身,轻轻道:“殿下,甜儿姐定下的规矩,月娥告诉你了吧?” “都说了,不过你也别在意,一会儿我去把月娥给抱过来。”宁不器笑了笑。 阿离这才点了点头:“我也想和月娥在一起呢,我们两个天天一起都习惯了,月娥的身上暖和,而且软软的,抱起来可舒服了。” “那是给我抱的。”宁不器笑了笑。 阿离勾着眉梢,红烛下,脸色一片红,她的眸子却是泛着亮晶晶的味道:“有时候我也可以抱的,而且殿下基本上都是抱着我呢。” “我这就去把月娥抱过来。”宁不器应了一声,身形有如鬼魅一般,直接下了榻,随后闪到了邱月娥的房中。 她留了门,宁不器进来时她轻轻唤道:“哥哥,是你吗?” “走了,阿离想你了。”宁不器唤了声,直接抱起了邱月娥,此时榻上已经暖烘烘了。 邱月娥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由着他抱走,闪回了房内,紧接着一阵阵摇晃的声音传来。 上官秋月走到了邱月娥的房前,轻轻敲了敲门道:“月娥,睡了吗?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一声,关于此次西行的事情……” 门内无人应声,但门却是开了,她怔了怔,走进去看了几眼,邱月娥并不在,她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接着走到宁不器的房前,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邱月娥的声音隐约传来,上官秋月的脸色一红,迅速起身离开,只不过她的心跳得很是急,刚才那几声“好哥哥……”之类的声音触动了她的心,让她面红耳赤。 微微吁了口气,她慢慢走到院落之中,仰头看了一眼,喃喃道:“殿下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胆怯的孩子了,皇后娘娘若是有灵,就保佑殿下此行平安吧……” 这一刻,她的眸子很温柔,明亮雪白的脸映着幽暗,别生暗香。 129不会寂寞 六粮液酒铺,门前排着长队,买酒的人很多,兰翠挽着袖子,露出一小截皓腕,正在卖着酒,手脚相当麻利。 “每人一次只能买两瓶酒,这是规矩,没有买到的人可以现在就预定,下一次先给你们。”兰翠扬声道。 她的身边站着两名士兵,这是王府亲兵,林宝珠向宁不器要的,就住在铺子的前院里,负责守护铺子。 五百瓶六粮液很快就卖完了,兰翠收起银子,拧身进了后院,对着林宝珠说道:“小姐,卖酒虽说有些累,但却是很有意思,我觉得比在月柳阁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不用每日看着那些难看的嘴脸生活,不用去刻意讨好别人,隔一日卖一次酒,这样的日子很悠闲。” “明日和我去见见那六家酒铺的东家,我们买下来吧,这样的话那些酒就不必外卖了,回头我再和宁公子说一声,多做几套工具,这样就可以天天都卖酒了,所得的银子就会多一些。” 林宝珠轻轻道,兰翠一怔,低声道:“小姐,这也太贪心了吧?这些工具可是很贵重的呢,若是卖的话应当是价值连城啊。” “以后六粮液就是属于阿离宝宝商号了,所得银两也都归于宁公子,我们只取一小部分,所以宁公子不会拒绝的。” 林宝珠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静,兰翠这才点了点头,凑在她的耳边道:“小姐,你说往后你是不是要嫁给宁公子当妾?” “就你多嘴!”林宝珠的脸色一红,轻轻拍了她一下。 兰翠吃吃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小姐,你嫁过去之后,我就是陪嫁丫头了,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和宁公子的。” 林宝珠看了兰翠一眼,正要说话时,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她对兰翠使了个眼色,兰翠跑了出去,接着兴奋道:“宁公子来了啊?” “后日就要出发了,过来看看你们,算是道别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林宝珠一怔,手脚却是很麻利地收拾了起来,整了整衣裙,将头发理了理,这才起身迎了出去。 宁不器站在后院一株梅花树下,一袭白袍,映着微阳,风流倜傥,林宝珠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宁公子。” “今天又来蹭饭了。”宁不器笑了笑。 林宝珠勾着嘴角,盈盈道:“公子就算是天天过来我也高兴……兰翠,出去买一条黄河金鲤,再买个牛头,买些豆腐,今日我为公子做一道豆腐羹。” 兰翠脆生生应了一声,接着对安虎招了招手道:“大个子,和我一起去,我拎不动这些东西,那个牛头一个都要八九十斤了。” 安虎看了宁不器一眼,宁不器对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跟着兰翠离开,宁不器走入后院的正堂中,林宝珠为他上了茶。 茶依旧是鹿茸茶,林宝珠和他说着这几日的事情,酒卖得的确是不错,她也在找铺子,已经找了三间,再就是想要买下那六间酒铺的事情。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着她道:“林姑娘,你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就是你的后盾!” “多谢公子!”林宝珠应了一声,接着垂下眉道:“我爹已经正名了,现在外面都知道我爹是一个好人,公子西行的时候,见到我娘时和她说一声…… 我还是修书一封吧,请公子带到西关去,他们若是想回上京城也可以回来了,我有十年没见到娘了,这心里……” 说到这里时,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大颗的泪珠滚落,落在了裙摆处,湿了一大片。 宁不器看着她,也不说话,接着微微叹了一声,一个人只有挣扎过、彷徨过、无助过才知自己的弱小。 对于林宝珠来说,看着林书同被杀却是无能为力,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一直想要寻仇,但却是一无所得,这只是来自于她的弱小。 “公子,我控制不住……不过只是心里高兴!”林宝珠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理解!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此后你的亲人至少能过得好一些了,而且林大人应当还有一些抚恤金,回头你去吏部认领一下。” “好!这笔银子就留给我弟弟吧,这是属于林家的银子,我不能要,我弟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就留着他成亲吧。” 林宝珠轻轻道,眼睛里依旧泛着红,宁不器却是怔了怔,林家的银子?她不是林家的人吗? 旋即他就想到,这个时代男儿才能继承家业,他不由点了点头。 后门的开门音传来,兰翠的声音响起:“小姐,东西都买回来了,我在院子里再支一口锅,专门炖牛头。” 一边说兰翠一边走入了正堂中,看到林宝珠红红的眼睛,打湿的裙摆,微微一怔,随后垂下头,急步走开,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 “公子,我去做饭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就当是为公子送行。”林宝珠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看着林宝珠去忙活了,他起身转了转,站到了正堂门口处的屋檐下,兰翠正在处理着牛头。 院子里点上了一堆柴火,将牛头放在里面转来转去,将所有的毛发都烧了去,接着安虎把牛头拎出来,用刀将牛头上的黑炭一点点刮了去。 一点点将毛处理完,再将牛头切成两半,去了牙齿,清洗干净,这才过水。 院子里放着一口大锅,水烧得滚烫,处理干净的牛头丢进去,林宝珠过来丢了几样调料进去,看着都是药草,最后加入了一瓶六粮液,又洒了一把盐。 这样的生活,安宁幽静,宁不器倚在门边处,怔怔看着,自从来到这方世界,他似乎许久都没有这么安宁过了。 在北境时他一直算计着怎么回归中原,每天都在安排一些事情,回了中原又陷入了纷争之中,除了每晚上了榻,怀中搂着喜欢的姑娘之外,在林宝珠这儿就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火光映着林宝珠的脸,那张脸雪嫩至极,虽说她的脸色不及楼子初与赵学尔,却也算是有若凝脂。 肉香浮动时,林宝珠回过身进了伙房,去烧鱼和其他菜了。 这顿饭做了两个时辰,整只牛头摆上桌的时候,兰翠喜滋滋地摆下了筷子,八仙桌旁坐了六个人,那两名士兵也被拉了进来。 “林姑娘,以后还是请个厨娘吧,你也不必亲自去做这些事情。”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点头:“公子说得是,我已经请了一个厨娘了,只是公子要西行了,所以这顿饭我还是想亲自为公子做。” 边说她边为宁不器倒酒,酒香四溢,那两名士兵却是没有喝酒,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守宅,若是喝了酒,那就会耽误事。 宁不器的面前放着一大碗豆腐羹,白瓷海碗中的豆腐切成了丝,一条一条的,内里的汤色是金黄色的,还有一片片雪白的鱼肉,在汤中浮沉,有如芙蓉一般。 这种鱼肉不是黄河金鲤,因为金鲤的肉是淡金色的,宁不器看着豆腐在水中有如花一般绽着,不由点了点头。 低头喝汤,汤很鲜,他眯着眼睛喝了片刻,这才赞了一声:“的确是好喝,这是用鸡汤煮出来的豆腐,而且还加入了鱼片,怪不得林大人喝了之后就会不忘初心。” 豆腐羹的味道很是素雅,宁不器觉得的确能让人回味起初心来。 “公子,祝你西行顺利!”林宝珠举杯。 宁不器和她碰了一下杯,接着将杯中的酒饮尽,兰翠放了一大块牛头肉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林姑娘,照顾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去刑部找应大人,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会照应你的。 城防司那边我也说好了,他们会每天过来的,若是有人闹事他们会及时制止,你放心做买卖就好了。”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兰翠在一侧笑道:“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家小姐的。” “公子,我最近写了一首新曲,将公子的那首《将进酒》谱了曲,等吃完饭就唱给公子听听?” “好!” 牛头肉很香,味道浓郁,宁不器吃了一口,觉得舌头似乎都化了,他一边吃一边喝着,席上两名士兵吃完主动离席。 安虎也离席了,只不过却是抱着半只牛头走了,牛头上的肉基本上都剔了下来,他啃着骨头上的碎肉,手里拿着大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公子,这几日我为公子准备了一些肉干,是将牛肉做好之后在锅中烘成了干,一共二十斤,公子带着路上吃吧。” 林宝珠轻轻道,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一眼她的手,纤长的玉指上有着几个干瘪的鼓包,那应当是破了的水泡。 “好,我都带着,等到了西关会给你写信的。”宁不器微微一笑,默默收回目光。 林宝珠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正堂的中央,从一侧取出古琴,摆在身前,双手点动,悠扬的曲子扬起,带着几分国风式的舒缓。 “君不见……”她轻轻唱了起来,声音依旧好听,圆润至极。 宁不器眯起了眼睛,看着她雪白的脸,红艳艳的唇,这一刻心似乎被化开了。 此去西关,路上不会寂寞! 001西进 微阳斜照,荒野中处处泛着雪光,冬日的寒意依旧逼人。 马蹄音响起,长长的队伍行走在官道上,足足有数万名将士,一眼望不到边,只是人虽多,但却是并不见任何散乱,就连步伐都几乎一致。 领头的将领中,武树和沈良在列,还有一位年近五十的将领,身形不高,但却极为宽厚,马边挂着一柄长刀,这就是雷蒙。 宁不器随在三人中间,其后则是一辆极为气派的马车,宁不器的马车已经打造好了,由四匹马拉着,车厢宽敞,相当之大。 车内坐着的是赵学尔、邱月娥和上官秋月,阿离、安虎、陆飞、李清平、罗刚、罗成和钱志护在左右,楼子初则是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驱车的是她的车夫,那名驼背老者。 再之后是运送粮草的车子,七百多名工匠被掩护在队伍之中,除了工部的工匠之外,还有宁不器从云香阁得到的那批工匠。 五万名禁军之中有骑兵一万骑,步兵四万名,这样的比例算是极为合理的搭配。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赞赏,许烈虽然投敌,但麾下的确都是精兵,这支军队的素质极高,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了。 转过身,他轻轻道:“雷将军,你觉得我们依着现在的速度抵达西关需要多久?” “王爷,差不多要八天左右。”雷蒙认真点了点头。 宁不器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太慢了,我想先去了解一下梁国的情况,不如我和先锋营先行一步。” “不可!”雷蒙、武树、沈良同时喊道。 宁不器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雷蒙这才一脸认真道:“王爷身份尊贵,岂能与先锋营一起出发? 万一在路上遇到敌袭,那么王爷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所以末将觉得王爷还是应当与我们同行。” 武树和沈良同时点头赞同,宁不器摇了摇头:“这里是在大唐境内,就算是有人想要偷袭,那也是小股的敌军,很难纵深到这里来。 先锋营分别以武将军与雷将军为将,武将军领亲兵两千人,再加上禁军一千骑,雷将军领神武军两千人,共计五千人,应当能护住我的安危。” 三人互相看了几眼,武树和雷蒙这才同时行了一礼。 “末将一切都听从王爷的吩咐。”两人说道。 宁不器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再阻止了,毕竟宁不器是西征大元帅,统御所有的军队。 亲兵转身传令,武树和雷蒙整军,宁不器扬声道:“我走之后,军中以陆飞为主将,沈良为副将,李清平,你是西关人,与我同行。” “殿下,我也要和你一起去!”阿离纵马过来。 赵学尔掀起车帘,探头看了一眼,对着宁不器招了招手,他纵马凑了过来,赵学尔低低道:“宁郎要与先锋营一起出发,我也不会阻止,但请宁郎一定要小心,记着我们姐妹在等着你,还有,带着安虎、罗刚和罗成吧,他们都是你的亲兵呢。” 宁不器点了点头,拉住马头,行到了楼子初的马车旁,轻轻道:“楼姨,我要先行一步,不能陪你了,那就在西关城再相见吧。” “器儿,保重!”楼子初推开车门,牵着宁不器的手,微汗的掌心泛着几分湿意,温润了宁不器的手,带着一抹幽幽的女人香。 她的眸子里含着隐约的波动,那明显就是紧张,宁不器拍了拍她的手道:“楼姨,放心吧,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娘走得早,我总是要替她照顾好你,这次西征,你是统帅,不必冲锋陷阵,一切居中发令就好了。” 楼子初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善游者溺于水,就算你身怀武功,但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很难有什么作用,千万不要自恃武力,打仗要以计谋取胜。” 宁不器点头:“楼姨说得是,我一定会非常小心的,不给敌人任何机会……楼姨,那我就先走了。” 他一拉手中的马缰,跨下战马转身,向前奔去,同时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手,楼子初的香味习习,幽远绵长。 马蹄音震动,先锋营渐渐远去,楼子初的目光自马车中探了出来,盯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挪动,直到最后才微微叹了一声。 她的面前放了一个火盆,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子,身形坐得笔直,裙子勾着臀儿,带着一种女人的媚,此时鼻翼处还沁着微微的汗珠,幽香袭人。 只是这样的画面,外人却不得一见,这份美丽藏于车厢中,幽然绽放。 下一刻,她喃喃低语:“希望器儿平安无事,他变得不一样了,主意很大,这真是让人欣慰……不过也变得好色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透着隐约的懊恼,甚至还有几分傲娇,眸子里的怨嗔很是浓郁。 抛却了大军,宁不器一行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五千人尽是骑兵,可以日行三百里,在夜色笼罩时才停了下来,此时已经是人困马乏。 依着步兵的行军速度,一天差不多六十里至百里,这样的确很慢,而依着现在的速度,差不多后日就能到西关了。 全军修整之时,武树安排了士兵警戒,有条不紊,余下来的士兵住进了搭起来的帐篷之中,饭香飘着,士兵们煮着粥,粥里加入了肉干,可以更好得补充体力。 马匹的身上都是汗,蒸汽腾腾,士兵们为马擦干汗水,喂了一些粮草,再将雪揉成了雪团喂给了它们,它们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宁不器的帐篷之中,他坐在那儿看着地图,一侧铺着被褥,这都是阿离做的,她穿着一身黑甲,甚至还包着头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是女子。 只是在铺被子时她弯着腰身,勾起的臀儿却是圆鼓鼓的,一目了然。 “殿下,饭煮好了。”罗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三个大碗,两碗面条,一碗烤肉。 阿离接过来,接着低声道:“以后殿下的食物与士兵一样,不必特殊对待。” 这个规矩是宁不器在北境时就养成的,凡是在行军之时,绝不会搞特殊化,其实这一点并不会有人在意,毕竟他的身份尊贵,就算是特殊一些也无人会有怨言。 罗成一怔,微微行礼:“夫人,那我就撤下去,重新换一份?” “端也端上来了,放下吧,以后注意就行了,你和你哥都是殿下的亲兵,这一次能找出沉香殿的人也多亏了你们,这就是大功,以后好好保护王爷,一定可以成为一方将领的。” 阿离轻轻道,罗成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夫人,我们不要成为将领,我们就想着永远给王爷当亲兵,就算是以后年纪大了,我们的孩子也是王府家将。” “算你有心了,去吧,好好休息。”阿离点了点头。 罗成这才退了出去,阿离的嘴角勾了起来,被称为夫人,她的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这也算是间接认同了她的身份。 念想时,她将食物端到了宁不器的面前,同时在怀中摸出一个苹果,放到了他的面前,低低道:“殿下该吃饭了。” 宁不器看了那个苹果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什么时候藏的?” “随身带了四十多个呢,殿下说过不吃点素菜会难受,我想着这一路上也未必能有素菜,毕竟冰天雪地的也不好找,所以就带了点果子。” 阿离一边说一边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吃了起来,肉是羊肉,烤制得很嫩,宁不器慢慢吃完,随后吃起了苹果。 苹果上还泛着一股子幽香,那应当是女人香,他慢慢吃着,似乎是在回味,阿离看着他的脸,眸子里只有崇拜。 “殿下,我烧了水,一会儿为你泡脚。”阿离起身离去。 宁不器看着纤细的腰儿拧着,微微垂眉,为了这些美好,他也得想尽办法击败梁军,否则如果有一天大唐被击败了,他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阿离再进来时,端着热汽腾腾的水盆,水雾笼着她的脸,她蹲在宁不器的面前,为他洗着脚,小手微微有些粗糙,那是长期习武留下来的印痕,却是依旧柔软。 “阿离,上了战场之后,记得保护好自己,一定要随在我的身侧。”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摇了摇头:“我要先保护好殿下!” “傻丫头,我的身手比你强一些,不用你来保护。”宁不器伸手摘下她的头甲,揉了揉她的发丝。 阿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倔强地摇头:“阿离不傻,只要殿下好好的,阿离就开心。”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和我一起泡泡脚吧,一会儿我们早点睡。”宁不器垂眉,声音中渐生异样。 阿离脱了鞋袜,将脚也放进了盆中,踩到了宁不器的脚上,那一双雪白的脚极是精致,十趾如肉蚕,宁不器看了几眼,心更烈了。 脚趾轻轻摩擦着宁不器的脚面,阿离还俏皮地动来动去,她勾着笑,大大的眼睛中倒映着宁不器的影子,此时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 “阿离,好了,一会儿早些睡吧,明日早些启程。” “那我伺候殿下!” “嗯!” 002铁罗汉 马嘶音、踏蹄音隐约传来,伴随着马鼻喷沫的声音、嚼着粮草的声音,宁不器慢慢睁开双眼,一度以为他回到了北境。 北境之中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是回到上京之后,宁不器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了,这一刻反而生出了几分的怀念。 此时天色未亮,怀中的阿离紧紧抱着他,带来几分的温暖与幽香,他低头看了几眼,亲了亲她的嘴唇,这才慢慢坐了起来。 换好衣服时,阿离已经醒过来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殿下怎么起这么早?” “睡够了就起来了,你不着急,慢慢来吧。”宁不器摆了摆手,走出了帐篷。 许多士兵也起来了,正在生火做饭,火光驱散了幽暗,雷蒙从一侧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王爷,我们今天大约可以进入西关之地了。 等过了天启山的月轮谷之后就可能会有小股的梁军出现了,所以过月轮谷之前不如派探子去探一探路?” “好!”宁不器点了点头。 他在地图上看到了月轮谷,这条路还是李清平指出来的,据他所说,过了月轮谷就正式进入西关了,那里就是属于他的藩国了。 再次上路时,雷蒙当前引路,武树则是随在后方,宁不器位于中间,李清平、安虎、阿离、罗刚、罗成和钱志随行。 神武军的士兵都是新兵,虽说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江湖人,但却没有打过仗,这么长时间的骑马对于他们来说也有些受不住。 在这一点上,他们还不能与禁军相比,好在雷蒙治军有方,神武军没有一人掉队。 傍晚时分,月轮谷已经遥遥可见了,雷蒙挥了挥手,一支百人小队先行一步,出去打探地形了。 天阴沉着,宁不器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罗成从一侧凑了过来,轻轻道:“殿下,我觉得这里有种压抑感,前方不太对劲。” “不对劲?”宁不器怔了怔。 罗成点了点头:“殿下,我的感觉要异于常人,从小就对危险的感应比常人要敏锐,有点像是那些野兽一样。” “殿下,罗成就是因为这点敏锐所以才加入了空空门,他从来没有失过手,就是靠着这种过人的直觉。”罗刚在一侧补充了一番。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天赋,不可复制,在他前世所在的年代其实也有这样的人存在,但那个年代没有战争,所以很多天赋并没有用处。 抬眉看着远处的月轮谷,整座山谷呈月轮形状,中间的路是半圆形的,两侧的山壁起伏不平,时不时还会有碎石滚落。 如果前面有危险,那么或许会是梁国的士兵,只不过这里离开边界还有数百里,依理说梁国的士兵不可能纵深到这里来,除非边界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斥候还没回来,不如我去看看吧,我的轻功不错,就算是有危险也可以想办法逃回来的。”罗成轻轻道。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罗成翻身下马,有如一阵风一般飘了出去。 他的轻功的确是极为不错,借着昏黄的天色,几乎很难发现,而且他的速度极快,有如影子一般波动着,直接就到了月轮谷中,随后他开始攀爬,像是猴子一般灵活。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单筒望远镜,慢慢拉开,对准着月轮谷,看着罗成攀到了山顶处。 山顶上石头林立,罗成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准备绕过一侧的石头到山顶的另一面,一道身影闪过,接着挥剑斩了过来,剑影重重,将罗成笼在内里。 罗成的身影却是一分为二,有如残影一般,一道向左,一道向右,直接绕过了石头。 剑鸣音响起,挥剑的人身形一折,一剑刺入了一道残影之中,但罗成的身影却是消失了,不知所踪。 宁不器看到这里,放下了望远镜,微微眯了眯眼睛,刚才的剑客身手极为高明,这应当是梁国方面的斥候,极有可能来自于白玉楼,因为这套剑法似乎是属于白玉楼的。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定是有人知道了宁不器的行踪,这一点也是无法避免的,五万人的队伍前行,再怎么小心也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宁不器分兵之后也有五千人,也很难避开那些斥候的注意,只不过梁军到底是怎么纵深到这里的,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山谷前,罗成的身形出现,一路跑到了宁不器的身前,脸色苍白,仿佛没有了半点血色,回来之后他浑身颤抖着,有一种力竭般的感触。 罗刚下马,扶住了罗成,钱志直接下马为罗成把了把脉,这才轻轻道:“殿下,没有大碍,只是元气有损。” 宁不器翻身下马,从怀中摸出一截人参切片递到了他的面前道:“这是百年人参切片,你含着可以恢复元气。” 罗成含在嘴里,片刻后脸色总算是恢复了几分血色,这才沉声道:“殿下,埋伏!前面的山壁前有埋伏!刚才派出去的所有斥候都被杀了。 他们就在山的另一侧,只要我们绕着那道月轮前行就要被他们堵住了,我刚才粗略看了一眼,大约人数和我们差不多,五千骑左右。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梁国的铁罗汉,所有的马都包着战甲,那些士兵也是个个手持长锤,看起来力量强横。”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边看了他几眼,他的左肩处有着一道伤口,血染红了身上的袍子,罗刚为他包扎了一下,这道伤口应当就是剑伤,他的身形一分为二那应当只是错觉。 只是这样的轻功当真是匪夷所思,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是有两道残影,剑客刺中了残影之后却是伤在了罗成的左肩处,那么从这一点来看,那并不是残影,而是他的速度太快造成的假象。 雷蒙沉声道:“王爷,铁罗汉是梁国的重骑兵,战无不胜,他们的马是专门养出来的高头马,力大无穷,这种马只出产自梁国,是由言氏牧场养出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头马差不多有五万多匹,也就是说梁国的铁罗汉有五万骑,这一次出现五千骑,数量已经不少了。 我们的五千骑不可能是铁罗汉的对手,他们在马战之中就是无敌的,所以,殿下先行一步吧,我们来断后!” 宁不器看了雷蒙一眼,就算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依旧没有半点惊慌,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名将的不凡。 “雷将军,不必逃!铁罗汉强大,既然马战无敌,那么我们就不能用骑兵来对付他们,他们现在应当知道被发现了,我想接下去就要准备冲击了。 神武军用的都是枪,这是我之前的要求,这些枪都是钩镰枪,用在步兵上可以破骑兵,梁军以骑兵为主,我们要想对付他们只能用步兵。 雷将军,接下去安排盾兵与枪兵配合,枪兵专钩马腿,只要马断了一只腿就没用了,这样铁罗汉就相当于是废了。 之后再让武树冲击,在铁罗汉倒地之后就开始反击,我们没有退路,如果逃的话,那么大唐的百姓就会遭殃了,这一战必胜!” 宁不器沉声道,目光灼灼,雷蒙一怔,沉思片刻,眼睛蓦然一亮:“王爷当真是厉害,那末将这就去安排了。” 前方铁蹄音传来,地面震动,铁罗汉绕过了月轮谷,疾驰而来。 所有的士兵穿着黑色战甲,仿佛与战马融为了一体,每名士兵的手中都持着长锤。 黑涯涯的一片有如海潮一般,那种冷肃感浮动着,队伍相当整齐,寒了人心。 月轮谷中的回声不断荡着,使得铁蹄音越发沉厚,山壁间一块块碎石落下,撞在士兵的甲衣上又被弹开,士兵们却是浑然无觉,仿若最强横的机器一般。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昏沉的微光染上了甲衣,高头马不仅个头高大,奔行的速度在所有的马类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这一刻铁罗汉的冲击却是很稳,速度并不算是太快。 宁不器明白,这就是在造势,想要借着这种势来压垮大唐士兵的士气,不战而胜。 他扭头看了一眼,大多数士兵脸上都带着几分的彷徨,隐约还浮动着恐惧,甚至有人的腿还在打着颤。 这样士气已经不可用了,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再不做点什么可能就会有人逃跑了。 他沉声道:“敌人就要来了,告诉我,你们怕吗?” 所有的士兵一怔,只不过有人说话,他们紧绷着的神经微微放松了几分,总算不是那么紧张了,他们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带着几分希冀。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在面对绝境的时候都是软弱的,这个时候任何的声音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点鼓励。 比如说从前时得了绝症的人乱投医,什么不靠谱的偏方都信,那并不是因为他们傻,也不是因为他们没文化,只是因为那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这些人也是这样,宁不器说话,他们就有了一点主心骨,有人小声问道:“王爷,我们能活下来吗?” “能!一切听从指挥,你们一定能活下来!我说过,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你们平安带回去,无论如何,我和你们在一起,你们相信我吗?” 宁不器沉声道,所有的士兵同时大声道:“相信!” “好,那就准备战斗!我们不退一步,是死是活,只问你们手中的枪,只问你们的心!不问敌人,只问我们自己!” 宁不器喝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同时拔出腰间的佩剑。 士兵们回过身,握紧武器,一脸沸腾。 003战场 雷蒙纵马而立,手握长刀,身前是一千名手握木盾的士兵,后方则是一千名枪兵,武树列阵在后,他的手举起,扬声道:“弓箭手准备。” 两千名士兵同时拉弓,这两千人是属于他的亲兵,所以战斗力比较全面,他以前上过北境战场,与北境部落间打了许多次仗,所以才会培养箭手。 铁罗汉当前一人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手中举着一柄大斧,扬声道:“斩杀武安王者赏黄金千两!” 宁不器的目光一缩,看起来他们果然是冲着他来的,或许他从上京城中出发时消息就传到了梁国。 两军相接,接近四百步时,武树的手放下:“放!” 箭如雨,直接落到了铁罗汉身上,但大多数箭枝被甲衣弹开,也有专射马匹的箭,而且射的还是眼睛,数十匹马直接倒地,引起了部分慌乱。 只不过铁罗汉是梁国精兵,所以慌乱很快就平复了,铁骑继续前冲,这一次的速度蓦然加快。 雷蒙喝了一声:“准备……斩马腿!” 马已经冲到了盾兵之前,枪兵的钩镰枪直接挥了出去,钩镰一挥,钩住了马腿上的关节,用力一拉,一匹匹马倒下。 但神武军的士兵都是新兵,所以在拉倒之后很难沉得住气,铁罗汉的士兵开始射箭,盾兵咬牙挡在前面,多数箭枝落在了木盾上,少数射中了枪兵。 铁罗汉继续向前突刺,马匹撞到了盾上,枪兵再次挥枪,一堆人滚成一团,两骑高头马高高跃起,发出长嘶音,跃过了盾兵与枪兵,直接冲着宁不器而来。 宁不器看了安虎一眼,喝道:“安虎,动手!” 安虎跳下马,举起一面巨盾,大步撞了过来,盾撞到了马匹的身上,那匹马倒着撞了回去,撞倒了另外一匹马。 安虎仰天咆哮,声音震荡着,他大步向前奔去,一只手挥起斩马刀。 斩马刀落到了铁罗汉胯下的战马身上,一刀斩下了两匹马的马头,就连厚重的铁甲也挡不住,马血挥酒着,这抹血厉让神武军士兵心中热血直接被点燃。 雷蒙挥刀:“突击!” 钩镰刀挥起,不断砍着马腿,一匹匹马倒下,一名名士兵同时倒下,场面相当混乱,武树喝了一声:“突击!” 他的嗓门很大,身后的士兵举起长刀,向前突刺,围杀向铁罗汉,战场上一片混乱,厮杀音不绝。 宁不器坐在马上,李清平、阿离、罗刚和罗成随在他的身边,钱志则是跟在他的身后,此时他的目光沉冷,这一战基本上赢了。 雷蒙的刀很快,他没有安虎那样惊人的力量,所以只能是掠过士兵的脖子,头甲与身甲之间总有缝隙,他的刀总是能恰恰切入缝隙之中,表现得游刃有余。 “李清平,看起来你也忍不住了,去吧!”宁不器看了身边的李清平一眼,微微笑了笑。 罗刚握着一柄大斧,也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我也忍不住了,想去杀几个梁兵。” “去吧。”宁不器挥了挥手,两人纵马而去。 李清平的燎原百击不断刺动着,晃起了一圈圈的枪影,他的枪术惊人,只刺铁罗汉士兵的眼睛,随着他的突击,身后倒下了十数人。 三名铁罗汉围向他,手中的刀举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绝,枪尖不断与刀相撞着,枪影不绝,接着枪尖刺入了三人的眼睛之中。 只是三匹高头马却是硬生生挤了过来,这也是铁罗汉的战斗方式,不仅仅是借助于武力,还会借着马的撞击。 李清平的马被三匹高头马一撞,发出悲鸣音,直接倒地,李清平只能跃下马,随手刺入了身边一名铁罗汉士兵的眼睛里。 宁不器微微点头,怪不得雷蒙说铁罗汉马战无敌,这样的作战方式的确是无敌的,这就是人马合一了。 好在李清平的武功不错,就算是失了马,他在地面上也不断刺着铁罗汉士兵的关节处,但他并没有刺马,毕竟马并没有敌我之分,还可以再用。 钩镰枪在这一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的马倒下,宁不器心中不舍,但战场上却是不可能有任何心软的机会。 高头马是言氏牧场出品的马,那么梁国肯定格外重视言氏一族,不过言氏一族却是要脱离梁国,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但梁国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一定会穷追不舍,宁不器觉得这会是一场真正的血战。 喊杀音渐止,铁罗汉还余下不足千骑了,那名将领的声音响起:“撤!” 安虎扭头看去,大喝了一声,翻身下马,大步向前奔去,拖着斩马刀,斩马刀划过地面,传来一阵阵难听的摩擦音。 冬日的地面被冻过之后相当坚硬,所以斩马刀有如在拖过石头一般,在地面上留下了了一条浅浅的白痕。 安虎的奔行速度极为惊人,直接追到了将领身后,挥刀而斩,这一次用的是刀背。 将领回身而击,手中的大斧撞到了安虎的刀上,他的身体在马背上一震,胯下的马发出一声悲嘶,接着蓦然跪倒,安虎再挥第二刀。 这一刀挥起,刀背撞到了将领的腹部,将领张开嘴,脸上的表情相当痛苦,但却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下一刻,他的身子一斜,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安虎伸手拎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举刀,大喝:“为殿下拿下所有人!” 武树迎合道:“突击!” 马蹄音响起,朝着铁罗汉追去,经过安虎身边时,武树乐呵呵道:“真是一条好汉!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猛人!你才是真正适合当先锋的人。” “快点追吧,再不追人都跑光了,别误了殿下的大事。”安虎瞪了他一眼。 武树扭头看去,用刀背拍了一下马股,战马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扯着嗓门道:“等到了西关城,我请你喝酒。” 黄昏渐沉,月轮谷中却是浮动着浓郁的血腥气,那名伤了罗成的剑客并没有出现,他应当是离开了。 战争结束,雷蒙清点人数,这一战神武军战死三百多人,武树的先锋营死了六百多人,但铁罗汉死了足足三千人,俘虏了一千多人,逃了不足五百人。 所得的高头大马足足有两千多匹,这些马是完好无损的,受伤的马足有一千多匹,死去的马匹也很多。 此时雷蒙正在指挥着士兵清理战场,将铁罗汉士兵身上的战甲剥下来,尸体焚烧,死去的战马切了马肉带走,充当干粮。 那些受伤的马先带着,如果能养好伤的就用,不能养伤的回头再宰杀。 火光点亮了昏沉,每名士兵的脸上都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那一张张的脸带着疲惫,沾染着血丝,但却格外亢奋。 宁不器站在一处高地上,目光掠过士兵的脸,这一场战争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些士兵了,经历过战争他们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 许多士兵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争,俯着身子不断吐着,罗刚也在那儿喘息着,宁不器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道:“怎么,很难受?” “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这么多的残肢,心里很不好受,总觉得很堵。”罗刚轻轻道,接着话一转:“之前还想着多杀几个梁兵,真杀了人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好受。”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会习惯的,这就是战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杀大唐的百姓。 梁国年年陈兵边界,年年打仗,他们掠夺大唐的人口、粮食,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所以当战争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多杀几个敌人,让自己活下来。” “殿下说得是!”罗刚点头。 宁不器的目光掠过身侧的士兵,他们吐完了之后再起身时,目光变得更亮了。 雷蒙站在远处,正在安排人生火做饭,这一次吃的是马肉,马肉切成块,洒入了盐巴,丢在锅里直接煮。 武树则是将两条马腿架在火堆上烤着,马油滴落,香味四溢,宁不器抽了抽鼻子,这个时候就是缺辣椒粉了。 只不过他得到了辣椒,但真正要种出来也得是秋季了,那可是真正的烧烤神器。 火光燃烧了许久,堆成了山的尸身成了灰烬,大唐的士兵尸身却是要带到西关城,之后让人送回上京城,入土为安。 人死了也不能客死他乡,宁不器觉得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真正的归宿就是家乡。 阿离走到宁不器的身边,递了一大块烤肉过来,宁不器轻轻道:“倒一壶酒在锅里,那样煮出来的马肉会好吃一些。” 用酒来祛腥气,温和马肉,这个时代并不知道,宁不器觉得,要是加入大葱、生姜可能会更好,但冰天雪地之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阿离应了一声,起身走到大锅之前,倒了一整壶酒进去,酒香飘起,融入了马肉之中,的确是更香了。 宁不器大口吃着马肉,目光却是落到了一侧,那一千多名战俘如何处理,他还没有想好,敌军还有一名大将也落到了他的手里,一会儿总得去见见。 004问心 月轮谷背面的石壁前,西关吹来的风被山壁挡着,这里的寒意还不是太过于凛冽,铁罗汉的所有士兵都被困在这儿,双手反绑在身后。 那名将领躺在一侧,头甲已经摘了,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胡须很长,隐有花白,上面沾染着点点血丝,胸前的战甲上也是一片暗红,那是干洇的血渍。 安虎的刀很重,斩在他的腹部,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起身的能力,脸色苍白至极。 宁不器站在他的面前,安虎和钱志跟在他的身后,他看了将领一眼道:“你是铁罗汉的先锋主将,叫什么名字?” 梁将并不回答,只是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回过头,安虎喝了一声:“殿下问话,你敢不答?”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么就是报着求死之心了,这倒也简单,不过我们所带的粮草也不多,不可能养梁国的士兵,所以就切了所有士兵的大拇指,然后放了吧。” 宁不器轻轻道,切了大拇指,这些人就再也不可能握武器了,这样一来就对唐国造不成威胁了。 那名将领的脸上堆起焦急的神情,急忙道:“不可!他们都是真正的精兵,若是切了拇指,那这一生就算是废了。” “愿意说话了?”宁不器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微微的讥讽。 将领慢慢起身,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武安王殿下,我是楚汉,铁罗汉千户,一直追随着北都侯。 北都侯是铁罗汉之主,镇守大梁北部,麾下大将不少,我能列入前十,没想到还是被殿下击败了。 铁罗汉纵横天下,马战无敌,没想到殿下会用枪兵破之,这种枪从前似乎没有出现过,这是大唐的新武器吗?” “的确是新打造出来的。”宁不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 他在北境的时候,研究过天下强兵,梁国铁罗汉自然也在他的研究之列,回归上京城后,赵学尔告诉他选择西关后他就开始让人打造了钩镰枪。 神武军的士兵才排练了没多久,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得好,宁不器相当满意。 “楚汉,你愿降吗?”宁不器问道。 中原七国其实都是炎黄子孙,并不是异族,所以宁不器才愿意招降,只不过这样一支军队,战斗力不弱,如果是诈降也会有许多的麻烦。 楚汉一怔,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问道:“殿下相信我?” “不相信!”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但我会试着去相信你,这儿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五名士兵,都是梁国精兵,杀了倒是可惜。 我知道北都侯治军严谨,他是你们心中的神,铁罗汉是他一手创建的,你们很难投降,不过既然你们没有自绝,我觉得你们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这番话是当着所有铁罗汉士兵的面说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的异样,其中一人大声道:“铁罗汉纵横天下,何曾投降过? 宁不器,宁氏一族早晚要被我们大梁灭尽,听说大唐的女人很风骚,可惜我尝不到滋味了,那就请铁罗汉的兄弟们替我尝一尝吧。” 说完他仰头笑了起来,笑得肆无忌惮,宁不器看着他,目生讥讽,微微摇头道:“你是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吧?” “北都侯会替我报仇的!”汉子咬着牙,喷了一口唾沫出来,却是被风吹走了。 宁不器依旧平静,他笑了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忍杀你们,只是因为梁国与大唐一样,同属炎黄子孙,三百年前,我们还是同属于一个国家,那就是大周。 但你既然求死,那我也尊重你,安虎,杀了他,将他的尸身送回梁国,正好让北都侯看一看,也好让他记住这个仇,看看他能不能找我报了。” 斩马刀挥起,刀尖掠过了这名汉子的脖子,划破了他的喉咙,他张了张嘴,接着一头栽倒在地,生机断绝。 一侧两名神武军士兵走过来,为他松了绑,抬到木板上放下。 宁不器再看了一眼所有士兵道:“你们若是都不打算投降,那么我就依着我的方式去处理,切了你们的大拇指,然后放你们回去。” “不可……”楚汉再一次咬着牙说道,只是宁不器摆了摆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楚汉,你有何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能让你们活下来,已经算是慈悲了,想一想梁国在大唐边境做过的事情,奸淫掳掠,哪一样没做过? 所以我不杀你们,已经算是开恩了,因为我敬北都侯的为人!你们是北都侯麾下的兵,我相信就算是切了你们的大拇指,他也会照料你们的后半生,至少会让你们衣食无忧。 人活着,那你们的家人至少就有一些念想,你们当兵打仗,所求的不就是让家人过得好一些吗?” 楚汉大声道:“殿下,我愿降!”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点头道:“你能成为铁罗汉的千户,说明实力不弱,也有统兵之能,既然你愿降,那以后就是大唐的兵了。” “殿下,能不能让这些士兵都归于我的麾下?他们都愿意降了!”楚汉连忙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如果有一天,你们在战场上与北都侯相争,你们能对他出手吗?” 楚汉犹豫了一下,接着咬牙道:“能!” “我问的不是你,而是这群战士,这是真正的问心!我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不愿降的站到我的左侧,我不杀你们,只是切了拇指,你们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 愿意降的,那就站到我的右侧,只不过若是被我发现了你们还报着想要当细作的心思,那就会直接杀了。” 宁不器扬声道,一千四百六十五名……现在已经是一千四百六十四名士兵同时起身,朝着左侧走去。 楚汉张大眼睛,咬着牙喝道:“为什么?你们可以选择降啊!拇指被切了,那这辈子就再也握不了武器了!再也当不了士兵了! 你们加入铁罗汉时的年纪不大,而且还是侯爷亲自挑选出来的,你们就不想着再征战沙场吗?就不想着荣耀加身吗?” 一名健硕的汉子扭头看了楚汉一眼,沉声道:“千户大人,我是铁罗汉营将王飞,我们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刚才武安王殿下说得好,如果我们在战场上与侯爷相见该如何自处? 如果让我对侯爷出手,那不可能办得到,而如果临阵叛逃,那也对不起武安王殿下,北都侯曾经说过,我们要忠于内心!忠于选择! 如果连自己都骗,那我们活着还有何意义?千户大人,我们不降!就算是失了拇指,但回梁国之后我们还可以与家人团聚。 这么多年了,父母老迈,我也应当尽一尽孝心了,我们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所以你也不必违心地做这些事!” “我们不降!”一大群士兵同时说道,脸上都带着几分的冷静,同时走到左侧。 宁不器心中一紧,北都侯在梁国果然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对这些士兵的影响力太大了,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一千多名士兵尽数站到了左侧,没有一人例外,楚汉咬了咬牙,大声道:“武安王殿下,还请把我也抬过去,我要和我的士兵们在一起!” 宁不器点了点头,两名神武军士兵将他抬了过去。 “你们选择了不降,那么我很佩服你们,不过我也不会把你们所有人的大拇指都切了,我给你们留下二百人! 回归梁国的路不好走,留二百人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自行选人,我就不介入了……楚汉,你的手指可以留住了。” 宁不器扬声道,接着喝了一声:“来人,切了他们的大拇指。” 王飞迈了出来,挑了两百名士兵出来,他的威望极高,没有一人说话,完全服从他的安排。 神武军的士兵切了一群人的大拇指,钱志为他们上了药,接着又为楚汉包扎了一番,上了药。 王飞看着宁不器,沉声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马匹和战甲我不会给你们,我为你们准备了两日的干粮,你们带在路上吃,刚才那个人你们也抬走,把他带回去给北都侯吧。” 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我希望下一次不会再遇到你们!” “殿下放心,就算是我的手指还在,那也不会再当兵了,我想回家了,这一次算是我们承了殿下的情,日后如果有机会,这个恩情必还!” 王飞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接着起身,对着一侧挥了挥手,所有的士兵列队,就算是被切了拇指,也没有人痛苦哀嚎。 大唐军需官送了干粮过来,每人两日的口粮,所有人都背着自己的口粮。 “回程!”王飞喝了一声。 一群人列着队,大步朝着月轮谷走去,四人分别抬着楚汉和刚刚那名被安虎杀了的士兵,走入了寒风之中。 宁不器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黑暗笼罩,他们的身形却是很挺拔,沉默无音,渐行渐远。 “殿下,这才是铁军啊!”钱志赞叹了一声。 宁不器点了点头,轻轻道:“北都侯果然治军严谨,这个人当得起大梁军神之名。” 005洗劫 穿过月轮谷就是西关广袤的土地了,这里的气候都生出了几分不同的变化,风中透着几分的凛冽, 帐篷搭在谷边处,这一场战争之后,许多新兵因为兴奋也睡不着,围着火堆,凑在一起发呆,甚至也没有人说话,就只是看着幽暗中隐约的天启山轮廓。 老兵们则是聊着天,还有人高歌而唱,歌声虽不成调,却是自有几分男儿式的血性。 宁不器此时坐在帐篷之中,正在写着奏折,这场战争可以说是胜利了,他要为麾下的战士请功。 阿离凑在他的身边,脸上挂着笑,却也不打扰他,直到他写完奏折,她这才低声道:“殿下该歇着了。” “被窝暖了吗?”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阿离应了一声:“暖了!我还塞了一个汤婆子进去呢。” 宁不器解衣躺下,被窝里果然暖烘烘的,阿离凑到他的怀中,带来几分少女式的温暖,香润至极。 “殿下,明日我们应当就能到西关城了,甜儿姐说过了,让我提前去选宅子。”阿离轻轻道,眉宇间透着欢喜。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次选的宅子也不必太大,回头我们还是要选一块地方,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宅子,西关以北是黄河的起源之地,我们的宅子可以选一处离水源近一些的地方。 而且李家就在西关城,我不打算把王府安排在西关城中,西关四城,西关城、天启城、曲水城和沙城,我看好天启城。 那里离开水源地近一些,离天启山也不远,与西关城一样位于两国交界处,所以就选在天启城吧,我们先去西关城,之后就转道天启城。” “天启城?那也好,回头我就去选宅子……殿下,梁军的铁罗汉还真是挺强的,硬碰硬应当不在虎落部之下,不过殿下发明的钩镰枪更是厉害,还是殿下有办法。” 阿离喜滋滋道,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轻轻道:“我们就只是聊天了?” “嘻嘻,当然不是……”阿离笑了笑,身子滑了滑,滑进了被子之中。 宁不器眯起了眼睛,许久之后,阿离才探出头来,从一侧取过水来,喝了好几口,同时喃喃道:“还好提前准备好了水,否则这么冷的天下去真不舒服。” “阿离真好,睡吧。”宁不器揽紧她的腰儿,阿离真是渐渐长开了,臀儿的肉多了不少。 阿离抱紧他,鼻尖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一脸欢喜,宁不器觉得,这就是少女式的心思,简单中带着甜,总是能让人感受到青春。 久违的阴郁消散,阳光浮起,笼着月轮谷,宁不器起身,怀中的阿离也跟着醒来,她为他更衣,走出帐篷时,寒意逼人。 阳光笼着,远处的雪还没化,许多士兵在融雪烧水,又在煮马肉汤了,战马啃食着雪下的枯草,鼻腔间热汽腾腾。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白茫茫的气息在眼前浮沉,雷蒙从一侧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王爷,梁国铁罗汉纵深到这里来了,很显然前线那边生出了一些变化。 前面的探子被铁罗汉尽数灭杀了,昨晚末将又让探子先行一步去了西关城打探消息,西关李家是名将世家,族中名将辈出,依理说就算是不敌梁军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今日就能到西关城了,不必去想这些事情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宁不器应了一声。 雷蒙点了点头:“王爷在出发前就让末将训练钩镰枪,当真是深谋远虑,难道王爷之前就想到了破铁罗汉的妙招?” “在北境的十年之中,闲来无事,总是要研究一下各国的一些情况,这铁罗汉纵横沙场,马战无敌,所以我就想着以步兵破之,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宁不器应了一声,雷蒙认真行了一礼:“王爷,那么我们如何破苏砌的二十万大军?” “正面硬战!”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苏砌是猛将,应当也是名将,要胜他不易,只能硬战了。” 雷蒙想了想,接着问道:“王爷在落神涧火烧虎落部大军,就不能再用一次火攻?” “那是提前设下了陷阱,这一次哪来的时间去设陷阱?而且地形也不允许,所以不可能用火攻。”宁不器摇了摇头。 雷蒙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失落,接着轻轻道:“王爷,那末将去点兵了,一会儿就出发,既然是要硬战,那就得好好布局,一切还得依靠王爷。” 宁不器点头,看着雷蒙离开,他却是皱了皱眉头,这场战争想要胜的确不易,只能到了那边再看情况了。 吃完饭之后,拔营启程,宁不器依旧被围簇在中间,纵马而行,这一次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冷肃,那是战争之后的新面貌。 这些新兵的目光转动间多了几分的杀意,比从前沉稳了许多,闲聊的人也都少了不少,只是专注于行路。 西关有着大片面积的草原,荒山也较多,这一路行去,时不时还会看到战争的痕迹,这应当就是昨日那支铁罗汉纵深时带来的痕迹。 其中还有几个村落被洗劫了,梁军这次纵深而来,所带的辎重并不多,所以才洗劫了村子,好在他们并没有杀害百姓,只是伤了一些人。 村子里时不时传来百姓们的哭声,家中口粮被洗劫,百姓们的日子自然是格外难熬。 宁不器的目光越来越寒,战争最不应当牵连的人就是这些普通百姓了,因为这些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梁军显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要想止战,那就得统一七国,否则这样的混乱绝对不会消失。 “狗娘养的,连百姓家的粮食也抢!”武树大声喝道,纵马来到宁不器的身前,咬着牙道:“王爷,我真想早一点击退梁军!”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不会拖得太久!粮食被抢固然是麻烦,但好在他们没有杀人,北都侯治军果然不俗。” “那末将就等着王爷的命令了!”武树应了一声,再扭头看了一眼,村头处几只老狗被杀了,尸体高高挑在树枝间,散着几分血腥气。 老狗太瘦,肉也太老,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吃,梁军杀了老狗应当就是为了震慑百姓。 宁不器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边的罗成,经过一夜调理,他已经恢复了几分,他轻轻问道:“罗成,这里有没有什么危险?” “没有。”罗成摇头,接着想了想道:“王爷是担心还会有伏兵潜伏在村子里?” “的确是有些担心,不过你说没有那应当就是没有的,梁军大败,也应当是没有心思在这里设伏。”宁不器应了一声。 罗成认真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请王爷放心吧。” “雷蒙,分一部分粮食给家中无粮的百姓,总得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把那几只老狗的尸体就地掩埋吧,安抚一下百姓,告诉他们别怕。” 宁不器吩咐道,钱志看了一眼雷蒙,轻轻道:“殿下,还是由我去安抚百姓吧,雷将军有些不太合适。” 雷蒙一怔,伸手在脸上摸了几把,这才板着脸哼了一声。 其实他长得还算是周正,不像是安虎那么吓人,只不过身形却是过于粗壮,带着一种天然的压力,这的确是容易对百姓造成一定的震慑。 宁不器微微一笑,对着钱志点头,他带着人进了村子,果然很容易就让村民们生出了好感,纷纷对他感恩戴德。 走过几个村子之后,路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宁不器松了口气。 “殿下,我打听过了,所有的村子里都没有人被杀,只有十几个人受了伤,我都给他们医治过了,并且留下了殿下的名字。” 钱志骑马随在宁不器的身边,轻轻道,他点了点头:“生活在西关的百姓当真是受苦了,希望这一次之后能真正平定梁国,日后边界永远安宁。” “殿下心怀慈悲,这当真是百姓之福。”钱志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几分的认真。 正午时分,远处出现了一座城池,相隔有些远,但整座城池极为磅礴,李清平大声道:“王爷,前面就是西关城了。” 宁不器立马,扬声道:“休息片刻,准备做饭,吃了午饭之后再出发,雷蒙,你派出去的探子应当回来了吧?问问情况。” 雷蒙行了一礼,转身而去,片刻后他带着两人一路走到宁不器的身前,两人单膝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起来吧,你们说说看前面是什么情况?”宁不器微微一笑。 两人起身,其中一人轻轻道:“王爷,西关城闭了城门,我们进不去,梁军陈兵关前五里,似乎是准备攻城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宁不器问道,目光中透着异样。 “据属下打探的消息说,似乎李家之主受了伤,被江湖客刺杀时伤了,所以李家才收拢了战线,这两天一直没有出城迎敌。”一人轻轻道。 宁不器沉声不语,心中闪过白玉楼剑客的影子。 006后手 “王爷,接下去我们怎么办?西关城要是不开城门,我们就入不了城,这就有些危险了。”雷蒙低声道。 武树握着大斧道:“雷将军,怕个鸟!梁军虽然人多,但他们要是敢分兵对付我们,西关城的军队从后方包抄过来,那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雷蒙、武树,让人堆雪,要快,同时想办法发出信号,让李家准备出城迎战,如果梁军过来打我们,他们就可以从后面包抄了。”宁不器沉声道。 两人应了一声,回头吩咐士兵去搜集积雪,堆到了前方的路上,堆得满满的,长达十数里,宽达数里,宁不器又让人收拾了一大堆干草铺在上面,接着点燃了干草。 火光冲天而起,相信西关城里应当能看到这样的异相。 雪尽数融化,原本冻得有些坚硬的地面也都融化了,这片地方是属于平原地带,没有遮挡,一览无余,所以梁军也看到了火光。 火光持续了许久,宁不器一直让人加着柴火,雷蒙和武树列军在侧,看着远处,梁军陈兵西关城前,但却是并没有攻城,因为他们也知道很难攻得下来。 “王爷,梁军那边有动静了。”武树扬声道。 梁军的左侧军列正在移动,马蹄音震动,一小股军队朝着宁不器这边而来,以步兵为主,差不多一千骑兵,五千步兵。 领军的将领身形高大,手里拿着一把长斧,纵马而来时,整支队伍相当整齐,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漏洞了。 雷蒙微微松了口气,先锋营虽然只有四千人了,但经过前一场战争,反而都算是强兵了,所以来六千人倒也不惧。 西关城还是没有动静,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轻轻道:“李清平,西关城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 “王爷,我们可以吹牛角号来联络!”李清平应了一声。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头道:“你来吹吧,告诉他们,让他们出城,梁军陈兵到西关城前了,再不还击当真是要弱了大唐的气势。 哪怕李家主受了伤,但也不能这样不作为,先想办法让梁军退兵,之后我们再慢慢和梁军清算。” 李清平从马侧拿出牛角号,用力吹了起来,牛角号苍茫低沉的声音回荡着,传遍了这片土地的各个角落。 西关城的城头处,一杆大旗开始摇了起来,接着一道道身影出现,一名身着战甲的将领站在城墙处,长相并不起眼,四十来岁,敦厚至极,但眸子却是相当清亮。 他的手里握着枪,沉声道:“弓箭手准备!梁军陈兵三日,真当我们西关城无人?父亲被梁人所伤,这个仇必报! 一会儿弓箭手压制梁军,李家男儿随我出城一战,点五万人出城迎接武安王!武安王封地西关,统御西关三十万兵马,不容有失。” “诺!”许多士兵的迎合音响起。 男子是西关副总兵,李家之主李雄之子李暮迟,在西关也算是真正的猛将。 战甲碰撞着,士兵列队,很快就在城门前聚集齐了五万人,李暮迟的目光扫过,沉声道:“各个营将管好自己的士兵,注意排阵!李风,城墙就交给你了!” “末将遵令!”一名年轻的男子应了一声,手里也握着枪,他是李暮迟之子,长于兵法。 城门之外,梁军阵列之中,一名骑着高头马的将领纵马到了中阵,扬声道:“将军,末将请令击溃唐军。” 中军之中,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沉思不语,男子坐在马上,马侧挂着一柄长刀,厚重至极,赫然也是一柄斩马刀。 这就是梁国大将苏砌,他点了点头道:“昨日我们五千铁罗汉被唐军击溃,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指挥战斗的是宁不器,他在北境击溃虎落部,展示出了过人的兵法。 本来我觉得这应当是张是非的功劳,他能镇守落神涧这么多年,打退过北境许多次的骚扰,也是名将,但经过这一役,我倒是觉得宁不器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郭锋,你率五万人迎战唐军,务必将唐军压制在西关城之中,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擒拿下宁不器,不能让他与唐军汇合。” “是!将军放心,一切交给末将了!”郭锋大喝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斧,扬声道:“右路十个大队随我来!” 右翼士兵有如洪流一般涌动着,跟到了郭锋身后,接着向西关城前出击。 城墙处,李风挥了挥手,喝了一声:“守城重弩调好方向,对准下方!” 三十具重弩在墙头上出现,对准了下方,同时铁蹄音震动着,李暮迟已经出城了,所有的士兵丝毫不乱,盾兵在前,枪兵在后,一一归位。 这就是战阵,可见平时操练了无数次,已经深入了骨血之中,从这一点也可以体现出李家治军之严。 西关城后方,宁不器看着梁军纵驰而来,一脸平静,雷蒙挥了挥手:“箭手准备!” 盾兵站在最前方,火还在烧着,映着他们的脸,这一次士兵们却是不见任何慌张,经历过战场,他们不再畏惧,不再恐慌。 “击溃唐军,活捉宁不器!”梁军大将挥起手中的长斧,扬声喝道。 步兵前冲,一路接近火光之处,骑兵在后方紧跟,雷蒙喝了一声:“放箭!” 箭雨飞起,映着阳光,散着森寒,梁军的盾兵竖盾,箭落在盾上,一阵阵沉闷的入木音响起。 盾兵前移,梁将扬声喝道:“箭!” 梁军的箭飞起,大唐盾兵竖盾,双方箭来箭往,空中尽是飞翔的箭枝,偶尔有飞到宁不器身前的箭却是被安虎竖起来的盾挡住了。 火光渐渐熄了,梁军已经越来越近了,雷蒙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沉声道:“枪兵准备,盾兵在前。” “突击!”梁将的大吼音传来,士兵们向前奔跑。 数千士兵跑入了堆雪带之中,下一刻却是减慢了速度,地面被火烧得化开了,再加上大量的雪水融入,所以变得无比松软,跑过来的人直接没至了小腿处。 不仅步兵如此,马也陷了进去,跑起来的速度极慢,泥泞飞溅,队形顿时就乱了,宁不器的声音响起:“包抄!” 骑兵自左右两翼散开,绕过了堆雪带,箭枝飞行,不断射着,一名名梁军倒地,片刻之后只余下近千人还能站着。 那名梁将深深看着宁不器,一脸沉厚:“宁不器,你胜之不武!” “这是打仗,决的是生死,胜就是胜,输就是输,何来的胜之不武?”宁不器一脸平静。 梁将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投降吧!”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了远处。 西关城前,唐军与梁军已经撞在了一起,暂时还顾不上宁不器一行人,再加上他身后的军队可以说是完好无损,刚才这波战斗仅仅折了几个人,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梁将咬了咬牙,用力握着手中的巨斧道:“我不降!” 这一声之后,他随手抡起巨斧,直接甩了出去,巨斧呼啸着撞向宁不器,笔直砍向他的头。 宁不器不避不让,依旧平静地看着梁将,安虎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斧柄,斧头震颤了几下停了下来,安虎顺手将斧头丢了回去。 同时几十把枪扔了过去,梁将喝了一声,不避不让,所有的武器直接插到了他的身上。 梁将怒目圆睁,身形笔直挺立着,生机断绝,但却就是不倒。 数百名梁军一脸惊慌,武树的声音响起:“降者不杀!” 雷蒙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隐约的崇拜,利用地形的优势全灭梁军,这样的手段让他获益不浅。 梁军纷纷丢下武器接着退出了这片堆雪带,只是身上尽是泥泞,看起来相当狼狈。 宁不器扬了扬眉,勾了勾嘴角,他放了铁罗汉的人,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他的后手。 知道他可能会放战俘,那么梁军在绝境中就不会一心求死,而是会想办法活下来,只要他们还有求生欲,那就不会拼命,困兽犹斗总是会造成一些麻烦,这样一来唐军的死亡率就会减少。 武树清点战俘,片刻之后他纵马来到宁不器身前道:“王爷,一共九百七十三名战俘,我们怎么处理?” “你们若是愿意降的话就归于神武军之中,若是不愿意降那就切了大拇指回去吧。”宁不器沉声道。 一群士兵互相看了几眼,接着一名将领大声道:“王爷,我们愿降!” 宁不器一怔,目光打量了他几眼,他这才咬着牙道:“王爷,铁罗汉的士兵们在今日上午回归了,只不过却是被苏将军关了起来。 他们没有了战意,只想求得一批干粮回归梁国,但我们所带的粮草也不多,所以没法给他们。 在下觉得,苏将军或许会有杀人之心,毕竟他们的拇指都被砍了,已经是无用之人,与其浪费粮食倒不如弃了他们。 我们都不想回去,回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在下愿降,王爷愿意收留我们、相信我们,我们就跟着王爷!” 宁不器点头,放归战俘的又一项好处体现出来了,梁军远道而来,已经困守多日,粮草或许真是不够用了。 007大唐鬼手 西关城前,重弩的每一次飞射都会带来一篷篷的鲜血,压制着梁军。 李暮迟与郭峰不断交手,枪与斧的撞击擦出了点点火星,撞击音远远传开,两人势均力敌,打了百招之后,李暮迟手中的枪蓦然旋转了起来。 旋转劲撞到了斧面上,郭峰的手一滞,就在这一滞的当下,枪挥起,撞到了郭峰的左肋处,郭峰的身子一斜,直接翻身下马。 李暮迟手中的枪晃了晃,留下了一圈残影,有如梅花一般,直接点向郭峰的脖子,一柄长刀从一侧撞了过来,弹开了长枪。 紧接着一把大喝音响起:“郭将军,走啊!” 郭峰翻身上马,武器也不要了,直接转身离开,纵马回到了队伍之中,再回头时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惊惧。 李暮迟的枪刺入了身边几人的身体之中,随手一抖,几人掉落马下,再也没有起来过,此时大唐的士兵已经压制住了梁军。 毕竟有着弓箭和重弩的压制,唐军还是占了上风,梁军开始退,一步步退向一侧,但却并不见慌乱,退得极有章法。 李暮迟却是让亲卫吹响了号角,唐军收兵,不再追击,再一次退到了李暮迟的身后,组成了战阵。 苏砌坐在马上,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赞赏,他的身边跟着一名穿着儒士服的男子,四十多岁,一身儒雅,此时微微点头:“将军,李暮迟这个人很谨慎。” “军师,李家的人素来以谨慎出名,要想让他们冲动并不容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苏砌看着男子。 男子想了想,接着轻轻道:“宁不器声名鹊起,被人称为大唐鬼手,他在落神涧击败了马尔翰看起来并不是传言。 他于昨日击败了五千铁罗汉,今日又击败了六千名士兵,所用的手段层出不穷,我们不得不防。” “军师,我们现在尽起主力去擒拿宁不器可否?”苏砌问道。 男子摇头:“不可!我们若是动了阵型,西关城李家就会从后方包抄我们了,那样一来我们就会陷入被动之中,甚至想走都走不脱。 将军,我觉得我们应当退兵了,此时唐军士气正烈,我们不宜硬战,不如先退军三十里再做打算。 宁不器一来,唐军应当不会再借西关城困守了,一定会主动出击,我们就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西关不同于落神涧,不会给宁不器从容布置的机会,所以硬战对我们来说有利,我们可以借机布下战线,只要能将宁不器拖在这里就算是胜了。” “那就撤军吧!”苏砌点头。 号角音响起,梁军开始退了,但却是退而不乱,李暮迟身边的副将大喜道:“副总兵,我们可以追击了?” “不行!梁军退而不乱,这个时候追击就会面对他们的包抄,不管如何,梁军的军力在我们之上,我们现在只有十万将士,另外十万还在天启城的侧翼。” 李暮迟摇了摇头,副将这才收了声,随后挥了挥手,两匹快马出列,随着梁军而行,这就是探子。 梁军退走,地平线上再也看不到影子时,宁不器带着人过来了,李暮迟翻身下马,行了一个大礼道:“末将西关副总兵李暮迟参见武安王殿下。” “起来吧。”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听说李老将军被梁国刺客刺杀受了重伤?” 李暮迟起身,微微一笑道:“王爷,家父已经好多了!” “梁国的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那名刺客的武功极高,应当是八品以上的顶尖高手,轻功尤其卓绝,一击之后就遁走了,甚至可以说他就没有打算第二次出手。” 宁不器点了点头:“进城,我去看看李总兵,这一次来西关还要仰仗李家。” “王爷是兵马大元帅,节制西关所有兵马,李家自当听从王爷的调遣。”李暮迟抱了抱拳,一脸沉稳。 一行人入城,西关城的百姓并不少,因为常年战争,所以许多人的身上都带着几分的彪悍之气。 这里的建筑与上京城也是大有不同,更加粗犷一些,宁不器的目光扫了扫,这个时代,这里的水土流失并不严重,所以风沙并不大。 李家并不在西关城的中心,而是位于西关城的东侧,占据了相当大一片地方,起落的建筑排得相当整齐。 宁不器翻身下马,将马绳丢给了身边的李清平,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李副总兵,这位也是你们李家之人,你应当认识吧?” “有点面熟。”李暮迟点了点头。 他说这样的话那基本上就是不认识李清平了,只不过是为了给宁不器一个台阶下而已。 李清平对着他行了一礼道:“见过暮迟叔,我爹是李三。” “原来是五爷那一脉的,你怎么与王爷相识了?”李暮迟怔了怔。 宁不器一脸平静道:“清平现在是我的亲兵,我封他为左营将,以后他是王府的人了。” 李暮迟再次一怔,接着对李清平点了点头道:“你能得王爷赏识,那就好好为王爷效力,将来说不得也有机会出入朝堂。” “暮迟叔放心,我一定不会坠了李家的名声!”李清平应了一声,不亢不卑。 李家已经站满了人,看到宁不器时,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宁不器扶起领头的几人,招呼所有人起身。 一路走入主宅之中,李暮迟引领着宁不器进入了房中,一名六旬老者半倚在榻上,赤着上身,胸前包扎着白帛,上面还沁着点点血丝。 看血块渗出来的位置几乎都到心脏了,好在位置偏了一些,宁不器松了口气,李雄要真是死了,那对于大唐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末将身体有恙,不能为王爷行礼了!”李雄沉声道。 宁不器伸手按住了李雄的肩头,微微摇了摇头:“李老将军不必多礼,梁国当真是卑鄙无耻,这个仇我会替老将军报了!” “王爷,那一剑当真是犀利,我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但这样的剑术却是头一次遇到,若不是我有个习惯,总是会用护心镜护心,那一剑之后我应当就活不下来了。” 李雄应了一声,宁不器一怔,接着点头:“老将军只管休息,余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这一次我来西关,节制四城,西关城、天启城、曲水城和沙城。 其中天启城与西关城位于边界处,我打算将王府安置在天启城中,只是战争时期,一切从简,等到击败梁军,我再行建造王府。” 李雄和李暮迟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西关四城之中,以西关城最为繁华,宁不器要建王府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西关城,但李家经营西关城多年,宁不器要是来了,李家做起事情来就要束手束脚了。 所以宁不器将王府选在天启城,那摆明了就是在给李家面子。 以他的身份,并没有咄咄逼人,主动给李家留下了颜面,这赢得了李雄和李暮迟的好感,毕竟宁不器的身份尊贵,就算是李家也不得不低头。 “暮迟,替我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此来也无处可去,将我们那处别院收拾一下,赠给王爷了。”李雄沉声道。 李暮迟笑了笑道:“爹,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会亲自送王爷过去,并将地契一并带给王爷。” “李老将军,我在西关城休整一日,明日就出发去天启城,那里还有十万大军,所以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宅子我也不能收,我还要去军营看看…… 说起来,苏砌陈兵在侧,始终是一个威胁,我们应当与他决一死战,无论如何,梁国这就是在欺我大唐无人,我们不仅要击败他们,还要尽量想办法攻入梁国。 只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封地西关,还有很多的时间准备,李老将军和李副总兵等着我的传信,到时候一起出兵对付苏砌。” 宁不器轻轻说道,他来西关还要等言氏一族的人,商定他们迁徙之事,等到言氏一族准备好了,他就挥兵拖住苏砌,让他们能够顺利脱身。 李雄点了点头:“一切自当遵从王爷的吩咐,别的我们不敢违逆王爷的意思,只是这宅子还请王爷一定要收下,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李老将军还请保重身体!”宁不器慢慢起身,对着李雄拱了拱手。 李雄微微笑着:“王爷慢走,末将有伤在身就不能相送了,就让暮迟替我送一送王爷吧,还望王爷见谅。” “李老将军好好养伤就好,过几日我再过来看望你。”宁不器摆了摆手,行了一礼,大步离开。 李暮迟紧紧跟随,一路将他送了出去,这一次他安排的别院也在西关城的东侧,离开李府并不远,位于相当幽静。 雷蒙、武树两人则是带着军队留在城中的军营之中,这处军营是单独的一片区域,与西军的军营隔了一里之地。 宁不器并没有直接回别院,而是先去了军营看望士兵,此时士兵们正在生火做饭,这里的环境还算是不错。 “雷蒙、武树、李清平,进帐!”宁不器沉声道。 一行人走入了大帐之中,安虎、阿离、钱志、罗刚和罗成也跟着进了大帐,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几人,沉声道:“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天启城,节制那里的大军,你们要提前准备好,还有一件事,雷蒙,那近千名降军表现如何?” 008名声 “王爷,他们还算是听话,毕竟他们不是铁罗汉,不是北都侯训练出来的士兵,所以没有求死之心,只是末将担心他们在打仗时可能会当逃兵。” 雷蒙轻轻道,宁不器摇了摇头:“把他们的名字一一写下来,然后我写一封信,直接让箭手射到梁军之中。 再带两名投降的将领过去,让他们说一说我们这儿的好处,大唐比梁国还是要富庶一些的,如果梁军愿意投降,那我们就全盘接受。 我要让所有梁军都知道,投降的话有肉吃,将这些人都树为典型,这样一来,梁军士兵在战败时就不会想着拼命,可能还会投降了。” 雷蒙呆了呆,这一招当真是毒计,摆明了就是在攻心,结合铁罗汉回归的战士受到的一些待遇,一定会让梁军士兵心中生出一些不满的。 “王爷,末将觉得信其实也不用写了,梁军也不可能看王爷的信,找人直接劝降可能会更好一些。”雷蒙连忙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信还是得写,只要把这些人的名字列出来,他们就算是想要逃回去,那也得考虑一下后果。” 雷蒙再次一呆,这些投降的梁军士兵名单都列出来了,若是他们回去,苏砌真有可能会直接斩了他们,他们当逃兵的可能性就会很低了。 “末将这就去办!”雷蒙认真点了点头。 宁不器应了一声:“刚才斥候回来说梁军陈兵在三十里之外,一会儿你就让人去梁军阵前喊话,记着带盾手,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王爷放心,末将亲自去办,末将想要看一看苏砌暴怒的样子。”雷蒙一脸堆着笑,转身离开。 宁不器提笔写信,阿离为他研墨,她的眸子里满满都是骄傲。 武树咧着嘴道:“王爷这一招劝降计当真是厉害!只是明日我们就要去天启城了,不如直接让后方的大军改道天启城,不用来西关城了?” “你派人去通知吧,不过随行大军还运着一大批粮草,分一批出来给西关城……还有,派人潜入梁国境内发放信号弹。” 宁不器点了点头,他来了西关,言氏一族的人也未必能及时收到消息,所以他以信号弹通知他们,让他们及时过来商量。 写好信,宁不器将信交给了武树,让他送给雷蒙,随后就离开了军营,回到了李家别院之中。 李家坚持将别院送给他,宁不器最后也没有拒绝,这也是一种态度,他放弃将王府设在西关城,李家送宅子其实就是在表明态度,西关也是受他节制的,他在这儿总要有个住处。 这处别院相当干净,地方也不小,还种着许多的树,宁不器与阿离住在后宅中,安虎和钱志则是住在厢房里,罗刚、罗成住在前院。 宅子中还有十数名仆从,规规矩矩在前堂中候着,阿离将他们打发了。 宁不器还特意为李清平放了假,让他回家探亲,毕竟明日就要启程去天启城了。 几日来的奔波,宁不器一身风尘,阿离烧了水,为他沐浴更衣,之后她自己也洗得白白净净。 后宅正堂里,宁不器穿着一身白袍,裹着一件大氅,脚边放着火盆,正在看着整个西关的地图。 这里属于他的藩国,未来三年之内他都会在这里生活,这片土地其实很广袤,只不过有些地广人稀,所以他才会想着尽快发展商业,将这里变得繁荣起来。 在天启城购宅子,之后选一片地方建王府,最好再把天启城给扩张出去,让天启城成为西关第一雄城。 这一刻他的心中突然理解了后世建设城市的一些想法,一座城市的建设,最重要的就是交通便利,再就是所代表的意义。 天启城位于黄河畔,出行极为方便,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境汉水才是黄河真正的源头,只不过黄河水流更大一些,这是因为无数支流汇入,这才形成了这条大河。 一阵的香风飘来,阿离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罩着一件蓝色的大氅,长发盘着,有如精灵一般。 “殿下,我们出去转转吧,正好找个地方吃饭。”阿离轻轻道,挽起了宁不器的胳膊。 宁不器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这一次他也没让人随行,西关城是李家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大碍。 找了处相对大一些的酒楼,宁不器带着阿离走入其中,径直上了二楼。 阿离要了半只烤全羊,又点了两碗面,随后要了两个素菜,炒白菜和炖萝卜,她对宁不器的一些习惯极为了解,知道他每餐必配素菜。 “公子,这些菜一共要二两银子,当真是不便宜的。”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笑了笑,阿离倒是机灵,在外面就不喊他“殿下”了,他点了点头:“西关这儿物资匮乏,东西贵一些也是正常的。” 酒楼中的人并不少,许多人都在讨论着梁唐之战,西关人好饮,一边喝一边说,越发豪迈。 “听说武安王封地西关,昨日率五千名战士战败五千铁罗汉,今日又以四千战士战败了六千梁国大军,当真是鬼手呢!” “武安王一来,梁军就退兵三十里,真是厉害呢,这才是我大唐鬼手!” “我也想去当兵了,如果能在武安王麾下当兵,那可以光宗耀祖了,明日我就去参军,只追随武安王!” “我也去!到了战场上多杀几个梁军!” 阿离看了宁不器一眼,眸子里一片欢喜,宁不器在民间的名声越好她就越是高兴。 半只烤羊送上来时,香味弥漫着,阿离用小刀切割着羊肉,一一摆在宁不器身前的碟子里。 她的动作极快,刀在指缝间跳跃着,颇有些眼花缭乱之感,四周许多道火热的目光却是慢慢收了回去,渐渐沉寂,带着几分谨慎。 宁不器低头吃肉,脸色平静,羊肉的味道比不过林宝珠的手艺,更是比不过忠伯的手艺,可以说是很平凡。 只不过他并不挑剔,至少羊肉并不难吃,宁不器慢慢吃着,时不时吃上几块萝卜,阿离还为他倒了杯酒。 酒更不好喝,不说是和六粮液相比,就算与上京城中其他酒铺的酒比起来也差了一些,所以宁不器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外面传来一阵的喧闹音,宁不器自窗子间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 李清平与一名少年走在一起,少年长得浓眉大眼,虽然说不上英俊,但五官端正,整个人带着一股正气。 他的年纪在十八九岁,一脸飞扬,此时在两人的身前站着两名男子,都是二十出头,一人高大一些,一人清瘦一些,两人的身后跟着一小队士兵,一共三十人。 李清平沉声道:“李荣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清平哥,听说你成了武安王府的营将?”高大的男子满脸堆笑地问道。 李清平点了点头:“不错,我现在是王府左营将,算是王爷的亲兵。” “这次武安王封地西关,又身列大元帅,征讨梁国,我们也想跟着一起去打仗,捞些战功,不知道你能不能和王爷说一声? 从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若是得了战功,那也是李家之福,我就想能在军中当个千户或者是镇抚使就行。 走吧,我们边吃边聊,正好借着机会和你赔个不是,这顿饭我来请了,你和沐雨一起来,我这儿还有几件从西域传过来的小玩意,你们一定很有兴趣的。” 李荣月乐呵呵说道,带着一脸神秘,姿态却是放低了。 李清平看着他的脸,微微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道:“梁军不弱,又是猛将苏砌领军,要想捞战功可没那么容易!一个不好甚至就会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 “这个可能性很低,毕竟武安王被称为大唐鬼手,这几次战争的伤亡都不大,今日甚至只是折了十几个人。 我现在只是城防军的小旗,负责内务,没有立功的机会,很难往上走了,修远是西军小旗,机会比我稍微多一点,所以我们都不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哪怕受些伤也是值得的,更何况燎原百击我已经小成了,修远比我还要厉害一些,你就帮帮我们,我们当个营将,只要跟在武安王身边就好了。” 李荣月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认真,双手不断搓着。 宁不器看到这里收回了目光,微微扬了扬眉,他之前和李清平说过大局,就是怕他在李家受了欺负,没想到现在的李清平在李家的地位已经变了。 这种转变只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宁不器也不必再看下去了,因为李清平吃不了亏,现在李家的人是有求于他。 阿离也探出头看了几眼,收回头时扬了扬眉,低低道:“看不成戏了,本来还想着他们要是敢欺负王府的人,我就剁了他们的手呢!” “好了,吃东西吧!”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这酒太难喝了,别再给我倒了,我们带来的六粮液都在后面,只能等楼姨和甜儿来了。” 阿离应了一声:“要不要我去接应一下?” “不用了,明日还得去天启城,那支军队一直是由拓跋牧野率领的,希望他还记得他是大唐的将领。”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却是有些深邃。 009劝降 梁军大营中,苏砌坐在帅位上,军师坐在他的身侧,几名将领绕在四周,正在商量着怎么应对唐军。 “将军,铁罗汉一行人如何处理?”郭锋沉声道。 苏砌一脸平静地抬头道:“被切了拇指的人就由着他们离开吧,那两百名士兵留下,编入你的麾下。” “楚汉千户并不愿意,他说一定要保护那些失了拇指的士兵回去,他们还要求每人十日的口粮。”郭锋沉声道。 苏砌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军师一眼道:“军师怎么看?” “将军,我们的口粮还余下五日,目前运粮的队伍还有七日才能到,我觉得给他们七日的口粮吧,让他们离开就是了。 他们是北都侯麾下的士兵,我们没有理由留下,也不必去触怒北都侯,他们人少一些,所以也用不了太多的粮食。” 军师轻轻道,苏砌却是摇了摇头:“这五千名铁罗汉是我和北都侯要来的,本来是想借机纵深到唐国境内,一路打到上京城去,没想到却是被宁不器给灭了。 号称马战无敌的铁罗汉以五千铁骑却是被同样五千骑的宁不器击败,这简直就是耻辱,他们还有脸回来,如何对得起北都侯? 给他们一日的口粮,让他们滚吧!是死不活我们就不管了,他们有本事可以自行打猎回去,没本事那就别活了,连拇指也没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大帐之中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苏砌的脾性就是这样,暴怒无常,无人敢于触怒他,他甚至还在大帐中杀过人。 “将军,那末将这就去安排了。”郭锋应了一声,慢慢退了几步。 恰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传令兵在大帐中单膝跪下,扬声道:“报!将军,唐军小股士兵在阵营之外射书进来了。” 苏砌一怔,挥了挥手,传令兵将信递到了他的手里,他看了几眼,脸色一片铁青,这时外面传来一把嘶吼的声音:“诸位兄弟们,我是路虎,曾经是梁军的小旗。 今日我落入了唐国手里,降了,不过虽然是降兵,但我们却吃到了肉!今日就吃了一顿肉,而且还是吃到了饱。 肥嫩的马肉,越嚼越香,从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肉,而且我们在唐国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下一次打仗我们就要兵刃相见了! 这一次回来,我是劝降的,兄弟们,跟着大唐有肉吃……苏砌是什么人?动不动就杀人,动不动就打骂我们,他何曾拿着我们当人看? 你们还想什么?直接跟着我降了吧!梁国腐朽,皇室锦衣玉食,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这凭什么?” 这番话不是宁不器写的,他写的过于书生气,这是雷蒙写的,他是武将,所以写出来的东西粗犷至极,却偏偏听起来很带劲。 苏砌哼了一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他沉声道:“出去杀了他们!还有,扣下铁罗汉的士兵,他们之中可能也有唐国的细作!” 所有人互相看了几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却是无人敢于招惹暴怒的苏砌。 军师犹豫了一下,轻轻道:“将军,铁罗汉的士兵应当不会有细作,否则他们就不会被切了拇指了,再加上他们是北都侯的人,将军还是要三思。” “不是还有两百人没有被切了手指吗?他们就不能是细作吗?”苏砌一脸铁青道。 郭锋看气氛不对,连忙道:“将军,我出去灭了他们。” “我也出去看看,当真是一群白眼狼。”苏砌哼了一声,也大步走了出去。 梁军大营之前,路虎穿着唐国铁鳞甲,手中拿着一把大砍刀,在他的身后是雷蒙和三百亲兵,个个都手持大盾。 路虎的嗓门很大,中气十足,不断劝降着,直至梁军营门打开,苏砌、郭锋率军出来。 “走!”雷蒙喝了一声。 路虎回马,直接回到了阵营之中,接着纵马离开,梁军射了一批箭出来,却是没有射到人。 苏砌的脸色很难看,他转身回营,只不过半炷香之后,路虎又回来了,大嗓门开始了新一轮的劝降。 而且他还不断绕着军营转,保证让每一处的士兵都能听到,却偏偏等到梁军出来时,他直接就跑了,这样来回几次,梁军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实在是太油滑了。 梁军大营之中,靠近外围角落,数百名士兵围着一处大帐,个个手持利器,外围还有弓手。 大帐中,楚汉坐在地上,他的气息比之前要好了许多,王飞不断走在士兵之中,看一看他们受伤的拇指。 钱志的手段还算是不错,这些人被切了拇指也没有任何异样,一个个恢复得极好。 “千户,看起来我们被苏砌将军怀疑了,我们来了这么久,他们没有为我们提供一点口粮,我们吃的还是唐军的口粮。 我已经要求了好多次,想要回归梁国,但苏砌将军都没有任何反应,再这样下去,我们很难撑下去了。” 王飞沉声道,接着低低道:“千户大人的身体如何了?” “你是想突击?”楚汉问了一句。 王飞点头:“我们没有死在唐军手里,我更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想把所有兄弟都带回去,回头我自会向侯爷交待这件事情。” “不用你交待,你们是我的部下,自然是由我来交待,只不过现在突击时机不对,我不想杀害自己人。 所以我们不如等到两军大战之时再离开,你们再忍忍,我去要点吃的,哪怕一天给一顿口粮也是可以的。” 楚汉沉声道,王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千户大人,你位高权重,这不值得的。” 向北都侯交待其实就是担责了,将所有的责任承担下来,那应当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还年轻,还没成亲,我的孩子已经大了,所以人间的事我都经历过了,死就死了,留不下什么遗憾。” 楚汉轻轻道,接着沉声道:“扶我起身,我去要点吃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路虎的声音,一群士兵怔了怔,认真听着,听到最后,楚汉叹了一声:“唐军这一手当真是厉害,这应当是武安王的手段。” “他用兵如神,的确是真正的高手,这一战,苏将军会很艰难,只可惜侯爷要镇守北部,否则还能与他打几场。” 王飞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唐国的确是比梁国要富一些,他们顿顿吃肉,这对士兵的诱惑很大。” “还是等等吧,现在去要口粮想必苏砌将军一定会很生气。”楚汉叹了一声。 西关城之中,宁不器放下筷子,阿离自衣襟上扯下手帕,为他擦了擦嘴角,这些动作自然是在上京城学来的,她比在北境时更加细心了。 “走吧,再转一圈就回府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去天启城时或许会遇到梁军,所以要养精蓄锐。”宁不器轻轻道。 长街上,李清平几人已经离开了,宁不器与阿离慢慢转着,西关城比上京城简陋多了,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食物。 自行商货物上也可以看出一个地方的繁荣程度,只注重于温饱自然就不会太富,在上京城,各种各样的铺子比比皆是。 比如茶铺、字画铺子、各种奇物铺子等等,这说明上京城有这样的需求,但在西关城却是无人需要这些东西,自然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铺子。 这儿的肉也比上京城便宜许多,宁不器这才觉得二两银子半只烤羊的确是有些贵了,这极有可能因为他的口音不是当地人,这摆明就是宰客。 前方出现了一座极大的酒楼,香味飘着,阿离看了一眼道:“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座酒楼,到这儿来吃东西就好了。” “行了,吃饱了就好,等到击退了梁军,我在天启城开一家酒楼,让你吃遍天下美食。”宁不器垂下手,在阿离的臀儿上悄悄捏了一下。 阿离扭头对着他笑了笑,接着低低道:“前面有间铁器铺,还在卖兵器,我们去看看吧?” 宁不器跟着她走入了铺子之中,内里果然有着不少的兵器,阿离看了几眼也没看上眼的,毕竟和她得到的刺相比,这些武器的确是过于简陋。 “公子、姑娘,两位需要什么兵器?我们是官家认定过的铺子,可以打造兵器,你们可以放心选用!而且我们这儿的兵器质量上乘,就算是与朝廷的兵器相比也不差分毫。” 一名小二凑了过来,伸手拍着胸脯说道,宁不器这次来西关,只是带着天机弩和一把佩剑,并没有长兵器。 他想了想道:“给我一把槊吧。” 对于宁不器来说,他想用的武器是棍、枪之类的兵器,对于刀、斧、锤之类的没太多兴趣,而槊最是合适不过。 “有,应有尽有!”小二一脸得意,从一侧取出一件三把长槊。 宁不器看了几眼,随手拿起挥了几下,随后摇了摇头,心里却是觉得好笑,他指望在这里能遇到好兵器还真是不可能。 小二很有眼力劲,连忙道:“公子看不上眼?这都是标准的制式兵器,其实我们也有顶尖的兵器,但价格就很贵了……” “怎么,我们还能差了银子不成?”阿离在一侧喝了一声,目光灼灼。 010仙人跳 店小二乐呵呵道:“公子,我们东家亲手打造了三件兵器,其中就有一把长槊,摆在后堂里,可以说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不如进去看看?” 宁不器的目光一闪,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跟着店小二就走入了内里。 后堂中果然摆着三件兵器,一把长槊,一把剑,还有一把长矛,三件兵器通体黑色,隐约泛着几分的蓝黑色,看起来极为不凡。 宁不器伸手握住了长槊,拎起来挥了挥,长槊倒是有些份量,只是挥了几下后他却是一怔,长槊的头直接脱落了。 小二一怔,接着大叫了一声:“好啊,公子,你竟然破坏了我们的镇店之宝,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走,和我们见官去! 我们铺子是朝廷指定的兵器铺,与知府大人也很是熟悉,你敢在我们店里撒野,那绝对没完!” 宁不器却是不见任何慌张,头也没回,顺手将余下来的长槊丢到了地上,接着拿起剑,随手挥了挥,剑柄直接掉了。 小二怔了怔,一脸异样,宁不器竟然没有半点紧张,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阿离轻声道:“公子,这些武器都是假的?” “也不能说是假的,只不过都是半成品而已,可能是来不及打造了,这件长槊就只有一个头是真正的神兵,杆是后来打造的,质量要差很多。 剑也是这样,也不知道他们借着这一招坑害了多少人,这就是标准的仙人跳了,我再看看这把长矛,如果也是相同的情况……” 宁不器伸手拿起长矛,拿起时微微怔了怔,长矛入手很重,带着几分冰凉,他顺手舞了几下,矛身上传来一阵阵的呼啸音。 “这把矛倒是不错,很坚固,这件武器可以。”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几分意外。 小二跳了起来:“放下矛,赔我们一千两银子!” “你们的武器要是带上战场,那岂不是给人送人头的?这样的武器也敢卖,那就见官吧,我们一起去知府衙门?”阿离问了一句,目光沉冷。 这次来西关城,在迎接的人群之中,西关城知府似乎也来了,阿离当时也见到了,她还记得他在宁不器的面前很是卑躬屈膝,她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音传来,四周围过来十数人,个个都手持武器,长得也是极为彪悍,领头的一人大声道:“放下我们的镇店之宝!” “手段低劣了一点。”宁不器转过身来,接着挥了挥长矛,话锋一转:“正好试试这把矛怎么样。” 手中的矛顺势点了出去,八人糅身而上,挥起手中的武器,“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一击之后,长矛拍到了八人的身上。 八人的身子一滞,随后飞到了院子中,撞到了一侧的墙壁上,落地上没有一人能站起来了,宁不器的目光落到了小二的身上。 小二连忙道:“公子不用出手,我自己出去。” 说完他慢慢走了出去,接着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直接滚到了一堆人的面前。 宁不器扭头看了阿离一眼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这把矛相当不错,正好可以用在战场上。” “你敢强抢我们的镇店之宝,就不怕朝廷通缉吗?”那名领头的汉子大声道。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说完他扬长而去,只是刚刚走出铺子的门口,一侧传来一阵的马蹄音,一队士兵到了铺子前,这赫然是城防司的士兵。 领头检校年纪在四十多岁,一脸横肉,翻身下马时,他低喝了一声:“强抢了人家的镇店之宝就想跑?来人,拿下!” “来得倒是快,我都没有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通知你们的,难不成在我迈入铺子里时他们就已经通知你过来了?”宁不器笑了笑。 检校的脸色一变,顺手拔出佩刀,喝了一声:“放下武器,否则生死不计!”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宁不器哼了一声,挥起手中的矛,直接扫了出去。 纯阳劲气浮动着,一矛将所有人同时扫了出去,落地时依旧是无人能够起身,这些人连他的一招都挡不住。 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当真算是神兵了。 阿离的手里拎着刺,不断在手上盘旋着,看到这里将刺插入了刺囊之中,这时那名检校大声道:“我是城防司的人,归属于李家李荣月大人麾下,你打倒了我,那就是得罪了整个李家,你在西关将会寸步难行!” “李荣月?”宁不器怔了怔,这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和李清平说话的那名男子。 检校看到宁不器的犹豫,脸上的表情蓦然变得丰富了起来,张扬道:“怕了?怕了就老老实实放下矛,然后跟着我回城防司!” “真是蠢货!”阿离喝了一声,再次拔出刺,顺手刺到了检校的小腿上,检校发出惨叫音,小腿上鲜血横流。 宁不器看了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声音同时响起:“如果李荣月要替你们报仇,那我就接着了,今天我都会在西关城,明日才离开。” 两人一路向前走去,路边的人主动让开,有人欢呼了一声:“真是大侠啊!这群畜生一直欺压百姓,早就该死了!” “黑心的铺子!黑心的官人!” “一群畜生啊!朝廷没人管就得靠江湖侠客!” “这才是真正的侠客,真是大快人心!” 宁不器笑了笑,带着阿离扬长而去,一路走回了李家别院之中,大摇大摆,也不在乎后面有人跟踪。 这件事情就算是他不说,李家也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的,这家铺子开的时间应当不短了,这样的仙人跳也坑了不少人,竟然还存在着,如果没有官家在背后支撑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在每一座城池里都会有,世人皆为利益而存,这时就需要一些能吏了,而选拔能吏的事情就要靠赵学尔帮忙了。 其实她已经联络了一批人来西关任职,萧然应当也在其中,只等科考之后,宁不器准备换掉一批官员,从上到下都换一遍,这样就会整肃西关官场。 对于寒门学子来说,要想得到升迁的机会很难,西关城虽然贫瘠,但同样的,在这里升迁之路也会容易一些。 更何况赵学尔现在代表的是宁不器,有他镇压着,这些学子在西关城就不会惹上麻烦,这一点在官场上也是至关重要的。 将长矛交给罗刚,告诉他明日启程时要用,宁不器转身回了后宅。 坐在书房中,宁不器在纸上不断勾写着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一直到黄昏时分,阿离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轻轻道:“殿下,李家来人了,还绑了一堆人过来。” 宁不器一怔,接着想到下午的事情,李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念想时,他起身走了出去,一路走入了前院之后,李荣月和李修元都在,李清平和李沐雨也在。 李暮迟站在最前方,在他们身后是那间铁匠铺子和城防司的人,一个个都捆在那儿,蹲着身子看到宁不器时,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着惊恐。 “参见王爷!”李暮迟单膝跪下,接着大声道:“王爷,经我们查实,铁匠铺子与城防司联手,的确是坑害了不少人。 末将已经将人尽数拿下,还请王爷来处置他们,他们在西关城这么多年也无人发现,这是末将的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宁不器深深看着他道:“李暮迟,我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还是要有规矩,像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存在这么久了,却是没有人去管,这就是无能。 现在西关是我的藩国,我准备推行吏治了,这片土地要想成为繁荣之地,那就得用重典,所以最近我会撤掉一批官员,重新任命一批。 这些人先拉下去审讯吧,看看他们到底犯了多少错,之后再依着大唐律令去处理,不过分夸大,也不能徇私。” “是,末将这就安排人审讯!”李暮迟沉声道,脸上却是浮起了汗珠,宁不器的敲打的确是有些重了。 宁不器摆了摆手:“好了,你退下吧,把人带走,那把矛我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一会儿就给他们。” “末将遵命!”李暮迟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带着人离开。 李清平、李沐雨、李荣月和李修远却是没走,都在一侧候着,李清平行了一礼道:“王爷,卑职有事相求!” “说吧。”宁不器点头应了一声。 虽说他之前已经明白了李清平的意思,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道,还表现得一本正经。 李清平低低道:“王爷,这位就是我上次和王爷说起来的李沐雨,我的侄儿,这两位也都是李家的人,李荣月和李修远,都是我的堂弟。 他们想要跟着王爷一起上战场,守护大唐的百姓,还请王爷能够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不是无能之辈,身手也不错。” 宁不器深深看着他,也不说话,片刻之后才扬了扬眉道:“李荣月,你是城防司小旗,把城防司管成这个样子,也有脸说是在守护大唐百姓?” 011拓跋牧野 李荣月直接跪在地上,红着脸说道:“王爷,末将无能!末将就是一名武将,喜欢冲锋陷阵,不喜欢打理政务。 所以从前的时候,末将就没有管过城防司,这才造成了这些事情……末将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而是觉得末将不能胜任这个职务,末将还是想去战场打仗。” “你是无能!”宁不器哼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你就归入李清平麾下吧,暂时成为一名队长,随军出征!” 李荣月大喜:“谢王爷恩典!” “王爷,末将也想跟着王爷打仗。”李修远从一侧凑过来。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李家的人,本身又是西军小旗,跟着李家还能缺了打仗的机会?” “可是王爷要去天启城了,跟在王爷的身边,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李修远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王爷肯定是要与梁军大战的,跟着王爷也更容易捞战功。”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好,你就是营将了,随我去天启城,等我接了拓跋牧野的十万大军,你就编入其中。 李沐雨,你也一起跟着吧,现在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发,等打完仗,你们就可以再回西关城了。” “多谢王爷恩典!”两人同时说道,带着几分的喜意。 李荣月却是一脸失落,心中更是浮起几分的委屈,他只是一名队长,但李修远一来就是营将了,这真是不公平。 宁不器也不理会几人,转身就走。 几人离开,走出别院时,李修远笑道:“清平哥,走吧,去喝花酒,今儿我请客!” “叔叔,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女人会影响我的心情,我要回去早做准备,王爷器重,我自然不能负了王爷。” 李沐雨一脸认真道,他长得最是清秀,面如冠玉,但却是一脸冷肃。 李清平想了想,也摇头道:“算了,明日就要随军出发了,还是别去喝花酒了,误了事可就要被王爷责骂了,等到了天启城再说。” “好,那就等到了天启城再说。”李修远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沐雨,男人总是要找女人的,否则怎么传宗接代?” 李沐雨摇了摇头:“我有手中的枪相伴就好了,等到不打仗了再娶个婆娘就是,勾栏之地的女人又不能为我传宗接代,我何必去?” 李清平、李荣月和李修远同时怔了怔,接着又同时叹了一声,这当真是一个呆子。 王府之中,宁不器回身进了后堂,桌子上摆满了菜,府中也有厨子,做了一桌菜,阿离还特意加了两个素菜。 晚膳之后,宁不器收拾了一番,想着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就早早上了榻。 阿离将被窝已经暖了起来,宁不器将她抱入怀中,怀中的肌肤一片温润,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殿下,我伺候你。”阿离低低道,接着身子朝下方滑了滑。 不得不说,阿离越来越会伺候人了,这源于她长时间的身体力行,宁不器的嘴角勾着笑,心中一片温暖。 许久之后,阿离起身喝了水,回到榻上,完全偎入宁不器的怀中,抱着他,鼻尖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道:“殿下,睡吧。” “阿离,你还想回北境吗?你在北境长大,远离北境,是不是心中不舍?”宁不器揽着她的腰儿,低低道。 阿离摇头:“殿下在哪儿,阿离就在哪儿,阿离哪儿也不去,就只是陪着殿下,在阿离的心中,有殿下的地方就是家。” “睡吧。”宁不器应了一声,揽紧怀中的娇躯。 阿离应了一声,趴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 天色阴沉,好了多日的天色终于阴暗了下来,时不时飞起几片雪花,宁不器站在后院中,一身白袍。 阿离换了一身皮甲,裹着玲珑的身段,尤其是臀儿鼓鼓的,她笑盈盈道:“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看起来要下雪了,接下来的战争可有些难打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两人走入前院中,罗刚将马牵了过来,长矛挂在马鞍处,宁不器翻身上马,罗成轻轻道:“殿下,雷蒙将军让人过来传信了,昨日他让人一直在骚扰梁军大营。 梁军那边的士气似乎低落了起来,所以苏砌那边心中有了防备,雷蒙将军说是过两日再去,这一次就只能交给李家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去通知雷蒙和武树,直接出城,我们要尽快出发,早点到天启城。” 天启城离开西关城一百六十里,过了中午应当就能到了,只不过如果梁军知道这件事情,想必会派人拦截,那么路上或许会有战争。 罗成纵马而去,他也穿着铁鳞甲,马鞍处挂着一把长刀,宁不器看着他离去,调转马头,朝着城外而去。 西关城外,宁不器与雷蒙、武树汇合,两人麾下的士兵已经有六千人了,神武军与雷蒙的先锋军各有三千人。 神武军补充了一部分战俘进来,雷蒙又临时招了一部分人,宁不器在西关声望渐起,很多的百姓都想到他的麾下当兵,所以报名参军的人并不少。 所有人在看到宁不器时,目光中透着几分狂热,宁不器挥了挥手:“此行天启城!” “诺!”士兵们狂喝了一声,声音融汇在一起,热血至极。 马蹄音响起,所有人远去,天空中的雪始终没有下来,只有零星的雪花在飘着,但寒意却是逼人。 宁不器位于中军处,阿离、安虎、罗刚和罗成护送在他的身体四周,李清平也随军而行,李沐雨、李荣月和李修远都在他的麾下。 一路向北,五十里之后开始沿着黄河的河岸而行,大河的河面结了冰,但冰下的水却是流动的,依旧传来水流的轰鸣音。 宁不器看着这样粗犷的画面,心中生出几分的异样,从前的时候,他也来过黄河,但那时的黄河水量远没有现在这么宽广,风景也没有这么的粗犷。 这是一种原生态的蛮荒感,也只有在这个时代才能见到,宁不器甚至生出了几分渺小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荒原。 就这样一路奔驰,天启山隐约可见,前方再有三十里就能到了,雷蒙拉住了马头,回头来到宁不器的身侧。 “王爷,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主要是要让马休息片刻,我们也吃点东西吧。”雷蒙扬声道。 宁不器点头:“那就休整片刻,让士兵生火做饭。” 拓跋牧野的十万大军陈列在天启城畔,这个人其实是北境鲜卑族的后裔,当年大唐立国之时,拓跋家投靠太宗,为大唐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才封为西关镇西将军。 他的后裔一代代为大唐守疆,掌控了十万战士,传到这一代的镇西将军就是拓跋牧野。 其实西关本来只有拓跋家一家,但大唐为了节制拓跋家,这才将李家安置过来,这是为了平衡。 士兵们生火做饭,宁不器坐在马扎上,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马扎,这是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发明出来的东西,最早叫“交闸”、“交椅”等等,随军极为方便。 马肉汤的香味浮动着,这一次阿离还带着一些野葱,切碎了丢进了汤里,给宁不器盛了一大碗。 他慢慢喝着汤,觉得身体渐渐暖了起来,安虎递了半只马腿过来,宁不器接过来大口吃了起来。 “殿下,末将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拓跋牧野将军,他理应会让人过来迎接的,但现在却是没有见到任何踪影。” 武树凑了过来,低声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凝重。 宁不器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武树将军,你怕吗?” “怕?”武树摇了摇头,沉声道:“殿下,末将来西关就是为了打仗的,要是怕就不来了,大不了马革尸还!”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把你们都带回去的,拓跋牧野的军队之中多数都是汉家子弟。 鲜卑族的战士并不多,就算是中层将领也多是汉人,就算他想要反,他麾下的人未必会同意。 更何况这些年他牵制梁军,也算是为大唐做出了一些贡献,如果他真有反心,那反而早就过来迎接我了,现在无非就是想要发泄一些个人情绪而已。” “殿下,拓跋牧野这个人很有将才,但也只是会打仗,并没有大略,就算是反了也成不了大事。”雷蒙在一侧应了一声。 宁不器点头:“看起来这些年他应当是受了些委屈。” “殿下,这些年西军的日子的确并不好过,已经有两年没有发军晌了,李家在这儿还有一些产业,也赚了不少银子,所以还可以为士兵们发一些军晌。 拓跋牧野这个人只会打仗,别的都不会,所以日子过得很是清苦,殿下今年才回上京,所以也不知道这些情况。” 武树轻轻道,宁不器一怔,沉声道:“户部做事为何这样?” “户部尚书宋思明似乎与左相走得很近。”武树沉声道。 宁不器一怔,目光垂下,接着笑了笑道:“有点意思,那就等见了拓跋牧野之后再说吧,想必父皇那儿也该有所动作了。 他应当明白这些事情,就算从前不知道,但现在也应当知道了,要是他不做点什么……我明白了!” 012长刀营 宁不器的确是明白了,宁灿在这个时候分封藩国,分明就是想要把他打发出京,这样的话他应当就会放开手脚做事了。 如果他真要对付一些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宁不器就能收到相关的消息了,看起来这一次之后上京城中一定会有不小的变化。 户部尚书宋思明之前还挺支持宁不器的,没想到他竟然和左相走得很近,这个人倒是城府极深。 风卷过,雪花渐渐多了几分,士兵们收拾了一番,将痕迹抹去,这也是行军的必要手段,就怕被敌人追踪到行踪。 当然了,这些手段都是老兵才会注意的,新兵还需要长时间的适应过程,好在雷蒙是老将,自然知道怎么调教新兵。 马蹄音远去,宁不器的目光不断在四周扫着,这一路竟然没有任何碰到梁军,宁不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劝降让梁军内部有些异动,苏砌正在镇压内部哗变,所以才没有心思来追踪他。 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一侧就是一片军营,宁不器一行在跑到军营前一里时,纵马而立,远处一名大将坐在马上,身前放着一把长刀。 他的身形高大,头发有些卷,鹰钩鼻,眸子很深,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武树扬声道:“拓跋牧野,武安王在此,你还不来拜见,是想造反吗?” 声音回荡着,所有人的脸上浮起几分的异样,拓跋牧野沉着脸,纵马而来,到了宁不器面前翻身下马,接着单膝跪下。 在他的身边共有三十多名将领,同时翻身下马,尽数单膝跪下。 “末将拓跋牧野见过武安王!”拓跋牧野扬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末将并不是想造反,而是身体有些虚了。 我们军中已经有两年没有发军晌了,没银子就没钱吃饭,所以我们的身体自然就虚了,甚至连打仗都没有力气,再加上天这么冷,我们的心也寒了,还请王爷见谅。”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拓跋牧野这就是开门见山了,将所有的问题都摊了开来,这个人果然没什么大略,但这反而让人对他生不出怒意。 “拓跋牧野,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在来西关之前并不清楚,但今日我会写奏折回京,让户部尽早将军晌发过来。 此次西来,我带了三十万担粮食,其中给西关城送了十万担,天启城二十万担,足够你们吃上很长时间了。 未来我也会将王府设在天启城之中,我还会扩建天启城,一定让天启城成为西域第一大城,有吃不尽的粮食,再也不会让你们挨饿了。” 宁不器扬声道,声音回荡着,随着风飘了出去。 拓跋牧野挺直了身子,眸子很亮,大声道:“王爷当真要将王府设在天启城中?” “当然!”宁不器沉声道,高高举起了右手。 拓跋牧野咬着牙,沉声道:“末将誓死追随王爷!” “起来吧。”宁不器再说了一次。 拓跋牧野起身,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一群人同时起身,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道:“阿离,你带着罗刚和罗成进城吧,再带两百名亲兵,去买一座宅子,暂时充当王府。” “王爷,不必那么麻烦,我们入城找一家富商的宅子,将他们赶走就是了,我们守护整个西关,天天打仗,他们做出点牺牲也是应当的。” 拓跋牧野扬着眉道,宁不器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可!若是强抢的话,我们与梁国又有何异? 爱护大唐的百姓,就像是爱护自己的家人一样,这样才能得到百姓的爱戴,商人无错,他们的宅子也是不断积累下来的财富所得,我们不能抢。 以后西关城的规矩得改,不得强抢百姓的任何财富,若是被我发现,当处重刑!至于我们所有的将士,凡是入了品的武臣未来都会分到宅子,不用花一分银子。 宅子的大小依着品级而定,至于士兵,那也会有丰厚的俸禄,至少比普通百姓要多,所以你们要想得到什么,那就努力成为将官吧。” “诺!”拓跋牧野大声应道,脸上洋溢着笑容。 阿离轻声道:“殿下,那你不回去吗?” “我暂时要在大营之中,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晚一些再回去。”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点了点头:“那我去买宅子了,等弄好了就出城来接殿下。” 说完她纵马离开,罗刚、罗成在一侧点了两百名亲兵,追随着阿离而去。 宁不器收回目光,沉声道:“拓跋牧野,梁军那边有什么情况?” “王爷,梁军大营那边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苏砌分兵两处,一处在西关城前,共十五万人,在天启城前方三十里陈列了五万人,由梁军先锋大将苏友臣领军。 我们大唐在西关虽有三十万大军,但西军其实只有二十万人,余下来的十万人分布在西关四城之中,组成了城防司,所以末将麾下就十万人。” 拓跋牧野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苏友臣这个人不简单,虽然只有五万人,但兵强马壮,他是北都侯麾下的大将,所率的都是步兵。 梁国铁罗汉名震天下,被称为马战无敌,其实北都侯还打造了一支步卒,使用的都是长刀,被称为长刀营,专破骑兵。” 宁不器一怔,长刀?难道是传说中的陌刀?如果连陌刀都出现了,那么北都侯果然厉害,他还真想见识一番。 “你的麾下也是以步兵为主吧?”宁不器轻轻问道。 拓跋牧野咧着嘴笑了起来:“王爷,末将麾下共有两万骑兵,八万步兵,听说王爷在月轮谷破了五千铁罗汉,又在西关城打败了六千梁军,末将还等着王爷带我们杀退苏友臣呢。” “等我安排在后方的大军到了天启城我们就去会一会苏友臣。”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拓跋牧野,让人去接应后军,李清平,由你来领队。” 李清平从军中行出,大声道:“末将领命!” “右翼两千骑出列,跟着李将军去接应。”拓跋牧野喝了一声。 军营右侧,黑色的洪流疾驰而来,马术惊人,宁不器仔细看了看,这些人之中鲜卑人不少,长得有些奇特。 他们的骑术虽好,但队形却并不整齐,有一种花里胡哨之感,这让宁不器皱了皱眉头。 李沐雨也皱了皱眉头,只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毕竟他不是主将,只是跟着李清平纵马而去,李荣月和李修远也同时出列而去。 013新军 军营之中,宁不器四处巡视了一遍,随后提出了后续的计划,又认识了一下高级将领,天色就已至傍晚时分。 天空中的雪渐渐大了起来,宁不器让雷蒙、武树将士兵安排好,这才走出了军营,拓跋牧野一路相随。 “王爷此来还带了五万士兵,不如再从西关四城中招一些人,凑足十万人,这样我们的军力就更强了。” 拓跋牧野认真说道,宁不器一怔,心中倒是觉得这番话极有道理,北都侯麾下尽是强兵,他也应当打造一支特殊的军队来抗衡。 无论如何,两支西军已经打上了个人的烙印,李家与拓跋的烙印很明显,宁不器虽说可以直接接管,但对于士气来说未必是好事,还不如直接调令李家与拓跋牧野。 所以他打造一支新军也是有好处的,完全来贯彻他的理念,虽然说从前他只是一名化学老师,但对于历史却是很清楚。 他完全可以借助历史上出现的各个兵种来打造新军,再把现代理念传送给他们,相信一定可以打造出一支强军,未来还可以借此来击败梁国。 风雪之中,两骑从远处而来,阿离穿着皮甲,长发在脑后披着,挺着腰肢,臀儿鼓鼓,此时头顶已经落下了不少雪花。 “殿下,可以回去了吗?”阿离调转马头,胯下的马一个转身,与宁不器的马并行,展示出了她惊人的骑术。 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拍去了她头顶的雪花,轻轻道:“雪这么大,你在城里等着我就行了,何必跑出来呢?” “因为我想殿下了。”阿离咧着嘴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宁不器纵马而行,身后传来拓跋牧野的声音:“王爷慢走,末将一定依着王爷的命令练军,只是王爷别忘了奏折,我们两年没领军晌了。” 他的嗓门很大,宁不器心中一顿,扭头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的骨子里也是一个泼皮,做事从来都不依章法。 这一次过来,罗刚陪着阿离,他随在两人身后,纵马进了城门,一边骑行阿离一边和宁不器说着情况。 入城时知府率着天启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过来了,只不过宁不器没进城,他们就把阿离迎进了城,表现得依旧谦卑,毕竟阿离对外的名头是武安王侧妃。 听说阿离要买宅子,知府还让人协助处理,所以很快就买好了宅子,宅子位于天启城西侧,近黄河不远。 宅子是一位富商留下来的,但富商去了上京城,一直空着,卖了一万两银子,这个价格算是贵了,但阿离在看到宅子之后也没有犹豫,直接就买下来了。 宁不器听着阿离不断说着话,勾着嘴角,脸上带着笑意。 入城之后,天色已经暗了,天启城也不小,虽说比西关城要小一些,也没那么繁华,但路很宽,这就使得城池大了起来。 宁不器一路来到宅子前时,微微怔了怔,宅子的确值一万两银子,相当大,四周也是一大片空地,一直延展到天启山脚下。 整座宅子中的建筑不少,显然花了一些心思,两百名亲兵驻扎在侧院中,由罗刚和罗成率领着。 后宅已经打理过了,这都是阿离亲自打扫的,知府还特意派了厨子过来,此时做了一桌子菜。 厨子的水平非常一般,宁不器吃了几口就没有了期待,只是填饱了肚子,阿离却是皱着眉头:“殿下,这厨子估计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还不如安虎烤的羊好吃,明天我就把他赶走。” “厨子虽然不怎么样,但这宅子不错,四周也都是空地,回头还可以扩建,一直修到黄河边上就行了。”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甜儿一行大约还有两日才能到,明日让人去征兵吧,征五万名士兵。”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与梁军对决?”阿离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轻轻道:“等见过言氏一族再说吧,我牵制梁军的目还是为了他们举族迁徙。 言氏一族养马天下闻名,他们的高头马是铁罗汉的指定战马,如果投入大唐,那么铁罗汉就会失去了马匹,将来士兵只会越来越少。” 阿离点了点头,随后伺候着宁不器洗了澡,他坐进书房中,慢慢沉思着。 既然真要组建新军,那么他准备将历史上有名的兵种都组建出来,比如说是陌刀营、陷阵营、弩兵营,骑兵也不能缺了。 最好是陌刀营三万人,陷阵营一万人,弩兵营两万人,骑兵三万骑,余下来的一万人就以特种兵的方式去打造。 就叫飞虎营,这样五营相结合,足以击溃十倍敌军,只是这些武器需要重新打造了,好在他得了两百多名专门打造武器的铁匠,回头再扩充一下铁匠队伍,争取有五百名铁匠。 一边想宁不器一边记着,同时画出了陌刀的样子,陌刀营纵横无敌的原因除了厚重的陌刀之外,还有一身铁甲。 所以这对士兵的要求也高,一定要身负勇力之人,否则根本就挥不起陌刀,宁不器觉得陌刀营应当招不到三万人。 一一将陌刀营选用士兵的标准列了出来,陌刀重达二十多斤,那么臂力至少要两百斤。 所以在选人时要以掇石为准,放两百斤与三百斤的掇石,举起来的人才有资格入选。 屋子里并没有地龙,所以寒意逼人,好在阿离烧了炭火盆,宁不器时不时烤烤火,让手脚暖和一些。 敲门音响起,阿离的声音传来:“殿下,该歇着了。” 宁不器放下炭笔,他已经写满了几页纸,除了陌刀与铠甲之外,他还把飞虎营需要的工具给画出来了,回头与工匠们再沟通一番。 还有弩兵,他觉得可以让他们仿造天机弩,就算是达不到天机弩的水准,但也至少可以有一些启发,能射两百步的弩就可以了。 阿离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裹着匀称的身子,轻轻道:“殿下都忙了一天了呢,有事情明日再处理就是了。” “那就睡觉!”宁不器笑了笑,伸手在阿离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后宅中用的是火炕,炕上暖烘烘的,这应当是阿离烧的,宁不器进了被窝,被窝中还浮动着阿离身上的香味,少女的气息熏得他有些心醉。 “殿下,明日我去找一下知府,将四周的空地都买下来,正好我们需要建作坊,把所有的地方都连成一座庄子,差不多有五六千亩地了呢。” 阿离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揽着她的身子,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 香味习习,宁不器一时之间也不想说话,阿离亲了亲他的嘴,身子滑进了被子中。 014联姻 雪在第二天的午后就停了,只是宅子里却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宁不器绕着宅子转了好几圈,心中对这座宅子越发满意。 站在院子北角的一处瞭望台上,宁不器还能看到远处的黄河,天启山矗立在另一侧,山坡下空荡荡的,一座建筑也没有,一直延伸到宅子的后院。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罗成走了过来,他行了一礼,扬声道:“殿下,探马来报,后军明日就能到天启城了,还有,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让王爷亲启。” 宁不器接过信,低头看了一眼,信封上是“王爷亲启”四个字,他展开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这是言氏族长言允文写的,他已经到了天启城,但为了避开梁军耳目,所以邀请宁不器到外面一间铺子中见一面。 “罗成,陪我出去一次,南长街上的车马行,一会儿打听一下。”宁不器轻轻道。 他带罗成去,只是因为他够机灵,安虎和罗刚打仗还行,但打听消息就差了许多。 南长街位于天启城的另一侧,路上差不多要大半个多时辰,这里与北部不同,多是一些贩夫走卒混杂着。 车马行附近浮动着马粪的味道,宁不器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丢给了罗成,举步走入了车马行之中。 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刚下过这么大的雪,自然也就没有人运送东西,一名穿着布衣的汉子看了宁不器一眼,堆着笑道:“公子有何事?” “买马的。”宁不器应了一声。 汉子一怔,接着伸手一引:“里面请。” 一路走入了后院中,宁不器进入后堂,言允文站在一侧,对着他行了一礼:“草民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宁不器扶起他。 言允文招呼着宁不器坐下,让人上茶,两人坐在椅子间,中间隔着案几,言允许的身子侧了侧,靠在案几上,低低道:“王爷,我们言家已经准备好了! 这间车马行是我们言氏在大唐的基业,在西关城也有一间,这些天已经送了不少人过来了,都是家里的老人与孩童,所以王爷说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就什么时候行动。” “当真是好手段!”宁不器赞了一声,接着轻轻道:“差不多在十日之后吧,我会率军会一会苏友臣,只要击溃了他,你们就可以进入大唐境内了。 你们索要的那片牧场我会在这十日内让人圈出来,以地契为界,等你们进入大唐之后,我要的马要及时送过来。” 言允文认真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们都安排妥当了,那就十日之后,我们等王爷的信号。 草民相信王爷一定可以击败苏友臣,草民可是听说了,王爷率五千士兵就击败了五千铁罗汉,这可是铁罗汉从未吃过的败仗。” “下次要再想赢就不容易了。”宁不器笑了笑,并没有多少骄傲。 言允文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凝重,接着拱了拱手道:“王爷,草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能应承的我一定应承!”宁不器点头。 言允文笑了笑:“王爷还未成亲吧?” “虽然还未成亲,但却与赵大家有了婚约。”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这个人的问题有些怪异。 言允文应了一声:“草民家中长女年方二十,生得国色天香,之前草民本来想与成王结亲,甚至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但小女见过成王一面后却是认为他成不了大事,就拒绝了。 为此成王还记恨在心,草民觉得以小女的条件,应当是有资格成为王爷的侧妃,不过小女有个条件,想和王爷先见一面。” 宁不器一怔,人家没看上宁楚原,结果又找到他这儿来了,他眯了眯眼睛,心中却是盘算着,这应当就是言允文的条件了。 言氏一族经营这么大的牧场,甚至可以说是中原第一大牧场了,举族迁至大唐,若是没有一点关系的话心里肯定是不会踏实的。 这一点也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总是通过联姻来解决一些问题,这应当是最稳妥的关系,只是宁不器的心中却总是觉得别扭,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王爷是不是觉得言氏一族粗鄙不堪,配不上王爷?”言允文轻轻道,声音中透着几分异样。 宁不器摇了摇头,微微低叹:“并不是这样,只是这样的方式有违我心中的一些准则而已。言家小姐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这对女人来说何其不公? 言族长,我愿意接纳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言氏一族对大唐有益,你们这一走,甚至还变相削弱了梁国的实力,所以我们之间不必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稳固彼此的关系。 言家小姐总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所以如果言族长是因为心中忐忑才要联姻,那大可不必,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解决。” 言允文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亮芒,怔怔看着宁不器,久久没有说话。 “王爷当真是谦谦君子,其实小女的事情我们也并没有强迫,就比如说成王,当时草民是相当愿意的,毕竟成王有望大统。 但小女自身不愿意,草民也就放弃了,这还是在尊重她个人的意愿,小女极有个性,而且身手也不错,算得上是冲锋陷阵的将领。 至于王爷这儿,草民也只是提个建议,若是小女不愿意,草民也不会强迫,本来草民还不知道如何与王爷说这些事情,没想到王爷这般开明,这倒是省了不少草民的麻烦。” 言允文轻轻道,宁不器点头,这有点像是相亲了,同意就交往,不同意就散伙。 “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吧。”宁不器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阵的脚步音传来,香风习习,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言氏长女真真见过武安王。” 女子穿着一身红妆,脚下是鹿皮靴,身形修长,乌发盘着,睫毛极长,她有几分胡人血统,鼻梁很高,眼睛极大,姿色的确极为不俗。 而且她的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隐约间让人沉醉不己,眸子转动间似乎还有几分隐约的蓝色。 言允文起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王爷,草民这就退去,小女会招待王爷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宁不器有点莫名所以,这个言真真看起来应当一直站在后面,怪不得他刚才还听到了隐约的呼吸音,他还以为那是伺候的仆从。 甚至那缕香味他也闻到了,本来还以为是马奶的味道,没想到竟然是言真真身上的香味,这个女人很有魅力。 “言姑娘请坐吧。”宁不器伸手一引。 言真真从一侧端过茶来,放到了一侧的案几上,茶香浓郁,这是人参茶。 015野心勃勃的女人 “这是从天启山深处采到的人参,极是难得,王爷请尝一尝,这种人参有提神醒目的功效。”言真真轻轻道。 宁不器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种参和他从前吃过的人参是有些不同,应当是因为品种的不同,但参味更足一些。 放下茶杯时,他轻轻道:“言姑娘,我已经与赵大家有了婚约,所以我们之间就不必再联姻了,你也就不必跟着我受委屈了。” “王爷,其实我也见过赵大家一面,我对她还是很服气的,她有资格做姐姐。”言真真应了一声,接着叹道:“王爷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当真是开明至极,怪不得能得赵大家的倾心。 只是这个世上的女子命运素来如此,总是需要联姻的,像是赵大家这样特立独行又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子极为罕见。 虽说在言家,我也可以保持独立,但那只是因为我是一名武将,身边也有不少亲兵,可以凭武力拒绝联姻,甚至可以镇压一些反对的声音,所以我才有资格拒绝成王。 若是别的女子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机会,但王爷却是不同,你是发自内心同情女子,这当真是让我觉得很意外,这与其他男子完全不同。”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问道:“成王身为大唐亲王,身份高贵,你为何会拒绝他?” “他的心性不行,对他有用的人他的确是可以做到礼贤下士,但本身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当,也没有雄才大略,甚至对他无用的人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且他做事也完全不如武安王,王爷谋定而后动,在落神涧击败虎落部,在西关击败铁罗汉,这已经是真正的名将之姿了。” 言真真轻轻说道,接着话锋一转:“王爷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顺眼的男子,只不过王爷已经有了赵大家,我的确不应当再有其他的心思了……” “如果言家不放心,那么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达成合作,比如说你们可以让人加入我麾下的军队之中,我也可以让言家的读书人在天启城担任官职。” 宁不器应了一声,言真真的身形高挑,带着几分力量感,这一点与阿离很像,但她却是比阿离还要更加健美一些,再加上胡人血统,姿色仅比赵学尔差了一丝而已。 “王爷,任何的方式都不如联姻稳妥!”言真真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言姑娘刚才还说不能有其他的心思……” “王爷想要登上大统之位吗?”言真真轻轻道,并没有直接回答宁不器的问题。 宁不器沉默片刻,心中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言真真应当是有野心的,而且野心很大,所以她才看不上成王。 “大统之位……”宁不器轻轻道,沉吟片刻,接着扬了扬眉道:“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了,而是我一定要得到,未来的大唐一定是属于我的。” 言真真的眸子变得很亮,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成王上位,以他的心性,一定会想办法杀了王爷,那样的话,王爷就一定会反。 王爷既然一定要得到大统之位,那么我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我们言氏牧场出产中原最好的马,其中还有一匹马王,乌金踏雪。 它比霞光玉带的速度更快,比高头马更有力量,在所有的名马之中,它可列第一,本来乌金踏雪并不在这次给王爷的马匹之中。 甚至言家也不打算公开乌金踏雪的存在,但我可以将这匹马献给王爷,还有,我们可以助王爷打造铁罗汉!” 宁不器的眼睛一亮,深深看了言真真一眼,轻轻道:“我想知道言家为什么要离开梁国?依理说,言家对梁国极为重要,你们有着他们不可缺少的物资,他们不会放你们走。” “王爷,言家出过两位皇后,四位贵妃,与梁国皇室牵扯很深,本来的确是不可能离开梁国的。 但现在梁国即将变天,皇后通过秘密渠道传来消息,梁国就要易主了,而且他们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言家,毕竟言家若是不降,那么梁国就会一直反抗。” 言真真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铁罗汉是我们言家与北都侯共同打造的,北都侯是真正的名将,他长于布兵打仗,但也受到皇室猜忌,所以才一直镇守北部。 王爷能破铁罗汉,那就说明铁罗汉是有缺陷的,我们可以共同商讨,将这些缺陷改正过来,让铁罗汉变得更加强大。” “你想要什么?”宁不器沉声问道。 言真真看了他一眼:“我想成为武安王侧妃。” 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她这才轻轻道:“世间再无王爷这等男儿了! 我的心很大,梁国皇室也曾经向言家提亲要迎娶我,但我却是拒绝了,成为皇后或许风光一时,但如果没有才能的话,那只不过是偏居一隅而已。 王爷,我的梦想是能看到七国归一,七国之中,梁国是最没有希望的,本来唐国也我也觉得没有希望,蒙国虽然有希望,但因为长居北方,或许有希望,但绝对无法长久掌控。 明国与楚国希望最大,本来我们言氏一族是想要进入明国,但在听说王爷的事情之后,不知怎的,我就改变了主意,想见一见王爷。 王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王爷很年轻,将来有望统一七国,我愿意陪在王爷身侧,为王爷征战!” “你这话说得有些像是道家之言,言姑娘难不成会望气?”宁不器看着她,一脸诧异。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有人和他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将来必成大器!” 言真真一怔,接着扑哧一笑,笑脸如花。 “王爷,我不会望气,只是依着自己的判断,北都侯其实也有这方面的潜质,但他为自己加了一层枷锁,想法守旧,人又固执,远远不及王爷这般洒脱,不拘泥于规则,甚至还愿意打破一些规则。” 言真真轻轻道,宁不器沉默片刻,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把自己的婚姻当作条件来谈事。 这个女人不好驾驭,如果没有人镇得住她,未来宁不器出事,她极有可能会窃国,就像是武则天一般。 只不过她在言氏牧场中的地位特殊,宁不器也需要她的力量来打造一支骑兵,他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若是连她也镇不住,那还谈什么七国归一! 016谋划 “好!”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得约法三章,入了宁家的门,那就得守着宁家的规矩!” 言真真点头:“我自然会守着相公定的规矩,相公说什么我都会遵从。” “不得在后宅中兴风作浪。”宁不器轻轻道。 言真真抿了抿嘴,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幽怨,看着宁不器道:“在相公的眼里,我就是那种愿意兴风作浪的女人吗?” “我们还没成亲,你就直接叫‘相公’似乎有点不合适吧?”宁不器看着言真真。 言真真摇了摇头:“相公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就算还没有正式成亲,那也无非就是将婚礼办得热闹点,让大家都知道而已,在我心中,只要相公认同了就好。” “既然你这么放得开,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走吧,回去为我暖床了。”宁不器轻轻道,同时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要想比无下限,那他还真是没有怕过谁,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他。 言真真的身子一僵,随后慢慢坐直身子,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相公做事果然是不守规矩,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心里却是在想着,她这是不是在暗示他可以再大胆一点?只不过此时此刻,他还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而且他觉得这应当只能是一次交易,言真真也未必会太认真,所以他耸了耸肩道:“我怎么就不守规矩了?我想守的规矩与一般人不一样而已。 我不会肆意杀人,不会欺凌百姓,只是我也不会因为忠君爱国就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弃自由于不顾,在我的规则里,自由是第一位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那么第三位呢?”言真真问。 宁不器耸了耸肩:“第三位是感情,包括亲情、爱情。” “爱情……”言真真的目光闪了闪,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轻轻点了点头:“相公果然是不一样的。” 宁不器摆了摆手:“好了,我得走了,等到言氏一族东迁之后我们就可以时常相见了。” “相公,我不回去了,爹的意思是让我留在大唐,助相公一臂之力。”言真真轻轻道。 宁不器一呆,怔怔片刻后,他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十日后我们会与梁军决战。” “那过几日我再去看相公。”言真真起身行了一礼,将宁不器送了出去。 宁不器心中动了动,言真真亲自来大唐,或许是言家的布局,一来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二来还能在这边接应言氏牧场。 一路走出了后堂,言允文此时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色,听到脚步音,他扭头看了一眼,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殿下这是要走?” “回去处理点事情。”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言族长,十日之后,我们兵出天启城,等与苏友臣相遇时就发信号弹,你们自行进入大唐境内。” 言允文行了一礼,微微笑道:“好,那我就等候殿下信号了。” 宁不器点头,转身就走,言真真一路将他送至前铺中,这才轻轻道:“十日之后,我与相公一起出发。” “你不能去!”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梁军之中应当有不少人都认识你,所以你要是去了,那他们就会知道言家有反意了,所以你暂时不能动。” 言真真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宁不器转身就走,罗成从一侧递了马缰过来,两人上马,渐渐远去。 “真儿,你真要打算嫁给武安王?”言允文从一侧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言真真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他的确是我所见过的是最雄才大略的男子,无人可及!” “你不是才认识他吗?”言允文皱了皱眉头。 言真真摇头:“我也去过了上京,暗中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又打听到了他在北境的一些情况,没想到落神涧之战竟然是以他为主导的。 这段时间他在上京城之中的所作所为也体现出了他的能力,能将太湖楼和沉香殿驱逐出上京城,一般人可办不到。” “武安王的确是厉害,这一点我也有所查觉,只不过他已经娶了赵学尔,她是天下六奇女之一,不管是才情还是心智都是上上之选,可不好对付。” 言允文叹了一声,言真真笑了笑道:“爹,我若是真敢对付她,武安王恐怕就会将我逐出王府了,所以我是去当侧妃的,这一声姐姐还是得叫。 只不过我虽然嫁入王府,但要真正得到我的认同,那还需要一些时间,爹就放心吧,我不会丢了我们言家的脸面。” “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得走了,回去准备一下,一万多匹马要迁徙过来,那还需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还有,照顾好景元和芷月,他们也关系着言氏一族的未来,梁国皇室之变恐怕已经近了,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言允文点头,转身离去,言真真把他送了出去。言允文是随着车马行一起来的,这样也不引人注意,一行一共五十多个人。 看着长长的马车队,言真真轻轻道:“爹,保重,一切小心!” “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我们考察了这么多人,你就看重了武安王,但他是聪明人,万一被他看出了你的谋划,那你们之间就会彻底决裂了。” 言允文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随后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天启城中,宁不器骑在马上,与罗成穿过了长街,街上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的雪也无人清扫,一片雪白。 屋顶上也是一片雪白,许多的烟囱冒着烟,这明显是在烧炕。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看着,如果梁军攻入天启城,这点安宁就会彻底消失了,纵观历史,战争从来都不是仁慈的。 他又想到了言真真,这个女人的确是极有野心,一切只为利益,就连她自身的婚姻也都牵扯着利益。 所以她嫁给宁不器本身并不牵扯着什么感情,无非就是联姻,为了未来在谋划而已,只是她到底在谋划什么,宁不器却是毫无头绪。 回到王府中,天色已经暗了,阿离凑了过来,低低道:“殿下,阿青来了。” “信都收下来了?”宁不器问了一声。 阿离点头:“都收好了,我将殿下的奏折交给阿青了,它已经飞走了,等到了上京阿碧姐姐会让人去递折子的。” “做得不错。”宁不器点了点头,他才离开上京城不过几日,阿碧选择在这个时候来送信,显然上京城中生出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017黄沙帮 书房中,宁不器放下了一沓卷纸,微微垂着眉,宁灿果然出手了,后宫中有五位妃子被打入了冷宫,还牵连出十七位宫女,三十六位太监。 妃子可以打入冷宫,但宫女和太监就直接被砍了头,许烈、余光照等人也已经公开处斩了。 宁灿在朝中表现得渐渐强硬了起来,就连左相都不得不低头,宁不器扬了扬眉,等他的奏折到了,户部尚书宋思明一定会被处理了。 西军的军晌绝对是不能拖的,这可是关乎着大唐的安危,宁灿果然还是借着他离京的时候动手了,这很显然是不想把他拖进这件事情之中。 伸手揉了揉额角,宁不器沉思片刻,又想起言家的人来,言家将一批人化整为零,已经送到了大唐境内,除了天启城之外还有西关城。 这些人绝不会像是言允文所说的那样,只是老人和孩童,这其中一定有着对言家极为重要的人物,所以他才会把言真真留下来。 言真真是冲锋陷阵的武将,但她到底有多强,宁不器却是并不清楚,以后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脚步音响起,阿离走了进来,轻轻道:“殿下,吃饭吗?” “阿离,我让你去查证林书同大人家人的下落,现在有什么线索吗?”宁不器问道。 这是他答应林宝珠的事情,总是要找到她的家人,告诉他们关于林宝珠的一些事情,既然林书同被平反了,那么他们就可以回上京城了。 阿离摇了摇头:“殿下,我问过西关城的知府,他说根据从前的案宗来看,林家当时是被发配到了天启城。 昨日入城时我已经和天启城的知府说过了,他说林家的确是来了,但他也查不到他们的下落,不过林家有不少江湖人暗中保护,其实我们可以通过江湖人打听一番。” “天启城最强大的江湖门派是哪一家?”宁不器问道。 阿离想了想道:“黄沙帮,据说有弟子三千,黄沙帮掌门公孙小刀是七品高手,差一步就可以迈入八品宗师境。” “明日我们去黄沙帮拜访一下,打听一些消息,大唐江湖门派是以听雨楼为尊,只是听雨楼神秘,也不知道听雨楼的楼主到底是谁,还有,征兵的事情怎么样了?” 宁不器轻轻道,听雨楼在大唐有定鼎江湖的作用,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听雨楼的楼主,甚至听雨楼的弟子也极少行走江湖。 阿离低低道:“征兵的事我已经安排给了李清平,把殿下的意思也说了,一定要举起两百斤掇石才能入选陌刀营……对了,殿下,该吃饭了。” 王府中的厨子换了一个,这个厨子是阿离从一间酒楼中找过来的,厨艺比之前的厨子强多了。 火炕的温暖驱散了寒冷的夜,这样的温暖与地龙相比也不惶多让了,再加上阿离身上的少女气息,宁不器觉得这样的冬日别有韵味。 热汽升腾着,阿离的身上甚至已经是微汗了,但这种汗津津的感觉却是让皮肤变得更滑了,宁不器搂得紧紧的,觉得香味习习,格外迷人。 夜色阴沉,外面火灶中的紫火传来烧断时的声音,火渐渐熄了,宁不器心中的火也熄了,阿离喝了水,去了嘴里的异味,这才又抱起了宁不器。 隐约的烛影中,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带着少女的青春气息,生机盎然。 黄沙帮位于天启城的南部,离开南长街并不算远,这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庄子,四周还围着许多的农田。 初晨时,一群汉子在庄子里打着拳,黄沙帮以拳法闻名,据说这门拳法创自于黄沙飞舞之中,一拳可以震碎龙卷风,所以被称为镇沙拳。 汉子们都穿着黑色的劲装,拳劲丰沛,身上的肌肉也都是绷得紧紧的,每一拳打出去甚至带着气血扑面之感。 三匹马自远处而来,停在了庄子前,中间一名骑士是一名一身白袍的年轻男子,英俊非凡,腰间挂剑,马鞍侧还放着一柄长矛。 左侧是一名高大的汉子,背着一把长刀,刀身以白布缠着,只是露出了刀柄,那张脸很丑,有如猛兽一般。 右侧是一名少女,青春飞扬,一身罗裙,姿色俏丽至极。 庄子门口两名汉子看着三人,目光最后落在少女的身上,带着几分惊艳之气,其中一人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我们想要见一见公孙帮主,还请通传一声。”女子轻轻道。 两名汉子一怔,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再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挑了挑眉,正要说话时,年轻的白袍男子笑了笑道:“我们也是走江湖的人,听说黄沙帮的镇沙拳为拳法中的一绝,所以想来见识一番。” “见识镇沙拳还用得着我们帮主出马?”一名汉子喝了一声,接着挥拳就打了过来,拳劲浮动着,一拳就打到了年轻男子的马前。 少女娇斥一声,身形腾空而起,手中出现了一柄刺,直接点了出去,撞向汉子的拳面,汉子迅速收拳,少女的脚尖却是点到了他的胸前。 这一点,汉子的身形飞了出去,撞破了大门,飞到了庄子中央,落地时趴在那儿也起不来了,少女却是借着这一点的力量,身形复起,又坐回了马背上。 “阿离,下手似乎重了点。”年轻男子耸了耸肩,却是并没有多少的责怪,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一行人自然是宁不器、安虎和阿离,要想找到林家的人,用江湖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庄子里,一大群人围了过来,宁不器翻身下马,手中拿着长矛,安虎和阿离跟在他的身边,三人走入了庄子里。 数百名汉子挡在三人的身前,一名一脸沧桑的男子沉声道:“三位是来惹事的?” “我们只是想要见一见公孙帮主,并无意伤心,这个人只是被闭了气,没有受伤。”宁不器轻轻道。 汉子冷着脸,握着拳道:“求见帮主还敢动手打我们的人,真当我们黄沙帮无人不成?在下黄沙帮二弟子陈果,这就教训一下你们!” 安虎喝了一声,一步迈出去,陈果的拳很快,已经到了安虎的面前,镇沙拳的拳劲散出一圈圈的漩涡,互相牵扯着。 宁不器的目光动了动,这样的运劲方式倒是很奇特,借着这样的拳劲来镇住飞舞的沙子,的确是极有效果。 安虎一巴掌拍了出去,撞到了陈果的手上,陈果的劲气被打爆,接着飞了回去,撞入了人群之中。 018忠义 陈果撞倒了十数人,气血翻腾着,一时之间也起不来,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是透着几分的震憾:“八品宗师……” “公孙小刀,出来见我家公子!”安虎吼了一声,声音荡开。 脚步音传来,四周围着的人更多了,片刻后人群分开,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汉子走路很沉稳,目光很亮,他的双手关节粗大,手指也很粗,走到人群之前,他对着宁不器抱了抱拳:“在下公孙小刀,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公孙帮主,我过来想要打探一些事情,还请帮主行个方便。”宁不器抱了抱拳。 公孙小刀一怔,接着伸手抱拳:“里面请。” “安虎、阿离,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我与公孙帮主进去聊几句。”宁不器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了安虎。 黄沙帮前院正堂之中,公孙小刀坐在主位上,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宁不器坐在他的左侧。 三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宁不器,但宁不器依旧脸色平静,甚至还喝了几口送上来的茶。 “公子想打探什么事情?”公孙小刀轻轻问道。 他的心里其实很憋屈,能一巴掌拍飞陈果的人在江湖中一定是顶尖高手,这样的人通常不会籍籍无名,所以他才会低下头来见一见宁不器。 黄沙帮能在西关成为第一大帮,除了镇沙拳的确是武林绝学之外,还与公孙小刀的八面玲珑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早就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知道做事不能只是逞血勇,在朝廷的面前低头,在高手的面前低头,这才让黄沙帮汇聚了更多的人。 甚至他与天启城的不少官员也都有交情在,他的女儿还嫁给了天启城通判为妾,所以这些年极少有人敢硬闯黄沙帮。 不管怎么说,黄沙帮算是真正的地头蛇了,天启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黄沙帮的耳目,甚至很多时候朝廷要打探一些消息也会找到公孙小刀。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宁不器这么愣的,直接打上门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这就是不守江湖规矩。 宁不器看着公孙小刀,微微一笑:“公孙帮主,你是江湖人,我打听的肯定是江湖中的事情,我想知道林书同大人的家眷在哪里?” 公孙小刀的脸色一变,他盯着宁不器,咬着牙道:“这位公子,林大人受人污蔑,死在大理寺地牢之中,他的家人被发配西关,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你何必斩尽杀绝? 你要想从我这儿打探消息,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死,我也不能坏了江湖的规矩!我们黄沙帮三千弟子也绝对不会同意!” 宁不器一怔,公孙小刀之前还带着几分世故式的圆滑,只是在谈到林书同时却是变得刚烈了起来。 “公孙帮主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对付林大人的家眷,林大人已经被平反了,还有一笔补偿银子可以领,差不多一万多两银子。 这次来西关,我就是想要通知林家人,他们要是想回上京城也可以回去了,而且林家还有一位女儿活着,就在京城之中,我还带着她的信物。”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一片平静,公孙小刀深深盯着他,依旧是一脸戒备,接着低低道:“林大人被朝廷平反了?” “这个消息应当已经传到西关来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人去打听一番,这件事情民间或许不知道,但官员们一定是知道的。” 宁不器应了一声,公孙小刀对着身边一人招了招手,那人把耳朵凑在他的耳边,他低低吩咐了一声。 那人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就走,公孙小刀这才轻轻道:“公子贵姓?” “我姓宁。”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黄沙帮是西关第一大帮,不知道与梁国那边的江湖门派有没有联系?” 公孙小刀点了点头:“宁公子,梁国江湖以白玉楼为尊,但离开西关最近的却是天山派,他们时常会有人到大唐来打探消息。 我们身为大唐子民,经常与天山派发生一些冲突,时不时还会拦截他们,整个中原的江湖虽是一家,但江湖人却是有国界的,不能忘了根脚。” “帮主这句话说得好,江湖虽然是在朝堂之外,但若是国家不在了,江湖人自然也会被人看不起。” 宁不器笑了笑,心中却是对公孙小刀有些佩服了,这样的江湖人能有这样的见识格外不易。 两人慢慢聊着,半个时辰之后,脚步音响起,刚才离开的那人又回来了,凑在公孙小刀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公孙小刀的眼睛很亮,他点了点头,接着看着宁不器道:“宁公子是从上京城来的?” “不错,我来自于上京城。”宁不器应了一声。 公孙小刀看着他道:“既然公子是来传消息的,那我就带着公子走一次吧,林大人家中除了林夫人之外,还有一儿一女以及三位仆从。 从前的时候,林大人极为清廉,所以家中仆从并不多,他也没有纳妾,林家人丁单薄,好在刚来天启城时,林夫人的身边还有五位江湖高手跟随。 这五人都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十年来,他们已经在天启城安家了,一直守护着林家,其实我也不是天启城人,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林家。” 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公孙小刀竟然也是为了保护林家而来,这当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公孙帮主高义!”宁不器拱了拱手,一脸认真。 “当年若不是林大人,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江湖人要有感恩之心!”公孙小刀认真道,接着起身,伸手一引。 宁不器跟着他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垂眉思索着,仗义之辈多屠狗,为了当年的恩情,他们在西关住了十年之久,已经生根了,这才是真正的忠义。 走出黄沙帮的庄子,公孙小刀领着宁不器穿过前方的巷子,阿离、安虎和数十名黄沙帮的弟子跟着。 一路走到巷子中的一座宅子前站定,宅子不大,但收拾得极是干净,离开黄沙帮并不远,随时都可以观察到。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心中明白,公孙小刀是为了保护林家,自然会把林家放在眼皮底下。 019林家 公孙小刀轻轻敲了敲门,门打开,一名白袍男子站在门内。男子三十多岁,一身儒雅,胡子清理得很干净,只是在下巴四周留了一圈青色。 男子的目光在他的身后看了几眼,皱了皱眉头道:“怎么领着外人来了?” “这位公子是从上京城中过来的,有重要消息要告诉林夫人,而且宝珠小姐还活着,他带着信物来的。”公孙小刀轻轻道。 宁不器对着男子点了点头,迈入了宅子之中。 小院打理得很是精致,明显是设计过了,有点后世园林设计的感觉。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接着一把女子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公孙叔叔来了啊!” 这是一名少女,与阿离差不多年纪,十七岁左右,穿着一身长裙,长裙很合身,裹着起伏的身段,她的腿也很长。 脸有些微圆,但隐约可以看出来与林宝珠有些相似之处,迈出来后她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怔了怔。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这是林宝珠给他的信物,玉佩上有一个“林”字,通体白色,左下角处还有着一点隐约的血色。 “姑娘,请把这块玉佩交给林夫人。”宁不器微微笑道。 少女接过玉佩,接着拧身就走,刚迈了几步她停了下来,回身道:“缺叔,把客人迎到前堂里,为客人上茶吧。” 前堂之中,宁不器坐在侧位上,白袍男子为他上了茶,阿离和安虎都站在他的身后,公孙小刀则是坐在另一侧。 “宁公子,这位是列缺。”公孙小刀介绍了一下白袍男子。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接着轻轻道:“列缺?列缺剑主?” 列缺坐在公孙小刀的身侧,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一言不发。 列缺剑主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十数年前名动江湖,寄情于剑,传说他为了养剑,每日都会抱着剑一起睡,甚至还以鲜血抹剑,对剑有着异常的痴狂。 他成名是因为一夜之间杀了黄河十五寇,黄河十五寇之中有十二名五品,三名六品,在江湖中属于极为难缠的流寇。 但也不知道什么原由,他们惹了列缺,于是列缺夜袭十五寇的寨子,只人单剑,杀人后离开,轰动江湖。 只不过此时他的身上都没有挂剑,整个人的锋芒内敛,一点剑客的气息都没有。 后院的脚步音传来,少女又出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名成熟的女子,三十岁出头,一身粗布长裙,不施粉黛,蛾眉弯弯,脸型俏丽,整个人透着一种岁月静好般的美。 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积累,美得很是出尘,甚至她的身上自带安宁,腿依旧很长,隐约见可以看到林宝珠的影子,但却比林宝珠更胜一筹。 所有人起身,公孙小刀和列缺对着她行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这位就是送来这方玉佩的公子吧?”女人看着宁不器,目光很直。 宁不器行礼:“见过林夫人,我与林姑娘是朋友,这次来西关也是受了她的委托来传递消息的。” “公子是江湖人?”林夫人问了一句,目光灼灼。 宁不器点头:“也可以说是江湖人……身在江湖就算是江湖客了。” “公孙小刀刚才和我说,公子的这位下属一招就击败了陈果,应当是八品宗师,可是我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公子,公子是属于哪一宗的?”列缺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笑了笑:“这次我过来就是传递消息的,至于我的身份还需要保密,这儿这么多人总是会传出去的。” 公孙小刀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黄沙帮的人慢慢退了出去,前厅中只余下宁不器、阿离、安虎、公孙小刀、列缺、林夫人和那名少女了。 “公子可以说出身份了。”公孙小刀盯着宁不器道。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我是宁不器。” 几人的脸上浮起几分的茫然,互相看了几眼,紧接着公孙小刀的表情一肃,吃惊道:“武安王?” 宁不器点头,公孙小刀单膝跪下:“草民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林夫人、少女同时跪下,只有列缺站在那儿不形于色,只是微微行了一礼。 “起来吧!”宁不器扶起林夫人,一脸认真道:“林夫人,林大人是好官,这些年委屈你了。” 林夫人怔怔看着宁不器,慢慢垂下头,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片刻后才轻轻道:“多谢王爷!王爷说宝珠还活着?” “坐下说吧。”宁不器扶着林夫人坐下,他这才把与林宝珠相遇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只是说事情,没有加入任何主观元素,也没有说他对林宝珠的帮助。 最后说到林宝珠在朱雀大街上开了一家酒铺时,林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天见可怜,宝珠还活着!” “娘,姐姐还活着!”少女跳了跳,眉宇之间散着几分的飞扬,紧紧抱着林夫人。 宁不器也不说话,看着两人抱在一起时笑时哭,心中却是一片温暖,这就是亲情。 许久之后,宁不器轻轻道:“林夫人,你们现在可以回上京城了。” “这么多年,妾身在天启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习惯了这里的饮食,而且念京也参军了,现在已经是总旗了,我也没办法回上京城。 等到打败梁军之后,念京休沐时我们带着他再一起回上京去看看吧,妾身真是高兴,这一切还得多谢王爷!” 林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跪到了宁不器的身前,他连忙扶起她,摇了摇头道:“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朝廷欠林大人的。” 几人的目光中透着一抹异样,公孙小刀在一侧认真道:“王爷,自古以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廷欠了大臣的,王爷这么说让草民心中敬佩。” “这件事情是朝廷做错了,那自然就得认,林大人这样的清官都冤死狱中,这就算是失职。”宁不器轻轻道。 说到这里,他再看了林夫人一眼道:“林夫人,林大人正名之后,还有一笔抚恤银,大约一万多两银子,回头你们回上京城到户部去领一下吧。” “一万多两?”少女怔了怔,接着欢呼了一声:“哇!娘,一万多两银子,够我们花一辈子了,正好弟弟可以买宅子成亲了!” 宁不器笑了笑道:“林夫人,那我就先走了,今日后军就要来了,我得去迎接了。” “王爷过来送信,依理说我们应当请王爷用膳,既然王爷有事,那么妾身就不留王爷了,以后王爷随时可以过来。”林夫人行了一礼。 宁不器点头,转身离开。 020醋意 离开黄沙帮时,宁不器的心中多了几分的喜悦,林宝珠的家人都还在,这就是喜事。 三匹马慢慢在街上踏行着,南部的宅子要密集一些,路上的人也很多,巷子里不少走街串巷的小商人,还有一些行乞的孩子,环境很糟糕。 宁不器不由皱了皱眉头,要想改变天启城的局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下一刻,他的心却又柔软了几分,赵学尔、楼子初、邱月娥和上官秋月就要到了,他总是得回去接应一下,想一想邱月娥,他的心有些热了。 这几天虽然有阿离在,但那种感觉却大是不同,他格外想念邱月娥。 接着他又想起了林家,林家幼子竟然加入了西军,还成了一名总旗,这说明他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只是他是罪臣之子,依理说很难有机会得到提拔……好在林书同是文臣,林念京是武臣,这可以说是开辟了另一条路。 马蹄轻快,一路回到了王府之中,院子里相当热闹,不少士兵在搬着东西,楼子初正在一侧吩咐着:“小心点,别把我的镜子撞了……那扇屏风一定要小心……” 宁不器勾着嘴角笑了笑,楼子初竟然把屏风也带到西关来了,这真是过得精致。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勾着身段,臀儿滚圆,腰间还系着一根白色的带子,绕了两圈,垂落在身前,坠成了两朵穗子,美艳不可方物。 宁不器走到她的身前,一脸飞扬道:“楼姨来了啊!” “器儿,你去哪里了?”楼子初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埋怨道,接着话锋一转:“我们到了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听人说你在西关城前又打了一仗,有没有受伤?路上姨总是有些担惊受怕,看不到你,就怕你伤着了。” 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让楼姨担心了!只不过我好好的呢,楼姨就放心吧!楼姨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进屋子里休息吧,我已经让阿离分配好了房间。 楼姨的房间最大,位于最里面的一间,依着楼姨喜欢的样子布置的,楼姨先去房间吧,我让阿离盯着些就好了。” 阿离从一侧凑了过来,盈盈笑道:“子初姐,交给我了,让殿下带你去看看吧。” “那就走吧!”楼子初应了一声。 宁不器带着楼子初朝着屋子里走去,虽说几日没有洗澡,但她身上的味道依旧好闻至极,这让他的心越来越烈了。 只不过他强压着心中的想法,一路走入了屋子之中,赵学尔、邱月娥和上官秋月正在那儿说着话。 “宁郎……”赵学尔看到宁不器时径直起身,一身绿色的长裙干干净净,不染尘埃,显然是刚换了衣服。 将她揽入怀中,宁不器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赵学尔紧紧搂着他的腰,低声道:“宁郎,人家很想你,一日不见这心里就像是长草了似的,乱糟糟的。 不过宁郎别抱了,好几日没有沐浴了,人家身上的味道可不好闻呢,一会儿让人家先去沐浴吧。” “甜儿的身上一直都是这么香,真是一点异味都没有,不洗澡更好呢。”宁不器摇了摇头,轻轻道。 赵学尔一怔,接着将脸靠在他的胸前,他亲了亲她的发丝,目光在邱月娥和上官秋月的脸上打了个转。 松开赵学尔,宁不器将邱月娥揽入怀中,这一次他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月娥,晚上记得为我暖床。” 邱月娥以鼻音应了一声,身子一片绵软,在宁不器松开她之后,她扶着一侧的墙壁才能站稳,心中却是一片甜蜜。 宁不器张臂抱向上官秋月,她的身子顿时僵直了起来,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处,一动也不动。 松开她时,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顺势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一本正经道:“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就这么害怕我?” “殿下请自重!”上官秋月低声道,微微垂下了头,带着几分清绝。 “宁郎,人家秋月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调戏人家,人家总是会不适的。”赵学尔勾着眉角笑道。 楼子初在一侧轻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器儿,我们还看不看房间了?” “这就去看!”宁不器点了点头,对着一侧的赵学尔和邱月娥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走。 楼子初的房间位于最内里,穿过了一条廊道,这也是宁不器刻意安排的,毕竟晚上的时候,他与邱月娥肯定会发出一些声音的,这不能让楼子初听到。 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帷与床单都是紫色的,这是楼子初最喜欢的颜色。 这也是唯一一间有床的房间,余下来的房间里都是火炕,这一间也通了地龙,外间生着火,屋子里暖烘烘的。 楼子初安排人将屏风摆好,这才点了点头:“器儿有心了,这座宅子真是不错,不比上京城的杨府差了,我很喜欢。” “楼姨,浴房就在房间的右侧,只不过这次过来,楼姨也没有带丫鬟,不如让我伺候楼姨?”宁不器一本正经地说道。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嗔道:“去!就知道调戏姨!” 宁不器看着她的脸,微微垂下眉,接着轻轻道:“楼姨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就走了,楼子初看着他的背影,眼角含着隐约的哀伤,接着长长叹了一声,怔怔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直到阿离走进来唤了声:“姐姐的行李都搬过来了,这面铜镜可真是漂亮呢。” 楼子初回过头来,收拾起情怀,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铜镜,铜镜很大,散着隐约的明亮,打磨得极是平滑,照的人影清晰至极。 “这是器儿送给我的,当年他从天机宗手里得到的,据说是世间最清晰的镜子,单单这一面镜子就足以换来一座宅子了。” 楼子初应了一声,阿离却是摇了摇头:“世间最清晰的镜子?那可真是差远了,还是殿下亲手做的镜子更清晰一点,就连脸上的毛孔都能照出来。” “世间还有这样的镜子?”楼子初一怔。 阿离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这是标准的玻璃镜子,四周镶嵌着一圈铁片,极是精致。 楼子初看了一眼,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一丝瑕疵都没有,她蓦然浮起几分微微的醋意:“果然我在器儿的心中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这样的镜子我都没有。” “姐姐,殿下最近没时间做呢,等他清闲下来一定会送给姐姐一面更大的镜子。”阿离连忙道,心中却是不免生出几分的忐忑。 021姨往后不和你闹了 王府总算是热闹了起来,午膳时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只有宁不器一个男的,他的目光转来转去,身边尽是绝色,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的自豪感。 赵学尔和楼子初一左一右陪着他,赵学尔将一只鸡腿放到了宁不器的盘子里。 楼子初瞄了一眼,弄了一大块羊肉摆在他盘子里,漫不经心道:“器儿,刚才我看阿离随身带着一面镜子,照人特别清晰,听说是你发明的?” 宁不器一怔,看了阿离一眼,阿离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带着几分焦急,但他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不过他也算是久经江湖,平静道:“的确是我发明的,这是在北境时发明出来的,一共做了大约十三面镜子。 那个时候为了活下去,我分别交易给了不同的商人,积累了一些银子,这才能够培养出安虎、阿离、阿碧等人。 现在只余下两面了,一面在阿离手里,另一面在阿碧在手里,阿碧手里的那面比阿离的要大一些。 这次回大唐,本来我是想在上京城办一个作坊,专门制作各种镜子之类的物事,但因为事情耽搁了,这次等打退梁军,我就在天启城办一个作坊吧。 到时候家里每人都会有一面镜子了,而且我还打算将王府的所有窗子都用琉璃来做,不用纸了,这样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光景。” 楼子初看着宁不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却是想着他在北境时的遭遇,身为质子,身无长物,全是靠着自己的这些发明活了下来,她的眼角隐约有了几分的湿润。 “器儿,那些年你受苦了,姨往后不和你闹了。”楼子初轻轻道,难得地认了错。 宁不器回握着她的手,掌心中微微的汗意沾染着,他觉得单单这一双小手就握不够了。 阿离微微松了口气,看向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崇拜,无形中化解了楼子初的醋劲,这才是真本事。 “阿离,能让我看看镜子吗?”赵学尔问了一句,一脸好奇。 邱月娥也扭头看来,上官秋月竖起了耳朵,带着几分的好奇,阿离从袖袋中取出镜子,递到了赵学尔的手里。 她照了照脸,接着大赞:“宁郎果然厉害!这样的东西都能发明出来,当真是奇物……子初姐姐,你是行商之人,应当知道这面镜子的价值吧?” “纹银百两!”楼子初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物以稀为贵,这面镜子当真是清晰,有如直面自己一般,比天机宗的铜镜还要好。 所以就算是纹银千两应当也有人要,但若是能够大量生产,那么价值就会有所下滑,所以一切还是得看器儿的能力,能否量产。” 宁不器想了想道:“楼姨,我是这样想的,镜子可以分为三档,第一档可以大一些,一定要做得精制一些,比如以铜边封之,可卖纹银百两。 第二档则是可以小一些,以木边封之,纹银五十两,第三档就是阿离手中这么大的,封边也是木头,纹银五两就好。” “器儿这行商的手段当真是妙啊!”楼子初盯着宁不器看了几眼,勾起了嘴角,接着点头道:“这样的手段若是用在布庄里似乎也是极好的。 那些模特儿推出来之后,最近芙蓉阁的生意的确是好了许多,上京城中其他几家布庄也纷纷效法,但他们做出来的模特穿上衣服却是并不好看,因为腿短了。 器儿说的腿长的确是极好的点子,只是我觉得这事也瞒不了多久,好在姨是模特的开创者,所以生意应当能一直好下去的。 回头器儿再给姨想一些别的点子出来,姨就可以将芙蓉阁开遍整个大唐了,等到器儿未来成亲时,姨所得的银子都给器儿。” 宁不器心里很想问一句,这算不算是你的嫁妆? 只是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儿说出来,以楼子初面皮的薄肯定会受不住,他只是点了点头:“楼姨放心,我保证芙蓉阁的生意会一直好下去的。” “宁郎,吃饭了。”赵学尔在一侧勾了勾嘴角,她虽然性格直率,但却是极为聪慧,熟悉人性。 宁不器低头吃起了鸡腿,一只手还在拉着楼子初的手,楼子初幽幽叹了一声:“器儿看起来不太喜欢吃羊肉啊。” “楼姨,羊肉、鸡肉我都爱吃。”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放下鸡腿,又吃了几口羊肉,心里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 随着越来越熟悉,楼子初这傲娇的性格也越来越明显了,刚才还说不和他闹了,结果这又闹起来了。 慢慢吃完饭,宁不器回房,伸手揉了揉额角,再想起言真真的事情,他的心中动了动,看起来极有必要让黄沙帮的人调查一下言氏一族了,看看这段时间他们究竟有些什么人留在天启城。 阿离进来,端着一碗参汤,摆在了宁不器的面前,轻轻道:“殿下,刚煮出来的参汤,你趁热喝了吧。” 纯阳功法需要大补之物来打磨身体,宁不器已经二十岁了,但身体还远远没有打磨到最巅峰的状态,所以才需要这些大补之物。 一口气将参汤喝了,宁不器轻轻道:“你让罗成替我去一次黄沙帮,给公孙小刀传个信,让他想办法调查一下南长街上的车马行,看看最近有些什么人是从外面过来的。” 阿离点头,转身离去,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身体传来一阵阵炽烈的感触,接着他起身,一路进了正屋之中。 炕上暖烘烘的,邱月娥沐浴过了,穿着一件肚兜,坐在炕上,正在盘着她的那条大辫子,身段儿微微晃着,那抹雪白勾起了宁不器的心思。 宁不器上了炕,邱月娥扭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将辫子扎好,这才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偎在他的胸前:“好哥哥……” “想我了是吧?”宁不器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捏。 邱月娥以鼻音应了一声,接着轻轻道:“好哥哥,前些日子一直抱着你睡觉,晚上没你的时候很难熬呢。” “那你可以抱着秋月一起睡。”宁不器勾着嘴角。 邱月娥点了点头:“我和秋月一起睡,但她不让人抱呢。” “那咱们睡吧。”宁不器躺下身子,将邱月娥抱入怀中。 邱月娥动了动,但宁不器却也不动弹,她有些急,低低道:“好哥哥,就真是睡觉吗?” 宁不器这才翻了个身,许久之后,邱月娥的眉散开了,沉沉睡去。 022定远军 西关征兵的过程很是顺利,一行人打着宁不器的名义征兵,每天都能征到四五千人,只是真正能举起三百斤掇石的人并不多。 新来的兵都依着宁不器的安排,归入了陌刀营、陷阵营、弩兵营、骑兵营和飞虎营,其中陌刀营由武树统率,陷阵营由李清平统率,骑兵营由陆飞统率。 至于骑兵营和飞虎营,目前宁不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雷蒙其实很合适,但宁不器还是想让他统率神武军。 神武军独立于五营之外,这是六扇门的兵马,总是要回归上京城的,安虎、罗刚和罗成是宁不器的亲兵,打仗时总是要护在他的身侧,不单独领军。 宁不器为新建的军团取名为定远军,寓意明显,那就是想要平定天下。 武安王府开始扩建了,首先要建的就是作坊,这件事情由邱月娥负责,邱建是项尖的工匠,邱月娥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再加上赵学尔、楼子初帮忙倒也能应付。 宁不器这两天则是一直在天启山脚下转着,想要找到制作水泥的一些材料。 定远军的军营并不与拓跋牧野的西军混在一起,而是位于天启城的另一侧,就在天启山的脚下。 阳光洒落着,宁不器坐在王府书房之中,记录着这几天的所得,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三十多块石头。 这些石头都是从天启山中取来的,除了宁不器自身之外,他还让麾下的人进山去找不同的石头,在石头上还标记下了取自何处,一一对应着。 脚步音传来,阿离推门而入,轻轻道:“殿下,罗成有事来报。” “让他进来吧。”宁不器点头。 罗成进入书房中,行了一礼道:“殿下,黄沙帮那边有消息了,南长街那间车马行这些日子生意清淡,只不过前些天却是有几辆马车离开了天启城,似乎是去了梁国之中。 再之前先后有三批次马车进城,应当也是从梁国来的,但车子防守严实,却是不知道马车里到底有些什么人。 公孙帮主这几日一直让人盯着车马行的管家,发现车马行的食物消耗比从前大了许多,而且每一次都会买一些贵奢之物。 甚至还一直在买雁肉,雁极难得,通常是梁人喜食之物,而且普通百姓也吃不起,多是贵人吃的。” 宁不器一怔,微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言氏一族果然是有事情瞒着他,只不过他也不会要求他们百分之百投靠他,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 只要他们的私心无损于大唐的利益,无损于他的利益,那就可以了。 但在言真真第一次见面就要嫁入王府时,宁不器的心中就存有疑虑,那个女人绝不是一个愿意妥协的人,她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 “走吧,陪着我去南长街一次,先去林家看看,带些从京中带来的东西……芙蓉阁的布料带上两匹,再带两盒宫中的胭脂……也给言家带一些吧……” 宁不器轻轻道,以黄沙帮的底蕴,不会让林府缺了吃的,不管是粮食还是肉类都不会少,但布匹和宫中的胭脂水粉肯定是缺的。 罗成驱着马车,马车并不是宁不器的专用马车,就是普普通通的马车,宁不器不想让人注意到他与林府之间的关系,所以还是低调了起来。 林家的宅子前,宁不器敲了敲门,列缺开门,一身白衣如雪,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宁不器走进门,罗成将门关上,站在了院子里,对着列缺笑了笑,但列缺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对着一侧一株树,垂眉不语。 罗成怔了怔,伸手挠了挠头,慢慢坐到了墙角处的马扎上,抬头看着太阳。 宁不器走入前堂时,将布、胭脂水粉放在案几上,林宝华从后院急匆匆走了出来,她是林宝珠的亲妹妹,宁不器这两天还特意来过一次,与她之间也算是变得熟悉了起来。 “王爷来了啊!”林宝华俏生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正好来南长街处理一些事情,就顺便来看看你和林夫人,我带了两匹布,你和林夫人做几件衣服吧。” “哇!真是漂亮呢!王爷,我这就去叫我娘出来。”林宝华唤了一声,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拧着腰儿跑开。 宁不器坐下,片刻之后,林夫人和林宝华一起出来了,林夫人对着他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武安王。” “夫人不必多礼。”宁不器虚虚扶了一下。 林夫人坐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身段玲珑,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最美艳的年纪,臀儿绷着,不在楼子初之下。 “王爷今天在妾身这儿吃饭?”林夫人问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不了,过来看看就好。” 林夫人的目光落在布匹上,又看了看胭脂水粉,这才赞了一声:“这应当是皇室专用的胭脂水粉吧?妾身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了。” “也不知道送些什么礼物好,就送一些皇室的东西吧,夫人与林姑娘倒也用得上,你们的皮肤这么好,就连西关的风也吹不皱,应当是天生丽质。” 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林宝华喜滋滋垂下头,林夫人却是拱了拱手:“多谢王爷赞赏……”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把男子的声音:“娘、二姐,我回来了!” 一名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十五六岁,皮肤泛红,气血旺盛,穿着一身布衣,身后还背着一把大弓,整个人长得相当敦实。 看到宁不器时,男子一怔,随后挑了挑眉道:“你是谁?” “不得无礼!”林夫人喝了一声,接着一拍身边的案几:“这是武安王殿下,还不快点过来拜见!” 男子这才单膝跪下,垂着头道:“末将林念京拜见王爷!” “你就是林念京?”宁不器怔了怔,接着点了点头:“起来吧!气血旺盛,算是一名高手。” 林念京起身,脸色飞扬了起来道:“王爷,我现在是西军拓跋部总旗,因为我在天启城射杀过一名梁军大将,一箭毙命,所以就直接被提拔起来了!” 能够因为射杀过一名梁军大将就被提拔为总旗,这说明林念京射杀的人身份不低,而且也应当是高手。 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林念京倒是有些本事,他想了想道:“念京,你愿不愿意加入定远军,在我的身边做事?” 023大工至拙,力能破甲 林念京一怔,皱着眉头想了想,林夫人在一侧伸手拍了拍案几:“念京,还不多谢武安王殿下?” “多谢武安王殿下,末将愿意追随王爷!”林念京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扭头看了林夫人一眼,同时说道:“好了,起来吧,明日你就去定远军报道吧。” 林念京起身,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站在一侧。 “夫人,有些话我想私底下和你说一说。”宁不器看着林夫人道。 林夫人点头,挥了挥手道:“宝华、念京,你们到后院去吧,今日念京休沐,让人多做几个菜为他补补身子。” “王爷,那我们就先退下了。”林宝华笑盈盈道,随后拉着林念京离开。 林夫人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轻轻道:“王爷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夫人,公孙小刀这个人我见过,武功不错,八面玲珑,但却并没有统御的能力,我在想,黄沙帮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成为西关第一大帮,应当是夫人的功劳吧?” 宁不器看着林夫人,轻轻问道,眸子里却是很平静。 林夫人一怔,深深看着他,她的眼睛很大,十分深邃,而且眼珠还很是清澈。 一般来说,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澈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内里会渐渐变得浑浊起来,到了三十岁时眼睛不再可能和孩童时那么清澈。 但林夫人的眼睛却是清澈至极,仿佛明珠一般,这样的眼睛让人会生出几分的信服感。 “王爷真是很厉害,这些年,的确是妾身在幕后打理着黄沙帮,当年我们林家被发配西关时,有五位江湖人随行。 这五人的身手高明,在江湖中都可以说是高手了,妾身当时只是想着活下去,但西关城三教九流的人很多,五人总是疲于应付。 有一天妾身突然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何不组建一个帮会,吸纳这些三教九流的力量?于是妾身就提出来组建了黄沙帮,由公孙小刀担任帮主。 这些年我一直在为黄沙帮出谋划策,甚至很多时候都坐镇在黄沙帮之中,这才将黄沙帮发展成了西关第一大帮。 其实我所求的只是自保而已,本来依着大唐律令,念京也不能入朝为官,我也是以黄沙帮的名义去疏通了一些关系,这才让念京入了军伍。 他已经长大了,若是一辈子困在家中,那会毁了他的,男儿志在四方,就算是不能入朝为官,那也可以横刀立马,镇守四方,成为一代名将。” 林夫人轻轻说道,宁不器深深看着她,心中却是极为赞叹,这样的女人当真是不简单,这就比如说是孟母三迁,世人皆把目光放在三迁之上。 有人说环境造就人,有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类的,但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孟母,她的眼光独到,心有野性,这才能够真正推动孩子们的进步。 “夫人真是让人佩服,天启城的江湖一片平和也多亏了夫人!”宁不器认真行了一礼。 林夫人回礼:“当不起王爷赞赏,黄沙帮太小,妾身也就只能打理这样数千人,无法与王爷相比,治国与治帮,那是完全不同的。” “我相信就算是让夫人去治军、治国,那也一样可以治好。”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起身道:“夫人,我就不多打扰了,日后有需要我还是会来找夫人的。” 林夫人跟着起身,她的身形也很高,不在林宝珠之下,那双腿也极长,这一家人的颜值都很高。 “王爷之前让人打探车马行的事情,妾身让人查得很仔细,但难有收获,妾身觉得倒不如让人潜入车马行探一探。 妾身的身边倒是有一位轻功高手,只不过现在并不在西关,而是去了京城,妾身让他为宝珠送信去了。” 林夫人轻轻道,宁不器心中一动,她还真是爱女心切,只不过她这个建议却是极好,回头他可以让罗成潜入车马行探一探消息。 离开林家时,林夫人一路将他送了出去,落落大方的样子透着大家闺秀的大气优雅。 马车穿过巷子,林夫人站在门口处,看着马车拐了个弯,消失在眼前,这才回过身,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思索。 列缺走到她的身前,轻轻道:“夫人心有疑惑?” 林夫人摇了摇头,看了列缺一眼,这才拧着臀儿走向后宅,腰肢如柳,白裙飘着,列缺的眸子里浮起一抹罕见的温柔,这样的女子,连他也有些心动了。 列缺痴于剑,所以从未和任何女人接触过,但他还是在西进的途中对这个温柔的女子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这个女子有如白莲花一般纯净,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人心,让人在她的面前总有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所以列缺把心事藏在心里,只有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才会隐约展示出来,她是比剑还让人沉醉的女人,天下间似乎并没有配得上她的男人。 马车上,宁不器轻轻道:“罗成,一会儿到了车马行注意观察地形,晚上你去探一探,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人,我对言家始终不太放心。” “殿下放心,我之前就想和殿下请示呢,实在打探不到消息就夜探车马行,这可是我的老本行。”罗成乐呵呵笑着。 宁不器应了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听着外面隐约的喧闹音,心中却是叹了一声,他来西关所接触的这几个女人都不简单。 林夫人是真正有能力的人,言真真也并不简单,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烙印太深,她们出生在现代社会,那绝对就是真正的霸道女总裁了。 南长街离开黄沙帮并不远,半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停到了车马行的院子里,罗成停好车,抱着两匹布,宁不器拿了两盒胭脂,慢慢走向车马行的后宅。 言真真急匆匆迎了出来,对着他行了一礼:“见过相公。” “爱妃客气了。”宁不器微微一笑,伸手摸向言真真的臀儿,她却是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罗成将布放到了后宅的正堂中,慢慢退了出去,目光顺势在四周扫了几眼。 宁不器看了言真真一眼,走入后宅中,慢慢坐下,就像是他成了车马行的主人似的。 言真真看着案几上的布匹和胭脂,轻轻道:“相公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些东西的?” “我只是想见见你了。”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一片坦然。 言真真一怔,接着勾着嘴角道:“相公倒是会说些好听的话,人家这心里暖暖的,只不过相公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明日如何?”宁不器看着言真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言真真看了他一眼,坐在他身侧的椅子间,轻轻道:“相公,明日可不是好日子呢,而且相公与梁军大战在即,言家也还没有真正迁徙到大唐,这个时候办事过于仓促了。” “我觉得借着这样的喜事来振奋士气也是不错的选择!”宁不器耸了耸肩。 言真真微微一笑:“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嫁妆,相公准备好彩礼了吗?” “我的彩礼就是将言家迎入大唐,还有比这更大的彩礼吗?”宁不器看着言真真。 她点了点头:“彩礼的确是够了,但言家还没真正来到大唐,而且我的嫁妆就是那匹马王乌金踏雪,不如等到马王来了我再与相公商量成亲之事?” “好,那就依着你。”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真真,那我就先走了。” 言真真陪着他起身道:“相公请等一下,我还有件回礼。” 一名家丁从一侧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放到了案几上,言真真将盒子摆到了宁不器的面前。 宁不器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内里是一柄剑,剑鞘古拙,他拔出剑来,剑身泛着隐约的赤色,整柄剑朴实无华,就连剑柄也没有过多的装饰。 伸手挥了挥剑,他不由点头道:“好剑!这应当是大工剑吧?天下九大名剑之一?” “相公好眼光!这就是大工剑,以坚固著称,剑身厚重,有破甲之能,特别适合战场,大工至拙,力能破甲。” 言真真扬着眉笑道,她的脸轮廓分明,这一笑极是灿烂,身上隐约的香味浮动着,宁不器眯了眯眼睛。 “真是一份大礼!”宁不器点头。 言真真接过剑,归入鞘中,这才将剑挂到了他的腰间,为他整了整衣服道:“那一日我看到相公身上的配剑,那应当是大唐工部的制式剑,配不上相公的身份。 恰巧我们言家收藏着大工剑,而且已经把剑运到了天启城,我就从收藏物中取了出来……相公喜欢就好,祝相公旗开得胜,击败梁军!” “那就多谢爱妃了!”宁不器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言家当真是舍得,连大工剑都送出来了,这把剑的确是古拙,就连名字都没有太多的花哨,像是什么太阿、巨阙之类的,就直接以“大工”命名。 但大工至拙,这样的拙却是体现在它的能力上,坚固厚重,普通的剑若是砍中战甲,最多斩几次就会卷刃了,但大工剑不会。 这柄剑应当是在锻造时加入了特种的金属,所以几乎不可损坏,这就是大工剑最神异的地方。 走入车马行,一路宁不器都没有回头,直到上了马车。 车马行中,言真真收回目光,眸子里藏着几分的异样。 024景元 天光微明时,宁不器起身,邱月娥和阿离一左一右偎在他的身侧,呼吸间只有女人香浮动着。 昨日他调兵遣将,安排拓跋部与李家军提前准备接下去的行动,如果他对阵苏友臣,肯定要以李家军来牵制苏砌。 苏友臣的长刀营只有五万名战士,但却独立镇守在天启城外,这说明苏砌对他有着极大的信心。 在宁不器的感觉之中,如果真是陌刀营的话,一万人就可敌十万人了,所以他心中透着几分的谨慎。 进入书房中,宁不器取出一块石头后离开,他安排的人总算是发现了石灰石,下一步就是让人建窑场了,烧制水泥。 走入前院中,宁不器将石头递给了罗刚:“罗刚,让人去开采这种石头,运到王府北边,那片地一直连到天启山脚下都是属于王府的了。” “殿下,我这就去安排。”罗刚急匆匆离开。 宁不器想了想,又把上官秋月找了过来,她是王府长史,负责王府的一应事务。 要想起水泥墙就得想采购一批竹子,用以充当砌墙时的钢筋,在这一点上,竹子比木头更加适合一些,只可惜大唐并不产竹子。 “秋月,替我去采购一批竹子,最好是越国或者是楚国的金丝竹。”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上官秋月应了一声:“殿下需要采购多少根?” “越多越好,我要用来建城。”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个转。 上官秋月点了点头,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袖子宽大,这显得手臂很细,那只手纤瘦白皙,衬着她的桃花眼,自有一番媚意。 “殿下,建城的话府中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上官秋月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所以不能是现在,我们先把王府扩建好,之后再将作坊建好,开始生产各种器物,借此敛财。” “殿下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正式生产出那些器物?”上官秋月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大约二十天左右,到时候大唐境内就交给阿离宝宝商号去处理,至于明国、楚国这些地方再想其他的法子。 我的想法是将这些器物卖遍整个中原,这样的话就能将其余六国的银子都收入大唐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自己出面,而是要通过各国的商号去售卖。 如果自己售卖的话,那应当会被各国直接把银子给抄了,交给各国的商号就不同了,他们自有应对的手段,所以或许我还要去各国转一转。” “殿下,作坊现在已经在挖地基了,应当很快就能建好了。”上官秋月轻轻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不急,我发现了一件神奇的物事,等到窑场造好之后就可以生产了,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先打败苏友臣。” 上官秋月微微行了一礼,拧着腰儿离开,她的那对桃花眼极为出挑,使得整个人透着媚意,若不是她不爱笑,总是面无表情,那一定会更加勾人。 宁不器走向后院,一侧一阵轻风飘起,他扭头看了一眼,罗成自树林间穿了出来,单膝跪在他的身侧,还是一身夜行衣,显然是刚刚回来。 “殿下,我从南长街车马行回来了……”罗成低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去换一身衣服,一会儿到书房找我。” 他穿着衣行衣总是有些不便,罗成起身离开,宁不器回到书房之中,心中却是跳了跳。 半炷香之后,罗成进来,他看了宁不器一眼,轻声道:“殿下,昨天晚上我潜入车马行之后,特意避开了言真真姑娘。 她的武功不弱,我怕被她发觉,当时我就在想,既然有人吃雁肉,那么顺着这条线去找应当会有所发现。 于是我就潜伏在伙房的梁上,伙房里果然在做雁肉,那种香味浓郁,好在我……嘿嘿,殿下,我扯远了,之后我跟着送雁肉的送进入了后宅之中。 雁肉送到了后宅最后一间房中,里面坐着一名男子,十五岁左右,长得细皮嫩肉,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殿下长得英俊……一直等到他吃完后才有人过来收拾东西。 我觉得光是这样的信息也不够,于是就继续潜伏在那儿,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言真真过来了,叫了他一声景元。 两人聊了一炷香的时间,景元对言真真很熟悉,态度也很亲昵,那种感觉……带着几分的仰慕,但言真真却是很守礼,一脸冷肃。 景元有些怕她,坐得倒是规规矩矩的,后来他还问言真真为什么要嫁给殿下,殿下有什么资格娶她。”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言真真是如何回答的?” “殿下,言真真说,景元,宁不器这个人雄才大略,有征伐天下的野心,以他目前的情况,他征伐的第一步一定会是从梁国开始的。 以梁国现在的能力,北都侯不回朝的话,皇室一脉撑不了多久,最多一年时间就会被攻入国都,梁国皇室就不会存在了。 等到梁国破灭时,你就可以去北部了,以你的身份,北都侯一定会选择支持你,他这个人忠心耿耿,你借助于他的力量收服梁国很有希望。 只要将大唐的军队打出去,梁国就是你的了,这就是破而后立……说起来,现在的梁国皇室很乱,沉香殿涉入其中,暗中控制了许多人,似乎是想要建立新朝了。 所以我与宁不器的婚姻,只是为了借力而已,有了宁不器的介入,沉香殿不会在这个时候建立新朝的。 沉香殿与宁不器的牵扯太深,宁不器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沉香殿不建新朝,北都侯就不会出事,你就还有希望。” 罗成轻轻道,宁不器怔了怔,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怎么看?” “殿下,我觉得景元会不会是梁国皇室的人?我们可以查一查皇室中几位皇子的情况,或许会有所收获。 如果不是皇子的话怎么能让北都侯信服?只不过言氏一族来我们大唐肯定是避祸的,不一定是真心要和大唐合作,殿下不得不防。” 罗成轻轻道,宁不器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这件事情你去办,梁国皇室的事情不难打听,你去一次黄沙帮,让他们帮着打听一下。 江湖人行走江湖,肯定有人去过梁国,他们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问清楚之后你再回来,这两日就不必再去车马行了。” 罗成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宁不器却是挑了挑眉,微微沉默下来。 025斗将(加更第1章) 天启山脚下,位于梁国与大唐的边界处,这里离开天启城三十里,一片军营环绕着。 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坐在马上,宽肩窄腰,马鞍一侧挂着一把戟,极是沉厚,这就是苏友臣,身上带着几分儒雅式的风姿。 在他的身边围着十数名大将,身后则是陈列的步兵,有如黑色洪流一般静默。 一匹快马自远处疾驰而来,到达男子身前前一名男子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扬声道:“将军,唐国十万大军正在赶来。” “唐军总算是来了,列阵!”男子喝了一声。 他身边一名个头不高却是一身肌肉的男子沉声道:“将军还请退入中军之中,余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我们一定会拿下宁不器。” “不,我将亲自会一会宁不器,他被人称为大唐鬼手,手段层出不穷,我们不得不防。”苏友臣沉声道。 马蹄音震动,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宁不器一身白袍,端坐马上,身侧是阿离、拓跋牧野、李清平、安虎、罗刚、罗成、武树。 陆飞与雷蒙并不在,钱志则是随在大军之后,他是医师,自然不需要冲锋陷阵。 十万大军列队,拓跋牧野身后是六万人,其中一万骑兵,五万步兵,李清平身后是两万人,武树身后也是两万人。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梁军身上,所有的士兵都手持长刀,但他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并不是陌刀,只是长刀而已。 所以这些梁兵长得也并不算是强壮,宁不器微微扬了扬眉,一脸冷肃。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在苏砌的心中,李家军更强一些,对于拓跋牧野并不是十分重视,这才会派五万人来拖住他。 拓跋牧野的麾下的确是强军,但打仗却是并没有太多的章法,好在宁不器强行征调了两万人给李清平,让他来练兵。 李清平并不长于练兵,但他的身边还有李沐雨、李荣月和李修远相助,经过几天的练兵,这两万人已经生出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武安王,世人皆说你是鬼手,这一次你我在西关相遇,那我们就好好斗一场!”苏友臣扬声道,接着喝了一声:“铁柱,出列。” 一名雄壮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并没有骑马,大步而行,手中拎着一把巨斧。 “谁敢出来与我一战?”铁柱喝了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斧。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就是斗将了? 这个时候斗将,苏友臣很显然是想借机激发士气的,而如果宁不器不答应他,那对唐军来说士气也是一种打击。 安虎看了宁不器一眼,沉声道:“殿下,我去!” “殿下,不如让末将去!”李清平认真道。 罗刚握紧手中的大刀:“殿下,我去!” 武树也想表态时,宁不器挥了挥手:“行了,别争了,铁柱能被苏友臣派出来叫阵,应当是一名高手,就让安虎去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安虎一眼,叮嘱了一番:“一切小心,如果感觉到不对劲的话就及时回来,也不必在意输赢,我自有手段对付他们。” “殿下放心,我不会给殿下丢脸的。”安虎点了点头,翻身下马,顺手拎起斩马刀,在身后拖着,大步走向铁柱。 斩马刀在地面上不断划动着,磨牙似的声音传来,安虎站到了铁柱的身前,收刀,扛在肩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安虎比铁柱要高了两个头,铁柱不算太高,但身形却是宽厚至极,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前鼓起,接着喝了一声。 这一声低喝带着咆哮音,直接荡开,震动人心,安虎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刀斩了出去,没有任何犹豫。 铁柱的大斧挥起,撞到了斩马刀上,生出了点点火星,铁柱退了两步,这才站定,他的眸子变得很亮。 “大个子,力气真大啊!”铁柱狞笑着喝道,再次挥斧,糅身而上,手中的斧刚猛无铸,却偏偏斧法精妙至极。 安虎的刀晃起了刀影,一直在压制着铁柱,只不过斩马刀太长,不适合近战,所以铁柱一直想要往安虎的身前凑。 对于长兵器来说,如果凑到了近身总是不利的,好在安虎的刀极快,角度也极是刁钻,总是能在恰当的时机挡下铁柱的大斧。 铁柱的吼叫音不断回荡着,身上热汽腾腾,额前尽是汗珠,转眼间就和安虎过了近百招,坚硬的地面被两人踏得有些松软。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安虎蓄力未发,差不多就要赢了。 下一刻,安虎的刀与铁柱的大斧再撞在一起,铁柱退了两步,虽然他的力量也很惊人,但却是比安虎差了一些。 安虎向前迈了一步,合身撞入了铁柱的怀中,铁柱回斧而击,但安虎伸出手臂,直接撞到了他的小臂处,将铁柱的胳膊荡开。 铁柱的胳膊微微一颤,手中的大斧再也握不住,顿时掉到了地上,安虎硬生生撞到了他的胸前,铁柱的身体飞了出去,直接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安虎狂喝一声,手中的刀抡起,双脚在地上一踏,身形跃了出去,刀借势挥出,斩向铁柱。 苏友臣的目光一缩,大喝了一声:“箭手!” 近百名箭手在一侧拉弓,直接射向安虎,这个时候靠人来抢救铁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箭了。 箭射到了安虎身前,宁不器随手摘下天机弩,直接射了几箭出去,撞到了瞄准安虎重要部位的箭上,将箭枝一一弹开。 安虎手中的刀落到了铁柱的身上,自左肩一直斩到了胸腹处,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飙出了鲜血。 铁柱发出惨叫音,鲜血喷洒,染红了地面,他撞到了地面上,身体不断抽搐着。 安虎落地,身子一侧,数枝箭射到了他的后背上,他疾奔而回,这时箭手们又开始拉弓了。 宁器喝了一声:“箭!” 武树身后飞起了无数枝箭,直接落向梁军,同时他大喝了一声:“盾兵竖盾!必胜!” “必胜!”有人狂吼着,盾兵立盾,站在了最前方,安虎这时已经回来了,他的速度疾如奔马,盾兵放行,安虎直接进入了阵营之中。 箭枝飞射着,入盾的声音传来,苏友臣一侧的盾兵也站在最前方,挡下了箭枝。 苏友臣挥起手中的戟,大喝道:“进攻!” “攻!”“攻!”“攻!” 士兵们迎合着,大步冲刺,宁不器扭头看着拓跋牧野道:“步兵向前,骑兵按兵不动!” “钩镰枪!” 宁不器的声音再次响起,钩镰枪兵站到了盾兵之后,直接堆了上去,这就是硬撞硬的战争,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的阴谋相争了。 026陷阵营 两军撞在了一起,一片片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接着跟上,这个时候拼的就是血勇,宁不器站在马上,看着两军对战,一脸平静。 慈不掌兵,打仗其实多数时候都是靠人堆出来的,宁不器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硬战之外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手段。 长刀营的确是真正的精兵,布成战阵,一环扣一环,拓跋牧野从左翼进攻,李清平从右翼进攻,武树则是从中间进攻。 拓跋牧野身边的士兵最多,多达五万人,但却是被拦得死死的,相反李清平却是一路精进,他把指挥权竟然交给了李沐雨。 李沐雨将所有人结成了战阵,人人手中持枪,一点红樱在军中翻飞着,极为整齐,看起来这几日练兵也是由李沐雨来主持的。 右翼的长刀营被压制得不断退缩,李沐雨手中的枪翻飞如龙,他的声音不断吼着:“李清平,突击左侧,杀了那名营将! 李荣月,怕死就别来,挡上去,再退一步我就一枪刺了你……李修远,不要一个人突进,注意战阵……” 宁不器微微点头,目光投向远处,苏友臣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握着手中的戟,身边跟着两百名亲兵。 他的亲卫都骑着高头马,身着战甲,手握长刀,就算是在这种混战中也没有半点焦灼感,依旧平静。 武树也是真正的猛将,他的身边跟随着的都是他的亲兵,有如一把凿子般向前闯去,身后的士兵分成左右翼,时不时补充着人。 此时在宁不器的身侧,只余下一万铁骑了,只不过却是按兵不动,钱志正在替安虎处理身上的箭。 这些箭入肉不深,安虎也练过一些横练功夫,再加上他在北境经常打仗,知道如何避免伤害,所以时不时会侧一下身子避免伤害。 钱志的手段也当真是玄妙,并不是直接拔箭,而是用刀划开皮肤,这才把箭就拔了出来,若是直接拔箭就会带出更多的血肉,造成二次伤害。 整个过程中安虎一声不吭,半炷香的时间内钱志就处理好了伤口,安虎回身走了回来,站在宁不器的身侧。 “钱志,你处理箭伤很有经验,以前入过伍?”宁不器问道。 钱志摇了摇头:“王爷,草民没有入过军伍,只不过从前时经常医治这方面的伤,明国与唐、梁两国皆有战争,所以受伤的士兵很多。 毒影宗离开边界并不远,草民就时常救治受了箭伤的士兵,刚开始草民也是用力拔箭,但时间长了却是琢磨出规律来了。 用刀切开肌肉,这样就会减少出血的机会,恢复起来就快,而且恢复之后基本上不会再受到任何影响,安虎将军的身体结实,影响就更小了。” “此战之后,我允许你建立医师营,调一批人给你,你将这些行医手段传给他们,往后你就是定远军医师营的营将,我给你正六品的官衔,相当于是百户。” 宁不器沉声道,目光却是落到了左侧,拓跋牧野的军队已经退了近百步了,如果不是他麾下的士兵悍勇,早就溃败了。 苏友臣举起手,长长的号角音响起,长刀营开始后退,却是退而不乱,李沐雨高高举起手中的枪,向前一挥:“追击!” 长枪刺动,长刀营的士兵一批批倒下,武树也不断追着,他是真正的猛将,身边的亲兵也是追随他多年,所以极为生猛。 苏友臣的目光一直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脸上带着冷笑,接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安虎的脸色一变,接着喝了一声:“殿下,末将请求追击!” “准!一万铁骑,随安虎追击,自右翼而攻,全力配合李沐雨!”宁不器应了一声。 安虎大步向前奔跑,同时大喝道:“骑兵随我来!” 马蹄音震动,跟着安虎而去,安虎的奔跑速度不在马匹之下,远远超过了步兵的速度,转眼间就到了阵前,自李沐雨的身侧向前攻去。 李沐雨已经完全打散了长刀营的右翼,节奏都乱了,安虎手中的斩马刀挥起,一刀撞到了三柄长刀上,三柄长刀同时折断,刀尖抹过了三人的脖子。 三人向前扑倒在地,血流满地,骑兵恰恰撞了过来,硬生生破入了军阵之中。 本来长刀营是可以破骑兵的,但因为战阵被李沐雨打乱了,所有人都乱了套,所以骑兵这才能够顺势突进。 苏友臣看了看右翼,脸色变得一片铁青,随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百名亲兵纵马而行,直接来到了李沐雨的身前,挡下了攻击。 宁不器对着苏友臣笑了笑,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苏友臣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军却是继续退去。 “罗成,发信号弹,通知言氏牧场!”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梁军现在自顾不暇,所以言氏牧场借机入唐是最好的机会。 苏友臣的长刀营的确很强,如果单单只是拓跋牧野的话可能还真是会落败,只不过梁军明明知道他来了,却是没有别的安排,这似乎并不合理。 一个时辰之后,梁军退去,拓跋牧野打扫战场,拓跋部一共战死了七千多人,武树和李清平部却只是战死了两千多人。 而长刀营战死一万五千人,这一万五千人之中,多数是死在武树和李清平部手上。 大军回转,李清平、武树部依旧队形整齐,拓跋牧野的麾下的队形却是有些散乱。 宁不器纵马而立,目光落在几人的身上,沉声道:“拓跋牧野,从现在起,拓跋部要好好练兵,这件事情交给李沐雨来做。 梁国长刀营的确是精兵,但以五马兵马就敢牵制你的十万兵马,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打仗除了兵精将猛之外,还要令行禁止,你看看你的兵马,还是延用的老一套,横冲直撞,必须结合战阵才能坚持得更久。 让李沐雨为你练兵,作为代价,你从部下划三万部队归于他的麾下,以后他就是定远军陷阵营的营将,相当于是正五品的千户。” “诺!”拓跋牧野应道。 李沐雨翻身下马,跪在宁不器的身前,大声道:“末将多谢王爷提拔!” “起来吧!”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李沐雨,率两万步兵,一万骑兵,继续追击梁军,武树,与我一起迎接言氏一族。” 拓跋牧野沉声道:“王爷,那末将干什么?” 027黄沙帮来人(加更第3章) “你先回营吧,天启城也需要有人镇守。”宁不器轻轻道。 拓跋牧野呆了呆,接着点了点头,整军回营。 陆飞和雷蒙没来,其实是被宁不器安排在了西关城来天启城的必经之路上,他有些担心苏砌会派人过来突袭,所以让他们去埋伏。 如果苏砌没来,他就让他们直接去抄他们的后路,总之是要想办法把苏砌给打残。 荒凉的草原上,一只海冬青落下,降落在阿离胯下的战马上,阿离摘下它脚上的竹筒,取出其中的卷纸,展开看了几眼,接着递给了宁不器。 宁不器接过卷纸,阿离则是喂起了阿青。 这一次西行,宁不器将空凫也带过来了,负责操控的是猴七,到了西关后又派了七名箭手随在空凫之上。 卷纸上写着的是梁军的布防,空凫在空中悬浮,高度很高,下面的人也注意不到,借助于望远镜可以观察到地面上的一切。 对于空凫来说,西关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 苏砌的确是被李家军拖住了,苏友臣的撤退路线也是朝着西关城而去,应当是要和苏砌汇合。 言家牧场也开始迁徙了,只不过有一支铁罗汉恰巧随在言家牧场一侧,大约四千多人,看起来是冲着天启城而来。 看方向的话这支队伍大约会在二十里之外与言家相遇,卷纸上还画出了箭头的标识,宁不器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接着写了回信,放飞了阿青。 “武树,带人到前面去埋伏,铁罗汉又来了,一共四千骑。”宁不器轻轻道。 武树笑了起来:“殿下,我这就去安排,正好我们的钩镰枪兵还在!” 要对付铁罗汉这种重骑兵,还可以提前挖坑,只要高头马陷进坑里也就出不来了。 武树让人挖了坑,不过挖了一百多个坑之后就能听到马蹄音了,武树趴在地上听了听,直起身子时,对着一侧挥了挥手。 盾兵在前,钩镰枪兵列在后,片刻之后,铁罗汉骑兵果然来了,他们疾驰而行,只是看到宁不器一行时却是拉起了缰绳,并没有冲到陷马坑前。 “大唐武安王?”一名全身包着黑甲的将领扬声道,虽说相隔很远,但他的嗓门极高,声音还是飘了过来。 宁不器点了点头,武树扬声道:“箭手!” 铁罗汉直接退去,不战而退,箭落在铁罗汉身上,只有几支透过了铁甲,倒下了七八人,大多数人已经远去了。 武树想要追击的时候被宁不器拦下了:“不必追了,迎接言氏牧场的人,他们已经来了,你们到前面隔离开铁罗汉就好了。” “王爷,这下子可真是长脸了,铁罗汉名震中原,听到王爷的名头,他们连打都不打就退走了!” 武树乐呵呵道,接着挥了挥手,率着士兵绕过了陷马坑,朝着一侧跑去。 宁不器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出现了一大片的马匹,这些马疾行而来,马蹄音震动,有如鼓音一般。 马群的四周围着许多的战士,言允文也在其中,这些马足足有一万多匹,所以移动起来有如潮水一般,需要有人一直在两翼调整方向,不让它们走岔了路。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马的棕毛在空中飘着,间杂着嘶鸣音,蹄音震动,天地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样的场面只有壮观可以形容。 远处,铁罗汉士兵扭头看了一眼,当看到万马齐奔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缩了缩。 有人低声道:“将军,那是不是言氏牧场?就连他们都降了,我们大梁还有希望吗?” “的确是言氏牧场,我们的马来自于他们,他们要是投靠了唐国,那铁罗汉可就麻烦了!”将领咬着牙说道, “将军,冲杀吧!”“我们一个冲击就能冲散整个马群!” “来不及了,刚才我看到了梁国钩镰枪兵!”将领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楚千户还被关在苏砌将军的大营之中,我们去接他回家。” “将军,苏砌将军太狠了,连我们铁罗汉的人都敢扣押,我们是来帮他们的,否则侯爷镇守北疆,何须让我们跑到这里来。” “不错,我们铁罗汉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将军,我们一定要找苏砌将军理论。” “大不了就冲击了他们,我们四千骑可敌十万人!” 黑甲将军沉默片刻,这才摇了摇头:“侯爷说了,一切都是为了大梁的利益!我们故意晚到一炷香的时间,没有支援长刀营,已经算是违背了侯爷的命令。 不过这也是守成之举,在没有想办法解决唐国钩镰枪兵之前,我们尽量还是要保存实力,毕竟我们铁罗汉的数量有限。” 所有的士兵们沉默下来,纵马而行,荒凉的古原上只有马蹄音回荡着,渐行渐远,隐约透着几分的寂寥。 言允文纵马而来,看到宁不器时,大笑道:“多谢王爷亲自前来相迎!” “族长对于我们大唐极为重要,我若是不亲自前来相迎,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宁不器耸了耸肩。 话音刚落,他扭头看了罗成一眼,低低道:“罗成,去打听一下李家军那边的情况……武树,你分兵五千人跟着去看看,尽量打散梁军。” “诺!”罗成与武树转身离开,宁不器这才迎上了言允文。 两人并马而行,宁不器看着上万匹马并头齐进的画面,心中生出几分的豪迈感。 领头的几匹马特别神骏,宁不器特意找了找言真真所说的乌金踏雪,但并没有任何发现,显然是藏在言家的私藏之中。 一路朝着天启城出发,一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天启城,言氏牧场位于天启城外,宁不器将地契交给言允文,接着道别。 进城门时,许多百姓站在长街两侧迎接,宁不器怔了怔,目光落在一侧,知府从一侧迎了过来,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天启城知府张百岁参见王爷。” “起来吧,怎么这么多百姓围着?”宁不器问道。 张百岁起身,微微笑道:“王爷与梁国打仗,凯旋而归,自然要受到迎接了!这是百姓自发的,他们觉得王爷亲自出征,不顾安危,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所以他们感恩戴德。” “我是武安王,封地西关,这次击退梁军,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了!只不过,西关是贫瘠之地,每年都会饿死不少人,这也是一种灾祸。 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未来我会改变贫穷!我封地西关,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除了守护你们,还要让你们都吃得饱、穿得暖。 接下去,我会为大家创造更多的机会,让你们可以赚到更多的银子,过几天王府就会发告示征收长工,大家可以报名…… 好了,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天这么冷,不要在外面晃着了,回家抱着老婆孩子,守着热炕,多喝上几杯吧!” 宁不器扬声道,四周传来一阵的轰笑音,人群慢慢散了。 张百岁看了宁不器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惊愕,宁不器低头看了看他,微微扬眉道:“张百岁,天启城中鱼龙混杂,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好好治理一下天启城。” “下官知罪!下官一定听从王爷的命令,好好治理天启城!”张百岁跪下,认真道。 宁不器点头:“好了,起来吧,我回府了。” “王爷,这一次算是大捷了?”张百岁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梁军主力未损,只能算是小胜,只不过早晚都会大胜的,这一天也不会远了。” “王爷来了天启城有十数日了,下官与天启城的诸位同僚一直想要为王爷接风,正好可以听一听王爷地教诲。 不如就借着这次大胜的机会为王爷庆功,梁军这数月来一直陈兵边界,拓跋将军已经败过两次了,王爷一来就胜了梁军,这才是真正的军神,不知王爷何时方便?” 张百岁行了一礼,轻轻说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必了,好好做事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纵马而去,阿离、安虎、罗刚带着两百名亲兵随行,一路回到了王府。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宁不器回府时,这才发现楼子初、赵学尔、邱月娥和上官秋月都站在前院之中,一脸焦急。 看到宁不器时,几女同时扑了过来,绕着他转了几圈,楼子初一把牵住了他的手,轻轻道:“器儿没有受伤吗?” 宁不器反手握着她微汗的掌心,微微笑道:“楼姨,我都没有上场的机会,不会受伤的。” “子初姐,你就放心吧,现在我们兵强马壮,也用不着殿下冲锋陷阵的。”阿离笑道。 赵学尔牵住了宁不器的另一只手,低低道:“宁郎没事就好,不过黄沙帮派了人过来,说是有事禀报宁郎,就在前厅里候着。” “我去看看。”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在赵学尔的臀儿上捏了一下,接着松开她和楼子初,转身又抱了抱邱月娥和上官秋月。 上官秋月依旧浑身僵硬,双手紧握着放在小腹处,一动也不动。 宁不器板着脸道:“下一次别这样,我是洪水猛兽吗?” “王爷请自重!”上官秋月垂着头,轻轻道,却是没有半点杀伤力。 宁不器笑了笑,转身而去。 028梁国太子 前厅之中,一名敦厚的男子坐在椅子间,一脸焦急,身边放着一盏茶,此时已经冷了,但他却是一口没喝。 宁不器进来时,掌心擦了擦鼻子,闻着楼子初天然的香味,他总觉得有点心不在焉,楼姨还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小人见过王爷!”男子起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 宁不器示意他坐下,轻轻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王爷,帮主让我送来了梁国皇室的皇子、公主们的名单,我们这些天已经调查清楚了。”男子轻轻道,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宁不器大喜,扬声道:“来人,赏一千两银子。” 罗刚应了一声,急匆匆离开,去上官秋月那儿领了一千两银子回来,给了男子,男子连忙行礼:“谢王爷赏赐,小人回去就交给帮主!” “你回去和公孙帮主说一声,过几天我再去看他。”宁不器摆了摆手。 男子离开,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展开了名单,第一眼就发现了“景元”。 “周景元,梁国太子,目前失踪,不在梁国之中,传界传闻已暴毙。” 宁不器深深吸了口气,梁国太子目前在天启城?而且就在南长街车马行之中?他的心中不由浮起一抹异样。 要知道他素来平静,几乎不见情绪方面的波动,但这一刻他却是有点控制不住内心的震荡了。 深吸了几口气,宁不器这才压下了心中的震荡,眯着眼睛,喃喃道:“以后还是要控制好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周景元是梁国太子也没什么,不至于这么紧张。” 周景元是梁国太子,那么言家将他带到天启城的目的何在? 既然是太子,如果不出意外,那一定会成为梁国未来的皇帝,但却是被言家带走了,很显然,梁国皇室真是生出了巨变。 不管结果如何,太子活着,那就有机会接掌梁国,言家的目的应当是想成为从龙之臣,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真正想留在大唐,而是借大唐积蓄力量,最终接掌梁国。 从这一点上来看,梁国一定是生出了一些变化,皇室不保。 关于这一点,宁不器又想到了从沉香殿那里得来的消息,沉香殿已经暗中控制了梁国皇室,或许梁国皇室无力回天,言家带走周景元也是为了保下他。 微微吁了口气,宁不器觉得这应当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再结合罗成那天晚上偷听到的信息,言家是想借着大唐的力量来击溃梁国。 等到大唐灭了梁国,他们再把周景元送到梁国北部找到北都侯,借太子的名义可以在梁国一呼百应,之后慢慢收回失地,重新复国,这个算计极有可能成功。 大唐真能灭了梁国,那也一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北都侯又是天下名将,夺回梁国的可能性极高。 宁不器沉思着,他一定得从言家得到更多的好处,不能再拿着他们当成自家人了。 还有言真真,她要嫁入宁家,这件事情看样子是不能进行下去了,野心太大,能力也不差,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宁不器不想冒险。 脚步音响起,一股香风浮动着,宁不器闻出了这是赵学尔的味道,不由勾了勾嘴角。 “宁郎,今日言家言真真过来拜访了。”赵学尔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她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郎离开后不久,那个时候应当还没出城,言真真一身战甲,似乎也要出城,我问了问,她说是要去言氏牧场那边,走之前过来见我一面。 她和我说,不久之后就要嫁入宁家了,所以对我倒是客气,一直叫着姐姐,只是,宁郎,她的野心太大。 虽然在我的面前她很低调,表现得温柔,但我却感觉得出来,她不是一个甘于雌伏的女人,而且也未必是真被宁郎所吸引了。 现在家中的姐妹,阿离心中一切以宁郎为尊,哪怕宁郎让她去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月娥刚烈,与阿离的情况也差不多。 但言真真却是不行,宁郎的安排若是与她的利益产生了冲突,她一定不会听从宁郎的,我觉得她不适合进入宁家的大门。”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道:“那么甜儿呢?” “人家自然是身心都被宁郎征服了,没有了自我,就是宁郎身边一个乖乖的小女人,为了宁郎愿意做任何事情。 在人家的心里,宁郎说的都是对的,哪怕宁郎要造反,人家也会陪着,甚至宁郎若是想要人家的命,人家也愿意给。” 赵学尔勾着眉角,那股子媚意浮动着,宁不器心中一荡,将她拉入怀中抱紧,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臀儿。 她软软靠在他的身前,与宁不器十指相扣,宁不器轻轻道:“言真真将梁国太子带到了大唐境内,野心的确是不小!” “梁国太子?”赵学尔一怔,沉默片刻,这才低低道:“她这是想借宁郎的力量来养言家的未来! 宁郎,依着人家的意思,这件事情宁郎不如先装作不知道,之后想办法榨取言家的价值,他们的马对宁郎过于重要,这一点一定不要错过。 至于梁国太子,找机会把他引出来,囚禁起来,未来对付梁国的时候再将他放出来,甚至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让北都侯投靠宁郎,将来就算是灭了梁国,他们也不会反抗,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宁不器一怔,接着又捏了她的臀儿一把,扬着眉道:“甜儿好算计,那就这么办了,回头拿下周景元之后,我就把他送回京城之中。” 虽说他已经十五岁了,但还是可以改变他的一些价值观,甚至天天威逼一下,他应当会很听话。” “宁郎,那言真真那儿……”赵学尔抬眉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不会娶她,甜儿既然不喜欢她,她也的确是野心勃勃的人,我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宁郎,这件事情交给人家来处理,人家会好好想一想应对策略,宁郎直接出面就会显得寡情,毕竟言家现在算是投靠了大唐,不如就让人家当一回妒妇。”赵学尔低低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甜儿真是我的贤内助。” “人家要是当了妒妇,对人家的名声可是有损,宁郎拿什么补偿人家?”赵学尔勾着嘴角。 宁不器低头亲了亲她的嘴,低低道:“今晚我为甜儿暖床?” “就知道欺负人家!”赵学尔嗔道,眉宇间却是透着几分的温柔。 029白玉楼之主(加更第5章) 黄昏时分,一匹快马疾驰进了王府之中,罗成下马,有如一阵风一般飘进了前院,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殿下,大捷!梁军退兵百里,退守梁国启明城!” 宁不器的身影蓦然出现,沉声道:“说说情况。” “殿下,苏砌治军严谨,与李家军打得旗鼓相当,后来苏友臣与梁军汇合,但却是在途中遭到了陆飞将军、雷蒙将军的埋伏,折了近万人。 要不是铁罗汉恰恰赶到,苏友臣的军队基本上就会被吃下了,铁罗汉马战无敌,以四千骑击退陆飞将军与雷蒙将军,但却不敢恋战。 后方武树将军率钩镰枪兵赶至,一路追杀,边战边退,等到退入苏砌大军之时,几位将军却是久攻不下,商量要退兵时,天下突然落下一连串的物事。 这些物事很神奇,圆鼓鼓的,黑乎乎的,直接落到了梁军中军之中,接着地动山摇,就像是山体爆裂一般,梁军死了一大批,军阵大乱。 李沐雨第一个抢攻,率领麾下的士兵突入了梁军之中,武树将军紧随其后,陆飞将军、雷蒙将军也开始进攻。” 宁不器不断点着头,空凫上丢下来的就是他之前研制出来的火药弹,只不过威力不算太强,还需要提纯,而且也没有火炮,所以只能靠人工投掷。 但就算是这样,落在中军之中,火药弹的爆炸依旧很恐怖,单单是声音就能让无数人失聪,人仰马翻。 宁不器之前让阿青送信,就是安排了接下去的行动,空凫悬于空中,这一点是无解的。 他的心里对雷蒙、陆飞掌握战局的能力相当认同,没有埋伏到苏砌,结果却是埋伏到了苏友臣,结果是一样的。 “那就继续追击!”宁不器扬声道。 罗成应了一声:“殿下说得不错,李沐雨第一个去追击了,这小子真是勇猛,环环相扣,利用战阵,而且很会把握机会。 雷蒙将军说了,他在战场上有一种猎犬般的嗅觉,总是会抓住战机,他就是天生的将军,所以现在所有士兵整合在一起,都由李沐雨统帅。” “李家军呢?”宁不器问道。 罗成应了一声:“李家也出动了五万兵马,协助李沐雨追击,殿下,要不要现在动用拓跋部?” “不必,你再去探路。”宁不器摇了摇头。 罗成行了一礼,身形退了出去,速度快到了极点,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这一刻宁不器的心中依旧平静,有空凫在天上,梁军不会有什么后手,他似乎也不用担心什么,只不过拓跋部还是要留守,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起身走出了前厅,宁不器站在院子里,昏黄的光笼着,隐约可见院子里的树,风吹过,带来几分的寒意,他的心中蓦然一动,扭头看向一侧,身形却是直接跳开。 剑影闪过,有如风一般,宁不器的耳边落下几缕碎发。 一道身影立在一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 这是一名女子,身形高挑,足足有一米八了,与宁不器身高相仿,一脸沉冷,手中拿着一把重剑,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裹着起伏的身形。 女人生得极为冷艳,表情没有半点波动,皮肤泛着小麦色,脚上是一双鹿皮靴,那把剑宽厚至极,她的手上还戴着一双鹿皮手套,气机浮动着。 宁不器心中一片清明,原来不对劲就在这里。 他摘下腰间的大工剑,戴上了神仙手,整个过程中女子并没有进攻,并不是她不想攻,而是宁不器已经警觉,此时进攻不是最好的选择。 “光影剑法?你是白玉楼的人?”宁不器沉声道。 女子握紧剑,挑着眉,一脸霸气道:“白玉楼张青仪!” “真是厉害,如果我的反应慢上一线,人头就落地了,怪不得梁国没有派大股部队过来,原来是张楼主亲临,看起来你是要杀我?” 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青仪,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剑挥起,直接斩向她。 他的动作极快,有如游鱼一般,剑刚挥起人就到了张青仪的身前,大工剑荡起的剑气收敛,甚至都没有吹动张青仪的衣裙,所有的内劲都凝于一剑之中。 张青仪手中的剑也递了出来,如光似影,两人的剑撞到了一起,宁不器退了一步,张青仪却是退了两步。 “杀了你,西军就失去了灵魂,不堪一击!”张青仪喝了一声,提剑向前走来。 宁不器也喝了一声,身形再次向前迈去,张青仪挥剑击斩,光影剑法大开大阖,那把重剑在她的手中轻若无物一般。 两人的身形已经看不真切了,动作快到了极点,女人的气息鼓荡着,她的内劲偏向于刚猛,所以荡起来的风势卷动着,甚至还传来一阵阵的气爆音。 宁不器身上升腾着灼烈,那是纯阳内劲,他的气息中带着浑厚,两人转眼间过了百招。 两人的剑再一撞,身子同时颤了颤,张青仪的身子一缩,直接偎到了他的怀中,手中的剑竖起,反刺向他的胸腹。 这一剑的速度极快,宁不器来不及回剑了,只能伸手握住了剑身,手中的神仙手因为摩擦生出了点点火光,同时他曲膝而撞,直接撞到了她的臀儿上。 臀儿饱满至极,因为她高大的身形,所以触感极妙,足以与楼子初相提并论。 张青仪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跃去,只是宁不器此时还拉着那把剑,张青仪也不肯松手,宁不器向后一拽剑身,她回身撞了回来。 宁不器手中的剑挥起,落向张青仪的胸前,张青仪伸手一拍,撞到了大工剑上,撞击音响起,带着几分金属音,她的手套竟然也是金属的。 两人的身体再一颤,双手不断撞击着,身形却是忽左忽右,难以琢磨。 劲气扑面,院子里的树摇落下无数的积雪,雪花飞扬着,洋洋洒洒,两人的手再一撞,身子同时一顿,张青仪却是借机跃起,双脚先后踢向宁不器的胸前,靴底弹出了两把尖刀,森寒至极。 宁不器松手,回手拍向她的脚,“砰”的一声传来,张青议的身形在空中翻腾着,臀儿绷得很紧,但她的动作却是依旧灵巧,回剑而斩。 这一剑分化剑光,将宁不器的脸与胸腹笼罩在内,宁不器挥剑而斩,大工剑撞到了张青仪的剑上。 两剑相撞,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接连撞了数十击,接着又撞到了一起,下一刻,宁不器的目光一缩,大工剑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 “这不是大工剑,而是仿制的!”宁不器的心中一沉。 如果言真真知道剑是假的,那么整件事情或许有她在背后推动着,张青仪来刺杀他应当也有她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而她要是不知道剑是假的,那么她当初得到的就是假剑,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只是在宁不器的心中,却是觉得言真真应当并不知道剑是仿造的。 这个暗中布局的人真是厉害,以言真真为引,借大工剑来布下暗手,如果不是张青仪,将来在战场上大工剑断掉的话,宁不器可能会更加危险。 张青仪的剑继续斩下,速度蓦然加快,宁不器丢掉手中的剑柄,伸手一按,神仙手紧紧握住了剑身,又是一阵刺耳的摩擦音响起,火星在宁不器的掌心中不断溅射着。 张青仪的身形借着宁不器的力量,直接回旋,脚底上的利刃再次踢向宁不器的头。 宁不器侧身,喝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用手臂撞到了她的小腿上,她的小腿荡开,宁不器也闷哼了一声。 张青仪的身子在空中一低,高大的身形却是柔若无骨,脸恰恰迎到了宁不器的脸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出来。 这口气吹出来,香味弥漫着,极是好闻,隐约泛着几分的甜意,宁不器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回味无穷,这让他微微恍惚了一下。 有毒!宁不器接着想到,那只握剑的手顿时紧了紧,但张青仪的身子再盘旋,一脚踢在他的胸前,他直接倒飞了出去。 但因为他的手把剑拽得死死的,所以将张青仪直接拖了过去,两人撞在了一起,滚成一团,宁不器喷了一口鲜血出来,落到了张青仪的脸上。 这一刻他体内的气机浮动着,纯阳劲气本就可以驱毒,转眼之间恢复了几分的清明,他的目光生出寒意,曲膝撞到了张青仪的小腹处。 张青仪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点点血渍,同时一条腿挥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踢向宁不器的头颅。 宁不器伸手一拍,手被荡开时,他的心中蓦然浮起几分的灼烈,这缕毒气中还蕴藏着点点媚药,他伸手抓到了张青仪的身前,用力一撕。 裂帛之音传来,那件道袍蓦然碎裂,宁不器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肌肤,虽然不是那种牛奶般的白皙,但却自有一番起伏,滚圆至极。 “无耻!”张青仪喝了一声。 宁不器沉声道:“你敢下毒,我为何不能无耻?” 说完他一头撞了过去,张嘴就咬,此时此刻,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张青仪伸手一拍地面,身形正要腾空而起时,宁不器已经咬了上去。 030中毒 血沫的味道浮动着,宁不器满口都是滚热的血腥气,张青仪却是闷哼了一声,终于松开了剑柄,伸手拍向宁不器的脑袋。 他曲膝撞去,先发制人,撞到了张青仪的小腹处,她的身体直接飞起,撞入了树林之中,宁不器伸手一按地面,身形腾空而起,投入了树林之中。 四周传来一阵阵的大喝音,王府的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安虎高大的身形奔了过来。 树林之中响起了一阵的交手音,接着一道身形腾空而起,没入了幽暗之中。 宁不器站在树林中,目光一片沉冷,张青仪的身手果然高明,就算是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也是属于顶尖层次的。 她的年纪其实也不大,这个人可以说是真正的天纵之材了,只不过她的胸前留下来的牙齿印却是消不掉了,那一圈血色齿印极为明显。 “器儿……器儿……你没事吧?别吓我啊……”楼子初的声音自树林外传来。 安虎高大的身形闯入了树林之中,横冲直撞,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在树林中扬声道:“楼姨,我没事,好好的呢。” 赵学尔的声音也响起,带着几分焦灼感:“宁郎,你出来啊,真没事吗?刚才动静好大啊,来的是什么人?”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并没有受伤,只不过是有些力竭,相比起来,张青仪最后挨了他一掌,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只不过此时他体内不断翻滚着,媚药化为灼烈,不断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格外扛不住。 张青仪竟然内含一口毒药,其中不仅有毒药,而且还有媚药,宁不器大致分析了一下,至少有七八种毒药,回头得让钱志看一看。 慢慢朝外走去,安虎大步撞入树林之中,恰恰到了他的面前,看到他嘴角的血沫,安虎的目光一缩:“殿下受伤了?殿下可是九品高手,竟然有人能伤了你?” “不是我的血,是敌人的。”宁不器摇了摇头。 安虎扶起他,心里却是有几分的疑惑,敌人的血怎么就到宁不器的嘴里了,但他也没敢多问。 走至树林的边缘时,楼子初、赵学尔、阿离、邱月娥和上官秋月已经走了进来,树枝勾着她们身上的裙子,扯得紧绷绷的,却是勾出了更加起伏的身形。 宁不器看着楼子初圆鼓鼓的臀儿,赵学尔精致的脸容,邱月娥的大辫子,上官秋月那对桃花眼,阿离异样的风情,心变得滚烫了起来。 “器儿!”楼子初一把拉住了宁不器的手,汗津津的掌心中一片腻香。 罗刚举着火把,点亮了幽暗,楼子初看到宁不器嘴边的血沫,脸色一沉,沉声道:“器儿,你受伤了?谁伤了你?” “楼姨,这是敌人的血,不是我的。”宁不器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拉起了赵学尔,拉着她们朝外走去。 赵学尔盯着宁不器道:“宁郎,刚才的动静很大,到底是谁?” “梁国白玉楼楼主张青仪。”宁不器轻轻道。 赵学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沉声道:“宁郎,等攻下梁国,灭尽白玉楼的人!” “到时候让甜儿打她的臀儿!”宁不器应了一声,一本正经。 赵学尔扑哧一笑,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低低道:“人家才不要打她的臀儿,人家要用刀砍了她的臀儿……” “殿下,我去追她!”阿离应了一声,气鼓鼓道。 宁不器松开赵学尔的手,回身将她拉到身边,捏了捏她的臀儿道:“她的轻功卓绝,现在也追不上了,不要紧的,总还有见面的时候。” 邱月娥从一侧走了过来,扑到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低低道:“好哥哥,让人担心死了,白玉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刺杀哥哥呢?” 楼子初自袖袋中取出雪白的手帕,为他擦了擦嘴角,将血沫擦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真不是器儿的伤,只是张青仪的血怎么会出现在器儿的嘴里呢?”楼子初一脸疑惑,目光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声:“刚才我们缠斗在一起,我直接咬了她一口。” “咬得好!”楼子初哼了一声。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树林,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罗刚,去把钱志找来,我身上中了毒,让他配一些解毒药。” “中毒?”楼子初一怔,接着沉声道:“器儿,那快回去躺着。” 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没事,阿离先去放水,我洗一洗,将身上的毒洗去,免得再传给你们。” 阿离和邱月娥急匆匆离去,上官秋月想了想,也紧紧跟了上去。 回到前堂之中,钱志已经来了,他站在宁不器的身前,先是闻了闻,接着看了看宁不器的脸色,又让他伸出舌头看了几眼。 “王爷的确中毒了,只不过王爷的内劲属于纯阳内劲,所以克制毒药,毒药并没有深入肺腑之中,那么王爷再和我说一说中毒时有一些什么感觉?” 钱志认真道,宁不器想了想:“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还有一种带着几分麻,不过我觉得其中还有一股媚药……” 他把感受一一说了出来,钱志的脸色一变,目光在赵学尔、楼子初的脸上打了个转道:“王爷,我这儿有解毒丹,王爷身上的毒基本上都能解了。 只不过这媚药却是解不了,它与纯阳劲气相遇,那就相当于是烈火烹油,越发旺盛,王爷能坚持到现在格外不易。 不过好在几位王妃都在,那么余下来的事情……末将这就告退了……对了,王爷,这儿有一包药粉,王爷更衣之后洒在衣服上可以解毒。”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将解毒丹吃了下去,随后起身道:“楼姨、甜儿,我这就去沐浴了,你们不必担心。” 说完他急匆匆走了,只是心里却是总有几分的异样,楼子初身上的香味浮动着,他的目光总是往她的身上飘,甚至脑海中也是一片乱糟糟的。 依着钱志的说法,要不是他功力深厚,基本上就已经失去理性了。 只不过张青仪代表着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了,她的身手还在冷北海之上,光影剑法也是一等一的剑法。 张青仪是北都侯的妹妹,她的武功超卓,那么北都侯会不会也是九品高手? 031赵学尔的霸气 浴房之中,宁不器将衣服脱了,洒上了药粉,之后让阿离拿出去挖坑埋了,接着泡进了浴桶之中。 邱月娥为他洗着头发,水汽蒸腾着,缓解了他心中的灼烈。 “好哥哥,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万一你出了事情,我也就不活了。”邱月娥轻轻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哽咽。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梁国派白玉楼的人来刺杀我,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放心吧,这个世上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极少,等到我的内劲大成,那么天下就不会有人是我的对手了。” 虽然他已经迈入了武道九品,但纯阳内劲却是霸道至极,要想大成需要许多的条件,以阴养阳,小火慢煮,徐徐图之,不可能一蹴而就。 “好哥哥,你也不必每一次都亲自冲锋陷阵,哪怕再强,那也怕人多,他们不会讲江湖规矩,所以哥哥还是要小心一些。”邱月娥认真道。 宁不器点头:“那我得听月娥的,我还指望着你为我多生几个孩子呢。” 邱月娥这才勾了勾嘴角,脸上洋溢着几分的喜意,垂下头,慢慢为他洗着澡。 沐浴之后,宁不器换了身衣服,回到了正屋之中,阿离和邱月娥已经在榻上了,他上了榻,身上越来越热,但意识却是隐约有些模糊。 “阿离,你出去等着吧。”宁不器沉声道,他担心控制不住身体的时候会伤害了阿离。 阿离摇了摇头:“不!殿下需要我,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宁不器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握住了邱月娥的大辫子,体内的灼烈越来越浓烈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持续了许久,直至后半夜,月光洒落在窗棂上时,宁不器这才清醒了一些,邱月娥已经昏睡了过去,身子暖烘烘的,散着女人的幽香。 阿离趴在他的怀中,轻轻道:“殿下,嘴都肿了,一点力气都没了……” “早点睡吧,我出去看看,你不用等我了。”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应了一声,沉沉睡去,宁不器起身穿上衣服,慢慢走入了书房之中,张青仪的剑摆放在桌子上,那柄断剑也在。 他仔细看了看,剑的确是仿造的,他想了想,言家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重要,但下一步他还是得想办法拿下周景元,早点将他送到京城之中,让人看着。 就算言家的人知道是他做的,那也没什么,因为给他一把假剑就是灭族的行为,他就算是带兵剿灭了言家,言家也无话可说。 楼子初推门而入,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坐下时抚了抚衣摆,微微斜了斜身子,勾着圆鼓鼓的臀儿,整个人绵软至极。 “器儿,毒解了吗?”楼子初一脸担忧。 宁不器微微一笑:“差不多了,不过月娥累得睡着了,我还得再忍一忍,明天继续。” “器儿,刚才我让人通知了张百岁,整个天启城的探子都动起来了,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张青仪,只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毕竟她是高手,靠探子们很难找到她。” 楼子初轻轻道,接着叹了一声:“梁国想要行刺你倒真是好手段,你要是出了事,整个西军就失去了主心骨。” 一边说她一边握住了宁不器的手,脸上带着浅淡的担忧。 “楼姨,这一次之后,白玉楼应当不会再针对我了,因为我找到了他们武学的弱点,下一次张青仪想逃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静,只是握着楼子初的手,感觉着她掌心中的汗,他觉得心又热了起来。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赵学尔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楼子初时,她怔了怔,接着轻轻道:“子初姐姐也在啊,那我过一会儿再过来。” “我已经聊好了,这就离开,你别走。”楼子初起身,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只是在起身时却是偷偷用手在宁不器的手上捏了一下,捏得很是用力。 宁不器微微一笑,这就是又吃醋了,楼姨还是那么的傲娇。 他收回手,在鼻子下方闻了闻,看着楼子初远去,这才收回了目光。 赵学尔关上门,坐到他的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嘴,这才松了一口气:“宁郎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刚才我让人把大工剑收拾进来了,看了看断口,这应当是刚才被张青仪斩断的吧?听宁郎的意思,大工剑属于天下最坚固的剑,所以这把剑肯定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么言家的人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还给宁郎,那么他们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若是不知道的话倒是好解释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防着言家,无论如何,宁郎千万别受制于他们,这件事情倒是不能再等了,本来我还想想着算计他们一下,现在想来,不如开门见山去问一问,听一听言家怎么回答。 我觉得不管如何,只要宁郎把断剑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就会做出选择,既然梁国太子也在我们大唐,那我们完全可以一并拿下。 等到前方收兵之后,宁郎就可以率兵围堵言氏牧场了,他们虽然兵强马壮,但不可能是大军的对手。 只是在这之前一定要尽量打垮梁军,以免言家通梁,让宁郎腹背受敌,今天还好宁郎武功高强,否则若是出了事,就算是屠尽了言家也不解恨!” 说这番话的时候,赵学尔的表情很冷,带着几分杀气腾腾。 宁不器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点了点头道:“开门见山?可以,正好顺便把言真真赶出去,我们宁家不能要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 “宁郎说得是,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配得上宁郎!”赵学尔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心中却是觉得,女人容易抱团,赵学尔可以接受楼子初、阿离、邱月娥和阿碧,那只是因为所有人对他都没有二心。 这并不是说她们不够聪慧,赵学尔名满天下,大唐想娶她的人极多,宁楚原也一直在打她的主意,但她就是相中了宁不器。 楼子初也是才女,阿碧甚至暗掌雪神楼,阿离和邱月娥也是各有才能。 赵学尔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宁郎的身体无碍了?” “暂时无碍,月娥累了……”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顿了顿道:“甜儿,我还需要你……” 赵学尔的脸圈儿微微一红,低低道:“那就和上次一样……” 032大捷 天微明时,宁不器的怀中抱着紧紧赵学尔,炕上一片温暖,香味习习。 她的身上只有一件肚兜,双腿很长,她偎在宁不器的怀中,低低道:“宁郎,让人家起来了,腿又要磨破皮了呢。” “还是我起来吧,你乏了。”宁不器起身,从一侧拿起毛巾,为她擦了擦腿。 赵学尔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女人的柔软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腿儿上的肉也是软绵绵的,有如豆腐一般。 却偏偏她却不见任何臃肿,这样的女人无疑是极品,在这一点上,楼子初似乎更胜一筹,身上的肉有如水做出来的一般,天下无人可及。 只是宁不器却是没有去体验的机会,但他搂着赵学尔,心中已经是压制不住的喜悦了,这是第二次了,也算是真正迈出了第一步。 赵学尔转过身子,双臂抱着她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宁郎可是好一些了?” “好一些了,甜儿,接下去的几日,我还会睡在你这儿。”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赵学尔摇了摇头:“宁郎不可,我们还未成亲呢,若是坏了身子,那与礼数不合。” “甜儿就不想吗?”宁不器揽紧她的身子,亲了亲她的发丝,接着低低道:“而且我已经签了婚书,可以说是一家人了,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赵学尔摇头:“那也不行……宁郎,人家等你就是了……其实人家也想的,但还是得守礼呢……” “要不换一处……”宁不器低低道,伸手抚过她的臀儿。 赵学尔一怔,接着伸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身子缩成一团:“不可!人家虽然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但总觉得很是难为情的。” “甜儿,我中了毒……”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赵学尔也不吭声,只是紧紧抱着他,也不松手,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接着叹了一声:“我修行的是纯阳劲,所以身体本来就比较容易亢奋…… 所以在北境时我才需要阿碧,阿碧的资质不错,但其实也并没有超过阿离,但她已经是八品了,这也算是来自于纯阳劲的滋养。 阴阳互生,相济相融,对于实力的提升有着极大的好处,但我的境界高于阿碧,所以我也一直压制着……” 宁不器在诉苦,说着这难熬的日子,说到最后,赵学尔默默转过身子,低低道:“宁郎,人家给你就是了,你轻一些……” 这一夜过得自然是无比荒唐,赵学尔有如猫叫的声音停歇时,天已经放明了,她一身是汗,沉沉睡去。 宁不器吁了口气,紧紧将她揽入怀中,身为天下六奇女之一,她这么纵容他,那只是因为心中对他的爱意。 这一切开始是因为他的才情,只不过诗词之道算不上治世之道,在朝堂之中并不是十分受重视,但这却是可以流芳百世,又可以打动那些女子的心。 躺了一个时辰之后宁不器就起身了,他再看了赵学尔一眼,强压下了想要搂着她再睡一觉的想法,慢慢下了炕。 赵学尔绵软的身子带着女人香,对于宁不器来说是极大的诱惑,让他的确是不想起床。 正堂之中,楼子初已经起来了,正在叮嘱着丫鬟准备早膳:“那个粥里加一把肉沫,器儿爱吃羊肉,再切些羊肉…… 对了,再煎几个鸡蛋,器儿也爱吃鸡蛋……牛肉也来一些,都记下来……器儿爱吃素菜,弄点萝卜干……” “楼姨,适量就好。”宁不器坐到楼子初的身边,将丫鬟打发了。 楼子初微微一喜,直接起身道:“器儿起来了?气色果然好多了,满面红光,是不是毒都解了?说起来这都是月娥的功劳,一会儿炖只鸡,让她多吃一点。” 宁不器心中无言,这只是因为他得偿所愿,与赵学尔玩了大半个晚上而已,与邱月娥的关系并不大。 “楼姨,前方有没有传回来消息?”宁不器问道。 阿离的声音响起:“殿下,阿青送了消息回来。” 一边说她一边急匆匆走了进来,递了一卷纸条给他,他展开看了一眼,微微扬了扬眉。 梁军退守启明城,死战不出,但猴七丢了几颗火药弹下去,直接将城门给炸开了,大军连夜攻城,启明城已经攻下来了,苏砌率军离开。 这一战之后,苏砌二十万大军只余下不足十万人了,被俘虏了两万人,在这一战之中,林念京表现突出,一人射杀了梁军十二名将领,箭术惊人。 李沐雨率七万士兵继续追击,林念京也随队而行,麾下追随着两千名箭手。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启明城是梁国的边界之城,占据了启明城,那就进退可守了,就算是想要进攻梁国也容易了许多。 “传令,让李沐雨回军吧,让李家军驻守启明城。”宁不器轻轻道。 大唐并不具备与梁国大战的能力,主要还是粮草不够,再加上兵力也不足,再打下去,那就会陷入僵局之中。 而现在占据了启明城,已经算是历史性的突破了,回头再借机要挟梁国赔偿一部分粮草、金银,那就算是真正的大捷了。 阿离转身而去,宁不器沉思片刻,回身去写奏折了,这样的消息,的确应当早一些传回上京城中,为将士们请功。 同时他把组建定远军也写进了奏折,这一次他决定了陌刀营两万人由武树统率,陷阵营三万人由李沐雨统率,骑兵营两万人由陆飞统率, 弩兵营一万人由林念京统率,飞虎营两万人由雷蒙暂时统率,十万人的大军单独列营,镇守启明城。 至于李清平,他是猛将,可以担任陷阵营的副将,写完奏折,宁不器安排了快马送往京城。 接下去只要梁国求和,那么他就有时间去发展内务了,那几间作坊建得也都差不多了。 微阳初起,楼子初敲了敲书房的门,推门而入,轻轻道:“器儿该用早膳了。” “楼姨,来了天启城这些天,你还没有逛过天启城吧?有时间可以出去转转了。”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我让甜儿陪你……对了,甜儿起来了吗?” “起来了,不过她的身子似乎不适,臀儿疼得紧,坐都不敢坐呢,你去看看吧。”楼子初应了一声。 宁不器微微一笑,一脸满足地点了点头:“那就让阿离和月娥陪着楼姨去转转。” 楼子初一怔,看了他一眼,喃喃道:“甜儿难受,他却是这么开心,有古怪!” 033降兵(加更第9章) 正堂之中,赵学尔坐在椅子间,不过只坐了半边臀儿,身子微微斜着,邱月娥、阿离和上官秋月环在四周。 “甜儿姐,要不我去找医师为你看看吧?”邱月娥正在和她说着话,脸上带着关切。 上官秋月也轻轻道:“天启城有不少医女的,我让人去通知一声知府吧?” “不要紧,昨天可能是摔了一下,休息几日就好了。”赵学尔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心里却是有些臊。 宁不器走出来,慢慢坐在赵学尔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甜儿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屋躺着吧,我让月娥把饭送进屋子里。” “宁郎,过一会儿就好了,不必挂念。”赵学尔轻轻道,同时伸手在宁不器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带着几分的嗔意。 宁不器心中大是满足,特意为赵学尔盛了一碗粥,赵学尔看了他一眼,反手握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楼子初走过来,坐在宁不器的另一侧,两女身上的味道并不相同,却是同样迷人。 一顿饭吃完时,赵学尔已经适应了几分,总算是可以慢慢动了,宁不器扶起她,慢慢走入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艳,赵学尔看着宁不器,低声道:“宁郎,都怪你。” “甜儿,多来几次就好了,你只是还没有适应而已。”宁不器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赵学尔摇了摇头:“还来啊?人家再也不想来了。” 宁不器心中笑了笑,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总是要给赵学尔面子。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罗成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殿下,启明城被攻破了,那边传来消息,问殿下如何处置两万名战俘?” “我去看看,你点三百亲兵一同前往。”宁不器扬声道。 罗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赵学尔,正要说话时,她却是仰起头,在他的嘴上亲了亲。 “宁郎有事就去处理吧。”赵学尔挺着腰肢,为他整了整袍子。 宁不器点头,凑在她的耳边道:“甜儿,晚上我还会抱着你一起睡。” 赵学尔看了他一眼,拧身就走,只不过动作依旧很慢,细腰勾着,仿若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王府前院,宁不器翻身上马,腰间挂着得自于张青仪的剑,阿离、安虎、罗成和罗刚跟随,身后则是三百名亲兵。 一行人纵马而行,朝着启明城而去。 启明城离开天启城大约一百里,算是附近最近的城池了,本来是梁国用来制衡天启城的城池,没想到现在却是落入了大唐之手。 战争的痕迹布满了荒原,宁不器一路上还看到不少尸体,多是梁军士兵的尸体,大唐的士兵几乎没有。 大唐战胜,自然不会丢下本国战士的尸身,宁不器让人收拢着尸身,一路带到了启明城前,放火焚烧,之后就地掩埋。 火光冲天,宁不器的心中浮起几分的落寞,若是大唐战败了,士兵与百姓的命运也会很凄惨,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所以他只能赢,一直赢下去,如果有一天他能统一了中原七国,那个时候可以重新制订秩序了。 火光消失时,前方马蹄音震动,黑压压的一片士兵卷土而来,奔到宁不器的身前时,大军停下,领头的一群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宁不器身前。 “末将陆飞、李沐雨、武树、李清平见过王爷!”一群人大声道。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几人的脸上,扬声道:“起来吧!这次大捷,你们立了大功,我已经为你们请功了。” “多谢王爷!”几人同时道。 陆飞扬声道:“殿下,苏砌最终只带了六万人逃了回去,这一次之后他们应当无力再东进了,雷蒙将军率一万骑还在追杀。 他说此次机会绝佳,若是全部收兵的话有些可惜,所以在试探性追击,以雷蒙将军的本事,应当不会吃亏。 这次回来,我们还带了五千名俘虏,梁军战败之后没有死战之心,直接投降,之前的劝降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五千人被推到了阵前,所有人都被反绑着双手,宁不器看了一眼,楚汉、王飞赫然在列,在他们的身后,被切了拇指的铁罗汉战士也全都在。 “楚汉、王飞,我们又见面了!”宁不器平静道。 两人同时跪在宁不器的身前,王飞扬声道:“武安王殿下,感谢之前的恩情,苏砌为了阻挡大唐追兵,抛弃了伤兵和辎重,我们就被抛下来抵挡追兵了,所以又被俘了。” “殿下,其实王飞和楚汉是不会被抛弃的,但那些被切了拇指的人都被抛弃了,他们就主动留下来了。” 武树咧着嘴说道,王飞沉声道:“他们是我的部下,一直跟着我打仗,被丢弃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总得留下来陪着他们,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宁不器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这些士兵之中有不少都是铁罗汉的士兵,就算是被俘也不见惊慌,一脸沉厚。 “王飞,我给过你们机会!”宁不器扬声道。 王飞垂着头:“殿下的确是给过我们机会,本来我们早就应当回归梁国了,但苏砌却是困着我们不放人。 这些天,我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身上也没有力气,这一次落入殿下手里,我们无话可说,就算是杀了我们,我们也心无怨言。” “王飞,你们愿意降吗?”宁不器沉默片刻后,扬声道。 所有人一怔,楚汉、王飞抬起头,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 “殿下,他们是铁罗汉的士兵,属于北都侯的亲信,就算是降了也恐有二心!”武树在一侧大声道。 宁不器微微摇头:“我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只是因为王飞不愿抛弃部下,他重情,所以我愿意收下他。 而且只要他们愿意降,这些被切了拇指的士兵我也可以收下,他们上不了战场,那还可以种地,可以造房子,可以当后勤兵,总是有一口饭吃!” “殿下,我们愿降!”王飞大声道。 楚汉一怔,目光落在王飞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接着微微叹了一声:“末将也愿降!” “好,回城!”宁不器喝了一声。 这一千多名士兵虽然被切了拇指,但天启城缺人,种地、建城都急需要人,他们身强力壮,就算是握不住武器,但种地却是并不影响。 034忠君爱民 “李沐雨上前来,与我并行!”宁不器扬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林念京,你也过来。” 两骑来到宁不器的身边,一左一右,与他并行,四周许多人的目光中透着羡慕之感,能够与宁不器同行,未来自是一片坦途。 “李沐雨,以后你就是定远军陷阵营的营将,李清平担当你的副将,陷阵营可收三万名士兵,以后就用于攻坚。 往后你就是主将了,只不过你太年轻,所以要注意锋芒,只是你是李家的人,我强征你入定远军,你在李家那边能交待吗?” 宁不器看着李沐雨,李沐雨沉声道:“殿下放心,末将在李家本来也不受重视,就只是一名队长,能得殿下重用,末将日后必为殿下冲锋陷阵,死而无憾!” 伸手拍了拍李沐雨的肩头,宁不器点了点头:“以后定远军的大营就在启明城阵守,主将就是陆飞了,他是定远军指挥使。” “殿下,我这个营将是几品?”李沐雨看着宁不器问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本来我为你们定的是正五品,相当于是千户,只不过这一次你们都立了大功,所以我就请旨为你们升了职,营将就是从四品的镇抚使。” “多谢王爷!”李沐雨飞扬着眉梢,一脸得意。 这真是一个简单的人,宁不器心中如是想着,只不过从四品的将领就算是在李家也算是高级将领了。 宁不器扭头看了林念京一眼,轻轻道:“念京,这一次你射杀了十二名梁军大将,也立了大功……” “殿下,念京射杀了十六人,刚才在追击的时候又射杀了四人,都是对方的大将。”李沐雨扬声道。 宁不器一怔,心中对林念京的箭术大是赞叹,林念京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期待与紧张。 “念京,以后弩兵营就交给你了,只不过你根基太浅,又太年轻,所以暂时只能是弩兵营的副将,不过弩兵营不设主将。 也就是说,弩兵营目前归你掌管,等到日后你立下大功再正式转为主将,也是镇抚使,现在就只是正五品的千户吧。” “多谢殿下!”林念京满脸通红,一脸飞扬。 过了年,林念京才十六岁,而李沐雨比他大了两岁,十八岁了,所以也比他要成熟一些,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了副将,这的确值得高兴。 宁不器觉得,武将不同于文臣,文臣治国,需要积累经验,所以十数岁不可能担当大任,而武将不同,打仗需要的就是敢闯敢拼的将领,年纪并不重要。 更何况弩兵营不需要在最前面冲锋陷阵,通常是辅助兵种,往后他与陷阵营配合,两位年轻人在一起一定更有朝气。 “殿下,听说你与大姐的关系极好?”林念京轻轻问道。 宁不器一怔,这话应当是陆飞告诉他的了,他不由点了点头:“我们的确是朋友,你姐现在卖酒也是我出的主意。 等到你休沐时,我为你放一个月的假,你回上京城看一看吧,你姐这些年可不容易,不像是你,还有你娘支持你。 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太多的苦,挣扎着生存下来,也没有人能帮助她,她全是借着自身的努力,这才保全了自身,真是让人佩服。” “我听陆将军说,我姐会嫁入王府为妾,还望日后殿下能对大姐好一些,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着殿下的,不会让殿下受伤。” 林念京挺着腰,一脸认真,年轻的脸迎着阳光,带着几分少年式的野性。 宁不器怔了怔,接着摇了摇头:“我与你姐姐之间是清白的,既然陆飞和你说过这些,他也应当是说了你姐姐从前的处境吧?” “说过了,大姐是月柳阁的首席,后来还成了花魁,是王爷救了她。”林念京轻轻道。 宁不器这才简略地说了一番他与林宝珠结识的过程,林念京咬了咬牙道:“多谢殿下!殿下是不是嫌弃姐姐?” “你姐姐是清白之身,我为何要嫌弃她?这件事情也得征询她的意见,我们只是朋友,回头等你见了你姐姐,你可以自己问一问她。” 宁不器摆了摆手,林念京这才伸手挠了挠头道:“殿下,反正你帮姐姐脱离了苦海,往后我就为你作牛作马!” 说话间,一行人入了城,启明城的军营位于东北部,这是原来的驻军留下来的,但因为启明城被打了下来,所以驻军也跟着逃了。 李家军接掌了启明城,倒是并没有抢掠,反而在维持秩序,宁不器进城之后,李家军的主将主动过来见了他。 这是一名健硕的汉子,国字脸,满脸的络腮胡子,此时宁不器坐在知府衙门正堂中,汉子跪在他的面前:“末将李兴参见王爷!” “起来吧,你回西关城吧,这里就交给定远军镇守。”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现在启明城中的官员呢?” “王爷,这些官员都是梁国的人,我们拿下了一百三十六人,都关在地牢里。”李兴应了一声。 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这么大一座城池,若是没有人打理的话会陷入混乱之中,靠武官治理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们撤军吧,记得不得骚扰城内的百姓,从现在起,启明城就属于大唐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扬声道:“李清平,把所有的官员都带到这里来,另外,让人全城贴告示,安抚民心…” 阿离带人去写告示去了,李清平转身去了地牢,大堂之中安静了下来,宁不器微微吁了口气。 片刻之后,一大群人挤入了衙门的正堂中,领头的是一名老者,身上穿着知府的官服,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大唐武安王,从现在起,启明城归入大唐西关,属于我的领地。 你们都是梁国的官员,但你们是文官,读书不易,能走到这一步想必吃了不少苦,所以我不会杀你们,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来,那就官复原职。 若是不想投靠大唐,那就离开吧,不想投靠的人现在可以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在两个时辰之内必须离开启明城。” 所有的官员都看了领头的老者一眼,他看着宁不器道:“武安王殿下,我们是大梁的臣子,自然不可能忠于大唐。” “你们从来都不是忠于某一个国家,而是忠于启明城的百姓!为官之道,造福一方,启明城还在,百姓也还在,你们若真是忠直之人,那就得对所有的百姓负责。”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很亮,紧紧盯着老者。 老者一怔,沉思片刻,这才轻轻道:“或许武安王殿下说得对,但我们受梁国皇室器重,如若投靠了唐国,那如何对得起读过的圣贤书?” “圣贤书上从未说过让你们放弃百姓!更何况梁国皇室腐朽,就连太子都失踪了,你们觉得还有希望吗?” 宁不器问道,老者摇了摇头:“皇室之事,岂是下官可以议论的?下官只遵从自己的内心。” 这个人当真是固执,宁不器看了他几眼,接着点头道:“好,你若是想走那就走吧,但我相信未来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 愿意留下来的那就站在右侧,官复原职,我相信你们不会后悔!而且你们的家人应当也都在启明城之中,回到梁国,你们也难以受到重用。 毕竟梁国之中不会有空缺的官职了,你们回去也只能等着,为官者无事可做,那读那么多的书、明那么多的理又有何意义?” 一群人沉默片刻,几个人站到了右侧,接着站到右侧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之中有一些不入品的官员,也有一些官衔不大的官。 渐渐的,一共有八九十人站到了右侧,左侧只余下四十多人了,而且人数还在减少。 老者扭头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们的气节呢?” “知府大人,从前的时候,我们与大唐同归于大周,那个时候中原七国还是一个国家,我们同根同源,这无关于气节! 我们读书明理,熬到这一步不易,回去之后,我们只能一直闲在家中了,无事可做,俸禄自然也就不会有,我们如何生活? 知府大人是清官,这些年我们也从未贪墨银两,所以并不富裕,再加上我们的家人、朋友都在启明城,如何走得开?”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扬声道,眸子里一片落寞,身上的官服都有些陈旧了。 “李明,你素来清廉,忠君爱国,为何会投靠唐国?”知府一脸错愕。 男子沉声道:“知府大人,我并没有说过忠君爱国,而是忠君爱民!” “这有区别吗?”知府一怔。 李明点了点头:“爱国的话那就只能与梁国共存亡,爱民者,百姓在,我就在,我与百姓共存活。 启明城虽然落入了唐国手中,但唐国并没有屠城,甚至都没有骚扰百姓,这显然是把启明城当成了自己城池,把启明城的百姓当成了自己的百姓。 所以我爱民,爱的是启明城的百姓,忠君,我忠的是明主,梁国皇室的确已经腐朽了,而武安王殿下却是名声远播,当是明主。” 知府沉默片刻,接着拱了拱手道:“武安王殿下,老夫告退,两个时辰之内一定会离开启明城。”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后仅仅眼了二十几人,余下来的人尽数留下。 035此后我就是大唐人 “李明,你也看到了,启明城还缺一个知府,暂时就由你来坐那个位置了,就当是对你的考验了,若是你能把启明城治理好,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知府。” 宁不器轻轻道,李明怔了怔,一脸异样道:“知府?” “不错,正四品的知府,你的俸禄也提升至四品的标准,城防司我会重新让人来接掌,城内的政务就由你来负责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随着梁军的逃离,城防司也已经瘫痪了,需要他的人来接管了。 李明跪下行礼,一脸认真道:“下官必不负王爷所托,一定打理好启明城!” “起来吧,之前的官员既然大都选择留了下来,你回去列个名录出来,让他们官复原职,如果还有空缺的官职,我会让人来安排。” 宁不器点头,本来他还想着借机清理一下官场,但上京城中的士子还没有过来,他手头无人可用。 李明起身,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宁不器对着一侧的陆飞使了个眼色,陆飞对着身边的亲兵说了几句话,亲兵转身离开。 “陆飞,让人接管城防司,保护百姓们的安危,我会列出新的条款,一定要严格遵守。”宁不器轻轻道。 城防司的事情,他身边那几名李家人都不太适合,李荣月之前还是西关城城防司的小旗,结果天天不管事,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所以宁不器也不愿意把事情交给李家的人,这才找了陆飞,只是启明城很大,不在天启城之下,至少要安排三十多个下级城防司。 人群散了,宁不器垂着眉,慢慢走了出去,随后就去了军营之中。 军营中,王飞和楚汉将降兵收拢在一起,宁不器站在他们面前,眼前一片黑压压的,近三万人凑在了一起。 “王飞,将受伤的人单独列出来。”宁不器扬声道。 受伤的人之中包括了被切了拇指的人,一共有四千多人,这些人受的伤并不相同,但却都不再适合打仗了。 宁不器看了看他们,扬声道:“你们没法打仗了,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回梁国去,与家人团聚。 另一个选择是留在大唐,我会把你们当成大唐的百姓来对待,往后你们可以耕种、建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足以养活一家人了。” 一群人沉默片刻,有人低低私语起来,与身边的人商量着。 宁不器看了几眼,再次扬声道:“想要回梁国的人站到右侧,愿意留下来的站到左侧,回去的人把名字登记下来,日后不得再与大唐为敌。 若是下次再俘虏了你们,那我就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了!还有,回去的人我会为你们准备五日的口粮,你们省着点吃应当足够你们回家了。” 王飞一脸复杂地盯着宁不器,他们在苏砌大营之中没有一天吃得饱,一天只有一顿口粮,没想到宁不器却是给降兵五日口粮,这已经算是开恩了。 右侧站了差不多一千多人,一名老兵大声道:“王爷,我们的家在梁国,我的家人也都在梁国,所以不得不回去! 王爷是好人,愿意为我们提供五日口粮,这已经算是开恩了,我们都受了伤,这辈子也没有用了,其实就是在浪费粮食。” 一边说他一边跪了下去,一大群人同时下跪,宁不器垂着眉,沉默片刻,这才扬声道:“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哪怕你们受了伤,做不了事了,但你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们活着,可以给家人带来一点慰藉,一点期盼。 或许你们家境贫穷,很难得到粮食,所以你们的孩子也未必会尊重你们,但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若是你们未来走投无路了,可以到西关来,我会接收你们,给你们地种,让你们不再挨饿,不再觉得自己没有用,西关这儿总有适合你们赚钱的事情。” “谢王爷!”一大群士兵大声道,有人还抹着眼角。 宁不器想要接收这些士兵,只是因为西关实在是太缺人了,只有人多了才会热闹,才会有人做事。 陆飞安排人为一千多人送上了口粮,宁不器扭头看着右侧的人道:“你们既然决定留下来了,那就去天启城吧,那儿需要扩建新城,你们去帮忙。 只要勤快一些,一个月总会有三四两银子的,那足以让你们吃得饱了,以后天启城扩建结束,你们还可以种地。 我在天启城有一大片的地需要人来种,你们若是愿意成为王府的长工,那就去登记,往后为王府种地,一个月三四两银子也是有的。” “多谢王爷!”一大群人乐呵呵笑着,这些人都是年轻人,没有成家的居多,所以才愿意留下来。 还有一些本来就是启明城的人,家人也都在这儿,他们自然也就不愿意走了。 宁不器走到楚汉和王飞的面前,轻轻道:“你们身后差不多有两万五千名士兵,以后他们就归你们两个人统率了。 楚汉为主将,王飞为副将,我也不干涉你们怎么练兵,但你们要保证他们一定不会生有二心。 从此之后,唐军就是你们的同泽了,是你们的战友了,你们不要再抱着从前的那些想法,因为你们是大唐人!” 楚汉和王飞同时行了一礼,王飞高举着手道:“此后我就是大唐人!为大唐而战!” “此后我就是大唐人!为大唐而战!” 无数人迎合着,宁不器心中浮起几分的古怪,这种感觉似乎有些像是后世的传销组织了,只不过要真是有传销的洗脑本事,这些人说不定会对他格外忠诚。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动了动,看起来是得培养一批人来给他们上课了,天天上课,给他们画大饼……也得给一些好处,这样的话他们的归属感就会很强了。 楚汉轻轻道:“王爷,我的家人还在梁国,两个儿子还没婚配,我家婆娘也在,他们都在梁国国都天理城……” “你让人偷偷给他们送信,让他们找机会来大唐吧,这次大战之后,梁国可能会动荡一段时间,若是知道你们降了的消息,一定会针对你们的家人。 所以要尽快将家人接来,正好有人要回去,就让他们代为传信吧,之后你们可以带兵去迎接,这支新军之中所有人的家人都可以接出来。” 宁不器轻轻道,楚汉点了点头,脸容渐渐平静,接着话锋一转:“还请王爷为新军命名!” “就叫归雁军吧。”宁不器轻轻道。 长雁东归,不恋西梁。 036你是在赶姨走吗(加更12章) 宁不器回到天启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雷蒙依旧没有回来,始终在追击梁军,他特意提醒陆飞要注意粮草的供给。 一万骑每日的消耗也极为惊人,有雷蒙的不断追击,梁国若是不想把北都侯调回来,那就只有议和一途了。 回到天启城时,宁不器带回了武树的陌刀营,陌万营选了这么久也没凑足两万人,一共只有八千人,还得接着招兵。 能够拥有两百斤臂力的人的确是不多,宁不器已经让铁匠们着手打造陌刀了,这两天就在暗中进行了。 “武树,明日率军去言氏牧场。”宁不器轻轻道。 大工剑的事情,周景元的事情,他准备一并找言氏牧场清算,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想着左右逢源,借别人的力量来养自己的势那是不可能的。 武树乐呵呵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在城外列军等着王爷!”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调转马头离开,一路回了王府。 夜色笼罩,宁不器将马丢给安虎,进了后院,接下去的事情就没那么多了,他可以安心处理水泥之类的事情了。 邱月娥从一侧迎了过来,端着水,让他洗了把脸,他放下毛巾时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阿离也洗了脸,两人进入了正堂中,楼子初正在与赵学尔聊着天,两人坐在椅子间,赵学尔依旧是半边屁股坐着,显然还是不适。 上官秋月正在指挥丫鬟们摆放着盘子,桌子上摆着十道菜,热汽腾腾。 “器儿回来了,这次大捷,器儿大唐鬼手的名号就会传遍整个中原了吧?”楼子初牵着他的手,轻轻道。 宁不器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楼姨,我只不过是在守疆而已。” “宁郎,用膳了,今儿一位渔民特意送了一条黄河金鲤过来,足足有十斤重了,说是为了感谢宁郎的。”赵学尔起身,拧着臀儿走了过来。 楼子初的目光落在赵学尔的臀儿上,微微皱了皱眉道:“甜儿,我觉得你的臀儿好像比从前更鼓了,你最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呢!”赵学尔平静道,只不过目光却是闪了闪。 以她的聪慧,要想刻意瞒着一些事情,身边的人极难发现,家里的女人之中,最没心计的就是阿离了。 她一直和宁不器生活在一起,从不去考虑一些事情,只是依着他的命令去做事就好了,所以过得相对简单。 楼子初收回目光,只不过眸子里依旧有着疑惑,宁不器笑了笑,牵着赵学尔的手坐到了餐桌旁。 黄河金鲤是上官秋月烧的,家中的女子,赵学尔完全不通厨艺,楼子初也不怎么会烧菜,邱月娥厨艺倒是不错,但她却从来没有烧过这种东西,以邱家的情况,根本就吃不起黄河金鲤。 没想到上官秋月却是会烧,味道也还不错,宁不器倒是有点想念林宝珠了,她的厨艺当真是一等一的,无人可及。 “秋月,这条鱼烧得真好,比府里的厨子强多了,等回上京城时,我还是得把如意楼的厨子带过来,否则器儿吃也吃不好。” 楼子初赞了一声,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不必如此,你要是回上京城了,就让厨子伺候你吧。” 话音刚落,赵学尔和上官秋月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楼子初深深看着他,眼圈儿都有些红了,她咬着嘴唇道:“器儿,你是在赶姨走吗?” “楼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想一直把楼姨留在身边……”宁不器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楼子初摆了摆手:“器儿不必说了……” 一边说她一边起身离开,饭也不吃了,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楼子初当真是有些傲娇,不过还是得劝。 起身跟着楼子初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楼姨,我错了!” “器儿没错,姨总不可能守着你一辈子的。”楼子初拧着臀儿继续走,一路走入了她的卧房之中。 宁不器跟着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接着拉起了她的手,一脸认真道:“楼姨,我还未正式娶亲,府中缺一个正妃,楼姨,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意。” “我是你姨!”楼子初依旧倔强,只是被宁不器握着的手却是回握着他。 宁不器心里笑了笑,这说明楼子初的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他的脸上不显分毫,一脸诚恳道:“楼姨,我不在乎!” “那别人会怎么看?”楼子初低低道。 宁不器一怔,心中却是大喜,她这是有点意动了,他连忙道:“楼姨,我是王爷,还需要管别人怎么看吗? 我娶你,只要你我愿意就好了,何需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件事情,楼尚书同意就行了,我这儿好办,父皇不会不同意的。” “那万一皇上不同意呢?”楼子初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笑了笑:“楼姨,你的霸气呢?要是他不同意,等我当了皇上不就行了吗?” “我爹那儿……”楼子初再问了一句。 宁不器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尚书大人那儿,我会亲自去提亲!” 一边说他一边紧紧握着楼子初的小手,汗津津的掌心一片柔软,她的身子的确是比赵学尔还要软,有如水做出来的一般。 甚至她若是全身微汗时,相信一定极为动人,他压着心中的喜悦,盯着楼子初。 楼子初沉默片刻,这才叹了一声:“那等回去再说吧,一切都得让我爹先同意。” “楼姨,我……”宁不器点了点头,咽下了一口唾液,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同时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悄悄捏了一下。 入手的绵软无与伦比,宁不器觉得就算是水也不外如是,当真是美妙。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的手一下,板着脸道:“器儿!我是你姨,你得尊重我!”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吗?”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异样。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板着脸:“我还没答应呢!我只是说先得让我爹同意,之后我还得想一想,这可是大事。” 真是太傲娇了!宁不器如是想,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那等我与楼尚书要了婚书再说吧,楼姨,以后你不准提离开我的事。” “那是你先要赶我走的!”楼子初斜眼看着他。 她的侧脸极美,带着几分的古典韵味,却偏偏轮廓分明,宁不器低头:“我错了!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以后没有我同意,不得随意捏我的臀儿!”楼子初继续板着脸。 宁不器点头:“楼姨放心,以后我会等你同意了再捏!” 037还需要解毒 月朗星稀,王府的宅子笼在一片皎洁之中,映着未化的雪,有如仙境一般。 火炕上暖烘烘的,宁不器的怀中抱着赵学尔,她的身上尽是一片汗珠,细密的汗珠带来几分香味,使得身上一片腻滑。 “宁郎,今日要不是我故作深沉,都要被子初姐姐发现了端倪呢。”赵学尔伸手在宁不器的身上拍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所以不要再来了,还是等着成亲之后吧。” 宁不器轻轻道:“你只是不适而已,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不,人家身子有些不舒服。”赵学尔摇了摇头,接着转了过身子,正面偎入了他的怀中道:“宁郎刚刚才从月娥和阿离那儿过来,搂着人家睡一觉就是了。” 宁不器捏了捏她的臀儿道:“甜儿,我这毒还是没解呢,月娥的战斗力还是弱了些。” “人家更弱呢,身子都软绵绵的。”赵学尔摇头。 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道:“这与身子的强弱无关,水至柔,却能磨碎至坚的大石,风至轻,却能吹裂阻隔的山体,女子的身子至软,却能消了男儿的阳刚。” “那就这一次,为你解了毒就好。”赵学尔低低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许久之后,宅子里越发安静了,月光洒在窗棂上,照得一片光明,隐约的光映着热炕,多了几分的白。 赵学尔懒洋洋靠在他的怀中,身上浮动着一股子媚意,宁不器揽着她的腰肢,手却是落在肚兜之下。 “宁郎,似乎是不怎么疼了。” “女人是水做的,甜儿的身子格外软,可为天下之最,自是可随意变化,适应了就不会疼了。” “那子初姐姐呢?她的身子可是比人家还要软呢……对了,宁郎是怎么劝她的,她不再提出要回上京城了?” “我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若是直接回去了,那就是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回去之后有损我的名声。” “人家千里迢迢跟着宁郎来了西关,天下人都知道她心有所属,其实就子初姐姐自己不知道而已。” 宁不器一怔,是啊,楼子初从上京城跟着他来了西关城,天下人肯定都会以为她是武安王府的妃子,却偏偏楼子初还总是这么傲娇。 从前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想来,楼子初的心的确是放在他的身上,就连楼家肯定也在纵容她,否则怎么样也不会允许她出京的。 长长吐了口气,宁不器觉得更是不能辜负了楼子初,只不过她的性子却是有些傲娇,要想让她同意极难。 “还是甜儿聪慧,有了你之助,我觉得西关很容易就繁荣了起来……对了,京中的科考已经结束了吧?” “结束了,萧然中了进士,大约三月之后会有五十六人过来,我已经调查过了,天启城的知府张百岁素餐尸位,的确应当把他换了。 从知府开始,大大小小五十六名官员都可以换了,不过状元、榜眼、探花不会过来,萧然算是正七品,若是直接升任知府不合常理。” “那就先暂代知府吧,等到做出功绩来再直接升任,那这些官员的任命之事就交给甜儿了,我让人配合你。” “宁郎,人家倦了,身子好乏呢,你也不知心疼人。” “怎么会不知心疼你呢?刚才你可是哭着喊着要我使点劲呢……” 赵学尔伸手拍在了宁不器的手上,拧着身子也不说话,气鼓鼓的,就算是素来大气的她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荤话。 宁不器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好闻的味道飘着,他的心很安宁。 这个时代没有洗发水,所以这样的香味主要来源于她身上的香,自带香味的女子,那就是世间最顶尖的。 初晨时,阳光洒进来,宁不器起身,赵学尔迷迷糊糊也醒了过来,她比昨日要好受了些,也不觉得疼了。 “宁郎这是要出去?”赵学尔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要去一次言氏牧场,击退了梁军,他们私藏梁国太子,又给我一把假剑,我总得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 “我和宁郎一起去!言真真口蜜腹剑,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是甜,但还是在暗地里算计宁郎,这口气我忍不下。” 赵学尔气鼓鼓道,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低低道:“你的身子不适,能骑马吗?” “那宁郎抱着人家就是了。”赵学尔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 宁不器应了一声,只是她香喷喷的身子软糯至极,这一抱让他的心中又起了异样。 收拾妥当之后,楼子初、阿离、邱月娥和上官秋月已经坐在正堂之中了,看到宁不器与赵学尔并列出来,几女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楼子初的目光依旧放在赵学尔的臀儿上,隐约带着思索。 赵学尔走路的姿势基本正常了,只是偶尔会停顿一下,缓解一番不适。 坐下后,赵学尔说了与宁不器一起去言氏牧场的事,楼子初点了点头:“甜儿去吧,替我也骂她两句,敢算计器儿的女子还想着进宁家的门,就算是进来了我也会把她打出去!” “坏女人!”邱月娥握着小拳头。 阿离伸手拍了拍腿边的刺,板着脸道:“去了之后我要在她的身上捅几下!” “也替我捅几下!”上官秋月咬着牙,也是一脸怒意。 宁不器不说话了,只是勾着嘴角笑了笑,家中的女人同仇敌忾,这是好事,但外面的女人要想再进宁府,那的确是不容易了。 吃完饭,楼子初、邱月娥和上官秋月将三人送入了前院,宁不器上马,对着赵学尔递出了手。 赵学尔拉着他的手,他用力一拉,把她拽到了身前,直接揽入了怀中。 接着宁不器转身,对着楼子初三女摆了摆手:“楼姨、月娥、秋月,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器儿小心,若是遇到危险,记着千万不要怜香惜玉,该下杀手就得下杀手。”楼子初沉声道,目光飞扬,带着几分霸气。 宁不器点了点头:“楼姨放心,我心中明白!” 说完他纵马而去,阿离、安虎和罗成紧紧相随,罗刚这次没去,而是留守王府。 038逼上言家 言氏牧场位于天启城的西北侧,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一条黄河支流由此而过,汇入黄河之中,宁不器之前让人简单地以木桩圈了地界,这片地极为广袤,一眼望不到边。 这几日的时间,言氏一族正在建房舍,四周还建起了塔垛,用以防守,远处则是一个个毡房点缀着。 毡房很大,有如白色的雪朵一般,四周坠着石块,就算是风也吹不动,这是北境人最喜欢的住所,方便,也还算是保暖。 马蹄音震动,有如潮水一般围到了言氏牧场之前,塔垛上发出了信号弹。 远处的毡房中,言家人围坐在一起,除了言允文之外,还有他的四子两女以及十数位族人,听到信号弹的声音,言允文怔了怔,轻轻道:“这是……求救信号,难道大唐败了?” “怎么可能!启明城都被攻下来了,苏砌二十万大军已经被打得不足十万了,听说只有六万人,梁国怎么会有能力攻到这儿来?” 言智信急躁道,言智义扭头看了言真真一眼道:“大妹,你怎么看?” 言真真坐在中间的位置处,就在言允文的身边,隐约间所有人以她为主心骨,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摇了摇头,轻轻道:“父亲,走吧,我们该出去了,应当是武安王来了,这一次,恐怕景元暴露了!” “景元暴露了?”言允文大吃一惊,接着沉声道:“看起来景元是保不住了!” 言真真应了一声:“肯定是保不住了,武安王是聪明人,他发现了景元,我们就算是藏起来也必须要交上去,否则他不会留下我们了。 我们言氏一族目前有两千战士,不可能是武安王的对手,上一次在车马行时,我也曾经注意过梁上的灰尘不太对劲,似乎是有过梁上君子。 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应当是武安王安排的人潜伏进来了,一会儿把景元交出去吧,或许还能保下言氏牧场。” “姐姐,你是王府侧妃,武安王总是要给我们言家几分面子吧?”言智信一脸愤怒,带着少年式的冲动。 言真真摇头:“他可以给我面子,但前提得是我愿意一心一意为了宁家,只可惜言家所谋划的大局之中,并没有宁家的位置,所以这次的联姻恐怕是不成了。 我们现在尽可能满足他,将他所要的马匹,之前答应他的东西都给他,景元也交出去,先平息了他的怒火再商定下一步计划。” “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去明国!”言智义叹了一声。 一侧一名中年男子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明国怎么样?” “二叔,我们有能力突破大唐的军队吗?”言真真反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是言允文的弟弟言允武,他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现在就走,而是先应付了这件事情之后。 否则武安王若是记着仇,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去明国,以我们言家的养马技巧,在明国也一定会很受欢迎。” “二叔,一来,明国不会有这样的牧场了,我们的马需要这样纵横开阔的牧场,这里也是苦寒之地,高头马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变得强壮有力。 二来,武安王有容人之量,他这个人雄才大略,并不会想着侵吞我们,这一点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但我们去了明国,那一定会被明国朝廷给吃下去。 我们言家虽然强大,但却还不足以与朝廷抗争,所以去明国绝非是最好的选择,反而留在大唐还是有机会的。 父亲,当初你和二叔坚持要带走景元时,我曾经反对过,我说这对言家其实是一种灾难,因为我们言家并不具备这样的底蕴。 你却说这是千古难逢的机会,若是把握住了,言家可以进入庙堂之中,甚至你还打算将素智嫁给景元,成为皇后。 若是我们拥有当年北海冷家白甲军那样的猛士,有五千人也可以参与其中,但猛士难求,猛将也难求啊。” 言真真叹了一声,脸上浮动着几分的落寞,言允文咬了咬牙,沉声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谁知道景元竟然暴露出来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现在说这些的确是晚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将景元也带出来,另外,把乌金踏雪也带出来。” 言真真应了一声,言允武张大眼睛,失声道:“乌金踏雪?真真,你疯了?这可是马王啊,这一匹马可抵万金!” “二叔,你觉得一匹马重要还是我们整个言家重要?”言真真反问了一句。 言允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老二,去吧!”言允文拍了拍他的胳膊,整个人微微苍老了几分。 言允武起身,转身走向毡房后门,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阴冷。 言真真推开毡房,大步走了出去,一身红裙,脚下是一双鹿皮靴子,长发盘着,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天地间仿若只有她这一骑了,言智义连忙道:“跟上!” 一群人这才翻身上马,追着言真真去了,言家亲兵三百骑拥簇而去。 言家寨子之外,宁不器纵马而立,怀中抱着赵学尔,她侧坐马上,偎在他的怀中,身上的香味弥漫着。 宁不器身后的披风罩着身前,将她笼在内里,她只露了一张脸出来,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阿离、武树、安虎、罗成随在他的两侧,武树身后还跟着十数名将领,八千名士兵排开,威势惊人。 自从打败了梁国,这些士兵的士气高涨,隐约有了几分的虎狼之势。 言真真一骑绝尘而来,在宁不器身前十米处时,她拉住了马,马蹄高高扬起,随后踏行几步,一袭红衣迎风而动,猎猎作舞,显示出了惊人的骑术。 “相公……”言真真行了一礼,一脸柔和。 只是声音未落,赵学尔却是嗤了一声:“被打上门来又想起宁郎了?言真真,要想进宁家的门,必须要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心中只有宁郎! 你是抱着目的而来,一切只为借宁郎来为言家谋划未来,不配进入宁家的大门,所以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 言姑娘,以后别叫得这么亲热,宁郎不会娶你为妃,你们言家与王府之间也不会再有牵连,请你自重!” 言真真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眸子如水,带着几分的哀求之意。 宁不器却是不为所动,轻轻道:“罗成,将剑还给言姑娘。” 罗成策马前行,将大工剑递给了言真真,言真真收下剑,低头看了一眼,正要说话时,罗成扬声道:“言姑娘还请看一看剑。” 言真真一怔,随手拔剑,只是拔出了一半她就看到了断口,脸色不由一变。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言真真的目光中透着慌乱感。 罗成盯着她的眸子道:“言姑娘,昨日白玉楼之主张青仪刺杀我家殿下,殿下以大工剑迎敌,但在打斗时剑直接断了,殿下差点饮恨在她的剑下。 你们言家给殿下一把假剑,分明就是包藏祸心!若是在战场上,殿下或许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你们这就是在谋害殿下!” 言真真抬眉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王爷,这件事情如果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 “信不信重要吗?”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言家的心思,也可以说就是你的心思!” 言真真一怔,沉默时,言允文一行十数骑来到了言真真的身后。 武树举起手,喝了一声:“言家欲谋武安王殿下,大逆不道,尽数拿下!” 身后传来应诺音,铁甲震动,长刀脆鸣,士兵们直接散开,围杀了过来,步步紧逼。 “王爷,冤枉啊!我们已经让人将周景元带出来了……”言允文大声道,脸上透着几分的惊恐,说完后紧接着道:“王爷,我们言氏一族愿将培育出来的马王乌金踏雪献给王爷!” 宁不器沉声不语,武树已经带人将言家人围了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刀,遥遥指向言允文。 言允文一身是汗,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上,大声道:“王爷,言家绝无谋逆之心啊!” “爹,我们拼了就是!”言智信喝了一声,从马鞍处拿起长枪。 言智义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王爷,言家愿意将牧场中的成马尽数献给王爷,不收取任何银子,还望王爷能够宽恕我们!” 整个过程中,言真真一言不发,直到这一刻,她扭头看了一眼,举起手中的断剑,喝了一声:“父亲,大工剑是你交给我的,为何给我一把假剑?” 言允文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了呆,四周所有的言家人都扭头看来,目光呆滞。 “假剑?怎么可能?”言允文喃喃道,接着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脸色一变,大声道:“是允武……剑一直都是由他收藏的!” 言真真一怔,接着喝了一声:“二叔呢?” “去拿景元和乌金踏雪了。”言智义应了一声。 言真真脸色一变:“快去拦他!恐怕他是要逃了!” 说完她策马朝一侧而去,地面上的士兵举起长刀,对准了她,她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目生哀求。 “安虎,率五百骑跟上去,武树,让三千步兵随后跟上!”宁不器应了一声。 言真真目生感谢,纵马而去。 039追击 铁甲撞击着,进入了言氏牧场之中,言允文还是跪在那儿,言家其他人也不敢动。 赵学尔在马背上拧了拧臀儿,靠得更紧一些了,她的臀儿还是有些微微的不适,自然需要调整一下姿势。 “宁郎,言真真似乎并没有说谎,大工剑的事情她应当是不知道的。”赵学尔凑在他的耳边低低道。 宁不器轻轻道:“所以我才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看起来言家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内争,只不过言家人会养马,若是真要将他们尽数灭杀了,这也是大唐的损失。” 言家人最大的价值并不是他们带来的那一万多匹马,而是他们养马的技巧。 一万多匹马看似多,但用完了就没有了,想要补充都办不到,但只要有言家人在,那就会持续不断地提供马匹。 赵学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披风之下,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一切都掩在了衣服之下。 “宁郎,我也是这么觉得,不如借此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杀几个谋划之人,震慑一下言家,让他们收一下心思,好好为大唐养马!”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甜儿说得是,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只不过周景元一定要落入了我的手里,借他来压制北都侯一定会有奇效。” “周景元是梁国太子,宁郎若是能掌握在手,可以在进攻梁国时起到奇效。”赵学尔与他十指相扣,身上的香味越发浓了。 言氏牧场后方,言允武纵马疾驰,身边是三辆马车,身后还跟着两骑,那是他的两个儿子,七百亲兵一路追随着。 “快,我们绕过这条大河,直接回到梁国,正好去北部找北都侯!只要景元太子在手,北都侯就可以回朝了,那样我们就是从龙之臣!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景元太子交给宁不器,趁着大哥他们拖住了宁不器,我们加快速度,一定要逃出去。” 言允武的声音中透着激荡,压抑不住的兴奋,一行人不断拍打着马股,这些马都是言氏牧场最好的马,高大健壮。 所以马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黄河支流处,只要沿河而行,前方两百里之外就是梁国的城池了。 身后传来了马蹄音,言真真纵马而来,安虎与五百骑紧紧跟着,之后才是三千步兵。 “二叔,你逃不掉的!”言真真喝了一声。 言允武扭头看来,目光中透着狰狞,大声道:“三百人留下断后!余下来的人跟着我向前冲,加快速度!” 此时言真真一行离开他差不多五百步,双方的马差异不大,只要有人拖住一行人,那么就很容易逃掉。 三百骑直接停下来,开始回转,言真真扬声道:“箭手!有没有箭手?” 安虎身侧五百骑同时取下马侧长弓,弯弓搭箭,言真真的眼睛一亮,扬声道:“射!只射马车的马!” 箭枝在空中飞射着,落向马车,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响起,马匹倒地,马车重重摔到了地上,震鸣音不断回荡着。 此时三百骑已经截了过来,安虎皱了皱眉头,翻身下马,随手拔出长刀,大步向前奔去,速度惊人至极。 他的速度还在奔马之上,身后拖着斩马刀,硬生生撞入了三百骑之中,借着身体左突右进,硬生生将身侧的马撞飞。 一路撞飞了十数匹马,前方两骑纵马而来,安虎挥刀,一脸狰狞,狂喝音炸开。 斩马刀闪过,将两名骑士拦腰斩断,两人的上半身滑落地面,安虎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奔跑,速度越来越快。 一路上撞飞了七八骑,又斩了五骑,安虎如入无人之境,将整支骑兵硬生生打穿,他没有任何停顿,再次加快速度,奔向前方。 三匹马车旁,言允武拉出了两名女子,那是他的妻子与女儿,另一辆马车上则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脸色苍白,带着几分慌张,看起来应当是梁国太子周景元。。 言允武还要去另一辆马车上取东西,一侧有人大声道:“来不及了!大人,我们该走了!” 几人翻身上马,朝着一侧行去,言允武咬了咬牙,带着一脸不舍,也上马离去。 安虎这时已经追到了不足两百步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如同飞了起来。 在短途奔跑之中,人的速度的确是有可能胜过马的,但这也需要天赋的,安虎的力量足,步子大,再加上内劲浑厚,所以跑起来才不会觉得疲惫。 经过马车时,安虎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向前奔马,在超过几骑时,他的身子一斜,撞到了一匹马的身上。 马匹直接被撞了出去,落地时再也起不来了,安虎追向景元的方向,追到他的身后时,他抡起斩马刀,一刀拍向马股。 一把长枪刺了过来,点到了长刀的侧面,长刀偏了偏,落到了空处。 “殿下,快走啊!”一名银甲小将突刺过来,大声道。 安虎手中的刀再次挥起,小将挥枪,两人撞了几下,小将的马一退再退,这时周景元已经向前跑了数十步,再一次拉开距离。 言真真跟在安虎身后,看到这一幕,她皱了皱眉头,接着大声道:“安虎,这个人是假太子!他不是真正的周景元! 追言允武!周景元一定在他的身边,不用管其他人了,哪怕是周家女眷也不要在乎,你赶紧追!” 宁不器的五百骑兵已经与言允武的三百骑兵战到了一起,只不过由于队形被安虎硬生生凿开,所以战阵已经乱了,五百骑突入其中,杀声大阵。 安虎喝了一声,向前奔去,抛下了所有人,银甲小将再次挥枪拦在了他的身前,但他大喝了一声,双手握住了刀柄,横刀而斩。 小将的枪不断点动着,出手的速度极快,消磨着安虎的力量,但安虎双手一推,将刀压下,小将身下的马发出悲鸣,前蹄直接跪倒。 安虎挥刀,刀身拍到了小将的身上,将他拍飞,他看也没看,继续向前奔跑。 此时言允武已经带着身边的人到了两百步之外,安虎继续奔跑着追了下去。 言真真手中持枪,拍马追着,她胯下的马相当神逡,通体枣红色,尾巴却是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色,跑起来速度快到了极点,离开言允武也是越来越近了。 040擒拿 言家三百骑很快就被制伏了,大唐的五百骑继续向前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射着箭,箭雨飘着,射下了一名名士兵。 此时安虎已经又要追到言允武之后了,五十骑留下来断后,直接围向安虎,手中的枪不断刺着。 安虎手中的斩马刀挥舞着,没有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所有的枪碰到斩马刀,不是直接被打飞就是断成两截,这就是以力破巧。 甚至他们也没能阻挡安虎的脚步,他继续向前走着,直接砍了五六人,杀出一条血路。 围堵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追了,安虎实在是太生猛了,要不是他的目标只是追击言允武,这五十人杀起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一阵风飘过,言真真的马也跃了过去,紧紧跟随在安虎身侧,离开言允武越来越近了。 此时言允武的身边只有四十几人了,这其中还包括了两名女子,另外一侧,那名假冒周景元的人身边只带着不足十人,分成两个方向逃走,但后方却有四十多骑追着。 安虎离开言允武已经只有四十几步了,他的呼吸音很重,有如猛兽的咆哮,斩马刀在地面上拖动着,越来越近。 言真真俯低身子,近乎于趴在了马背上,手中的枪在空中挽了一个枪花,在马股上轻轻一撞,胯下的马前蹄跃起,有如一阵风一般飘了出去。 几个起落,她已经与言允武并驾齐驱了,手中的枪挥了出去,言允武低头,摘枪,同时撞了撞,但却是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四十几骑守在一起,共同面对着言真真,安虎也停了下来,扛着厚重的斩马刀,站在他们的身后,两人堵住了言允武进退两条路。 此时安虎的身上尽是汗,脸上的汗落下,落在身上的铁鳞甲上,传来一阵阵微微的撞击音,接着又滑下,带着几分豪迈。 “真真,放我一马!”言允武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脸上的表情中透着慌乱。 “二叔,大工剑应当是在你的手里吧?”言真真问道。 言允武失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是你做的!二叔,你这么做,就是想要害了武安王吧?”言真真沉声道,手中的枪垂下,枪尖斜指地面。 言允武叹了一声:“真真,你想过没有,我们借了武安王的势,如果有一天景元太子回了梁国,继承了大统,但武安王是大唐鬼手,梁国就算是复国了又能撑多久?” “二叔,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是可以与武安王商谈的,大不了梁国归属于大唐,成为大唐的附属之国。 这样的话,景元就不会有事,就算成不了皇帝,那也可以成为王爷,我们言家也依旧会世代富贵。 但你这么做,武安王会放过我们吗?他出了事,他的部下一定会血洗整个梁国,从上到下不会有人能存活。 他要是不出事,那也一定会灭尽言家的每一个人,景元也不可能成为王爷了,只有死路一条,你这么做真是昏招!” 言真真娇喝了一声,目光灼灼,言允武摇了摇头:“他是大唐鬼手,若是他出了事,那么大唐的军队怎么可能敌得过北都侯?” “二叔,哀兵必胜!武安王是西军所有士兵心中的神,若是他死了,西军会不计代价,奋力反扑,他所留下来的谋略不少,足够战胜北都侯了! 不过这一切也不重要,武安王没出事情,在大宗师手上活了下来,我必须要拿下你,这样才可以给言家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言真真认真道,言允武握了握手中的枪,喝了一声:“你拦得住我?” 说完他纵马而来,手中的枪挥舞着,速度快到了极点,直刺言真真的头。 言真真没有任何闪避,手中的枪跳了跳,枪身撞到了言允武的枪身处,直接将长枪弹开,同时回枪直刺。 言允武收枪,枪尖与言真真的枪尖撞了几下,两人以快打快,同样路数的枪法却是走出了不一样的路。 言真真的枪轻盈中暗藏杀机,言允武的枪却是在刚猛中透着狠辣。 枪势相击,转眼百招已过,言真真的枪蓦然变化,她的身形跃起,撞向言允武,手中的枪盘旋着,划出了一道道漩涡。 言允武直刺,以力破巧,枪身震颤着,散出“嗡嗡”音,不绝于耳。 但言真真的枪身却是绕了绕,在言允武的枪身上撞了十数下,他的枪蓦然脱手,落到了地上,枪身接着抽到了他的身上。 言允武胸前的甲衣被抽裂,硬生生抽出了一道血痕,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时之间气机虚浮,他的脸上泛着难以致信的神情。 安虎喝了一声,大步而来,沉声喝道:“下马投降!” 一名士兵掉转马头,正想离开时,斩马刀落下,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两片身子落向两侧,鲜血横洒。 安虎扛着斩马刀,再次喝了一声:“下马投降!” 所有人规规矩矩下马,一个个跪在地上,就连那两名女子也都跪在地上,安虎扭头看向言真真,此时她站在马下,目光落在言允武的身上,透着几分的复杂。 “言真真,周景元在这些人之中?”安虎问道。 言真真的目光扫了几眼,这才轻轻道:“景元,你可以出来了,逃是逃不掉的。” 人群之中,一名男子起身,脸色苍白,他摘掉了头甲,那张脸很年轻,看向言真真时透着说不出来的复杂神情。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帮宁不器?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周景元握着拳头,一脸异样。 言真真摇了摇头:“我保护不了你了!这件事是言家对不起你,不过你留在天理城,那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是落入武安王的手里,他也不会杀你,你的余生当不了皇上,但却是可以当一个富家翁,这样也算是平安一世吧。” “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相见了?”周景元问道,目光中透着火热,这一刻他也不掩饰心中的情绪了。 言真真看着他,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应当是没有机会再见了,不过我会让素智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父亲将你带到了大唐,也承诺了要将素智许配给你,这件事情不会有意外,我在想,你应当是要去上京城了,那里比天理城还要繁华。” “你能陪着我去上京城吗?”周景元问道,一脸期待。 041乌金踏雪(加更第17章) 言真真抬眉看着他,沉默片刻,接着摇头:“我有我的责任,不能陪着你去上京城。” 说到这里,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两名女子,轻轻道“二婶、阿洛,你们起来吧,若是你们愿意,可以陪着景元一起去上京城。 依着规矩,你们恐怕会被武安王直接带走,直接丢进教坊司,但我会为你们求情,将你们保下来,只是二叔应当是活不成了,所以你们就去上京城吧。” 两名女子起身,年长一些的三十来岁,一身罗裙,颇为美艳,年轻一些的大约十五六岁,长得也颇为清秀。 两人同时对着言真真行了一礼,年长一些的轻轻道:“一切就拜托真真了。” “可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周景元咬着牙,接着用力摇头:“我也不要素智!这些天她一直守在我的身边,但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你应当知道的……” 言真真的脸色一沉,喝了一声:“我知道又如何?你不是我心中的英雄,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 我若是愿意嫁入皇室,那早就嫁了,又何需等到现在?景元,我心中有万千山河,你不懂,也不会懂!” 后方的追兵终于来了,将所有的俘虏直接捆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了,殿下还等着我们呢。”安虎挥了挥手,一群人收拾了一番,走至三辆马车旁时,套上新的马,一起拉了回去。 宁不器此时已经坐在了最大的一间毡房之中,言家的人都坐在他的身前,言允文为他泡了茶,表现得始终是小心翼翼。 茶香袅袅,言允文咬了咬牙,低声道:“王爷,这件事情的谋划其实与真真无关,都是草民的主意,你若是要治罪,那就治草民的罪吧。” 赵学尔跟在宁不器身侧,目光落在言允文的脸上,平静道:“你想说什么?不管是谁的主意,言真真都是言家的人,她也在促成这件事情,难道就是无罪吗?” 言允文无话可说,恰恰在这时,毡房的门被拉开,安虎、言真真走了进来,言允武和他的妻女也跟着进来了。 周景元跟在一侧,进来后安虎让四人坐到侧面,恰恰位于宁不器和言允文之间。 言允武已经醒了,只是胸骨破碎,却是不能动弹,只能躺在那儿喘息着。 “武安王殿下,大工剑找到了,就藏着我二叔的那辆马车上,这把剑必定是真剑。”言真真跪在宁不器的身前,双手呈上了剑。 宁不器接剑,也没拉开,丢到了安虎的手里,他抱剑立在一侧。 “那么这件事情已经算是有结果了?”宁不器看着言真真,一脸平静地问道。 言真真抬头看着他:“殿下,这件事情是我二叔做的,他担心将来受制于王爷,所以才用了一把假剑。 那把剑其实也是费了许多的心思打造出来的,还请了名家,所以才会那么像,只是在关键的地方有些欠缺。 刚才我二叔是想去投靠北都侯,我其实当初从梁国带走景元,也是我二叔提出来的,他的野心太大,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殿下应当是不想灭了我们言家吧?否则就不会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殿下要想养马,肯定还是得靠我们言家。 这件事情我们总是要给殿下一个交待,因为牵扯着我二叔一家,所以我们会杀了二叔为殿下赔罪,我们的第一批成马就送给王爷了,分文不取。 以后我们言氏不出大唐,只在这里养马,若是殿下需要征讨梁国,我们也一定会鼎力相助,至于铁罗汉的打造方法,我们也会尽数相告。” 言真真认真道,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可以!” 言允武在那儿破口大骂:“言真真,你敢杀我?” “大哥,动手!”言真真沉声道。 言智义扭头看了言允文一眼,言允文微微点头,他这才起身走到言允武身侧,咬了咬牙,一刀斩了下去。 惊呼音响起,周景元、言允武的妻女一脸惊骇,不由自主发出了尖叫音,但声音刚刚响起就停了下来,三人都用力捂着嘴。 三张苍白的脸转过来,目光落在宁不器和言真真的身上,带着几分的惊恐,周景元看向言真真时,不再有那种痴迷的感觉了,反而多了几分恐慌。 “殿下,乌金踏雪也已经牵来了,就在外面,它已经三岁了,也留下了几个后代,今年的后代也有了,一共有三匹母马有了身子。 还有,景元的妹妹芷月公主还在车马行之中,她是皇后之女,皇后出身于言家,所以我们把芷月公主也带出来了。” 言真真轻轻道,宁不器应了一声:“这件事情就算是到这里了,你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凡是牵扯到这件事情之中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周景元我就带走了,派人送到上京城中,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他,他在上京城不会受了苦,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殿下,我妹妹素智是要嫁给他的,还请让我妹妹一起入上京!我二婶与阿洛也会跟着他去上京,他的身边总是要有人照顾的,还望殿下恩准。” 言真真认真道,宁不器点头:“准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毡房,心中却是并没有多少得意,言氏一族就算是有野心,如果失去了周景元,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牵着赵学尔的手,宁不器站在毡房之外,长长吐了口气,白茫茫的气柱缓缓消散。 不远处一匹通体乌色的马静静站在那儿,马很是高大,标准的高头马,毛发泛着金色,这应当是金马与黑马杂交出来的,所以皮肤呈现出乌金之色,阳光下散着沉冷的光泽。 它的四只小腿之下却是一片雪白,此时它不断喷着鼻沫,带着几分高傲,头上没有辔头,身上更是没有马鞍,只有一条绳子栓在脖子上,此时正在那儿低头拱着雪,吃着雪下的枯草。 那条尾巴甩来甩去,带着风声,沉厚有力,甚至它身上的肌肉也是极为结实,碗口大小的马蹄,踏一步就会在坚硬的地面上踩出一个印痕。 “当真是好马!”宁不器赞了一声。 言真真的声音响起:“殿下,它不允许别人为它套上辔头,也不让人装上马鞍,没有人能降伏它。” “我来试试!”宁不器微微一笑。 042你别不识抬举 乌金踏雪侧头看着宁不器,粗大的鼻孔喷了喷,一串串的沫子喷了出来,热汽腾腾,还泛着一股子草香味。 宁不器看着它,伸出手,想要拍拍它的脖子,泛着一脸微笑:“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个性的,这一点我认! 只不过在更有本事的人面前,你也得学着妥协,这才是生存之道,就比如说是我,你要是不肯听我的,那我完全可以把你烤着吃了!” 手就要落到乌金踏雪身上时,它四蹄一踢,身形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对着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牙。 宁不器一怔,收回手,一脸平静,盯着马道:“我给你个让我骑的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乌金踏雪喷了一股鼻沫出来,四蹄动了动,宁不器深深吸了口气,赵学尔在他的身后勾了勾嘴角。 这匹马真是极高,比一般的马至少高了半个头,身强力壮,所以站在那儿很有一种压迫感。 “宁郎,它要是不听话就直接烤着吃了吧,这四条腿看起来肉不少,一定很香。”赵学尔在一侧轻轻笑着。 乌金踏雪慢慢朝后退着,身上的肌肉在这种小幅动作中依旧表现得很夸张,宁不器看了它一眼,身影跃起,直接落到了它的背上。 他的动作潇洒至极,一举一动都透着出尘之感,而且有如游鱼一般,快到了极点,乌金踏雪都没来得及反应。 坐在马背上,乌金踏雪高高跃起,不断在原地抖动着,借着身体的力量来回晃动,想要把宁不器晃下去。 宁不器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平静地坐着,一只手抓着它的鬃毛,任由它起跳。 跳了片刻之后,乌金踏雪停了下来,此时它失去了耐心,竟然直接躺到了地上,速度极快,直接就倒下了。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扬起雪尘,宁不器此时已经跃起,踩在它身体的一侧,丝毫不受影响。 乌金踏雪开始在地上打滚,但宁不器的身形不断腾闪着,总是能站在它的身上。 尘土与雪沫因为它不断打着转而飞扬起舞,宁不器的袖子甩了甩,劲风将所有的尘埃吹起,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衣,潇洒至极。 “你好歹也是一匹马王,这怎么就玩起这种不上台面的动作了?你要知道,在泥地里打滚,那是猪才干的事。”宁不器哼了一声,用脚一踏。 在他的认知之中,一般的马为了甩脱人就是不断奔跑,展现出速度与力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马,太无赖了。 这一脚踏到了乌金踏雪的肚子上,这匹马顿时挺直了,吐着舌头,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隐约带着几分的恐惧。 宁不器低头看了它一眼,蹲在它的面前,伸手解开栓在脖子上的绳子,随后伸手拍了拍它的肚子,喝了一声:“起来!” 乌金踏雪跳了起来,站在那儿垂着头,喷了喷鼻沫,宁不器扭头看了言真真一眼,她连忙道:“殿下请等片刻,我这就去拿辔头和马鞍。” 宁不器心中赞了一声,她当真是很有眼力劲,只可惜被言家所拖累。 等到言真真将马鞍和辔头取出来时,宁不器套到了马的身上,整个过程中,乌金踏雪老老实实站着。 刚才宁不器那一脚的力量过于强横,纯阳劲气蕴而不发,但就算是这样依旧像是一座山一般压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一匹马,也是知道欺软怕硬的。 将长矛挂到了马鞍处,宁不器满意地点了点头,乌金踏雪当真是神骏,宁不器就算是在北境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马。 “言族长,我走了,你答应我的那些马记得早些送来,还有铁罗汉的打造方法也别忘记了,至于周芷月这个人,那就放在你们牧场吧,好好照顾着,不得让她离开。” 宁不器沉声道,言允文小心翼翼应了一声:“王爷请放心,我们不会误了王爷的事情。” 翻身上马,宁不器一侧身子,近乎于坠马一般,对着赵学尔递出手,她握住了他的手,他直接将她拉到了马背上,动作熟练到了极点,这是在北境时学会的马术。 再次将赵学尔抱入怀中,笼起身上的披风,在身前合围,将赵学尔包在内里,接着他策马而行。 乌金踏雪向前踏行,速度极是惊人,有如一阵风一般,四周的景色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匹马在奔跑时相当稳,似乎一点颠簸也没有,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阿离落到了至少百步,饶是宁不器见惯了好马也不由目光缩了缩。 赵学尔的身子紧了紧,低声道:“宁郎,这匹马真是快啊!” “不愧是马王!”宁不器赞了一声。 赵学尔勾了勾嘴角:“宁郎,我刚才让阿离留下了探子,盯着言家,若是他们有离开的心思,他们就会发出信号弹,在他们没有交出成马之前不得离开大唐。” “还是甜儿心思玲珑。”宁不器伸手环着她的腰肢,她的腰极细,但身上的肉却是依旧柔软,这样的软还带着香喷喷的味道,融入了嗅觉之中,压下了马身上的汗味,极是好闻。 赵学尔轻轻一笑,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柔情,轻轻道:“只要宁郎不觉得人家心机重就好了,人家可是很担心宁郎嫌弃了人家呢。” “甜儿。”宁不器轻轻唤了一声,接着停顿了一下,赵学尔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低低道:“宁郎怎么了?” 宁不器一脸认真道:“我们要想在西关立足,在天下立足,那就不能过于理想化,这世上,上位者总是要担起更多的责任,保护家人,保护百姓,不能想得过于简单。 你是我的女人,若是心机不深,说不定就会被人利用,在其位,谋其政,你的大局感强,负责打理王府中的事情,不管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 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相信你!你放心吧,你做得越多,我就越喜欢你,因为我离不开你。” “宁郎……”赵学尔唤了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脸上挂着柔软的笑。 这就是知己。 043水泥研制成功 王府的后院之中,临近天启山之下,一座窑场已经建好了,宁不器站在窑的一侧,看着一群汉子将各种石头丢进了窑中。 有人在一侧拉着风箱,鼓起火来,这些汉子都很强壮,只不过多数是少了拇指,这就是那批铁罗汉的士兵,一共五百人在这里烧窑。 宁不器也没有亏待他们,包吃住,一个月四两银子,他们虽说握不住武器,但搬石头还算是轻松,对这些士兵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算是很清闲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那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有憧憬那就说明有希望。 窑里很热,宁不器的脸上泛着微微的汗,所以汉子们穿得并不多,多数人就只是穿着单衣,有的还赤着膊,露出一身腱子肉。 这已经是烧制的第四波水泥了,前三次都有些缺陷,宁不器调整了配方,这一次他觉得差不多就要成功了。 周景元已经被秘密送往京城了,宁不器还专门写了奏折上报宁灿,这么大的事情要想瞒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据实相告。 这几日言氏牧场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探子每日来报一次,他们老老实实养马、造房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他们也在这几日中完成了内部的清洗,言允武一派的人都被清洗出去了。 征兵还在继续,这一次标准提升了一些,尤其是陌刀营,差不多十人选一人的比例,到现在才凑了一万三千人,离开宁不器所定的两万人目标还差了七千人。 雷蒙还没有回转启明城,依旧率军在梁国之中纵横,陆飞时不时让人去送粮草,保证补给。 苏砌其实已经入了城,最终身边只余下三万多人了,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雷蒙率一万骑围城,时不时攻城,就是为了给梁国施压,这也是宁不器的安排,这场战争是梁国挑起的,但却不能以梁国为结束,什么时候结束那一定得由大唐说了算。 “开窑了!”有人大喝了一声。 开窑时热浪滚滚,汉子们将窑中的烧制物搬了出来,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接着用手抓了一把,握在手心里紧了紧,长长吐了口气。 “好!这就是我要的东西,继续烧制。”宁不器沉声道,心中一片激荡,水泥终于研制出来了,他这个曾经的化学老师不算是纸上谈兵。 一群汉子怔了怔,接着同时咧着嘴笑了起来,一个个的脸上落着灰,颇有些灰头土脸。 宁不器起身,想了想道:“以后烧窑的时候,用纱蒙着脸,这是命令!” 尘灰太容易生出尘肺病,所以他总得提前防备,回头还是得让芙蓉阁制一些面罩,用以过滤粉尘,这样就会减少尘灰地吸入。 “诺!”一群人同时应了一声。 宁不器看着所有人,扬着眉道:“你们是梁国人,以后不能再打仗了,只能在我这儿当长工,不恨我吗?” 一群人沉默着,互相看了几眼,接着有人沉声道:“不恨!我们是降兵,就算王爷杀了我们,我样也无话可说。 但王爷不仅给了我们活路,还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我们选择留下来,王爷给我们吃的,还给我们银子,一个月四两银子,我当兵时也才三两啊。 在大唐的这段日子里,我们每两天就可以吃上一顿肉,这比在梁国时好多了,更何况王爷还让人去给我们的家人送信了,我们家人若是能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扬着眉道:“等你们的家人来了,这儿就是你们的家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可以建造房子了,往后我会给你们一家分一座宅子,和家人一起住,好不好?” “好!”所有人同时应道。 有了水泥,从楚越两国那边买的竹子也到了,后面建造房子就会快起来,而且水泥坚固,使用时间也会长一些,造出来的房子也更整齐干净。 宁不器转身而去,阿离从一侧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朝中来圣旨了!林家那边让人送了信过来,想请殿下去赴宴。” “走,回去看看。”宁不器点了点头。 翻身上了乌金踏雪,一路回到王府,宁不器走入前堂之中,一名太监规规矩矩站在一侧和赵学尔说着话。 赵学尔坐在椅子间,身上带着几分雍容高贵之感,传旨太监面含微笑。 宁不器进来时,太监行了一礼,轻轻道:“奴婢见过王爷,圣旨已下,刚刚王妃已经接旨了,奴婢这就回京了。” “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吧,西关远离京城,来一次可是不易啊,正好可以好好尝一尝西关的牛羊肉!”宁不器唤了一声,同时看了赵学尔一眼。 赵学尔连忙道:“宁郎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一边说她一边对着宁不器伸出一只手,接着回握了一下,这就是说她给了传旨太监十两银子。 “奴婢多谢王爷体恤!”传旨太监笑盈盈地行了一礼。 宁不器和他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他是坐马车过来的,随身还带着五百名禁军护送。 “上京城中最近还好吗?”宁不器问了一声。 传旨太监应道:“京中极好,皇上清理后宫,杀了不少人,之后又杀了一些朝臣,现在朝中一片清明,皇上的政令很容易就传达下去了。 对了,来的时候,还有人托奴婢给王爷带了信,这是六粮液林姑娘的信,这是五殿下的信,这是楼尚书带给楼家小姐的……” 一共有十封信,除了宁不器的两封之外,还有楼子初的一封,赵学尔的七封。 宁不器伸手接了过来,这才应了一声:“甜儿,今日午宴我有约了,家中就拜托给你了。” “宁郎放心去就是了。”赵学尔起身整了整他身上的衣服,接着低低道:“宁郎身上都是尘灰,不如先去换身衣服,再洗把脸吧。” 宁不器拿起两封信进了后院,收拾了一番之后直接上马离去,也没有让人相随。 天启城中已经完全安宁了下来,这些日子城防司做事比从前勤快了许多,就连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也少了许多,所以宁不器觉得也不需要人相随了。 044知己 林家宅子里,列缺打开门,一身白衣如雪,胡渣泛青,干净得如同是刚洗出来的一般,看了宁不器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顺手牵过他的马,转头就走。 走入前堂之中,林宝华正在那儿忙活着,看到宁不器时,她唤了一声:“呀,王爷来了啊,快请坐!” 宁不器坐在椅子间,林宝华为他上了茶,这些日子中,他又来过几次,所以和林家的人越来越熟悉了,甚至列缺都不再专门招待他了,而是让他独自行动。 “小林姑娘,你姐那边有消息了吧?”宁不器问道。 林宝华点了点头:“王爷,我姐的信今日到了,信上说了许多王爷的好话呢,若是没有王爷,我姐可能还在苦海中挣扎。”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勾着嘴唇道:“我这就去叫我娘出来。” 转身离去时,扬起裙摆,少女的气息带着几分蓬勃的感触,那双腿当真是有些长。 宁不器低头喝茶,喝了几口之后林夫人就进来了,她还是那么素雅,一件素色的裙子,勾着成熟的身子,双腿极长。 “妾身见过王爷。”林夫人行礼。 宁不器虚虚扶了一把,林夫人这才坐在他身侧的椅子间,看了他一眼,低低道:“王爷把念京带在身边,提拔成了正五品的千户,这几天他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那边他休沐回来,说了许多王爷的好话,妾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念京这么高兴了,王爷对林家的好,妾身会一直记在心里。” 宁不器摇了摇头,这女子的身上总是带着几分有如莲花般的香味,衬着她的气质,这就是真正有如花儿一般的女人了。 “念京就是天生的将领,我提拔他也是因为他有本事,这次过来,正好顺便问一问,上次让夫人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宁不器问道,他让黄沙帮搜罗张青仪,她受了重伤,虽说逃离了王府,但极有可能还是会潜伏在天启城之中。 虽然说赵学尔安排知府搜罗全城,但要想搜罗江湖人,用江湖人更加可靠一些。 天启城太大,三教九流混杂,城防司不可能顾及到每一处地方,而江湖人走街串巷,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有所查觉了。 林夫人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公孙小刀去追查了,不过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那人或许已经离开了天启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王爷,你说的这个人应当是张青仪吧?身形高大,武功超卓,一脸冷肃,符合条件的只有梁国白玉楼之主了。 她可是九品大宗师,她都伤在了王爷的手里,王爷应当也是九品吧?妾身虽然不通武功,但明白能迈入九品有多难。 只是张青仪既然是来刺杀王爷的,依理说不可能一个人行动,白玉楼中也不缺高手,妾身担心会有其他人混入了天启城之中,所以这些天让公孙小刀也在暗查。” “九品其实也并不难,只要有天赋就成了。”宁不器轻轻道。 林夫人一怔看着宁不器,卷着眉,接着脸上勾起了笑意:“王爷这么说就是在证明自己的天赋?” “这已经不需要证明了。”宁不器平静应了一声,接着扬着眉笑了起来,带着几分霸气。 林夫人扑哧一笑,接着才觉得不妥,用袖子遮住了嘴,只不过这一笑的风情却是相当烈,宁不器觉得这个年纪的女人当真是舒服。 以他前一世的年纪,身边尽是学生,但他素来都是以老父亲式的目光看着她们成长,那个年纪的女孩,代表着青春,代表着未来,他还真是没任何别的心思。 而那些成熟一些的女子,却是达到了人生最美艳的年纪,一如眼前的林夫人,他觉得这才是同龄人,有共同的阅历,身子也真正熟了。 是的,就算是楼子初也不算是同龄人,林夫人正正好,在她的面前,他表现得也不再年轻,而是带着几分成熟。 桌子上摆着八道菜,中间是黄河金鲤,这个季节的黄河金鲤属于最肥美的时候,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 “王爷,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林宝华挑着眉说道,隐约透着兴奋。 林夫人看了林宝华一眼,为宁不器倒了杯酒:“王爷,这是妾身酿的酒,你尝尝看。” 宁不器点了点头,酒中带着隐约的甜味,他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再喝了一口,慢慢回味着,这分明就是白葡萄酒了。 葡萄此时已经传入了中原,只不过还没有大规模普及,只是在黄河以北有人种植。 “这是葡萄酿出来的酒?”宁不器问道。 林夫人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点了点头:“王爷好见识!这酒一般人喝不出来,毕竟葡萄并不常见,种的人不多,王爷是怎么喝出来的?” “这酒之中带着一股子葡萄的香味,而且这应当不是白葡萄酿出来的,而是紫葡萄去了皮,所以才会没有颜色,也少了一种微微的涩味,林夫人真是好手段。” 宁不器赞了一声,这个女人不仅聪慧,而且当真是有才华。 林夫人沉默片刻,目光中透着异样,随后点了点头:“王爷是第一个喝出这是葡萄酿出来的酒的人,而且还喝出了酿酒技法,真是厉害。” 宁不器笑了笑,也不说话,低头吃鱼,鱼的味道也是极好,隐约还胜过林宝珠的厨艺一筹,这让他心中感叹,看起来这就是天赋。 林宝珠那么会做菜,显然也是在小时候受了林夫人的影响,一个女人可以改变一个家族,这句话当真是哲理。 其他的菜也都极是好吃,羊肉炖得酥软,萝卜切成了柱,内里加入了晒干的小虾,吃起来十分鲜美。 吃完饭,林夫人让林宝华收拾桌子,她起身去了后院,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两个桶。 桶不小,摆在宁不器身前,林夫人轻轻道:“王爷,这是两桶葡萄酒,还没开封,王爷喜欢喝就带回去喝吧。” 宁不器一怔,竟然已经知道用木桶来装酒了,林夫人当真是不简单。 “这酒得来不易,我怎么好意思拿呢?”宁不器摇了摇头。 林夫人微微一笑:“像是王爷这样的知己,天下当真是不多,只可惜这酒酿得不多,一共只有三桶,否则可以多给王爷一些。” 知己?宁不器心中一动,接着笑了笑,的确是知己。 045议和 “妾身其实用了五年的时间才研制出了葡萄酒,王爷说的白葡萄妾身其实并没有见过,就用了紫葡萄,但酿出来的是红酒,酒色不好,而且总有点涩…… 后来妾身剥了葡萄皮,这才酿出来这种白酒,这前后花了两年时间……至于用木桶,妾身是在无意识中发现的,用木桶可以增加酒的香味。 这一点是瓷器不能相比的,妾身就在想着,木材的香味不同,或许酿出来的酒也有所不同,于是妾身就试了数十种木材。 结果栎树最好,香味迷人,只可惜酒桶易得,酒却不易得,这主要是因为葡萄太少了,这两年我也种了不少,但结的果子多数被吃了,只能余下一点。” 林夫人轻轻说着这些事情,她已经有了醉意,一杯酒就上了脸,一脸酡红。 “红酒其实别有韵味,下一次夫人可以酿一些试试看,我觉得比白酒好喝一些……今年我会让人大规模种植葡萄,专门弄一个葡萄园,就叫拉飞庄园,只酿葡萄酒。” 宁不器轻轻说着,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自豪,弄出这样的酒庄是许多人的梦想。 “王爷不觉得酿酒是旁门左道?”林夫人的目光中透着异样。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所追求的并不仅仅是治世之道,还有其他的道,酿酒也好,美食也好,都是不可或缺的,不存在旁门左道的问题。” “王爷真是与众不同,可以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了。”林夫人赞了一声,声音中却是透着几分的落寞。 宁不器笑了笑:“夫人也很特别,能有这样的厨艺,还能酿出这样的美酒,当真是不简单,以后夫人若是愿意,可以帮我打理拉飞庄园。” “那就多谢王爷了,妾身这儿正好有一些葡萄种子,能种出上万株葡萄,一会儿就给王爷了。”林夫人笑了笑。 两人继续聊着,林夫人说完了酒就说起了这些年的生活,黄沙帮的事情,家中的事情,等到林念京现在也长大了,她其实无事可做了。 宁不器听着,也说起他在北境的生活,北境的环境比西关更加恶劣,毕竟那里都是异族,每时每刻都要防备着,北境的人对待中原人素来都不友好。 所以他受了许多的委屈,但却始终笑着面对生活。 林夫人看着宁不器,低低叹了一声:“隐忍十年,一朝而鸣天下惊,却偏偏王爷还这么随和守礼,的确是有明主之相。” “其实我的心中也住着一个魔鬼,但那只是针对当年的那些人,这与他人无关,我会将我所受的磨难全部还回去!”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深深的执念,却并不是狰狞,只是隐约有些冷,一如北境凛冽的风。 林夫人看了他一眼,微微垂下眉,片刻后才轻轻道:“王爷,宝珠来信了,她说的全是关于你的事,想来她的心中是仰慕王爷的吧?” 宁不器摇头,心里一片平静,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林夫人,我与林姑娘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得这样,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大约是……知己吧。”宁不器笑了笑。 这样的知己,其实可以理解为欣赏,宁不器很是坦然。 林夫人看着他,微微点头:“王爷,妾身醉了,就不留王爷了,没想到一转眼天都黑了。” 宁不器起身告别,走出了宅子,林宝华一路把他送了出去,他将两桶酒放在马背上,扭头和林宝华摆了摆手,目光却是落在角落里的列缺身上。 列缺正看着他,目光很清冽,整个人隐约如同是一把剑。 宁不器对着他拱了拱手,他回了一礼,宁不器笑了笑,双脚踢了踢乌金踏雪的肚子,马向前走着,并不快,有如踏青一般,马蹄音踏着青石板,传来清脆音,渐行渐远。 前堂之中,林夫人伸手撑着脸侧,目光隐约有着迷离,林宝华进来时,看到她的眼角似乎有着泪痕,不由一怔。 “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林宝华急忙问道。 林夫人摇了摇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慢慢直起身子,接着叹了一声:“没事,只是想起了你的父亲,武安王走了吗?” “走了,王爷可真是一个特别的男儿。”林宝华轻轻道。 林夫人看了她一眼,低低道:“的确很特别……宝华,扶我起来,我要进去休息片刻。” 在她的心里,像是宁不器这样的男人从前她从未遇到过,甚至她觉得未来也不可能会遇到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谈得来的男人,甚至她一些模糊的想法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而且有一些想法她都没有想过,宁不器却是主动提及,对她的触动极大,大到对黄沙帮的管理,对国家的治理,小到关于酒的酿造方法,他就没有不会的。 这样的知己千金难求,林夫人觉得今天这一席话,足够她消化吸收十数天的。 此生有这样一个人能够酣畅淋漓地聊天,哪怕只有一次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天色昏暗,宁不器坐在马上,慢慢朝着王府中行去,隐约的灯火自一间间宅子之中透出来,点亮了幽暗。 风中透着凛冽,但他却并不觉得冷,这就是纯阳功法的玄妙,身如洪炉,每时每刻都处于沸腾之中。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打破了街上的宁静,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喝了一声:“城中禁止纵马,你是何人?” “我是传令官!”男子应了一声,目光凶厉地盯着宁不器道:“耽误军机大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宁不器一怔,传令官的确可以纵马而行,他从怀中摸出令牌,沉声道:“我是武安王,你有什么消息要传,直接告诉我吧。” “卑职参见王爷!”传令官翻身下马,直接跪在宁不器的马前,扬声道:“卑职刚刚没有认出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宁不器摇了摇头:“起来说话,你是传令官,并没有做错事,你要传递什么消息?” “王爷,卑职要去王府传信,梁国派使臣前来天启城,后日即将抵达,准备商谈议和之事。”传令官扬声道。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好,你去驿站休息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多谢王爷!”传令官大声应道。 宁不器双腿一挟马身,乌金踏雪疾驰而去,梁国终于议和了,他可以好好算计一番了。 046和姨在一起就想心事?(加更第22章) 梁国使团在两日后抵达了天启城,宁不器并没有去见他们,而是把事情交给了赵学尔,毕竟他的身份太高了,也不需要去理会他们。 以赵学尔的眼光来看,天启城知府有些昏庸无能,并不适合谈判,萧然一行人还是没有到,而赵学尔对外的名义是武安王妃,足够接待梁国使团了。 王府书房之中,宁不器的身前摆着两封信,一封是林宝珠写的,另一封则是宁远桥写的,他在两日前就已经看过了。 林宝珠的信上写了一些上京城中的趣事,六粮液的酒卖得极好,赚了不少的银子,间杂着生活的琐事,所以信很长,足足有十数页。 她的字也很漂亮,清秀中还透着幽幽的香味,那应当是她手上的香。 宁远桥的信就简单多了,他最近在准备粮食,准备给宁不器送十万担粮食过来,毕竟他和宁不器是盟友,要共同对付宁楚原的。 在他看来,宁不器选择了西关,那就很难和宁楚原对抗了,万一输了太子之争就相当麻烦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宁不器放了两日才开始写回信,回给林宝珠的信,他写了西关的一些趣事,也写了与林家交往的一些细节。 林夫人也让人去上京城送过信,想来也和林宝珠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但他还是写了进去,言语之间对林夫人极是赞赏。 回给宁远桥的信就简单多了,先是表示感谢,接着又写了一些西关的现状,最后加了一句“老五,你见我输过吗?” 放下笔,宁不器吁了口气,随着水泥的研制成功,这两天王府已经在扩建了,完全依着他的设计在做,一个个作坊先起来了。 天启城也在朝着外围建新城,宁不器觉得一年之后的天启城应当就会不一样了。 脚步音响起,阿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大工剑,言家送出这把剑之后宁不器一直也没有碰过。 “殿下,甜儿姐真是厉害呢,压得使团的人都无话可说了呢。”阿离一脸飞扬,带着几分的兴奋。 这场面谈并没有安排在王府之中,而是安排在了知府衙门里,毕竟这是属于官方的见面,代表着国与国之间的角逐。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阿离的臀儿,微微笑道:“心里服气了?” “肯定服气!甜儿姐当真是能说会道,她还引经据典,梁国那边来的还有两位大儒都被她折服了。” 阿离将剑放在宁不器的身前,微微笑了笑,眸子里透着几分的崇拜,接着话锋一转:“殿下最近每天晚上都在甜儿姐房里呢,那天我还偷偷听了一会儿,甜儿姐的声音真是好听。” “我还以为你会偷偷进来呢。”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微微一笑。 前天晚上他感应到了有人在门外偷听,他判断出那应当是阿离,但他也没有在意。 阿离一怔,低低道:“对啊,我还可以进去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行,今天晚上我要进去和甜儿姐一起睡!” “好了,我让你去陪着甜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宁不器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问道,鼻子凑在她的脖颈之间。 阿离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道:“甜儿姐那儿有安虎、罗刚在,还有武树将军带了五百亲兵,我在不在都一样。 对了,大工剑可是天下十大名剑,殿下怎么不用啊?我看了看这把剑,也让安虎特意用了一下,这应当是真剑。” “我手上有白玉楼的清水剑,这把剑也是十大名剑之一,足够用了,而且我还可以借机引出白玉楼的人。” 宁不器轻轻道,少女的味道让他越来越是安宁。 清水剑得自于张青仪,这把剑轻盈,与光影剑法极是贴合,其实并不适合宁不器,但大工剑来自于言家,之前他用过那把断了的仿剑,心里总有些排斥。 阿离仰头,亲了亲他的脸,接着又大着胆子亲了亲他的嘴,这才低低道:“殿下,可是大工剑更适合殿下的。” “既然阿离这么说了,那清水剑就给你了,我来用大工剑。”宁不器笑了笑。 阿离摇了摇头:“我才不用清水剑呢,我喜欢用我的刺,用起来特别合适。” 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有了点点温热,她穿着一身男袍,男儿打扮,但臀儿却是鼓鼓的,身形带着女人的起伏。 阿离动了动臀儿,抬眉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殿下,还是白天呢,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时间来不及。” “那就晚一点吧,让我把这两封信送回京城。”宁不器伸手捏了她的臀儿几下。 阿离应了一声,双手替他折好信,装进了信封之中,接着想了想,滑进了书桌的下方,缩成一团,将柔软展现得淋漓尽致。 宁不器怔了怔,坐得笔直,微微眯起了眼睛,这谁受得住? 门再次被推开,楼子初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轻轻道:“器儿,你让甜儿去接待梁国使团,为什么不让姨去啊?” “楼姨,甜儿的婚书我已经签了,对外人来说,她可以代表我了,楼姨去的话恐怕会对楼姨的名声……” 宁不器一脸真诚地说道,只是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微微挪了挪身子,一只手还伸到了书桌之下,似乎是在整理袍子。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名声怎么了?” “有损楼姨的名声。”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认真道:“楼姨,你若是想去,下一次可以去了,这样的商谈不是一次两次可以解决的。” 楼子初一脸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叹了一声:“器儿,在你心里,是不是甜儿比姨还要重要?” “你们不分彼此,一样重要……”宁不器应了一声。 楼子初再次看了他一眼,接着伸手袖子,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卷着眉道:“器儿今日还真是有些奇怪,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而且都见汗了,姨有那么吓人吗?” 这个词用得好,吞吞吐吐!宁不器的心中赞了一声,但却是一本正经道:“楼姨,我只是在想一些心事。” “和姨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心事?”楼子初看了宁不器一眼,随后慢慢起身,拧着臀儿离开。 她走得并不快,臀儿摆着,宁不器看得心更烈了,但她这明显就是在等着宁不器挽留她,但此时此刻,宁不器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她出门而去。 047楼外楼 许久之后,宁不器吐了口气,阿离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微微笑了笑:“殿下,子初姐似乎生气了?” “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吧,记得把信给送走。”宁不器再次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轻轻道。 阿离点了点头:“我先去喝几口水,别被月娥闻出来。”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转身就走,刚刚迈了一步出去,他扭头看了一眼,将清水剑摘下,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大工剑。 这把剑太重,不太适合挂在腰间,所以他用手拿着,直接走了出去。 楼子初的卧房之中,宁不器推门而入,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屋子比之前更加干净了,许多的东西整理得一丝不苟。 那种整齐让宁不器都不好意思下脚了,他小心翼翼坐到了椅子间,目光落在一侧,楼子初坐在书桌旁,侧着身子,只是给了他一个背影。 “楼姨,我错了。”宁不器放下剑,一本正经说道。 楼子初也不理他,宁不器看着弯曲的腰儿,张得圆鼓鼓的臀儿,轻轻咳了一声,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你这人怎么没大没小的!”楼子初扭头瞪着他,一脸冷肃。 宁不器认认真真点头:“楼姨说得是,我做错了!” “你说你哪里错了?” “刚才楼姨离开书房的时候,应当并不是真想走,只是想给我一个机会,但我没有把握住,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不该对楼姨动手的。” “你知道错了还故意捏我?我是你姨,你得记着!” “我一直记着,刚才我是觉得,反正我已经错了,总是得向楼姨道歉,那就多道一次歉就是了,楼姨真是很让人着迷。” 这句话说完,楼子初瞪着宁不器,表情依旧冷肃,只不过宁不器却是明白她目光深处变得柔软了起来,真是傲娇的小姨。 宁不器一脸诚恳,继续说道:“楼姨,我说的是心里话,有时候男人总是有点情不自禁,但我的确是错了。” “认错态度不错,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这又是怎么回事?”楼子初继续瞪着他,寸步不让。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应了一声:“楼姨,以后我尽量离你远一点,不给你添乱,看着你,我的心不能静。” “器儿果然是嫌弃姨了。”楼子初叹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接着认真道:“那我以后见楼姨时,我尽量绑着手,这样就不会动手了。” “行了……”楼子初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话锋一转:“梁国使团那边,我就不去了,还是让甜儿谈着吧,我在大局感上不如甜儿。 这两天王府扩建,用的是器儿的设计图,我就盯着府中的事情吧,器儿现在建了作坊,其中有纸坊、酱坊、笔坊,还有一间琉璃坊,还建了印刷坊,甚至还有一间报社。 我听人说器儿还准备建拉飞庄园用以种葡萄,这两天已经选好了地方,葡萄相当珍贵,只是季节性太强了,种得太多也没必要,咱们也吃不完。” 宁不器依旧很认真地点头:“楼姨说得对,只不过我建葡萄庄园是为了酿酒,酒不存在季节性,而且就算是放上数十年也不坏。” “酒?”楼子初一怔,接着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器儿的想法真是变了,这报社到底是何物?” 宁不器想了想道:“就相当于是书籍,只不过内容五花八门,比较驳杂,刊登的也是一些时事,一些演义类的小说等等。 报社的第一任社长是甜儿,她正好有这方面的资源,毕竟她是采薇诗社的社长,手下的人多,写诗的人也多,所以她当社长更容易一些。” 这么多的解释自然是为了不让楼子初多想,她这么傲娇,什么都得和赵学尔比一比,如果非得当这个社长也比较麻烦。 楼子初应了一声,这一次竟然没有出言反对,微微沉默着,片刻之后她这才轻轻道:“器儿,你真是一个天才。” “楼姨,天才有没有什么奖励?”宁不器笑了笑。 楼子初认真地点了点头:“有啊!”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她的臀儿上,楼子初的脸色一肃,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板着脸道:“想什么呢?你这么天才,能让甜儿当社长,也为我想一个营生! 姨听说林宝珠在上京城成立了一家新的商号,叫阿离宝宝,你打算把手头的货物让她出售,你也给我弄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像是报社、商号都可以,姨都不嫌弃,反正姨在西关也无事做,就由你来为姨想一些事情了。” “楼姨,你不是还有芙蓉阁商号吗?我之前才为你设计了模特,等到琉璃做出来的,我再为你设计橱窗。 你有几家店我就做几面橱窗,到时候芙蓉阁的生意会更好,我保证你不会比甜儿、林姑娘清闲。” 宁不器一脸认真道,楼子初看着他,微微垂着眉,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轻轻道:“姨在你的心里果然不是很重要。” 这样的话让宁不器叹了一声,接着想了想,这才轻轻道:“楼姨,我准备建车马行了,不如就由你来打理?” “车马行?”楼子初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营生?车马行又不是没有,姨不太喜欢,整天和那些糙汉子打交道,姨可受不住。” 宁不器笑了笑:“楼姨,我所说的车马行是不一样的,这其中包括了商号、镖局等等方面的综合。 我们可以在各个国家都建立车马行的据点,将货物送货上门,这样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将越国的桃子运到大唐来卖,也可以将蒙国的羊肉卖到楚国去。 楼姨长于行商,能把芙蓉阁打理得这么好,一定可以将车马行打理好的,到时候甚至我们还可以将越国的丝绸卖到大唐来。 车马行的名字有些太直白,甚至也算不上什么名字,不如就叫三通速递……楼姨,你觉得如何?这件事情朝廷不能介入其中,我们只能请江湖人来当速递员。” 楼子初想了想,一脸不解:“器儿,为什么要取名为三通?有什么寓意?还有这速递又是何意?” “三通寓意为水陆空三处皆通畅,速递的意思是快速传递,这样的叫法比镖局和车马行更合适。” 宁不器解释着,心中却是觉得,四通一达,这可是真正的扛把子,只不过在这儿就凑不起四通了,只能三通。 楼子初的目光很亮,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认真道:“器儿真是天才,只是三通始终不好听呢,姨觉得过于直白了。” “那就叫子初速递?”宁不器笑了笑,眸子很深。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一下,轻轻道:“你那么有才华,为什么弄商号取出来的名字就那么奇怪呢? 阿离宝宝,我也听不明白,不过叫着却是很亲切,你对阿离可真是好呢,这三通速递一点也不亲切。” 原来是因为这一点,还真是傲娇式的小姨,宁不器一本正经道:“那就叫楼外楼速递?” “楼外楼?”楼子初一怔,细细咀嚼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眼睛很亮:“这个名字有意思,楼外之楼,可以解释出多层意思,器儿,这两个楼之中,哪一个才是姨的楼?” 宁不器认真道:“全是!楼姨是楼家的人,但我希望你做自己,独立于楼家之外,不要受太多的束缚,那样的话我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好!独立于楼家之外的楼子初,所以才叫楼外楼,还是器儿懂我!”楼子初伸手拉着宁不器的手,一脸温柔,浑然没有在意他最后的那句话。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楼姨喜欢就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既然是速递,那就需要马,可以从言氏牧场买一些,马车也可以让人定作。 至于每一国的据点,那就要慢慢去找了,等到这次议和之后,我想去楚国一次,正好顺便在那儿找几间铺子,设下楼外楼的据点。” “去楚国?器儿,这太危险了!你坏了太湖楼的事情,他们在楚国的力量极强,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楚国皇室也一定会出手的。” 楼子初用力摇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宁不器认真摇了摇头,大拇指却是在她光滑的手背上不断摩挲着,那种柔软的确如水一般,还在赵学尔之上,带着微汗的感触,异香幽幽。 “楼姨,我心中明白,这次过去,我就是想要坏一坏太湖楼的事情,他们这一次在大唐折羽,损失了许多顶尖的高手,楚国那边应当是没有高手了。 除了孟天骄之外,他是九品大宗师,最顶尖的高手,但却只有一个人,所以我可以摧毁太湖楼的总舵,也好让楚国人长一长记性。” 宁不器轻轻道,楼子初咬了咬牙:“那姨和你一起去!” “楼姨,你不打理楼外楼了?”宁不器问道。 楼子初顿了顿,这才点了点头:“这几天就弄好!要是去楚国,甜儿肯定不会和你一起去,你也带不了太多人。 阿离过去,安虎、罗刚和罗成也会一起过去,这样的话还是会有一些风险,所以姨得跟着去照顾你。” 048议和底线 宁不器盘算了一下,他去楚国,的确是不能带太多的人,那样的话目标太明显,更何况楚唐两国是世敌,他要是大摇大摆地去了楚国,楚国皇室一定会出手的。 所以他本来也就只是想带着阿离、安虎、罗刚和罗成,不可能带着士兵一起去的,人越少反而越安全。 “楼姨,此行危险。”宁不器认真道,握着的那只小手却是始终没有松开。 楼子初倔强地摇头:“有你在,还能让姨陷入危险之中?”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楼姨记得收拾一下,我们这次去楚国,乘坐空凫过去,这样才能横跨明国不引人注意。” 就算是再怎么潜行,路上也难免会被人注意到,所以宁不器的打算是走楚国与明国的交界之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从空凫上下来,然后潜入楚国之中。 以空凫的高度,走人烟稀少的地方,下方的人也注意不到,而且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无可奈何。 “器儿,你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楼子初笑了笑。 宁不器叮嘱了几句:“楼姨,千万别带太多的行李,真有需要,我们到了楚国也可以买的,此行危险,我们还是要慎重一些。” “器儿放心,姨心中明白。”楼子初应道,接着才拍开宁不器的手,话锋一转:“你该去用膳了,姨累了。” 宁不器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心头却是浮起几分的好笑,真是傲娇的女人。 午膳之后,赵学尔回来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剪裁合体,脖子上围着一条狐狸尾巴,那种清冽的样子比最冷艳的腊梅还要明媚。 上官秋月送上了茶水,赵学尔喝了几口,这才盯着宁不器道:“宁郎,梁国的底线我已经探出来了。 虽然他们表面上坚决要求我们归还启明城,但我观察到他们的一些细节,应当是不想把我们得罪得太狠,所以启明城就是底线了。 他们现在同意赔偿十万两银子,一万头羊,二十万担粮食,这已经是极限了,但启明城是他们最后的……筹码!宁郎说的这个词极好。 不过他们也提了一个要求,想要赎回清水剑,额外给出了五万两银子,还说可以商量其他的条件。” 宁不器一怔,清水剑是张青仪的剑,看起来她果然回了梁国,怪不得黄沙帮没有任何发现。 想一想这也是正常的,以她九品大宗师的境界,就算是受了伤,要想避开黄沙帮的追查也还是很简单的。 “启明城是一定要拿下来的,拥有启明城,那就相当于是打入了梁国内部,从启明城出发,可以一路打到天理城去。 就好像是将一颗钉子直接钉到了梁国之中,这也是我们的底线,更何况我还在启明城中做了不少安排,甚至定远军的大营都安插在那儿。 这一切其实梁军也是知道的,他们应当明白一定是拿不走启明城了,现在无非就是在抱着最后的希望而已。 至于清水剑,可以给他们,五万两银子,还是合算的,其他的就不必要了,只要他们愿意割出启明城,那就够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赵学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接着勾了勾嘴角:“宁郎,我也是这个意思,启明城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甜儿辛苦了,接下去的议和还是要靠你来主持。”宁不器握住了赵学尔的手,轻轻道。 赵学尔低低道:“宁郎,我估计再有几次就差不多了,梁国人等不起,到时候最后一次肯定是要宁郎参与的,这就相当于是签国书了,人家的资格不够。” “那等到最后一次我再参与,只不过这件事情若是成了,甜儿应当是要青史留名了。” 宁不器耸了耸肩,后世在谈论起唐梁议和来,一定会提及赵学尔的,在大唐的历史上,她一定会留下不朽的名声,这才是真正的大家。 真正的大家不仅仅需要出色的才气,也还要包括个人的影响力,能够超越常人、让人无法超越的才是大家,赵学尔运筹帷幄,的确是有足够的资格。 “宁郎,人家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会青史留名的,以宁郎的本事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重墨,所以身边的人也一定会被记载下来。” 赵学尔勾着眉角,笑得如同是一只小狐狸,其实她并不爱笑,总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也只有在宁不器的面前,她才会像是孩子一般放松,想笑就笑。 议和的事情对于大唐来说其实也并不着急,真正着急的是梁国,毕竟雷蒙还是天天在那儿攻城,时不时扫荡小股的梁军,所以赵学尔才拥有真正的主动权。 夜色深沉之时,宁不器抱着赵学尔,两人依旧在说着议和的事情,赵学尔一身是汗,偎在宁不器的怀中,脸上还带着几分的酡红。 虽然每一次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宁不器天天缠着,赵学尔也慢慢适应了,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宁郎,你为何喜欢人家这一身汗呢?”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甜儿的汗也是香的,抱着真是很舒服。” “今儿听说宁郎想要去楚国了,那等宁郎从楚国回来,我们就成亲吧?”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好!回来之后我就娶甜儿,让月娥、阿离和阿碧一起过门。” “那么子初姐姐呢?”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正想说话时,却是扭头看向一侧,门被推开了,阿离慢慢走了进来,接着上了炕,身上只有一件肚兜,隐约的烛光中,赵学尔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阿离,你怎么来了?”赵学尔轻轻问道,同时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身子,同时也遮住了宁不器的手。 阿离笑了笑:“甜儿姐,我也想抱着殿下一起睡。” 赵学尔这才点了点头:“那就一起睡吧……” 片刻之后,赵学尔的眼睛蓦然张大,看了看宁不器的脸,接着喃喃道:“原来还能这样……” “甜儿姐,你不知道吗?”阿离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含糊不清。 许久之后,阿离自宁不器的身后抱着他,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几分的笑意,看了赵学尔几眼,这才轻轻道:“甜儿姐好像和月娥差不多大。” “要死了,什么话都能说啊?”赵学尔伸手拍了拍阿离的胳膊,带着几分的嗔。 只不过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样子,所以带出了一股子女人的媚,宁不器觉得心更烈了。 049夜探驿馆 初晨的院子中,宁不器迎着朝阳静坐了半个时辰,张开眼时,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明亮。 他的纯阳劲气越来越沉厚了,只不过缺点也很是明显,许多的时候他都得刻意压制着体内的灼烈。 只有等到大成之后,阳极生阴,阴阳平衡才不会受到这些情绪所累,只不过他还是太年轻,只是修行了五年时间,所以积累还不够。 脚步音响起,罗成走了过来,凑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殿下,黄沙帮传来消息,发现了张青仪。” 宁不器一怔,总算是找到张青仪了,只不过这么长时间她没有露面,肯定是回了梁国,这怎么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动,抬眉看了罗成一眼:“梁国议和使团?” “殿下慧眼如炬!她混在议和使团之中,本来我们也发现不了,但黄沙帮有一名成员在梁国议和使团下榻之处负责喂马,一天晚上喂马时无意中发现了她。” 罗成点了点头,宁不器这才轻轻道:“她跟着使团回来,这一次应当是为了保护使团的人,那么白玉楼绝不会只有她一个人过来,一定还有其他人跟随。 说不定上次在月轮谷击伤你的人也跟着,她刺杀过我一次,那我就还击一次,总是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殿下,我去打探消息。”罗成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脸严肃道:“记着一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张青仪是九品大宗师,灵觉非一般人可比,你的轻功再厉害也难以完全屏蔽气机,所以离得远一点。” “殿下放心,在九品大宗师面前,我靠的都是直觉,一定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罗成认真点了点头。 议和商谈已经进行到第二次了,赵学尔寸步不让,一定要让梁国割让启明城,而梁国方面也不肯松口。 尤其还有两位大儒,总是咬文嚼字,说着什么割地如何面对先皇,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赵学尔就只是看着两人,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反正不妥协就一直拖着,雷蒙那边封锁了梁国的几条主要道路,一天骚扰多次,商号也没法行走了。 梁国那边要想击溃雷蒙,那至少也得需要数万人的军队,但大军聚集不易,就算是来了雷蒙也可以逃开。 骑兵的好处在这时就完全体现出来了,来去自如,速度极快,想走的话很难围得住,启明城现在已经属于大唐了,雷蒙退往启明城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梁国使团下榻的驿馆位于天启城的东侧,这里是属于朝廷的地方,罗成踩了两天点,甚至还跟着赵学尔参与了一次议和商谈,总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夜色笼罩时,宁不器的身影出现在梁国使团的宅子之外,他穿着夜行衣,背着一把剑,这是制式长剑,看不出根脚。 从怀中摸出罗成手绘的布防图,宁不器想了想,身形有如一阵轻烟一般,直接投入了宅子之中。 不断闪避着四周的护卫,宁不器直扑后院,依着罗成的推断,张青仪应当是在马厩的后面,翻过一堵墙就到了。 马厩一侧是一座独立的院子,宁不器直接翻到了屋顶,侧耳听了听内里的动静,内里有一道隐约的呼吸音,舍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宁不器伸手握住了剑柄,想了想,屋顶虽是用瓦片砌出来的,但下方还有着浆泥包出来的厚厚顶层,很难弄出洞来。 身形一闪,他站到了一侧的窗子前,用手在窗纸上点了一个洞。 屋子里的烛光亮着,一道身影坐在案前,只是一个背影,一袭白裙,身形高挑,看样子应当是张青仪,此时她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宁不器开始养气,气机一圈圈在体内循环着,接着他的身形一晃,站到了大门之前,想要推门而入。 手按到了门上,宁不器却是停了下来,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慢朝后退了一步。 “你果然还是来了!”院子的一侧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 张青仪的身影出现,手中握着一把剑,一身白袍,简简单单,但一脸沉厚的样子带着几分强横的压力。 幽暗处又走出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气机牵连着。 宁不器拔剑,微微笑了笑,下一刻就收住了所有的表情,此时他蒙着脸,就算是笑也没人能看得到。 “你应当是宁不器吧?你的武功强横,单对单我不是你的对手,本来我回来也没打算对付你,只是想着保护使团的人。” 张青仪轻轻道,眸子很亮,内里却是藏着几分的杀意,她始终忘不掉宁不器在她胸前咬的那一口。 伤口虽然不算重,但留下来的记忆却是让她觉得无比羞辱,甚至牙齿印也不可能消除了,身为九品大宗师,她何曾这么羞辱过? 宁不器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你认错人了,我来自于江湖,你还真是厉害,竟然设下了这样的局。” 无论如何,他不会承认身份,这对于两国结盟无益,只要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就可以耍赖。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有人和我说过,在某些方面,你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所以我刺杀了你,你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这个局我设了有几天了,但你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照顾使团,这才放弃了报复,看起来我是高看你了。” 张青仪轻轻道,气机锁定了宁不器,他浑然不觉,微微笑道:“其实我就是个俗人,不需要你高看我,不过你打算做什么?” “我知道杀不了你,你的身手在我之上,纯阳劲气刚猛沉厚,后劲十足,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纯阳劲气…… 现在又是梁唐议和的时候,若是杀了你,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走脱的,但是我会击败你,然后把你带到梁国去,这样的话,唐国就不得不妥协了!” 张青仪喝了一声,一步迈出去,手中的剑闪动着光与影,直接杀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宁不器挥剑直刺,突入了张青仪的剑势之中,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绝。 张青仪力竭,退了一步,两侧的人直接跃了过来,左侧人手持重剑,右侧之人则是剑光分化,斩向宁不器,使用的也是光影剑法。 宁不器垂下眉,这个人应当就是伤了罗成的人,他喝了一声,纯阳劲气涌动,四周的温度都升高了起来,那是浓郁的血气。 下一刻,他喝了一声,退了一步,揉身撞向右侧。 050杀人而去(加更第26章) 剑光如光似影,笼着宁不器。 宁不器握手成拳,一拳轰了出去,拳影如山,撞到了剑影之上,神仙手相当结实,撞了几下之后,他反手握住了剑身,后背撞向男子的胸腹之间。 这一番交手的当下,他右手的剑还在不断挥着,并没有停下来,与那名手持重剑的男子始终在交手,一心二用。 剑贴着重剑不断撞击着,他手中的剑只是制式武器,在这一点上比不过重剑,所以他运用了更多的巧劲。 两剑相击,重剑被荡开,宁不器回剑削向男子的手腕,男子退了一步,这时宁不器已经完全撞入了身后男子的怀中。 男子松开手中的剑,伸手拍向他的背部,但宁不器却是握着剑刃,回剑一撞,剑柄撞到了他的胸前,直接撞到了他的穴道上,他的身子不由僵直了起来。 这一僵直的当下,宁不器另一只手的剑自腋下刺了出去,直接刺向男子的左胸处。 张青仪喝了一声:“不!” 重剑男子的脚在地上一顿,双手持剑,一剑拍向宁不器的脖子,速度快到了极点,带出了风雷之音。 宁不器松开手中握着的剑,伸手拦向重剑,另一只手却是毫不犹豫地刺了出去,。 剑透过了身后男子的胸,劲气涌动,在他的体内炸裂,接着宁不器松剑,一把握到了重剑之上。 重剑上的力量散开,宁不器闷哼了一声,张青仪回身,一脚踢向宁不器的胸前,他另一只手握成拳,砸向她的脚尖。 这番动作快到了极点,一个瞬间就过去了,宁不器闷哼了一声,退了一步,张青仪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到了远处。 重剑男子喝了一声,收剑,宁不器的手却是没有松开,跟着剑跃起,接着他在空中踏向重剑男子。 身后传来重重的撞击音,那名男子被一剑破胸,再也坚持不下去,仰面躺倒在地,口鼻之间尽是血沫,那是心脏被内劲所伤导致的。 宁不器的脚踏下,重剑男子的拳撞到了他的脚上,沉闷的撞击音传来,重剑男子闷哼了一声,身子直接软了软,单膝跪下。 张青仪再次回来,挥起手中的剑,光影剑有如泼墨一般泄了出来,剑鸣如鸟鸣,不断笼着。 宁不器伸手不断拍动着,与剑身相撞,手上裹着神仙手,他也就不用考虑太多的因素。 十数招之后,重剑男子起身,剑再次挥起。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音,梁国的侍卫反应过来了,宁不器喝了一声,双脚一踏,攻击张青仪,这一次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拳劲扑面。 张青仪的心中一紧,防守得小心翼翼,但宁不器抢攻了几招,却是抽身而退,身形有如游鱼一般,直接来到了重剑男子的身侧。 重剑男子挥剑而斩,剑术大开大阖,纵横沉厚,呼啸音不绝。 但宁不器与他交手了十数招后,伸手破入了剑影之中,一拳打在他的胸前,身形一阵模糊,直接跳入了幽暗之中,接着迅速远去。 张青仪与重剑男子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微微垂眉,男子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接着咬着牙道:“楼主,鹤四死了!” “他刚才应对得游刃有余,他一定是找到了光影剑法的破绽!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联手,绝对都会被他直接斩杀!” 张青仪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波动,带着说不出来的凝重感。 重剑男子一怔,仔细想了想,这才点头:“楼主说得是,您与鹤四使用的都是光影剑,而我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才能牵制他。 鹤四被他找到了破绽,这才被他握住了剑,而楼主的剑术通玄,随时都可以变招,所以他不可能做到一击必杀。” “这个人很强,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使用的是纯阳劲气,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江湖中,修成了纯阳劲气的人似乎不多。” 张青仪皱着眉头,她的脸容古典,但却冷肃,那种高大式的美艳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重剑男子怔了怔,接着失声道:“雪神楼!” “雪神楼?”张青仪看了他一眼,接着点头:“不错,雪神楼!宁不器是雪神楼的人,北境……原来是这样! 他在北境时加入了雪神楼,怪不得这些日子雪神楼在北境没有任何动静,原来是因为宁不器回归中原了,那么他是不是雪神楼之主?” “楼主,上个月的时候,我依着楼主的吩咐,曾经让人深入过北境,想要找到雪神楼的人,商谈一下合作,但却是没有找到人。 北境五部一直想要找到雪神楼,将他们覆灭,雪神楼破坏了许多次五部平衡,总是在关键时将各部的消息透露出去。 没想到宁不器竟然是雪神楼的人,这么说起来也是有一定道理,他破坏五部平衡,就是为了不想让五部有机会南下的。 甚至他应当一直都在算计着马尔翰,这才会在落神涧之中用火攻,一战成名,不过他这个人真是厉害,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九品大宗师了。” 重剑男子叹了一声,张青仪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宁不器这个人不会满足议和的,将来他一定会攻下梁国。 所以议和之后,我们白玉楼尽数撤入北部吧,守着我哥哥,借助于铁罗汉,我们尽可能保存实力,否则的话敌不过唐国的军队。” “楼主,那他为什么还要议和?以唐国现在的气势,直接攻入梁国不好吗?”重剑男子问道。 张青仪摇了摇头:“唐国的国力跟不上,他们还需要养兵,但我觉得应当是快了,梁国皇室动荡,太子都消失了,抵挡不了多久了。” “楼主,太子似乎是被言家的人带走了,现在言家到了唐国,他们会不会把太子带到唐国之中?”重剑男子问道。 张青仪一怔,想了想道:“言家要是把太子带入唐国,那一定是别有所图,这件事情我们不用管了,若是言家与唐国翻脸,这对梁国有利。” “楼主,我们是江湖人,不应当介入这样的纷争之中,白玉楼虽强,但与国家相比却是过于弱小。” 重剑男子认真道,目光中透着执着,张青仪摆了摆手:“这次我是受哥哥所托前来天启城,这一次之后,我们就不管朝堂之事了。 好了,将鹤四的尸身带回梁国,安葬在白玉楼之中,这个仇,一定要找宁不器清算,我不会让鹤四白死!” “楼主不必如此,宁不器不是我们白玉楼能对付的。”重剑男子摇头。 张青仪摇了摇头,一脸沉肃:“但是我们可以联合!” 051器儿忘了什么 武安王府,宁不器闪入了书房之中,解开了身上的夜行衣,赤着上身。 他上身的肌肉匀称,身上有着大大小小十数处疤痕,这一次在右臂上又新添了两道伤口,这是刚才被张青仪用脚踢出来的。 好在她没有用剑,只不过这两脚让他的肌肉都鼓了起来,这个女人下手当真是有点狠辣,宁不器不由皱了皱眉头。 正要上金疮药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楼子初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外面罩着紫色的大氅,脸上还带着睡意朦胧之感。 “器儿,你刚回来……你怎么受伤了?”楼子初唤了一声,伸手拉起了他的胳膊。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形当真是鬼斧神工,穿得也不多,所以那种起伏一目了然,再加上她掌心处的温润触着,他觉得有点飘了。 “楼姨,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张青仪踢了几脚,但我杀了白玉楼一名八品宗师,还算是赚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楼子初接过金疮药,为他上了药,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张青仪?等到打下梁国,将她擒拿下来,器儿也可以踢她几脚,就踢她的屁股。” 宁不器应了一声,看着楼子初的小手为他上了药,慢慢将药抚平了,随后还拉起他的胳膊,用嘴吹了几下。 那种明艳在烛影中透着几分皎洁式的白,宁不器咬了咬嘴唇,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一时之间也不敢看她了。 “楼姨,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觉了,议和应当快要有结果了。”宁不器一本正经道,表面平静。 楼子初点了点头,拉着他坐下,眸子落在他的脸上,轻轻道:“器儿,我们什么时候去楚国?” “等到议和结束了,那几件产品做出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去了,主要就是找人商谈一下代理。”宁不器应道。 不管是玻璃镜子、硬笔、纸巾还是酱料,都是极为畅销之物,楚国那边的商号一定会购买,只不过第一次去楚国他应当不会引人注意,以后再去的话就不好说了。 所以宁不器打算让楚商自行到大唐来取货,这样也会减少他的麻烦,毕竟大唐开放了商业,还成立了商务部,就算是楚商来大唐行商也是允许的。 换成唐商去楚国却未必会被允许,更何况宁不器的身份还很特殊,身为唐国王爷,如果落入楚国人之手,那一定会得到楚国重赏。 楼子初的目光在宁不器的身上打了个转,低低道:“器儿有没有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宁不器仔细想了想,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楼子初,她这样的心思已经和后世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了,心里有些不满意就会耍小性子。 “楼姨,我自然是不会忘的,等到造出镜子来,我会把第一面镜子送给楼姨,一定做一面大的。”宁不器认真道,他总算是想起来了。 楼子初勾了勾嘴角道:“器儿有心了。” 在你这样的不断提示下,我还能忘记了吗?宁不器心里想着,脸上却是挂着笑,一本正经道:“楼姨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好了,器儿早些歇着吧,姨也有些乏了。”楼子初慢慢起身,圆鼓鼓的臀儿绷着。 宁不器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一路把她送了出去,看着她进了房间,他这才想了想,进了赵学尔的房内。 赵学尔已经睡了,宁不器上榻时,将她香喷喷的身子揽入怀中,她喃喃道:“宁郎,冷呢,我为你暖一暖……” 他带来的冷意灌进了被子之中,赵学尔打了个哆嗦,慢慢清醒了几分,将他抱入怀中,这才问道:“宁郎刚回来?” “杀了个人,刚回来。”宁不器应了一声,这一次杀人,他也算是为罗成报了仇。 赵学尔将脸靠在他的胸前,由于他赤着上身,所以胸前也是冷的,她轻轻道:“宁郎杀了梁国使团的人?” “白玉楼的八品宗师。”宁不器点头。 赵学尔想了想,微微打了个哈欠,呵气如兰,这才勾着眉角,欢喜道:“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应当就差不多了,梁国不敢多留了。” “甜儿,我们解毒吧。”宁不器轻轻道,一只手也不老实。 赵学尔白了他一眼,接着慢慢转过了身子,那种柔软再一次浮上了宁不器的心头。 许久之后,宁不器吁了口气,赵学尔转过身,靠在他的怀里,白皙的脸上登上了两朵红云,轻轻道:“宁郎,梁国求和,接下去我们就有时间发展……经济了。 经济这个词总结得极好,宁郎总是能给人家带来许多的惊喜,只是若是宁郎去楚国,一切还是要小心一些。” “甜儿放心,我还等着回来和你成亲呢。”宁不器笑了笑,揽紧她的细腰。 赵学尔亲了亲他的嘴唇,低低道:“宁郎,今日阿离倒是没来,宁郎是不是没有尽兴?” “这样就好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赵学尔看了他一眼,身子缩进了被子之中……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赵学尔还在酣睡着,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起身穿衣,走出房间时,外面传来一阵阵说话音:“下雪了!西关这儿的雪真大啊,比上京城还要大。” 外面的确是下雪了,议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大雪封路,打仗会更加困难一些,梁国肯定不会再拖下去了。 楼子初、阿离、邱月娥和上官秋月坐在案几旁,每人的脚边都放着一盆炭火,使得堂间的温度也升高了几分。 “殿下回来了?昨日我和月娥还为殿下暖床了呢,结果殿下也不来。”阿离走到他的面前,牵住了他的手。 宁不器揽着她的细腰,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个动作相当熟练,只不过楼子初和上官秋月同时把头转到一侧,装作没看到。 邱月娥却是笑了笑,宁不器沉声道:“昨日回来太晚,怕惊醒了你们,今儿下了大雪,阿离去看看有没有卖黄河金鲤的。” “今日一大早就有百姓送了几条过来,刚刚从河中捕上来的,这么冷的天,河水都结了冰,他们在冰上凿了洞出来,捞起来倒是容易一些。” 楼子初应道,带着一脸自豪:“器儿为百姓做了许多的好事,很受百姓爱戴呢。” “哥哥的确是个好人,百姓们心里都很清楚呢。”邱月娥迎合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带着几分矜持。 052第一期报纸问世 梁国使团果然同意了割让启明城,这次的议和总算是有了结果,就等着宁不器签署国书了。 宁不器此时在王府北部,天启山下,所有的作坊都建好了,纸、笔、酱都开始生产了,至于玻璃,这个还需要他来指导。 玻璃的制作并不复杂,宁不器指导着人烧制了玻璃,在背面刷上了一层银。 送给楼子初的镜子自然要大一些,他用银做了镜框,又做了一些雕琢,之后又做出了水晶球。 这几间作坊解决了至少一千人的工作,这些人都是梁国降兵,宁不器也不担心他们泄了秘密,因为配方是他亲自配的,烧制玻璃的人并不清楚具体的比例。 他将配方传给了邱月娥,让她盯着,纸的配方则是传给了上官秋月,由她来负责,这些作坊一旦开启,那就停不下来了。 赵学尔的字也已经让人刻好了铅字,第一版的报纸也排出来了,报纸的名字就叫《大公报》,活字印刷术的确是很方便,印刷的速度也是极快。 报纸一共有八面,记载了西关的一些风土人情,再就是这次和谈内容也写进去了,采薇诗社的人还写了一些诗,最主要的自然是宁不器写的《西游》,这个故事写了整整一面。 最后宁不器加入了广告,把纸、酱料、玻璃、笔之类的都写进去了,还特意加了一句广告语:天下六奇女、大唐才女赵学尔倾情推荐货物。 第一期报纸印了三千张,准备送往不同的城池,再就是免费送给一些商号,为些特意留给了商务部一千张,这样一来各国商号可以带走一些,《大公报》就能传遍整个中原了。 宁不器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赵学尔正在翻看着报纸,一脸兴奋。 楼子初将他拉到了身边坐下,轻轻道:“器儿,甜儿的字真是漂亮呢,只是往后需不需要姨也写一些东西?” 报纸的右上角写了编辑部的一些人,社长赵学尔,总编赵学尔,编辑是赵学尔请来的几个人,撰稿人也一一写明了,《西游》的作者写了宁大胆。 宁不器知道,楼子初这是也想留名了,《大公报》一旦流行出去,那一定会超出预期,对天下局势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以楼子初的智慧,她肯定也看到了这一点,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楼姨,那不如甜儿把你加入到编辑行列之中,你来负责一些稿件的筛选与校对?” “编辑啊……”楼子初隐约有些失望。 赵学尔起身,拧着臀儿坐到了宁不器的身边道:“宁郎,子初姐姐也是才女,不如当个副总编吧?” “副总编?可以,楼姨,那你就协助甜儿把报纸办好。”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对了,将《西游》的故事重新排版,以便将来发行单行本。” 赵学尔的眼睛一亮,认真点了点头:“宁郎好算计!那我现在就可以排版了,宁郎打算写多少字?” 宁不器算了算,《西游》的故事总共有八十万字左右,十万字一本,总共八本。 “八十万字,印八本吧,报纸上每期印五千多字,差不多一百六十期就连载完了。”宁不器轻轻道。 赵学尔想了想道:“宁郎,我们可以在西关四城……现在是五城了,开几家说书馆,让说书人讲《西游》的故事,生意一定会很不错。” “是个好主意!我们现在缺银子,是得多头并进,那这说书馆的事情就交给楼姨负责了,每次收十文钱,茶水另外收钱。” 宁不器点头,楼子初点头:“好,明日我就去做这些事情……不行,我要与器儿去楚国了,没有这个时间。” “也是,楼姨还要打理楼外楼速递,那我再想一想。”宁不器应了一声。 家中的女人的确是都没时间,邱月娥打理着玻璃作坊,上官秋月打理纸坊,酱坊和笔坊也只能由两人分别打理,好在酱坊和笔坊有着庄杰和王箭在,在制作方面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赵学儿管着报社,还要打理王府,更是不得清闲,阿离不长于做这些事情,那不如就请林夫人和林宝华去做。 有黄沙帮在背后支撑着,也不会有人去说书馆闹事,更何况这是武安王府的生意,真要是遇到事,城坊军肯定会在背后盯着。 “楼姨、甜儿、月娥、阿离、秋月,我做了五面镜子,你们一人一面。”宁不器将镜子取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镜子一般大,人脸大小,照得人相当清晰,宁不器也不可能只给楼子初一个人做镜子,那样家中的女子一定会对着他耍小性子。 当然了,他也可以私底下偷偷给楼子初,但万一被她看到了,那也是麻烦,所以这样不偏不倚,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宁不器心中沾沾自喜,觉得办了一件十分稳妥的事,没想到楼子初却是伸手在他的腿上拧了一下,一脸幽怨。 “器儿啊,你说我这面镜子很大吗?”楼子初对着镜子照了照,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接着才想起来,他似乎是答应过她为她做一面最大的镜子,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的,他真是做错了。 “楼姨,你这镜子真是很大,这五面镜子是我目前做出来的最大的镜子!”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装作没听明白。 邱月娥看了楼子初一眼,接着微微笑道:“姐姐,这镜子好清晰啊,当真是神物。” “宁郎,这镜子要对外售卖吗?”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作坊加紧做了,争取早一些送到上京城,让阿离宝宝商号售卖,这批货就由楼姨的楼外楼速递来送吧。” “那我得写下售价来,阿离宝宝也是宁郎的商号,但既然让林宝珠姑娘打理,那总得分一些利给人家,我觉得分一成利给她吧,宁郎觉得如何?” 赵学尔轻轻问道,宁不器点了点头:“可以。” 以阿离宝宝商号所售卖的货物来看,一成利也是了不得了,绝对可以富甲一方。 一千万两银子销售额的纯利应当是在五百万两以上,一成就是五十万两,以这些货物的稀缺性,一年绝对不止一千万两银子的销售额。 经过这番打岔,楼子初也没心思再问宁不器关于镜子的事情了,不过眸子里总有幽怨,她看着他与赵学尔商量着货物的售价,静默不语。 赵学尔一边商量一边记了下来,说是回头要印制一批货物名录,把售价也标上去,每家铺子发几本名录册,这也算是一种推广。 053轰动(加更第29章) 上京城,朱雀大街,六粮液酒铺,兰翠卖了最后一瓶酒,关上了大门,长长吐了口气,拧身走入了后宅中。 林宝珠坐在正堂中,低头看信,一侧还放着一张报纸,她的嘴角勾着,带着浅淡的笑意,眸子有些飞扬。 “小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兰翠问道。 林宝珠收起信,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轻轻应道:“是宁公子来信了,梁军大败,主动求和,而且他的第一批货物很快就会送入上京城了。 不过宁公子最厉害的还是办了报纸,这里面的内容当真是新奇,尤其是宁公子写的《西游》,还真是精彩呢。” “我看看。”兰翠取过报纸,低头看了起来,几眼之后就惊道:“呀,宁公子打败了铁罗汉啊……梁军损兵折将,二十万大军竟然只余下数万人…… 小姐,公子竟然让梁国割让了启明城,真是太厉害了!这下子又有粮食又有银子,公子一定可以胜过宁楚原了! 《西游》真是好看!这猴子竟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姐,你说世间真有这样的神物吗?宁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林宝珠看着兰翠,眼角微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道:“行了,一会儿去阿离宝宝的铺子看看去,我已经买下了五十间铺子,差不多布满了上京城。 不过我看过了上京城的地图,最好再买十间,这样就真正能照顾到所有的人,公子信里还说了,如果我缺人,他可以送人过来。 我算了算,一间铺子收五个伙计,六十间铺子三百人,最好再找个大掌柜,我已经物色了两个人,一会儿我们去见一见,挖了他们的墙角。” “小姐,我还没看完报纸呢。”兰翠应了一声。 林宝珠拉起她的胳膊就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回来再看。” 《大公报》带来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宁不器的预估,上京城之中许多人都在议论着报纸,百姓们在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就是《西游》。 虽然很多的人并不认识字,但每一个里坊中都会有夫子读给百姓们听。 商务部,楼有道放下报纸,目光中透着思索,门被推开,应无卫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报纸上,微微笑道:“王爷真是厉害,这报纸一出,恐怕很多的事情都会发生变化。” “梁国大败,这是好事,单单这一点就比成王要强太多了,更何况梁国还割让了启明城…… 不过这一次比的是当地百姓的富庶,这与税额有一定的关系,西关的底子还是太弱了,行商的人并不多。” 楼有道点了点头,应无卫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武安王做事,从不让人失望,正如这次大胜,在他没有去西关之时,没有人觉得梁军会大败。 梁军死伤十数万人,这当真是厉害,梁国甚至还赔偿了,西关由四城变成五城,皇上恐怕会将梁国的所有赔偿都留在西关,否则也没什么可以赏赐给武安王的。” “功高盖主说的是异姓之人,武安王是皇室血脉,最好的赏赐自然就是太子之位了。” 楼有道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宋思明这个人有些异常,他压了西军两年的俸禄,差点引来西军哗变。 这次皇上让人把缺的俸禄直接送到了西关,宋思明已经被控制住了,他是左相的人,这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左相的身上。” “目前我还在审理之中,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说实话,左相到底是大奸还是大忠,我们完全不知情。”应无卫轻轻道。 楼有道摇了摇头:“那并不重要,有武安王在,也无需我们操心。” 应无卫沉思片刻,接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是宁不器一党的人了,总是要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所以不能总是等着宁不器拿主意。 赵家,赵普和赵怀礼面对面坐着,赵普将手中的报纸递给赵怀礼道:“大哥,这是武安王办的报纸,甜儿编出来的,可真是了不起。” “我已经看过了,这可是真正的喉舌。”赵怀礼赞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我看报纸上还提到了不少的货物,看起来很有意思。 若是我们赵家的货物也在报纸上展现出来……对了,甜儿给我写了封信,说是这叫广告,广而告之的意思。” 赵普点头:“这报纸的影响力太大,时间长了,相信许多的士子都会支持武安王的,成王那边恐怕会阻止的。” “这种事情是阻止不了的,武安王的威势在成王之上,所以成王要是想阻止,那就只有再办一份报纸了。 只是报纸是印制出来的,这纸是很特殊的纸,目前市面上也没有卖的,最重要的还是这印制的时间。 要想做出这样的东西,恐怕需要数月之久,但武安王的这些消息都是最新消息,这说明他掌握了快速印制报纸的方法,所以成王就算是办报纸,那也很难成功。” 赵怀礼一脸思索,赵普一怔,点了点头道:“还是大哥看得远……对了,这一次后宫之变牵扯到的人不少,最终却是指向了贤妃。 只是她是成王之母,皇上目前还不想动成王,所以贤妃还算是安全,回头我去问问应无卫大人,贤妃到底是什么人。” “不必了,她是什么人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只能被困在宫中,不会有任何机会了。”赵怀礼摆了摆手。 赵普点了点头,接着想起一些事情,认真道:“对了,大哥,科考结束了,大约有五十多人主动要求去西关,到武安王的藩国之中任职,这些天就要出发了。” “这应当是甜儿的手段,武安王的麾下缺少治理的文臣,回头把我们的人也送几个过去,帮武安王一把。” 赵怀礼应道,赵普微微一笑:“大哥,我已经安排好了,派了四人过去,都是长于农事方面的人。”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讨论着报纸,而此时的西关之中,宁不器依旧在王府北部,这里除了作坊之外,还建了一座极大的房舍,这就是武器坊。 宁不器让人制作各式武器,这些武器是用在飞虎营上的,主要是各种小巧的武器,包括各种暗器,还有飞爪钩索之类的。 他还特意从这批工匠中选出了五十人,专门负责研制火药,那些火药弹虽然还有一批,但存量不多,他还需要制作更高效的火药弹。 宁不器站在五十人之前,一脸认真道:“你们都是从前接触过火药的人……接下去你们的任务就是制作火药弹,我会将配方告诉你们。 不过你们分成三个小组,有人生产原料,有人提纯,有人制作成品,这样的话会提升效率。” 一边说他一边取出一枚火药弹,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 054火药坊 五十人凑了过来,认真看了看火药弹,其中一名年轻的男子踏前一步,将引线拆了开来,又小心翼翼将火药弹拆开。 “王爷,当真是奇思妙想,只要有配方,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年轻男子一脸兴奋,那种样子像极了后世的技术宅。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赵凯,从前是工部的匠人。”年轻男子轻轻道,一脸狂热。 一侧有人喊了一声:“王爷,赵家的匠人已经传了五代了,赵凯的手艺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他爷爷改良了鞭炮,对于火药相当了解。” “赵凯,那么以后火药坊就由你来负责了,往后你就是正九品的小吏,一年俸禄一百二十两银子。” 宁不器认真道,赵凯大喜,直接跪下行礼:“小人多谢王爷!” “起来吧,这儿的所有匠人也由你来管理、考核,若是不适合火药坊,那就送回去打造武器,总之,火药坊选人一定要慎重,至于他们的俸禄,那也由你来定。” 宁不器轻轻道,一脸平静,赵凯认真应道,接着慢慢起身。 离开火药坊,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家中的事情总算是都有了眉目,而报纸带来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这两天已经有人开始打听那几款广告商品了。 天色阴沉着,宁不器骑着马出了王府,身边也没有人相陪,他就是想要去林家。 这些日子以来,宁不器让人在天启城开了几间铺子,准备先行售卖这些商品,差不多这两日就能让货物真正上架了。 铺子是由楼子初、赵学尔亲自挑选的,位于天启城的各处,其中还是以内城区为主,铺子的名字还是叫“阿离宝宝”。 除了阿离宝宝之外,赵学尔还选了八间铺子,做成了说书馆,名字就叫“西游说书馆”。 这个时代的说书人还是不少的,而且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基本上都会口技,在这一点上,其实邱月娥相当合适说书,只不过她现在是宁不器的妾室,也不方便抛头露面。 因为水泥研制成功,所以宁不器在北部圈了六百亩地,正在建拉飞庄园,等到雪化了之后就种葡萄,这几天在那儿搭建葡萄架子。 甚至宁不器也想过将葡萄推广到整个西关,让所有的农民都种上一些葡萄,将葡萄卖到整个中原,这也是致富的一种手段。 乌金踏雪在城中疾驰,浑身的肌肉抖动着,速度惊人,它的蹄子很大,有如碗口一般,有如行走的凶兽。 宁不器坐得笔直,乌金踏雪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感,一路来到了林家门前,他翻身下马。 宅子里传来林宝华的声音:“娘,我刚刚听到了马蹄音,这么重的马蹄,应当是王爷的乌金踏雪,我出去接王爷。” 宁不器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乌金踏雪,它晃了晃头,一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敢撒野。 门打开,林宝华探出头来,看到宁不器时,她勾着嘴角笑了笑:“王爷来了,里面请,我为王爷牵马。” 宁不器将马缰递给了林宝华,走入了小院之中,她牵着马,一袭罗裙,湖绿色的裙摆,一双白色的绣鞋在裙摆下方若隐若现。 列缺坐在一株树下,抬眉看了一眼,身上依旧无剑,但整个人的气机却是越来越浑厚了。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列缺的状态总有些奇怪,传闻中他的剑势如风雪,凛冽至极,但现在却是将剑气收拢,一丝剑意都感觉不到,这似乎是在养剑。 林宝华拴好马,走到宁不器的身侧,轻轻道:“王爷,里面请吧。” 正堂中,林夫人弯着身子,放下了刚刚砌好的茶,案几上还放了两碟茶点。 她依旧穿着一身粗布白衣,但臀儿鼓着,以宁不器的眼光来看,她足以与楼子初一较长短……圆润了。 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林夫人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这是刚泡的天山雪莲茶。” “多谢夫人了。”宁不器点了点头,坐在椅子间。 茶香清雅,宁不器喝了几口,隐约的香味浮动着,他不由点了点头,林宝华从碟子里捏起一块茶点递到了他的嘴边:“王爷,尝尝这油酥糕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宁不器一怔,抬眉看了一眼,林宝华目光中带着期待,他只能一口吃了下去,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林宝华低头看了手指一眼,她的指尖上还沾着一点宁不器的口水,但她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挂着笑。 “好吃!”宁不器赞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夫人、宝华,坐下来说话吧,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必这么见外,我们总是朋友。” 林宝华直接坐下,林夫人再次行了一礼,这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她的出身一定不凡。 “夫人,这次过来是有事相商,我在天启城开了八间铺子,主要是用来说书的,就叫西游说书馆。 只不过我没有时间打理,我想请夫人替我打理着,我的目标是让西关五城的每一城都能有几间说书馆。 夫人暗掌黄沙帮,一定熟悉方方面面的事情,交给夫人我也放心,我可以给夫人一成的利。” 宁不器轻轻道,林夫人一怔,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轻轻问道:“王爷,最近《大公报》上连载的那本小说《西游》是王爷写的吧?” “是我写的。”宁不器直接承认。 林宝华惊呼了一声,她本来坐在宁不器的左侧,此时身子一斜,趴在了宁不器的肩头处,目光亮晶晶的。 “哇!最近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西游》竟然是王爷写的?真是太厉害了,那只猴子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就没点规矩?”林夫人哼了一声。 林宝华这才直起身子,吐了吐舌头,宁不器轻轻道:“你若是喜欢,回头等到单行本印出来后,我送你一套。” “谢谢王爷!”林宝华欢呼了一声。 林夫人勾了勾嘴角,轻轻道:“王爷,这件事情交给妾身了,这几家铺子都在何处?” 宁不器将铺子的地址写了下来,递给了林夫人。 “王爷有相识的说书人吗?”林夫人问道。 宁不器摇头:“一切就交给夫人了,这件事情我就不参与了,除了西游之外,我还会提供一些其他的小说当作说书的素材。” “王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打理说书馆,其实最好将说书馆开到上京,甚至是其余六国之中,这可以成为王爷的喉舌。” 林夫人低低道,宁不器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头。 055签署国书 天启城,武安王府之中,宁不器坐在主位上,梁国使团的人坐在他的身体两侧,两位大儒列在其中。 张青仪并不在,只不过清水剑却是横陈在一侧的案几上,当先一位大儒满面红光,一头花白的头发,身形高大,穿着一身儒服。 “武安王殿下,既然我们已经商议妥当,那就把国书签了吧!”大儒轻轻道,声音洪亮。 宁不器的身边是赵学尔,阿离站在他的身后,他点了点头,赵学尔接过两份国书,认真看了一遍,这才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宁郎,这位是梁国礼部侍郎周起声,周先生才学闻达天下,口才绝佳,在天下士子之中拥有极高的地位。”赵学尔介绍了一番。 宁不器对着周起声拱了拱手道:“见过周先生!” “殿下的才情无双,写出了那么多的诗词,老夫心中佩服。”周起声回了一礼。 宁不器签了字,盖了章,将国书收起一份,另一份递给了周起声,对着阿离招了招手,阿离将清水剑递给了他。 “周先生,这是白玉楼的清水剑,还请收好。”宁不器微微一笑。 周起声接过剑,放到了一侧的案几上,目光复杂地看了宁不器一眼道:“希望殿下能够体恤天下百姓,不要再在西关兴起战争了。” “战争从来都不是因为我而兴起的,若不是因为苏砌陈兵大唐边境,威胁大唐西关,我也不会主动反击。”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平静。 坐在下首的一名男子沉声道:“武安王殿下,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这是一名武将,年近四十,脸容坚毅,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战甲,气机雄厚,宁不器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接着看向周起声。 “殿下,这是李达将军,东军总兵。”周起声介绍了一番。 梁国的东军就是镇守唐梁边境的军队,总兵就是东部几城的最高武将,也可以说是苏砌的上官。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李将军请说。” “言氏牧场举族迁入大唐,不知他们有没有裹胁我们梁国景元太子?”李达沉声道。 梁国使团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宁不器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这么无理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武安王殿下,景元太子身为储君,若是流落唐国,那就是我们梁国的耻辱,我们一定会挥师东来,抢也要抢回去,若是殿下不想回答,那就要做好战争的准备。” 李达喝了一声,阿离的身影一晃,直接站到了宁不器的身前,双手拔刺,两把刺在她的掌心中跳动着。 “大胆!敢如此和殿下说话,就不怕你回不去了吗?”阿离喝了一声,目生寒意。 赵学尔沉声道:“周先生,若是你们梁国无意于议和,那么就请回吧,待我们大唐军队养精蓄锐之后,再次西征!” “赵大家误会了,李将军性格冲动,这个问题的确是鲁莽了一些,我们既然签了国书,那就总是要以和为贵。” 周起声认真道,一只手按在了李达的胳膊上,用力握了一下,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赵学尔点了点头:“言氏一族投靠我们大唐,这对大唐有利,所以我们不会驱赶他们,也给了他们一些自由。 至于他们是否裹胁梁国太子之事,我们并不知情,只是在我看来,言氏一族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这样的话,就连大唐也容不下他们了。” “赵大家说得是,那么我等就告辞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梁国了,在天启城耽搁的时间不短了,这几天的天色也不错,若是再下大雪,我们回程就更加艰难了。” 周起声起身行了一礼,宁不器回礼,看着一行人离开,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赵学尔挽着他的胳膊道:“宁郎,周起声在中原的名声极大,我试着挽留过他,但被他拒绝了。 他是重视名声的人,若是投入了我们大唐,天下士子一定会不耻他的为人,说不定还会骂他。” “如果我允许他骂我呢?”宁不器问道。 赵学尔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宁不器的意思,宁不器的意思就是想要给周起声一个台阶下,对外宣称强留他,这样的话他可以骂宁不器来成全自己的名声。 “宁郎何需如此?宁郎现在的名声还在周起声之上,若是坏了名声的话,很难吸引到人来投了。”赵学尔摇头。 宁不器笑了笑:“因为我是大唐皇室王爷,无需名声,而且那些读书人极为精明,应当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若是我真是强留周起声,他还会有发声的机会吗?所以我要真是留下他了,想必天下读书人都会来投了。” 赵学尔想了想,眼睛蓦然亮了起来:“宁郎说得是!这个法子极好,那么我这就去和周起声谈一谈,若是他愿意的话,那么西关就会名传天下了。 我再在报纸上写一些解释,借机拔高宁郎和周起声的名声,天下士子只会看到宁郎礼贤下士,周起声目光深远。” “只是这样一来,梁国应当就真是要恨死我了。”宁不器微微一笑。 赵学尔的脸靠在他的肩上,俏皮道:“我相信他们不敢轻启战争,现在梁国敢与宁郎一战的,大约只有北都侯了,但北都侯镇守北部,若是分兵的话,蒙国或许会借势南下。” “甜儿辛苦了!”宁不器伸手揽着她的腰肢,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赵学尔轻轻道:“宁郎,人家再去见一次周先生,试探一番。” 宁不器点头,她回身亲了他一口,这才转身离去,阿离凑了过来,挑着眉道:“殿下,这些读书人还真是要面子,想投靠殿下就投靠过来,还非得弄得这么麻烦。” “读书人的面子,那就相当于身上的衣服,总是越光鲜越好,你看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可有人喜欢穿?” 宁不器笑了笑,阿离一怔,接着点头:“殿下说得真好!” “好了,我去说书馆看看,听说这两天生意极好。”宁不器微微笑着。 阿离点了点头:“真是很好呢,天天都是满客,还有人天天来听书,这主要还是因为殿下写的西游太好了。” 宁不器大步走了出去,阿离随在他的身后。 说书馆开业并没有很隆重,只不过因为林夫人在背后运作着,黄沙帮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再加上头一天黄沙帮的人当了一回“托”,引来了更多的人,自此生意不绝。 这种手段让宁不器对林夫人越发有几分的佩服,这个时代可是还没有形成“托”这样商业的手段,她可以说是自创了。 056西游说书馆 西游说书馆,天启城一共开了八间,整修得也并不奢华,相当简单,只是很干净,毕竟来听说书的以普通百姓为主,过于高端就会让人不敢进。 内城一处说书馆之中,一共两层楼,一楼坐得满满当当,许多百姓围桌而坐,面前摆着一碗茶,还有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食。 听一次书十文钱,茶水与小食五文钱,都是标配。 前方的台子上,一名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坐在案几后,案几上放着惊堂木、扇子之类的物事,正在说着那只石猴的故事。 二楼要雅致一些,人并不多,坐着的都是读书人,林夫人坐在一间雅间之中,恰恰对着说书的舞台。 整个二楼中间是挑空的,就是为了看到下方的光景,林夫人的身边跟着一名俏丽的丫鬟,丫鬟轻轻道:“夫人,这西游真是百听不厌呢。” “的确是很适合说书,我们这生意当真是不错,一天下来至少赚上二百两银子,八间说书馆就是一千六百两银子了,下一步要将说书馆推到整个大唐,甚至是整个中原,说不定我们就要回上京城了。” 林夫人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宝华去了西街的说书馆吗?” “过去了,二小姐很兴奋呢,她都安排好了,可以说是井井有条,这一点随夫人。”丫鬟轻轻道。 林夫人的眸子垂了垂,恰恰看到宁不器带着安虎走了进来,目光一怔。 宁不器本来是想带着阿离过来的,但阿离在帮着赵学尔做事,阿离宝宝就要开业了,要先把货品摆进去,赵学尔在处理这些事情。 卖货的人是西军的一些老兵,退伍之后无事可做,就被宁不器安排进了铺子,一个月三两银子,管吃住。 至于梁国降兵,宁不器准备送入上京城一批,让他们在林宝珠的身边做事。 “条儿,去把武安王请上来。”林夫人吩咐了一声。 丫鬟应了一声,拧着腰儿走了下去,片刻之后,宁不器带着安虎走了上来,进入了雅间之中。 宁不器坐在林夫人的对面,微微笑道:“夫人,这说书先生说得很不错,你找的人极好。” “主要还是王爷的小说写得好!”林夫人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这位说书先生说了二十多年的书,前些年受了些伤,一直受到黄沙帮的照顾。”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宁不器自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黄沙帮看起来果然厉害,渗透得很深。 说书先生发出的声音极多,时不时用扇子做出拟声来,石猴冲出石头时的炸裂音、呼啸音层层叠进,当真是极有手段。 甚至他还会腹语术,用出了至少四个人的说话语气,完全没有共同点。 “夫人,过些天我要去楚国一次,天启城这边就拜托给你了。”宁不器轻轻道。 林夫人一怔,沉默片刻,这才认真道:“王爷为何要去楚国?那里对于王爷来说可是很危险的,以王爷的身份,一旦被发现,楚国那边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拿下王爷。”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微微笑道:“一来,我要去对付太湖楼,二来,我想将货物推广到楚国去。” “楚国人才辈出,他们拥有天下最大的商号之一白氏商号,甚至一国就拥有两位天下六奇女。 除了天下第一美人鱼清妙之外,再就是白雅,她是白氏商号目前的大掌柜,王爷若是将货物推入楚国,那不如与白氏商号合作。 白氏商号可以说是童叟无欺,主张真不二价,所以才赢得了诺大的名声,妾身与白氏有过几次合作,回头可以把那人介绍给王爷,我这就修书一封。” “夫人不必着急,我要走还需要几日的时间。”宁不器摆了摆手。 不安排好西关城的事情,他还真是不会走,除了春耕的问题,再就是那些货品的事情。 林夫人想了想,点头道:“那等妾身写好信就让人送到王府之中,也省得王爷再过来跑一次了。” “那就多谢夫人了。”宁不器笑了笑。 此时下方的说书已经结束了,说书的老师一拍醒木,“啪”的一声传来,他认真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能不能一次讲完啊!” “就是,我们可以加银子,你一次讲完吧,这样拖得人心里痒痒的。” “说书的,再来一段,我们加银子,你要是敢这样就走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嘈杂的声音响起,几名劲装的汉子从一侧起身站到了台前,对着下方抱了抱拳,领头的是黄沙帮一名小头目。 “诸位,每日只讲一场,一场半个时辰,这是规矩,明日会讲下一回的,各位散了,不要影响下一场的人入场。” 百姓们起身,纷纷离开,在黄沙帮的面前,他们也不敢造次。 宁不器点了点头,让林夫人来打理说书馆,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每半个时辰一场,说书人应当也扛不住。 林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道:“两场之后会有人替换两场,接着再来,说起来还得感谢王爷,这解决了不少黄沙帮弟子的生计问题。” “多亏了夫人的布局。”宁不器笑了笑,接着从袖口之中摸出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镜子要比送给家中几女的小一些,林夫人接过镜子,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怔了怔,目光中透着难以致信的神采。 “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镜子?”林夫人抬眉看了宁不器一眼。 镜子中的那张脸雪白细嫩,带着几分贵气,不见一丝皱纹,但却积累着岁月的从容,形成了一种无以言传的魅力。 宁不器笑了笑道:“这是我自制的镜子,就送给夫人一面了,过几日我会再送些纸给夫人,目前就两种,一种是卫生纸,一种是面巾纸。” 林夫人再盯着镜子看了几眼,这才吁了口气:“王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夫人打理我的铺子,做了这么多的安排,我也没有答谢夫人,送一面镜子倒是合适,夫人也很喜欢,不是吗?” 宁不器耸了耸肩,目光紧紧盯着林夫人,她想了想,这才应了一声:“那就多谢王爷了,妾身的确是很喜欢,这可以说是神器了。” “夫人,我这就走了,在去楚国之前我会再去看夫人一次。”宁不器起身道。 林夫人起身,微微应了一声,目光在他的脸上打了个转,看着他离去,她这才叹了一声,与宁不器聊天的确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是真正的知己,但宁不器的年纪并不大,却是懂得这么多的事情,知识的广博还在她之上。 057明暗交织(加更第33章) 说书馆的生意一直极好,日进斗金,宁不器却是没有再关注过,一切都交给了林夫人。 送往上京城的货物已经出发了,就由楼外楼速递护送着,一切似乎有条不紊。 拉飞庄园也已经圈起来了,数百亩地围着水泥墙,宁不器还让人在墙头上砌了瓦片,白墙青瓦,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韵味。 内里的葡萄架搭成了长长的田垄,还建了几座宅子,这片地方并不在王府之中,而是处在水北岸,向着阳光。 宁不器派了一群士兵驻留,一共一百人,种地的都是投降的梁军,也是一百人,这些人干活很是卖力,个个都是好手。 阴沉的天色下,宁不器和林夫人站在庄园之中,看着葡萄架,林夫人满意地点头:“王爷,等到开春之后种下葡萄,想来这里会形成一大片的葡萄园。” “这里就交给夫人了,往后夫人也可以住在这里,我让这支军队都听夫人指派,还有这些长工,其实他们从前也是军人,而且其中不少人都是铁罗汉的士兵,身手强大。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夫人可以将他们组织起来,这两百人足以胜过上千人,就算是黄沙帮也不能在这里讨到任何好处。 我再给夫人一枚信号弹,若是遇到危险,夫人可以点燃信号弹,这样的话城防司就会及时赶来。” 宁不器轻轻道,天启城的城防司被他更新过了,他从归雁军中抽调了一部分人补充了进去。 归雁军来自于梁国降兵,他们在大唐没有根脚,也感恩于宁不器的慈悲,所以做事比之前那些老**要强许多,对于百姓分毫不取,做事也极有法度。 林夫人接过信号弹,低头看了几眼,这才收入了袖袋之中,轻轻道:“那就多谢王爷了,过些天妾身就搬过来住了,这里离开黄沙帮远了些,但环境清幽,适合居住。 妾身会再带一百名黄沙帮的人过来,随时听令,王爷要去楚国了,这封信就给王爷了,妾身与白氏一族交好应当能给王爷一些帮助的。 不过妾身并没有说明王爷的身份,只是说王爷是西游说书馆的东家,与妾身合作开了一间葡萄园。” 宁不器点了点头,林夫人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就算是她的朋友,如果在知道了宁不器的真实身份后也未必按捺得住,毕竟他可是皇子,有望大统之位。 “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宁不器轻轻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深深看了一眼,接着收回了目光。 林夫人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身影,直到他翻身上马,渐行渐远,她这才扭过头来。 条儿从一侧凑了过来,低低道:“武安王殿下当真是玉树临风呢!” “走吧,去看看那些宅子,我得让人整修一番,最好再引入黄河水入户,形成水渠,这样的宅子里就可以种荷花了。” 林夫人微微笑了笑,条儿看了她一眼,轻轻应了一声,慢慢垂下眉,心头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回到王府,阿离正在整理着行囊,她就带了几件衣物,将宁不器的衣服也放进了包裹之中。 “殿下,猴七已经回来了,就在王府侧院,我们这次去楚国,依着殿下的吩咐,就带着安虎、罗刚、罗成和子初姐。 猴七负责操控空凫,肯定要跟着,他还带了一个人帮他,空凫最多乘坐九个人,我们八个人也差不多了。” 阿离轻轻道,宁不器想了想道:“我去见见猴七。” 猴七就在王府侧院之中,他正在补充一些箭矢,一一搬到空凫上,接着又补充了一部分天然气。 空凫要想燃烧用的自然是天然气,天然气采集于天启山下,用鼓风机将气体鼓入其中,可以持续燃烧。 天然气装在一个个的气囊之中,气囊是用羊皮做出来的,也花费了极长的时间。 其实像是空凫这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动力系统,只能依着风力而动,好在宁不器设计了拉动杆,又在一侧装上了脚踏式螺旋桨,可以调整方向,也可以提供部分动力。 “殿下!”猴七看到宁不器时,起身行了一礼。 宁不器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前线那边如何了?” “雷蒙将军还在围城,议和之后,他并没有马上撤离,而是在四处游荡,据雷蒙将军说,他是想借机堪察地形,以便应付未来的战争。 在梁国南部有一座矮山,极其适合建立我们的据点,借此据点可以进退自如,如果未来攻占梁国,可在第一时间占领那里。” 猴七认真道,宁不器一怔,接着微微笑了笑,雷蒙果然是老将,深谋远虑,他围城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震慑梁军,竟然还是为了堪察。 “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去楚国了,空凫要注意维护,你是机关师,而且应当是天下最强的机关师了。”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猴七的肩头,猴七憨厚地笑了笑:“如果没有殿下这么多的点子,我也做不出这么多的东西。 像是空凫这样的东西,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而且殿下还提出了压力这个概念,说是要制作液态的气体,只不过我们目前还做不出这样的容器来。” “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要真是能制作出来这样的容器,那么我们的工业化道路可以说是迈出了最强的一步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液化器罐是精钢制成的,并不算厚,但却是要承受极大的压力,毕竟这是要将气体压缩成液体,以目前的工业水准是不可能制作出来的。 “今晚早些休息,等到了楚国那边,你就直接回西关吧。”宁不器轻轻道。 猴七一怔,低低道:“殿下,我要是回来了,那殿下如何回来?” “我可以走地面回来,我在楚国那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你不可能一直停在空中,如果落到地面上那就会有危险。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就制成了这么一个空凫,所以不容有失,我带的人都是高手,要真是想逃也不难,你不必担心。” 宁不器认真道,猴七这才点了点头。 他这一走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他把西关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赵学尔,又把一部分事情交给了林夫人,有这两个女人在,天启城不会出意外。 赵学尔代表着官家,林夫人则是操控着江湖,一明一暗,明暗交织,所以宁不器才会安心离去。 甚至可以说天启城从来都没有这么安全过,毕竟从前知府治理,江湖中的力量不听号令,官家的力量不可能渗入每一个角落。 058不舍离别(加更第34章) 温暖的火炕上,宁不器紧紧搂着赵学尔的身子,她的皮肤上是密布的汗珠,透着如兰似麝的味道,熏得整个被窝都香了起来。 “宁郎,萧然今日傍晚时分已经到了天启城,一共来了六十多人,明日似乎还有风雪,空凫飞行有危险,不如再留一日?” 赵学尔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道,阿离在宁不器的身后抱着,也不理会这些,只是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处。 宁不器沉思片刻,赵学尔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拧了几下,软软的身子带来几分道不尽的滋味,他顿时明白,她这是不舍分离了。 “那就再留一日,明日我去见一见萧然他们,之后将他们安插在天启城的官场之中,再分一批人去其他城池。 除了启明城之外,余下来的三座城池最好都换一批人,甜儿之前考察过这四城的官员,曲水城的知府极有贤名,可以留用,沙城知府贪默最是厉害,拿下之后就砍头吧。” 宁不器轻轻道,赵学尔应了一声:“宁郎,不聊这些了吧?” “那就再来一次。”宁不器笑了笑,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 阿离在宁不器的身后轻轻推着,许久之后,赵学尔睡了过去,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发丝,眸子在黑暗中很亮。 “殿下,我们真要晚走一日?”阿离问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就晚一日吧,甜儿舍不得离别,你看她何曾这么软弱过?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子,真正的天骄,出口留我了,我总得留一天。” “殿下,甜儿姐是很厉害,她在和谈之时,那真是压得梁国大儒都无话可说了,当真是让人崇拜,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子初姐姐没法列入天下六奇女了。” 阿离应了一声,宁不器摇头道:“这话千万别对楼姨去说,你这就是在变相说甜儿比她厉害呢。” “我肯定不会说的,子初姐的性子小,她长得漂亮,也很会行商,但在才能方面,的确是比甜儿姐要差一些。 听说白家白雅行商更是厉害,白家商号为天下第一,这样的女人肯定很难对付,殿下去了楚国一切小心…… 对了,那个张青仪也是天下六奇女之一,殿下与她交过手,她是不是很厉害?据说她的武功很高,是不是这样?” 阿离抱紧了宁不器的身子,轻轻说道,这丫头虽然性子直了些,但其实还是很聪慧的。 “白家的确是有实力,张青仪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也是顶尖高手,不过此行记住一点,我的名字叫杨天真。”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扑哧一笑,宁不器回手拍在了她光溜溜的臀儿上,板着脸道:“都敢笑我了?” “殿下,这名字好奇怪啊,为什么要叫天真?”阿离拧了拧身子。 宁不器笑了笑道:“天真一点不好吗?” “好!”阿离应了一声,身子缩了缩,呢喃道:“殿下,睡吧。” 萧然一行来到天启城后,虽说一路劳顿,但却一个个神采奕奕,这尽是一些年轻人,个个神采飞扬,宁不器走入驿馆时,竟然还看到了关平和郑元锦。 “参见王爷!”一大群人跪下。 宁不器握着赵学尔的手,扬声道:“都起来吧。” “关兄,你怎么也来了?”宁不器盯着关平。 关平看了他一眼,一脸幽怨道:“殿下,我爹让我来西关行商,说是我们关家在西关这边还没有铺子呢。 这次过来我还运送了二十万担粮食,准备在天启城卖粮了,不过我可是中了进士啊,殿下还是得给我安排个官职。” “好说!”宁不器笑了笑,目光落在萧然的身上,点了点头道:“萧兄,你暂代天启城知府一职,就当是考察期了。 至于其他人的官职,我已经都整理好了,回头就由社长来为大家安排,我有个建议,既然大多数人都来了天启城,不如我们就在这儿重开采薇诗社?” “好啊!我赞同!”关平大声道。 萧然一脸感激地看了宁不器一眼,他出身于寒门,就算是中了进士,但要想成为知府,那也是不可能的,这需要在官场上打磨数十年。 甚至等到他年老辞官时也未必能当得上知府,这可是正四品的官身,没有人帮衬着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宁不器直接让他暂代知府,这就是最大的助力了,他才二十岁出头,这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赵学尔微微一笑,娇声道:“既然大家同意,那我就重建采薇诗社,就在天启城选址,这些天开业之后我会通知大家,往后采薇诗社就是我们谈诗论道的地方。” “殿下,社长,今儿我请客,天启城最好的酒楼。”关平振臂一挥,四周迎合音一片。 赵学尔凑在宁不器的耳边,低低道:“宁郎,关平可以任县令,关家有钱,所以也不必担心他被人腐蚀了。” “这也未必,他也好色,银子或许腐蚀不了他,但女人可就未必了。”宁不器轻轻道,又想起了春风阁的鸨儿花儿,她已经入了关府,成了关平的一名妾室。 赵学尔微微一勾唇角,低低道:“有宁郎在,他可不敢。” 宁不器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中浮起几分的柔情。 天启城并没有像是如意楼那样的酒楼,关平只能选了天启城最好的酒楼,将上下两层都包了下来。 十张桌子上都摆上了烤全羊,关平并没有要酒,而是让人从行李中取了酒来,一脸神秘地凑到宁不器面前道:“殿下,上京城新开了一家酒坊,名字叫六粮液,这酒当真是好喝,殿下应当还没有喝过吧?” 他一共带了十瓶酒,一桌一瓶,看着他有些肉痛的神情,宁不器笑了笑。 赵学尔一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关平怔了怔道:“社长,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难不成是花儿的胭脂?” “你把花儿也带到天启城来了?”宁不器怔了怔。 关平点头:“她要是不来,谁为我暖被窝?想一想她柔软的身子,我这心里就很安宁……” 说到这里时,他注意到赵学尔的目光不对,连忙摇了摇头道:“殿下,我们在说六粮液呢,这可是世间最好的酒了。” “关平,以后你离宁郎远点,可别把宁郎给带坏了。”赵学尔哼了一声。 萧然在一侧笑了笑道:“关兄,六粮液的牌匾题字可是殿下题的啊!” “啊?”关平怔了怔,接着伸手挠了挠头:“我就去过一次,之后都是让人去排队买的,没有注意到呢。 我就说了,这是袁姑娘的铺子,殿下不可能不知道……不对,这六粮液的名字是不是殿下取的?” “你才知道!”赵学尔在一侧勾了勾嘴角。 关平伸手挠了挠头:“社长,你别总是看我不顺眼啊,我怎么会把殿下给带坏了呢?” “你喜欢的都是有些年纪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王府如何使得?”赵学尔沉声道,带着几分社长的威严。 关平一怔,连忙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殿下可是深得女子的欢心,苏宝宝、柳红,那可都是爱慕着殿下呢。 若是我能得任何一人的欢心,那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社长请放心,我带不坏殿下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写一首诗就好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心中却是蓦然想起了林夫人,紧接着他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想起她,似乎有点不对劲。 萧然在一侧举杯道:“殿下,我敬你一杯,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打理天启城!” 宁不器举杯,慢慢喝了一口六粮液,醇厚的酒液带着一股子浓香,放下杯时,赵学尔用筷子搛了一块羊肉递到了他的嘴边,他张口吃了下去。 这家店的羊肉做得比西关城那家要好吃许多,带着一种肉香。 “忠伯还没有回来吗?”宁不器问了一句。 萧然摇了摇头,关平叹了一声:“忠伯走了,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大肠面,就算是如意楼的厨子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是不是因为洗得太干净了?”宁不器轻轻说了一句,这可是后世的一个梗了,他随口说了出来。 四周静了静,接着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萧然也在笑着,就连赵学尔都用袖子遮着脸,笑得很是灿烂。 关平伸手挠头:“殿下,其实我是想忠伯了!”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宁不器扬了扬眉,他不知道忠伯去了何处,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关平举杯道:“殿下,我敬你!” 宁不器举杯,赵学尔不断替他搛着菜,表现得极是贤慧。 酒过三巡,宁不器放下酒杯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我们再聚。” 天已经开始飘雪了,一行人将他和赵学尔送了出去,宁不器上了马车,阿离驱车,离开了驿站。 伸手揉了揉额角,宁不器正要说话时,赵学尔揽住他的身子,让他躺在她的腿上,替他揉着脑门,细嫩的指尖轻轻打着转。 “宁郎,我为你绣了钱袋,你随身带着,里面有我在大相国寺求的护身符呢,祝你此行顺利。”赵学尔轻轻道,自怀中摸出钱袋,塞进了他的怀中,眼圈却是有些红。 钱袋中似乎还有着银子,宁不器轻轻应了一声,眼睛也没张开,只是闻着香味习习,一时之间似乎睡着了。 (卷三终) 001楼姨的量有点大 飞雪飘落,自空中看去,地面上一片白茫茫的,北风吹着,空凫移动的速度惊人至极。 宁不器站在吊篮的边缘,看着下方,楼子初和阿离站在他的身侧两侧,安虎、罗刚、罗成、猴七和另一人站在最边上。 空凫上的空间不大,八人加上了一些货物,空间就不太富裕了。 火光映着,空凫飞得很高,宁不器比对着地图,不断看着地面的风景,天地间白茫茫的,可见范围并不大。 空凫飞行的是直线,宁不器所选的路线是沿着山川河流而行,风很大,时而摇晃着,此时还算是低空飞行,差不多离开地面在三百米左近。 “殿下,依着殿下的说法,这个速度应当是有四五十码了,路上差不多要一天的时间,不过若是需要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等待片刻。” 猴七的目光落在楼子初和阿离的身上,若是依着平时,他们完全可以在空凫上解决,但有女人在却是不方便。 楼子初伸手握着宁不器的手,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道:“到时候降低高度,我们借用绳子下去就好了。” “器儿,没想到空中看地面竟然这么美,你能发明出空凫这样的东西,当真是神异。”楼子初的眸子里一片骄傲。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其实牛皮并不是最好的材料,总是会慢慢老化,需要时不时更新。” “这已经很是了不起了,器儿最棒。”楼子初应了一声,眸子里一片柔软。 她的身子的确是比赵学尔还要软上几分,握着她的手有如在握着绵软的被子一般。 风荡着,自北而南,宁不器用望远镜看着,下方尽是荒野,这条路也是特意选出来的,就是不想经过人多的地方。 只是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声音不小,一人不断拉动着风箱,将气体吹入燃烧炉之中。 一路过了正午,几人吃了干粮,此时已经深入了明国之中,时速八十多里,走了差不多六个小时,已经走了五百里了。 此时楼子初伸手捏了捏宁不器的手,身子拧了拧,宁不器一怔,接着点了点头:“猴七,停一下,下降至五十米,我下去一次,你等在空中就好。” 关于“码”“米”这样的计量单位,宁不器教给了雪神楼的所有人,这样的计量单位更加方便一些。 空凫下降,接近地面五十米时停住了,宁不器伸手拉住了一根绳子,另一只手抱着楼子初的腰肢,一步迈了下去。 楼子初的腰肢很细,远比看起来要细,而且也是柔软如水,她闭起了眼睛,回抱着宁不器,抱得紧紧的。 落到一株树上时,宁不器双脚一顿,在树枝间借力,身形飞起,他顺势松开绳子,斜着落到了地面上。 “楼姨,好了!”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这才张开眼睛,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器儿,你远一些,我就在这株树下。” 宁不器几个起落离开,只不过双耳微微动了动,捕捉着动静,生怕楼子初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这里是在荒郊野外,就算是没有人也会有一些野兽。 雪花零落,树林中比外面还要来得暗一些,宁不器自己也方便了一下,同时听着声音,心头却是渐生燥意。 片刻之后,楼子初的声音传来:“器儿,好了,你过来吧。” 宁不器回到树下,楼子初已经收拾妥当了,俏生生站在那儿,一身紫色的裙子,罩着白色的大氅,腰肢如柳,臀儿绷着。 不远处的地面湿了,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楼子初的脸色却是一红,伸手在他的手上一拍,板着脸道:“器儿,自重!” “楼姨,我错了!”宁不器认真道。 反正不管啥事,在傲娇的女人面前认错就对了,不管他错没错,楼姨说他错了,那他就是错了。 楼子初板着脸问道:“器儿,你错在哪儿了?” “我错在不该看那里……不该知道楼姨的量有点大,看起来楼姨也真是忍了很久呢……”宁不器一脸认真。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手上一拍,跺了跺脚:“器儿!” “楼姨,咱们回去吗?还要急着赶路呢。”宁不器回握着楼子初的手,顺势揽住了她的腰肢,扯开了话题。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早晚姨要被你气死了!你这整天就知道调戏姨。” “楼姨……”宁不器唤了一声,却是收住了声音。 楼子初扭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上去吧。”宁不器摇头。 他的脚在地上一顿,身形跃起,跃到了树冠处,伸手拉住了在空中摇晃的绳子,接着单手用力,几个起落就回到了空凫上。 楼子初打了个哆嗦,宁不器将身上的大氅摘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楼姨,你坐着休息片刻吧,我们要升空了。” 空凫升空,升到了三百米左近,继续前行。 楼子初坐到了一侧的角落里,这儿有一把马扎,她紧了紧大氅,靠在那儿眯起了眼睛。 风雪慢慢飘着,阿离抱住了宁不器的腰身,轻轻道:“殿下,阿离为你取暖。” “阿离需要下去吗?”宁不器问了一声。 阿离摇头,低低说了几句:“阿离从前一直乘坐空凫呢,所以有经验,自己……” 宁不器点头,抱着她坐下,微微吐息着,内劲浮动,纯阳内劲带来几分的热量,驱散了寒意。 夜色笼罩时,空凫依旧没有停下,空中无阻挡,所以也不必注意什么,猴七与随行的另一人轮流值守,直到天明时,风雪渐渐小了。 阳光散着,带来几分暖意,猴七看了几眼道:“殿下,这里已经是楚国的地界了,我们穿过这里,停在牛头山间,大约还有半个时辰。” “好!”宁不器应了一声。 阿离从行囊中取出一包点心,这是上官秋月提前准备的,除了点心之外还有一包肉干。 宁不器吃了几口,阿离把水壶又递了过来,他打开喝了几口,这才看向一侧,楼子初刚刚醒了过来,慢慢凑了过来。 “子初姐,给,这是点心和肉干。”阿离轻轻道。 楼子初接过来,看了一眼天色道:“这里应当是江南了吧?真是春天了呢。” “春天到了,江南的花也开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下方的山林间,许多的野花绽放着,树叶也变得一片脆绿,生机盎然。 002欲擒故纵 山野间,宁不器站在一株巨树之下,仰头看着这株高达数十米的树,需要数人合抱,遮云蔽日,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楚国的生态环境的确要好于大唐,而且这株树应当是后世所说的北美栗子树,能出现在这里当真是神异,这可是制作家具最好的木材之一。 空凫已经飞走了,此时宁不器的身边只有安虎、罗刚和罗成,楼子初与阿离进了深处方便去了。 这次来楚国,宁不器带着大工剑与天机弩,安虎没带武器,毕竟斩马刀带起来不太方便,罗刚和罗成也没带武器,阿离则是带着她的双刺。 武器可以到了楚国国都云风城再购买,只要带足银两就好了。 安虎、罗刚和罗成背着三个大行囊,里面装着镜子、鹅毛笔、炭笔、面巾纸、卫生纸、香皂和几枚水晶球。 香皂是宁不器最近才制作出来的,也在王府中建立了皂坊,楼子初、赵学尔最喜欢的发明就是香皂,其次是卫生纸。 香皂的清洁效果出奇得好,而且还带着一股花香,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诱惑。 “公子,我们好了。”阿离的声音传来。 宁不器向前走去,楼子初和阿离背着包裹站在树下,他笑了笑道:“楼姨,这里离开云风城大约还有两百多里,我们从这里穿过森林,大约二十里之外就是楚国颖水城。 等到了颖水城,我们就可以租马车前往云风城了,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打听一些消息,结识一些商号,再就是偷偷去太湖楼,太湖楼在云风城外的太湖附近。” “一切都听器儿的。”楼子初微微一笑。 宁不器点头,大步向前走去,安虎走在最前面,罗刚和罗成落在最后,楚国的春天极是舒服,没了冷意,几人解了大氅,放在了包裹之中。 森林之中的路并不好走,走了大约五六里之后,楼子初的呼吸音加重了,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楼姨,我来背你吧。” “器儿,这不妥吧?”楼子初犹豫了一下。 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我们身正不怕影斜,有何不妥?” 一边说他一边蹲下了身子,直接蹲在了楼子初的面前,楼子初顺势趴在他的后背上,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 宁不器心中笑了笑,她这种抱法,摆明了就是在傲娇,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双手揽住了她的腿儿。 楼子初身上微汗,这样一背带着几分火热,那股子柔软无以形容,却偏偏她的身子相当轻盈,背起来并不觉得重。 一行人的步子加快,宁不器觉得像是背着一团云似的,楼子初的腿儿依旧柔软,虽然看着纤细,实则柔若无骨,他不由来回捏着。 楼子初的脸靠在他的脸上,低低道:“器儿,自重!” “楼姨,我错了!”宁不器一脸认真。 楼子初的脚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再次低低道:“知道错了还摸?” “我又错了!”宁不器叹了一声。 楼子初哼了一声,也不理他,但这一次却是没有多余的动作了,由着他去摸。 一路走出了森林,前方就是官道了,几人沿着官道向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间铺子,铺子挂着酒旗,在春风中微微晃着,一如温柔的江南。 铺子不小,提供酒水、吃食,此时坐着十数人正在吃着东西,一侧还有十数匹马。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楼子初的臀儿,低低道:“楼姨,你带上面纱吧。” 楼子初的身子一僵,接着放松下来,伸手在宁不器的肩头拍了一下,挣扎了几下。 宁不器放下她,心中却是一阵喜滋滋的,这样的挣扎最好多来几次。 梅子初默默取出紫色的面纱围上,遮住了脸,一行六人走到了铺子前,坐着的人将目光投在一行人的身上。 阿离是极为出色的美女,难得一见,楼子初虽说蒙着脸,但那种风情却是更不多见,甚至那种身形也让人眼热,所以这些人的目光很热。 安虎的眼睛一瞪,他生得丑陋,这一瞪眼带着几分的狰狞之感,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直接收回。 店小二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道:“几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来几碗面吧,再切些肉食,上两壶茶水。”宁不器应了一声,自袖袋之中摸出一块碎银放到了桌面上。 看到银子之后,店小二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拿起银子,相当麻利道:“客官坐好,小的这就去安排。” 茶水很快就上来了,楚国位于江南,这个季节的绿茶较多,茶叶泡在了大铜壶之中,冲出来的茶汤带着绿意。 宁不器喝了一口,茶带着苦涩,这不是什么好茶,但他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喝着。 江南的面与大唐的面不同,标准的白汤,面条很细,上面洒了葱花,肉食就是一大盘羊肉,大约五六斤。 “这面很好吃啊,别有韵味。”楼子初赞了一声。 到了楚国,宁不器就叫杨天真了,所以楼子初自然不能再喊他“器儿”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低低道:“楼姨,到了楚国,我们总得有个身份,你我就以夫妻相称吧,阿离是我的贴身侍女,这样有利于走江湖。” “不!”楼子初摇头,一脸倔强。 宁不器叹了一声:“此次我是来行商的,对外说是从大唐过来的商人,此后定居楚国,所以夫妻最是合适不过。” “那就说我是你的姐姐。”楼子初倔强地摇头。 宁不器瞪了她一眼:“哪有带着姐姐行走江湖的?” “你瞪我?”楼子初低声道,接着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嫌我碍事……”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我错了,那就以姐姐相称吧。” 楼子初一怔,看了他几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 宁不器低头吃面,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这一次出发前,他已经通知了上京城那边,让石磊在楚国等他。 铁拳门是楚国的地头蛇,石磊身为门主,对楚国极为熟悉,让他去打探消息最是合适不过,毕竟就算是他想要拜访一些人也没有门路。 “你真是想当我弟弟?”楼子初看着宁不器,气鼓鼓道。 宁不器心中一笑,刚才他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楼子初就是这样的女子,总是有点患得患失,你逼得紧,她誓死不从,你不逼她,她反而有点失落。 003奇女 “我不想!”宁不器摇头,接着平静道:“但你想。”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目生幽怨,接着低低道:“那你就不再坚持一下?” “我坚持一下就能成功吗?”宁不器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楼子初轻轻道:“那你总得试试的。” “我不试,不想再受一次打击了。”宁不器摇头,脸色依旧平静,目光甚至都没有再看向楼子初,只是低头吃着面。 羊肉是白切的,味道也还算是不错,只不过这和大唐西关的羊不是属于一个品种,吃起来别有味道。 楼子初拧了一下身子,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的傲娇,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 宁不器依旧没有抬头,慢慢把面吃完,放下碗时,一侧传来一阵的赞叹音:“年轻人,你与夫人之间的感情真好。” 坐在不远处的是一名老者,一身青色袍子,身高修长,个头不高,带着几分江南式的儒雅。 在他的身边还有两名随从,双手厚大,气血旺盛,目光总是在四周扫着。 宁不器对着他抱了抱拳:“这位夫子好眼光。” “夫子看岔了!”楼子初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倔强。 老者一怔,轻轻笑了笑:“老夫行走江湖,不会看岔了,只有夫妻之间才会闹出这样小小的别扭来。 这位公子谈吐不俗,听口音应当来自于北境……梁唐一带,不知道跋山涉水到楚国所为何事?” “夫子,我来自于唐国,来楚国是为了行商。”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在楼子初的手上捏了捏。 楼子初顿时不说话了,老者一怔,接着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条路绕过牛头山,绕行至越国,应当是不直接通唐国的。 公子能绕到这里,看起来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啊,老夫也是行商的,目前是归甲商号的一名掌柜,我们商号在颖水城也算是有名的商号了,公子有何货物要卖?” “夫子,等到了颖水城我们可以谈谈,在下杨天真,不知夫人高姓大名?”宁不器对着老者抱了抱拳。 老者一怔,也抬手抱拳:“老夫于白衣,既然杨公子也是去颖水城的,那我们不如一起同行?” “夫子,我们来得匆忙,没有准备马匹,再加上家眷在侧,不知店家有没有租售马车的?”宁不器问道。 于白衣点了点头,对着一侧扬声道:“小二,租一辆马车,三匹马,就由我们归甲商号来担保了,回头老夫会还回来的,你只收租金就好。” “公子,既然有于掌柜担保,那只收三十两银子就好。”小二走了出来。 宁不器从袖袋摸出一张银票,他所用的银票是由白氏商号出品的,这一次离开大唐前特意换取的。 中原七国虽然各自为政,但商号之间却是不分国与国,银票自然是可以通用的,通常银票都是由各国官方发行的,大唐银票就是官家发行。 但也有极少的银票是由大商号发行的,白氏是其中之一,而且白氏银票甚至更受百姓喜爱一些,这与白氏一族的实力是分不开的。 银票面值一百两,小二看了一眼,轻轻问道:“公子是要银票还是散银?” “来些散银吧,顺便再买一些羊肉,就来二十斤吧,再带些酒,我们带着路上吃。”宁不器应了一声。 店小二麻利地收起银票,随后找回了六十五两银子,接着牵了马和马车过来,搬了几坛酒摆在车上。 在宁不器看来,其实最好还是要买上几匹马的,但这儿的马并不出挑,等到了颖水城选择的余地可能会更大一些。 一行人收拾了一番,阿离陪着楼子初上了马车,罗成驱车,宁不器、安虎和罗刚骑马护在马车左右。 于白衣竟然也骑着马,而且他骑马的动作很特别,纯粹靠双腿挟着马身,双手垂在腿侧,只用一根手指牵着缰绳。 马走得极稳,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这绝对是上过战场的人,而且还是精兵猛将。 归甲……宁不器暗自咀嚼着,这么说的话,归甲商号极有可能是由退伍的军人组成的。 此去颖水城并不远,二十余里,一行人行走的并不快,一边走于白衣一边介绍着楚国的一些情况。 楚国地处江南,所以官道两侧的水田极多,水田之中不仅种稻,还养着鱼,经过村子时,宁不器还发现有人在晒着鱼干、肉肠之类的食物。 “杨公子,唐国现在应当还是很冷的吧?我去过唐国几次,最近一次还送了一批金丝竹去了西关,听闻唐国武安王封地西关,那可是大唐鬼手,真正的军神,不知公子听说过没有?” 于白衣轻轻说道,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最近他让上官秋月采购了金丝竹,而且还是长期采购,辅助水泥用以建城,没想到竟然是归甲商号提供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于白衣不可能认识他。 他微微一笑,扬了扬眉道:“武安王自然是听说了,他从前是在北境当质子,回到唐国的时间不长,他文武双全,的确是很厉害。” 自己夸自己的感觉有点奇怪,但宁不器就像是局外人似的。 于白衣点了点头,赞叹了一声:“但最让我佩服的还是他娶了天下六奇女之一的赵学尔大家,天下六奇女之中,赵大家以才情闻名天下。 我们楚国倒是有两位六奇女,但都不是以才情闻名,鱼清妙以美貌名传天下,白家白雅则是以行商手段名传天下。 白家位于云风城之中,他们求才若渴,白雅自五年前在闹市区挂出公告,征徇各种点子,凡是新奇的,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点子,白家都会以重金求购。 有人以烹鱼手段换来了五百两银子,有人以结网技法换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人以武功秘法换了三千两银子,直到现在白家求才楼前依旧有人时不时送上点子。” 宁不器心中一紧,这样的手段当真是霸气,天下任何点子都可能走出一条路来,得了烹鱼技法可以开酒楼,得了织网技法可以贩卖鲜鱼。 白家若是能一直采用这样的方法,那么一定会传承得更久,只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白家先祖当真是有识人之明,能让女子掌家。 “当真是天下奇女子!”宁不器赞了一声。 于白衣微微一笑道:“杨公子看起来也想去云风城了?” “自然是要去的,若是能见一见这等女子,那才算是不虚此生了。”宁不器点头,扬着眉,一脸灿烂。 004鳜鱼 颖水城位于颖水河畔,在楚国也算是大城了,在归甲商号地带领下,宁不器一行入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相当顺利。 入城后,于白衣看了宁不器一眼,抱了抱拳道:“杨公子接下去有何安排?公子初来乍到,应当是没有住处吧?” “不劳夫子挂念,我们先租一座宅子吧,过几日就要去云风城了,等到了云风城,我打算买一座宅子。 这几日我会与夫子交换一些货物,只不过我的手里还有几样珍稀物事,可能会需要拍卖,还望夫子能够理解。” 宁不器轻轻道,于白衣的精神一振,认真道:“杨公子可否让老夫先看看?若是老夫相中了,那也可以付出足以让杨公子心动的价格。” “自然可以!”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多谢夫子这一路的照顾,我一定会为夫子提供便利的。” 于白衣笑了笑:“杨公子,城东那儿有一处客栈,算是颖水城最大的客栈了,有独门独院的宅子,靠近颖水,来往方便,老夫让人带公子过去?” “那就多谢夫子了!”宁不器拱了拱手。 于白衣安排了一人带着宁不器一行朝着一侧行去,这家客栈很大,占据了河岸处相当大一片地方。 有了归甲商号地帮助,客栈给宁不器安排了一间独院,相当大,安排妥当之后,于白衣的人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杨公子,在下就先回去了,明日于掌柜会过来拜访公子的。 这几匹马和马车明日我们会过来取走,送回那间铺子,公子就不必担心了,我们掌柜也说了,公子在这儿的开销就由我们归甲商号来负责了。” 宁不器拱了拱手,让罗刚将他送了出去。 宅子一共有十数个房间,宁不器和楼子初、阿离住在正宅里,安虎、罗刚和罗成则是住在厢房中,守护着整座宅子。 楼子初刚安顿下来就去洗澡了,她这一路上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浴房之中,阿离为宁不器洗着头发,一边洗一边轻轻道:“殿下,接下去我们要做什么?” “去买几匹马,再买辆马车,尽量要体面一些,这件事情让罗成去做吧,他为人机灵。”宁不器应了一声。 此去云风城有两百里,肯定是要骑马过去,这件事情等到应付了于白衣之后再处理,他准备在颖水城住上几日,先了解一下楚国的局势,顺便等一等石磊。 而且他的谋划是将他手中的货物卖出去,最好能提前传入白家的耳内,虽说他手中有林夫人为他准备的信,但林夫人许久都没有与那个人联系,那个人也未必还在白家。 洗好澡,阿离为他擦干头发,宁不器起身时,阿离将他的身体擦净,一边擦一边说着:“殿下,我先洗洗身子,一会儿安排晚饭。” “不用你了,我让罗成去找店家来安排,现在天色还早。”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江南的天当真是舒服,宁不器站在院子里,吩咐罗成去安排酒席,这才回身进了正屋,这座宅子很干净,还有一间书房。 宁不器也没法写信,所以他想了想,列出了接下去的计划,要在云风城买宅子,那就得选一处最合适的地方。 云风城是楚国国都,他不可能住在内城区,最好在外城区,靠近颖水河畔,这样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可以借河离开。 楚国身处江南,江南多水,云风城近临太湖,自颖水出发,深入太湖之后可以直接北上,借长江潜至明国,再借机回到大唐。 这条路线他在出发前就计划好了,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那么他还得买一艘船,不需要太大,但机动性一定要好,以安虎的力量,划起船的速度一定极是惊人。 伸手揉了揉额角,宁不器叹了一声,接着扭头看向书房的门口,楼子初推门而入。 她刚洗过澡,长发还垂着,身上一件紫色的春裙,脚下的绣花鞋若隐若现,发丝沾在脸上,多了几分惊人的美艳感。 “器儿……”楼子初唤了一声。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娘子,我是杨天真。”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的肩头一下,接着哼了一声:“我知道了,但你别想让我叫你相公!” “我知道,只要外人发现不了就行了。”宁不器点头。 楼子初看着他的样子,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一边揉一边说道:“那我总得换个名字,若是以本名相称,楚商之中应当有不少人听说过我的名字,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那样就会暴露出来。” “就叫杨徐氏吧,出身于大唐南部举人之家。”宁不器应了一声。 楼子初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幽幽叹了一声,宁不器这才轻轻道:“你真不愿意嫁我?” “那要我爹同意才行。” “他已经同意了,我亲自提的亲,现在只要你同意就好了。” 宁不器认真说道,伸手握住了楼子初柔若无骨的手儿,那只手当真是绵软,带着微微的汗意,握起来极是舒服。 楼子初怔了怔:“我爹会同意?” “当然,等回去之后你可以问问,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宁不器笑了笑。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接着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同意!别人会怎么看我?” 说完她挣脱了宁不器,拧身走了出去,宁不器垂下眉,微微勾了勾嘴角,楼子初的心思乱了,只要乱了那就有机会。 江南的食物与大唐完全不同,店家在正堂中摆了一桌酒宴,菜很是精致,主食是白米饭,洁白的米饭粒泛着点点油光。 宁不器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异样,他在大唐也吃过几次米饭,但大唐以面食为主,米饭却并不多见,此时看到米饭,他的心中不免回想起了从前。 菜一共有八道,都是江南菜,肥美的鳜鱼,还有嫩笋,春季新生的荠菜,蛋花莼菜,还有河虾、焖肉等等。 楼子初慢慢吃着,不断点头:“这江南的菜当真是精致,味道清淡,却是十分鲜美,尤其是这鱼当真是鲜嫩,这是何鱼?” “鳜鱼,太湖特产,桃花流水鳜鱼肥,这季节正是鳜鱼肥美之时。”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赞叹了一声:“真是才华横溢。” “公子最厉害了!”阿离在一侧欢呼了一声。 宁不器伸手握住了楼子初的手,一时之间再也不肯松开,楼子初挣了几下没有挣脱,这才由着他握着。 男人在这种时候,脸皮还是得厚一些。 005苏氏小姐 江南富庶,百姓们也相对安逸许多,颖水城的长街上,许多的百姓来来往往,各种各样的铺子开着,甚至还有许多的女子混杂在人群之中。 这里的风气比北方要开放一些,女子们吴侬软语,身段柔软,衣裙也要鲜亮一些,笑起来很甜。 宁不器行走在青石板上,目光不断在四周打量着,心生赞叹。 在他身边陪着的是阿离和罗刚、罗成,安虎和楼子初守在家里,这一次外出是罗成之前出去打听了一番,恰好知道附近一家车马行正好有几匹马要卖。 宁不器不打算露面,只是出来转转,整件事情就交给罗成了,罗成行走江湖,自然也懂一些关于马匹的知识。 此时华灯初上,天色尚明,但依旧人来人往,隐约的丝竹之音飘着,透着盛世之景。 “公子,前面就是车马行了,我先去看看?”罗成指着前面的路口处一间相当大的铺子,轻轻问道。 宁不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那间茶楼里坐一坐,让罗刚陪着你去。” “不,我陪着公子和阿离姑娘,罗成一个人就可以了。”罗刚摇头,一脸倔强。 宁不器也没坚持,走入了一侧的茶楼之中。 颖水城的茶楼比上京城还要多一些,足见这儿的人生活应当比大唐要富足。 宁不器上了茶楼的二楼,二楼相对清雅一些,一名小二迎了过来,将他引入了座位间坐下,轻轻道:“公子,我们二楼的茶水每人收取三百文,三人就是九百文。” “三百文?”宁不器怔了怔。 小二点头:“一楼只收二十文,但只有一盏茶,一碟小食,二楼茶可以随意换,小食除了十数样之外,基本上可以任取。” 这种模式已经有些类似于自助餐模式了,宁不器心中来了兴致,这家茶楼的东家也是真正的奇才了。 摸出一两碎银放在桌子上,宁不器问道:“这么说要用遍所有的小食,喝遍所有的茶只能上三楼了?” “公子说得是,三楼每人收一两银子。”小二轻轻道。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你们的东家是哪一位?这想法当真是有意思。” “公子,我们背后的东家是白氏商号。”小二应了一声。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白氏商号已经渗透进了生活的各个角落了,只不过想了想他就释然了,白氏一族高价求购点子,这样的点子应当也是求购来的。 茶上来了,宁不器的面前摆着六碗茶,内里是不同的茶叶,还放着五碟小食,其中有酱牛肉、酱鸭、话梅和两道点心。 宁不器慢慢喝着茶,其中有三道绿茶,却是不同的茶种,有一种绿茶极其好喝,没有一点苦涩,只有微甜浮动着。 余下来的两道菜中,一道红茶,一道花茶,花茶是以菊花制成的,相当淡雅。 至于红茶,宁不器觉得也是不错,但与他记忆中的红茶还有一些距离。 阿离和罗刚的面前也摆着相同的东西,罗刚却是并没有品赏的心思,几口将茶汤喝了下去,一转眼又将茶点吃了下去。 茶楼之中传来一阵的丝竹之音,宁不器眯着眼睛听了片刻,微微怔了怔,这曲调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小二,你们这曲子很是别致啊。”宁不器问道。 店小二凑了过来,一脸骄傲道:“这是我们掌柜家的小姐谱的曲,小姐还是我们大东家的随身文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了不得的才女呢。” “你们大东家指的是白雅?”宁不器问道。 店小二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小姐目前居住在云风城,以我家小姐之名,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提亲呢。”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的喧闹音,一把男子的声音响起:“小生颖水黄家之子来向苏掌柜提亲。 小生今年十九岁,目前是举人之身,来年科考必中进士,小生家境殷实,父亲是颖水城通判。” 四周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宁不器揉了揉额角,看向身边的小二:“现在提亲都这么火爆了?不需要媒婆上门吗?” “我家小姐说了,拒不接受媒婆上门,所以他们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其实小姐之前也没阻止过媒婆,但来得人太多了,她就心烦了,于是就用了这样的方式,没想到还会有人毛遂自荐。” 店小二乐呵呵笑着,宁不器摇了摇头:“就算是求亲跑到这儿来有何用?为什么不去云风城呢?” “他们哪里有这样的胆子?白家门前若是有人喧哗,那就要被打出去了。”店小二摇头。 宁不器摆了摆手,伸手推开窗子,朝外看了一眼,光影中,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那儿,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走了出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男子写了一些字,这才转身离去,店小二在一侧解释着:“碰上这样的情况,通常是将对方的一些信息写下来,之后留给小姐来审核。” “当真是优秀。”宁不器笑了笑,心里却是对这位小姐极是好奇,能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那绝对是一位优秀的女子。 阿离在一侧点了点头道:“公子,真想见一见这位苏家小姐。” “会有机会的,等我们去云风城的时候就可以见一见了。”宁不器笑了笑。 接下去又有几位男子过来,前前后后四个人,一侧传来一阵阵的交流音,其中角落里的两个人说话引起了宁不器的注意。 “高家真是可惜了,他们可是真正的制船世家,高明扬兄才华不俗,却偏偏与颖水侯世子喜欢上了同一名女子,这才被丢进了大牢之中。” “是啊,可惜了,高家父子都进了大牢,只留下寡母,可怜高明扬兄还未成亲,喜欢的女子很快就要被颖水侯世子强逼着成亲了。” “噤声,这儿人多耳杂,还是不要讨论了,岳飞鹏可是真正的混世魔王啊。” 宁不器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低头想了想,对着罗刚低低耳语了几句,罗刚起身离开。 等到他吃完桌子上的小食,罗刚回来,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宁不器点头:“走吧,我们回去了,罗成那边应当差不多了吧?” “公子,他已经谈好了,买了四匹马,一辆马车,一共一千三百两银子,这些马的脚力都很不错。” 罗刚笑了笑,站在一侧,等着宁不器和阿离起身时,他才随在他们的身后走了下去。 006水晶球 于白衣在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宁不器在正堂之中与他见了面。 阿离上了两盏茶,这是从大红袍茶园带来的白茶,于白衣喝了一口,微微一怔,接着相当麻利地将一盏茶汤都喝了下去。 “好茶!”于白衣赞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杨公子是来卖茶的?这茶叶什么价格,我们归甲商号包了楚国的所有销路!” 宁不器摇了摇头:“夫子,这茶目前不卖,我先展示一下我所带来的宝物。” 说完他对着一侧招了招手,阿离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蒙着一块红布,遮得严严实实。 将托盘放在案几上,阿离站到了宁不器的身后,宁不器看了于白衣一眼,微微一笑。 于白衣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低声问道:“杨公子,这是何物?” “夫子看一看就知道了。”宁不器伸手一引,示意于白衣拉开红布。 于白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拉开了红布,眼睛张得很大,下一刻,他蓦然愣住了,盯着托盘,呼吸有些乱了。 托盘中放着的是一枚水晶球,比拳头大了许多,直径差不多有三寸,通透无暇,内里照着人影。 “这是水晶球?这么大的水晶球……当真是神异!”于白衣赞了一声,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道:“杨公子,这枚水晶球价值连城,我们愿出五万两银子买下来。” 宁不器犹豫了一下,于白衣紧接着道:“杨公子,老夫知道你让人去买了马,那家车马行的马太差。 老夫手中有几匹名马,其中还有一匹赤兔,又有一辆以檀木打造的车厢,内里铺着细软,极为考究,一并送给公子。 而且我们在云风城南侧有一座庄子,靠近颖水,庄子占地三百亩,也愿意送给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夫子,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一下,若是夫子把这件事情也办成了,那么这枚水晶球就送给夫子了,分文不取。” “当真?”于白衣握着拳头。 宁不器点头,于白衣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公子有何事?” “不知道夫子知不知道高明扬这个人?”宁不器问道。 于白衣一怔,接着低声道:“公子是高家的朋友?这件事情是颖水侯世子岳飞鹏做的,这个人平素里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只不过颖水侯曾经保护过皇上,所以极受皇上重视,只要不是谋逆之罪,皇上不会为难他,他又疼爱这个小儿子,这件事情不好办啊。” “既然不好办,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宁不器微微一笑,伸手拉过红布盖住了水晶球,对着身侧的阿离招了招手。 阿离正要托着离开,于白衣连忙道:“有办法!杨公子,我们可以救出高家父子,给老夫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老夫将他们送到这里来。” “那就多谢夫子了,只是夫子的马、马车,还有云风城的宅子也别忘记了。”宁不器认真道。 于白衣应了一声:“老夫回去之后就让人送过来,只是杨公子来楚国就只是为了这一件东西?要想行商,那就总得有货。” “货自然是有的。”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对着阿离耳语了几句。 阿离将水晶球收走,随后又取来了面巾纸。 面巾纸是手抽式的,叠放在一个盒子里,盒子是以卡纸做出来的,这些卡纸自然是宁不器制作出来的。 盒子上面还刻印着四个字:阿离宝宝。 字恰恰在边缘处,盒子是以模具切出来之后再裱糊出来的,相当漂亮。 于白衣看了宁不器一眼,等着他的解释,宁不器随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脸和嘴,于白衣也试着抽了一张出来。 “当真是好东西,这比手帕方便多了,而且还柔软好用。”于白衣赞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杨公子,这东西可以批量生产吗?” 宁不器点头:“已经批量生产出来了。” “这样一盒需要多少银子?”于白衣相当兴奋,他不得不兴奋,今天他所见的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哪怕白家人才楼一直在搜罗天下绝妙的点子,但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东西。 “三十文一盒,夫子觉得贵不贵?”宁不器反问了一句。 于白衣松了口气道:“不贵!那这东西可不可以由我们归甲商号来售卖?” “可以,不过货物需要夫子去大唐直接取,这件事情待我回大唐时再通知夫子一声,我这儿还有十盒就当作样品送给夫子了。” 宁不器点头,对着阿离挥手,她取了十盒过来,放在一侧的案几上,于白衣却是再一次一怔:“杨公子还要回大唐?” “我此来是为了行商,若是一切顺利,自然要回归大唐安排生产一事。”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夫子难道不希望我回去吗?” “自然不是!那老夫就先回去安排了,一会儿让人先把马、马车和宅子的地契送来,等到救出高家父子再与公子交易水晶球,还请公子不必着急。” 于白衣认真说道,随后起身,宁不器把他送了出去。 送至前院时,于白衣低低道:“杨公子,高氏父子的事情,老夫一定尽力而为,不过这真是需要一些时间,公子若是想在颖水转一转,老夫让商号的管家过来陪着公子。” “夫子尽力就好,我还等得起,管家就不需要了,我们可以自行游玩,有事再劳烦夫子。”宁不器应了一声。 他特意要求救出高氏父子,只是因为之前他让罗刚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高明扬父子的确是楚国最顶尖的船工。 正好大唐需要船工,如果能将两人带走,那么对于大唐造船技法的提升一定是可以预见的,更不用说宁不器想要造的是西班牙大帆船。 这艘船要想造出来,最大的难点就是工艺,所以能有高明扬父子这样的人,对他的助力一定是巨大的。 于白衣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宁不器看着他离开宅子,长长吐了口气,江南的天色真是极好,这样的天气适合踏青,但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昨日买来的马肯定是用不着了,一会儿让罗成去退了,再就是要想办法让水晶球的名声传出去,最好传入白氏一族的耳内。 卖给归甲商号只是第一步,相信他们应当会选择拍卖,借机提升自身的名气,拍卖之后水晶球就会名传天下了,以白氏一族的渠道,应当会找到他的身边来。 007我舍不得你走 归甲商号的马在下午就送来了,一共四匹马,果然都是极为神骏,尤其是其中的一匹枣红马,高大威猛,身上的毛发有如缎子一般。 宁不器伸手摸了摸,这匹马比乌金踏雪差了一些,但也可以算是真正的名马了,只不过一想到这匹马的名字,赤兔,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的怪异感。 马身上的马鞍、缰绳都配好了,宁不器赞了一声:“这匹马倒是可以带回大唐。” 阿离笑了笑:“公子,去云风城时我和姐姐坐马车,这马车真是不错。” 马车的确是不错,相当厚重,底部还是加固的,宁不器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契,这座宅子位于云风城,一枚玻璃球换来这么多东西,当真是值了。 他想了想道:“罗成,你先去云风城一趟,把宅子收下来,好好让人打理一番,顺便在那儿等着石磊。 等石磊到了,你让他先和铁拳门联系上,安排几个铁拳门的人当护院,其他事情等我到了再行安排……对了,顺便打听一下白家白照日的事情。” “公子,我这就过去。”罗成应了一声。 宁不器点头,罗成选了一匹马,收拾了一番,正要离去时,楼子初却是对着他招了招手:“要不我也去云风城吧?” “娘子,你去云风城的话,我怎么办?”宁不器摊了摊手。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嬉皮笑脸!宅子那么大,总得有人收拾一番,我去了还可以安排一下,甚至如果需要整修的话也能盯着整修一番。 而且我总是要好好探查一番的,万一归甲商号留下什么暗道之类的,那也存在一些不确定性,所以我想先去看看。” “你还懂这个?”宁不器怔了怔。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这才哼了一声:“我对机关学有一定的研究,而且不是还有铁拳门的人帮我吗?” 宁不器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目光中透着几分的不舍,说心里话,宁不器觉得每天能看到漂漂亮亮的楼姨是一种享受,她这一走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 楼子初用力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他的手,这才由他握着。 宁不器低低道:“我舍不得你走。” “有阿离陪着你就好,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的。”楼子初轻轻摇头,眸子的深处也藏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松开她道:“罗成,那你带着夫人一起去吧,先套上马车,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到了那边你便宜行事。” 罗成这才下马,将马车套好,接过宁不器递过来的银子,此行有两百里,路上肯定要休息一番,所以还要准备一些食物。 罗刚出去买了一些羊肉、点心,又带了几壶水,一一放到马车上。 宁不器拉着楼子初的手说了许多话,把地契也给她了,直到事情都安排好了,罗成这才启程离去。 院子里空落落的,隐约还浮动着楼子初身上的香味,宁不器眯着眼睛站在马厩之前。 安虎和罗刚这时已经离开了,阿离陪在他的身侧,握着他的手。 “公子,我陪着你呢,要不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吧,我觉得那个茶楼真是很有意思,每天都有人去求亲呢,那苏家小姐到底得多厉害?” 阿离轻轻道,脸上扬着笑,小手握得紧紧的。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轻轻道:“那就走吧,今日就我们两个人出行,让安虎和罗刚守在家里。” 骑着赤兔马,宁不器与阿离同乘一匹马,将她揽在怀中,慢慢在颖水城中转着。 春天的颖水城,外出踏青的人不少,罗裙素雅的女子也不在少数,阿离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道:“公子,江南的女子的确都很美,水嫩嫩的。” “再美也没有我的小阿离美。”宁不器握紧了她的手,微微笑道。 其实像是他这样抱着女子在外面行走也与礼不合,但阿离出身于北境,没有受过太多的礼数,只知宁不器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从不在意。 一路行出了城,街边卖小吃的渐渐多了起来,前方有一处园林,宁不器抱着阿离翻身下马,将马寄放在了路边的铺子里,由店家喂养。 园林的一侧有着一座三层的阁楼,阁楼是敞开式的,此时许多人朝着阁楼走去,宁不器不由眯了眯眼睛。 阿离问向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这位公子,这么多人是去往何处?” “姑娘,今日太湖楼二弟子王冲在楼上点评武技,接受天下高手的挑战,机会难得。”年轻人解释了一番,目光落在阿离的脸上时,带着几分惊艳之气。 宁不器一怔,太湖楼在大唐损失惨重,八品宗师都折了几位,现在除了孟天骄之外,应当没有高手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在这儿点评武技。 阿离又问了几句,宁不器这才从男子那儿得知,太湖楼除了孟天骄之外,还有两位八品宗师,其中一位就是王冲,另一位则是执法殿的殿主。 执法殿殿主的年纪可能比孟天骄还要大一些,五十多岁,听说是孟天骄的师兄,差一步就能迈入九品了,放眼江湖也是顶尖的高手。 “公子,我们也去看看?”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着急,这儿有卖海棠糕的,我们先买几个尝尝。” 一侧的铺子里新煎出来的海棠糕浮动着香味,宁不器买了两个,与阿离一人一个。 “公子,好吃!”阿离赞了一声,一边嘟着嘴吹着,粉嫩的唇角上沾着点点酥皮渣,更增几分的俏皮感。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嘴唇上抚过,将酥皮渣去除,这才抬头看向前方。 阁楼的二楼挑空很高,一名男子坐在高位处,正在说着话,站在地面上都清晰可见。 王冲的年纪不大,三十岁不到,一身黑袍,身形强健。 他的声音不断回荡着,的确是在讲着武道心得,宁不器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人的见识不凡,一般江湖客与他交手的确能获得一些收获。 不过他并不想参与,毕竟江湖中能胜过八品宗师的人绝对不会多。 “王宗师,大枪门周强前来领教!”一把豪迈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跃出,直接跃向王冲,手中的大枪刺出,疾如闪电。 王冲坐着一动也不动,大枪刺到他的身前时,他伸手一按,直接拍到了大枪的一侧,大枪荡开,破空音大振。 周强的身形被枪带着,不由自主向前落来,他只能松开手中的枪,王冲顺手接枪,向前一递,枪杆拍在了周强的身前,将他拍了出去。 落地时他恰恰落在原地,那杆大枪破空而来,笔直插在他的面前,枪杆还在震动着,嗡嗡作响。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的喝采音。 008怒拳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阿离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这似乎是排练过的?” “那个大枪门的人就是个托!”宁不器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笑意。 阿离一怔,想了想道:“公子,以太湖楼的名气还需要托?他们这么做是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太湖楼在大唐损失惨重,现在缺人,这么做应当是为了收弟子,否则以王冲八品宗师的身份,不可能跑到这儿来讲武的。”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这么看起来,太湖楼现在的情况一定很不乐观,那么要是再杀了仅余的两名八品宗师,楚天骄就一定没有任何招数了。” 阿离的目光动了动,低低道:“公子,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就成了,来去自如,你还没到八品呢。”宁不器摇了摇头。 说话间,前面挑战王冲的人又多了七八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打败了,这个人的身手已经少了几分的匠气,可以算是顶尖高手了。 “真想打败他啊!”阿离嘟着嘴道,带着几分的不开心。 宁不器笑了笑:“刚才我看了他的招术,破绽不少,只要能打入破绽之中,那他必败无疑,以你的身手都能击败他。” “公子,那我去?”阿离一脸兴奋。 宁不器摇头:“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那会很引人注意,到时候想要脱身就不容易了。” “那我蒙着脸。”阿离带着几分欢呼雀跃。 “不用了,藏头露尾反而更容易引来别人的恶感,先别管他了,等到过几天我出手杀了他,断了太湖楼的传承。” 宁不器说完,已经将海棠糕吃完了,拉着阿离走入了一侧的园林之中。 园林中风景秀丽,以自然风光为主,完全体现出了江南水乡的特色。 宁不器拉着阿离的手,转了许久,转到最内里一处山坡上时,一名男子正在练武,男子十八岁左右,一脸憨厚,赤着上身,肌肉贲起,相当健硕。 他的动作很是刚猛,练的明显就是拳法,只不过这门拳只是外门功夫,没有内劲,一举一动势大力沉,借用全身的力量挥拳,盘膜的声音响个不停。 宁不器看了片刻,目生异样,这样的外门功夫练到极致应当可以化出内劲,的确了不起,但修练起来却是极难。 男子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和阿离时,收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 “你怎么不去参加外面的讲武大会,一个人在这儿苦练?”阿离问道。 男子这才伸手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道:“我与太湖楼有仇,我们门派上下六十三口人都被太湖楼杀绝了,现在只余下我一个人了,我自然不能去听仇人讲武。” “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你?”宁不器一脸诧异,心中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男子摇头:“我也想不明白,但我要替师父、师兄们报仇,那就得苦练,太湖楼实在是太霸道了,不允许江湖中有不同的声音。 八年前太湖楼征召我们潜入唐国打探消息,我们不愿意就被灭了满门,那一次我们被当成了典型,之后所有的宗门就都听话了。” 宁不器一怔,轻轻道:“有意思,你一直在这里练拳?” “之前住在深山里练,到这儿有一年多了,我就住在颖水河的另一侧,那片山坳之中。”男子伸手一指。 宁不器看了一眼,过了河的确有一片山坳,内里古树参天,一眼望不到边,他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目光中透着警惕,认真盯着宁不器看了一眼,也不说话,阿离娇哼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不说话?这么大的人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我叫曾大,怒拳门弟子。”男子应了一声。 宁不器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他的肌肉充斥着力量,筋膜有力,坚韧至极,已经是七品高手了,他不由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赢了外面的那个王冲?”宁不器笑了笑。 曾大张大眼睛,一脸异样:“我能赢?他是八品宗师,我才是七品,不可能赢的!” “我教给你一个方法你就可以赢!”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赢了他,恐怕他非死即伤,你只能逃亡了,再也没法回楚国了。” “只能能赢就好了,这些年我拼了命练武,就是为了报仇!哪怕能和他同归于尽,我也愿意,活着太累,总是要想着仇恨,一刻也不能松懈。” 曾大咬着牙道,接着直接跪在了宁不器的身前,带着倔强。 仇恨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他的灵魂,所以活着是一种奢望,这个人倒真是一个忠义之人,只不过他的实力不济,所以才会这么珍惜机会。 宁不器的一句话就让他彻底选择了相信,这应当是煎熬到了极尽,别无选择了,宁不器就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俯耳过来。”宁不器点头。 曾大凑了过来,宁不器低低和他说了几句话,他不断点着头,直到宁不器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头:“多谢公子!” “倒是一个痴儿。”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接着话锋一转:“我给你一件信物,你杀了他之后迅速离开,直接到云风城去。 去找一个叫罗成的人,他住在绿柳山庄……现在应当更名为杨府了,地址我给你,你一定要及早过去,以后就为我做事,就当是报恩吧。” 曾大点头,宁不器从袖袋中取出一支笔给他,这是新做出来的炭笔,笔杆上刻着一个宁字,是他亲手刻的,罗成应当能认出他的笔迹。 接过笔,曾大再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走,人狠话不多。 阿离拉紧宁不器的手,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也想去看看?” “我要看着太湖楼的人被打倒!”阿离笑眯眯道。 宁不器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出了这片园林,挤入了一侧的人群之中。 此时依旧有人在挑战着,但王冲坐在那儿都没起身,轻松自在,下方许多人的目光中透着狂热,太湖楼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曾大大步走上二楼,他穿了一件卦子,腿上是灯笼裤,质朴至极,站在人堆之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王冲喝道:“王冲,怒拳门弟子曾大前来挑战你!” 009合作伙伴 “怒拳门?八年前不是就已经被灭门了吗?这怎么还有弟子在?” “当年这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门派,也曾经出过一位九品大宗师,但听说最后被太湖楼的楚大先生亲手给杀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的议论音,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异样,此时曾大已经到了王冲的面前,拳势崩发,气势涌动。 王冲身上的黑袍被风吹得烈烈作响,他双手向前按去,一左一右,有如双鱼出水,动作极为潇洒。 这是太湖楼的绝学双鱼出水,一旦引出后招则是变化无穷。 曾大却是不避不让,一头撞进了拳势之中,挥拳砸向王冲的面门。 王冲一惊,缩手挡向曾大的拳头,这样的起手势一般人只知退让,他没想到有人宁可受伤也要冲杀。 曾大同时曲膝撞向王冲的胸口,毕竟他坐着,身形不高,闪避起来极是困难,这恰恰就是宁不器看出来的破绽,一个人过于自大,那就一定会有疏忽。 王冲想要起身时,曾大的拳头撞到了他的双手之上,他的身子一斜,腿一软,再次坐下,紧接着曾大的膝盖撞到了他的胸前,正在膻中穴。 这一撞虽然没有内劲,但外门功夫的筋膜之力发出一阵阵的紧绷音,王冲的身子一僵,身体短时间处于麻痹之中。 下方传来一阵的交流音:“宗师就是宗师,刚才王冲宗师先击后收,依旧挡在了这个人的攻击之前,这样的反应速度本身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打了这么久,王冲宗师就没有起身过,如果不是实力惊人,他也不会这么做。” “对于宗师来说,这就是气度,你看刚才这个人的膝撞,虽然撞在了宗师的胸前,但宗师却是借着朝后靠来减轻伤害,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话音未落时,曾大的拳头已经打到了王冲的脸上,王冲的脖子一斜,一阵的骨裂音响起,那是脊椎破碎的声音。 下方又是一阵的喝采:“厉害,恐怕也只有宗师才能受得住这样的攻击了,刚才响了四声脆骨音,那应当是内劲锁骨。” “应当就要出绝招了,怒拳门的这名弟子这下子应当会被直接打死了。” 人群中,宁不器勾了勾嘴角,这群人摆明了就是在吹捧王冲,这个人的骨头都断了,这些人还没看出来,连眼力都没有,那绝对就是低手。 阿离扑哧一笑,下一刻,曾大踏前一步,绕到了王冲的身后,回肘而击,直接撞到了他的脖子上。 王冲的脖子直接断了,斜斜靠在肩头上,眼睛大张,死不瞑目。 “这是……软骨功?头怎么垂下来了,这要是一般人早就死了,宗师当真是厉害,竟然可以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动作。”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王冲宗师不会真有事吧?” “绝对不会的!这可是宗师啊,八品宗师,江湖中真正的顶尖高手。” 嘈杂的声音响起时,曾大已经转身离开了,身形矫健至极,健步如飞,一路直奔城门的方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王冲的身子一斜,重重摔在台子上,生机断绝,四周才爆发出一阵的骚乱。 “真死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宗师啊!” “那个人似乎才是七品吧,这怎么就打败了宗师?” “对了,怒拳门的人呢?已经跑了?太湖楼的弟子呢?赶紧追杀啊。” 人群彻底乱了,宁不器拉着阿离挤出人群,一路回去取了马,骑马离开,在他的身后,一队队的人自发去追踪曾大了。 回到客栈之后,阿离一脸兴奋,和安虎说了几句话,说是过几天府中就会有新人进来了。 宁不器坐在书房之中,目光有点游离,楼子初离开了,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看不到她丰盈柔软的身段,总是有些不带劲。 晚膳依旧是店家送来的,这一次是鱼头汤,这个时代没有味精、鸡精,所以鱼头汤也是原汁原味。 吃完饭,宁不器洗了澡,回房上了榻,阿离已经躺在榻上了,被窝里香喷喷的。 “殿下,你要了我吧。”阿离低低道。 宁不器摇头:“再等等。” 阿离紧紧抱着他,少女轻盈的身子带着几分柔滑,却也渐渐有了丰盈的味道。 缩进被子之中,宁不器眯着眼,轻轻道:“阿离,睡吧,这几日你也累了。” “不,我还不困,而且我喜欢这样。”阿离倔强道。 许久之后,阿离将头探出来,侧了侧身子,从一侧的台子上取过一杯水,来回喝了几口,这才又趴到了宁不器的怀里,喜滋滋道:“殿下,睡吧。” 宁不器笑了笑,伸手揽着她的腰肢,慢慢睡了过去。 于白衣再次过来是在两天之后,他的身边带着两名憔悴的男子,一老一少,老者四十来岁,年轻人二十多岁,都是典型的江南人。 清瘦白皙,带着几分木讷感,和猴七差不多,都是标准的技术男。 “杨公子,人我已经带出来了。”于白衣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 说到这里,他伸手一引道:“以后你们就是杨公子的家奴了!这一次若不是杨公子,你们两个都不可能活着,还不快点拜见公子?” “高泽、高明扬拜见公子!”两人同时跪了下去。 宁不器微微一笑:“都起来吧,罗刚,带他们到侧院收拾一番,给他们找几身衣服换一换。” 高泽和高明扬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血痕,显然这些天没有少受折磨,甚至后背的衣服都沾在了皮肤上,血色极深。 罗刚将两人引走,宁不器引领着于白衣坐下,对着阿离招了招手。 阿离将水晶球端了上来,于白衣小心翼翼捧起了水晶球,认真看了几眼,这才赞叹道:“当真是通透无暇,一点瑕疵都没有。” “夫子,这枚水晶球就是你的了。”宁不器微微笑道。 于白衣收起水晶球,装进了一个袋子里,这才问道:“杨公子,尊夫人呢?” “她已经先去了云风城,收了宅子之后,她就忍不住了,所以提前出发了。”宁不器笑了笑。 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说,颖水城一定会有归甲商号的眼线,这件事情肯定已经传入了于白衣的耳内。 于白衣看了宁不器一眼,低声道:“公子,前几日太湖楼弟子王冲被人杀死了,不知道公子可知此事?” “知道,当时我还在现场,那个人当真是厉害。”宁不器点头。 于白衣一怔,接着应道:“太湖楼派人到处在找怒拳门的这个曾大,所以最近颖水城盘查得也比平时要严一些,公子若是想出城,我会派人协助的。” “那就多谢夫子了。”宁不器行了一礼。 于白衣笑了笑:“我们以后可是合作伙伴了!” 010劫人(上) 正堂中,宁不器坐在椅子间,端着一杯茶,阿离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落在前方。 高泽与高明扬父子两人并肩站在宁不器的身前,收拾了一番之后,他们变得干净多了,高泽的手很厚实,老茧极多,大拇指与食指尤其粗厚,这应当是长期造船留下来的印迹。 “伤得重不重?”宁不器问道。 罗刚在一侧问道:“公子,都是些皮外伤,并不重,我刚才已经为他们上了金疮药,只不过这些天他们也没吃过几次饭,所以身子很虚,需要养一养。” “回头去找一辆马车,我们去云风城时让他们乘坐马车吧。”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高泽、高明扬,我救下你们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高泽轻轻道:“公子不说其实小人也明白,若是没有私心,公子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救我们了,但我们父子能够活命,还是要感谢公子。 我们二人别无所长,只会造船,看起来公子想要造船?只是造船需要庞大的钱财支撑着,小人还是要劝公子多想一想。” “你很聪明,不错,我是想要找你们造船,我是唐国人,来楚国是为了行商,回头等我回唐国时会带你们走。 我听说高明扬并没有成亲,那么你们的亲人应当就只有高明扬的母亲了,一会儿让罗刚陪着你回去一次,把你的母亲也接上。 至于那名你所仰慕的女子,我也不知道目前情况如何,回头再去打探一番,我也不知道你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 宁不器轻轻道,高泽和高明扬直接跪下磕头:“多谢公子!我们父子往后一定好好为公子造船,绝无二心。” “公子,一会儿小人会去打探一番,此事与云儿无关,生得貌美也并不是她的错。”高明扬认真说道,脸上带着几分的凄楚。 “起来吧,这几日你们好好休养。”宁不器起身扶起两人,接着扭头看了阿离一眼道:“阿离,去取两株人参为他们父子补补身子。” 高泽和高明扬更加感动了,人参在楚国是贵重之物,能够直接给两名家奴人参,这是真拿着他们当人看了。 罗刚与高明扬回去接高明扬的母亲了,高泽则是住在侧院之中,安顿好之后,宁不器松了一口气,造船的人才终于有了。 他让罗成打探下来,高泽与高明扬父子都是顶尖的船工,再加上楚国的造船技术本来就强于唐国,等他们的身体好了就让他们动手试试看。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么他可以去云风城了,至于卫生纸,他已经答应了于白衣,那就等到回程时通知他们一声。 有了归甲商号的帮助,他在楚国行走也会安全一些,只不过等到入了明国,那或许又得花一些心思了。 高泽的妻子高氏与高明扬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高氏年纪不到四十岁,生得依旧娇小,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 “奴儿见过公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是公子家奴,一定好好为公子做事。”高氏行礼,她的眼圈儿很红,显然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 宁不器对着阿离使了个眼色,阿离扶起她,宁不器这才轻轻道:“你好好照顾高泽和高明扬,往后一家人在一起,总算是有个着落,我保证你们不会再落到这样的境地之中,因为你们是我的人。” “多谢公子!这些天奴儿数次想要自绝,只是想到相公与儿子还在牢中,这才咬着牙活了下来,只是奴儿奔走并无任何作用。 所以公子救了他们,奴儿以后就给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大恩,我们都是良善的百姓,为何却过得如此凄苦?” 高氏一边说一边哭着,眼泪淌落下来,落在地上,她能说出这番话,那应当也读过一些书,但就算如此在强权面前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宁不器沉声道。 阿离扶着高氏,笑了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成为公子的家奴那是天大的好事,公子待人宽厚,对下人也是好得不得了!” “奴儿信的,公子能救我们,那的确是好人。”高氏点头。 宁不器笑了笑,这又一次被发了好人卡。 高氏退了几步,高家父子有她照料着,身体应当会恢复得更快一些,高明扬在一侧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行礼:“公子还请救救云儿。” “出什么事情了?”宁不器问道。 高明扬正要说话时,高氏在一侧喝斥了一声:“身为家奴,你怎能去劳烦公子!” “不必如此,明扬,你说说看。”宁不器摆了摆手。 高明扬轻轻道:“云儿已经落入了岳飞鹏之手,听闻明日他们就要成亲了,刚才小人去打听了一番,云儿的家人尽数被杀了,除了我,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当真是猖狂!”宁不器喝了一声,接着沉声道:“收拾一番,明日我们就出城,我去岳家探一探路,将云儿带出来,你给我一样信物。” 高明扬一怔,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小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人收走了……对了,娘,我记得云儿上次还给了你一枚簪子,一直放在家中,你有带来吗?” “是那枚绿色的簪子?”高氏问道。 高明扬大喜,重重点头,高氏从怀中摸出簪子,转手递给了阿离,阿离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簪子的玉质算不得好,边缘处镶嵌着金子,宁不器看了几眼,放入袖袋之中,这才轻轻道:“好了,你们下去吧,这件事情依着计划去办。” 岳飞鹏明日成亲,那么宁不器就只能在午后走一次了,只是大白天的,还是得做些安排,到时候蒙着面就好了。 家中多了高氏,许多事情倒是不用阿离去做了,她相当勤快,特别爱收拾东西。 夜色笼罩时,宁不器躺在榻上,阿离靠在他的身上,轻轻道:“殿下,明日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一个人去更加安全一些。”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到时候我蒙着面就好了。” 阿离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殿下,我买了蒙面巾,明日为殿下准备好。” “到时候你在城外等着我就是了,我骑马出城相对要快一些。”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道。 阿离一怔,摇头道:“殿下,可是谁为你看着马啊?而且把云儿带出来,你与她共乘一骑似乎不太合适,不如我与她共乘一骑?” “也好,那你和我一起去,还是阿离想得周到。”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头。 阿离扬着眉笑了起来,接着身子缩了缩,缩进了被窝之中。 011劫人(下) 颖水侯岳家世子岳飞鹏的婚事,本来宁不器觉得一定很隆重,没想到却是没有任何动静,由此可见岳飞鹏根本就不重视云儿。 宁不器骑着马,一路来到了颖水侯府的侧院,阿离陪在他的身边,骑着一骑小花马。 侯府很大,围墙也很高,可以用高门大院来形容了。 “公子,这要从哪儿进去?”阿离轻轻问道,一脸担忧。 宁不器想了想道:“本来我以为很隆重,跟着热闹走就行了,现在看起来这个岳飞鹏简直就不是一个东西,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他蒙上了蒙面巾,这还是阿离准备的,竟然是白色的,宁不器觉得有些无语,只不过此时也来不及换了。 将天机弩放在阿离手边,宁不器一只手拿着大工剑,身形一晃,有如轻烟一般跃进了院墙之中。 院墙里是一片树林,他的身形左突右进,不断游走,一路来到了一片院落之前,他掩在了树下。 依着宁不器的经验,这里应当是后院了,一名家丁端着托盘经过树林边缘,宁不器伸手把他拉进了树林中,顺手接过托盘。 家丁正要惊呼时被宁不器点了哑穴,他用手中的剑柄拍了拍家丁的脸,这才轻轻道:“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就点头。” 看着家丁点头,宁不器这才说道:“好,我解开你的哑穴,你不要喊,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你。” 解开哑穴,家丁看着宁不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恐惧感。 “岳飞鹏今天成亲?”宁不器大是满意地问道。 家丁应了一声:“世子只是纳妾,算不得成亲,今日一个人也没请,就在后院的左侧,牡丹园之中。” “牡丹园在哪里?”宁不器问道。 家丁伸手指了指道:“小人就是要往牡丹园去送东西的,这是为世子准备的合欢酒之类的物事。” “前面带路!如果你敢喊一声,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宁不器轻轻道,随手在一侧拾起一截枯枝,顺手弹了出去。 枯枝撞到了一侧的一株树上,直接刺了进去,没得很深,家丁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目生恐惧。 宁不器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家丁转身就走,一路小心翼翼朝着后院左侧走去,一路上一声不吭,甚至有经过的家丁、丫鬟和他说话他也都不理会。 牡丹园不小,门口还有两名家丁把守着,这名家丁进去后松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并没有任何身影,他犹豫了一下,正要说点什么时,一颗石子滚到了他的脚边。 家丁扭头看去,宁不器站在一株树下,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家丁一路走了过去。 “公子,小人没有喊叫。”家丁堆着笑,但脸上的表情很紧张,所以笑得很是怪异。 宁不器点头:“我看到了,那就继续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他准备点了家丁的穴道,毕竟他的目的是把人带走,不想惹来任何人的注意,能拖得久一点就久一点,这个人要是在他走了之后喊几声也很麻烦。 “公子,请等一下!”家丁直接跪在了地上。 宁不器一怔,垂眉看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不会杀你。” “公子,小人知道公子不会杀小人,只是公子此来肯定是要对付世子的,若是世子出了事,小人也就活不成了。 小人只是侯府强抢来的家奴,那就是侯府的货物,而且小人在入侯府时已经被侯府净了身,无依无靠,所以小人求公子把小人也带走吧。 小人虽然不通武功,但小人很会伺候人,小人也一定会忠心耿耿的,而且小人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养花和养马。 从前的时候,小人的家里是养马出身,小人的娘亲则是养花的,只是小人被世子带入府之后就净了身,所以小人恨岳飞鹏,恨不得他死!” 家丁咬着牙说道,这个人倒是机灵,求生欲望很强烈,宁不器盯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喜儿。”家丁应了一声。 宁不器想了想道:“一会儿我会解开你的穴道,如果你能尽快走出侯府的大门,那我就带你走,以后你就是我的家奴了。” “奴儿拜见主人。”喜儿叩头。 宁不器点了他的穴道,身形一晃就离开了原地,一路来到了内里。 宅子的内里,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被绑在床榻上,嘴里塞着白布,一脸倔强。 女子生得俏丽,此时泪流满面,在她的身边坐着一名油头粉面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袍,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云儿,今日我们就正式成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高明扬,但他已经下了大牢,不可能再出来了。 当然了,你要是不识抬举,那也没关系,我得到你的身体就行了,至于往后你想不想活,我也不在乎。 不过你要是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自然会宠爱你,每月给你百两银子,所以你自行琢磨,现在我就来了。” 男子就是岳飞鹏,说话时带着几分的嚣张之感,同时他取下了云儿嘴里的白布。 云儿看了他一眼,咬着牙道:“我可以当你的妾室,但还请你放过高明扬,他是无辜的。” “那你求我啊!”岳飞鹏勾着嘴角。 门被推开,宁不器走了进来,随手掩上门,一路走到了一侧的桌子前,拿起两根筷子,自始至终,岳飞鹏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岳飞鹏,放人吧。”宁不器的声音响起。 床榻上的两人同时怔了怔,接着岳飞鹏跳了起来,站到了地面上,张嘴就要大喊,但两根筷子飞了出去。 一根撞到了他的哑穴上,另一根直接穿过了他的档下,带下来一件血淋淋的物事。 岳飞鹏脸上的青筋跳了跳,整个人斜着倒地,疼得不断翻着眼白,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不器走到床榻前,随手拔剑,斩了绳索,云儿起身,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正要说话时,他摇了摇头道:“走吧,我是来救你的。” 一边说他一边递出了一根簪子,云儿接过簪子,泪流满面:“公子,这个恶贼,不如杀了吧?” “你有没有被他糟蹋?”宁不器问道。 云儿摇头:“妾身一直在周旋,这恶贼这才答应等到成亲之时再糟蹋妾身的。” 宁不器点头,顺手取出另一根筷子,甩到了岳飞鹏的眉心处,筷子透体而入,岳飞鹏的身体一僵,生机断绝。 “得罪了。”宁不器对着云儿说了一声,直接把她扛了起来,身影闪过。 012蝴蝶仙子 宁不器杀了岳飞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伤了他,让他做不成男人,这已经是大仇了,颖水侯是不会放弃复仇的。 所以倒真不如直接杀了岳飞鹏,这样的话他往后也会少祸害几个人。 一路回到树林边上,宁不器解开了喜儿的穴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形一晃离开原地,自围墙处跳了出去。 喜儿一怔,连忙起身离开,拼了命奔跑。 宁不器借着阴影掩映,不断翻着围墙,整个过程中,云儿一声不吭,趴在他的肩头处。 出了侯府,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阿离从一侧跑了过来,急忙道:“公子,没受伤吧?” “一切顺利!”宁不器点头,随手将云儿放下。 云儿看了阿离一眼,接着盈盈跪下,对着宁不器磕了一个头:“公子救命之恩,妾身没齿难忘,只是高郎在何处?” “他已经去了云风城,现在应当是在路上了,我们也走了,你与我同乘一匹马。”阿离轻轻道。 云儿起身,被阿离扶着上了马,宁不器翻身上马,正要离去时,一侧急匆匆跑出来一道身影,一边跑一边喊:“主人,奴儿来了。”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他得和喜儿共乘一马了,等出了城再去买马。 伸手一拉喜儿,将他拽到了马后,他抱着马屁股趴在那儿,宁不器纵马而行,阿离抱着云儿直接跟上。 一路出城,出城时盘查得的确是比较严,这自然是因为太湖楼王冲被曾大杀了的事情,只不过经过了这几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曾大早就已经离城了,所以现在的盘查只是为了做给太湖楼看而已。 宁不器一行并没有受到为难,毕竟四人只有两匹马,无处藏身,再加上宁不器的马高大结实,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应当是有些身份的人,所以守城士兵直接就放行了。 出了城,追了十数里也没有追到安虎一行,前方出现了一家茶铺,宁不器停了下来,要了一碗茶喝。 江南的茶以绿茶为主,小二上茶时,宁不器轻轻道:“小二,你们这儿有马吗?” “有的,我们的马是对外出租的,押金一百两一匹,一天费用二两银子,还马的时候再行结算。” 小二麻利道,宁不器点头:“那就来一匹。” “好咧!”小二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小二牵了一头驴子出来,宁不器一怔,阿离喝了一声:“这是马?你牵一头驴来糊弄我们?” “姑娘,我们这儿的马都被人借走了,只剩下这一头驴了,不过姑娘放心,这头驴很年轻,体力足,它才两岁,而且还是一头小母驴,性格温顺。” 小二乐呵呵道,接着话锋一转:“要不押金就八十两银子吧,姑娘觉得如何?” 宁不器正要说话,喜儿凑在他的耳边低低道:“主人,这是一头野驴,你看它的身形比普通的驴子要大,也要强壮一些。 但它的腿却是比马的腿要短一些,这种驴跑起来的速度很是惊人,不在马之下,而且耐力相当持久,适合战场。” “可以,就这头驴子了。”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 喜儿倒是一个人才,把他带在身边还真是对了,单单是这样的见识就有大用。 支付了八十两银子,因为马变驴子的事,小二也没收茶水钱,一行人喝完茶就出发了。 喜儿骑着驴子,他倒真是会骑马,一路跟着赤兔,速度并没有慢多少,宁不器不由啧啧称奇。 “主人,这野驴虽好,但很难配种,要是和马配,生出来的就是螺子,螺子只能用于运粮草,战场上不太合适。” 喜儿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他倒是想起来了,这种野驴其实就是野生的驴子,在野外的山林之间应当也有一些,回头倒是可以找一找。 两百里的路,大约需要三四个时辰,所以路上还需要休息几次,虽然着急追上安虎一行,但却也是急不来。 江南的路比北部平整一些,路边的野花不少,山林相伴,偶尔还有一片片的水稻,春风拂面,有如踏青。 行了百里左右,前方传来一阵的交手音,宁不器皱了皱眉头,策马而行,绕过了一处弯路,这才发现,十数人正在交手,将官道完全堵住了。 这十数人都是江湖人,应当是两个门派的人,领头的两人用的都是剑,年纪都很轻。 此时路的两侧站了一些人,都是路过的商号或者是独行客,所有人都一脸不耐,但面对江湖人却也不敢贸然行事。 “几位,何事在这儿交手?”宁不器喝了一声。 这一声内含内劲,十数人顿时散开,几人还晃了晃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宁不器。 两名剑客同时对着宁不器抱了抱拳,一人生得浓眉大眼,身形健壮,用的剑是重剑,另一人则是玉树临风,虽说不如宁不器英俊,但却可以算是美男子。 “这位少侠,在下重剑门赵隐,我们重剑门的山门就在这里,他们是刺剑门的弟子,这次主动上门寻事,在下自然不能忍。” 浓眉大眼的男子沉声道,一脸怒意,宁不器扭头看了玉树临风的男子一眼,他也抱了抱拳道:“少侠,在下刺剑门梁白鹤。 在下此来是为玄门蝴蝶仙子而来,赵隐对蝴蝶仙子死缠烂打,惹得蝴蝶仙子不快,在下自然不能容忍这件事情。” 宁不器心里顿时明白了,梁白鹤这就是为了女人出头的,他沉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何恩怨,先把路让出来,让大家通过去。” 十数人让开路,两侧堵着的人开始通行,纷纷对着宁不器抱拳:“多谢少侠!” “少侠,在下这儿有新鲜的枇杷,刚刚采摘的,一定请你尝一尝。” “在下这儿有一壶自酿的竹叶青酒,送给少侠尝尝。” “金边绿茶二两,请少侠品鉴。” 一行人纷纷给宁不器送了礼物,礼物都是这些商号运送的货物,宁不器也没客气,一一收了下来。 看着一群人离去,宁不器再看了赵隐和梁白鹤一眼,正要说话时,蓦然扭头看向一侧,一侧的树梢间坐着一名白衣女子,手里拿着枇杷正在吃着。 女子生得娇小玲珑,依着后世的身高标准,差不多也就是一米六,但身形却是起伏极大,竟然不在楼子初之下,她的身边还放着一把剑。 她笑了笑,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哼了一声:“无聊!你这人坏了人家的兴致,赵隐、梁白鹤,你们要是想追求我,那就把他打败。” 赵隐和梁白鹤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浮起几分的痴迷,接着扭头看向宁不器。 013你哪儿错了?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应当就是蝴蝶仙子了,但这样的心性真是让人不喜。 阿离喝了一声,身形飘起,落向蝴蝶仙子,双手在腿侧一摸,直接拔出两把刺,几个起落就到了她的面前,挥刺就刺了出去。 蝴蝶仙子身形飘起,挥起手中的剑,剑光闪动着,凌厉至极。 “你疯了,为何直接来刺我?”蝴蝶仙子娇喝了一声。 阿离哼了一声:“你敢让人对公子动手,我就先打你一顿!” 蝴蝶仙子的剑相当凌厉,这是一种杀伐剑术,没有太多的花哨,剑势密集,她的身形穿梭,有如蝴蝶一般。 宁不器摇了摇头,她竟然也是七品,这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只不过阿离处于突破的边缘,实力应当是更胜一筹。 两人以快打快,就像是两只蝴蝶一般,在树梢之间飞掠着,百招之后,阿离手中的刺转了转,将蝴蝶仙子的剑震飞,另一只刺直接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蝴蝶仙子的身形晃了晃,直接从树枝间落了下去,摔到了草丛里,白裙上沾了许多的草屑,狼狈极了。 “不可!”赵隐和梁白鹤同时向前迈去,但宁不器手中的剑一挥,直接拍在了两人身上。 两人避无可避,被剑抽进了林子里,好在宁不器并没有拔剑,用的是剑鞘,这才没有伤了人。 阿离落在蝴蝶仙子的面前,直接用刺抵到了她的脖子上,沉声道:“去和我家公子道歉!” “公子,我错了!”蝴蝶仙子对着宁不器盈盈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的凄楚。 宁不器笑了笑道:“你哪儿错了?” 蝴蝶仙子一怔,她对付男人的手段素来有效,但对付宁不器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不仅没反应,甚至还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怎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那道歉有什么诚意?”宁不器摇了摇头。 蝴蝶仙子依旧我见犹怜道:“还请公子明示。” “你说你是不是胡搅蛮缠?” “是!” “你是不是心肠毒辣?”“是不是没大没小?是不是玩弄心计?是不是……” “是!公子说得都是!” “那就道歉吧!” 蝴蝶仙子一怔,目光深处藏着几分的杀气腾腾,她看了宁不器一眼,随后垂着眉道:“公子,我做事胡搅蛮缠、没大没小、玩弄心计、心肠毒辣、没有同情心……求公子原谅。” “说得好,你可以走了,以后行走江湖,再这么做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宁不器摆了摆手。 阿离松开她,她的身形一晃,捡起剑迅速离场。 赵隐和梁白鹤从树林里爬了出来,看向宁不器时目生畏惧,宁不器看着他们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大个子护着一辆马车经过?” “见过,在下从未见过那等高大之人,长得也有如猛虎一般,少侠说的应当是这样的人吧?”赵隐连忙道。 宁不器点头:“他们什么时候经过的?” “大约一炷香之前。”赵隐应了一声。 宁不器看了他再一眼,再看了看梁白鹤,这才叹了一声:“你们两个人各自回去吧,以蝴蝶仙子的心气,不是你们能染指的,还是早些熄了心思吧。” “少侠说得是!”两人同时行了一礼。 宁不器也不理他们,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路两侧的树越来越高大茂盛,遮云蔽日,透着几分凉意,好在风还是柔的。 宁不器在后一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不由抬头看了几眼,这样的路,回头在西关也要种出一大片,夏日在树下乘凉,一定极为惬意。 一炷香之后,安虎一行总算是遥遥可见了,阿离的双腿一挟马身,小花马冲了出去。 安虎扭头看来,看到阿离时,咧着嘴笑了起来,拉住了马,罗刚也停下了马车,等着宁不器一行到了近前。 “高明扬,出来吧,云儿来了。”阿离喝了一声。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高明扬探出头来,看到云儿时,他直接跳了下来,站在云儿的面前,眼眶里布满了泪水,眼睛一片红。 云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大哭。 “高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今日我还在想着,若是岳飞鹏敢碰我一下,我就当场自绝,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高郎蒙羞。 我的家人都死了,父母都死在我的面前,家中的丫鬟也都死了,此后我再无任何亲人,只余下高郎了。” 云儿哭得伤绝,高明扬咬着牙,紧紧抱着她,用力点头道:“云儿,以后你就是高家的人了,我会求少爷为我们主持婚事。” “少爷?”云儿怔了怔。 高明扬点了点头:“我现在与父亲都是少爷的家奴,你若是嫁入高家,那也是少爷的家奴了……” “少爷救了我,我无以为报,那肯定是要为他当牛作马的。”云儿点头。 两人接着又抱头痛哭,许久之后,宁不器叹了一声:“上车吧,我们继续前行,今日要早一些到云风城。” 高明扬扶着云儿上了马车,一行人启程,朝着云风城而去。 越是接近云风城,来往的人就越多,多数都是行商的人,来自于楚国各地。 颖水绕行,直通云风城,这条大河极是宽广,河中不少船在捕鱼,颖水与太湖相连,所以其中也有不少肥美的鱼虾。 这个时代也有了太湖三白,渔船在河中并排,一组一组的,结网捕鱼,每一次捞上来的鱼还都选择一番,只选最大的,小一些的又丢回了河中。 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这种自律远超后世。 喜儿从一侧凑了过来,轻轻道:“主人,这些渔船都是属于白氏商号的,他们结的网也是有讲究的,只捕两尺以上的鱼。 白氏大小姐说,这是要为后人留下可以吃的鱼,若是网孔太小,那就是绝户网了,以后的人可能再也吃不到这些好吃的鱼了。” “当真是奇女子!”宁不器赞了一声,心中对白雅越来越有些好奇了。 喜儿点了点头:“主人说得是,白大小姐深受百姓爱戴,就是因为做事留一线,除了鱼之外,她年年还会修路,将路修到了云风城附近的各个村子。 她还办了十数处私塾,免费为穷人家的孩子教书,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多数为白氏做事,还有许多人在白氏的资助下参加了科考。” 宁不器听着喜儿的话,心思却是飘远了,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那么多人受了她的恩,自然会为她做事,有了这些私塾,那些孩子当了官也不会忘了她的。 白氏一族在楚国这么强大不是没有理由,单单这样的眼光就非常人能及。 014垄断 云风城很大,城墙浑厚,比上京城还要来得雄壮。 入城很容易,守卫并没有为难任何人,这显示出了楚国的底蕴。 喜儿倒是熟悉云风城,用他的话来说,从前的时候,他经常跟着家里人来云风城。 云风城的街道极宽,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铺子开着,卖声一片,热热闹闹。 于白衣送给他的宅子位于内城区与外城区的交界处,并不是完全位于外城区,颖水河自宅子前穿过,附近一片片的竹林掩映,风景绝佳。 这样的宅子绝对不便宜,怕是要十数万两银子以上了,宁不器站在宅子之前,宅子的大门气派,牌匾上挂着“杨府”两个大字。 站在门前的两名护卫身形高大,一身肌肉,应当都是铁拳门的弟子。 “阁下有拜帖吗?”一名汉子盯着宁不器,沉声道。 阿离扬声道:“公子就是扬府的主人,你们是石磊的手下吧?” 两人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打量了几眼,连忙行礼:“小人见过公子!” “你们也算是尽忠职守,不必多礼。”宁不器摆了摆手。 两人打开大门,一行人进入了府中,走入大门之后是一面进门墙,上面有着一个圆孔方环,隐约可见院子中的光景。 绕过进门墙,后方是一大片的荷池,此时荷叶渐绿,水波荡漾,小船浮于池中,亭子点缀周侧,风中的清香浮动着。 “公子来了!”石磊的声音传来,接着他高大的身形奔跑着,一路跑到宁不器的身前,双膝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 磕头时他撞着地面,“砰砰”作响,一边磕头他一边大声道:“公子,我能回楚国,多亏了你,我这心里永远记着!” “好了,起来吧。”宁不器扶起了他,接着遥遥看了一眼。 院子太大,宁不器竟然一眼看不到远处的光景,他丢下马,大步向前。 身后,石磊牵着马,将马牵到了一侧的马厩之中,顺便安顿下安虎、罗刚、喜儿、高泽、高明扬以及高家的女眷。 宁不器的身形如风,游鱼身法施展到了极点,甚至也无心看风景,直接来到后宅之中。 后宅的建筑依旧是白墙青瓦,带着江南的特色,楼子初穿着一身紫裙,勾着起伏的身形,站在大门之前,双手垂着,目视前方。 看到宁不器时,她的脸上浮起喜意,招了招手道:“你到了?我觉得你这两天可能会到了,所以每天就会出来看看。” 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她绝对不会只是出来看看,看她的样子,应当是站了挺长时间,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楼子初瞄了他一眼,轻轻一哼。 宁不器拉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两天我很想你,说真的,晚上有时候睡觉都睡不好了。 我一直想着早些过来,但事情也没办好,现在总算是见到你了,我很高兴,真是很高兴……你似乎瘦了些。” 说到这里,他一把将楼子初抱入了怀中,抱得紧紧的,那曲线起伏的身子很有质感。 这段时间,他借着杨天真的名义故意与楼子初以夫妻相称,就是为了慢慢瓦解她心中的坚持。 只要她接受了这样的局面,那以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宁不器借着这一次心情激荡,直接抱了她,以后她也就会慢慢习惯了。 楼子初的身子极是柔软,只不过她也没有阻止宁不器,也反手抱着他,在他的后背处轻轻拍了拍,轻轻道:“好了,其实我也很想你的。” 松开楼子初,宁不器的心中透着不舍,尽管他还想多抱一会儿,但却也知道过犹不及。 拉起柔若无骨的小手,宁不器扬眉道:“带着我参观一下吧。” 楼子初勾着嘴角,一脸满足,带着他在宅子里转了转,后宅很大,足足有十数间房间,中间还有一片院子,内里也有一个池子,内里养着一群红鲤。 “这两天我特意去买了一群鱼回来,这些荷花是从前院中移植过来的,这才刚弄好,这宅子真不错,水汽丰沛,比大唐的宅子还要舒服一些。 而且这里的地板也不错,光亮结实,比大唐的地板要好太多了,这儿的楚绣也是极好,这两天我还逛了布庄,发现人家的布的确是比芙蓉阁更好。 我买了好几匹,准备回去研究一下制法,也顺便为你买了几身袍子,楚国的丝绸很有型,一会儿你试试看。” 楼子初说着这些生活的琐事,宁不器也跟着她把宅子转完了,这才进了正堂。 “我觉得你不如请几个制布的工匠回去,这样可能会更好。”宁不器耸了耸肩,一直牵着她的小手,再也没有松开。 楼子初摇了摇头:“这些工匠很难被带走,他们的俸禄极高,而且工匠往往都是世袭的,父带子,子带孙,甚至全家人不管男女都是工匠。 这样的话你要带就要带走一家人,这一点格外艰难,我也打听过了,这些布庄全是属于白氏商号的,他们渗透进了各行各业,当真是厉害。”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白氏一族这就是垄断啊,垄断的话,那就会失了进取心,想来除了白氏,其他商号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甚至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商号出现了。 长此以往,楚商就会渐渐式微,这绝对不是好事,商业靠的就是活跃度,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什么是垄断?”楼子初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解释了一番,楼子初这才认真点了点头:“当真是恰当!只不过这为什么不是好事呢?” 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宁不器想了想,大致解释了一番,但因为需要的专有名词太多了,所以他费了不少的心思。 解释完了之后,楼子初这才长长吐了口气,认真盯着宁不器,妙目深深。 “你当真是天才,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这么说起来,楚国由强开始转弱了?”楼子初问道。 宁不器点头:“他们已经过了最巅峰的时期,接下去的路很难走了。”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楼子初笑了笑。 宁不器一怔,与她相视一笑:“的确是好事。” 掌心中的小手温润微汗,隐约的香味飘着,他握得更紧了。 015曾大失踪 楼子初这几天在云风城也真是没有闲着,做了许多的安排,她甚至还通过一些手段买来了云风城的地图。 “我去人才楼那边看过了,当真是人来人往,每天都会有不少人走进去送点子,甚至还有从极远的地方来的人。 一个人才楼就吸引了整个楚国的人,而且我打听下来,还有专门从越国过来的人,我觉得白氏当真是强大。” 楼子初坐在椅子间,一脸凝重,那身紫色的裙子被撑得紧紧的,勾着她的身形,宁不器总是不由自主往她的身上瞄。 “但现在楚国是齐氏当权,所以白氏一族再强大,那也很难与皇室对抗,甚至还有可能惹来祸事。” 宁不器摇了摇头,心里却浮起几分的凝重,以白氏的手段,暗中操控皇室也是有机会的,他们财力无双,或许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朝堂之中。 “听说白家在朝堂之中至少占了三成的人,所以皇室就算是想要对付白家,那也会有许多人反对,甚至还有人说白家造反其实很容易。” 楼子初轻轻道,握着宁不器的手紧了紧,低低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要防备着白家的人,若是他们要对付我们,那就会很麻烦。” 宁不器点头,扬着眉笑了笑:“夫人真是我的贤内助。” “你这人又沾我的便宜!”楼子初伸手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板着脸。 宁不器轻轻道:“我只是觉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的确应当算是贤内助了,等回了大唐,我正式娶你。” “不!我不同意。”楼子初用力摇头,接着叹了一声:“我总觉得没法面对秀儿姐,你让我再想一想。” 宁不器深深看着她道:“其实我娘应当也从来没有拿着你当妹妹看,早就把你当成了儿媳,不过我也不着急,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慢慢想。” 说完他起身离开,一回来光顾着见楼子初,也不知道怒拳门的曾大来了没有。 阿离这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将衣服之类的叠放在房间里,看到宁不器出来,她起身,笑盈盈道:“公子,我为你放水洗澡?” “过一会儿吧,你去把罗成找来,我在前堂中见他。”宁不器摇头。 阿离拧着腰儿离去,片刻之后,罗成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宁不器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前些天是不是有位怒拳门的曾大过来投奔了?”宁不器问道。 罗成摇头:“没有这个人,我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在颖水城杀了太湖楼的弟子,八品宗师王冲,正在被太湖楼的人追杀。 只是他没有来我们杨府,我觉得他极有可能会落入太湖楼的手里,所以才来不了,公子,要不我出去打探一番?” “以他的身手,再加上走的时候很急,无人知道他的下落,应当不会落入太湖楼的手里,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你打听一番去,怒拳门在云风城这边应当也有交好的门派,或许他投奔他们去了。” “公子,我这就去安排,这几天我与这儿的盐帮混熟了,也让盐帮侧面打听一番。”罗成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公子让我打听的白照日,我也打听到了,他是白雅的亲哥哥。” 宁不器点头,罗成果然是八面玲珑的人,和盐帮的人都能混熟了,再加上石磊本来就是地头蛇,让他也出去找一找。 白照日就是林夫人结识的白家之人,他竟然是白雅的亲哥哥,那可以算是白家的核心人物了。 “对了,你先去调查一下喜儿,他说他是太监,你去验明一下,再查查他的身份。”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罗成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他出身于颖水侯府,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宁不器应了一声,这一次来楚国的事情不能出任何意外,他的身份是商人,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做事,但在杀了颖水侯世子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出去,所以的确是应当谨慎一些。 一炷香之后,喜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奴儿见过主人。”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额头,他竟然换了一身女裙,一袭白色的长裙,梳着女式的发型,脸上没有任何的须发,面白泛光,看起来与女子没有任何区别了。 甚至他生得俏丽,看起来颇有姿色,但宁不器却是知道他的身份,心里自然觉得别扭。 “喜儿,你为何换了女装?”宁不器问道。 喜儿连忙道:“主人刚才让罗大人为喜儿验身,喜儿觉得主人可能是不喜欢喜儿现在的样子,再加上喜儿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女人呢。” “好了,以后你就在院子里伺候着吧。”宁不器连忙道,他对于这样的喜好一时也无法理解。 喜儿行礼,宁不器接着问道:“对了,喜儿,你对云风城熟悉吗?” “熟悉,奴儿来过许多次了。”喜儿点头。 宁不器想了想道:“收拾一下,一会儿你和我出去转转。” 喜儿盈盈行了一礼,转身退去,宁不器起身,又去侧院看了看高家,高氏和云儿一直在忙活着,高泽和高明扬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气色相当不错了。 见到宁不器时,云儿正在那儿缝着一身袍子,她连忙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奴儿见过少爷。” “不用多礼,接下去的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儿了,府里目前也没有丫鬟,你与高氏就先帮着做些事情吧。” 宁不器点了点头,云儿连忙道:“阿离夫人已经吩咐过了,我娘往后负责洗衣做饭,我负责端茶送水。” “这儿有二百两银子,你先收着,就当是你们一家人一年的俸禄吧。”宁不器摸出两张银票,一张百两,递到了云儿的手里。 云儿连忙跪下:“少爷,这如何使得!二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以后高泽和明扬都要为我卖命了,你们也会远离楚国,背井离乡,我总是要对你们好一些,你就收着吧。” 宁不器摆了摆手,云儿磕头:“奴儿谢谢少爷恩赐。” 高氏这时也进来了,连忙跪在宁不器的身前,也跟着磕了头,宁不器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前院中,喜儿已经备好了马车,罗刚和阿离站在一侧,见到宁不器时,阿离拉住了他的手,轻轻道:“公子,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自然要带着我的小阿离。”宁不器捏了捏阿离的臀儿,微微一笑。 阿离的俏脸一红,目光偷偷在四周瞄了几眼,罗刚和喜儿的目光落在远处,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016科学家 云风城的河流很多,河中乌篷船不少,撑船的船娘摇着橹,时不时还唱着歌,在河水中晃晃悠悠,体现出了江南水乡的温柔。 水多自然桥多,宁不器与阿离、喜儿行走在河畔处,阿离时不时买上一些小食。 罗刚在后方看着马车,并没有随行,阿离从一侧凑过来,为宁不器递上了一块酥肉,笑盈盈道:“公子,这儿的肉做得真是好吃,带着几分甜味。” 宁不器尝了尝,微微点头,目光却是落在前方,河畔处有着一座塔楼,一共三层,这就是人才楼。 此时塔楼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大多数人都是摇头晃脑地走出来,一脸失落,偶尔也有人一脸兴奋。 人才楼的一侧有不少的铺子,看风格与人才楼相仿,应当也是白家的产业,宁不器找了一间茶铺坐下。 阿离陪在他的身边,喜儿坐在两人一侧的桌子旁,三人的面前各摆了一盏茶。 四周坐着不少人,多是来人才楼送点子的人,此时有人在说着话:“真没想到我提供的点子竟然已经有了啊!” “这都是正常的,五年了,什么样的点子都差不多有了,要想赚银子不容易啊。” “也有不少没有的点子呢,可是我们根本就想不出来,比如说,北境有一只空凫,可以悬空飞行。 白大小姐说了,若是有人能够制作出空凫,就会赏银三万两,但事到如今,依旧没有人能够制作出来。 还有天机宗的许多武器,比如说天机弩、神仙手之类的,若是能够打造出来,赏银一万两。” “听说颖水城那边有人得到了一颗稀世水晶球,准备在云风城拍卖,这应当也是奇物,我们可以去见识一番。” “有道理!这样的奇物若是能制作出来,那一定也可以得到丰厚的赏银,不知这奇物何时何地拍卖?” “后日上午在白氏拍卖行拍卖,我们一起去。” 宁不器听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于白衣果然决定将水晶球拍卖了,这绝对可以得到一笔巨大的财富。 后日上午,他也想要去拍卖行看看,不过这人才楼,他还是得进去一次,但他应当送个什么样的点子呢? 想了想,宁不器也不可能把手头的这些秘方交给白家,那就选一些改良型的东西,比如说是生物类的,他准备写一些关于老虎不同品种的对比。 老虎除了东北虎之外还有华南虎等等,他依着记忆中的一些数据,写了几张纸,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价值,但也一定是最新奇的点子。 放下炭笔,宁不器将纸折好,起身朝着人才楼走去,阿离和喜儿跟上。 一路走到人才楼前,宁不器扭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公子,我陪着你。”阿离认真道。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两人迈入了人才楼之中,内里很宽敞,铺着木地板,一侧分成了五组,分别点评着不同的人。 “这个点子一文不值,已经有了!” “种植枣树的技巧,虽然还没有成果,但还算是有心了,给五两银子吧。” “面粉发酵的诀窍……看起来不错,赏五两银子。” 声音不断传来,有人转身而去时,脸上带着失落,有人的眼眶都红了,还有人浑然不在意,显然就是来凑热闹的。 人才楼还专门有人在一侧迎接前来送点子的人,分批引领到不同的摊位前点评点子。 宁不器和阿离被人引入了左侧,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坐在椅子间,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时问道:“你们这是有几个点子?” “就一个。”宁不器笑了笑,将点子递了上去。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点头道:“老虎的分类……很详细,习性与体长、特点都写出来了,有点意思,从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东西,赏银百两。” 宁不器心中咋舌,这样一个点子就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白家当真是大手笔,这体现出来一点,知识就是财富了,他们真是重视知识。 接过银票,宁不器和阿离转身就走,他这才发现人群中还有不少女子,站在一侧听了一会儿,这些女子多是在说厨艺、针织之法、刺绣之法之类的东西。 “公子,我们现在回去吗?”阿离凑在他的身边低低问道。 宁不器点头:“走吧,我们回去了。” 走出人才楼,喜儿从一侧迎了过来,阿离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道:“公子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想出了白家从前没有的点子。” “我这点子恐怕以后会带来一些改变,像是‘如何让母猪顺利生产?’之类的点子或许就会多起来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阿离扑哧一笑,眼睛笑成了月牙,目光却是在四周扫了几眼。 人才楼门外还有不少人蹲在那儿,一脸伤心,这些人都是点子没有入选之人。 “我不服!”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那儿大声喊道。 白家一名高大的护卫喝了一声:“何人在此喧哗?” “我的点子为什么没有入选?我说过雷电可以分离水,因为在雷电之下,水中不断冒泡,所以水一定是由别的东西组成的,我把这种物质叫作微子!” 年轻男子大声道,宁不器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他个头不高,身形消瘦,但目光却是很亮,整个人带着几分的锐气。 护卫再次喝斥了一声:“你再在这儿胡言乱语,我就动手了!” 年轻男子退了几步,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等过些天我再引雷电之力出来,重新做这个实验!” “这位兄台留步。”宁不器唤了一声。 能够发现电解水的现象,这个人是真正的大科学家了,相当不简单,这就是真正的人才啊。 年轻男子看了他一眼,一脸异样道:“公子叫我?” “对,我对你的那个电解水的现象也有一些所得,不如我们交流一下?”宁不器说道。 年轻男子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浮起喜意,大声道:“公子也发现了这样的现象?这真是太好了,走,我们这就去交流一番!” 一边说他一边挽起宁不器的胳膊,不拘小节,阿离在一侧看了一眼,想要阻止时却是被宁不器伸手拉了一把。 两人把臂而行,走入了一侧一座茶楼之中,茶楼里人不少,宁不器带着他上了二楼,年轻男子的热情这才消退了几分,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尴尬道:“公子,二楼需要每人五百文,我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 “不要紧,我请!一楼太吵了,不方便说话,我们在二楼会清静一些。”宁不顺摇头。 年轻男子这才扬着眉:“那不如我们直接上三楼吧,三楼的人最少,这个时间应当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正好适合我们畅谈。” 阿离实在是忍不住,在一侧哼了一声:“你这人真是没道理,知道我家公子请客就得寸进尺了?” “不要紧,那就三楼吧,二楼的人也不少。”宁不器摆了摆手,四人一起上了三楼。 三楼每人需要三两银子,宁不器摸出十二两银子,什么话也没说,小二自行上茶。 这儿的确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只有几处座位,整座茶楼靠近河岸处,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位置绝佳。 “公子,雷电分解水的实验,我觉得水应当是由气体组成的,否则水中不会冒泡,我把这种物质叫做微子,你觉得妥当吗?”年轻男子问道。 宁不器摇头:“不妥当!我叫杨天真,你叫什么名字?” “宋真理!”年轻男子应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宁不器的手道:“杨公子,真是不妥吗?” 宁不器一怔,这名字当真是霸气,他微微一笑道:“你想过没有,水为什么会分解?这说明它需要特定的条件,比如通电。 这个过程可以叫作电解!而水被分离出来的气体到底有几种?要想真正完成这个实验,我们需要几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稳定的电流,第二个条件,将产生的气体搜集起来,看看是否会有多种气体。” 宋真理呆了呆,盯着宁不器,许久才回过神来,赞了一声:“杨公子考虑得比我要远多了,当真是大才!” 说到这里,他又兴奋了起来:“杨公子能说得这么详细,一定是有所研究了?这稳定的电流如何产生?” “这就需要能量的转换,世间的能量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大体上来说,能量分为几种,光能、热能、风能、水能、磁能、电能、内能等等。 你看光能可以转换为热能,甚至还可以点燃一些易燃之物,这些能量之间可以互相转化,只要我们能发明相应的物事,那就可以将这一些能量转化为电能。” 宁不器一一解释着,宋真理听得如痴如醉,听到最后,他叹了一声:“宁公子,我决定了,以后拜你为师!” “我是唐国人,过些天还要回唐国。”宁不器应道。 宋真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跪在他的面前道:“我跟着老师一起走!” “起来吧,你还认不认识一些同道中人?我觉得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社团,共同研究,这样的话更容易实现一些想法。” 宁不器开始了他的诱导,宋真理连忙道:“有!我把他们都带来,都成为老师的学生!” 017真义社 “好,我们就组成一个科学社,名字就叫真义社。”宁不器扬着眉,心中一片满足。 能将这么多的科学家聚在一起,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他的心中相当兴奋,如果运用得好,完全可以提前进入工业化时代了,那就可以练出纯钢。 “老师,我这就去找人,我们一共有二十三人,不过要去唐国他们也未必愿意,我尽量劝说他们。” 宋真理认真道,宁不器给了他杨府的地址,他对着宁不器行了弟子之礼,这才转身离去,风风火火。 宁不器再喝了几口茶,目光落在阿离和喜儿的身上,轻轻道:“你们都坐过来吧。” “奴儿不敢。”喜儿弯着腰身,轻轻道。 他的脚上竟然是一双绣花鞋,他生得个头不高,所以脚也不大,宁不器看了一眼之后,心中却是跳了跳,这实在是有些别扭。 好在他来自于后世,所以适应能力也比较强,倒也没有别样的表现,只是招了招手道:“坐下吧。” 喜儿这才坐到了桌子的角落里,慢慢喝着茶。 小二又送了几次茶上来,三两银子的茶还算是不错,宁不器一边喝一边想着白家的事情,白家就连他递上去的老虎分类都要,或许是想要名传千古了。 将这些知识积累起来,完全可以编纂成册,到了那一步当真就是天下有名了,这可是相当于第二个吕不韦了。 而且白家比吕不韦更加厉害,他们还通过资助学子渗入了朝堂之中,朝臣中有三成都是白家的人,这当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放下茶盏,宁不器轻轻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下了楼,三人沿着河岸朝一侧走去,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阵的嘈杂音,宁不器扭头看去。 一顶油纸伞下,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慢慢行走在桥上,身边围着七八人。 女子的身段婀娜,柔软处不在楼子初之下,那股子媚态无以形容,虽说看不见正脸,但这样的风情就可成为当世顶尖的女子了。 “白大小姐!”“白大小姐!” 四周传来一阵阵的欢呼音,宁不器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白雅,白家目前的掌舵人,天下六奇女之一。 在人群的欢呼之中,白雅没有任何动作,清冷至极,慢慢向前走着,一路走入了人才楼之中,脚步都没有停下分毫。 宁不器回身,一路上了马车,阿离又买了几样物事,说是给楼子初带的小食。 回府之后,阿离抱着小食去找楼子初了,宁不器则是坐在书房中,准备整理一些关于能量转化之类的知识与公式。 既然要走工业化之路,首先就要发明电,这其中就离不开电线之类的辅助物事,只是电线以铜丝为主,但也需要有绝缘物相隔,这个时代可是没有塑料。 那就得找替代品,木头是一种选择,但木头却是不防潮。 想到这里时,他蓦然想到了橡胶,橡胶树已经有了,那么倒是可以制成橡胶制品了,他点了点头,这一点也得写进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喜儿送了一盏油灯进来,接着候在书房之外,宁不器放下笔,看了他一眼道:“喜儿,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总是站在这儿。” “主人,奴儿不累的。”喜儿轻轻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喜儿这才退走,阿离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公子,该用晚膳了。” 晚膳是高氏准备的,手艺倒是不错,一尾鳜鱼,还有着一碟螺蛳,这让宁不器大是惊喜,这样的东西,他可是好久没有吃到过了。 “器……相公,你对这螺蛳有兴趣?”楼子初伸手点着桌子上的螺蛳问道,同时不经意间看了一侧伺候着的喜儿一眼。 宁不器心中一荡,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楼子初叫他相公,不由点头:“娘子说得是,这东西别有趣味。” “这是高氏做的,她说这东西清理起来麻烦,颖水河中极多,只是大户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吃这些东西,都是穷苦百姓吃的。 螺蛳下饭,穷苦百姓就着这一碟足够一家人吃上一顿饭了,从前在大唐时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所以就让她烧了一碟尝尝味道。” 楼子初解释了一番。宁不器点了点头,用筷子搛起来吃了一口。 螺蛳已经把尾部处理了,他一吸就吸出来了,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但高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酱料,螺蛳出奇得鲜,一点泥腥味都没有。 楼子初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口,却是没有吸出来,她一怔,嘟着嘴,不断吸着,但怎么吸都没有吸出来。 “这怎么这么难吸啊,你是怎么吸出来的?”楼子初看着宁不器问道。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要叫相公!”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一脸幽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唤了一声:“相公,这螺蛳到底如何吃?” “娘子,你这样,以嘴将螺蛳的尾部完全包裹住,不留分毫,将其吸到底,再也吸不动为止,反过来再吸另一端就好了。” 宁不器演示了一番,楼子初试了试,第一次没成功,接着用了三次总算是吸出来了。 一时之间桌子上吸螺蛳的声音不绝于耳,宁不器吃得最多,只不过螺蛳的口味较重,毕竟这是穷苦百姓吃的,味道重一些好下饭。 好在高氏的厨艺相当不错,鱼虾皆有,宁不器又想起了后世的大闸蟹,只可惜现在的季节不对,若是在九月再过来,那一定可以吃到肥美的蟹肉。 一碟螺蛳吃完之后,三人同时放下了筷子,慢慢走到一侧坐下,高氏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后收拾起了桌子。 宁不器看了一眼道:“娘子,再去买两个丫鬟吧,高泽与明扬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就有事情要做了,高氏与云儿总是要照顾他们的。” “少爷不必如此,府中事情并不多,奴儿与云儿应付得来。”高氏连忙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宅子,靠你们两人很难打理得过来。” “主人,还有奴儿呢。”喜儿在一侧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接着笑了笑:“那你帮衬着高氏一些,不过丫鬟还是得买两人,这样的话高氏就可以专心做饭了。” “相公,那过几天就去买两个人吧,你与阿离去就好了。”楼子初应了一声,这一声“相公”唤得自然而然。 宁不器飞扬着眉梢,心中一片满足,看起来他所期盼的好日子就快要来了。 018拍卖 云风城的风很柔,轻轻吹着窗棂,伴随着春雨的声音,宁不器侧耳倾听。 阿离趴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上一片温热,脸颊却是一片酡红,乌发掩在肩头,身上很香。 “殿下,阿青刚刚送了信过来,关于北境的消息。”阿离低低道。 宁不器一怔,微微点头道:“卓依那边又有消息了吧?” “汉水部与定北军相遇,打了一场,互有伤亡,不分胜负,这一战之后,定北军的名声总算是打出来了。” 阿离轻轻道,这不是她的分析,应当是在陈述阿碧的分析结果。 宁不器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道:“格鲁善守,要想打败他不容易,汉水部也做不到,不过卓依的目光不会放在定北军的身上,更多的应当是盯着金狼部。 金狼部失去了马尔翰,许多的事情做不得了,我在想,金狼部的狼主一定会找到定北军的,想要重新扶持格鲁。 这件事情,我与格鲁已经说起过了,提前也为他支了一些招,他应当能应付的,无论如何,送上门的好处不能丢。” “殿下的意思是要了金狼部的好处来发展自身?”阿离问道。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比阿碧差了许多,阿碧连问都不会问就能猜出宁不器的意思。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轻轻道:“平时让你多读些书你还不肯,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打还是要打的。 拿了金狼部的好处,总是要与汉水部打几场的,否则下一次的好处可就没了,所以关键就在于怎么打?在哪里打?” 阿离拧了拧腰肢,这丫头的身形最近似乎生出了一些变化,臀儿更加圆润了,已经有了勾人的味道。 “有殿下在,阿离也不想读书,反正殿下让阿离做什么,阿离就做什么。”阿离笑嘻嘻道,眉宇间透着几分的开心。 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用力拍了一下,被窝里传来清脆的声音,阿离抬眉看着他,烛影中,她的眸子很亮。 “殿下,阿离好幸福呢。”阿离低低道,接着话锋一转:“能一直守在殿下身边,抱着殿下睡觉,阿离觉得很满足。 将来殿下要是当了皇上,阿离也要这样抱着殿下睡觉,能得到殿下的宠爱,阿离觉得这就是一辈子最大的收获。” 宁不器揽紧她柔软的身子,像是要融入身体之中,他不断亲着她的发丝,轻轻道:“阿离,真正幸福的人是我。 像是你这样的女子,美丽大方,算起来我辜负了你太多次,我不应当娶甜儿,不应当招惹月娥,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就算是这样,你依旧对我不离不弃,在我的心里,阿离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殿下,阿离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殿下对阿离的好无法诉说,像是殿下这样的男子,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会爱上的,阿离觉得这很正常。 所以殿下也不必说这些话,阿离没有被辜负,殿下不仅要娶子初姐、娶甜儿姐、娶月娥,还得娶白雅、娶张青仪、娶遍天下六奇女,阿离总是会支持殿下。” 阿离亲着他的下巴,有如小猫一般,其实北境的女子素来坚强不息,何曾这么温柔过? 之前蝴蝶仙子冒犯了宁不器时,阿离直接动手,可见一斑,但在他的面前,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阿离,睡吧。”宁不器轻轻道,眯上了眼睛。 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依旧紧紧抱着阿离,温热的肌肤传递着热量,宁不器觉得这才是人生幸事。 水晶球的拍卖之事传得越来越烈,很快就传遍了云风城,这样的稀罕物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闻所未闻。 白家拍卖行,位于内城区,一大早就有许多马车停在了拍卖行的一侧,沿着路排开,占据了极大一片地方。 拍卖行中人来人往,宁不器此时与阿离、罗刚坐在一楼大堂之中,位置偏后一些。 这儿每一件拍品都是有严格的时间规定,不同的拍品在不同的厅里拍卖,所以宁不器所在的厅里,只拍卖这件水晶球。 前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罩着红布,此时一名老者站在桌子之后,目光在全场扫着。 人声渐止,全场坐满了,可以说是坐无虚席,宁不器心中啧啧称奇,只要这枚水晶球卖出去,有了一个参考价,那么他后面要卖起来就容易多了。 “诸位,老夫是白氏拍卖行了三掌柜,大家应当也见过老夫,这次的拍卖就由老夫来主持,老夫先介绍一下。 这枚水晶球很大,老夫从前从未见过这么大个的水晶球,而且通透至极,不含一丝杂色,品相绝佳,起拍价十万两银子。” 老者的声音响起,宁不器怔了怔,这个水晶球当真是值钱啊。 下方传来一阵的交流音,有人扬声道:“三掌柜,请让我们先开开眼吧。” “不错,总是要先开开眼,三掌柜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水晶球,我等自然也从未见过了。” 三掌柜微微一笑:“那就让诸位先开开眼。” 他顺手拉开了红布,一枚水晶球躺在托盘中,熠熠生辉,四周传来一阵的哗然之音。 “当真是神异!”“十万两银子,我要了!” “这当真是稀世之宝啊!” 阿离扭头看着宁不器,目光中尽是骄傲,她拉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低低道:“公子,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你才知道?”宁不器笑了笑,借着身影的掩映,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阿离拧了拧腰儿,靠在他的肩头处,低低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这一次之后,白家应当就会找上门来了,差不多可以正式商谈合作了。”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沉静。 从前的时候,他知道白家势大,但没想到却是大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当真是富可敌国了,所以白家就算是与他商谈,也未必会愿意让步。 他们垄断了整个楚国的大多数商业,宁不器想要直接将东西卖入楚国,如果没有白家同意,很容易就被他们给挤垮了,所以这商谈会很艰难。 019曾大的消息 水晶球最终拍卖了十二万两银子,散场时,宁不器一行人慢慢走出去,阿离凑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公子,我们发财了啊!” “这种事情不可复制,水晶球第一次能卖出高价只是因为稀有,之后很难再卖到十二万两银子了,能有三四万两就算是了不起了。 所以我们也不用多生产,赚上三四百万两银子就好了,见好就收,之后我们还是要专做镜子、大幅面的玻璃。” 宁不器轻轻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平静,他扭头看向一侧时,微微笑了笑。 于白衣果然来了,这次的拍卖应当就是归甲商号委托的,陪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老者,应当是白氏商号的掌柜。 走出拍卖行,宁不器想了想道:“罗刚,回去打探一下绿柳山庄附近还有没有庄子在出售,我们尽量买下来。” “公子,倒是有两座庄子在出售,离我们不远,就在树林的另一侧,与我们绿柳山庄中间没有间隔。” 罗刚轻轻道,同时拉下了脚凳,宁不器拉着阿离上了马车,心头动了动。 “回去之后让楼姨去谈这件事情,阿离,你和楼姨一起去。”宁不器轻轻道。 他想买宅子,一来是为了安置真义社的人,宋真理一行人总是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同时他们也会住在里面,这样要离开云风城的话直接就离开了。 二来他是想留下一条退路,万一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他还能有退走的地方。 马车一路回到绿柳山庄,也就是现在的杨府,喜儿在前厅之中转来转去,一脸焦灼,看到宁不器时,他直接跑了过来,跪在他的面前道:“奴儿见过主人。” “出什么事情了?”宁不器把他扶了起来,一脸诧异。 喜儿连忙道:“罗成回来传信,他找到了怒拳门曾大,只不过他还得去盯着,石磊赶过去支援了,他让奴儿通知主人。” “在哪里?”宁不器的精神一振,曾大这个人杀了太湖楼的八品高手,名声远播,好好利用一番可以打击太湖楼的名声。 喜儿轻轻道:“主人,就在颖水河的另一侧,靠近快活林附近的一座庄子里,罗成说在那附近有一间酒铺,叫作醉人居。” 宁不器想了想,他来楚国之后,还特意了解过楚国的地图,尤其是国都云风城,快活林在外城区,而且就算是在外城区也是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 那里鱼龙混杂,许多江湖门派都在那里设置了据点,五花八门的人都有。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伸手拍了拍喜儿的肩头道:“做得好,我这就过去。” “公子,我和你一起去!”阿离扬声道。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那里鱼龙混杂,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还可以为公子熏香。”阿离凑在宁不器的耳边,低低道。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点了点头:“那就走吧,喜儿,去把我的剑拿来。” 喜儿转身退去,片刻后将大工剑取了回来,宁不器单身握剑,从马厩之中牵出了赤兔马,与阿离共乘一骑,朝着外城区而去。 这次他没有带安虎和罗刚,那边有石磊和罗成在,再加上他也不是去寻仇的,曾大对他也有感激之情,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风城很大,比上京城还要大,宁不器一边骑马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这里的繁华一目了然,的确是在上京城之上。 从这一点可以体现出来江南的富庶,家家穿新衣,每一户人家的门头也都很新,甚至都没有流民。 阿离坐在宁不器的身前,偎在他的怀中,身上香味习习,迎着春风,味道更加温和,宁不器的心很暖。 大半个时辰之后,颖水河的颜色变深,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的树林,绵延着,没入了远处的山脉之中,这里已经临近城外的山脉了。 颖水河的河面也变得更加宽广了,一侧的建筑一眼望不到边,与从前有了极大的不同,多是低矮的房子,巷子很窄,人来人往,还有人在空地上表演着杂耍,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 宁不器翻身下马,阿离随在他的身边,他先找了一个养马坊,将马寄养在那儿。 这个时代的养马坊不少,为来往的客人养马、喂马,甚至还会洗马、修蹄。 “公子、夫人,这马真是神骏呢。”小二赞了一声,看着赤兔眼睛放光。 宁不器微微一笑道:“还好,听说这儿有间醉人居?” “公子,醉人居很有名,顺着这条巷子一直向前走,走到底的河边处左转,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不过那里可是……有些不太平,公子一切小心。” 小二低声道,宁不器一怔,他打量了小二几眼,这才点了点头,他这么说,那么那里应当是江湖帮会的地盘了。 宁不器赏了小二十文钱,这才沿着巷子向前走去,阿离跟在他的身边。 巷子里开着许多的铺子,多是卖食物的,以肉类居多,这里卖的肉也是以下水为主,猪头肉、大肠、牛肠之类的,甚至还有鸡肫、鸭肫之类的。 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所以价格低廉,这些底层的人最喜欢吃。 一路走到巷子尽头,宁不器朝着左侧走去,这里的路宽了一些,一条小河就在旁边,这条河应当是颖水支流,河水很清澈,这倒是出乎宁不器的意料之外。 这儿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所有人都围着河生活,各种垃圾都丢进河中,依理说河水应当很脏,但现在却是看不出来任何迹象。 醉人居就在前方,一座两层楼的建筑,酒香四溢,许多江湖客坐在醉人居外面的桌子旁,面前往往只摆着一碟螺蛳。 一侧还有着一家狗肉铺子,一口大锅之中翻滚着,肉香四溢。 狗肉不上席,这也是底层人的一种食物,而且狗肉比猪肉自然要好吃一些,所以经过的人时不时会买上几两肉。 宁不器的目光动了动,在四周扫了几眼,罗成如果还在附近,应当能看到他的和阿离。 河边处几名劲装汉子走来走去,一些铺子里也有不少汉子,看到宁不器和阿离时,许多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两人的身上,接着又垂下头。 宁不器一脸平静,走入了醉人居之中,坐在正堂一角,堂中的人要少一些,小二凑了过来:“公子、夫人,堂吃的话,一两银子一坛酒。” “来一坛酒,再来几斤狗肉。”宁不器点头,丢下了二两银子。 小二的眼睛一亮,迅速收起银子,声音中透着开心:“好咧!公子稍等片刻。” 020大河帮 狗肉上了一大盆,酒也上来了,小二为宁不器倒酒,酒色透亮,这竟然是黄酒。 宁不器慢慢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酒真是不错,这才是真正顶尖的黄酒,窖藏的时间不短了。 狗肉切得很大块,宁不器大口吃着,肉香弥漫着,他还真是有些饿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目光扫了几眼,接着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宁不器扭头看去,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个人就是罗成,他总算是发现了他和阿离。 罗成坐下,低低道:“公子,就在河对岸的一座庄子里,那是大河帮的产业,这附近有不少大河帮的探子。 石磊本来是想登门拜访的,毕竟铁拳门在楚国也算是有些名气,他身为门主,身份是够了,但没想到大河帮根本就不见他,所以他打算直接攻进去。” “这样吧,一会儿我写一封信,你送进去,我相信大河帮就会见我了。”宁不器笑了笑。 罗成点头,起身跑到柜台一侧和掌柜的要了笔墨和纸,宁不器写了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有一句话:曾大,还记得颖水园林中的故人吗? 他故意点出曾大的身份,大河帮就不得不见他了,毕竟现在太湖楼在搜罗曾大的下落,就连楚国城防军也参与其中,大河帮并不愿意曾大的身份份暴露出来。 太湖楼与楚国朝廷的关系极为密切,一直在为楚国朝廷做事,所以朝廷才会站在太湖楼的身边。 罗成看了一眼,起身急匆匆离开,宁不器和阿离继续吃东西,直到狗肉吃完了,酒也喝了小半坛,宁不器这才放下了筷子。 阿离将酒坛收了起来,随身带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醉人居,朝着河岸走去。 河上有不少的桥,连通两岸,宁不器一路上了桥,接着沿着河岸走了几步。 垂柳依依,柳絮飘飞,白色的柳絮不断荡着,许多汉子坐在一间间的铺子前,目光到处转着。 石磊和罗成站在一处庄子前,庄子不小,只不过看起来相当简陋,只有门前的两樽石狮子还算是有点威势,此时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站在两人身前,正在交流着。 “两位,我们帮主有请。”汉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罗成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时,主动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公子,大河帮妥协了。” 宁不器点头,握着剑走入了庄子中。 庄子的一侧是一大片的农田,许多人还在忙活着种稻子,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农田的一角还有一条河,积成了一片水池,有人在池水中种藕。 这已经不像是江湖门派了,反而有些像是标准的村寨一般。 一路走到一侧一座建筑之中,宁不器觉得这里的风格也带着一种朴实感,建筑的正堂之中竟然是泥地。 宁不器坐下,阿离、石磊和罗成坐在他的下首,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皮肤黝黑,卷着裤脚,赤着脚,脚上还沾着一大团的泥,有如一名老农一般。 “在下大河帮帮主江川,请问哪位是故人?”中年男子抱了抱拳。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江帮主,你把曾大请出来吧,他应当认识我。” “我们大河帮没有这么个人。”江川摇头。 宁不器微微一笑:“江帮主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石磊,喊人吧,嗓门越高越好。” “江老大,你们大河帮在楚国也是属于数一数二的大帮了,还在我们铁拳门之上,也就是比太湖楼差了一些,不会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吧?” 石磊咧着嘴说道,慢慢起身,气机涌动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川。 江川看了宁不器一眼,这才轻轻道:“石门主,听人说你消失了一段时间,是被人强行掠走了,那个人是沉香殿的人,看起来这个消息是假的了?” “曾大,故人罗成来访!”石磊也不理会他,直接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声音荡开,江川的脸色一变,蓦然起身,同时向前迈来,五指张开,撞向石磊胸前大穴,罡风扑面,带着风雷之音。 石磊回手而击,只不过他的速度却是在江川之下,江川的手先一步破入了他的拳势之中,五指撞到了他的胸前。 这一撞风雷音更烈了,只是石磊修行的是横练功夫,所以只是退了一步,并没有受伤,但江川击在他的身上恰恰撞到了穴位上,所以他生出了几分的麻痹感。 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这个人当真是高手,身手还在石磊之上,楚国江湖当真是深不可测。 如果让两人放手打的话,最后石磊一定会败在江川的手上,甚至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石磊喝了一声,身体侧了过来,借用肘击撞向江川,江川伸手一按,托起了他的肘。 宁不器点了点头,江川的身手还是没有到九品,但已经处于突破的边缘了,实力不弱。 两人打了片刻,石磊挨打居多,但借着横练功夫,江川只能压制他,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他。 宁不器伸手拔剑,接着向前刺去,剑身破入了石磊和江川之间,用力一拍。 江川双手拍了出来,撞到了剑身上,但剑身上透着灼烈,江川只能退了一步,剑光浮动,刺向他的脖子。 这一剑快到了极点,一招点出就到了江川的面前,他的脖子一缩,双拳击了出来,有如牛角撞击,同时身子扭摆,有如鸡行一般。 宁不器目生兴致,这分明就有些形意拳的影子了,手中的剑更快了,剑影笼着,三十几招之后,剑身拍在了江川的肩头。 江川的身子一顿,再想动手时,大工剑搁在了他的脖子处,江川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叹了一声:“阁下的武功登堂入室,应当是真正的大宗师了! 只是阁下年纪不大,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年纪的大宗师,不知道阁下到底是谁?就算是太湖楼楚天骄在阁下这个年纪也不可能是九品大宗师。” “我们来找曾大并无恶意,当初是我让曾大来云风城的,之前我让他去绿柳山庄,没想到他却是没有过去。”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收剑,他要是想杀江川并不难,刚才这一剑就足以要了他的命,只不过他来这里是找曾大,并不适合杀人。 021于白衣登门 “曾大的确是来过我们大河帮,但昨日被人带走了,那个人是一名江湖豪客,受了些伤,从前是我的好友,他要返回唐国,正好曾大也需要藏身,我就让他陪着我的好友一起去唐国,这样一来太湖楼就奈何不了他了。 太湖楼在唐国大败,损失惨重,就连韦青莲和木须长老都落入了唐国朝廷的手里,王冲又被曾大杀了,现在整个太湖楼仅余下一位八品了,那就是孟天骄的师兄天意。 所以尽管孟天骄对大唐武安王宁不器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去大唐是最好的选择。” 江川轻轻道,他的形象与一名农民一般,但说话从容,气度不凡,这一点与农民完全不同。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江湖人的事就应当在江湖中解决,楚国朝廷介入其中,曾大的确是没有活路了。” “太湖楼孟天骄与楚国皇室牵连太深,他的两个女儿都嫁入了皇室,其中一人嫁给了信王,另一人则是当朝皇后。 自皇上生病之后,皇后当国,所以太湖楼的声势越来越强大了,他这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姿色非凡,有人说足以与天下六奇女相比。” 江川应了一声,宁不器想了想道:“江帮主,我是一名来自于大唐的商贾,如果要去大唐,我有路子,所以不如让我见一见曾大?” “阁下身为大宗师,如果想要杀曾大,我无力制止,我那位好受了伤,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这个险我不敢去冒。” 江川摇了摇头,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这样吧,你先和曾大见上一面,问一问他的意思,明日我再来拜访。 曾大如果相信我,那么这件事情就好办了,你们现在直接去唐国,还要穿越明国,此行风险太大,不如选择相信我一次。” 江川点了点头:“那就等我先和曾大见一面再说,阁下高姓大名?” “杨天真,目前住在靠近颖水河畔的杨府之中!”宁不器抱了抱拳,起身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走出大河帮,宁不器想了想道:“石磊,你是地头蛇,让人去打听一下天意在哪里?他是孟天骄的师兄,太湖楼目前唯一的八品高手了,如果杀了他,孟天骄一定会肉痛。” “公子,大河帮的眼线比我们铁拳门更多,江川这个人又是恨孟天骄入骨,所以不如和他合作?”石磊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思索,江川看起来的确很朴实,但身在楚国,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就只有逃亡一途了,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下来,所以他格外小心,不敢轻易冒险。 罗成自然明白宁不器的意思,在石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石磊这才应了一声:“我这就去打探。” 和阿离取了马,两人共乘一骑,罗成一个人骑了一骑马,三人一起回到了杨府。 杨府的后院之中,楼子初正在清点着货物,这次来楚国所带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儿,这是要通过楚国商号推广的。 归甲商号于白衣得到了一些面巾纸和卫生纸,但其他东西都在宁不器这儿。 “回来了?”楼子初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问道,如水的眸子中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嗔意。 宁不器笑了笑,要想让她一直叫相公,估计她也难为情,所以他并不会强迫她。 “你吃了吗?”宁不器问道。 楼子初点了点头,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子,长发盘在头顶,眉目如画,美艳无双。 “中午吃了些楚国的食物,高氏做的,清蒸鳜鱼,还有水磨汤团,当真是好吃呢……对了,归甲商号的于白衣过来拜访了一次,你不在家,他说晚一点再来拜访。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要商谈卫生纸和面巾纸的代理情况,我们这次所带的货物都在这里了,各取一样摆放在盒子里,一共五十六件。” 楼子初伸手点了点,盒子是宁不器专门做的纸盒,上面刻着阿离宝宝的名字,其中装着的都是商号产出的各种货物。 除了六粮液之外,还有鹅毛笔、炭笔、面巾纸、卫生纸、香皂、洗衣皂和镜子,酱坊的酱还没有成品,因为要想晒制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水晶球还有八枚,并不在其中,这是要单独卖的东西。 “白家得了水晶球,拍卖出了天价,相信很快就会找过来了。”宁不器笑了笑。 喜儿从外面走了进来,送上了茶,他依旧是女装打扮,看起来就是真正的女人一般,走路时拧着腰儿,颇有些妖娆。 宁不器觉得他也的确应当作女装打扮,这样的话万一颖水侯搜人也搜不到他的身上。 岳飞鹏死了,颖水侯一直在让人搜罗,云儿和喜儿同时失踪,所以颖水侯肯定会将主要目标放在两人的身上。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罗成走了进来,轻轻道:“公子,于掌柜来了。” “让他在前厅之中候着吧,我去见见他,喜儿,上茶……让高家四人藏好,尽量不要露面。”宁不器吩吩了一声,接着扭头看了楼子初一眼。 楼子初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轻轻道:“你去吧,小心应对,如果发现异常,不要手下留情。 我们旁边的那两座庄子已经买下来了,我让罗刚已经在暗中安排人挖了地道,通往两个庄子,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挖好,需要些时日。” 宁不器回握着她的手,微微笑了笑:“娘子放心,要是于白衣真发现了异常,我一定出手留下他。” 楼子初感觉着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抚过,脸色一红,伸手一挣,但却是没有挣脱。 宁不器却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松开她的手,认真道:“那我去了。” 前厅之中,于白衣坐得四平八稳,慢慢喝着茶,喜儿就站在一侧的角落里,婷婷袅袅。 看到宁不器时,他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杨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老夫这次来云风城是为了拍卖水晶球,想必公子也参加了白氏拍卖会吧?” “的确是参与了,十二万两银子,当真是惊人啊!”宁不器赞了一声。 于白衣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公子的赏赐,这次老夫过来是有两件事情。” 022老狐狸 “夫子请说。”宁不器伸手一引,与于白衣同时坐下。 于白衣想了想道:“杨公子,不知水晶球还有吗?此为第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卫生纸和面巾纸很受欢迎,老夫把货放出去之后,现在想要买货的人太多了,所以老夫想早些拿到货,不知公子何时返回唐国?” “大约还有十余日,若是夫子着急可先行一步去上京城,阿离宝宝商号里有这两样东西,我们十余日之后会乘船离开,直接去往上京城。” 宁不器轻轻道,借水道而行,自黄河逆行回归上京城,这是最方便的办法。 于白衣摇头:“公子,水路难行,老夫觉得不如陆路,公子可以借水路抵达明国,之后再由陆地回唐国,我们归甲商号在明国也有几处分号,不如我们在明国碰面,之后再一起前往上京城?” “多谢夫子了,那我会尽快结束任务,至于水晶球,我的手里的确还有两枚,只不过这两枚不能与夫子交易,我想与白氏商号交易。”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一片平静,这就是一场交易,他给了于白衣十二万两银子,那已经足够了。 于白衣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声道:“公子,颖水侯最近可是很暴虐啊,在府中已经杀了至少十数名奴仆了。 他唯一的儿子被人杀了,两名下人失踪,所以楚国城防司一直在调查,那两名下人的画像也被人贴出来了,一男一女,公子小心。” “夫子何出此言?”宁不器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浮起一抹寒意,这个老狐狸果然有所怀疑,但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于白衣一怔,接着点头道:“那可能是老夫想错了,老夫还以为公子上次救高明扬之后与颖水侯世子结怨了呢。” “夫子,我只是一名商人,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怨,更何况还是颖水侯这等权贵。”宁不器摇了摇头。 于白衣点了点头:“杨公子说得是,那么不知道老夫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再得到一枚水晶球?” “夫子,我想打听太湖楼长老天意的下落。”宁不器直接问道。 太湖楼在楚国江湖的地位尊崇,所以没有人敢于挑战其威严,于白衣也不会觉得宁不器想要对太湖楼不利,只是心里有些疑惑。 “不知道公子打听天意长老所为何事?”于白衣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太湖楼在楚国地位尊崇,据说太湖楼武学放眼整个江湖都是最顶尖的,我要见孟楼主不可能有机会,但见一见天意长老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我也无需夫子引荐,只要夫子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去见他,事成之后,我自会送给夫子一枚水晶球做为报答。” 许以重利,于白衣自然就会站在他的一边,这才是商人的手段,更何况水晶球的价值可是高达十二万两银子。 于白衣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养气功夫相当不错。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慢慢喝茶,于白衣沉默片刻,点头道:“杨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打探消息,一有消息就及时通知公子。 对了,公子,明日我们楚国商贾在太白楼有一场宴会,以白氏商号为主导,商量一下楚国未来商业分配,公子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往,这是请帖。” 宁不器接过请帖,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却是叹了一声,白氏这就是真正的巨鳄了,垄断已经形成了,其他的商号行商竟然还要靠白氏来分配。 只是长此以往,楚国的商业就成了一摊死水,白雅在的时候还好,一旦她不在了,白氏商号失去了创新必然被其余六国的商号所取代。 于白衣离开,宁不器坐了片刻,慢慢将杯中的茶汤喝完,喜儿过来添水时,他摆了摆手:“不用了。” 大河帮那边还没有回音,石磊去打探太湖楼的情况,只是铁拳门本来就不长于搜集情报,这件事情也不能抱有希望,所以他才会让于白衣介入。 以商号来打探消息是最好不过的了,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明天太白楼的商贾之会,他还是得去一次。 夜色中,宁不器抱着阿离,躺在被窝里,天气渐渐热了,所以也用不着盖厚被子了,阿离身上的气息渐浓,让人心生安宁。 “明天我要去一次太白楼,参加宴会,你留在家里,我带着罗刚去吧,楚国这儿看似平静,但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一定要小心一些。” 宁不器认真道,太湖楼树敌太多,所以江湖中经常有人来寻仇,云风城中的江湖也并不是很太平,而白氏商号高高在上,挤压了许多商号的生存空间,也经常会遇到刺杀。 阿离晃了晃身子,紧紧揽着他的腰道:“殿下,我不放心你。” “你要是不在家,谁能守着楼姨?”宁不器耸了耸肩。 阿离应了一声:“那么你带着安虎去吧?” “安虎太过于显眼,目标太明确,所以不能带,除非我们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对了,还有高家的人,颖水侯在通缉他们,回头还是要找人为他们易容一番。” 宁不器轻轻道,阿离有如八爪鱼一般抱住他,将脸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殿下一切小心,明日我会让罗刚带好大工剑……我现在伺候殿下。” 说完她的身子滑进了被子之中,外面春雨沙沙,润物无音,敲着树叶,层层叠叠,细而不密,隐约敲到了天明。 宁不器起床时,少女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香味习习,这样的女人香清远至极,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具备,只有真正的极品才会有。 阿离在他的怀中调整了一个位置,背对着他,勾勒出女人极尽的身段,臀儿鼓鼓,只着一件肚兜,一切美好尽入眼底。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心里却想着,阿离果然已经长大了,过了年之后倒是可以将她收入门中了。 阿离拧了拧腰肢,嘟囔了一句:“殿下,阿离伺候你。” 接着她的头就要往被子里缩,这纯粹是自然而然的动作,宁不器抱紧她,低低道:“傻丫头,我起来了,你再睡一会儿。” 慢慢起床,再看一眼榻上的阿离,宁不器勾了勾嘴角,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023白照日 太白楼位于云风城的东侧,建于一座大湖的边上,这座大湖与太湖相连,所以又被人称为小太湖。 整座楼共有四层,门前车马来来往往,相当热闹。 楚国的商贾今日都聚在一起,把臂而行,宁不器到的时候,看到人来人往,心中却是顿了顿,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商贾参与。 罗刚拿起脚凳,宁不器踩着下车,慢慢走向太白楼,罗刚跟在他的身后,拎着一个盒子,内里装着的是货物,另一只手抱着一把剑,这是宁不器的大工剑。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说话音:“贾兄,你与白家相交多年,未来五年的渔网生意应当还是会由你来做了。” “比不过王兄啊,王兄小女嫁给了白二老爷的二十三房小妾,五年内的粮食生意应当就是由王家来做了吧?” 听到这里,宁不器皱了皱眉头,原来这些商号都是依附于白家而存在的,但这么多的商号,白家当真是恐怖,真正控制了整个楚国的商业。 走入太白楼之中,宁不器这才发现,楼中有不少题字,这应当是来自于各朝各代诗人骚客的留墨。 一楼中已经有不少人了,宁不器拿着的是于白衣送的请帖,却是被小二请到了楼上。 走上楼梯时,一楼的人同时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英伟不凡的样子,一个个目光中透着讶然。 上了二楼之后,小二领着宁不器又上了三楼,二楼的人也不少,看向他时带着凝重。 三楼中人倒是不多,大约有四十几人,分别散落在不同的位置,宁不器和罗刚找了处临窗的位置,有人直接送上了一盘盘的点心和茶水。 窗外春风拂面,雨后的天气依旧有些阴,但视线却是极好,一眼可以看到极远处,小太湖果然很大,许多的渔船在湖面上荡着,打渔人不断下网。 宁不器看了几眼,收回目光时又在三楼晃了一圈,听着身边的人窃窃低语,他这才知道,一楼和二楼的人都是依附白家而生存的商号。 他们做什么生意,怎么做,赚取多少银子都是由白家来安排的,这有些像是后世的加盟店了,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三楼的客人与白家并没有关系,都是独立存在的商号,不需要依附于白家,所以白家对这些人也很重视。 这么说起来,归甲商号也不简单,竟然不需要依附白家,这说明他们的背后一定也是有人在支撑着。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于白衣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走了上来,男子二十四五岁,一身白袍,脸带微笑,如沐春风。 所有人同时起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见过谢公子!”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个人一举一动带着几分的气度,显然出身名门,此时他拱了拱手,回了一礼:“见过诸位东家,白家的人来了吧?” “谢江南,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一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楼梯口走上来一道身影,身形高挑,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男子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穿着一件白袍,形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一看就是真正的浪子。 “原来是照日兄,白雅家主没来?”谢江南问道。 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这个人竟然是白照日,这就是林夫人让他找的人,能对他有所帮助,这个人难不成与林夫人有些什么牵连? 想到这里时,他的脑海中浮起了那名出尘的女子身影,静如莲花,身段婀娜,心中却是不免有些不舒服。 白照日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时怔了怔,接着微微笑道:“我妹妹已经在楼上了,你要找她等一会儿就好。 我就是一个声色犬马的二世祖,不关心家里的生意,只想着勾栏听曲,谢江南,一会儿我们去花楼吃酒去?今日花照影要弹一曲《将进酒》。 自古江南出才子,只是这一年,我们却是输给了唐国人,他们接近北境,都是些野蛮人,为何能写出这等诗词?” 宁不器心中一顿,原来他的这些诗词已经传入了楚国。 谢江南轻轻道:“宁大胆公子真是才华横世,唐国百年也出不了这样一个人物,只不过家父禁止我出入烟花之地,所以抱歉了。” “可惜了,那我就去了,照日与照影,这才是绝配,希望这一次我能打动美人芳心。”白照日扬着眉笑了笑,带着几分不羁,大步走向楼上。 经过宁不器的身边时,他停了一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公子气宇不凡,是哪一家商号的?” “白公子,这位是杨天真公子,来自于唐国。”于白衣走了过来,介绍了一番。 宁不器起身行了一礼,微微一笑,他并没有拿出林夫人写的信,毕竟白照日是白家的人,他有些不放心,二来这里的场合也不对。 白照日的眼睛一亮:“原来是唐国人,杨兄,不如到楼上去喝一杯?” 四周一静,所有人都扭头看着白照日,宁不器心中一顿,这样的情况显然是有些异常,他直接摇头道:“不必了。” “杨兄初来乍到可能不太明白,四楼是我们白家专用之地,其他人不能上去,除非得到了我们白家人的邀请,我现在正式邀请杨兄,那就没有问题了。” 白照日轻轻一笑,那种不羁感更盛了,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说完他扭头看了罗刚一眼,对着他使了个眼色道:“罗刚,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吧,多听听几位同道的意见,我们在楚国行商自然是要和他们多交流。” “公子放心!”罗刚点了点头。 宁不器再看了于白衣一眼,他拱了拱手道:“杨公子请放心,我会照顾好罗刚的。” 他这才点头,跟着白照日走上了楼,四楼之中极是安静,用了大面积的白色,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地毯,一看就不是中原之物,应当是来自于海外的手工编织地毯。 一侧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哥哥,是你吗?” 女人的声音相当好听,软糯如黄鹂一般,单单是这种咬音吐字就让宁不器的心有些烈,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 白照日应了一声:“我来了,正好结识了一位朋友,一起带上来了,妹妹不出来见一见?” “哥哥的朋友,我就不见了。”女人平静道。 四楼的房间很多,女人的声音是从东侧的房间传来的,宁不器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随后跟着白照日走向西侧的房间。 024姑姑 西侧的房间之中,墙壁上挂着许多的字画,都是历朝历代名人之作,白照日引着宁不器坐下后,一名丫鬟上了茶。 丫鬟穿着一身紫衣,上好的料子,勾勒着起伏的身段,气质典雅,有如大家闺秀一般,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白家的不凡来。 白照日轻轻道:“杨兄,你是从唐国来的,敢问知不知道林书同大人的遗孀?” “知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她在西关,生活得应当还不错。” 白照日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美艳无双!”宁不器笑了笑。 白照日的眼睛很亮,沉默片刻,这才认真道:“杨兄,你什么时候回大唐?我和你一起回去,不见一见她,我这心里永远也无法安宁。” “还有十数日吧。”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越来越不舒服了,看白照日的意思,那应当是林夫人的仰慕者了。 白照日点头:“好,到时候杨兄和我说一声就好了,当年在白家,若不是她的扶持,我可能早早就被人害死了,无论如何,我要去见她一面。” 宁不器一怔,眯了眯眼睛,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他迟疑了一下,这才平静问道:“白兄,林夫人是你们白家的人?” “是啊!她是我的姑姑……算是堂姑吧,她的父亲与我爷爷是亲兄弟。”白照日点头。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原来是亲戚关系,怪不得林夫人那么厉害,原来是在白家长大,自小耳濡目染,这才拥有那样的手段。 “白兄,那就这样吧,等我回大唐时再知会你一声。”宁不器拱了拱手,随后起身。 白照日应了一声,接着低低道:“你要小心一些谢江南,他的父亲是左都御史谢炳林,权柄很重,可以与皇后相争,所以别看他看起来人模人样,但骨子里都是坏水。” “多谢白兄告知,谢家在江南似乎是望族?”宁不器皱着眉头问道。 白照日点头:“的确是望族,谢家是世家,传承了千年之久,出过七任宰相、五任皇后等等,在江南影响很大,所以皇室也不想过多的逼迫他们。” 宁不器拱了拱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一路走向楼梯时,一侧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细高挑儿,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宁不器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白雅,因为之前他在白家人才楼遥遥见过她一次。 现在近距离看,她的姿色果然出尘,最重要的是身上那种江南女子的气质,温婉如水,却偏偏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气度,沉稳有力。 她的姿色不在赵学尔之下,怪不得可列入天下六奇女之列。 看到宁不器时,女子一怔,接着扭头看向左侧的房间,沉声道:“这位公子是要下楼?” “你这人好没礼貌,怎能挡着小姐的路?”一名女子哼了一声,自一侧走了过来。 宁不器看到她的第一眼,目光缩了缩,女子的目光也同时缩了缩,一时之间停顿了下来,怔怔看着他。 “在下这就下去。”宁不器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带着风度翩翩之感。 白雅看着宁不器下楼,这才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小苏,这个人你认识?” “小姐,这是我在唐国时的一个客人,关系还不错。”女子轻轻道,这赫然是苏宝宝。 白雅点了点头,拉着苏宝宝的手走下了楼梯,苏宝宝用力咬着牙,心中浮起几分的焦急,以宁不器的身份,如果被人发现了一丁点异常,楚国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好在从大唐回归楚国之后,苏宝宝只是说了一些大唐见闻,并没有把宁不器的任何情况捅出来,白雅也不得而知。 三楼之中,宁不器的心中相当不平静,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宝宝,而且她竟然是白雅的贴身侍女。 想到这里,他蓦然想起了颖水城苏家,那家茶楼门前天天有人上门提亲,原来那就是苏宝宝的家啊。 以她的姿色与风情,的确是引人注目,她的姿色虽说不如白雅,但也只是相差一线而已。 他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罗刚一眼,低低道:“罗刚,随时准备突围,我在前,你在后,记得跟上我的脚步。” “公子不必管我,能为公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罗刚一脸郑重。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没走到那一步,看下去就知道了。” 前方传来一阵的喧哗音,许多人主动起身迎到了楼梯口,白雅带着苏宝宝走了下来,白雅的脸上带着笑,如沐春风。 “诸位同道,感谢来参加这次的宴会,这一次是白氏商号资源的重新分配,诸位商号虽然不是属于我们白氏麾下,但我们也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白雅轻轻道,目光落在谢江南和于白衣的身上,话锋一转:“于掌柜,我拜托你的事情不知是否有眉目了?” “白大小姐,有眉目了,杨天真公子已经来了。”于白衣伸手抱了抱拳。 宁不器的心中一紧,他不知道刚才白雅有没有和苏宝宝打听他的身份,如果知道他不叫杨天真,那应当就会当场动手了。 白雅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微微一怔,接着点头道:“原来是杨公子,杨公子的水晶球世所罕见,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枚? 而且我看公子生产的面巾纸与卫巾纸当真是好用,不知是否愿意将配方献给我们白氏,我们可出白银五十万两!” 四周传来一阵的吸气音,宁不器却是深深看了白雅一眼,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这两种纸未来的商机。 宁不器拱了拱手道:“白大小姐,这几样东西是我们杨家的传世之物,不会卖给任何人,而且我也已经与归甲商号达成了意向,我们在楚国的销路就由他们来负责了。” “公子不再考虑一下?”白雅勾着嘴角,眸子很深。 宁不器摇头:“不考虑了,不过我们可以和白氏合作售卖其他的货物,不如我们找个时间细谈?” “好!一会儿用膳时,公子就和我一起吧,正好我们好好聊一聊。”白雅点头。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捅出他的身份,那就说明苏宝宝并没有把他真正的身份告诉她,他可以放心了。 025无声无息地蚕食 白雅的目光落在大堂之中,轻轻道:“今年我们新收了几个不错的点子,我想和诸位合作一下。 唐国现在开放了商业,还设立了商务部来保护行商之人,我想去唐国行商,恰恰我们收了一个不错的点子,关于经营酒楼方面的。 我们现在酒楼都是配餐制的,由小二将菜端上桌,但我们新收的这个点子改变了这个思路,那就是将配餐制改为选餐制,提前将菜烧好放在一侧,让客人自行选餐。 这样做的话能够随时知道哪一款菜最受欢迎,而且也可以先预定好餐价,提前收银子,三来还不需要太多的小二了。” 四周传来一阵的迎合音:“妙啊!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客人自行参与选餐,这样的用餐方式的确是很奇妙,我参一脚。” 谢江南也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欣赏,接着他大声道:“白家主,我们归甲商号出资十万两,一起去大唐。” 宁不器在一侧听了听,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这不就是自助餐了?这个时代竟然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点子,当真是了不起。 只不过这个点子太超前了,在这个时代估计生存不了多久,自助餐的浪费问题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个时代的人素质还没上来,人人都想沾点小便宜,这就是最致命的。 念想的当下他摇了摇头,白雅的目光一直注视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动作,她微微一怔,接着扬声道:“杨公子不知有何想法? 这选餐的方式前所未有,我觉得开了历史的先河,倒也别有趣味,难不成公子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见解不敢,只不过选餐的方式一定是赚不到银子的。”宁不器微微一笑,及时收住了话题,他并不想在这儿大出风头。 只是白雅却是没有放过他,依旧盯着他道:“还请公子解惑。” 苏宝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的骄傲,宁不器皱了皱眉头,起身环视了一眼四周。 “白大小姐、诸位东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选餐时一定会有所克制,吃东西时也一定会有所克制,不会吃到肚皮发胀。 而那些普通百姓在面对这样的食物时,一定会造成极大的浪费,明明只能吃一只鸡,他们一定会拿两只鸡。 明明吃饱了,他们一定还会再吃上一些,这就是人性,人性是贪婪的,这一点需要长时间去改变。 基于这样几点,这样的用餐方式一定会被淘汰,至少在这些年是不可能成功的,我觉得这个点子只是新奇而已,并不具备实用性。” 宁不器扬声道,四周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仔细思索着他的说话。 白雅点了点头,一脸异样道:“杨公子说得是,公子果然睿智,那么依公子之见,如何克服这些缺点?” 要想在这个时代改变这些陋习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后世,物质发达,也依旧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更不用说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了。 “要想不浪费的办法也有,只不过吃得过量却是没有办法,人家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是选餐制受欢迎的原由。” 宁不器应了一声,白雅盯着他,继续部这:“还请公子教我!” “在酒楼中贴出告示,凡是浪费食物,有没吃完的食物者,当收取三倍到五倍的银子,这样一来,我相信就没有人敢浪费了。” 宁不器深深看着白雅,白雅微微点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点子,这样就会减少食物浪费,只不过对那些食量大增的人来说却并不适用。” “所以我认为这很难赚到银子,这样的酒楼还不如不开。”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 白雅点头,接着扬声道:“杨公子说得有道理,所以我不打算拉几位入伙了,我决定以白家的名义开一家来试试看。 这样的新鲜事物,我们白家历来喜欢去探求,这有助于调整一些点子,如果真是如杨公子所说,那我们会及时关掉酒楼。” 宁不器深深看了白雅一眼,心中警惕,这个女人竟然连试错也明白了,给所有的点子一个机会,为此还不介意多花银子,这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那么我们讨论第二个点子……”白雅的声音响起。 宁不器的心思微微飘远,这些点子当真是新颖,而且白雅直接就公开了,也不怕别人得了先手,这样的胸襟真是了不起。 讨论到第五个点子时,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点子了,这个点子是关于犁的改造,设计成了更加结实耐用的样式。 宁不器仔细想着,这样的犁还是不够实用,虽说已经接近后世的犁了,但差一点点那就差很远。 白雅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杨公子,这次有什么指正的?” “没有!”宁不器摇头,他并不想参与这件事情,只不过通过这些点子,他是真看出来了,白家涉入太广了,就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些商家与白家合作,到最后一定会被白家侵吞的,沦落为他们的附庸,这种手段,潜移默化,别人很难查觉到,这个女人厉害。 “诸位,有哪一家愿意合作?楚国这么大,你们专作犁也足够成为巨富了。”白雅轻轻笑着说道。 三家商号直接参与其中,谢江南的目光却是闪了闪,一言不发。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也很聪明,归甲商号果然不简单。 白雅点了点头:“好,那么今日就到这里了,小苏,你下去和一楼、二楼的商号公布一下我们接下去一年的计划,就依着你之前做出来的计划去做吧。” 苏宝宝行了一礼,起身离开,目光掠过宁不器的脸,带着几分异样,那起伏的身段极为勾人,摇如柳枝。 白雅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道:“公子,楼上请。” 宁不器和她一起上了楼,顺势从罗刚手里接过那个盒子,一身潇洒。 白雅将他引入了东侧的房间之中,这是一间正堂,内里布置相当雅致,一盆兰花还摆放在一侧的案几上,散着袅袅的香味。 “杨公子,这个盒子造型别致,这就是公子想要售卖的货物?”白雅看着宁不器,一脸异样。 026刺杀白雅 宁不器微微一笑,坐在椅子间,轻轻道:“白大小姐不妨打开看看。” 白雅一怔,看了一眼放在她面前案几上的盒子,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盒子如何打开?似乎与我认识中的盒子并不一样。” 这是一款插孔式的纸盒,这个时代的确从来没有出现过,宁不器伸手拉起盒子,将盒子慢慢摊开。 盒子里是几件货物,镜子、鹅毛笔、木杆炭笔、面巾纸、卫生纸、香皂、洗衣皂,一共七样物事。 白雅拿起镜子看了一眼,目光蓦然变得很亮:“这面镜子照人如此清晰!当为神物,公子,这面镜子需要多少银子?” “十两银子一面。”宁不器应了一声。 这是最小的镜子,巴掌大小,方便携带,对于宁不器来说,赚楚国人的银子一点压力都没有。 白雅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道:“公子的配方……” “白大小姐,配方的事情不必再讨论了,我们不会卖配方,但我们可以将楚国的独家代理权放给你们白家。” 宁不器摇头,白雅想了想,轻轻问道:“敢问杨公子,何为独家代理权?” “就是这面镜子在楚国只能通过白家来卖,就连我们自己也不可以卖,我们只负责提供货物。”宁不器解释了一番。 白雅的眼睛一亮,认真应道:“杨公子,那么这个独家代理权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百万两银子!”宁不器沉声道。 白雅想了想,这才点头:“可以!那么镜子在楚国的定价就由我们白家来定了?” “这是自然,只不过这独家代理权仅限于楚国,其他几国还是在我们的手里。”宁不器应了一声。 白雅微微一笑:“这是自然,那么这件东西是何物?闻起来有些香,像是皂角一般。” “这是香皂,这是洗衣皂,这是铅笔,这是鹅毛笔,这是面巾纸,这是卫生纸,白大小姐可以用这香皂来沐浴、洗手,洗衣皂则是用来洗衣物的,再脏的衣物也可以洗净。” 宁不器一一解释着,白雅对着一侧招了招手,一名丫鬟走了过来,她轻轻道:“去端两盆水来,再找一件脏了的衣物。” 两名丫鬟端着水送了上来时,白雅用香皂洗了洗手,洗完手之后香味缭绕,皮肤光滑,她不由点头。 那件脏衣物上面都是陈旧的积灰,一名丫鬟用洗衣皂洗了一番,依着宁不器的指示搓洗一番,放在水里泡了泡,许多的泡泡浮起,水直接变黑。 “小姐,洗得真干净啊,而且洗完的衣服也柔软了几分。”一名丫鬟一脸兴奋。 宁不器笑了笑,那件衣服都穿出包浆的感觉了,能不硬吗? 白雅接着又试了试鹅毛笔和铅笔,这种硬笔她从前从来没有用过,所以写出来的字有些歪扭。 宁不器拿过笔在那个包装盒的内里写了几个字,白雅看到他的字,眼睛再一次变亮。 “好东西啊!还有这面巾纸是擦手、擦脸的,我刚才拭了拭,当真是柔软,使用方便,卫生纸是如厕用的,你们两个去试试看感觉。” 白雅挥了挥手,让两名丫鬟走了下去,她这才看着宁不器道:“杨公子,这些货物的独家代理权我都要了,一共五百万两银子如何?” “能与白家交上朋友,我自然愿意!”宁不器耸了耸肩,随后将价目单递给了她。 价目单是赵学尔整理出来的,刻成了章,盖了许多张,他随身带着一些,就是为了推广货物。 白雅认真看着,看完之后翻来覆去地看,对这种纸极有兴趣。 “杨公子,这种纸从前从未有过,看起来比我们常用的宣纸要好看一些,还有这盒子竟然是用纸做出来的,真是让人难以致信,这种纸盒我们也想代理,不知可否做成我们需要的形状?” 白雅轻轻问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可以做成任何样式,这纸盒也不贵,十文钱一个,但要是想代理,这代理费用也不便宜,至少需要百万两银子。” “可以!”白雅微微一笑,她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赞了一声:“杨公子当真是才华横世之人啊! 若是杨公子愿意留在楚国,我可以推举公子进入朝堂,至少也是一个三品侍郎,我们白家的女子任你挑选,不知公子可愿意?” 宁不器的心中一紧,这个女人真是厉害,这一招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接受白家的条件。 只不过如果他一点都不心动,那就说明他的确是有些问题的,所以他眯着眼睛想了想,目光中做出挣扎的神情,久久没有说话。 “公子如果现在不能下定决心,我可以给公子一些时间。”白雅微微一笑。 宁不器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那么这些货物就放在大小姐这儿了,我这就告退了。” “公子,一共六百万两银子,这儿有两百万两的银票,还请公子收好,等到我们商定好了提货的方式之后再支付余下来的四百万两银子。 对了,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公子,之前那枚水晶球,归甲商号委托我们拍卖的,还有没有?我姑姑的生辰就要到了,我想送给她一件礼物。 只不过姑姑的眼光极高,素来不缺宝物,只有这水晶球才可博她一笑,不瞒公子,前面那一枚水晶球是我让人偷偷拍走,但却是献给了孟楼主。” 白雅认真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十万两银子!” “成交!”白雅笑了笑,话锋一转:“明日我去公子府上取水晶球。” 宁不器点了点头,起身告退,刚刚走到楼梯口,他却是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去。 一道身影破空而来,手中持剑,直接刺向白雅,速度极快。 宁不器并没有动身,只是怔怔看着,白雅也不见慌张,抬眉看了一眼,一侧一名丫鬟的身形一晃,手中的水袖甩起,直接缠向剑身。 窗户处,又一名刺客自窗户间扑了出来,扑向白雅。 两名刺客都蒙着面,但剑意古朴,犀利至极,白雅身后又一名丫鬟扑了过来,伸手拍向这名刺客。 刺客的剑术卓绝,竟然压制住了两名丫鬟,这时一侧一个房间之中走出来一名老者,瘦小至极,一头长发散着,乱篷篷的,他喝了一声,伸手一按。 027玄门 老者双手抓到了剑身上,伸手一拧,两柄剑顿时有如麻花一般扭曲了起来,接着他的双手向前拍来。 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这个人是真正的高手,已经半只脚迈入九品了,而且别看他瘦小,但掌风刚烈至极。 只不过刺客这边也并不仅仅只有两人,他扬了扬眉,看向一侧,暗影中,一道身影迈了出来,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一拳击了出来,撞到了老者的手上。 两人同时一震,各自退了一步,老者的眼睛一亮:“玄门!你是玄甲左右使的哪一使?” “天意,你们太湖楼何时沦为了白家走狗?”面具刺客哼了一声,身形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厚重如岳的感触。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这个人就是太湖楼的天意?此时此刻,他真想杀了他,只不过这绝对不是最好的时候。 好在知道他在白家,宁不器的心也放下了,回头找个机会来白家一次,把天意给杀了,只不过这要在他离开楚国之前。 太湖楼与白家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这一点倒是出乎宁不器的意料之外,怪不得白雅要给太湖楼的孟天骄送礼了。 天意喝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双手如风,不断拍向面具刺客,动作已经看不真切了,快到了极点。 玄门的刺客大开大阖,有如上了战场一般,动作刚猛,与天意的撞击音在房间中回荡着,劲气扑面。 余下来的两名刺客再次和白雅的丫鬟交手,几人一时僵持住了。 久攻不下,面具男发出一声长啸音,整个人有如旋风一般,动作越发刚猛,强攻了片刻之后,他回身而动,双手拉住了那两名刺客腰间的带子,直接跳出了窗子,扬长而去。 天意站在那儿片刻,这才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再看向白雅道:“刚才我已经发了信号,天骄应当已经来了。 只不过玄门的人始终是个麻烦,他们潜于山林之中,麾下人数众多,不好对付,要不是一直有军队压制着,他们早就攻入白家了。 你怎么会惹了他们?就算是天骄也不愿意轻易招惹他们,他们可是有一位九品大宗师,虽说实力在九品之中是垫底的,但要杀他也不易。” 白雅轻轻道:“无非就是我们白家抢了玄门的一些生意而已,玄门的生意很单一,主要是做金丝竹生意的,再就是贩卖一些野味和皮草。 我们白家为了争夺这些生意,不断降价,将大多数客人都吸引到了白家,玄门找我谈了几次没有达成一致意向,所以才翻脸了。 他们折在我们手上有十数人了,都是高手,这个仇越结越深,要想化解可是不容易了,回头让朝廷派兵镇压了他们吧。” “玄门的人能征善战,要镇压他们可不容易,他们差不多有六千人,长于战阵,而且还有最强的马,黑魇。 要想真正击败他们,那可能需要十数倍的军队,十万人围杀他们的话,对于楚国也是不小的负担,石国与明国未必不会动手,所以这一仗不能打。” 天意轻轻道,接着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小子,你要听到什么时候?” “得罪了,我这就告辞。”宁不器拱了拱手,慢慢下了楼梯。 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玄门竟然有金丝竹,这恰恰是他所需要的建城材料,而且他们现在被白家打压,在楚国应当没有人愿意与他们接触,如果他出手,他们一定会选择和他交易的。 他蓦然想起来了,那个蝴蝶仙子似乎就是玄门的人,她生得漂亮,但刁蛮任性,回头得让人去打探一番。 下了楼,宁不器对着罗刚打了招呼,准备离开,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于白衣从一侧凑了过来,轻轻道:“杨公子,天意长老的消息目前我们还在打探之中……” “夫子,这件事情不必麻烦你们了,我想与玄门的人接触一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门路?如果你能介绍我认识玄门的人,水晶球依旧是你们的。” 宁不器笑了笑,一脸温和,之前西关买的那批金丝竹是从归甲商号手中买来的,他们极有可能会认识玄门的人。 “当真?”于白衣怔了怔。 宁不器点头,于白衣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公子,玄门在楚国受到白家与朝廷联手打压,所以他们的人基本上都藏在牛头山脉之中。 但他们也有一些需求,比如说是买一些粮食之类的,所以在云风城之中也有一个联络点,后日一早我带公子过去,差不多寅时左右。” “那就多谢夫子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离开太白楼时,罗刚凑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公子,咱们还没吃饭就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我刚才看了一眼,他们的食物当真是不错,很多东西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呢,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吧?” 宁不器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道:“白家恐怕没这个心思了,我们吃些船家菜吧,一会儿找个船家,乘船回去。” 白雅刚刚被刺杀过,动静不小,相信很多人都听到了,所以他不打算在这儿待了,这也算是为了避嫌吧。 罗刚在小太湖边找了一个船家,船很大,宁不器付了一百两银子包下了船,船家将两人的马也赶到了船上,沿着颖水而下。 船家一家老小都在船上,一共十个人,最小的一名男娃十一二岁,长得很雄壮,还有两名女娃,十五六岁,生得并不算漂亮,只能说是端庄。 老翁五十来岁,他的夫人差不多年纪,一脸风霜,摇船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两名女娃总是把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一脸好奇,老翁看了两眼,乐呵呵道:“怎么,你们看上了公子?公子家中还缺不缺妾室?” “老丈说笑了!”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平和。 女娃的脸色一红,但却依旧大胆地盯着宁不器,罗刚在一侧乐呵呵笑了起来:“我家公子长得好看不?” “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一名女娃点了点头。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老丈,你这儿有什么吃的就做一些上来,顺便替我喂一下马。” “我们这儿有臭鳜鱼,特别好吃,正好前些天腌的鱼差不多了,还有颖水虾,这种虾大,很难捕捞,不过爷爷是捕虾能手。 还有泥鳅豆腐也特别好吃,再就是黄鳝炖鸡,炒螺蛳也好吃,还有蜡肉、狗肉,让我奶奶做给你吃。” 另一名女娃连忙道,老翁乐呵呵看着她道:“这真是公子家的人了啊!” 船上传来一阵的笑声,宁不器却是扬了扬眉,没想到他也有被女娃调戏的时候。 028科学家们的追求 老妪喂马,老翁的两个儿媳妇做饭,船行得并不快,香味缭绕着,衬着水流音,宁不器心中一片宁静。 大河两岸有着一片片的稻田,稻子泛青,老翁还在捞着虾,颖水虾的确不小,有些像是后世的大头虾,但更大一些。 一盘盘的菜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宁不器拉着老翁坐下,让老翁的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也陪在一侧。 老翁倒了酒,这是他家自酿的米酒,带着微微的甜味,相当好喝。 虾很好吃,鲜嫩结实,泥鳅豆腐也不错,带着一种鲜味,宁不器慢慢吃着,等到狗肉上来时,香味四溢。 宁不器吃得很尽兴,那道臭鳜鱼尤其好吃,这就是真正的船菜,不比太白楼的菜差。 罗刚吃得也很欢乐,尤其是狗肉,当真是绵软酥嫩,还有一盆蛤蜊,是从河中摸出来的,鲜到了极尽。 宁不器放下筷子时,心中越来越满足了,他看了老翁一眼道:“老丈,过些天我们要离开楚国,借水路去明国,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如果你愿意,那么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给你,到了明国你就可以自行返回楚国了,日后江湖再见。” “公子看得起老儿,老儿自然愿意,那这些日子,老儿就守在这儿,随时等候公子差遣。”老翁认真道。 将马送到了岸上,宁不器在两位女娃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马,朝着杨府行去。 回到杨府时,喜儿等在前院中,看到宁不器入府,她行了一礼,接着急匆匆转身而去。 等到他进入后宅中,楼子初和阿离迎了过来,两人打量了他几眼,微微松了口气,楼子初拉起他的手道:“你没事吧?” “没事,和白家的生意谈得差不多了,江南的事情基本上可以算是结束了,不过我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要杀了天意,断了太湖楼的底蕴。” 宁不器认真道,等到杀了天意,他就可以返回大唐了,这一次回去他还是要先回一次京城,就算是复命。 楼子初握紧他的手,微微点了点头,汗津津的小手上泛着香味,握起来极是舒服。 坐在椅子间,宁不器看了楼子初一眼,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就只能由着他拉着。 阿离坐在宁不器的另一侧,主动牵住了他的手道:“殿下,地道挖得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能挖好了,对了,真义社的宋真理来了,被我安排在侧院之中。 他带了二十个人过来,拉家带口,一共六十多个人,好在我们的宅子够大,只不过这么多人想要同时回去肯定有些困难,不如先安排他们回大唐去?” 宁不器想了想,接着点头道:“那就先让罗刚和喜儿把他们送回去,石磊也可以回去了,最好带着高家……算了,目前楚国还在通缉高家,不能带他们。” “不行!”楼子初摇头,认真盯着他道:“石磊是最好的肉盾,他要是走了,你有危险怎么办?” 宁不器笑了笑:“放心吧,娘子,我没问题的,这些人都是大唐未来的基石,不能有失,所以我得把他们好好送回去,他们有时候比我还要来得重要。” 这些都是真正的大科学家,可以改变大唐的未来,宁不器觉得把他们送到西关,一定可以改变西关的未来。 楼子初看着他,接着叹了一声:“你所作的事情我也看不明白,总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胆子大了,想法多了,但却也更有能力了。 所以姨也不想管你了,你做的肯定都是对的,姨不能扯你的后腿,只不过你别想着送姨先走,姨就算是死也得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次没有外人在,她终于又恢复了长辈的身份。 宁不器握紧她的手道:“生死相依!” 楼子初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盯着宁不器,眸子里一片温润,宁不器笑了笑:“那就真正嫁给我吧!” “不行!”楼子初傲娇道。 宁不器也不着急,只是耸了耸肩,接着松开她的手,慢慢起身朝外走去,阿离跟着他起身。 一路来到侧院,宋真理一行人就在一座单独的院子里,此时他们正在讨论着一些学术问题。 “老师说过,一定要有稳定的电流,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一些能发电的东西,老师曾经说过蓄电池可以存储电力,只不过我们没有相应的材料,肯定是制不出来的。 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找到替代的材料,在石州以南听说有一种橡胶树,这也是老师说的,可以生产出一些特殊材料。” “前些天你说老师曾经说过能量转换的设想,我大受启发,对我的那款机器进行了改造,利用蒸汽来转换能量,可以让东西动起来。”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这都已经研制出了蒸汽机? 他走进去,看到一人将一辆木制的马车放在地上,一侧点上了火,内里燃烧着木炭,水流化为蒸汽,马车慢慢跑了起来。 只是跑了几步之后,木制的车子直接烧了起来,那人叹了一声:“木制器物的易燃,并不是最好的材料呢。” 宁不器轻轻道:“那就用铁制的!” “铁制的?铁的太沉,可以吗?” “只要能量足够大,那就可以!” 那人沉思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宋真理的声音响起:“老师!” “真理,不必多礼,你们都来了啊!”宁不器笑了笑。 一行人同时对着宁不器行了大礼:“见过老师!” 这是一群年轻人,一个个神采飞扬,宁不器点了点头道:“都起来吧,你们很年轻,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老师也很年轻!”宋真理笑了笑。 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所以往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探讨问题,这样吧,你们先回大唐,明天就离开吧。 我会派人一路保护你们,将你们送到大唐西关,反正你们的家人也都来了,到了西关你们可以与铁匠们沟通一番。 不要打造马车,可以打造轨道车,这样承重会更多一些,运送的人与货物就会更多,我画给你们看一看。” 一边说宁不器一边找来纸,在纸上画着,画出了火车的轨道和车体,十分详尽。 “这炭笔的发明当真是神奇啊,真是太方便了!” “不错!这对我们极为适用,的确是最好的发明,老师厉害。” “这车子好怪异,但空间却是很大,我现在充满干劲了,先打出一辆小型的,我们一起完善一下这个能量转化系统,让车子动起来。” 029忽悠 颖水河畔,宁不器站在河畔处,天空飘着细雨,罗成在他的身边为他打着伞。 宋真理带着一行人一一登船,纷纷对着宁不器行礼,他们的家人也都一一行礼。 二十人之中,有几人父母双亡,有一些人却是连姐姐也都带上了,好在那艘船够大,足以将所有人都装下。 石磊、罗刚和喜儿上船,喜儿一身女装,看着宁不器,盈盈行了一礼:“主人,奴儿往后不能照料您了。” “我很快就会回大唐,你这一走也会安全许多。”宁不器挥了挥手,随后给了老翁一千两银子。 老翁眉开眼笑起来,他那两个孙女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目光火辣地盯着宁不器,带着几分不舍。 船远行,宁不器松了口气,有石磊和罗刚在,足以应付危险了,更何况这些都是科学家,也没有理由受到为难。 像是宋真理一样的科学家在楚国还有一些,但那些人不愿意离乡背井,劝说不动。 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一名铁拳门的弟子急匆匆走了过来,凑在宁不器的耳边道:“公子,白家有人来访了。” 宁不器一怔,这么说应当是白雅来了,他转身上马,朝着杨府中疾驰而去。 杨府前厅之中,白雅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并着双腿,坐在椅子间,坐得很是端正,楼子初坐在他的身边,一身紫裙,仪态万象。 两女有如并蒂花一般,楼子初的身子柔软至极,臀儿鼓鼓,白雅比她稍逊一筹,但姿色更加惊人几分,各有所长。 “杨夫人的见解不凡,看起来也是深受杨公子的影响了。”白雅点了点头。 楼子初微微一笑:“白家主名动天下,被誉为白圭转世,妾身比家主还是差了一些。” “其实白圭就是先祖。”白雅笑了笑,她的身形虽说不如楼子初,但腰肢纤细,勾勒出紧致的腿儿,不由自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楼子初一怔,接着认真道:“原来是天下言治生祖之后,怪不得了,人弃我取,人取我与,这是白圭先生之言,一直是妾身的座右铭,倒是失礼了。” 说完她起身行了一礼,白雅回礼,微微摇头道:“夫人不必如此,杨公子才是真正才华横世之人。 他的许多想法极为犀利,一眼就可以看出不足,应当是远比先祖还要厉害的,毕竟先祖生活于远古时期,那时候人的想法与见识没有现在这么多。 对了,还不知道夫人对楚国印象如何?楚国的冬季不长,雨水丰沛,不会缺粮,适合居住,夫人认为呢?” “的确如此!”楼子初点头,话锋一转:“楚国的食物比唐国更加精致,而且气候宜人,对皮肤也好,不会让皮肤那么干燥了。” 白雅的眼睛很亮,微微点了点头:“那么夫人有没有打算长住楚国?” “家主的意思是想招揽相公吧?”楼子初问道,接着摇头:“相公的作坊都在唐国,而且相公是心高气傲之人,不会留在楚国的,更是不会投靠白家。” 白雅笑了笑:“那真是可惜呢。” “可惜什么?我与大小姐真心相交,就算身处异乡又有何可惜的?”宁不器走了进来,眉宇飞扬着。 楼子初起身,引着宁不器坐下,宁不器坐在她之前的位置间,拿起一侧的茶杯就喝了起来。 茶杯是楼子初用过的,边缘处还带着浅浅的口红印子,所以楼子初的脸色不由一红,嗔道:“相公……” 声音软糯,衬着她丰盈柔软的身子,带出了道不尽的妩媚。 宁不器牵住了她的手道:“娘子请坐吧,你喝过的茶更香甜一些,不信你尝尝。” 说完他将茶杯举到了楼子初的面前,楼子初看了他一眼,眸子流离,一片水汪汪的,分明就是藏着嗔怨,但她还是慢慢喝了一口,借着身子的掩护,她的小手轻轻拧了宁不器的腰一下。 宁不器坐下,扭头吩咐了一声:“娘子,去把水晶球取来,白大小姐此来是为了水晶球。” 楼子初拧着臀儿朝后院走去,她的臀儿饱满至极,形成了夸张的曲线。 白雅赞了一声:“杨公子,尊夫人当真是绝世倾城啊,这样的美人儿连我都有些心动了!” “多谢白大小姐了。”宁不器笑了笑。 白雅从袖口中摸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这是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杨公子,不知道那些货物的样品还有吗?昨日的货物散出去了,当真是供不应求啊,尤其是镜子,被我们许多掌柜称为神物了。”白雅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既然是货物,那自然是有的,一会儿就为大小姐取来。” 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在四周晃了几眼,这次跟随白雅一起过来的有四名侍女,四人应当都是高手,天意并没有来。 只是想一想天意的身份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他是孟天骄的师兄,身份高贵,不可能一直跟随白雅到处去的。 楼子初回来,放下了一个盒子,盒子古色古香,这也是宁不器在西关时让人做出来的,相当精致。 白雅打开看了一眼,这枚水晶球也是毫无瑕疵,她不由点了点头。 “杨夫人,我还需要一批货物,最好能有五六件。”白雅看着楼子初。 楼子初点头,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声,罗成在外面应了一声,直接离开,他的脚步音极快,白雅四名侍女的目光缩了缩,这样的脚步显示出了罗成惊人的轻身功夫。 罗成很快就回来了,放下了七个盒子,这才退走,白雅点头道:“杨公子何时返回唐国?我们第一批货物如何交易?” “大小姐可以去上京城,再或者是西关,我们阿里宝宝商号之中的货物齐全,只是要看大小姐需要多少货物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白雅想了想道:“各五万件。” “那还需要一些时间,大小姐一个月后可以启程去大唐了,我在西关恭候大小姐的人。”宁不器点了点头,这么多的量,作坊生产也需要不少时间。 白雅深深看了宁不器一道:“杨公子为何会选择西关?我听说西关现在是武安王宁不器的封地,公子与武安王之间有何关系?” “因为这些货物需要西关的一些特产,还有就是需要西关的气候,像是楚国就不合适,这里太湿润了一些。”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说道,这就是真正的忽悠了,但白雅却是没有任何怀疑,她也想不到武安王会亲自前来楚国。 030花楼 细雨中,白雅的马车驶离了杨府,宁不器站在前院之中,烟雨笼罩,马车渐行渐远,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楼子初打着一把伞,站在伞下,雨势飘着,沾到了她的脸上几缕,轻柔的雨水慢慢滑落,让她多了几分出尘的美。 宁不器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她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甩了甩手,想要把他的手甩开,但却怎么样也甩不掉。 “你要记住,我是你的长辈,你刚才当着白雅的面让我喝茶,我很生气。”楼子初板着脸,带着一种宝宝心里不高兴的样子。 宁不器轻轻道:“我错了!” “以后还能不能这么做了?”楼子初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摇了摇头:“能!” “能?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是真得认错了,但我没想着改啊!以前我就这么说过,我的目标是把你娶回家,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你说我要是真不理你了,你会怎么样?” “你敢……”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随后觉得不妥,一本正经道:“你要真是不想理我了,那我就回去好好打理芙蓉阁就是了,反正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嫁人。” “你不嫁人不是辜负了这样的美貌吗?倒不如便宜了我呢。”宁不器笑了笑,在她的掌心中挠了几下。 楼子初哼了一声:“你这就是为了贪图美色!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喜欢我,所以我不答应你就是对的。” “我记得你小时候长得也不算是多好看,那个时候我贪图你啥?白雅美不美?她说过,只要我愿意留在楚国,白家的女子任我挑选,我心动了吗? 要真只是为了美色,我何必这样呢?所以啊,我对你的心意,你应当明白,又何必说这些气人的话呢?”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甩开她的手,目光看着远方,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这次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 “错了那就得惩罚。”宁不器板着脸道。 楼子初点了点头:“那我去为你做一道点心。” “点心就算了,你的厨艺我可不敢领教,那就打臀儿吧。”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接着伸手拍在了她的臀儿上。 清脆的声音传来,楼子初的身子一紧,恶狠狠瞪了宁不器一眼,他却是直接跑开了,一路跑出了杨府大门。 楼子初伸手揉了揉臀儿,勾着嘴角笑了笑,春光拂面,人比花娇,同时她喃喃道:“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只是这关系也要越来越乱了。” 杨府之外,细雨笼着,一辆马车停下,车帘卷起,白照日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道:“杨兄,你这是要去何处?” “白兄?”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异样,白雅刚走,白照日就来了,这对兄妹倒是挺有意思的。 白照日笑了笑:“杨兄,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罗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递给了他一把伞,宁不器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罗成这才转身而去。 上了马车,宁不器的目光扫了几眼,马车相当宽大,内里也很奢华,白照日斜倚在一张虎皮上,吩咐了一声,车夫驱车而行。 “杨兄,我带你去花楼瞧瞧,花照影本来昨日要唱《将进酒》,但却是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唱,改为今日了。 她的楚腔可以说是楚国之最,你能听到真正的女人声音,其实我觉得天下六奇女之中应当有她一席之地。” 白照日赞叹道,宁不器却是怔了怔,原来是要拉着他去勾栏听曲,他一下子就没了兴致,对于他来说,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哪怕在家中搂着阿离睡上一觉也好过勾栏听曲,哪怕花弄影再好,那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不过白照日是林夫人的旧识,宁不器也不得不应对一番,更何况他还想通过他打听到一些关于林夫人的事情。 “白兄,林夫人依着辈份是你的姑姑,她的本名叫什么?”宁不器直接问道。 白照日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恍惚,接着低沉道:“白思思,当年她可是手段很厉害,不在白雅之下,只可惜,她最终嫁给了林书同…… 当时的家主是我爷爷,姑姑很能干,本来有望接掌家主之位,但一来因为她是女人,二来她是大房的人,所以就把她给远嫁了。 当时她没有任何反驳,直接就走了,但却留下了许多的麻烦,在白雅主掌白家之前,这些问题都没有全部解决掉,这才让归甲商号等几家商号有机会起来了。 白雅主掌白家之后这些问题才全部解决了,所以她坐稳了家主之位,一改传统,开创了白家的历史。”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又说了一些关于白思思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看得出来,他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身上还带着几分江湖式的匪气。 宁不器这才明白过来,白思思远嫁唐国,其实就是白家的人想要打发她走了,但没想到把她打发走之后却是给了白雅机会。 白家的女人都很不简单,宁不器暗自点头,回去的时候可以好好问一问白思思了。 马车停下,车门拉开,车夫放下了脚凳,宁不器和白照日踩着下车,前方出现了一座三楼的塔楼。 塔楼隐于风雨之中,四周一片绿树环绕,并没有其他建筑,环境清幽至极。 一路走至楼前,楼上的牌匾上写着“花楼”两个字,字相当秀丽。 此时已是正午,花楼前站着两名女子,看到白照日时,一名成熟一些的女子迎了过来,微微笑道:“白爷来了啊,请上三楼。” 白照日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不羁道:“和我一起进去吧,我想你了,花娘。” 花娘很媚,臀儿很鼓,嘴边还有着一颗痣,看起来更有风情了,她差不多有三十岁了,但这个年纪的女人,当真是如水一般。 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白照日的年纪与女人相差不多,应当是老相好。 花楼之中已经有人在喝酒了,多是一些士子,花娘的声音低低传来:“白爷,今儿照影唱曲,所以来的人多,一会儿奴家让人给你上一壶酒,再配一桌好菜。” “还是花娘知道心疼人,一会儿和我一起喝一点,晚上我不回去了……对了,这位是杨兄,唐国商人,极富才华,就连我妹妹都对他特别赞赏。” 白照日伸手一引,花娘一怔,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奴家见过杨公子。” “花娘不必多礼。”宁不器回礼,一脸平静,那种丰神俊朗的模样让花娘的眼睛亮了亮。 031当世第一曲赋家 花楼三楼,白照日有一间常年包厢,装饰典雅,楚国的风气比唐国要开放一些,所用的东西也更加精致一些,就连这装修也更加奢华。 包厢正对着一楼大堂,大堂中还有着一个高台,自上而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宁不器与白照日坐在桌子两侧,凭栏而坐。 花娘坐在白照日的身边,身子半倚在他的身上,时不时把酒杯递到他的嘴边。 白照日却是有几分放浪不羁之感,他的手一直放在花娘的臀儿上,反复揉着,花娘的脸色红红,看向他时眸子中含着柔情似水。 “白兄,昨日白雅遇刺的事情你应当知道吧?”宁不器主动问道。 白照日点头:“我就在现场呢,只不过我又不通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出去就是送死,所以我老老实实躲在房里。 玄门的人其实还算是讲江湖道义的,所以他们不会对我下手,说到底,行商不给别人活路,对自己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真正的行商,那就是让更多的人吃得上饭,白雅这么做,的确是把白家给做大了,但那些新的商号都被挤压死了,白家以后只能走下坡路了。 看看这几年白家收的点子,多数是滥竽充数的,这三年来没有一个有用的点子,创新已死,要知道商业是需要活力的,没有活力,白家不可能独存。” 宁不器一怔,白照日的见解当真是超前,他打量了他几眼,目生思索。 白家真是不缺少天才,白照日其实更适合商场,单单这种吃喝玩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的眼光也不差,这个花娘当真是美人。 “白兄好见识!商业就在于一个活字,失去了活力,就像是一潭死水,水中的鱼越大,那就死得越快。” 宁不器点了点头,白照日一怔,接着微微点头:“杨兄这个说法当真是贴切啊,水中的鱼太大了,连翻个身都困难,那么如何改变这样的情况?” “水潭是固定的,这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换成大的水潭!”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楚国就这么大,要想活下去,那可以将目光遍及整个中原。 这样一来,白家的四周可都是凶猛的鱼类了,只不过很多的时候,一条鱼再大那也抵挡不住群鱼,所以白家需要扶持本地的商号。” 宁不器打了个比方,白照日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盯着他道:“杨兄大才!只不过白雅要想在其余六国采用打压的手段行商,那几乎是行不通的。” 这的确是行不通的,因为每一个国家都会有顶尖的商号,与朝堂关系密切,白家来自于楚国,行商可以,但要想左右一国的局势,那是不会被允许的。 “杨兄,吃菜!”白照日伸手一引。 本来他让花娘给宁不器安排了一位勾栏女子,但宁不器并没有接受,这儿的女子不是不漂亮,而且与阿离、楼子初比起来差得太远,他自然就失去了兴趣。 桌子上的菜却是很丰盛,还有一道海螺,螺很大,连壳带肉一起烧制出来的,摆放在一个大盆里。 宁不器吃了一个螺,满口生香,他不由点了点头,白照日看了他一眼道:“这可是最顶尖的螺肉,杨兄多吃几个。” “一两个就够了,这东西吃多了容易痛风。”宁不器应了一声。 白照日一怔:“什么是痛风?” “痛风就是……”宁不器怔了怔,接着笑了笑道:“是一种病,体现为脚趾痛、腿痛之类的,螺肉不能多吃。” 他的确很难解释,以嘌呤之类的来说更加说不清楚,所以只能含糊着解释一番。 白照日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下方传来一阵的古琴音,两人同时扭头看去。 舞台上,两名女子从后方走了出来,一人抱琴,一人拿着垫子,抱琴女子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勾着琴弦,慢慢弹着。 这两名女子的姿色出众,带着楚女的柔情似水,身段婀娜,站在台子上,一人放好琴,另一人放好垫子,这才站在两侧。 宁不器本来还以为这两人之中有一人是花照影,结果这么一看才知道两人只不过是两名侍女,这个花照影很会营销,一下子就勾起了所有人的心思。 下方传来一阵的欢呼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念了诗,只不过却只是打油诗的水准。 台子的后方传来一阵阵如鸣佩环的声音,一名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勾着起伏的身形,一头长发盘着,雪白如玉,宁不器微微恍惚了一下,这是他见过的最白的女人了。 就算是软到了极尽的楼子初也没有她这么白,这种白有些晃眼,她的腰肢也细窄至极,脸容古典,标准的鹅蛋脸,姿色还在花娘之上。 这样的女人,比苏宝宝还要更胜几分,怪不得白照日觉得她可以列入天下六奇女之一,只不过比起赵学尔、白雅、张青仪来,她还是差了一线。 她坐在垫子上,胸前鼓鼓,将手摆在琴上,她直接弹了起来,这是楚风曲,唱的是《将进酒》。 嗓音特别柔美,宁不器听了片刻,只觉心头发麻,这声音太好听了,怪不得白照日说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声音。 一曲本应豪迈万丈的曲子被她唱出了柔媚的感觉,宁不器微微点着头,眯着眼睛,慢慢喝着杯中的酒。 花楼之中一片安宁,直到琴音终歇才传来一阵的掌声,有人大声道:“好!” “唱尽天下哀怨!这才是真正的曲子,照影大家不愧是当世第一!” “当世第一曲赋家果然厉害!大家能为唐国宁大胆的诗词写曲,他应当感到荣幸了!” 声音不断响起,花照影微微一笑,轻轻道:“多谢诸位公子的支持!宁大家的诗词为当世一绝,妾身初见时心中很是钦佩。 只可惜楚唐两国相隔遥远,如若不然,妾身一定亲自拜访宁大家,求得一首更适合妾身的诗词。 近日妾身有意远去唐国,专门去见一见宁大家,所以未来有一段时间,妾身将不能为诸位公子唱曲了。” “没有了大家我们如何能活?”有人扬声道,声音悲怆苍凉。 “大家何须如此?天下才子在楚国,我们又不是没有才子,可以为大家做诗词的,大家若是走了,我们当与大家同往!” 032照影 宁不器扭头看了白照日一眼,他的目光中生出几分的痴迷之色,怔怔看着花照影,久久没有眨动,这让他微微一怔。 像是白照日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痴迷于一个女人?宁不器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他的放浪不羁或许只是表面现象。 “白兄,花大家是天下第一曲赋家?”宁不器问道。 花娘直起身子,微微笑了笑:“的确是,在楚国无人及得上她,就连白雅大当家也赞她是百年不出的天才。 其实她不仅能写柔媚的曲子,也能写豪迈的曲子,样样精通,而且楚风、明风、唐风、石风等等,天下七国的曲子,她都擅长。 就连北境那种简单的调子她也有所涉猎,所以花大家虽说是在我们花楼,但却并不是我们花楼的人。 她的名声远播,传遍了天下七国,她到任何一处青楼都可以入住,受到最顶尖的待遇,她在我们这儿只是暂住而已。” 宁不器心中大是叹服,这个女人就像是云游僧一样,不断在青楼之中挂单,只不过他在大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声。 她这样有名,倒是有资格入围天下六奇女了,天下六奇女涉及了天下六位出色的女子,来自于不同的领域,曲赋这一领域无人可及她,她应当可以上榜。 下方,花照影微微一笑,明媚照人,她的声音很甜:“多谢诸位公子,妾身所求的是世间至美的音律、诗词,此行是抱着虔诚之心去唐国。” “花大家,小生最近也写了一首曲子,还请大家赏评!” 有人扬声道,接着一阵琵琶的声音响起,也是楚风,温柔多情,宁不器点了点头,楚国才子果然都是有才华的。 一曲结束,花照影点了点头:“不错,楚风拂面,只不过难以打动妾身,若是诸位公子能够打动妾身,妾身愿意在楚国再留一段时日。” 下方传来一阵的喧哗,纷纷献艺,有人唱曲,有人作诗,好不热闹,白照日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杨兄不试试看?若是能够打动花大家,或可与大家面对面饮茶论曲。” 宁不器摇了摇头,他来这儿就是为了修好与白照日的关系,可不是为了与人论曲的。 花娘深深看着宁不器道:“杨公子有才华倒是可以一试,若是打动了花大家,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花大家珍藏有一件秘宝,据说是赤霄剑,花大家说过,能够打动她的人可以得到她的馈赠。” 宁不器一怔,心中浮起几分的异样,赤霄剑,这可是帝道之剑,如果是在花照影手里,楚国皇室会允许? 白照日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道:“花大家身份特殊,她的仰慕者极多,就连当朝太子都仰慕于她,所以赤霄剑才能一直在她的手里。 杨兄,楚国风气要开放一些,所以才没有发生这些强掠之事,赤霄剑虽是帝道之剑,但此剑在历史中流落,持剑人无数,没听说过有谁借此成为帝皇,所以传闻只是传闻。 赤霄剑只是一把剑而已,天下十大名剑之中,它占有一席之地,但与大工剑的区别仅仅只是更加锋利一些。”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意动,宁灿就要过生日了,这次他想要回京也是为了参加宁灿的生辰,那总得为他准备一件礼物,赤霄剑最是合适不过。 念想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花娘一眼道:“花娘,还请借古琴一用。” 花娘的眼睛一亮,拍了拍双手,包厢的门被推开,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她吩咐了一声,丫鬟转身去取了一件古琴过来。 宁不器坐在古琴之前,轻轻弹了起来,他弹的曲子自然不是古风曲,而是后世的曲子,一边弹一边唱着:“沧海一声笑……” 古琴音与后世的琴有所不同,但这也是属于民乐的一种,宁不器也能掌控,他的声音配着曲子传了出去,苍茫豪迈。 白照日一脸讶然,花娘也是目生异彩,楼下,花照影抬眉看来,怔怔出神,一时之间整个花楼都静了下来。 一曲终了,花照影的声音响起:“这首曲子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曲调,听起来却是让人耳目一新,那间包厢是白照日公子的,敢问白公子可在?” 白照日将头探了出去,微微一笑:“照影姑娘,在过去的三个月之中,我可是求见了姑娘三次而不得一见啊。” “妾身不想为这些俗世所困,专注于《将进酒》的曲调,还望白公子见谅,只是刚才这首曲子是公子所做?” 花照影一脸轻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相当坦然,甚至也不笑,平平淡淡。 白照日摇了摇头:“是我的一位朋友所作,刚才他听到了大家的曲子,心有所感,所以才想着交流一番。” 花照影直接起身,双手拎着裙摆,大步朝着楼上而来,身段如柳,那种白有如瓷器一般,明晃晃一片。 一路来到三楼,花照影推开包厢的门,这才垂下双手,放开裙摆,眸子在四周晃了晃,落在一侧的地面上。 宁不器抬眉看了一眼,对着她笑了笑,起身行了一礼:“在下杨天真见过花大家。” “杨公子能否再谈一遍刚才那首曲子?”花照影回了一礼,眸子很亮。 宁不器点了点头,再次坐下,慢慢弹了起来,花照影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的手指,后世弹古琴的指法与现在不同,她慢慢看着,脸上的惊讶越来越浓。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消失,花照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宁不器道:“杨公子当真是厉害,竟然改良了指法,这样的指法初看简单,但实则却是更加简洁一些。 公子应当还会弹其他曲子吧?若是不嫌弃,请到妾身的住处我们好好交流一番,这对妾身的触动很大。” 宁不器点头,花照影起身,直接离开,他随后跟上,她身上的香味袭人,雪白的脖子照着,让他的心中一片异样。 腰肢摆着,臀儿轻轻晃着,宁不器觉得单单是这样的风景就值得他跟着走一路了。 白照日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直到两人拐过了廊道,他这才收回目光,微微叹了一声。 “白爷,为何不主动求亲?”花娘低声问道。 白照日摇了摇头:“她不会答应的,我求见三次就是为了商谈这些事情,但她却是没有给我任何机会,这样的女人,不屈从于权势,这才是她身上真正高贵的品质。” 033老公 花照影的闺房很大,垂着珠帘,香味习习,一桌一椅都很精致,地面上还铺着一层手工编织的地毯。 宁不器坐在绮子间,花照影坐在他的身侧,那两名侍女已经把古琴取了回来,放在一侧的台子上。 他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看到一侧的墙壁时怔了怔,墙上竟然挂着一把马头琴,这可是真正稀有的乐器,没想到花照影会有收藏。 “公子从前见过马头琴?”花照影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见过,这东西很稀少,就算是在北境也没有流传,花大家能够有所收藏,当真是了不起。” “妾身喜欢各种乐器,第一次见到马头琴时那应当是在一年之前,北境一名行脚商人带到楚国的,妾身用五十两银子唤来的。 只不过妾身学了一段时间,却一直拉不出那种想要的感觉,不知道公子会不会拉马头琴?妾身还想听一听真正的马头琴曲子,那一定带着北境的苍茫荒凉。” 花照影看着宁不器,一脸认真,在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单纯感,极易让人生出好感。 “北境商人竟然没有教过你?”宁不器一脸诧异。 花照影摇了摇头:“北境商人只是想推广马头琴而已,他们并不会音律,所以一切就拜托给杨公子了。” 宁不器点头,一侧的丫鬟取下马头琴,递到了他的手里,他低头看了几眼,随后拉了几下,接着想了想,调了调弦,直接拉了起来。 这还是一首《草原》,古朴大气,宁不器慢慢拉着,花照影怔怔看着他,眼睛变得很亮。 宁不器拉完之后将马头琴递给了身边的丫鬟,看着花照影道:“花大家可还满意?” “曲调苍茫,带着一种草原上的空旷苍凉,这才是真正适合北境的曲子,楚国的曲子太软了,妾身去大唐就是想求这样一首曲子。” 花照影一脸兴奋,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宁不器道:“杨公子从前是否没有来过云风城?妾身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公子的名号? 公子这么厉害,依理说不可能默默无闻,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来自于北部,唐国或者是梁国?” “在下来自于大唐。”宁不器笑了笑。 花照影一怔,认真想了想,接着低声道:“知画、知书,你们出去吧。” 两名侍女离开,花照影这才盯着宁不器道:“公子应当就是宁大胆公子吧?” “你如何得知?”宁不器的心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他只能动手杀了她。 花照影看了他一眼,纯净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微微一笑道:“公子起了杀意,看起来妾身猜对了。 妾身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也不稀奇,凡是风月场所之中的事情,妾身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妾身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上京城花魁大赛之事,妾身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公子应当是武安王吧?本来妾身是想去西关找公子的,没想到公子却是来了楚国,妾身心里真是很高兴。 公子的胆子真大,不过公子放心,妾身崇拜公子,不会对公子不利的,妾身还想看一看公子首创的机械舞,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为妾身跳一段?” 宁不器点了点头,花照影心思纯净无暇,聪慧至极,却偏偏做事像是一个孩童一般,这就是真正做艺术的人。 后世那些专注于某一方面的人多数也是心思如孩童,但却做出了大成就,比如说是韦神这样的数学天才。 花照影也是这样的人,看着她炽烈的目光,宁不器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跳舞。 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但宁不器的舞却是跳得极有韵律,花照影看得如痴如醉,等到宁不器跳完坐下,她比划了几下,咧着嘴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开心,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灿烂至极,宁不器从来没有见过其他女人笑到这样的地步。 “真厉害,这真是开创了先河,公子累了吧?那妾身也为公子唱一曲。”花照影认真道。 她唱的是一首古曲,她的嗓音很女人,柔媚入心,一边唱她一边舞了起来,动作曼妙,身段婀娜,细腰玲珑,让人总是担心会折断。 宁不器听得骨头都有些酥了,这样的声音的确入魂,他的心里蓦然想到,如果让她来唱一些别样的歌曲是不是会更加勾人? 比如说是《痒》,再或者叫几声别样的称呼,诸如“老公”“爸爸”之类的。 这个想法一旦冒起来就很难压下去了,宁不器觉得这些恶趣味让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花照影唱完,坐到了宁不器的身边,轻轻道:“公子喜欢听吗?” “好听!”宁不器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要不叫我一声老公吧?” 花照影一怔,接着应道:“好啊!不过老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大唐那边的特定称呼?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是一种异性之间的称呼,比朋友更亲密一点,我觉得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知己,关系比其他人都要来得亲密……还有,你以后也不用总是称妾身了,我们之间以你我相称就好了。” 宁不器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花照影这才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与公子亲近……老公!” “好,再叫几声!”宁不器一脸平静,实际上心都有些酥了。 “老公!”“老公!”…… 花照影一连叫了好几声,宁不器已经酥了,他眯着眼睛,怔怔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是尤物。 “老公,我还想再听你弹一曲,刚才那首曲子……《沧海一声笑》真是好听,再来一遍行不行?”花照影低低道。 宁不器点头,花照影起身将古琴拿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他伸手弹了一曲。 一曲弹完,花照影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纯净到了极点,倒映着他的身影,他这才觉得,照影这个称呼真是很适合她,她的眼睛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老公,还有别的曲子吗?”花照影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似乎要入夜了,我得回去了,敢日我再来看你。” “那你可以住在这儿的,我这间院子是独立的院落,外面的人打扰不到,老公住下,我们秉烛夜谈。” 花照影开心道,一片兴奋,接着话锋一转:“我让知书和知画伺候老公沐浴?” 034赤霄剑 宁不器一怔,深深看着她,接着耸了耸肩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外面的男人应当都能生吞活剥了我!” “他们敢?”花照影认真道,接着笑盈盈道:“老公,你和他们不一样的,还从未有过男人进过我的闺房,老公是第一个,所以你可以留下啊。” 听着软糯柔媚的声音,宁不器的心有点烈,但他看了看花照影的样子,心中明白,其实她这么说并不牵扯到任何的男女之情,无非就是因为对音乐的追求而已。 “不了,明日一早我还有些安排,等明晚我再过来。”宁不器轻轻道。 花照影的眸子里浮起几分的失落,微微点了点头:“老公,那我送你出去吧。” 宁不器本来还想打听一下赤霄剑的事情,他忙活了半天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赤霄剑,现在看到花照影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一路走到房间门口,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问道:“照影,你手里真有赤霄剑?” “啊?赤霄剑啊,我也不知道,我是得了一把剑,很多人都说那是赤霄,但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老公想要?那我这就去取来。” 花照影应了一声,一点异样都没有,坦荡至极,浑然不在意,她的心思果然单纯。 剑身古拙,花照影抱着剑,递到了宁不器的手中,他想了想,轻轻拉开剑,内里的剑身有如一汪秋水一般,犀利至极。 “拔出来了!”花照影一脸喜意,接着话锋一转:“老公,我得到这把剑的时候,那个人说是一般人拔不出这把剑来。 我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拔出来,就丢在房间里,没想到老公一下子就拔出来了,真是厉害呢。” 宁不器笑了笑,这把剑上附着了一道劲气,锁住了剑身,的确是很难拔出来,这道劲气能存放这么久,这个人是真正的高手。 剑身上有着两个古字“赤霄”,宁不器看了花照影一眼道:“好剑!这把剑送我了?” “好啊!那个人当年听了我一首曲子,却是没有带银子,就把剑给了我,算做一万两银子,别的话也没说,没说赎回去,后来他没再来过,这应当就是我的剑了。” 花照影应了一声,伸出手指算了算道:“大约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老公喜欢就拿去吧,曾经也有人想要求得这把剑,出价五万两银子,但我没有卖。” “那就归我了。”宁不器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上的味道极是好闻,带着一种浅浅的花香,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但就是很香,这种香不浓,似乎是来自于她的身体。 宁不器推门而去,花照影看着他的背影,娇声道:“老公,明日一定要来啊,我等你。” 他头也没回,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拿了人家的剑,那总是得过来看看人家。 花照影住了一座独立的院子,院子中种着不少的花卉,宁不器一路走了出去,这才发现门外还围着许多的人。 这些人都是男子,除了一些年轻的男子,还有一些四五十岁的,胡子一把,宁不器一脸异样地看了几眼。 以他们的岁数不可能还没有成家,他们挤在这儿难不成还想纳花照影为妾? 看到宁不器时,一群人怔了怔,有人扬声道:“这位公子是从花影小院中走出来的?” “天呐!花大家什么时候邀请男子去她的闺房了?” “这位公子也就是长得比我好看一些,身形比我高一些、健壮一些而已,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这怎么就这么幸运啊!” 宁不器对着所有人拱了拱手,转身朝着一侧走去,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胖子凑了过来,低声道:“公子,能聊聊吗?” “聊什么?”宁不器问了一句,头也没回,也不理他,继续向前走去。 胖子低低道:“公子向我提供一些花影小院的内部情况,比如说是布置,有些什么东西,再就是花大家的一些喜好,我愿意花一千两银子来购买。” 宁不器一怔,心中跳了跳,这个人的脑子真是灵活,适合行商。 “格局小了。”宁不器摇了头。 胖子一怔,低声道:“公子,难不成你还能有更加劲爆的东西?” “比如说花大家的一条裙子,一件肚兜,一双罗袜……”宁不器看着他,目光平静。 胖子吸了一口气,眸子中散着几分的震惊,他看着宁不器,咬了咬牙道:“如果能有花大家的的肚兜、贴身小裤之类的,我愿出一万两银子!” “有这心思还不如放在好好行商方面!”宁不器哼了一声,接着转身就走。 胖子怔了怔,看着宁不器走远,再看到他手中的剑,吸了口气,喃喃道:“赤霄!那是赤霄剑! 花大家把赤霄剑都给他了,那一定是她心仪之人,他真是能弄到花大家的贴身衣物啊!不行,我得去追他!” “公子,留步!”胖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想要扯宁不器的袖子,宁不器却是一闪避开了,扭头看着胖子。 胖子认真道:“公子,我愿出两万两银子,只要求得花大家一件随身物事,当然了,肚兜之类的就算了,这对花大家不敬。 我觉得一幅墨宝,或者是一件披风都行,再或者是常用的物事,比如说是棋盘、笔墨纸砚之类的都可以。” 宁不器笑了笑,轻轻道:“你是想自己收藏还是用来做生意?” “这么珍贵的东西自然是自己收藏了!花大家的字极为有名,但这些年她的字就只赠出去三幅,一幅给了太子,一幅挂在花楼门前,还有一幅给了鱼清妙,可以说千金难求啊。” 胖子一本正经道,宁不器一怔,“花楼”那两个字原来是花照影写的,的确是很特别,带着几分的妩媚。 “我对银子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我不缺。”宁不器摇了摇头。 胖子连忙道:“宝物也有,我收藏有天机宗的几件宝物,飞行翼、避水罩,还有夜明灯,公子想要哪一件都可以。” 宁不器怔了怔,这三件宝物的确是天机宗打造出来的,名列天机七宝之一,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飞行翼给我,我给你一幅墨宝外加花大家所用的砚台。”宁不器轻轻道。 胖子大喜道:“公子,何时交易?” “明日傍晚时分,你在这儿等着,我让人把你带进去,当场给你……你要是想要得更多,那就得继续换!”宁不器应了一声。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接着转身就跑,一脸飞扬。 035麻衣相 宁不器一路走回了杨府,好在他的脚程很快,太阳西沉时他入了府。 一路上,他打着伞,细雨湿了衣衫,但他却是走过了云风城的大街小巷,看遍了楚国民间风情,心中略有所悟。 江南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这里的百姓相当勤快,手脚麻利,看得出来,他们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杨府之中,楼子初坐在前厅的椅子间,慢慢喝着茶水,看到宁不器时,她蓦然起身,急走几步,一把牵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呢。”楼子初认真道,目光深处藏着几分的释然,那只手握得紧紧的,生怕他离开。 汗津津的掌心中泛着柔腻,一片滑嫩,宁不器的心中一暖,将她拥入怀中,雨雾沾染到了她的身上,她却是不管不顾,用力抱着他。 宁不器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时之间心潮起伏。 “你不要拿东西顶我。”楼子初轻轻道,抬起头来,粉嫩的脸上带着两圈红晕,那身子软到了极尽。 宁不器耸了耸肩:“不顶不行啊!” 楼子初一怔,接着伸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这才推开他,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身上都湿了,快点回屋换身衣服!”楼子初嗔道。 宁不器笑了笑,凑在她的耳边道:“你为我换?” “让阿离换,或者是云儿也成!”楼子初轻轻道,接着低声道:“别总是想着调戏我!” 宁不器一怔,接着摇头道:“云儿就算了,她是高家的人,来为我换衣服算什么?”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高家算是他的家奴了,所以有些事情还真是可以做,但宁不器肯定是接受不了。 大步走向内室,楼子初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勾着的唇丰厚性感,她喃喃道:“回来就好,他要是真生了我的气可怎么办! 对了,刚才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子花香,像是女人香,他是不是出去找女人了?回头得问问看,我得替学尔看着他,不能让他出去放肆。” 宁不器一路走入内堂之中,阿离跑了过来,一脸惊喜:“殿下回来了啊!之前子初姐姐还在那儿着急,说是你生她的气了。 后来我问了罗成才知道殿下和白家的人一起出去了,不过殿下办事也不叫着我,我心里也很难过呢……” 一边说她一边解着宁不器身上的袍子,又从一侧取了毛巾过来,为他擦了脸,随后又蹲在他的面前,脱了他的靴子。 靴子已经完全湿了,阿离将他的袜子去了,用毛巾将他的脚擦干净,换上了新的袜子,她一点也不嫌弃。 “殿下,吃完晚饭洗个澡吧。”阿离为他穿好靴子,起身道。 宁不器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嘴唇道:“要是没有小阿离,我的日子真是要一团糟了,从小就被你照顾着,我已经忘记很多的技能了。” “那阿离就是为殿下而生的!”阿离笑了笑,接着用力回亲了几下,随后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殿下,子初姐姐心乱了呢,是时候下手了吧?” 宁不器一怔,接着摇了摇头:“有小阿离就够了,过些天我们就可以回大唐了。” “呀!该吃饭了呢。”阿离连忙道,接着跳出他的怀抱,迈腿就要向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她又转身回来,再亲了他几口,表现得相当大胆。 宁不器笑了笑,放好赤霄剑,这一次送给宁灿的礼物有了,这可是帝道之剑,传说中斩了白蛇的剑,宁灿一定会喜欢。 晚饭是由高氏准备的,依旧是标准的江南特色,高氏的厨艺不错,靠水吃水,所以练就了不俗的厨艺。 这一桌子菜还有一道螃蟹炒年糕,虽说螃蟹并不是肥美的时候,但也已经有了黄,吃起来很鲜嫩。 楼子初和阿离一左一右陪在宁不器的身边,楼子初搛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的碗里,漫不经心道:“器儿,下午你去哪儿了?” 鸡是叫花鸡的作法,味道浓郁,香气喷面,鸡肉很嫩。 “我和白照日一起去了花楼,谈了些事情。”宁不器坦然道。 楼子初怔了怔,随后低低道:“风月之地?你后宅中的女人已经不少了呢。”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她这是有些吃醋了,但他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态度很是认真。 “女人的确是不少了,所以我也看不上那些女子,只不过是与花照影谈了谈词曲,别的什么也没有做。” 宁不器应了一声,楼子初张大眼睛道:“花照影?她在花楼?这可是天下第一曲赋家啊,我很喜欢她的曲子。 现在外面流行的曲子,大多数都是她所作,尤其是楚风,她一个人占了一半的曲子,她可是被称为曲圣了。 她一直在各地游行,没想到竟然居住在云风城,器儿,你请她到家里来一次吧,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心中有些异样,看楼子初的样子,就像是追星的小迷妹一般,看起来花照影的名声果然很大。 “明日我去一次,请她后日一早过来。”宁不器点了点头。 花照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宁不器相信她不会说出去,那是一个内心很单纯的人,虽然高高在上,但却并不是她的意愿,只是被人捧上去而已,她依旧过得简单。 楼子初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真是太好了!总算是能见到曲圣了……说起来当初她有资格入选天下六奇女之列的。 天下六奇女是麻衣相一脉选定出来的,麻衣相行走天下,长于观相之术,他们整个宗门只有六人,但在相术上却是无人不服。 麻衣相门主刘青山认为曲圣风姿雅致,拥有过人之美,气质在七国无人能及,只不过楚国当时已经有两人上榜,不能再多一人了。 依着刘青山的说法,如果先遇到曲圣的话,那么鱼清妙与白雅两人就有一人不得上榜了,只可惜天下六奇女只有六人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宁不器怔了怔,一脸诧异。 楼子初挺直了腰身,轻轻道:“因为当初姨也被麻衣相的人选中了,他们认为姨拥有至阴之身,天下至柔,如果不是白雅已经上榜,姨也会上榜的。”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到了当年流落上京城的那个人,告诉了他关于天机宗的一些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那个人是天机宗的人,此时此刻,他却是觉得那个人或许是麻衣相的人。 036玄门长老 夜色中,春雨落着,有如细沙滑落,不绝于耳。 江南已经是暮春了,但还是因为多雨而使夜色多了一抹隐约的凉,宁不器躺在榻上,身上却是温暖至极。 阿离抱着他的身子,给他带来几分的温热,女人独有的香味浮动着,宁不器回抱着她。 “殿下,江南好吃的东西真是比大唐要多不少,气候宜人,住起来也很舒服,只可惜我们没法久住。” 阿离轻轻说道,宁不器一怔,笑了笑道:“怎么,喜欢上云风城了?” “也说不上是喜欢,就是觉得舒服,反正殿下在哪儿,我就喜欢住在哪儿。”阿离笑盈盈道,小脚不断蹭着他的腿。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人总是喜欢新事物,楚国对你来说是很新鲜的,所以你才觉得这儿舒服。 如果住得久了,你习以为常了,再回大唐时你一定也会觉得还是大唐好,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 “阿离没有!阿离只喜欢殿下一个人,绝对不会喜新厌旧的!阿离不喜新,只喜旧……”阿离抱得紧紧的,生怕失去了他。 宁不器将她的身子抱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低低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阿离是一个专情的女人。” “本来就是呢!”阿离挑着眉,接着低低道:“殿下,我伺候你。” 她的身子滑了下去,宁不器听着外面的雨声,突然觉得阿离说得也不错,楚国的风光自然是好的。 这就是江南,回头他可以马踏江南,征服楚国,如果将整个楚国都收入大唐的版图之中,那么整个天下基本上就是大唐的了。 许久之后,阿离探出头来,拿起床头的水杯,慢慢喝了几口,隐约的烛光中,那张脸一片红霞。 “阿离,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变白了不少?”宁不器揽着少女起伏的身子,颇有些爱不释手。 阿离点了点头:“是变白了不少,而且腰也细了,臀儿也圆了呢,那天我还和高氏比了一下,比她大了整整一圈呢。 高氏说我这身子比云儿好生养,一定能为殿下生下儿子的,不过子初姐姐更大,比我大了好几圈,高氏说那是天下罕有的女人。” 宁不器怔了怔,没想到阿离也这么八卦了,他的手动了动,这才点头道:“的确是挺大的,我挺喜欢。” 前世今生,这么圆鼓鼓的臀儿并不多见,甚至比后世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女星更加动人。 这一夜,阿离说了许多的话,宁不器听着,心越来越放松,隐约间,他似乎觉得身体之中生出了一些不同的变化,这些变化应当是关于内劲的。 寅时,宁不器醒来,他眯了眯眼睛,阿离依旧有如八爪鱼一般抱着他,温热的肌肤滑嫩至极,少女的香味很浓。 这样的清晨,让他不舍起来,只是于白衣要带着他去见玄门的人,他还是慢慢起来。 阿离翻了个身,发出“唔”的一声,又睡了过去,宁不器在圆鼓鼓的臀儿上摸了几把,这才穿衣离开。 细雨还在下着,宁不器紧了紧袍子,高氏和云儿将早餐送了上来,豆花加上包子,包子是高氏亲手做的。 楼子初还没起来,宁不器一个人吃了早饭,对着云儿说道:“我出去办事了,夫人起来时你和她说一声就好,对了,明扬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没什么问题了,多谢少爷关心,这段时间公公与高郎已经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了,奴儿心中欢喜。”云儿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走入前厅时,于白衣已经来了,罗成正在为他上茶。 “杨公子来了,我们走吧!”于白衣起身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安虎从一侧走了过来,于白衣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院子里放着两匹马,宁不器披着蓑衣,背着大工剑,骑在赤兔马上,安虎骑了一匹健硕的黑马,背着一把厚背刀。 刀是在云风城买来的,没什么特点,就是厚重结实,可以当重武器来使用,整把刀重达一百五十斤。 于白衣坐着马车,一行人进入了雨丝之中,此时天色还没有亮,雨势细密,落在蓑衣上传来阵阵的击打音,几人一路出了城,沿着颖水而行,来到了一片贫民区中。 这片地方的建筑密一些,但还算是整齐,开着许多的早餐铺子,马车停在一间铺子前,于白衣下车,对着一侧吩咐了一声,一名小二走出来,看管着马车和马,于白衣带着宁不器和安虎走入了巷子之中。 巷子很长,都是一间间的铺子,有药材铺、粮铺,最后于白衣进入了一家棺材铺之中。 这间铺子最大,一名独眼老人坐在铺子里,看到于白衣时点了点头,伸手朝里指了指。 穿过铺子,后院之后又是一座宅子,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这才发现这应当是另一座铺子的后院了。 刚才走过来时,他特意注意到,旁边是一家卖各种野味的铺子,也就是说这两间铺子都是属于玄门的。 这处后堂很大,中间还有着一个天井,四周是护栏,一名女子坐在护栏一侧的椅子间,手中端着茶杯,在她的身边坐着一名男子,身形高大。 宁不器看到女子时,微微一怔,这赫然是花楼的花娘,只不过此时她的气息沉稳,带着几分威严感。 再看那名男子时,宁不器隐约有些熟悉,他蓦然想到,这赫然是与天意交手的那名男子,被天意称为“玄甲左右使”中的一位。 花娘转过头来,看向宁不器时微微一怔,接着笑了笑道:“杨公子?” “花娘?”宁不器点了点头。 于白衣一怔,目光中浮起几分的疑惑,正要说话时,花娘轻轻道:“于掌柜,你先避让一下,回头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杨公子,老夫告退。”于白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脚步音渐渐消失,花娘伸手引了引,宁不器取下身上的蓑衣,放在一侧,抬眉看着花娘道:“这么说,花楼也是属于玄门的了?” “玄门要想在云风城立足格外艰难,我们要想打探消息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我们最后的地方了,这里只是一个据点而已,而我是玄门长老。” 花娘点了点头,接着轻轻道:“杨公子见我们玄门所为何事?” “我想杀了天意。”宁不器扬了扬眉。 037玄甲左使 花娘一怔,深深看着宁不器道:“杀天意?他可是八品宗师,离开大宗师只有一线而已,我们宗主不出面,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更何况这儿是太湖楼的地盘,又有朝廷兵马,我们不敢冒险,这个生意我们接不了,公子另寻他人吧!” “我不需要你们动手,你们只需要把他引出来,我会安排人杀了他,这对于你们来说,不是很期待的事情吗?” 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淡然,花娘点了点头:“如果只是引出来,那没有任何问题,天意过去的几年里杀了我们不少人,他要是死掉,我们的确是很高兴。 杨公子是唐国人,你来楚国行商,这么说的话应当是抱着目的来的?那么杨公子是不是与太湖楼有仇?” “花娘长老,有些事情不必打听,我们的目标一致就好。”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还有第二件事,我想采购金丝竹。” 那名男子的眼睛一亮,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急忙道:“多少?” “越多越好,你们可以一直供应,不过你们要负责送货,送到大唐西关去,价格也会给你最高标准。” 宁不器点了点头,男子大喜,认真道:“可以!每卖一千根金丝竹,我们还可以赠送一百斤野味。” “好,这儿有一万两银票,你们收一下,近期你们就可以出发了,送往西关,直接送到西游说书馆。”宁不器放下了一万两银票,扬着眉道。 花娘收起银票,吁了口气道:“公子当真是有手段,我们受到白家打压,举步维艰,有了公子这条线,往后我们就不必受制于人了。 昨日听说照影大家邀请公子去了她的闺房,看起来公子当真是有些手段了,只是不知公子与照影大家之间可是两情相悦?” “那么花娘与白照日之间可是两情相悦?”宁不器笑了笑,反问道。 花娘仔细想了想,这才轻轻道:“白郎并未成亲,我也未嫁,所以我们私定终身,只不过我要想嫁入白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白家不可能接受一名风尘女子,所以白郎要想娶我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他脱离白家,二是他成为白家之主。” “这么说,你们杀白雅,也是为了帮助白照日上位?”宁不器问道。 花娘笑了笑,微微点头:“自然,白郎上位,对我们玄门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他至少不会赶尽杀绝。”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 白照日这个人总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感觉,宁不器也看不出他的城府,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得动花娘,这么说的话,他应当是知道花娘的真实身份了。 花娘盈盈笑道:“公子说得真好,也祝公子与照影大家之间修成正果。”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头有什么事情,我会直接去花楼见花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宁不器起身行了一礼。 他与花照影之间其实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他也没有解释,让花娘误会有利于接下去的安排。 花娘起身行了一礼,目光落在身边的男子身上,轻轻道:“杨左使,劳烦你将杨公子送出去吧。” 男子伸手一引,带着宁不器离开,一路穿过后院,安虎始终跟在两人的身后,不离不弃,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就好像是宁不器的影子一般。 走入前堂时,男子认真说道:“杨公子给了我们一条活路,回头我们必有重谢!” “你们现在的金线竹是不是销量很差?”宁不器问道。 男子点头:“我们受到白家的打压,在楚国这边没有任何销路,之前归甲商号于白衣收购了我们一批金丝竹,但价格压得太低。 只是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将货物供应给归甲商号,勉强度日,如果公子能和唐国那边直接联系上,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对了,老夫是杨川南,玄门玄甲左使,之前刺杀白雅时,其实已经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了,看起来那个时候公子并不是害怕了。” “杨左使身手高明,并不在天意之下,这足以说明玄门惊人的实力。”宁不器点了点头。 杨川南摇了摇头:“天意的身手在我之上,上一次要是再打下去我就会落败了,所以我才在精气神的巅峰时期及时而退。 我虽然也是八品,摸到了九品的边缘,但实力还是差了他一线,他随时都能迈入九品了,所以公子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他翻盘。” “杨左使放心,只要等到你们的消息我就会动手,一切都安排好了。”宁不器微微一笑,一脸自信。 杨川南扭头看了安虎一眼,仔细感应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你这位护卫的实力的确是不弱,这一身力量造成的麻烦应当还在老夫之上,应当可以牵制住天意。” “杨左使到时候看热闹就行了,余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杨川南抱了抱拳:“那就不送了!” 宁不器也抱了抱拳,接着走了出去,于白衣从一侧迎了过来,急忙道:“杨公子,怎么样了?” “谈好了,多谢夫子,那个水晶球回头你去杨府取就是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于白衣大喜:“那老夫这就过去!” 一行人返回杨府,宁不器让阿离取了水晶球出来,给了于白衣一枚,于白衣爱不释手,一脸赞叹。 将于白衣送出去,宁不器这才回身,他始终沉醉在水晶球之上,自从得到就没有离开过手。 不过想一想也能够理解,毕竟这可是价值高达十二万两银子的珍稀物事。 回到前厅之中,宁不器想了想,下午他还答应了那个胖子带他去要一件花照影的墨宝加一方砚台。 安虎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的身前,轻轻道:“公子,接下去什么时候杀天意?” “等着玄门的消息,真要是杀了他,太湖楼那边一定会大怒,所以我们必须离开了,所以这两天先安排一下,我们借道颖水走太湖去明国。” 宁不器认真道,目光中藏着几分的兴奋,这一次来楚国,最大的收获是那些科学家,他们已经去唐国了,他的心也可以定了。 “公子,那我去和阿离说一声。”安虎点了点头,转头离开,步子很大。 038飞行翼与避水罩 午后细雨,宁不器的马车缓缓驶入了花照影的小院之中,驱车的是罗成,因为罗刚已经回大唐了。 小院之外,那名胖子靠着围墙等在一侧,身边也跟着一辆马车,宁不器看到他时招了招手,胖子跟着进了院子。 院子里,停好马车,胖子一本正经道:“公子,在下马天行,马记商号的少东家,往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在云风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只要知会一声就好了,没有人不敢不给我们面子。” “我是杨天真,最近我恰好和白家之间有点误会,不知道马公子能不能帮着调解一下?”宁不器看着马天行,一脸认真。 马天行一呆,接着尴尬笑了笑:“白氏肯定不行,我们马记商号比他们还是差了一些的,但我相信要追上他们也用不了多久。” “那就里面请吧。”宁不器伸手一引。 花照影的正屋前站着两名侍女,看到宁不器时微微行了一礼,将两人引入了前厅之中。 “老公,你来了啊!”花照影的声音响起,随后盈盈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腰间盘着一条蓝色的腰带,腰肢如柳,整个人有如画中之人,那种明媚照亮了整个前厅。 马天行看呆了,他怔怔出神,眼睛都不眨了。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道:“照影,这位马公子想要一幅墨宝,不知道可不可以?” “知画,你去取我的一幅字过来。”花照影摆了摆手。 一名侍女走了出来,跺了跺脚:“小姐……你的一幅墨宝可是价值千金了,岂能说送就送啊?” “让你去就去,老公可是我的知己,他教会了我的东西何止千金?”花照影瞪了知画一眼,也跺了跺脚。 马天行在一侧伸手擦了擦嘴角,口水都流下来了,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马公子,飞行翼呢?” “我已经带过来了,顺便带了避水罩,不知道能不能再换一幅墨宝或者是差不多的东西?我记得杨兄还答应了小弟一方砚台呢?”马天行轻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我没忘,你先把东西给我,一会儿我慢慢和花大家去要,这事可是急不得。” 两人窃窃私语,马天行转身回了马车上,取了东西交给了宁不器。 花照影只是含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到这里时凑了过来,一脸惊讶道:“老公,这是何物?” 飞行翼揉成了一团,很轻盈,但宁不器的心中却是一震,这分明就是滑翔伞了,也不知道天机宗是以什么材料做出来的,比后世的滑翔伞还要来得轻盈,缩在一起毫不起眼。 除了轻盈之外,这种材料还极为结实,应当是一种兽皮制成的,宁不器看了一眼心中就大是赞叹,这才是巧夺天工的东西。 至于避水罩就是一个头罩,还配了一个皮袋,皮袋里可以鼓入空气,做得也是玄妙至极,而且为了抵消浮力,皮袋又装入了一个木头容器之中,可以背在身后。 这样的构思与后世的潜水氧气罩极为相似,足以天机宗在这方面的厉害。 他和花照影解释了一番之后,花照影却是没有太多的兴致,她轻轻道:“老公,走吧,到我闺房一坐,我们继续弹曲。” 整个过程中,她直接把马天行给忽略掉了,眼里就没有他的存在,但马天行却是一脸陶醉地看着花照影,始终带着几分痴痴的神情。 宁不器跟着花照影进了她的闺房,掩上门的时候,她这才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道:“老公,那个人是不是还想要些什么东西? 老公喜欢他的这几样东西,那肯定是比较特别的,一会儿你带几样东西出去和他换就是了,不过我的闺房不能让他进来,只有老公一个人能进。” 宁不器一怔,花照影其实什么都明白,刚才是故意没有搭理马天行的,她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 “这两件东西是天机宗出品的,被列入天机七宝之列,相当珍贵。天机七宝流落民间,几乎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没想到今天我一下子找到了两件的下落。 那个人是马记商号的少东家,一会儿我会将他手里最后一件东西给换来,只不过他对别的东西没有兴趣,只喜欢你的身边之物,所以我会再选几件。” 宁不器认真说道,这一次他算是真正承了花照影的情了。 “那一会儿我去偏厅之中弹一曲,让他也进来,我会亲自和他要最后一件物事,老公你去通知他吧,我先准备一下,你顺便带几件东西给他就是了。” 花照影应了一声,宁不器深深看了她一眼,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日后照影若是有任何需求,尽管知会一声,我必会应你。” “老公让我听了那么多好听的曲子,这是无价之宝,照影觉得音律才是世间最珍贵的物事,所以老公不必有什么压力,照影是愿意的。” 花照影摇了摇头,伸出素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微微一笑,她笑得很清冷,又很纯真,那种魅力无以形容。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有点烈,花照影的脸特别精致,她低低道:“老公,那我去准备了。” “照影,这些债我还不上了,看起得得以身相许了。”宁不器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男儿式的飞扬。 花照影一怔,脸色一红,微微垂眉道:“老公,你的身份特殊,能接纳我这样总是抛头露面的女人吗?”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的确是有些不同,花照影哪怕是天下有名的大家,但和江湖人一样,总是抛头露面,很难嫁入皇室。 “为什么不能?”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你要是愿意,那就去大唐西关吧,我会在西关等着你。” 花照影认真看着他,随后轻轻一笑:“老公,我真要去准备了。”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一侧走去,臀儿拧着,带着几分鼓胀感,整个人曼妙至极。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索着,她并没有直接答应,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 这一点他也能理解,她所求的是曲乐的极致,所以对于情爱并不是很热衷。 念想时,他的目光扫过,看看还能给马天行什么,像是她的贴身衣物之类的肯定是不能给他的。 从一侧拿了一个棋盘和两盒围棋,又拿了一枝毛笔,宁不器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马天行坐在前厅的椅子间,手里拿着一幅字,反复看着,一脸兴奋,脸上始终挂着笑。 宁不器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咳了一下,马天行吓了一跳,抬头看来,看到宁不器时讪讪一笑。 039惊人的消息 “杨兄,我们可以走了?”马天行卷起字,乐呵呵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放下棋盘和毛笔道:“马兄,格局小了,这是花大家亲手用过的棋盘,这枝笔也是她常用之物,够换你那件避水罩吗?” “够了!”马天行的眼睛放光,迅速收起棋盘和毛笔,接着话锋一转:“杨兄,还有砚台呢?” 宁不器笑了笑:“砚台的话,花大家不愿意给,不过她说可以见你一面,请你喝上一杯茶,这样可好?” 马天行一怔,接着直接跳了起来,大喜道:“好!现在就走?” 宁不器带着马天行朝一侧走去,知画迎了过来,将两人引入了偏殿之中。 偏殿布置典雅,花照影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古琴,长袖垂着,整个人飘飘若仙,她面容清冷,看了马天行一眼道:“马公子来了啊,请坐吧,我刚刚泡了茶,公子尝一尝。” 马天行顿时轻飘飘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赞了一声:“好茶!” “听说公子家中还有一件宝物?我愿意为公子抚琴一曲,再赠你一幅画,不知可否换来公子的宝物?” 花照影开门见山,她的眼睛落在马天行的身上,马天行觉得身体都酥了,他认真点了点头:“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把夜明灯取来。” “公子不忙,且先听一曲!”花照影应了一声,开始奏琴。 琴音袅袅,她弹的竟然是沧海一声笑,一边弹一边唱了起来,只不过她唱得和宁不器完全不同,带着几分清越感。 女子柔美的声音飘着,宁不器眯着眼睛,心中赞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顶尖高手,曲赋第一大家真是名副其实。 马天行更是如痴如醉,直到一曲终了,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花照影的身上,眼睛都有些红了。 “花大家,我不要什么墨宝,什么也不要,只想求你一双靴子和罗袜,你看可好?”马天行咬着牙说道,脸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花照影一怔,她熟知青楼的一些事情,自然明白马天行的意思,他这分明就是有点变态的想法了。 “马公子,女子贴身之物如何能给男子?我现在已经是杨郎的妾室了,自当守着杨家的规矩,不如你问问杨郎,杨郎若是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花照影笑了笑,那种清绝的模样勾人至极,马天行立马转头看向宁不器。 只不过他还没有说话,宁不器就板着脸道:“想也别想!这事没得商量,我对自家的女人素来守得很严实,你就别想觊觎她了。” “那我这就回去取来夜明灯。”马天行叹了一声,慢慢起身离开。 偏厅之中安静了下来,花照影看着宁不器,一脸平静道:“宁郎,本来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妾室,因为我听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的志向是音律曲赋,所以需要在这片土地上不断行走,就算是此生不成亲也是可以的,但宁郎刚才不愿把我的贴身之物送人,这说明宁郎很尊重我。 那么多有名的人物,文豪也好,朝廷大员也好,他们都经常把身边的侍妾随意送人,对女人并不尊重,我看多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心里很是排斥。 宁郎和他们不一样,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宁郎出身于帝王之家,又是有望太子之位,若是纳我为妾,是否会引来大唐朝臣的不满?” “不会,我若为帝王,何需在意朝臣的想法?你是天下曲赋大家,天下有名,嫁入帝王之家,想来一定是不适应吧? 照影,我的野心很大,统一七国,平定中原,到了那个时候,中原安宁,你可以随时去各国采风。 哪怕去北境也是可以的,我还想将整个北境收入版图之中,天下归一,不再打仗,那样的话百姓不会再遭受战争之苦了。” 宁不器轻轻道,这样的梦想很大,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在花照影的面前,他却是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她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而且心性单纯。 一个人总是需要一个能够坦然吐露心声的人,这样才能够缓解压力,宁不器觉得,花照影很适合成为这样的人。 花照影深深看着他,盈盈起身坐到他的身侧,握住了他的手道:“宁郎,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从未听说过嫁入宫中的女人还能有自由,还可以外出采风……宁郎,其实我是被你的才华所吸引的,你就像是一个宝藏,让人忍不住期待更多。” 宁不器低低道:“还是叫老公吧,我喜欢听。” “老公到底是什么意思?”花照影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笑了笑:“就是能陪着你一起变老的人,直接意思就是这样,这个词代表着最亲密的意思。” 花照影呆了呆,接着抱起他的胳膊,将脸搁在他的肩头处,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宁不器揽着她的腰肢,心中微微一动,这腰肢真是太细了,甚至比赵学尔、阿离还要细,邱月娥的腰本来也不算是细,但她的臀儿浑圆,这才显得腰肢细。 花照影的身子一软,轻轻唤了声:“老公……” 这段日子以来对于宁不器很是煎熬,除了阿离之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但阿离年少,还未成年,他不想坏了她的身子,这就让他忍得很是辛苦。 花照影倒入他的怀中,清绝的脸上仰着,看着他的脸,伸手摸着他的脸,轻轻道:“老公,我不仅打探了许多关于你的消息,我也知很多的秘密。 你想统一七国,我可以帮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二先生,那个人是沉香殿的人,沉香殿最近也渗入了楚国,与太湖楼之间有不少的联络。” “太湖楼?”宁不器怔了怔,心中却是蓦然浮起几分的异样。 沉香殿与太湖楼在大唐同时失败了,断了耳目,可以说是损失惨重,两家联合也是有可能的,他们一定是想要报复大唐。 “知道沉香殿的人潜伏在哪里吗?”宁不器问道,一只手依旧放在她的臀儿上,恋恋不舍。 这个女人对他的助力果然极大,再加上又是最顶尖的美女,绝对可以说是恩赐。 040母鸡下蛋 花照影气质出尘,性格也很大方,所以宁不器的手动来动去,她也没有那种半推半就的感觉,反而表现得很坦然。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得到这个消息就只有一次,孟天骄与沉香殿的二先生在一处青楼之中相见被发现了,那处地方位于太湖畔,名字叫素花。 据我推测,沉香殿应当是在那附近买了一座宅子,他们离开太湖楼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应当是恰到好处的,这样就会进退可守。 老公可以依着这个范围去找一找,不过这种事情老公尽量不要亲自出面,你的气度异于常人,最好找地头蛇在暗中探寻。” 花照影轻轻道,宁不器想了想,大河帮倒是比较合适干这事,之前他为了找曾大的下落去过大河帮,见过帮主江川,江川说是帮着传个话,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回音。 “对了,明日你到杨府去一次吧,家里有人喜欢曲赋音律,想和你探讨一下。”宁不器轻轻道。 花照影看了他一眼,她一直仰头躺在他的腿上,此时勾着嘴角笑了笑:“是王妃?” “还不是,去了之后你就知道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花照影应了一声,外面传来知画的声音:“小姐,马公子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花影慢慢起身,坐到了古琴之后。 马天行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将一个盒子放在花照影的面前,随后退到了他的位置上坐下。 “花大家,夜明灯可以在晚上发出光芒,无需烛火,挂在墙壁上会让整间屋子变亮,有如白日。”马天行轻轻道。 花照影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起身从一侧选了一幅画出来,递给了马天行。 马天行激动地展开看了几眼,赞了一声:“太好了!果然是大家手笔!” “公子,我这儿还有一面平时梳妆用的铜镜,一起送给你吧,就当是答谢公子献宝之恩。”花照影笑了笑。 马天行更加激动了,这样的私人之物更加珍贵,他连忙道:“多谢花大家!日后我一定会经常来捧大家的场。” “那就多谢公子了,只不过过些日子我可能要离开楚国,去游历天下了,所以你过来也见不到我了。”花照影微微摇头,带着几分的柔和。 马天行还要说话时,花照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知画,送客!” “马公子,请吧。”知画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一引。 马天行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发现他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这才慢慢起身离开,心里一片羡慕。 偏殿里安静了下来,花照影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老公,再弹一曲?” “你想听什么曲?”宁不器问道。 花照影笑了笑:“都可以,新奇的曲子,我从未听过的曲风,我都会喜欢。” 宁不器想了想,弹了一曲明月几时有,一边弹一边唱着,曲调柔婉,唱完之后,花照影都呆住了。 “老公,这曲子我真是从来都没有听过,好听!我得把曲子记下来,回头改一改……这词写得更好!” 花照影赞了一声,急匆匆找过笔墨来,宁不器本来还想在她的身上沾点便宜,一看她这种狂热的样子就坐住不动了。 对于艺术的追求还在任何事情之上,这样的花照影像极了后世的那些科学家。 此时她趴在那儿,裙子勾着臀儿,绷得紧紧的,她不断写着曲,这一次她用的是炭笔,硬笔写出来的字比毛笔小很多,使用方便。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照影,我先回去了,明日记得过府。” “老公慢走……对了,那个盒子老公一起带走吧。”花照影头也没抬。 宁不器心生郁闷,再看了她一眼,拿起一侧的夜明灯,这才走了出去,细雨中,他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杨府。 这一次从马天行手中得到了飞行翼、避水罩和夜明灯,宁不器的心中很是满足,他准备回去之后就试用一番。 杨府中,宁不器走下马车,穿过回廊,一路来到了书房之中。 书房中有些暗,他想了想,将夜明灯取了出来,这是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散着白光,上面还有一个钩子钩着。 宁不器将钩子挂在一侧的绳子上,整个书房都亮了起来,这应当是一种荧石,也就是用来打造夜明珠的材料。 这样的材料比较珍贵,在这个时代相当罕有,再加上天机宗的手艺,所以打造出来的夜明灯极是方便,甚至就算是在水中也能发光。 阿离走了进来,看到挂着的夜明灯,惊诧道:“殿下,这灯好美啊!而且怎么没有灯芯啊?一点异味也没有……” “这是夜明灯,可以自己发光,不需要明火。”宁不器笑了笑,接着揽过她的腰肢道:“是不是晚饭准备好了?” 阿离坐到他的怀中,低低道:“殿下,你的火气似乎很大呢,是不是去哪儿了?” “今天我去了花楼。”宁不器应了一声,一只手伸进了阿离的肚兜之下。 少女的身形有了极大的变化,阿离的眸子如丝般注视着他道:“殿下真好,没有被外面的女人勾了去。” “有阿离在,我自然得老老实实回家。”宁不器眯着眼睛,心生满足。 阿离的身子滑了滑,直接滑到了桌子下面,掀起了他的袍子。 “殿下,子初姐姐让我过来叫你吃饭的,你快一点啦,否则一会儿她肯定会进来的。”阿离低低说了一句。 宁不器应了一声,一时之间书房安宁了下去,只余下细微的声音,透着几分异样。 一炷香之后,门被推开,楼子初走了进来,卷着娥眉道:“器儿,我让阿离来叫你吃饭,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叫过了,我让她去除草了。”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一怔:“除草?” “不错,草长得太旺盛了,让人燥得慌……好了,楼姨,一会儿我就过去,楼姨先去吧,我处理完这点事就去。” 宁不器点了点头,楼子初横了他一眼,眼波流动着,一片水汪汪的,低低道:“器儿,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了?” “我平时不老实吗?” “平时你哪次不捏姨的臀儿?” “楼姨记错了!” “那你下次别碰我!” 楼子初一脸傲娇,接着皱了皱眉头:“什么声音?像是母鸡下蛋似的……” “是我不小心蹭了几下桌子,楼姨不必在意。”宁不器一本正经地应道,脸上带着微笑,镇定自如。 041苏宝宝上门 八仙桌旁,宁不器慢慢吃着饭,楼子初坐在他的身边,阿离坐在他的对面,她的脸色还有些红。 楼子初看了宁不器一眼,一脸平静道:“器儿,你是不是嫌弃姨了?” 到现在她还在纠结着,宁不器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一捏之后,他的手就再没有收回来。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板着脸道:“器儿,松手,我是你姨。” 宁不器松开手,她的身子软到了极尽,就像是水做出来的一般,只不过这性子还是这么傲娇,明明心里很想,却就是不松口。 楼子初偷偷看了他一眼,接着盯着阿离道:“阿离,器儿说是让你去除草了?” “是啊,子初姐,就一处地方的草长得有点乱,现在没事了。”阿离点了点头。 楼子初应了一声:“江南的春天来得的确是早,草长得也旺盛,不过这些事情让安虎去做就是了,而且我们府上还有一些铁拳门的人,你就不要做了,把器儿伺候好就行了。” “子初姐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阿离应了一声,看向宁不器的时候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极是好看。 楼子初怔了怔,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宁不器,这才轻轻道:“吃饭吧!对了,器儿,我们还要在云风城住多久?” “应当是快了,等到离开的时候,我们要先回上京城,之后再去西关。”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也是得回去看看我爹和我娘了,离开这么久,心里还真是有些想念他们。” “楼姨若是心里不舍,那就在上京城住上一段时间吧,正好芙蓉阁的生意也需要打理。”宁不器轻轻说道。 楼子初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微微叹了一声:“器儿,你这就是嫌弃姨了,都要赶姨走了!姨放下了家里的牵挂,追着你去西关,就是为了照顾好你的。 想一想你娘也不在了,我替你娘照顾你,你却是要赶姨走,那姨往后就不去西关了,省得你心烦……”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传来,宁不器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儿尖上。 楼子初瞪着他,伸手捂着臀儿,咬着玉牙道:“器儿,你怎么没大没小的,竟然敢打……” “啪!”又是一声响起,紧接着又响起了五声。 宁不器板着脸,盯着楼子初道:“以后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要是不想好好说话,那就不要见我了,一个人躲在楼家吧。” 楼子初的眼圈红红的,垂下头,低声道:“你凶我!” “我就是凶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宁家的媳妇了,还说这些话合适吗?”宁不器板着脸。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抬眉看了他一眼,咬着牙道:“我是你姨!” “那你想不想嫁给我?”宁不器盯着她,微微笑了笑。 楼子初傲娇道:“不想!” 说完她伸手护住了臀儿,怕再被宁不器打,同时起身朝着一侧走去,扬声道:“不吃了!” 宁不器看着她揉软的腰肢,眯了眯眼睛,阿离轻轻道:“殿下,你都敢动手打子初姐了,真厉害!照我说,不如一举拿下她,今天晚上去她屋子里睡就是了。” “吃饭吧。”宁不器耸了耸肩,心里却是在想着阿离的建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看楼子初现在的情况,会在将来很长时间内这么傲娇下去,倒不如用点特别的手段,而且看她的样子,就算是他霸道了一些,她也不会真生气。 吃完饭时,罗成的声音从后院名传来:“公子,白家有人来访。” 宁不器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前厅,这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苏宝宝,此时她坐在椅子间,正在喝茶。 看到他时,苏宝宝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宁不器挥了挥手,前厅之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一个不剩,他这才认真盯着苏宝宝道:“感谢苏姑娘没有暴露出来我的身份。” “殿下之前帮了奴家大忙,还为奴家写过词,奴家心里一直记着,只不过奴家是楚国人,所以当初才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苏宝宝低声道,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苏宝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 宁不器的心中一喜,看起来苏宝宝还念着之前的旧情。 “宝宝,和我一起回大唐吧!”宁不器轻轻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真诚感。 苏宝宝咬了咬牙,一脸凄苦地摇了摇头:“殿下,奴家的家人都在楚国,奴家的父母,还有一位弟弟,奴家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家是做茶园生意的,不如一起去大唐吧,如果舍不得这儿的产业,那就先让人打理着,以后还可以回来。 正好我也想在大唐开茶园,我给你父亲十万两银子的补偿,以后他就为我做事,你看这样可好?” 宁不器认真看着苏宝宝,脸上挂着笑,那种潇洒的样子让她的心中浮起几分的甜蜜,但她还是轻轻道:“殿下,十万两银子太多了!” “不多,能让宝宝开心,那我就开心。”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你也别回去了,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向白雅提亲,就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了。” 苏宝宝摇了摇头:“殿下,奴家自己回去说吧,就不用殿下出面了,这次过来,其实是白大小姐让奴家过来问一声,殿下是不是决定留在楚国了。” “还叫殿下?”宁不器笑了笑,将她抱入怀中。 苏宝宝轻轻应了一声:“相公……小姐打算让相公成为都察御史,只不过奴家明白,相公不可能留在楚国的,因为相公是大唐未来的皇帝。” “以后你不能再叫白雅为小姐了,你是武安王侧妃,身份不同以往了。”宁不器的手抚过她的身子,她的臀儿格外饱满。 苏宝宝应了一声:“奴家记住了,相公轻些……” “以后就以你我相称,不用那么见外。”宁不器坐下,将她抱在大腿上,闻着女人香,心慢慢荡漾开了。 苏宝宝看着他的脸,那张精致的脸上浮起几分的笑容,很迷人。 宁不器低头,亲到了她的嘴上,许久没有抬起头来。 042曾大回来了 大河帮,江川坐在正堂主位上,气息浑厚,一名男子站在他的身前,轻轻说道:“帮主,曾大刚刚回来了,那位前辈也一起回来了,就在庄子后院一处宅子里。” “好,你去一次杨府,通知杨公子,让他过来见见曾大吧。”江川点了点头。 男子行了一礼,直接退走,江川眯着眼睛想了想,喃喃低语:“那个杨天真一定是化名,江湖中的九品大宗师本来就不多,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一位。 只是他究竟是谁?真是让人伤脑筋,只不过他与太湖楼的关系一定不好,否则也不会帮助曾大。”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脚步音,有人通报了一声:“帮主,杨少侠来了。” “快请!”江川应了一声,接着对一侧挥了挥手,让人上茶。 宁不器进来时,江川起身抱了抱拳道:“杨公子,曾大回来了,他愿意见见你。” “多谢江帮主了,正好我还有一事相求!”宁不器点了点头。 江川一怔,看了他几眼,宁不器想了想道:“我想让大河帮为我找一个人,这个人是沉香殿的人,潜伏在太湖畔一处风月之地附近,那处风月之地叫素花。 那个人被人称为二先生,他的右手少了一根大拇指,中年人,最近他与太湖楼在秘密接触,不知道江帮主能不能找到?” “沉香殿?”江川怔了怔,接着点头道:“我尽力而为!沉香殿当年可是祸害了不少人,就连楚国皇室也受到他们的祸害。 只不过后来发生过许多的事情,信王出手打败了沉香殿,孟天骄也在暗中协助,所以沉香殿在楚国就连眼线都没有了,没想到这一次太湖楼竟然与沉香殿联系上了。” 宁不器怔了怔,沉香殿当真是一直在祸害着各个国家,就连楚国都差点遭殃,好在还有信王在,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信王的强大。 “沉香殿是毒瘤,的确应当铲除,他们在的话,整个江湖都会受到波及,至于太湖楼,因为唐国的介入而损失惨重,想和沉香殿合谋或许也是有着某种野心。” 宁不器轻轻道,江川认真点了点头:“杨公子放心,这是我们楚国江湖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当年楚国江湖也受到沉香殿的冲击,可以说是哀鸿遍野。”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曾大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宁不器时,他直接跪在他的面前跪了一个头。 “曾大见过杨公子!”曾大大声道。 宁不器扶起他,接着轻轻道:“不用行这样的大礼。” “公子指点我报了大仇,我心里放下了仇恨,自然得行礼!”曾大起身,接着话锋一转:“听大河帮的人说公子一直在找我。 其实我刚来云风城时去过绿柳山庄,只不过我知道太湖楼的人在找寻我的下落,所以我担心会牵连到公子,这才来到了大河帮。” 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你的气息浑厚,实力有所增长,八品有望!这说明你很有天赋,我觉得最多两个月之后你就会迈入八品了。 我听江帮主说,之前有人要带你去大唐,怎么还没有离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说你被人发现了?” “都不是,带我离开的那位前辈受了重伤,短时间内走不脱,再加上有人在追杀他,所以我们还不能动。” 曾大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扭头看了江川一眼,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川一脸平静地应道:“杨公子,之前我也是为了保护曾大,所以才没有以实情相告,还望理解。” “理解!”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曾大,你跟我走吧,我会带你回唐国的。” 曾大想了想道:“公子,我现在还不能走,那位前辈的伤还没有好,我得保护他!而且他一直在指点我武功,我觉得我进步神速。” “我手头有一些疗伤圣药,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那位前辈吧。”宁不器轻轻说道。 曾大正要应诺时,江川在一侧说道:“这位前辈受的伤比较特殊,一般的伤药很难医治,只有越国任家能治。 本来我们想请出水影照壁亲自过来医治这位前辈,但她在石国游历,一时也见不到,所以我已经让人去求购任家的疗伤圣药圣人丹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曾大,你就留在那位前辈身边吧。”宁不器点了点头。 他要带走曾大,最主要的就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杀了天意之后,太湖楼报复,他身边的人手不够多,所以需要更多的助力。 曾大一路将他送了出去,送到门口时他轻轻道:“公子,我不能出去,被人看到就不太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等到这儿的事情结束我就去找公子,只是可惜,虽然我杀了王冲,但还有天意,还有楚天骄,不杀他们我还是有些意不平。” “快了,最近我在谋划这件事情,要杀了天意,不用多久你就能得到消息了。”宁不器伸手拍了拍曾大的胳膊,微微一笑。 曾大一怔,接着大喜道:“公子,如果你出手的话还请带着我!能杀了天意或者是孟天骄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那都足以和师父交待了。” “尽量吧,你等我通知,不过消息不要外露,只限你我知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次江川请他过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曾大的事情解决了,沉香殿也有大河帮参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楚国的水多,到处都是河,宁不器翻身上马,行走在巷子之中,心渐安宁,在回去的路上,他还顺手买了几样小吃。 回到杨府时,罗成从一侧迎了过来,低声道:“公子,花照影大家来了,正在和楼夫人论曲。” 宁不器这才想起来,他昨天和花照影说了入府一叙,但因为大河帮临时通知他,他走得匆忙,所以就忘了这事。 走入后院,刚迈入院子,堂间就传来一阵的古琴音,曲子很柔美,这是宁不器之前弹过的那首曲子《明月几时有》,被花照影改过了。 他走入正堂时,看到花照影坐在地板上,一身白裙,长发垂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别样的光辉。 楼子初坐在她的身前,阿离坐在另一侧,三女的姿色各有特色,一时之间让宁不器的眼神都直了。 043爱得炽烈 一曲终了,宁不器这才慢慢走到楼子初的身边坐下,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他就应当表明态度。 楼子初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长裙,透着优雅与成熟,阿离则是浅绿色长裙,少女气息飞扬,三女各有风情。 “老公!”花照影对着他甜甜一笑,目光落在楼子初身上,接着起身坐到了宁不器的身侧,挨得紧紧的。 楼子初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道:“相公,你这是将花大家也纳入房中了?” “我与照影两情相悦,还望娘子成全。”宁不器握住了花照影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牵着楼子初。 楼子初甩了甩他的手,想要甩开,但宁不器握得紧紧的,就是不给她甩开的机会。 这番小动作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而是偷偷摸摸进行,避开了花照影的注意。 “子初姐姐,我是因为音律、曲赋与老公走到一起的,他是真正的天才,让人心生崇拜,但入了宁家的门,那就得守着宁家的规矩,姐姐往后自是可以责骂我。” 花照影轻轻道,她的气质出尘,做事飘飘若仙,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但说话却是很大气。 楼子初一怔,沉声道:“宁家?” “照影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不用再藏着腋着了,她在风月之地可是真正顶尖的人物,往后需要什么消息,让她去打探就好了。”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微笑。 楼子初向前俯了俯身子,头探出去,盯着花照影道:“花大家,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姐姐客气,叫我一声照影就好了。”花照影认真应道,眸子里一片释然。 楼子初这才拉了拉宁不器,板着脸道:“你到边上坐着吧,我要和照影好好聊一聊,免得她受了冷落。” 宁不器慢慢起身,对着一侧的阿离眨了眨眼睛,这才转身走了出去,今日无雨,风和日丽,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脚步音从身后传来,阿离身上的香味飘着,接着自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 “殿下,阿离来陪你了,被子初姐赶出来的滋味不好受吧?”阿离轻轻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调侃。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几下,板着脸道:“都学会调侃我了?” “不是调侃呢,就是想过来陪陪殿下,照影姐姐长得真是漂亮,而且弹琴真是好听,果然是名不虚传,她虽然不是天下六奇女,但却是不弱于天下六奇女了。” 阿离伸手揉着臀儿,轻轻道,声音中却是透着几分异样。 宁不器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将阿离抱在腿上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凑在她的耳边道:“阿离长得也很美,不在照影之下。 而且你可是从小就照顾我,对我比任何人都熟悉,所以我才愿意在晚上一直抱着你一起睡。” “真的?”阿离低低道,一脸欢喜,将脸靠在他的胸前。 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小阿离不信吗?” “我自然是信殿下的。”阿离一边说一边亲了亲他的嘴,一脸欢喜。 宁不器轻轻晃了晃身下的秋千,阳光明媚,风流淌在耳畔,他的怀中抱着一位香喷喷的美人,这样的享受格外难得。 阿离的身子越来越丰盈了,有了女人的韵味,宁不器抱得紧紧的,感觉到了一丝温热。 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楼子初走了出来,先是把头探了出来,在四周看了几眼,看到宁不器时,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器儿,照影说这几首曲子都是你的灵感,能不能再弹一首新曲子?”楼子初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不器的心里却是笑了笑,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有点心虚了。 之前她把宁不器撵走,结果他就不回去了,她肯定有些着急,这才主动出来找人。 宁不器摆了摆手道:“我这儿还有一条腿空着,过来坐坐吗?” “我是你姨,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楼子初跺了跺脚,接着话锋一转:“照影还有些东西留在花楼,一会儿我让人去搬回来,往后她就不再去花楼了,安心住在我们家。”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着羞红了脸的楼子初,扬了扬眉道:“那就辛苦娘子了。” “反正姨就是操心的命,得为你操一辈子的心!”楼子初幽幽道。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再次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坐坐吧。” “不了,我去安排事情了!”楼子初转身就走,臀儿圆如月,勾起了紫色的裙子,在细窄的腰部形成了几分褶皱,好看到了极点。 花照影从一侧走了出来,看着楼子初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照影,等回到大唐,我们再找机会办婚事吧,我会将你们同时娶进门的。”宁不器牵着花照影的小手道。 花照影慢慢坐在他另一条腿上,和阿离面对面坐着,随着秋千慢慢晃着,她将脸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应了一声。 阿离在一侧轻轻道:“照影姐姐,除了子初姐之外,学尔姐姐也是殿下的人呢。” “以老公的才智,能够吸引到天下六奇女也实属正常。”花照影微微一笑,对于她来说,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阿离点头:“学尔姐姐的性子和照影姐姐有些像呢,都是那种不拘小节的性子,爱就爱得轰轰烈烈。” “真想早些回到大唐,和学尔姐姐一起谈诗论赋,将她的许多诗编成曲,那一定极有意思。”花照影轻轻道,眸子里透着欢喜与期待。 宁不器眯着眼睛,两女说话,呵气如兰,两种不同的香味浮动着,让他的心越来越柔和了。 阳光洒着,照着两张明晃晃的脸,宁不器的手放在她们的腰肢处,慢慢抚着。 花照影抬了抬脖子,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接着仰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个她第一次相见就爱上的男子,总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吸引着她的目光、她的心神,仿若她的一切都打上了他的烙印,再也洗不掉了。 宁不器低头,看着她眸子里的炽烈,心中微微一动,她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曲赋大家,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性子。 一旦爱了,那就是至死无悔,炽烈至极。 低下头,亲着她的嘴,阳光下,两人有些忘我。 044莫影楼旧事 入夜时,又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落着,自卧房中听着外面的“沙沙”音,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安谧。 阿离自被子里探出头来,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这才亲了亲宁不器的嘴。 “殿下,嘴有点麻了。”阿离低低道。 宁不器揽着她的细腰道:“下次就用小脚吧,阿离的小脚真好!” 阿离正要说话时,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沉声道:“为我更衣。” 说完他直接起身,他身上的肌肉感很强,但却极为匀称,并不显山露水,阿离跳起来,迅速为他穿上了袍子,一脸担心道:“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来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话时未落,阿离也扭头看向一侧,她也听到了破空音,接着安虎的长喝音响起,交手音遥遥传来。 抱了抱阿离,在她的嘴上亲了几下,宁不器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在家等着我。” 前院之中,安虎状若疯魔,漫天的雨丝被他的劲气卷起,四处飞射,形成了一道道雨幕,在他的身前是一名男子,赫然是曾大。 “住手!我是曾大,前来向杨公子求救的。”曾大扬声道,他的拳很快,但却是被安虎完全压制住了。 罗成从阴影处出现,大声道:“安虎,自己人!” 安虎这才退了一步,漫天飞舞的雨丝蓦然落下,复归正常,他咧着嘴对曾大笑了笑:“你的身手不错,尤其是拳法很精妙。” “曾大,什么事?”宁不器的声音传来,接着他站到了安虎的身侧。 一身白袍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雨丝,曾大连忙道:“大河帮有危险了,莫影楼之主莫语菲闯入了,杀了不少人,还请公子出手相助!” “莫语菲?”宁不器一怔,接着扭头看向罗成:“取我的剑来!” 罗成晃了晃身子离去,安虎也跑开,从马厩中牵出了赤兔马,宁不器翻身上马,看了曾大一眼:“我们走!” 曾大一怔,心想剑还没来…… 这个想法刚刚浮起,一柄剑破空而来,宁不器伸手一接,随手放在马背前,纵马而行,罗成的声音传来:“公子,我和你一起去,让安虎守家就好了。” 曾大转身就跑,将轻功施展到了极尽,他来的时候也是骑马的,三人同时朝着大河帮行去。 宁不器的赤兔马速度最快,而且他的骑术也相当高超,毕竟他在北境的时间很长,一直在练习骑术,所以将曾大和罗成远远甩在身后。 细雨中,宁不器的发丝很快就湿了,云风城此时已经禁了宵,但宁不器一路骑行到大河帮时,却是并没有碰到城防司的阻挡。 他的心中明白,恐怕莫语菲已经和城防司打点过了,这分明就是城防司允许的。 莫语菲是真正的九品大宗师,莫影楼之主,当年莫影楼是魔道三宗之一,只不过却是破灭了,在江湖中再没有任何消息,没想到莫语菲竟然还活着。 大河帮之中,院子里躺着十数人,个个身上带伤,就连江川也半跪在一侧,拄刀而立,胸前一片血肉模糊。 院子中,一名青衣女子长身而立,在她的对面则是一名老者。 女子赤手空拳,一头青丝散尽,头顶光亮如镜,宽大的青袍掩不住她玲珑的曲线,她的眼眉很长,鼻子很挺,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这样的美丽混杂着飞扬,有如女王般高高在上,从这一点看,她和卓依是同一种人,甚至长得比卓依更加霸气。 老者的身上散着阴冷的气息,雨丝落在他的身上时,化为片片雪粒,只不过他的气息沉浮不定,显然是受了重伤。 “闻人忠,你杀了青灯,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子喝了一声,目光灼灼。 老者摇了摇头,轻轻道:“当年青灯杀了雨落,我受困于当年的约定,忍下了这口气,前些日子有人和我说过,人的想法是可以分层次的。 第一层次是道义,第二层次是亲情,第三层次才是守信,这足以成为我的行事准则!莫影楼破灭了,只余下我们这几个人了,所以当初我也没想着杀青灯。 但我现在已经是九品大宗师了,放下了心中的执着,心如晴空,我觉得人活一世,总是得了无遗憾,报了当年的仇,现在就算是死了,我也无悔。 莫语菲,我知道你遁入空门并不是心灰意冷,只是潜隐江湖,暗中发展莫影楼,只不过青灯已死,我的心愿已了,你要是想杀我那就动手吧! 但这么多年,你暗中谋划,莫影楼也无非就是在苟延残喘而已,除了青灯之外再没什么高手了。” “闻人忠,青灯已经是九品大宗师了,当年我们莫影楼的实力还在沉香殿之上,若不是白甲军的绞杀,我们不会败!” 莫语菲沉声道,目光中散着仇恨,闻人忠摇了摇头:“我记得当年你才十五岁,受了石国蛊惑,暗中潜伏在越国,想要图谋越国江山。 只不过越国与石国却是借此分化了白甲军,一举灭了冷家与莫影楼,白甲军当年号称天下无敌,莫影楼如何能敌? 莫语菲,四十年前的旧事已过,但白甲军旧部还在,你敢追到楚国来,当真是胆子很大,就算是你杀了我,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处。” “你杀了青灯,他刚刚才与摘星坊联络上,我们魔道三宗,摘星坊最是神秘,与天机宗并列,这本是我们莫影楼东山再起的机会,却是被你给破坏了,我必须得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 莫语菲长喝道,伸手向前按去,速度极快,穿透了雨丝,一根细长的手指点向闻人忠的眉心。 闻人忠伸手一按,雪粒纷飞,他的手撞到了莫语菲的手上,一层层冰霜染上了她的手,但她轻轻一握,所有的冰渣碎裂。 两人的手不断相撞着,闻人忠渐渐落在下风,只不过两人都是九品大宗师,所以交手处只有两团雨雾笼罩,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形了。 就连地面都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那是被闻人忠的玄阴内劲侵染,水变成了冰。 冰层覆盖了方圆五丈,上面又有着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江川慢慢起身,看着场中的情景,一脸紧张,只不过这种层次的战斗是他无法参与的。 下一刻,撞击音响起,闻人忠的身影飞了出去,撞到了后方一株大树上,大树蓦然断裂,他同时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045纯阳化阴 “莫语菲,你赢了!”闻人忠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与楚国也有着联络,城防军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应当是你的关系吧?” “你知道得太晚了!”莫语菲扬声道,一步步走到了闻人忠的面前。 雨丝之中,她身上的青袍已经湿了,贴在起伏的身形上,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依旧有如二十出头的女子。 身为九品大宗师,自然可以驻颜有术,自外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甚至她的身形极是出挑,这是岁月的沉积,不在楼子初之下。 低头看着闻人忠,莫语菲叹了一声:“你也是我们莫影楼的人,当年若不是执意出手,莫影楼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莫语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虽是魔门,但做事也不能毫无底线,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手段。 对付普通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视人命如草芥,你们毒杀了不少冷家的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接受的。 莫语菲,当年你也是天下六奇女之一,与明珠公主并列,各有所长,没想到在最后你却是被她给算计了,在这一点上,你不如她。” 闻人忠笑了笑,面如金纸,气息渐渐低迷起来。 江川从一侧走了过来,大声道:“莫语菲,你就算是杀了闻师,那也别想顺利走出大河帮,我们一千人马已经包围了这儿!” “就凭你们?”莫语菲哼了一声,伸手一按,直接点向闻人忠的眉心。 江川喝了一声,挥刀而斩,莫语菲曲指一弹,将他手中的刀弹飞,恰恰在这时,一阵的破空音传来。 一柄剑透过层层雨幕,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白痕,直接斩向莫语菲的脸,莫语菲的身影不由退了一步,剑身上带着丰沛的内劲,她接不下来。 剑直接插入了地面中,层层劲气荡开,整个地面蓦然裂开,形成了一大片蜘蛛网一般的坑。 一名男子站到了闻人忠的身前,一身白衣如雪,伸手将剑拔了出来,在身前挥了挥,目光落在莫语菲的脸上。 莫语菲看着宁不器,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惊讶,他一身白衣如雪,整个人英俊至极,那种风姿她从未见过。 “阁下是何人?”莫语菲沉声道。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杨天真!你就是莫语菲?当真是厉害,这一身气势压人,还在卓依之上了。” “杨天真?”莫语菲怔了怔,接着沉声道:“这是我们莫影楼内部之事,你要是想救人,那就是不死不休!” 宁不器笑了笑:“不死不休?那就不死不休!” 他一步迈出去,手中的剑挥起,一道道剑气卷起漫天的雨丝,化为水珠飞射着,撞到一株株树上撞得粉碎,却是留下了一个个的浅坑。 单单是散逸的剑气都这么沉厚,足见宁不器内劲的浑厚。 莫语菲双手拍向大工剑,她的速度极快,双袖不断拍动着,一道道劲气卷着,撞到了宁不器的身上,却是被剑气切得粉碎。 脚步音响起,罗成和曾大也进来了,两人站在闻人忠和江川之前,曾大紧张道:“闻师、江帮主,你们都受伤了。” “一会儿请大夫过来治一下就好了,还死不了。”江川摇了摇头,扭头看向闻人忠。 闻人忠也笑了笑道:“死不了,只不过身体奇经八脉封了两脉,需要养一段时间了。” 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宁不器和莫语菲分开,宁不器的左胸处有着一个掌印,衣服破损,露出内里的肌肤。 只不过莫语菲更惨,双袖粉碎,露出光光的双臂,胸前炸裂,露出一大片的雪肌,左胸处有着一道剑孔,正在透着血沫。 “魔门手段当真是匪夷所思!”宁不器轻轻道,接着向前迈去,手中的剑挥起。 莫语菲发出一声尖叫音,身形蓦然消失在眼前,宁不器一怔,垂下剑尖,慢慢感应着。 片刻之后,他扭头看向一侧,闻人忠的声音响起:“她走了!这是莫影楼的影法,可以潜伏在阴影中,极难被发现。” “忠伯,好久不见!”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目光平静地落在闻人忠的身上。 这就是在上京城开面馆的忠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他却是出现在了楚国,而且还成了莫影楼的人。 “杨公子,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被你救了一命!”闻人忠笑了笑。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一直在等着忠伯回去呢,你做的羊肉、大肠可是无人可及,馋了我很久呢。” 闻人忠也是人精,听到刚才宁不器对着莫语菲自称杨天真,他就直接称呼他为“杨公子”,这就是老江湖。 “闻师与杨公子认识?”江川在一侧问道,带着一脸诧异。 闻人忠笑了笑:“我曾经在大唐住了许多年,开了一家面馆,杨公子经常去我的面馆吃面,这就认识了,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武功这么高。” “是啊,就连九品大宗师莫语菲都败了,杨公子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江川赞了一声,目光灼灼。 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差点就栽了,这一掌的劲气需要我练化挺长时间了,莫语菲的实力很可怕。” “莫影楼的内劲偏于阴寒,公子一定要小心应对,玄阴劲特别阴毒,稍一不甚就会坏了根基,等到我的实力恢复了就会亲自为公子去除这股玄阴劲。” 闻人忠轻轻道,宁不器摇了摇头:“多谢忠伯了,我练的是纯阳劲,要化去这股玄阴劲很容易。” “纯阳功法?”闻人忠怔了怔,目生思索。 宁不器轻轻道:“忠伯的体内也是被玄阴劲侵蚀,所以内部器脏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之中,我以纯阳劲化去这股内劲就好了。” 曾大扶起闻人忠,一行人走入了内堂,此时雨势更大了,江川对外传了几道命令,有人过去将院子里的大河帮弟子抬入了内堂,受伤的医治,已经死了的也要择日安葬。 宁不器伸手按在闻人忠的头顶,一缕缕内劲自百汇穴涌入他的体内。 纯阳内劲透体而入,闻人忠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他身上蒸汽袅袅,那是身上的雨水被内劲化开的证明。 片刻之后,闻人忠只觉身体一片暖烘烘的,体内的气机涌动着。 宁不器的声音响起:“忠伯,收敛你的内劲,你的内劲过于阴冷,也很容易被纯阳劲化开,这样你的损失就太大了。” 046再见忠伯 纯阳劲气可以同化一切阴寒之气,如果闻人忠修行出来的玄阴劲被同化,那么他的实力就会倒退,甚至如果他一身劲气都被化去,那就相当于是普通人了。 闻人忠收敛气息,沉于丹田之中,等到纯阳劲侵入他的奇经八脉之后,他的身体渐渐张开,似乎充满了说不出来的力量。 宁不器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浮起几分的白意,身上一片蒸汽,纯阳劲涌动,他身上的雨水已经干了。 闻人忠的气息浑厚,就这样片刻之后,他慢慢张开眼睛,精芒沉敛,整个人也变得年轻了几分,看起来差不多三十来岁。 只不过那种类似于老农的气息却是没有多少改变,看起来木讷至极,他感应片刻,这才看着宁不器道:“多谢杨公子了! 真没想到,阳气入体,让我的奇经八脉变得更加坚韧了,这就是阴阳互补的妙处了,看起来传说得没错,孤阳不长,孤阴不生。”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外面传来一阵的交谈音,接着大河帮一名弟子急匆匆走了出来,在江川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江川点了点头,将他打发了,这才轻轻道:“闻师、杨公子,城防司的人来了,问了一些情况。” “城防司在这个时候过来,很显然是受了莫语菲的蛊惑,不过你们照实话说就行了,反正大河帮死的人不少,你们可以推到莫影楼的身上。” 宁不器轻轻道,江川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应付这种事情有经验,只不过莫影楼绝迹江湖多年,竟然还能与楚国城防司有联系,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内幕。” 闻人忠想了想道:“莫影楼一直潜伏在石国和越国之间,就在当初北海冷家遗址之中,冷家当年破落之后,那片地方就荒了。 说起来,当年冷家全族被灭,那片宅子就成了凶宅,再也无人敢去,久而久之就荒废了,没想到却是被莫影楼占据了。 只不过莫影楼久居不出,他们理应与外界没有联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沉香殿与他们有所联系,这件事情沉香殿做了中间人。 魔道三宗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沉香殿在外很活跃,所以他们与莫影楼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 第二种可能就是摘星坊,刚才莫语菲说青灯与摘星坊联系上了,摘星坊素来神秘,照这样的推算,城防司中极有可能有摘星坊的人。”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不必在意,我们的目的不是城防司,等到我回大唐时,把你们一起带走就是了。 只不过江帮主还是要小心一些,你一直在楚国,免不了要和城防司打交道,如果真混不下去了,记得去大唐找我。” “那就多谢杨公子了,只不过我们大河帮靠河吃饭,如果城防司真要对付我们,我们还可以由颖水进入太湖,进而去越国,不会任人宰割。” 江川笑了笑,宁不器点头,这些地头蛇一般的帮派就像是野草一般,很难完全清除。 “刚才莫语菲受了重创,我的纯阳劲透入她的体内,她应当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忠伯还是要小心一些。”宁不器轻轻道。 闻人忠笑了笑道:“我现在的实力尽复,而且内劲浑厚,比从前更胜一筹,就算是莫语菲再来我也不会怕了她。” “一切小心为上,等我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大唐。”宁不器点了点头。 闻人忠低低道:“公子这次来是要对付太湖楼?” “不错,杀天意!”宁不器应了一声。 闻人忠想了想,低声道:“公子,我帮你!” “到时候你们潜伏四周,正面有我来,万一有什么变数,有你们来援断后,不过杀人之后应当及时抽身,否则太湖楼和楚国军队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江川在一侧迎合道:“杨公子,沉香殿那边的人,我们已经有所发现,断了一根拇指的人就藏在花楼之中。 他还带了一人,两人就住在花楼的后院之中,深居简出,好在我们的人潜伏在各处,有人在那边当船夫载客,好多天之后才发现了异常。” “多谢江帮主!”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才吁了口气道:“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江川连忙道:“杨公子,现在外面已经禁宵了,你这样出去容易惹来麻烦,不如就在我们大河帮住上一个晚上吧?” “不了,我要是不回去,家里的家眷会担心的,不过我的马就放在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曾大,你就继续在这儿住下吧,过几天我们再联系,罗成,我们走了,马就让江帮主代为照顾了。” 宁不器摇头,江川应道:“杨公子放心,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马匹送至府上。” 离开大河帮时,宁不器和罗成在黑暗中潜行,这一次能找到二先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不过他目前还不能动手。 如果在这时杀了二先生,容易打扫惊蛇,所以他准备等到伏杀天意之后再动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让二先生回去了。 路上城防司巡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好在宁不器的轻功不错,不断闪避着,很快就回到了杨府。 至于罗成,他本来就是长于轻功,所以潜行的本事还在宁不器之上,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回到府上,宁不器的身上已经湿透了,他迈入后院之中,楼子初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脸,正在打着盹,这让他的心中一暖。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袍,浅紫色的底,勾着起伏的身段,尤其是臀儿紧绷绷的,勾出了两轮圆月。 宁不器看了看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本来他还想将她抱到床上,但此时却是放弃了,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两下。 楼子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宁不器的脸时,怔了怔道:“器儿,你回来了?” “楼姨,你去睡觉吧,我已经回来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楼子初打量了他几眼,同时揉了揉眼睛道:“你都淋湿了,一会儿换一身……”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胸前,看到那只掌印,脸色一变:“器儿,谁伤了你?竟然敢留下这样的掌印,不可原谅!” “楼姨,我没事,那个人被我打得更惨呢。”宁不器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道:“好了,早点休息吧,我去沐浴更衣了。” 047玄门与白甲军 “到底是谁?”楼子初拉着他的手,一脸倔强。 宁不器这才揉了揉额角道:“莫影楼之主莫语菲!她是九品大宗师,只不过她中了我一剑,没有几个月是恢复不了实力的。” “莫语菲!”楼子初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他。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早点歇着吧。” 回到房中,阿离已经起来了,她只穿着一件单衣,急匆匆出去给宁不器放水沐浴。 解了衣衫,坐进木桶之中,宁不器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只不过一桶热水却是渐渐浮起点点碎冰,转眼间变得一片冰冷。 “呀,这是怎么了?”阿离惊叫了一声。 宁不器摇了摇头:“刚才中了一掌,体内的阴寒之气被我散了出去,一会儿再换一桶水就是了,不必担心。” 阿离咬了咬牙,拿起他的袍子看了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他的左胸,那个掌印已经很浅淡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个人能打伤你,那一定很厉害吧?”阿离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的确是很厉害,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九品大宗师。” “那这么说起来的话,楚天骄应当更厉害了?”阿离一脸担忧。 宁不器笑了笑:“楚天骄一直就很厉害,江湖五大高手之中就有他一席之地,他比莫语菲还要强。 只不过传说中的摘星坊、天机宗也有隐世高手,还有石国莫野,蒙国蒙赤,这两位的实力也极为强横,不在他之下。 今天我还听说白甲军旧部竟然也还存在,当初的白甲军之主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或许实力也不在他之下。” 白甲军的事情是由闻人忠说出来的,宁不器也没有细问,现在想一想,就连冷北海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看起来白甲军之事牵扯着不少的隐秘。 当年冷家覆灭不仅仅是石国与越国牵扯其中,竟然还有莫影楼牵扯其中,结果莫影楼被覆灭,白甲军因为失去了冷家而离开,下落不明。 “殿下,楚天骄这么厉害,如果他追杀的话,殿下岂不是很危险?”阿离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摇了摇头:“他就算是再强,那也未必能杀我,或许他比我强,但我要走他也拦不住,更何况我杀的只是天意。” “我们多找几个人就是了,让安虎也上,他也能和九品大宗师过招的,有他和殿下联手,楚天骄也讨不到好处。”阿离认真说道。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切都听阿离的,好了,为我换衣服吧,我洗好了。” “头发还没洗呢,我再放一桶水,殿下再等等,很快就好了的。”阿离连忙道。 她让人重新烧了水,又放满了一桶,这一次宁不器坐入其中时,控制着体内的阴寒劲气,由着阿离为他洗了头发。 她卷着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那股子白生生的味道有些晃眼。 宁不器慢慢起身,由着她为他擦净身子,换上了袍子,这才一起回了房。 床榻上,阿离偎入了他的怀中,轻轻道:“殿下,你的身子没事吧?” “没事,我正在以纯阳劲气来冲刷体内的阴寒之气,早些睡吧。”宁不器轻轻道,用力揽着她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阿离的身子蹭了蹭,紧紧偎在他的怀中,低低道:“殿下,我的武功也不弱,你可以将一部分阴寒之气散入我的体内。” “你不懂纯阳之气,阴寒之气容易损伤器脏,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可尝试。”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怜爱。 阿离想了想,这才轻轻道:“殿下,我看这个手印还是有点黑,看起来挺吓人的,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消失?” “大约需要一天时间,到明天晚上就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我的实力就会尽复。”宁不器将脸埋在阿离的发丝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时之间有些醉了。 阿离转过身子,再次滑进了被子之中,再出来时,天色已经要放亮了,她喝了几口床头上的水,亲了亲他,慢慢睡了过去。 天明之时,宁不器胸口处的那个手印淡了许多,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宁不器的脸上却是浮起几分的赤热。 这是运行了一个晚上纯阳劲的结果,宁不器此时是一身燥,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起身,赵学尔和邱月娥不在身边总有些不方便。 正堂中,花照影弯着腰肢,正在摆放着盘子,一袭白色的长裙,宽大的袖口处却是染着隐约的绿色,长发盘着,因为弯身而勾勒出来的臀儿鼓鼓的,一切都很完美。 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大早上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自然有些异样,他轻轻道:“照影,怎么起这么早?” “老公,这不是咱们家的规矩吗?早起伺候老公也是应当的。”花照影轻轻道。 宁不器坐下,揽过她的细腰,亲了亲她的嘴,花照影的脸已经是一片红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低低道:“老公……” “我还要给你一项任务,你替我去打听一下素花那边的情况,据我所知,二先生就住在素花里面,还有另一个人和他住在一起。” 宁不器轻轻道,花照影一怔,点了点头道:“那今日我去一次素花,亲自去问一问。” “我让阿离和你一起去,你就算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那也得找可靠的人,免得把自己给暴露出来。”宁不器叮嘱了一番。 沉香殿的人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异常,一定会对花照影出手,让阿离跟着可以解决一些麻烦。 花照影轻轻道:“老公放心,知画和知书照顾了我很多年,她们的武功不弱,都有七品的境界,所以我的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七品的话,那一定是宗门出身了。”宁不器问了一句。 花照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宗门出身的话就有可能是宗门派出来监视她的。 “她们不是宗门的人,而是家传武学,知画和知书的祖辈是白甲军的人。”花照影低声道,目光中透着信任。 宁不器一怔,没想到花照影也知道白甲军的事情,他搂着她的细腰问道:“白甲军?他们还在吗?” “在的,白甲军潜于楚国与明国之间的牛头山间,现在化身为江湖宗门了,就是玄门。”花照影应了一声。 宁不器的心中蓦然一震,浮起一抹错愕的神情,玄门就是白甲军? 048地道 “白甲军当年在冷家破灭之后就离开了越国与石国的边界,一路来到楚国,就此隐居下来,四十年前的老人大多数还在。 但他们又有了后裔,他们忠于北海冷家,一直想要复仇,不过冷家似乎无人在世了,白甲军就以江湖门宗的形式存在着。 他们的武功强横,长于战阵之法,楚国与明国都不想硬撼他们,所以他们才得以定居下来,而且还建了一大片的山寨,易守难攻。” 花照影轻轻说着,她对江湖的事相当了解,这极有可能是知画和知书告诉她的消息。 宁不器搂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只不过知画和知书既然是玄门的人,为什么到了你的身边?” “不仅她们跟在我的身边,她们的父母也在,玄门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被白家挤压,所以很多人都在外谋生路。 她们父亲并不是第一代的白甲军,而是第二代,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也就是知画和知书的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就来到了云风城做事。 后来他娶了云风城的一名女子就彻底安定了下来,再没有回去过,我经常游历诸国,就请了他们一家人护送我。 时间长了,他们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现在算是我的门客吧,知画和知书是双胞姐妹,所以老公不用担心他们的忠心。” 花照影轻轻道,接着低低道:“他们性情耿直,甚至还保留着白甲军那种忠心。” 宁不器这才恍然大悟,他赞了一声:“知画和知书都是七品,这说明她们天赋异禀,这么说起来她们父亲很厉害?” “她们父亲不算厉害,只是五品,不过力量很大,但她们的母亲很厉害,她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八品宗师。” 花照影轻轻道,宁不器这才明白过来,知画和知书的父亲算是娶了江湖人,而且还是一方大佬。 八品宗师,放眼江湖都算是高手了,云风城这么大,八品高手也没有多少个,否则太湖楼也不会因为损失了一个八品高手而着急了。 “那你就带着阿离与知画的母亲一起去吧,两名高手护着你应当是够了。”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算计着。 知画、知书和她们的父母也一起搬进了杨府,他还记得她们的母亲叫元婶,长得很健硕,一米七左右,力量强横,一看就是真正的猛将。 花照影点了点头,一侧传来一阵的脚步音,她跳出宁不器的怀抱,红着脸继续收拾桌子,只不过那股子娇羞感却是无以形容。 楼子初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也直接过来帮忙。 “照影,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楼子初问道。 花照影笑了笑:“总是要起来伺候老公,反正我也习惯了。” 宁不器接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早饭依旧是由高氏和云儿准备的,主食是春卷,还配了几道小菜。 鲜嫩的豆花上面洒着葱花,宁不器赞不绝口,知画和知书从一侧走了出来,急匆匆的。 “小姐,这些事情怎么能让小姐做呢,我和姐姐做就好了!”知书连忙道。 花照影摇了摇头:“好了,我总是要伺候相公的。” “见过夫人、姑爷!”知画和知书同时对着宁不器的楼子初行礼。 宁不器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两女的身上,她们生得俏丽,的确与元婶完全不同,他没见过她们的父亲,或许她们像是父亲。 吃完饭,宁不器起身离开,外面依旧在下着雨,他皱了皱眉头。 罗成急匆匆走了过来,身上穿着蓑衣,手里拎着两尾大鱼,乐呵呵道:“殿下,刚才我们在颖水中捞了两尾大鱼。” 鱼很大,应当是乌青鱼,背部墨青色,这样的鱼肉细嫩,小刺不多,相当好吃。 说话时他凑了过来,低低道:“殿下,地道已经挖好了,就在后院中。” “你把鱼送到厨房,让高氏烧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地道。”宁不器点了点头。 地道在后院一间仓库里,挖得很宽,可以并排五六人,内里有着不少火把,宁不器走下去之后看了几眼,罗成伸手一指道:“殿下,这堵墙可以推开,直接通向另一座宅子。 这样的话就可以起到迷惑作用,就算是有人追踪下来也只会向追去,不会有人注意后方的,这样有助于脱困,真有逼不得已时,我们朝前引开追人,殿下可以朝后离开。” 那堵墙就在阶梯的后面,没有人会注意,宁不器看了看道:“我们先去这处地方看一看。” 罗成推开墙,里面是一条通道,果然很宽,长约两百米左右,宁不器出来时进了一座宅子的后院,这座宅子不大,但布局却是很雅致。 守住宅子的也是铁拳门的人,甚至宅子也经过了改造,宅子中的水池竟然直接通往颖水,一艘船浮在水池中。 宁不器转了一圈,微微点头,这处出口也很有讲究,推开竟然是一处书房,本身就很隐蔽。 另一处宅子也差不多,依旧有着水道连通着颖水,船都不小,庄子里还种着一大片的水稻,宁不器听着远处的蛙鸣音,扬了扬眉。 “真是不错,如果真发生意外,我们在逃走时还可以将地道炸了,形成阻隔。”宁不器轻轻道。 罗成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设置了爆炸点,只要地道塌了,那我们就能顺利走脱了。” “做得不错!”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心头松了一口气。 有这样两条地道,就算是被太湖楼发现了,他也完全可以脱身了,现在只等天意的消息了,玄门那边应当也差不多了。 雨幕之中,花照影的马车驶出了杨府,车内,阿离和元婶坐在她的身前,驱车的是一名铁拳门的弟子。 她答应了宁不器要去素花一次,那总是得去打探消息。 宁不器回到杨府时,恰恰看到马车行入了雨丝之中,他耸了耸肩,转身回了后院。 楼子初正在缝着一件袍子,看样式就是标准的男袍,应当是为宁不器缝制的。 知画在一侧候着,轻轻道:“姑爷真是幸福,夫人这么贤惠呢。”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贤惠的。”楼子初盈盈笑道。 宁不器走进来时听到这番话,轻轻咳了一声,大大咧咧坐下道:“贤惠的娘子,给为夫上杯茶来!” 049素花红叶 烟雨如雾,笼着一切。 素花位于太湖不远处,这里的位置已经有些偏了,但却是风月场所的聚集之地,秦准十里说的就是这里,此时画舫映火,在烟雨中照亮了雨雾。 马车行入了素花的院子里,花照影慢慢走下马车,阿离扶着她,元婶随在一侧,打着油纸伞,一行人走入了素花一侧的院子。 素花这片楼很大,一侧还有着一座画舫,来往的人不少,只不过此时还是上午,所以客人并不是最多的时候。 一名穿着红裙的女子看到花照影时,对着她行了一礼:“奴家见过花大家,花大家怎么今日有空来我们素花了?” “今日我想去香山见鱼姑娘,正好约着红叶,她应当在吧?”花照影微微一笑。 她的名声太大,尤其是在风月之地,受人尊重,那种感觉就像是江湖中的侠客见到了武当的宗主一般,自然是万般景仰。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大家里面请,红叶在的,她刚起来。” 素花除了主楼之外,四周还围着六座独立的宅子,环卫在一起,红叶占了单独的一座宅子,毕竟素花红叶代表着云风城的顶尖花魁。 花照影一路走入了宅子之中,宅子里传来丫鬟的惊呼音:“小姐,花大家来了啊!” “花姐姐?”一把慵懒的声音响起,接着屋檐下的窗子推开,一张圆润的脸探了出来,长发散着,一身红衣,更增几分俏丽。 目光落在花照影的身上时,女子一喜,唤了声:“姐姐来了啊!今日怎么有空?” 花照影走入了宅子里,阿离和元婶站在一侧,花照影挥了挥袖子,甩去了身上的雨雾,接着盈盈笑道:“红叶,我想去见一见鱼姑娘,你要不要一起去?” “姐姐,还是不要去了,今日有雨,去香山可不方便,等过几日再去吧,香山那里的风景别致,晴也好、雨也好,各有风味,只是下雨天的路可不好走呢。” 红叶笑盈盈道,自内里走了出来,挽住了花照影的胳膊。 花照影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那就不去了,不过说好了,天晴之后我们就去一次,最好在那边住两日。 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鱼姑娘了,她煮的茶可是一绝啊,而且她心灵手巧,还会扎纸鸢,在香山放飞纸鸢别有趣味。” “姐姐放心,鱼姑娘是天下第一美女,我也想去见见她呢。”红叶笑了笑,将花照影拉入了内里。 她的香闺中香喷喷的,一侧放着一把古琴,红叶坐到古琴之后道:“姐姐,最近我写了新曲,还请姐姐点评一番。” 红叶边说边弹曲,她的琴曲之中透着几分的欢快,虽然是楚风,却又有别于传统楚风,花照影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 “红叶,你这曲子真是不错,和你从前的曲风完全不同,你是如何想出来的?”花照影看了红叶一眼,赞叹道。 红叶笑了笑:“姐姐,这是一位奇怪的客人教给我的,这位客人最近似乎住在素花东一号宅,学识广博,知晓各国曲子,只不过他弹曲不太方便。 因为他少了一根拇指,所以很多弦弹不了,就对曲风做了修改,你看我弹的曲子是不是少了很多的音?” “果真如此!”花照影应了一声。 其实刚才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样的曲风分明就是手有残缺之人弹奏的,想到宁不器的任务,她心中火热。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心绪波动很大之人,依旧平静,接着轻轻道:“红叶,你这位客人虽然手有残疾,但你没有,所以你不应拘泥于不用拇指。” 红叶怔了怔,静静坐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是啊!回头我再改改。” “姐姐,我很久都没有听你弹曲了,你来一曲吧?”红叶晃了晃花照影的胳膊。 花照影笑了笑:“你这一招对我可不好使,我可不是你的客人……说起来,你这位客人可是真厉害,少了一根拇指都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姐姐心动了?我听说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呢。”红叶笑盈盈道。 花照影应了一声:“是有了心仪之人,他很有才华,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崇拜那些富有才华的人,更何况相公还英俊潇洒,更是温文尔雅。” “呀,我真想见一见啊!”红叶赞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我这位客人四十岁左右,长相儒雅,但也不算是很英俊,他还带着一个人,倒是一身贵气呢。 只不过他们深居简出,几乎不外出,也就是偶尔过来听听曲,从来不去主楼,他们出手大方,而且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花照影心中动了动,红叶所说的每一个点似乎都与宁不器所说的那个人重合了,她记住了东一号宅。 “好了,我来弹一曲我的新曲,这是我家相公的曲子,我做了一点微微的调整。”花照影笑了笑。 她弹的曲子是沧海一声笑,同时她轻轻唱着,声音清脆,红叶眯着眼睛,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她用力鼓掌。 “姐姐,这样的曲风我从前从未听过,姐夫果然厉害,开创了一种新的曲风,这不同于楚风,与其他六国的曲风也完全不同呢。” 红叶认真道,花照影笑了笑:“所以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心动了吧?” “姐姐,一会儿我让人做几道小菜,太湖三白正是鲜嫩之时,还有太湖莼菜。”红叶欢快道,她的性子跳脱。 花照影应了一声,一直和红叶讨论曲子,直到吃了中饭,她这才离开。 细雨中,马车离去,车内,元婶低声道:“阿离姑娘,刚才我感应到一直有人在注视着我们,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一炷香之前?”阿离问道。 元婶点头,阿离想了想道:“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只不过我们坐在正堂中,附近也没有什么人……” “侧面那扇窗?”阿离醒悟过来。 元婶点了点头,轻轻道:“不过这个人很小心,我们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对方应当不会有什么发现。” “应当是二先生的人!”花照影皱了皱眉头,话锋一转:“还好有元婶和阿离在,否则他极有可能就闯进来了,我们要快些回去通知老公,免得红叶有什么危险。” 050捅刀 杨府之中,宁不器写着纸条,将这段时间以来楚国的事情都写了下来。 这些事情自然是为了后续的安排与布置,等到阿青飞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带回去给阿碧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当然是真义社的人,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所以他做了详尽的安排。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书房的门被推开,花照影气喘吁吁进来,看了他一眼,急忙道:“老公,找到了二先生,就在素花东一号宅子。 老公快些过去吧,我担心红叶会遇到危险,虽然我没有暴露出来,但万一这个人要想从红叶嘴里知道些什么事情,那么红叶就麻烦了。” 听完她说了整件事情,宁不器点了点头,别看花照影是天下第一曲赋家,看似超然物外,什么也不过问,但却是相当聪慧,这种事情也能推测出来。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儿,这才起身道:“我这就过去,你在家等我的消息。” “老公,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去找红叶,否则她是不会相信你的。”花照影在腰间摘下一枚玉佩,塞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走出书房,他顺手拿起大工剑,一路走到马厩之中,牵起赤兔马,大声道:“安虎,和我一起去。” 安虎应了一声,两人翻身上马,一起策马,进入了雨雾之中,朝着素花行去。 一炷香之后,马停在了素花大门前,两名护卫将两人引入了院子之中。 宁不器已经知道红叶住在西一号宅之中,他直接闯入,目光却是在四周扫着,如果二先生也在,那么一定会认出他的。 “安虎,你去东一号宅子那儿守着,不管看到谁都直接拿下,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宁不器沉声道。 本来他并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想要同时对付天意和二先生,最不济也要将日子凑得近一些,但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安虎大步离开,宁不器进入了宅子之中,当他一身水雾走入正堂时,目光落在一侧。 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两名女子身前,目光沉冷,听到声音,他扭头看来。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两名女子的身上,看到那名红衣女子时,他轻轻道:“你是红叶?” “奴家红叶,公子是谁?”红叶问道。 男子喝了一声,伸手拍向红叶,剑光浮起,直接到了男子的身前,将他笼罩在内。 红叶和她的丫鬟同时闭上了眼睛,只有耳内不断传来剑鸣音,尖锐沉重,直到剑鸣音消失,她们这才睁开眼睛。 男子倒在一侧,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但身上却是有着几道剑伤,泛着血花。 红叶起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道:“奴家谢过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是杨天真!”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摸出花照影的玉佩对着她晃了晃,她这才扬了扬嘴角道:“原来是姐夫啊! 果真是英俊非凡呢,不仅有才华,而且武功卓绝,怪不得可以让花姐姐迷醉,姐夫,接下去怎么办?” 宁不器想了想道:“这个人刚才在做什么?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处理你们?” “姐夫,是这样的,姐姐之前走了之后并没有任何异样,但在大半个时辰之后,这个人就过来了,强行拿下了我们。 他不断追问姐姐和我说过的话,还有随着姐姐来的几个人的身份,可是我哪还记得住啊,这个人很凶,听他的意思是想要杀了我们。” 红叶轻轻道,把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番,一侧的丫鬟一脸苍白地补充道:“公子,这个人很吓人的,刚才是真想杀了我们。” “我知道了,你们把门窗关好,我出去看看。”宁不器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红叶想要唤住他,但刚举起手就放下了,丫鬟紧张道:“小姐,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把门和窗关上吧,刚才姐夫说了。”红叶点头,两人一起跑过去把门给顶上,又把窗子给拉紧。 回身时,红叶又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男子,咬了咬牙道:“找几根绳子,把他捆起来,捆得结实点。” 房子里也没有绳子,丫鬟找来几根白凌,将男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只不过两人也不会打结,所以白凌还缠到了男子的脖子上,接着又捆到了双脚上,捆成了弓形。 白凌拉得很紧,男子呼吸急促,眼睛张大,用力挣了几下,这才让脖子舒服了一些。 他的穴位被宁不器点上了,哑穴也都点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就算是挣扎也只能在小范围之内,所以只能由着两人折腾。 捆好之后,红叶看了几眼,这才松了口气,丫鬟轻轻道:“小姐,似乎不应当捆脖子吧?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就算是上吊了?还能活吗?” “先这样捆着吧,这人都要杀我们了,弄死他也没什么,而且我这都出了一身汗,可是搬不动他了。” 红叶摇了摇头,她的确是出汗了,汗水将红衫微微打湿,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丫鬟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是啊,刚才可是吓死我了,要不我们捅他两刀吧。” “那不行,姐夫没杀他可能还有用,你把他捅死了怎么办?”红叶摇头。 丫鬟想了想道:“小姐,我们可以捅他的大腿,这样他也死不了,反正杨公子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那你捅吧,捅得轻一点,别把他给弄死了。”红叶这才点了点头。 男子的眼睛张大,带着几分的惊恐,这样的两个女人难不成是魔鬼吗?竟然对他下这种狠手。 念想时,他的腿一疼,一把刀直接捅了上来,要知道他被封了穴道,内劲无法运行,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呀!小姐,我好像捅得太深了,刀拔不出来了。”丫鬟惊叫了一声。 红叶扭头看了一眼,刀刺入了男子的大腿上,没得很深,只余下刀柄,丫鬟拔了几次也没拔出来,男子已经满头是汗了。 “算了,可能是卡在骨头上了,别拔了,就那样吧。”红叶摆了摆手。 男子翻了翻白眼,直接昏迷了过去。 其实他有一种冲穴手法,这也是魔门手段,借助于全身的气血来冲穴,之前他已经鼓起全身气血冲了两次了。 没想到还没等他冲穴就被捅了一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血直接就消散了,再也不可能凝聚起来了。 051二先生 东一号宅子的大门被硬生生破坏了,内里传来一阵的交手音,宁不器的身形飘了进去。 安虎拳劲如山,刚猛至极,在他的身前是一名青袍男子,大袖翩翩,颇为儒雅,他的内劲属于阴柔型的,不适合以硬碰硬。 只不过他的轻功卓绝,时不时在安虎的身上拍一下,安虎则是完全放弃了防守,身上散着虎威,就连拳劲中都透着呼啸音。 对于安虎来说,只要他的拳打到男子身上一次,他就必伤,而且还是重伤,宁不器给他的任务就是这样,不能逃走一人,所以他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拳劲如山,青袍男子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窄,身上的袍子不断飞扬着,他的脸色也在变。 宁不器站到了一侧,仔细看了两眼,青袍男子的手上果然少了一根拇指,而且还是右手,这和他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武安王!”青袍男子喝了一声,沉声道:“真没想到,武安王殿下竟然亲自到了楚国,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宁不器喝了一声:“安虎,退!” 安虎并没有退开,而是向前踏了一步,做了一个搂抱的姿势,青袍男子的双掌印到了他的胸前,他却是直接抱住了他,用力一撞。 他的头撞到了青袍男子的脸上,青袍男子的脸上顿时飙出了血花。 宁不器拔剑,剑身拍到了男子的后背上,剑气入体,封了他的穴道。 安虎退了一步,胸前留下了两个紫色的掌印,他的嘴角渗出了血沫,但他还是咧着嘴笑了笑:“殿下,拿下他了。” 伸手搭在安虎的后背处,宁不器的纯阳劲透体而入,驱散了安虎的不适,他胸前的掌印渐渐变淡了一些。 “这是阴寒劲气,沉香殿压箱底的东西,回去之后你好好运劲消除。”宁不器认真说道。 安虎伸手挠了挠头,那张有如虎头的丑脸咧着嘴道:“殿下,我皮厚肉臊,没事的,其实刚才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回去之后我替你检查一番,把这儿收拾一下,我们先去红叶那儿,一会儿尽量先回府。”宁不器轻轻道。 二先生来历神秘,如果他留下了后手,那总是会有一些麻烦,所以及时抽身而退才是上策,只不过红叶已经暴露了,最好也一并带走。 宁不器拎起二先生,安虎打扫战场,将一切复原,好在两人交手波及的范围也不大,所以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别看安虎长得高大,生情粗鲁,但在北境时,他经常做这些清理痕迹的事情,那个时候要应付各种战争,所以清理痕迹的手段也更多一些。 回到西一号宅,安虎伸手拍了拍门,里面传来红叶的声音:“谁?” “是我!”宁不器应道。 红叶偷偷自门缝中看了一眼,接着对着丫鬟招了招手:“绿宁,你到上面看一看,是不是真是姐夫,可别是有人冒充他的声音。” 绿宁爬到凳子上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是杨公子。” 红叶这才打开门,宁不器拎着二先生进来,看到一侧捆着的那名男子,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安虎,把他身上的白绫弄断。”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安虎过去将白绫扯断,宁不器伸手按在他的后背处,劲气透体而入,感应片刻,这才松了口气。 “姐夫,是不是我做得不好?”红叶小心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多亏你捅了他一刀,他的穴道已经解了一半了,魔门手段果然神奇,就算是动用不了内劲还可以动用气血,真是厉害。 没有这一刀,估计他就解穴了,所以你们的应对方法很有效,很厉害,真是不错啊,看起来红叶还是很有头脑的。” “是吧?姐夫,这么说我也帮上忙了?”红叶一脸开心。 宁不器点头:“帮了大忙!不过呢,这一次之后,你也算是暴露出来了,他们与太湖楼有所牵连。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还留在素花之中,我担心你的安全得不到保彰,不知道你在素花之中是不是自由之身?” “姐夫,我是自由身,想走就走了,不过我得去和这儿的妈妈打个招呼。”红叶应了一声,扭头看了丫鬟一眼。 丫鬟转身就走,红叶看了一眼宅子道:“姐夫,我这儿的东西太多了,得搬好几次了。” “你把最重要的东西带走,余下来的改日再过来整理,这院子就让素花这边为你保留着就是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红叶点头,转身去整理东西了,宁不器这才看着二先生道:“二先生,我们总算是见面了,之前你还在狼股山给我留了一封信,也算是算计了我一把。 但风水轮流转,现在你落入了我的手里,我想知道些什么,你心里应当很明白,那就说说吧。” 二先生笑了笑,轻轻道:“武安王殿下,沉香殿败了,这一点我无话可说,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亲自到楚国来。 任何的疏忽都可以放大,造成致命的结果,只不过我们沉香殿的根基还在,那以后就有更多的机会。 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无非就是沉香殿的一些情况,迷罗殿已经在你的手中瓦解了,但还有兰花殿。 所以未来谁胜谁负,一切都是未知,殿下若是想杀了我,那就动手吧,你要是想打听消息,那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再用其他手段就是了。” “武安王殿下,我这个人软硬不吃,你就算是用其他手段也没有用。”二先生平静道。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先是封了他的哑穴,接着伸手拍在他的胸前,随后自上而下,连续拍了十数次,这才收手而立。 二先生脸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一股灼烈的内劲涌入了他的体内,不断蚕食着他修行出来的阴寒内劲。 只不过这种内劲被硬生生化去的感觉极为痛苦,二先生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但因为哑穴被封了,所以只能化为呜咽音,但宁不器也不理会他,一脸平静。 就这样片刻之后,宁不器伸手一拍,封住了内劲,顺便解了他的哑穴,二先生大口呼吸着,一脸张变得一片苍白。 052梁国皇子周景山 “武安王,这的确是一种痛苦,只不过相比起我所遭受的过往也不算什么。”二先生笑了笑,随后眯起了眼睛。 这个人的气度当真是不俗,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过去,看来这个二先生的过去生活得一定很是痛苦,宁不器决定把他带回杨府再说。 红叶拎着一个包裹回来,丫鬟绿宁也急匆匆回来了,顺便还带了一位老仆,一行人离开了素花。 宁不器将二先生和那名男子放在马车上,马车是属于红叶的,她和绿宁上了马车,老仆驱车,驶入了细雨之中。 回去时的心情与来时的心情完全不同,宁不器与安虎伴在马车左右,他看了安虎一眼道:“安虎,你感觉如何了?” “殿下,没事,我的身体很好,一点异样都没有。”安虎拍了拍胸脯。 宁不器这才松了一口气,安虎的体质特殊,他生得这么高大,又力量强横,天生阳气过盛,所以并不怕阴寒。 一路回到了杨府,安虎将二先生和那名男子关进了杨府的地牢之中,将两人分开关押,隔得很远。 宁不器则是带着红叶和绿宁进了后院,楼子初、阿离和花照影同时迎了过来。 “没受伤吧?”楼子初绕着宁不器转了两圈,一脸担忧。 阿离和花照影也伸手在他的身上按了几下,宁不器耸了耸肩道:“没事,事情已经办妥了,红叶往后就住在这儿了,等我们回大唐时把她一并带走。” 楼子初扭头看了红叶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红叶,你真是漂亮。” “红叶,这是子初姐姐。”花照影介绍了一番。 红叶连忙行礼:“见过子初姐姐,子初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好了,你们进去吧,我去地牢看一看,照影,我的真实身份你可以告诉红叶了,等她到了大唐,那就让她在西关做一些喜欢的事情吧。” 宁不器摆了摆手,再次走入了细雨之中,楼子初跺了跺脚:“器儿也真是的,衣服都湿了也不知道换一换……阿离,你带条毛巾去为他擦一擦。” 阿离拿起毛巾,打着一把油纸伞,追着宁不器而去。 红叶看了楼子初一眼,眼神都直了,刚才她跺脚的时候,胸前起伏极大,当真是红颜祸水了。 地牢之中,宁不器并没有去见二先生,而是去看了看那名年轻男子,这名男子的身上的确是有一种贵气,隐约间他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阿离追了过来,为他擦了擦脸,宁不器对着她笑了笑,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出去等着吧。” “不,我陪着殿下一起。”阿离倔强地摇了摇头。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这才对着一侧的罗成使了个眼色。 罗成站到男子身前道:“说说吧,你是什么人?” 男子笑了笑,盯着宁不器道:“宁不器,我也不是软骨头,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就算是你说了实话也不能说明你就是软骨头,而且我也知道你们都是沉香殿的人,我会把你们带回大唐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愿意交待一切,或许我会给你一些机会,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等回了大唐我会另行处理你。” 宁不器轻轻道,随后伸手一按,拍到了男子的头顶,纯阳劲蓬勃而发,透入了他的体内,男子的身体不由自主痉挛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但纯阳劲依旧留在他的身体之中,男子脸上的青筋暴跳着,整个人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沉香殿的内劲偏于阴柔,所以被纯阳劲一点点硬生生化开时,使得经脉中生出来的刺痛感无以形容。 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阿离和罗成也没有半点反应,阿离在北境时没有少做过这些事情,心性相当坚韧。 半炷香之后,宁不器伸手一拍,将纯阳劲化去,男子大口呼吸着,宁不器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正要开口时,宁不器摇了摇头:“想好再说,我并不是要打探沉香殿的秘密,只是问一下你的身份,就算是你不说,早晚我也不会知道的。 你老老实实说了,也会少受一些苦,你说了的话,那么今天就算是过去了,我不会再对你动手。” “我叫周景山,梁国皇室中人。”男子喘息着道。 宁不器一怔,怪不得他看着他有点熟悉的感觉,他长得和梁国太子周景元有些相似,他不由轻轻问道:“你和周景元是什么关系?” “周景元?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周景山应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的讥讽。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刚才他偷换了概念,他要知道他的身份,的确是能够打探出来,但那需要时间,至少在楚国之中他是打探不出来的。 所以周景山还是太年轻了,相对比较好对付一些,他是梁国皇子,竟然还加入了沉香殿,这么说梁国皇室之争已经到了一种无可调和的地步了。 “身为皇子,你竟然加入了沉香殿,这倒是出人意料!”宁不器叹了一声。 周景山咬着牙道:“我身为皇长子,但却只是被封为王,周景元成了太子,这何其不公?无非就是他的母亲是皇后而已,所以我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觉得你加入沉香殿就能夺回太子之位?”宁不器笑了笑,一脸平静。 周景山点头:“自然是能的!现在皇室之中真正掌权者都是沉香殿的人,只要周景元死了,我就可以回去继承太子之位了。” “可是梁国皇帝还在,也就是你的父亲还活着,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宁不器摇了摇头。 周景山尖叫了一声:“他很快就会死了!” 说到这里他闭口不言,宁不器却是已经知道了许多的消息,这个周景山隐忍不够,很容易就被触发心中的怨恨,这样的人还真是不适合成为帝皇。 “罗成,为他准备一个木桶,放洗澡水,再为他准备几身衣服,这儿也让人整理一下,伺候得好一些。”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起身就走。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腐化他的意志,以周景山的心性,也很容易被腐化,到时候他应当会把一切都交待出来的。 周景山松了一口气,刚才阳劲化阴时,他控制不住失禁了,身为皇子,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所以能有澡洗,有衣服换,他总算是可以摆脱那种不适的局面了。 如果再能有一顿丰盛的膳食,那就更加完美了,周景山如是想。 053我为你暖床好了 晚饭时,宁不器换了一身袍子,一头长发垂着,坐在主位上,整个人透着几分儒雅式的英俊,那种英俊带着几分柔和。 楼子初和阿离一左一右陪在他的身侧,花照影和红叶坐在两人下首位。 他刚刚洗了澡,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味,红叶抽了抽鼻子道:“殿下,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这是香皂!”花照影笑了笑,接着轻声道:“这是老公发明的东西,用起来洗澡不仅带着香味,洗得还特别干净。” 红叶看了她一眼道:“姐姐,老公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一直称呼殿下为老公?” “殿下喜欢听,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老公的真正含义。”花照影轻轻道。 虽说上次宁不器和她解释过了,“老公就是能陪着你一起变老的人,直接意思就是这样,这个词代表着最亲密的意思。”但她还是不太了解。 红叶想了想,盯着宁不器道:“那我以后也叫你老公吧,你说好不好?” “好啊!”宁不器笑盈盈道。 红叶笑眯眯道:“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大唐?” “还得再等一等,等我解决了一些麻烦之后就走。”宁不器应了一声。 被一位这样的美女叫着“老公”,这的确让人心情愉悦,楼子初一脸狐疑地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伸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一脸疑惑,楼子初把头偏向一侧,也不说话。 晚膳有羊肉,阿离搛了几块羊肉放在他的碗里,轻轻道:“殿下,你今天一直在淋雨,吃点羊肉驱寒吧。” 羊肉很好吃,高氏的手艺是不错,宁不器吃了大半碗,又吃了太湖三白,这才放下了筷子。 楼子初、花照影和红叶吃饭都很优雅,带着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小嘴张得也不大,这就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但阿离吃饭却是不管不顾,她和宁不器一起长大,宁不器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自然也就由着她了,所以她的一举一动才会带着几分的直率。 入夜时,雨还在下着,花照影洗了澡,慢慢上了榻,虽然天气还有些凉意,但江南的气候异常,凉意中透着几分湿漉漉的感觉。 她刚刚躺下,门就被推开了,一道身影闪了进来,花照影的心中一紧,低低喝道:“谁?” “是我。”宁不器的声音响起。 花照影一怔,接着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她内里可是就穿着肚兜和一条薄薄的亵裤。 “老公,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歇息?”花照影轻轻道。 宁不器上了榻,想要拉开被子,但花照影压得紧紧的,不给他机会,宁不器凑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低声道:“影儿,给我吧!” 花照影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老公,我不是轻浮的人。” “我知道影儿不是轻浮的人,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你若是轻浮之人,那不可能嫁入宁家,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宁不器轻轻说着,一只手还在拽着被子,不过他拽得也不是很用力,但被子却是一拉就拉开了,花照影显然已经同意了。 她本就是那种极有主见的女人,一旦认定的目标不会更改,否则也不会成为天下第一曲赋大家。 宁不器的手抚到了她的身上,腰儿盈盈,她的身形比例极好,身段也很柔软,在他的身边,要说到腿最长的还得是林宝珠。 赵学尔也不差,毕竟她是天下六奇女之一,花照影的身子纤细,胸前起伏并不显眼,但臀儿却是极为惊人。 她的身子也极是柔软,就算是不及楼子初也相差不多了,宁不器爱不释手。 “老公……”花照影喃喃道,紧紧抱着宁不器的脖子。 宁不器亲着她的嘴唇,只觉她整个人越来越香了。 许久之后,宁不器搂着她的身子,她依旧有如熊一般抱着他,双腿还盘在他的腰间,不断亲着他的脸,带着几分的余韵。 “影儿,要不你先一步去大唐吧,就在上京城中等着我,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跟着我恐怕会有一些危险。” 宁不器轻轻道,花照影摇了摇头:“我想和老公在一起!你若是不方便带着我,那我就自行去上京城。 以我的名声,路上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会顺便把红叶也给带走,这样老公也会轻松一些。” “那好,我也在等玄门的消息,等那边有了消息我们就安排后续的计划。”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再次搂起了花照影。 花照影轻呼了一声:“呀!老公,怎么又要来了……人家身子还酸着呢……” 细雨敲打窗子的声音极有韵律,这样的天气容易助眠,初晨时的冷意更盛,花照影紧紧抱着宁不器,身子带来温热,甚至皮肤上微微的汗意沾染着,让宁不器更加舒服。 宁不器醒来,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他也睡得有些过头了,只不过碰到花照影这样的尤物,谁都不想那么早起来。 她的皮肤嫩得如同是豆腐一般光滑,臀儿鼓胀,宁不器把玩一番,忍着心中的不舍,慢慢起身。 花照影还没有转醒,她的体力到了极限,自然很疲惫,但就算是如此,她的身上依旧香喷喷的,那种香很幽远,极为特殊。 宁不器用力亲了亲她的嘴唇,将那娇嫩的嘴唇都亲肿了,这才起身离开,花照影还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发出一阵阵呢喃的声音。 声音极是好听,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间时只觉神清气爽。 院子里还有些冷意,楼子初从一侧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的幽怨。 “楼姨,怎么有点黑眼圈了,没睡好?”宁不器笑了笑。 楼子初哼了一声:“器儿,你昨夜睡在照影的房里留宿了?” “不错,我和她两情相悦,一切都是水道渠成!”宁不器微微一笑,脸上浮起几分的满足,花照影的滋味的确是让人回味。 楼子初扭头就走,宁不器勾了勾嘴角,急走几步,伸手拉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圆鼓鼓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楼姨,今晚我去你的房里,你为我暖床好不好?”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我是你姨!” “我知道,那我为你暖床好了,这也算是尊重长辈。”宁不器点了点头,认真看着楼子初,眸子里很热。 楼子初怔了怔,接着扑哧一笑,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前走去,丢下一句话:“讨厌!” 054机会成熟 淋淅沥沥的雨一直在下着,宁不器让罗成去素花打探了一番,二先生和周景山的消失并没有引来别人的注意。 依着红叶的说法,他们本来就是深居简出,昨日她还和妈妈说要和他们出去转一转,这件事情也算是暂时压了下去。 只不过宁不器觉得这种事也拖不了多久,太湖楼一定会有所安排,所以他让所有人提前整理好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马蹄音响起一匹马冲了进来,一名男子翻身下马,沉声道:“杨公子在府上吗?” 铁拳门一名弟子连忙到后院来通知宁不器,他赶到前院时,那名男子行了一礼,身上还在不断淌着水珠。 “公子,我是玄门弟子,我们长老让我送了一封信过来。”男子从怀中取出信,递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宁不器展开信看了几眼,微微一笑,伸手一搓,信直接燃烧了起来,化为灰烬,这让玄门弟子的眼神一缩,这样的手段当真是玄妙。 “回去告诉你们长老,一切按计划行事!”宁不器沉声道。 信是花娘让人送过来的,他们准备明天引天意出来,伏杀天意的地点就在太湖一侧的平水潭。 平水潭其实也是太湖的一部分,只不过在与山体的接界处形成了一处平缓的水潭,就算太湖风浪大的时候,那里也是风平浪静。 所以那里的鱼群不少,总是能捕到许多的鱼,渔民们也都喜欢聚集在那里。 深吸了一口气,宁不器回到后院,将楼子初、阿离、花照影和红叶叫了过来,沉声道:“明日我就要行动了,你们明日一早乘船直接离开这里,进入太湖,我一个人过去。” “不!”楼子初和阿离同时唤了声。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楼子初板着脸道:“我和你在一起!” “殿下,我也和你一起。”阿离认真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阿离,听话,我带着安虎去就行了,你们和罗成一起走,带着高氏一家,顺便让铁拳门的弟子也散了,留下两个人来守宅就行了。” “器儿,我不放心你,而且我可以在船上等着你,不介入你们之间的战争,你总是需要有人接应的。” 楼子初紧紧拉着他的手,宁不器摇了摇头:“你不通武功,跟着我会很危险。” “你若是带着我,我就由着你摸。”楼子初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很特别,花照影已经讲给红叶听了,无论如何,看宁不器的意思,一定是要将楼子初娶进门的。 所以在红叶看来,两人之间的这种称呼就有些掩人耳目的意思了,但她也不可能将心事表现在脸上,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脸上却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和我一起去,不过先说好了,你只能等在船上。” “那我肯定听器儿的!”楼子初微微一笑,眸子里流动着,透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阿离起身去安排事情了,因为花照影和红叶都不会武功,高氏一家四口也不通武功,所以阿离还是得跟着。 书房中,花照影坐在宁不器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轻轻道:“老公,你一定要小心一些,我们先一步去上京城。” 昨天她还舍不得先走,要和宁不器多相处一段时间,但今天就要安排行程,这对于刚刚才成为宁不器女人的花照影来说,心里自然是极为舍不得。 宁不器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最多比你们晚上两三日,这一路一定要小心一些,明国那边也不容易走。” “这条路我走过许多次了,这一次我还是借着游历天下的借口行走,明国那边的人对我还是挺尊重的,许多的江湖人甚至还会开路相送。” 花照影低低道,宁不器想了想,微微点头,她在江湖中的名声太大,甚至六国之中许多的大儒也对她极为客气,毕竟她的曲子风靡了整个天下。 有她在的话行程也的确是容易一些,唯一要顾忌的就是楚国这边,毕竟高氏四口人被楚国通辑,再加上二先生和周景山,只要过了楚国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他算了算,有罗成、阿离和元婶、知画、知书在,问题应当不大,实在不行他可以向玄门再借几个人。 “老公,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今晚我为你暖床。”花照影紧紧抱着宁不器,眸子里一片不舍,她抱得很紧,身上的香味一波波浮动着。 宁不器点了点头:“船已经安排好了,明早就会在颖水河畔等着,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 “早点回屋吧。”花照影抱着他。 宁不器打横抱起她,花照影的脸色一红,低低道:“老公,让我自己走吧!” “不,我喜欢抱着你!”宁不器笑了笑,低头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直接回房。 她的身子轻盈,但臀儿滚圆,带着一种女人式的媚。 是夜,宁不器与花照影恩爱了近两个时辰,她身上都是汗珠,沁在光滑的皮肤上,带来说不尽的香。 门被推开,阿离慢慢走了进来,摸上了床,花照影怔了怔,羞道:“阿离,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殿下了。”阿离轻轻道,接着身子滑到了被子之中。 花照影的眼睛蓦然张大,片刻后她才偷偷看了宁不器一眼,见他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心中微微动了动。 许久之后,两女靠着宁不器躺下,他的胳膊一左一右抱着她们,伸手在她们的后背处拍了拍道:“睡吧。” 细雨依旧,花照影累到了极致,慢慢睡了过去,阿离却依旧在和宁不器说着悄悄话,她还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过,心里的不舍自然掩溢不住。 阿离抱得紧紧的,凑在宁不器的耳边道:“殿下,等你从楚国回去就要了我吧!” “别说什么我还小,我已经十七足岁了,最多半年就是十八岁,阿离心里一直期盼着,想这些事都想疯了。”阿离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补充了一句。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道:“回去之后再说吧。” 阿离的发丝间传来一阵阵的香味,片刻之后她睡了过去,宁不器却是张着眼睛,目光落在房顶处,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 055路遇白雅 寅时,颖水河畔,宁不器将一行人送上了船,船很大,这是宁不器专门通过白家买来的,否则外面也买不到这样的船。 楚国的造船技术要远远优于大唐,这艘船造得极好,一共需要二十名水手,这些人都是铁拳门的人。 花照影紧紧抱着宁不器,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轻亲了亲他的脸,眸子里散着不舍地愁绪道:“老公,人家会想你的。” “去了上京城,你可以去阿离宝宝看一看,那里面的货物看中了可以直接拿走,还可以让阿离带着你去芙蓉阁看看,那里的衣服好看,你去定做几身。” 宁不器揽着她的细腰,轻轻道,一只手抚在她的臀儿上,爱不释手。 花照影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很久,又亲了半天,这才上了船,阿离又扑了过来,只不过她要干脆了许多,直接亲了亲。 “殿下,我在上京城等你。”阿离说了一句就上了船。 天色阴沉着,船直接离开,宁不器、安虎和楼子初站在河岸处,目送大船远去。 宁不器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一侧,另一艘船驶了过来,闻人忠、曾大和江川都在甲板上,水手们则是大河帮的弟子。 这艘船也是属于大河帮的,大河帮靠河吃饭,所以弟子多是水中高手。 得到要伏击天意的消息之后,宁不器特意让人去了一次大河帮,这次要伏杀天意,他带着大河帮的人,目的自然是为了应付孟天骄。 闻人忠的气色极好,曾大的气色也不错,两人下船,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闻人忠道:“公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宁不器点头,接着看了楼子初一眼道:“楼姨,你先上船吧,我让曾大和江帮主照顾你。” 楼子初拧着臀儿上船,圆鼓鼓的臀儿撑起了一大片弧度,吸引了宁不器的目光。 曾大抱了抱拳,一脸认真道:“公子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保护好夫人,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人伤了夫人一根毛发!” 宁不器抱了抱拳,看着曾大上了船,船朝着太湖行去,他这才转身离开。 三人三马,宁不器背着大工剑和一个包裹,内里是一些行李和银票,包括飞行翼、避水罩和夜明灯,腰间还挂着赤霄剑。 行至官道上时,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四周环着一队护卫,那分明就是白家的人。 宁不器怔了怔,收马而立,马车的帘子挑起,露出白雅倾国倾城的脸容。 “杨公子这是要去办事?”白雅勾着嘴角问道,苏宝宝伴在她的身侧,也露出了脸。 宁不器抱了抱拳道:“见过白大小姐,今日我要去一次太湖,想要吃着船菜,顺便打打猎,不知道白大小姐要去何处?” “我正准备去公子府上拜访,公子就连都察御史都看不上眼,连我们白家的女子也瞧不上,我就亲自带了我的一位妹妹过来与公子相见。” 白雅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对了,小苏说她已经与公子私定终身了,要嫁给公子为妾,这事我应允了,不知公子何时来白家接人?” “那我这就把人接走了?”宁不器扬了扬眉,心中却是有些着急。 时间虽然还来得急,但他还想着早点去和玄门的人见一面,提前做一些布置,但白雅这一来他又不得不耽搁些时间。 毕竟他和白家是合作伙伴,白家接下去还要去西关采购,将所有的货物铺到楚国来。 白雅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公子这就是没有诚意了!” 苏宝宝看了宁不器一眼,他对她使了个眼色,苏宝宝心中一动,顿时知道他一定是有要事去做。 “小姐,我们过几天要去唐国西关采购货物了,不如我跟着一起去吧,正好在那个时候入门就是了,顺便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观礼。” 苏宝宝轻轻道,白雅扭头看了她一眼,扑哧一笑:“你这是急着嫁了?” “公子是人中龙凤,人家心里急也是正常的。”苏宝宝垂下头,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娇羞。 宁不器的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感动,依着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但为了他,她却是连脸都不要了。 白雅点了点头,深深看了苏宝宝一眼道:“好,四天之后,我们出发去西关,你和你的家人跟着一起去吧。” “杨公子,这次过来,除了带来了我一位妹妹,再就是想告诉你,四天之后我们准备去唐国了。”白雅的话锋一转。 宁不器点了点头:“白大小姐尽管去,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除了卫生纸和面巾纸之外,所有的货物都由白家代理。” “芷儿,下车见见杨公子。”白雅扭头看了一眼。 宁不器翻身下马,站在一侧,心中越发着急了,白雅下车,身后跟着一名一身白裙的女子。 女子长得和白雅极为相似,可以说是有九成相似,带着惊人的美丽,只是身形却是比白雅要单薄一些。 两女都穿着白色长裙,站在一起有如并蒂莲般,几乎分不出彼此。 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随后抱了抱拳道:“白大小姐,我不会留在楚国,因为我的家业都在唐国。 若是你肯将白家女子远嫁到唐国,那么我可以答应,否则就算了吧,以这位姑娘这种惊人的美丽,相信嫁入皇家也是绰绰有余。” “公子好见识,楚国皇室的确是想要迎娶芷儿,只不过被我制止了,以芷儿的优秀,完全可以放眼中原七国,找到更优秀的郎君。” 白雅沉声道,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霸气。 宁不器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们无疑是霸气的,和卓依有些相似,只不过两人分属不同的领域,一个治国,一个行商。 但无可否认,白雅能成为天下六奇女压下楼子初一头,不是没有道理。 闻人忠从一侧走过来,凑在宁不器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宁不器笑了笑道:“大小姐,我还有些事,今日也不方便招待你了。 过几日我也要回西关一次,到时候我与白家的人在西关再见就是了,等我回来之后再见,那就先告辞了。” 一边说他一边抱了抱拳,翻身上马,直接离去。 白雅一怔,目光落在三人三骑的身上,沉默片刻,扭头对着一侧说道:“你去查一查那个老者是谁,我总觉得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一名中年男子在一侧应了一声:“小姐,需要跟踪他们吗?” “小姐,那个人叫安虎,是顶尖的高手,八品宗师,听说可以和九品大宗师交手不落下风,一切还是要小心。” 苏宝宝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白雅想了想,接着摆了摆手:“不要跟踪了,你沿途打听一下,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就好了。” 056伏击天意 白芷静悄悄站在一侧,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异样,低声道:“姐姐,刚才那个人就是杨天真公子?” “怎么,是不是英俊儒雅?”白雅反问了一句,接着扭头看向一侧的中年男子道:“去查查我们卖给他的那艘船是不是还在。” 白芷低低道:“姐姐,他怎么还会骑马?看起来像是江湖人似的。” “行商之人也差不多算是在行走江湖了,会骑马也没什么稀奇,如果你对他满意,这次去西关就由你来带队,亲自过去谈。 本来我想过去的,但我要是走了,白家一定会生出一些变数,所以我得留下来镇守,你去的话倒是可以代表我了。 而且我还听说白照日也会去西关了,以他那种性情,去西关应当是为了找思思姑姑,当年林书同出事之后,她就失去了音讯。 那可是你的亲姑姑,你如果去了西关也可以去见见她,她是白家最聪慧的人,比我还要聪慧一些,对你的助力一定不小。” 白雅轻轻道,白芷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去,只不过我不想嫁给他,因为我不想远嫁唐国,只想在楚国,不如就嫁入皇室吧?” “你去了之后再说。”白雅摇了摇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苏宝宝的目光闪了闪,心中却是浮起一抹异样,看宁不器的样子,他应当是要离开楚国了,她的心里蓦然浮起几分的思念。 宁不器此时快马加鞭,不断疾行,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有人跟踪了。 到了平水潭时,花娘和杨川南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杨川南对着宁不器抱了抱拳道:“杨公子,我们的人在一炷香之后就要回来了。 这一次我们至少要死掉四位玄门弟子了,天意已经无限接近九品大宗师了,我们的人要想引他出来格外不易。 只不过我和花娘不会动手,这一次过来我们就只是负责引路,公子能不能杀了天意与我们无关。” 一边说他的目光一边落在闻人忠和安虎的身上,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诧异,轻轻问道:“这位先生的气息强横,似乎是九品大宗师吧?而且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老夫闻人忠。”闻人忠抱了抱拳。 杨川南一怔,接着吸了一口气道:“莫影楼?” 宁不器看了两人一眼,杨川南能够认识闻人忠,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玄门的前身可是白甲军,以闻人忠的岁数,四十年前应当是二十多岁。 “爷爷,人已经快要到了。”一把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去,勾了勾嘴角,这赫然是蝴蝶仙子,没想到她竟然是杨川南的孙女。 杨川南点了点头,伸手一引道:“这位是杨公子。” “爷爷,这就是那个坏人!我和你说过的坏人,他欺负我!”蝴蝶仙子哼了一声,瞪了宁不器一眼。 宁不器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微微扫过她的脸,她的心中一紧,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宁不器这一看,她莫名涌起几分的害怕。 杨川南一怔,接着板着脸道:“杨公子可是做大事的人,岂会和你计较?一定是你胡搅蛮缠了,还不向杨公子道歉!” 说话的声音很重,蝴蝶仙子这才咬着牙,对着宁不器行了一礼:“见过杨公子,以前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还请高抬贵手。”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看在杨左使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宁不器摆了摆手。 蝴蝶仙子跺了跺脚,恶狠狠瞪了宁不器一眼,这才转身,看也不看向他。 “公子,我们进树林中吧,天意要来了。”杨川南伸手一引,接着话锋一转:“我这孙女叫玉真,往后有什么得罪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说起来,这就是我的问题,打小太宠了,没教她什么规矩,只不过别看她刁蛮,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而且长相漂亮。”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杨左使,玉真姑娘率性,的确是让人喜欢……对了,还请杨左使和花娘盯着四周的动静,我担心除了天意之外还有别人会过来。” 一声长啸音响起,宁不器扭头看去,一道身影在地面上不断奔跑着,身形极快。 在他的身后追着一名老者,赫然就是天意,此时天意踏水而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来了!”杨川南低低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的凝重:“我们的人果然只余下一位了,这可都是真正的轻功高手啊,天意真是深不可测。” 天意的身影晃了晃,站在平水潭的岸边,目光扫了几眼,接着大喝道:“玄门的兔崽子们,你们把我引到这里来,应当是布置好了陷阱吧?那就滚出来!” 杨川南紧紧握了握拳头,这样的挑衅他的确是有些扛不住,但花娘却是拉了他一把,微微摇头,同时对着一侧的宁不器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明显就是说把事情都推给宁不器。 宁不器低低道:“忠伯,一会儿动手之后你绕行到一侧,找到我们的船,引领进来,安虎,你为我押阵!” 说到这里,他一步迈出去,顺手拔出大工剑,遥遥指向天意。 天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我想起来了,你是在白家的那个小子,没想到你也在这儿,难道你是玄门的人?” 宁不器一声不吭,手中的剑挥起,剑光浮动,直接就到了天意的面前,宁不器也不想和他说那些多余的话。 天意喝了一声,双掌向前拍来,星光浮动,他的指掌之间竟然引动了星光。 宁不器一怔,这样的功法相当特殊,应当就是太湖楼的魔魂引了,可以将内劲引出星芒,如果是在晚上就更加明显了。 大工剑撞到了双掌上,天意退了一步,宁不器的身子也晃了晃,接着他手中的剑挥了出去,有如泼墨一般,不断斩击,形成了细密的剑丝。 树林之中,杨川南一脸错愕,喃喃道:“竟然是杨公子亲自动手,我还以为会是莫影楼的闻人忠呢,没想到他自身就是顶尖的高手。” “何止顶尖,他的内劲强横,竟然压制住了天意,很显然,他是真正的九品大宗师!”花娘认真道。 杨川南深吸了一口气:“九品大宗师?这么年轻的九品大宗师,当真是绝无仅有啊。” 杨玉真的目光动了动,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057孟天骄 宁不器的剑越来越快,天意的心中生出几分的退意,两人转眼过了百招,他中了七剑,体内一片灼烈,那是纯阳劲气地侵蚀,这样的高手他很少经历过。 长喝一声,天意气息鼓荡着,身体飘忽,出手的速度蓦然加快了起来。 宁不器手中的剑一点,破入了他的拳影之中,一阵阵的交击音响起,接着剑尖点在他的眉心处,宁不器收剑而立。 树林之中,花娘、杨川南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花娘叹道:“真没想到,他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爷爷,你离开九品也只有一步之遥,是不是也打不过他?”杨玉真的眸子动了动,轻轻问道。 杨川南摇头:“我的身手还在天意之下,更不可能是杨公子的对手,只是他在江湖中名声不显,他到底师承何人?” “江湖中的九品大宗师数量有限,就那么几个人,杨公子的年纪不大,应当是新崛起的高手,这说明他的天赋过人。 只不过能迈入九品,那一定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战斗,只是江湖中并没有关于他的传说,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应当是来自于北境。” 花娘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敬畏,恐怕还在白照日之上。 “北境?”杨川南呆了呆,接着眯了眯眼睛道:“雪神楼?” 杨玉真的脸上浮起狐狸般的神情,低声道:“爷爷,雪神楼很强吗?” “很强!中原江湖多变,有不少人因为恩怨而流落到了北境之中,所以北境中的江湖人不少,卓依身边的金狼卫据说都是来自于中原的江湖人。 而雪神楼收拢的江湖人更多,我们玄门也曾经有人去过北境,谋求未来,所以与雪神楼打过几次交道,他们之中有莫影楼的人,还有武当的人。 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其中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且雪神楼能将这么多人收在一起,还压制得他们没有异心,这就是能力。 杨公子如果是雪神楼的人,那也不难理解,或许他与雪神楼之主有什么关系,这么多高手可以提点他,他的武功的确可以很快就迈入九品。” 杨川南应了一声,花娘点了点头:“我们玄门要摆脱楚国与明国的束缚,倒是可以和雪神楼合作。” 太湖畔,天意的眉心处散出一缕血痕,接着向前扑倒在地,生机断绝。 宁不器沉声道:“我们走!” 一艘船从一侧行了过来,船头处站着楼子初,曾大站在她的身侧,她看到宁不器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闻人忠和安虎靠在宁不器的身后,两人也松了一口气,曾大发出一声长啸音,直接跃起,踩着水面而来。 他的内劲强横,所以在水面上踏出了一道白浪,速度极快,转眼靠岸。 站在天意身前,曾大咬了咬牙,直接跪下,接着仰天发出一声长嚎,泪流满面。 “师父、各位师兄弟,报仇了!杨公子为你们报仇了!天意杀了我们最多的人,我割了他的头会去祭奠你们的,还有楚天骄,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曾大哭得很伤心,哭完之后,他这才起身来到宁不器的身前,直接跪下:“杨公子,从此之后,我愿为公子家奴,侍奉一生,不离不弃!” “起来吧,我们该走了!”宁不器扶起他,这个赤诚的汉子让他心生好感。 曾大磕了三个头,大声道:“少爷,我可以割了天意老贼的狗头吗?” “割了吧。”宁不器点头。 曾大拔出佩刀,直接割下天意的头,接着用布包了起来,这才伸手一引。 船已经停靠在湖边了,宁不器大步朝着船行去,身后传来花娘的唤声:“杨公子留步。” “你们先上船,顺便把马也带上船。”宁不器对闻人忠、安虎和曾大低低说了一句。 安虎留下没走,倔强道:“公子,我陪着你,谁知道玄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宁不器也没阻止他,迎向了花娘,她拧着臀儿,一步两摇,以她的年纪,正是美艳之时,有如花朵一般,开得正艳,可以说是夺人心神。 闻人忠和曾大将马带到了船上,一一安置下来。 “杨公子当真是好身手!”花娘赞了一声,接着低声道:“公子,这儿有我们来收拾就好,只不过天意这一死,太湖楼一定会报复,我们玄门的损失不会少。 公子可别忘记了采购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了金丝竹北上,大约明日就会出发,以后我们就仰仗公子了!” 宁不器笑了笑:“好说!你们可以直接去大唐西关,我现在也要离开了,过些日子再回来,只是希望你们处理得妥当一些,别被太湖楼发现了。” “公子放心,我们玄门做事素来谨慎!”花娘点了点头。 杨玉真站在一侧盯着宁不器,她的身段玲珑,一身白裙,裹着圆润的臀儿,只不过她的眸子里总有几分的刁蛮。 “杨公子,听说你是雪神楼的人?”杨玉真扬声道。 宁不器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扬着眉道:“并不是。” “怎么,不敢承认?杨公子,我可是很仰慕雪神楼的,那可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位于北境,公子武功这么高,应当是雪神楼的嫡系吧?” 杨玉真挑着眉,一脸飞扬,安虎向前迈了一步,喝道:“放肆!敢这么和公子说话,你是不想活了吧?” 宁不器伸手按住了安虎,不再理会杨玉真,这个女人性格刁蛮,就是一个麻烦。 “花娘、杨左使,那就告辞了!”宁不器抱了抱拳,接着转身就走。 杨玉真还想说话,杨川南喝了一声:“玉真!” 湖面上,一艘小船如箭一般滑过水面,疾行而来,后方拖着长长的白浪,一名高大的身影站在小船上,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女子,身形高挑。 女子赫然是莫语菲,今日她穿了一件湖绿色的长裙,绷着起伏的臀儿,美艳还在花娘之上。 她的皮肤雪白,映着烈烈红唇,总有几分道不尽的风姿。 但许多人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被高大的男子所吸引,他穿了一身青袍,一头长发盘在头顶,一根木头簪子插在发丝间,带着几分不羁。 花娘和杨川南同时吸了一口气,失声道:“孟天骄!”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个人就是孟天骄,他来得这么快,看起来早就发现不对了。 058死也不会嫁给他 “玄门竟然敢对天意师兄动手,当诛!”孟天骄喝了一声,目光掠过天意的尸体,目光中隐约透着几分的痛苦。 宁不器垂下剑,沉声道:“花娘、杨左使,你们走吧,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需要掩饰了。” “走得了吗?”孟天骄一步迈出来,船恰恰停在了岸边,他的身影就像是滑到了宁不器的身前一般。 一只拳头挥起,直接砸向宁不器,气劲鼓荡着,孟天骄的拳很重,带出来的气劲都有一种压人的感触。 宁不器手中的剑挥起,布下漫天的剑影,不断与孟天骄的拳头相撞。 只不过这只拳却是硬生生破入了剑网之中,宁不器退了一步,体内的气机浮动着,他的心中一紧,这个人真是太强了。 孟天骄也怔了怔,他这一拳看似直来直去,但却是变化无穷,永无停止,不击败对手绝不会退缩。 但宁不器的剑却是恰恰击在了他的攻击节点上,让他的招式打不下去了,在孟天骄看来,宁不器很强,虽说内劲的浑厚不如他,但也不可小觑。 要知道他的内劲可是悟于太湖畔,太湖水波澜壮阔,所以他的内劲层层不息,有如太湖水一般沉厚。 他修行了四十多年,从七岁起他就开始练武,直到今年他五十四岁,将内劲已经积累到了一种质变的地步。 外家拳讲究刚硬,但却会随着年岁增长气血渐衰,但内家拳却是不同,任何的动作都借用内劲完成,内劲越是浑厚越是刚烈,而年岁增长反而沉淀出了更多的内劲。 孟天骄将内家拳与外家拳结合起来,这才创出了太湖楼的镇派绝学,所以他在比拼内劲上从来都没有输过。 直到这一刻,他的拳劲被宁不器打散,他这才觉得原来他的武功也是有漏洞的,而且宁不器的内劲偏于阳刚,那是真正的纯阳劲,内蕴灼烈,以烈伤人。 孟天骄接着向前迈来,没有丝毫停顿,又是一拳砸了过来,在外人看来,他一步都没有停下来。 拳影如山,宁不器剑再挥起,不断斩向孟天骄,速度越来越快,有如泼墨一般,大工剑又是大工至巧的路子,所以虽然他似乎是节节败退,但却韧性十足。 一阵的香风拂动着,莫语菲动了,一只素白的手拍向宁不器的后背,速度惊人。 安虎拔刀,直接斩向莫语菲,刚猛无铸,莫语菲的手点了几下,刀面上浮起了点点霜花,下一刻,安虎被撞飞了,手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冰霜。 莫语菲也退了几步,安虎的境界虽说不如她,但一身力量却是极为强横。 宁不器的声音响起:“江帮主,开船!” “与我交手还有胆分心!”孟天骄喝了一声,拳影落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与宁不器正式较劲。 之前宁不器借助于巧劲和内劲与他交手,所以两人之间打斗的声音并不大,这一声撞击音散开,湖水都有些荡漾了。 江川挥了挥手,大船朝着太湖中行去,花娘与杨川南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透着担忧。 以孟天骄的本事,在场的所有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用多久就能将所有人都杀绝了,所以他们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杨公子,我们先走一步!”花娘扬声道,接着与杨川南、杨玉真退走。 退入树林中时,杨玉真低低道:“花姨,你说杨天真会不会死在这儿?” “怎么,你希望他死在这儿?”花娘扭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摇了摇头:“他要是死了,以后我们的金丝竹交易给谁? 相比起白家来,他对我们相对比较宽厚,而且给的价格也很公道,无论如何,往后我们与他的合作将会是长期的了。 所以我会希望他长命百岁!更何况孟天骄要真是杀了他,那么对我们玄门也一定会打击到底。 杨公子活着,孟天骄的心思就会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这对我们玄门有利,你也不用抱有其他的心思,这个男人和以前追求你的那些男人不一样,你驾驭不了。” 杨玉真笑了笑:“花姨,我才不要他追求我呢。” “玉真,你是玄门之中最漂亮的女子之一,从小就跟着我学习,我教给了你魅惑之法,所以你的手段不弱,我也知道你的心思。 往后在杨公子的面前,不能再使小性子了,他有权谋,武功卓绝,如果有机会,你能嫁给他倒是极好的选择。” 花娘微微一笑,杨玉真冷哼一声:“嫁给他?他做梦!” 杨川南却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再看了杨玉真几眼,杨玉真一怔,看着他道:“爷爷,你不会真想让我嫁给他吧?” “如果他愿意要你的话,倒也是对我们玄门有利。”杨川南认真点了点头。 杨玉真的脸色蓦然变白,咬着牙道:“爷爷,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他的!” “玉真,就算是你想嫁给他,他也未必会要你!”花娘摇头,接着目光一缩:“我们走了,外面似乎白热化了。” 宁不器与孟天骄的交手的确到了关键时候,两人过了数百招了,宁不器一直处于下风,孟天骄始终占据上风,这还是安虎时不时在旁边接力的结果。 另一侧,莫语菲和闻人忠战在一起,闻人忠的伤势被宁不器治好之后,虽然处于下风,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败。 船已经驶入了太湖之中,楼子初紧紧握着拳头,站在船头处,手中拿着单孔望远镜,一直在张望着。 孟天骄喝了一声,一拳击了出来,安虎伸手一拍,重重撞在他的拳头上。 接着安虎的身形飞了出去,落入了太湖之中,好在他没有没入深水中,只是躺在浅水之中,胸前渗着血丝。 孟天骄右臂的袖子却是炸开,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双手成拳,身形晃动着,看不真切了,直接撞向宁不器的胸前。 这一撞的速度极快,宁不器喝了一声,手中的剑挥起,身上浮起一团团的灼烈,剑势厚重,直接抽到了孟天骄的拳面上。 孟天骄身上响起了一连串的响声,退了十数步,身上的衣服炸开,宁不器却是直接飞了出去,他飞的方向很有讲究,直接就飞到了闻人忠与莫语菲的战圈之中。 此时闻人忠的身上已经留下了不少伤,脸上还沾染着冰霜,莫语菲举起一根食指,点向他的眉心,速度极快。 那根手指尖细长如玉,指甲很长,直接点到了闻人忠的眉心处。 大工剑挥起,直接落了下来,切向她的手指。 059击退孟天骄 莫语菲收手,但宁不器的身形更快了,直接撞入了她的怀中。 上一次的时候,她与宁不器交手其实也受了伤,但此时却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这应当是孟天骄出手帮她疗伤了。 莫语菲喝了一声,伸手按向宁不器的后背,阴寒之气透入他的体内,使得他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冰霜,但纯阳劲却是蓦然涌动,他的体内有如冷水过油一般,直接沸腾。 宁不器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透着几分黑色,这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刚才孟天骄的内劲透入他的体内,在他的身体之中肆虐,让他相当难受。 这股内劲压制着他体内的纯阳劲,极为霸道,所以他的实力完全发挥不出来,但莫语菲的阴寒之气与纯阳劲互补,竟然激活了纯阳劲。 纯阳劲涌动着,压制着孟天骄的内劲,他的身体变得一片赤红,硬生生撞入了莫语菲的怀中,她的身体蓦然一烈,纯阳劲透体而入。 纯阳融入她的体内,和上次一样,她的内劲有如化开了冰雪一般,近乎于沸腾了,但在沸腾之后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酥麻感。 这种酥麻带着几分的灼烈,微疼却又抚慰身体,莫语菲不由自主轻吟了一声,臀儿紧了紧,接着身体就飞了出去。 宁不器伸手在闻子忠的身上一拍,低低喝道:“走!” 闻子忠向前掠去,宁不器跟在他的身后,掠至湖边时,安虎也起来了,孟天骄此时也恢复了过来,再次向前飞掠。 几人踏水而行,安虎的轻功不好,所以宁不器拉着他的胳膊,一路追到了船上,他将安虎甩到了船上,闻子忠用手一托,两人在船上滚作一团。 宁不器的身形一滞,接着回身而斩,孟天骄的拳恰恰击了出来,两人撞在了一起。 孟天骄的身形一顿,但宁不器却是再次飞了出去,但这却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局面,他的身体直接飞出去,落到了船上。 江川的扬声喝道:“全力前行!” 水手们喝了一声,船的行进速度蓦然加快,但孟天骄却是再次追来,他在水面上踏行,身后白浪点点。 几个起落,孟天骄落到了甲板上,挥拳而击,再次杀向宁不器。 宁不器晃了晃身子,双手持剑,手中的剑舞起,大开大阖,以硬碰硬,刚才莫语菲打入他体内的阴寒内劲依旧有如烈火烹油一般,所以他的内劲鼓荡着,一时还压制了孟天骄。 孟天骄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他不断防守着,拳势无双,两人转眼过了上百招,他的拳头击打在了大工剑的剑体上. 宁不器退了几步,直接撞到了一侧的船舷处,船舷破开一道口子,他的身形一折,在空中飞了回去。 孟天骄也退了几步,每退一步都会在甲板上踩出一个脚印,到最后直接踩出两个洞来。 宁不器的双耳和鼻子之间冒出了血沫,体内的沸腾感渐消,他咬了咬牙,回身而击,再次与孟天骄交手。 数十招之后,大工剑直接斩在了孟天骄的胸腹之间,划出长长的口子,血肉翻卷着,孟天骄的嘴角溢出了血沫。 只不过他的拳头却是落在宁不器的胸前,他直接飞了出去,撞入了一侧的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孟天骄闷哼了一声,慢慢向前走去,浑身的气机牵引着,闻人忠喝了一声,直接扑了过来,但他只坚持了百招就被拍飞,直接落入水中。 安虎大吼了一声,抱身撞了过来,孟天骄浑身是血,整个人有如魔神一般,带着几分冷酷,一拳轰了出来。 两人的拳撞在了一起,安虎怔了怔,这一拳只是让他退了一步,这说明孟天骄也受了重创,他顿时抢攻。 数十招之后,安虎飞了出去,撞在甲板上,直接落到了下面一层,而孟天骄却是退了数步,一直退到了船舷处,这才停住了身形,只不过身上的血更浓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盯着远处的宁不器,大步向前而来。 走到宁不器的身前时,他抬脚踩了下去,在他看来,像是宁不器这样的人就应当直接杀死在摇篮之中,否则那就是太湖楼的大患。 宁不器的脚抬起,直接撞到了孟天骄的脚上,两人的脚速都很快,速度惊人,来回撞了十数下,宁不器一个旋身站了起来,再次攻入了孟天骄的怀中。 孟天骄开始退,退了数十步,一直退到了船舷处,他的拳直接撞到了宁不器的肩头,宁不器这一次也没有持剑,只依靠双手的力量,他一拳打在了孟天骄的肚子上。 这一次两人同时飞了出去,分成了两个方向,宁不器落地时撞碎了甲板,他深吸了几口气,体内浮起几分的虚弱感,就连手指头都不想抬了。 孟天骄也在甲板上撞出了一个大坑,他喘息了几下,这才慢慢起身,大步走向宁不器。 曾大从一侧走了出来,他喝了一声,双手成拳,晃起漫天的拳影。 “这是怒拳!果然是你杀了王冲,真是该死!”孟天骄喝道,伸手相接,和曾大过了五十多招,这才将他一拳击飞。 曾大靠在船舷处,鼻子里冒着血,却是一脸喜意,孟天骄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足九品了。 孟天骄站在宁不器的身前,低头看着他:“你败了,这一次将会一无所有!” “你还有几成力量?别看我躺着,但最终赢的人一定是我!”宁不器摇了摇头。 孟天骄抬腿,有如鞭子一般抽了出来,踢向宁不器的头。 宁不器看着凌厉至极的攻击,举起手中的大工剑,挽了个剑花,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确是力竭了。 一道身影飘过,有如穿花一般,直接破入了孟天骄的腿影之中,接着一连串拍了十数掌,最后一掌印在了孟天骄的胸前。 孟天骄的身形飞起,落入了太湖之中,激击了漫天的水花,接着他跃出水面,踏水而去,渐行渐远,同时长啸音响起。 湖面上浮起了点点血花,孟天骄身上的血丝落入湖中化开,形成了一片片的血色,染红了一大片湖面。 宁不器放下剑,长长吐了口气,只觉胸腹之间一片疼痛,接着他抬眉看了一眼,一脸异样。 060听雨楼之主 楼子初站在宁不器的身前,低头看着他,她身前那两团很大,遮住了他的视线,垂落下两大团的投影。 “真是让我惊喜啊!”宁不器叹了一声。 楼子初伸手揉着衣角,垂着眉,身上的裙子绷着,勾勒出女人极致的体态,她的身形将女人的柔媚发挥到了极尽,想必裙子之下的腿一定是大腿丰盈,小腿纤瘦。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这些事说来话长,你现在受了伤,我扶你进去。”楼子初轻轻道,接着直接抱起宁不器,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朝里走去。 宁不器觉得有点丢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抱起来,前世今生,只此一次。 甲板上,江川将闻人忠从湖里捞了出来,接着又将安虎和曾大扶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出手,而是保存了实力。 这也是宁不器提前的安排,总要有人负责接应。 安虎恢复得最快,他皮厚肉糙,身上的骨头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受了些内伤,所以这时已经能起身行走了,甚至力量依旧惊人,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曾大也没什么事,他是最后出手的,那个时候孟天骄的实力已经落到了九品之下,所以只能伤他一时,他盘坐了一会儿,也可以起身行走。 闻人忠的伤有点重,他断了一根胸骨,曾大和江川帮着他把骨头固定了,绑上了木板,好在身为九品大宗师,他的恢复力也是极为惊人。 宁不器的伤其实也不算是太重,外伤一点没有,只是体内的经脉受损,许多穴道都积了淤血,无未能动用内劲,再就是力竭了。 阿离、花照影、红叶围在他的身体四周,楼子初直接解他身上的袍子,只不过袍子已经被血染红了,紧紧贴在身上,所以脱起来相当麻烦。 “阿离,去拿剪刀,把袍子剪了。”楼子初吩咐了一声。 宁不器轻轻道:“红叶出去吧。” 红叶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不满:“我也可以帮忙的!” “红叶,你出去吧,你不是老公的女人呢。”花照影笑了笑,把她推了出去。 阿离用剪刀把袍子解开,三人用毛巾蘸着热水为他擦净了身体,把脸也擦了,阿离还端着水为他洗了洗头发,这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袍子。 宁不器的气息渐渐恢复了几分,总算是能慢慢坐起来了,他挥了挥手:“影儿、阿离,你们先出去。” 两女离开,楼子初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慢慢坐在他的身前,双手握着,放在丰盈的大腿上。 紫色的裙子绷着丰盈的腿儿,她的腰肢格外细,偏偏那两大团垂着,宁不器觉得心都变得烈了起来。 “器儿,我是听雨楼之主。”楼子初轻轻说道。 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听雨楼之主竟然是楼子初,那她的身份当真是高高在上了。 楼子初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轻轻道:“听雨楼之主以前是秀儿姐姐,她的武功出神入化,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只不过后来她被人埋伏,最后力竭而去,我就接任了听雨楼,听雨楼隐于江湖,一直在和太湖楼、沉香殿战斗。” 楼子初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宁不器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听雨楼引领唐国江湖,这些年的确是做了不少的安排。 “原来是这样!你的武功倒是不弱,虽说不入九品,但也只差了一线,实力不在天意之下。”宁不器点了点头。 楼子初轻轻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生气!”宁不器板着脸。 楼子初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我错了,其实我也没想着要瞒你,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坐这儿!”宁不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楼子初挪了挪臀儿,坐在他的身边,挨得紧紧的,女人香浮动着,她又是易汗的体质,所以那种味道好闻至极。 宁不器看着她的脸道:“闭上眼睛。” “闭眼做甚?”楼子初怔了怔,一脸疑惑。 宁不器哼了一声:“我很生气!” 楼子初这才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打下了投影,带着几分女人极尽的媚意, 宁不器看着她的脸,凑到她的面前,红艳艳的嘴唇带着几分饱满,他直接亲了下去。 楼子初挣扎了一下,宁不器抱住了她,她接着想到现在的他受了重伤,经不起折腾,于是就任由他胡来。 唇分时,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带着一脸满足,楼子初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隐有慌乱。 “器儿,你……”楼子初咬着牙,瞪着他。 宁不器哼了一声:“我现在不生气了!以前的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你要是再有事瞒着我,那就逐出宁家。” “谁还稀罕呢!”楼子初低低说了一句,只不过声音并不大,被亲了一次之后,她的胆子似乎也变小了。 宁不器笑了笑,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掌心中汗津津的,带着香味,他满足道:“姨,我得休息一会儿了,船上的事情交给你了。 孟天骄真是太厉害了,不过通过这一战,我略有所得,等回到大唐实力就会精进一些,莫语菲或许还会追来,你要小心一些。”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还叫我姨?” “那就再亲一个!”宁不器得意地笑了起来,楼子初这么说,那就是已经算是芳心暗许了,这对他来说总是好事。 楼子初把头转向一侧,也不理他,宁不器笑了笑,慢慢盘坐着,运转体内的纯阳劲,开始了冲穴。 这一次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孟天骄的内劲冲入他的体内,锁住了他许多的穴道,但却又替他开辟出了许多未通的穴道。 人体奇经八脉,不可能尽数通了,但孟天骄的内劲霸道,却是直接涌入了宁不器的奇经八脉之中,这相当于是替他打通了奇经八脉,对他而言是好事。 只要等到他的内劲驱散了孟天骄的内劲,那么他就算是通了全身的经脉。 楼子初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平和,那种模样让她的心一甜,接着她凑到他的面前,轻轻亲了亲他的嘴,这才退了出去。 宁不器张开眼睛,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笑了起来,这只是第一步,但有了第一步,第二步也不会远了。 想及楼姨丰盈多汗的身子,柔软的腰肢,滚圆的臀儿,他的心似乎有点醉。 061怎么还叫我姨 整艘船的甲板虽然变得很破败,但主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江川让人把船修理了一遍,勉强也能用了。 宁不器在深夜之时醒了过来,他的经脉通了差不多一半,这一切还是得益于莫语菲的阴寒内劲。 这样的阴寒内劲对于他的助力极大,只不过那个女人却是总是想着置他于死地,所以不可能帮助他修行的。 推开门走到甲板上,此时船已经进了长江,后面倒是没有人追来,大河帮的操船技法相当厉害,船行得很稳。 这一次的路线是经由太湖借道长江,然后转道明国,自陆路回归唐国。 水手们分成两波轮流休息,所以船始终没停,一直在前行着,只不过宁不器觉得,以孟天骄的本事,不可能不让人追击的,或许他会动用楚国军方的力量。 楼子初、阿离、花照影和红叶已经睡下了,宁不器默默感应了一番体内的情况,他要想完全恢复,差不多需要四天时间。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动用更多的力量了,一般的八品宗师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在甲板上活动了一番,这才仰头看着天空。 今夜天空明澈,繁星点点,风中带来丰沛的水汽,宁不器站在船舷处,江川从一侧走了过来。 “公子醒了?”江川行了一礼,他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宁不器的真实身份。 宁不器点了点头:“有没有发现楚国的兵马?” “没有,我们行进的速度很快,楚国兵马调动没这么快,只不过我担心他们会在前面的香山脚下设伏,楚国水师不弱,我们要想过去得花一些心思。” 江川轻轻道,脸上透着几分的担忧,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什么时候经过香山?” “快了,现在刚过丑时,大约在寅时就能到了。”江川应了一声。 宁不器想了想,微微应了一声:“安虎他们怎么样了?” “安虎完全恢复了,实力没有半点影响,曾大也基本上恢复了,忠哥估计需要静养三个月,目前没有动手能力了。” 江川应了一声,宁不器想了想:“去把安虎叫起来,一会儿要是遇到船,我和安虎主攻,你和曾大直接冲过去,只要到了明国就好了。 不过这么一来,你们大河帮或许会遭到楚国朝廷的清算,不如就此去唐国吧,唐国近日正好在打造水师。 你们长于水战,我想以你的才能,成为一方指挥使不成问题,这远比缩在楚国要强,孟天骄这个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再想一想,我们太湖楼在太湖之中有着自己的基地,实在不行我们就缩入太湖之中,楚国水师要找到我们很难。 就算是找到我们,我们也不怕他们,在水上战斗,我们大河帮个个都是好手,而且在八百里太湖我们四处可去,可以说是相当逍遥快活。” 江川摇了摇头,只不过他的眸子里有些异样,显然对宁不器的话也算是动了心思。 宁不器扬了扬眉,轻轻一笑:“见惯了繁华,要想安心在太湖之中潜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你愿意,你的手下也未必会愿意。 唐国水师指挥使现在是洛雨,你去了之后可以在他的麾下担任千户,之后水师壮大,你总有机会成为指挥使的。” “公子有门路?”江川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与武安王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好的可以说是同一个人,你去的话,我保你一个千户。” “那以后就多多依靠公子了!”江川认认真真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讨好般的神情。 如果能成为水师千户,那远比当一名江湖人有前程,说白了,这就是招安,江川的心里自然是愿意的。 宁不器扶起他,他转身进了船舱,片刻之后,安虎背着巨刀走出来,曾大靠在他的身后,几人站在船头处。 此时河面上荧光一片,这是星光的指引,长河河岸宽达上百米,水流浩荡,好在大河帮的弟子长于水性,所以船很稳。 阿离自船舱中走了出来,站在宁不器的身边,低低道:“公子,进船舱一叙。” 船上的空间有限,所以楼子初、花照影、阿离和红叶住了一间,高氏、云儿、知画、知书、元婶和绿宁住了间,宁不器单独住了一间,高泽和高明扬父子挤在船舱底部。 宁不器走入房中,内里异香扑鼻,种种女人香混杂在一起,他觉得有些醉。 此时四女都坐在椅子间,楼子初坐在主位上,宁不器进来后,花照影连忙起身,将他引入了椅子间坐下。 “器儿,外面什么情况?”楼子初问道。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小手,掌心中依旧是汗津津的,他笑了笑道:“马上就要到香山了,一会儿可能会遇到楚国水师的伏击,你们不要出去,一切有我来应付。” “不可,我和你一起去!”楼子初反握着他的手,接着话锋一转:“我的武功不弱,可以帮得上你。 而且我在楚国也有暗桩,昨日我已经传信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得上我们。” 宁不器摇了摇头:“楼姨,我们船上还有高氏一家,他们都很重要,罗成守在底部,看守着二先生和周景山,不能动。 照影、红叶不通武功,需要有人守着,你和阿离正好每人守护一人,外面有我、安虎、曾大就好了。” “元婶、知画和知书的武功不弱,有她们在也是可以的,更何况知画和知书的父亲也在,我把他调上来。” 楼子初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坚定,宁不器揉了揉额角,元婶、知画、知书和她们的父亲也上船了,他们的武功还算是不错。 两人的父亲生得倒是一表人才,名字叫陈子洛,是白甲军的后人。 “那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老陈、知画和知书守着底部通道,别让人进入底层伤害那些水手。 元婶,你和阿离守着照影、红叶和绿宁,将高氏和云儿也集中在一起,高泽和高明扬依旧待在底部吧……不过最好不要在这间屋子里,这儿太香了。” 宁不器认真道,红叶的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花照影却是吃吃一笑,靠在他的怀中。 楼子初这才看着他道:“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了?” “姨,你要听我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宁不器沉声道。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一下:“怎么还叫我姨?” “叫姨亲切!”宁不器笑了笑,表情有些微微的荡漾。 062香山伏击 天色依旧幽暗,前方却是蓦然出现了点点火光,长江的河面开始变窄,差不多到了五十米左右,一排船横在江面上。 船一共有十艘,都不是大船,中间用铁链串了起来,每艘船的船头上都点着火把,照得江面上一片灯火通明。 宁不器的左右两侧站着安虎和曾大,江川站在另一侧,宁不器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人不少,江帮主,你带人守住四周,别让人上了船。” 几人顿时散开,楼子初从角落里走出来,摆着滚圆的臀儿,轻轻道:“那我呢?” “你潜隐在那儿,等机会,只不过我们的船过不去了,怎么样才能破开阻挡呢?”宁不器皱了皱眉头。 安虎沉声道:“公子,不如斩断铁链,然后将船给拖开?只要拉开两艘船,我们就能顺利通过了。” 宁不器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不过你不会游泳,一会儿由我们两人主攻,我的大工剑无比锋利,可以直接破开铁链,然后我们一人拉走一艘船。” 接着他叮嘱了一番安虎,又和曾大叮嘱了一番,这才对着江川打了个手势。 船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宁不器喝了一声,伸手抓起安虎,一跃而下,接着踏水而行,笔直朝着船行进。 转眼之间两人就靠近了船,一道道箭枝射了出来,宁不器不断闪避着,接着顺手一丢,直接把安虎丢到了北侧第四艘船上。 安虎的身形落下,直接撞入了箭手之中,挥拳不断击打着,将一名名箭手打下船,威猛至极。 他的身上中了五箭,但他浑然不顾,直接将甲板清空,此时他扭头看去,宁不器身形跃起,已经拔出了身后背着的大工剑,一剑斩下。 剑体上散着无尽的光芒,那是浮动的纯阳之气,这一剑落下,直接斩在最中间两艘船之间的铁链上。 铁链应声而断,安虎喝了一声,拽起铁莲,浑身的肌肉绷紧,用力一拽,左侧第五艘船直接向前滑行,绕了一个弯,撞到了第三艘船上。 宁不器这时落到了右侧第四艘船上,他的身前是数百名战士,他手中的剑舞起,整个人有如一阵风一般杀入重围,一名名战士随之倒下,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转眼之间,他的身前被清空,他拽起铁链,用力一拽,船被拉得过来,两船之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江川打了个手势,船体顿时加速起来,有如离弦之箭,很快就接近了船,只是江川的目光中一片惊骇,刚才安虎和宁不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当真是惊人至极。 安虎本来就是天生力士,这一点他并不觉得奇怪,但宁不器却是看似瘦弱,没想到竟然也拥有这等非人的力量。 宁不器的身后箭枝飞着,射向他,他手中的剑不断挥着,将箭一一击飞,只不过刚才拉船时,他的内劲涌动,身体之中涌出几分说不出来的沉闷,那应当是力竭了。 好在江川的船此时恰恰通过了间隙,安虎喝了一声,直接跳到了船上,但因为冲力过猛,直接在甲板上踩出了两个洞。 无数枝箭飞来,曾大挥拳而击,击飞了许多枝箭,却是依旧有五六枝箭落在安虎的身上,他的后背上有如刺猬一般。 一道道身影借着接舷之时,跳到了船上,江川、陈子洛不断抢攻,将一名名士兵击落到了水中。 船即将通过间隙,一道白色身影一晃站到了船头处,赫然是莫语菲,她伸手拍向江川,江川挡了十数招,直接被击飞。 安虎喝了一声,直接跳了过来,曾大和陈子洛则是站在外围,三人围击,只不过又有五六人跃到了船上,径直进入了一侧的船舱。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再掠过眼前三人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身影一晃,落到了船体上,直接向前追去。 刚才那五六人分明就是江湖人了,个个身手不弱,好在孟天骄没有出现,看起来上次他受的伤没那么简单。 莫语菲虽然以一对三,但却压制着三人,她的阴寒内劲极为霸道,安虎、曾大和陈子洛的脸上都染上了冰霜。 陈子洛的实力最低,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一时之间体内一片阴冷,动也不能动了。 她一个转身,拳头落在了曾大的身上,曾大飞了出去,撞开了船舷,正要落入河中时,他的身形一个盘旋,直挺挺落在甲板上,但眉毛处都是冰霜,也不能动了。 莫语菲的另一只手挡在了安虎的身前,恰恰在这时,楼子初的身形有如鬼魅般出现,一掌拍向她的后背。 楼子初的身形不断起伏着,这一动臀儿绷着长裙,形成了惊人的画面。 莫语菲回手而击,与她的掌撞在了一起,楼子初的身子晃了晃,莫语菲一声闷哼,嘴角渗出了血丝。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一艘船上跃了过来,手中拎着长刀,直接劈向安虎,安虎拔刀,两人撞在了一起,沉闷的撞击音响起,安虎退了一步,那人退了两步。 “沉香殿护法金刚鬼手在此,交出二先生和周景山!”高大的身影喝了一声。 安虎发出一声咆哮之音:“作梦!” 他向前迈了一步,刀挥起,直接斩向鬼手,鬼手的刀回击,两人以硬碰硬,有如两只怪物一般在战斗着。 楼子初的脸上浮起几分的担忧,听雨楼的人还没有来,但她与莫语菲交手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虽然莫语菲是九品大宗师,但实力却是未复,刚才又中了她一掌,所以她还能撑得住。 剑鸣音响起,船舱之中传来几声惨叫音,接着一名男子跳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人,那分明就是红叶。 男子的胸前被剑斩开,还在不断淌落着血丝,他抓着红叶的后背,不管不顾,速度惊人,直接朝着船舷处奔去。 宁不器的身影出现,一步迈出去,手中的大工剑发出一阵阵的剑鸣音,顺手将剑甩了出去。 剑刺中了男子的后背,他一头栽了下去,落入长江之中,连带着红叶一起落下。 宁不器扬声道:“红叶,你先坚持住!”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红叶大声道,紧接着落水音传来。 宁不器也不管她,身形一晃,直接站到了莫语菲的身后,一拳轰了出去。 莫语菲回手而击,两人的拳撞在了一起,阴阳交合,浮动着一片片的水雾,宁不器退了一步,接着再向前迈去,抬腿撞向她。 063失踪 腿鞭刚猛,直接抽向莫语菲的胸前,虽然那里很大很挺,但宁不器却是没有半点怜惜,这个女人身为莫影楼之主,魔门巨擎,素来心狠手辣,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莫语菲抬腿一撞,身形借机腾空而起,宁不器却是一个旋身,直接跃起,在空中双拳击向莫语菲。 两人的拳脚相较,宁不器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有如疯魔一般。 他的确是没有时间了,红叶还在水中等着他去救,楼子初要是和她战斗久了,一定会落入下风,他只能兵行险招。 莫语菲双掌印在了宁不器的胸前,他咧着嘴笑了笑,身上浮起了点点霜花,但他的双拳却是击在了莫语菲的身上。 一拳打在她的小腹处,她的小腹平坦至极,没有一丝赘肉,一拳打在她的胸前,一片软糯起伏,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喷出大口的血沫,整个人有如炮弹般落入了水中。 宁不器回身而动,接着蓦然张大眼睛,一道身影横飘而来,赫然是孟天骄。 他的拳撞向宁不器的胸前,但他却是微微一笑,硬生生闯入了孟天骄的拳影之中。 “不!”楼子初大声娇喝。 宁不器喝了一声:“快走!江川,依计划行事,直接回去,不要停留,我会追上你们的!” 孟天骄的拳头撞到了他的胸前,但宁不器的手也按到了孟天骄的胸前。 在正常情况下,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是孟天骄的对手,毕竟他体内一半的经脉被孟天骄的内力封堵住了。 刚才中了莫语菲两拳,他体内的纯阳内劲再次沸腾,冲破了许多的经脉,他的内劲变得沉厚了起来,借着这两拳,他将所有的力量宣泄进了孟天骄的体内。 孟天骄的身形有如炮弹般飞了出去,楼子初喝了一声,身形跃起,追上孟天骄,双掌拍出,在他的身上拍了十数掌,孟天骄撞到了一艘船上。 那艘船的甲板直接破损,孟天骄撞到了船底,压死了许多士兵,落地时胸前尽碎,他喷出了两口血沫,其中还带着器脏。 万箭射出,直指楼子初,她的身形在空中折了折,双袖一甩,拍开了箭枝,同时落向江川的大船。 落船之时,两枝箭撞到了她的衣袖上,衣袖破碎,一枝箭擦过她的肩头,带出了一丝鲜血,露出点点凝脂般的肌肤。 船在这时却是已经驶离了,速度越来越快,但宁不器刚才直接落入了水中,楼子初的心提了起来,带着说不出来的担忧。 咬了咬牙,她正想跳水之时,花照影却是拦下了她,微微摇了摇头:“姐姐,老公说了让我们依计划行事,我们应当相信他! 现在楚国水师还在身后追击着,我们这个时候留下来就是在添乱,不如等到了明国那边等几日就是了。” 楼子初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红叶也落水了,我们要不要救她?” “有老公在,应当没有问题,我们先走。”花照影应了一声,只是眸子里却是藏着几分的担忧。 她搀扶着楼子初朝里走,元婶从一侧迎了过来,看到她左肩上的伤,连忙道:“夫人,你受伤了,我为你包扎一下吧。” “其他人都没事吗?”楼子初问了一声。 元婶点了点头:“夫人放心,当家的受了伤,但没有大碍,曾大也差不多,安虎的伤要重一些,刚才他中了鬼手一刀,但鬼手却是被他斩了一条胳膊。” “好好安置!”楼子初应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照影,到了明国那边,我们弃船吧,借陆路而行。 这一次我们的人不少,只能借助于你的力量了,我们都扮成你的随从,以你为主,大河帮这次一共带了六十人。 之后就是阿离、安虎、闻人忠、江川、曾大、罗成、元婶、知画、知书、绿宁、老陈、高家四人,再就是二先生和周景山,一共十七人。 加上我们两个,一共是七十九人,不如我们分成两队,你带着安虎、江川、绿宁、知画、知书、高家四人、二先生和周景山,再带大河帮三十人,共计四十二人。 余下来的三十七人跟我走,不管是高家四人还是二先生和周景山,都是楚国必争之人,以你的脸面,明国应当会一路把你送到唐国的。” “姐姐,这样不妥,虽然我们人数多了些,但我要去唐国,总是要多带些护卫,姐姐就算是我自家姐姐,阿离当你的贴身侍女。 这样也说得过去,我们就在明国苍海城先住上十日,若是十日内等不到老公,我们就先一步回归唐国,姐姐看可否?” 花照影轻轻道,楼子初想了想,点头道:“住上十五日吧!” “好!”花照影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楼子初扭头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道:“器儿能娶了你,那也是福气,你的美貌不在学尔之下,才情虽说不如,但曲赋天下第一,足以列入天下六奇女之列。” “与姐姐相比,我远远不如呢。”花照影轻轻道。 楼子初摇了摇头:“你就会说些好听的!你的腰肢细成这样,器儿一定很喜欢。” “可是姐姐更美,臀儿圆鼓鼓的,我从未见过这等圆鼓之臀,老公一定非常喜欢。”花照影笑了笑。 楼子初轻轻啐了一声,脸色蓦然变得红了起来,只不过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惆怅,器儿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的心蓦然一痛,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但她却是咬着嘴唇,咬得紧紧的,嘴唇破了皮,渗出了点点血丝。 花照影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也叹了一声,眸子里的泪花涌动着,她何尝不思念宁不器?那个总是想着法子折腾她的人,让他摆出各种姿势,却是已经入了她的心,再也不会消失。 元婶为楼子初上了药,包扎了起来,看到两人的样子,慢慢退了出去,她的脚步都放得很轻。 宁不器这等男儿,的确容易让女子倾心,在危急时刻,他以一人之力拦下了两位大宗师,不顾自身的安危,体现出了男儿的豪迈。 要知道他的身份尊贵,身为皇子,将来可以成为一国之主,这样的风姿就连元婶都有些佩服。 064长江后浪推前浪 阿离急匆匆推门而入,看到楼子初和花照影时,她直接问道:“子初姐姐,殿下呢?他怎么没回来?” 刚才她在房间之中,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此时战争止歇,她才出来找宁不器。 楼子初微微一笑,牵住了阿离的手道:“红叶落水,器儿去追了,让我们先走,他会到明国与我们相聚的,你就放心吧。” “刚才六人杀入了内室,我没来得及保护她,她就被人拿下了,这六人的身手不弱,其中还有一名八品宗师,一名七品,不过殿下真是厉害,直接杀了他们! 那名八品宗师也受了重创,但却是带走了红叶姑娘,殿下没事就好,那我出去看看,也不知道楚国水师还有没有追来。” 阿离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她的性子直率,所以有点大大咧咧,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楼子初和花照影的反应。 她没有顾得上红叶,只是因为她不是宁不器的女人,所以她下意识先保护了花照影。 楚国水师在后方追着,只不过越来越远,长河浩荡的水流挤压着,限制了船行的速度,大河帮这艘船当真是顶尖的,所以行进速度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阿离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她盘坐在甲板上,也不离去,就只是想等着宁不器。 楚国水师之中,楚天骄慢慢起身,接着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伤很重,只不过他却是不能展露出分毫,依旧平静,慢慢走出了甲板,一名青袍男子对着他弯了弯腰身。 “楚楼主,莫殿主消失了,我们怎么办?”青袍男子轻轻道。 楚天骄想了想道:“派人下水去找一找!” 青袍男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一侧走过来一道身影,只有一条手臂,赫然是鬼手,此时他极为狼狈。 失去了右臂,浑身一片血污,他的脚步虚浮,走到楚天骄的面前,咬着牙道:“楚楼主,这一次我们沉香殿损失惨重,我需要太湖楼的几件宝物!” “这也是你们沉香殿的事情,难道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们太湖楼的头上吗?”楚天骄沉声道,目光灼灼地盯着鬼手。 鬼手的心中一紧,楚天骄不是一般的大宗师,就算是在大宗师之中都是排入前列的,他也不敢触怒他,更何况这是在楚国。 “楚楼主,我这次过来是奉了我们殿主的命令,此次任务失败,我们殿主一定会亲自走一次楚国的,所以楼主总是要让我回去能交待。 这个杨天真很强,手下也尽是高手,我差点就死在那名大个子的手上,要不是他受了重伤,我绝对没有机会逃脱。 楚楼主,还请修书一封说明情况,我们沉香殿远在梁国,离开唐国很近,我知道你恨宁不器入骨,我们正好可以借机骚扰西关,这是两利的事情。” 鬼手低头说道,楚天骄沉默片刻,轻轻问道:“这个杨天真到底是谁?” “我并不清楚。”鬼手摇了摇头。 其实他已经认出了宁不器,安虎的特征太明显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认识,只不过他也存了心思,不想告诉楚天骄。 沉香殿吃了大亏,他总是觉得还要让太湖楼也吃一次大亏。 楚天骄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挥了挥手道:“信我会写的,明日你到太湖楼来取,你的伤很重,先去疗伤吧。” 说完他转身而去,鬼手这才起身,盯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异样,喃喃道:“他的气息有些沉浮不定,似乎受了重伤,宁不器真是厉害啊,这个年纪就可以列入顶尖的大宗师之列了。” 楚天骄走入一艘船的船舱之中,对着一侧招了招手,一名太湖楼的弟子走了过来,他低低道:“那个杨天真极有可能是唐国宁不器,你让人去江中打捞,尽量找到他。 还有找到莫语菲,她一身阴玄内劲对我有用,可以助我突破,此事不必声张,你知道就好了,尽量安排妥当一些,一会儿让船靠岸,找一辆马车,我要疗伤。” 太湖楼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楚天骄扭头看了一眼,朝霞初起,浩荡的长江江面上闪动着波光粼粼,他眯了眯眼睛。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到这一刻才觉得宁不器的恐怖,这个男人当真是厉害。 宁不器入水之后,并没有任何慌张,此时他的身体受了重创,但好在他带着避水罩,将避水罩带上,他感应了一下身体,有几处器脏移位了,但他没有时间调整了。 沉入江底,他慢慢找着,先找到了他的剑,还插在那人的身上,他直接插下来背上,再摸索了一会儿,总算是发现了红叶,此时她趴在一片水草之中。 将避水罩带到了红叶的头上,他揽起她的腰肢,朝着前方游去,躲避着江面上的船,宁不器靠近了长江的另一侧。 在江岸处露出头来,他左右看了几眼,这儿是一片芦苇荡,他吁了口气,慢慢进入了芦苇荡之中,爬到了一处山坳之中。 解下避水罩,宁不器按了按红叶的胸前,不断做着人工呼吸。 她的胸前很是鼓胀,这个女人的身形倒是有料,那件红裙沾在身上,身形起伏至极,只不过比起楼子初来还是差了一些。 心中生出几分的绮念,宁不器的心中一紧,看起来他的实力已经低到了极限,已经生出心魔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又推了片刻,红叶嘤咛了一声,慢慢张开了眼睛。 看到宁不器在推她的胸时,她的脸色一变,伸手推了他一把,喝道:“你干什么?” “我若是不救你,你还能醒?”宁不器摇了摇头。 红叶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胸前一片血红,面色苍白时,这才咬了咬牙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嫁人?” “事有轻重缓急,我不得不救你,而且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天下还会有谁知道?”宁不器摇了摇头,脸上浮起几分的痛苦。 刚才这番动作牵动了他移位的器脏,他必须尽快复原,这只能通过内劲来牵动经脉共震,然后使得器脏复位。 红叶盯着他道:“你没事吧?” “我先坐一会儿,恢复一下实力,你在旁边盯着,要是有人来了提醒我一声。”宁不器低声道。 红叶这才忍住了要说的话,看着他坐到了一侧的一块大青石上,接着低头看了一眼。 她的裙子紧紧贴着身形,不管是臀儿、腰儿还是腿儿,亦或者是胸前,都一目了然,相当清晰。 甚至还可以看到她圆润的肚脐,那形状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垂着头,眼泪簌簌落下,但却又怕打扰了宁不器,所以紧紧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 065现场教学 宁不器的身体发出一阵阵的震鸣音,他脸上的表情越来痛苦,一炷香之后,他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这才睁开眼睛。 器脏已经复位了,只不过体内的伤有些重,宁不器看了看那口鲜血,乌黑透红,他眯了眯眼睛,看起来要想完全恢复需要的时间更长了。 红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哭花了,只不过她的皮肤当真是好,光滑水嫩,但此时她的鼻孔上还冒着一个鼻涕泡。 宁不器微微一笑:“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 “我虽然在素花中长大,但却从来没有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甚至也已经为自己赎了身,但今天却被你摸了,也亲了,我不想活了。” 红叶盯着宁不器,哭得更伤心了,鼻孔前那个泡泡更大了。 宁不器哼了一声:“不准哭!” 红叶顿时收住了声音,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盯着他,用力咬着牙道:“凭什么我不能哭?都是你害的!” “你要是再哭,我可就不要你了!”宁不器重重说道。 红叶一怔,接着为难地卷了卷眉道:“你的身份那么尊贵,如何能要我?我出身不好,你将来可是要当皇上的,我配不上你。” “所以你以后可以当我的通房丫鬟。”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红叶咬了咬嘴唇,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低道:“通房丫鬟啊……能不能身份高一些,我也不太会做那些事情。” “想要提高身份?那就先讨好我,坐得那么远干什么?”宁不器板着脸。 看着这个丫头,他觉得有点意思,这么打趣她还挺放松的。 红叶起身,拧着臀儿坐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一身红裙湿透了,紧绷绷勾着身子,所以那种风姿当真是诱惑。 坐在他的身边,红叶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道:“以后人家什么事情都听你的,什么都由着你来安排,你让人家往后,人家绝不往西,你说好不好?” “先亲我一下。”宁不器板着脸。 红叶的脸色一红,带着几分为难,接着认真看了看他,这才咬了咬牙,凑到他的面前,亲到了他的脸上。 “亲嘴!不会啊!”宁不器哼了一声。 红叶连忙道:“你别生气了,人家亲就是了。” 凑到宁不器的身前,但因为他盘坐着,所以她也够不着,只能慢慢起身,跪在他的面前,接着向前凑来,亲到了他的嘴上。 她的身上很香,带着一种女人独有的气息,那似乎是处子芬芳,宁不器深吸了几口气道:“看你不情不愿的,不会抱着我的脖子吗?” 红叶搂着他的脖子,宁不器继续道:“靠近一点。” “坐进我的怀里,要充满激情!”“你的腰怎么这么细?似乎和照影差不多了。” 这就是现场教学了,红叶的身子发软,靠在他的怀中,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只能用水汪汪的眼睛瞟着他,带着几分芳心暗许。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片灼烈,但此时此刻还没有脱离危险,他只能熄了所有的心思。 “你说现在我占的便宜比之前多不多?”宁不器微微笑着。 红叶摇了摇头:“不多的。” “不多?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还不多?”宁不器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几下。 她的臀儿当真是圆,宁不器爱不释手,红叶也不动,一切由着他,只是低头轻轻道:“人家现在是殿下的人,自然不能叫占便宜。” “那我要是还让你当通房丫鬟呢?”宁不器看了她一眼。 红叶轻轻道:“那是人家的命,反正往后人家就是殿下的人了,当个通房丫鬟,那是不是能伺候着照影姐姐?” “看你表现,我们现在要走了,一会儿我背着你,你老实点,别发出声音,免得被楚国水师发现了。 我们现在最好去换件衣服,先找个地方收拾一下,养一养伤,我对楚国不熟悉,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有人家吗?” 宁不器问道,红叶想了想,一脸惊喜:“我想起来了,这里是香山,鱼姐姐就住在这儿,翻过这座山,远处那座山间有一片道观,就是楚国最有名的浮云观。 到了那里我就能带你进去了,鱼姐姐是浮云观的人,有她在,楚国水师也不会到那儿去搜查的。” “鱼姐姐?”宁不器怔了怔。 红叶嗔道:“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鱼清妙啦!” 江南口音,吴侬软语,极是好听,而且她的口气很香,带着一种隐约的花香,牙齿也是雪白至极,宁不器听得有些醉。 鱼清妙竟然住在浮云观里,宁不器的心中浮起几分的异样,他轻轻道:“鱼清妙竟然当了道姑?” “也不是啦,鱼姐姐是没有办法,楚皇看中了她,要纳她为妃,但鱼姐姐不愿意,就对外宣称出家当了道士,住在浮云观。 楚皇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想着娶鱼姐姐,当真是不知羞耻,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的,他就是痴心妄想!” 红叶哼了一声,一脸不忿。 宁不器笑了笑:“你就不想嫁入皇室吗?那可是无数人的梦想啊,一旦入了皇室,身份尊贵,跃上枝头成凤凰了。” “知足常乐,我觉得能过得舒心就好了,才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呢。”红叶带着几分傲娇。 宁不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是皇室的人,这么说你不想嫁入皇室了?” “不是啦,你长得英俊潇洒,而且才情横世,又有大丈夫的担当,以千金之躯挡在大宗师的面前,人家早就心动了呢。” 红叶低低道,宁不器哈哈笑了起来,顺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接着起身:“那我们就走了,往哪个方向走?” “那个方向,翻过那座山,再走过两座矮山就到了,不过这条路可不好走呢,估计要走上一两日了。”红叶轻轻道。 宁不器蹲下身子道:“行了,我背你,抱紧我的脖子,千万别松手。” “人家能行啦,别累着殿下……”红叶扭扭捏捏。 只是话音未落,宁不器摇了摇头:“不要叫殿下了,你已经是我的通房丫鬟了,以后叫我一声……好哥哥。” “好哥哥?”红叶怔了怔。 宁不器反手拍在她的臀儿上:“你那小脚走路磨磨蹭蹭的,得走到什么时候,上来!” 红叶趴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肩头,双腿夹着他的腰。 宁不器抽出一根绳子,将她的小腿绑在了一起,防止她掉下去,这才大步向前走去。 066鼎炉 沿着山体向上行去,这座山并不矮,但宁不器走的是侧面,走正面肯定容易被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可不想面对大规模的楚军。 红叶的衣服湿漉漉的,腿儿丰盈有肉,宁不器托着她的腿,红叶也不阻止,感觉着他的手时不时捏几下臀儿,脸上一片俏红,心里却是有些喜滋滋的。 这片山连绵起伏着,有人陪着,心情愉悦,宁不器反而没有那么累,走得很坚实。 山上的树不少,这个时代的森林还带着浓郁的原始风貌,宁不器在林间不断穿梭着,身上泛着微微的汗,红叶时不时用袖子擦一擦他额头上的汗。 “好哥哥,累不累?”红叶轻轻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一路走到山腰的一半时,他蓦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一侧。 红叶怔了怔,轻轻问道:“好哥哥,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宁不器反手拍在了她滚圆的臀儿上,红叶这才收了声,绵软无力地趴在宁不器的背上,一动也不动。 “莫殿主,没想到你也躲到这儿来了!”宁不器扬声道。 一株树下,莫语菲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而且还是白色的裙子,所以紧紧贴着身躯,内里一件紫色的肚兜相当显眼。 她的身形相当火爆,宁不器从前没有看出来,没想到她的身形竟然不在楼子初之下。 “杨公子,没想到你中了孟天骄一掌,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可以自由行走,当真是厉害,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你这样的高手?” 莫语菲挑着长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只不过她明显受了重创,胸前的白裙上一片血沫。 宁不器伸手拔剑,低低道:“抱紧我,别掉下去了,我得拼命了!” 红叶紧紧抱着他,双腿盘得紧紧的,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内劲缓缓运转着,他的体内还残留着一部分阴寒内劲,激起纯阳内劲地沸腾。 “杨公子,我们现在不是敌人!”莫语菲轻轻道。 宁不器看着她,不言不语,莫语菲接着话锋一转:“我没有直接去找孟天骄,就是怕他打我的主意。 我们莫影楼虽然与太湖楼之间是盟友关系,但彼此却是提防着对方,我受了重创,现在实力不足,本来是想在这里恢复实力再回去,没想到却是遇到了你。 相信你已经发现了,我的阴玄内劲对你的助力极大,你的纯阳内劲对我的助力也不小,不如我们互相为对方疗伤,你看可好?” “不可能!”宁不器摇头,认真道:“我信不过魔门的人,你的心思诡变,不杀了你我心难安!” 他所说的很坚定,莫语菲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此揭过,就当从来没有见过可好?” “忠伯是我的朋友!”宁不器轻轻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忠伯既然与莫语菲是敌人,那么他就不会与她化敌为友。 莫语菲笑了笑:“闻人忠交了一个好朋友!只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是因为他杀了青灯,那是我选中的继承者,我们莫影楼的希望。 这件事情我可以放下,闻人忠与我为敌,只是因为当年的恩怨,他心爱的女人死在莫影楼的内斗之中,只不过杀她的人不是我,而是青灯。 现在他报了仇,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了,我不会追究,我们就算是道不同,但终究都是莫影楼的人,不用真正结怨。” “是这样吗?”宁不器微微一笑。 莫语菲认真点头:“的确是这样!” 话音刚落,宁不器的剑刺了出去,莫语菲伸手一挥,也从身后拔了一柄剑出来。 这柄剑一直被她藏在身后,就想着等合适的机会出手,她所说的一切就只是为了麻痹宁不器,这个女人的心性当真阴黑。 两人的剑撞了几下,同时退了几步,宁不器的实力差不多是在四品了,莫语菲也差不多是四品,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手中的剑再次挥起,同时取出飞行翼来,让红叶握着,低低道:“拿着,千万别弄丢了。” “好哥哥,放心,我丢了也不能把这东西丢了。”红叶应了一声。 宁不器心中无语,她要是丢了,东西自然也就丢了。 莫语菲这一次开始抢攻,剑势连绵,阴寒之力覆盖着,笼着四周,宁不器的剑斩了过去,纯阳内劲浮动,大开大阖。 两人的剑相击,轻盈与沉重,阴寒与灼烈,迸发出点点水雾,四周的树都染上了一层冰霜,接着又化为水滴落下。 转眼间过了上百招,宁不器的身上尽是汗,汗水沁湿了红叶的裙子,两人之间就像是没有任何阻隔似的,光滑至极。 红叶的脸色越来越红,双腿夹得更紧了。 宁不器吁了口气,喝了一声,剑破入了莫语菲的剑网之中,莫语菲的剑直接飞起,落到一侧,她开始退,但刚退了几步,剑抽到了她的身上,直接封了她的大穴。 莫语菲的身子软软倒地,宁不器拄剑而立,调息片刻,接着开始清理痕迹。 回剑归鞘,宁不器想了想,将莫语菲抱起,紧紧捆在身前,他感觉了一下,红叶差不多八十斤左右,莫语菲九十七八斤。 两人的体重加起一百七十多斤,和一名成年男子差不多,如果用飞行翼的话应当能飞起来。 莫语菲的身形当真是傲人至极,一片柔软,捆好之后,宁不器只觉一缕缕阴寒透体而入,他的气息渐渐旺盛了起来,这个女人对他的助力当真是大。 但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心思,无论如何,这是忠伯的仇人,一切交给忠伯处理就好了。 继续向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莫语菲的声音响起:“杨公子,你当真是充满了男人气概,我愿意成为你的鼎炉。” “你闭嘴!我不需要鼎炉!”宁不器轻喝了一声。 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只不过她的阴气极重,宁不器觉得她应当还保留着红丸。 莫语菲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宁不器直接点了她的哑穴,继续向山上攀去,渐渐靠近了山顶,此时他低头看去,山下是深深的峡谷。 红叶抱紧宁不器的脖子道:“好哥哥,这个女人生得真是漂亮,你真不心动?” “蛇蝎心肠的女人,生得再好看也不可以碰!”宁不器摇了摇头,随后立定身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仰头看了一眼。 067飞翔 此处离开山顶大约还有百米,但上方的路极为陡峭,宁不器若是全盛之时上去倒也很简单,现在却是要费一些力气,毕竟他还背着两个拖油瓶。 而且这处地方的位置极好,恰恰处于滑翔的最佳位置,他总得试上一次。 其实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这个时代的飞行翼未必和后世一样,万一飞不起来的话,他可就是要直接落下去了。 只是他对天机宗有着极大的信心,避水罩经过他的检测,相当好用,天机弩也是相当不错,神仙手更是坚不可破。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检查了一番身上的绳子,捆得紧紧的,莫语菲和红叶一前一后,就像是背心一般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女人的香味浮动着,宁不器觉得应当是掉不下去了,当然了,如果莫语菲掉下去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将飞行翼展开,上面还有着绳子,他一一捆在了身上,这真是像极了后世的滑翔伞,就连绳子都考虑到了。 而且这种滑翔伞相当轻盈,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宁不器将滑翔伞张开,极为庞大,红叶看了一眼,紧张道:“好哥哥,这是何物?” “这是飞行翼,我打算借用这东西飞出去。”宁不器轻轻道。 莫语菲的眼睛蓦然张大,带着几分的恐惧,只不过她的哑穴和浑身穴道被封了,所以无法表达什么,但目光中却是透着哀求。 以宁不器的本事,就算是真遇到麻烦,那也不会死,至多受点伤,但她浑身穴道被封,无法动弹,只有死路一条。 只可惜,宁不器看也不看她,依旧在那儿调整着绳子的位置,没有学过物理的人不会明白力的平衡性。 要想在空中保持平衡,一定要注意力的各种角度、位置,还要保证重心的位置,否则可能会出现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甚至头朝下都有可能。 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音,隐约的人声传来:“在这里!刚才的打斗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快点追上去。” “楼主有令,一定要拿下杨天真,还有莫语菲!” “不错,莫语菲是必得之人,她的阴玄之气对楼主有大用,拿下她之后,楼主有重赏!” 宁不器一怔,低头看了莫语菲一眼,她的脸就在她的胸前,此时眸子迎上他,带着几分的幽怨。 “真是太悲惨了,巅峰的时候被孟天骄利用,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能放过,太湖楼的行事手段和魔门也没什么两样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说到这里顿了顿:“我说错了,简直比魔门还要来得可怕,魔门至少还有忠伯这等重情重义之人!”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在莫语菲的臀儿上重重拍了几下,眉梢间透着说不出来的满足。 这个女人的身形当真是有料,这臀儿柔软不在楼子初之下了,这是第二个软成这样的女人,而且肉很多啊。 念想的时候,他又用力捏了几下,这才继续调整着绳子的位置,不断计算着。 身为一名理科老师,宁不器的理科成绩素来不错,心算重心位置倒也不算是难,就是加上两个拖油瓶有点小小的麻烦。 脚步音越来越近了,红叶有些紧张道:“好哥哥,有人追来了呢。” “别怕,这就要好了。”宁不器回手拍了拍她的臀儿,安抚了一下。 红叶的心中一紧,但另有几分甜蜜蜜的感触,和莫语菲相比,她受到的待遇好了太多,简直就是神仙一般。 一群士兵绕过了大树,站在宁不器的身后,大约百人左右,看到宁不器时所有人停住了身形,二十多人伸手拉弓,余下来的人拔刀对着宁不器。 宁不器看了她们一眼,转过身子,将莫语菲对准了他们,笑了笑道:“这就是莫语菲,现在是我的肉盾,你们要是想射那就先射死她吧。” “放下箭!”领头的一人喝了一声,接着大步向前走来。 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来了一百多人,你受了重伤,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了吧?听我一句劝,跟着我们回去吧。” “跟着你们回去就会有活路了?”宁不器耸了耸肩,手却是没闲着,将几根绳子绑得紧紧的。 这番动作别人也看不懂,一群士兵也没在意,那名领头的首领摇了摇头:“你能不能活我说了不算,但我可以让你舒舒服服地死!” “说得我好像心动了。”宁不器笑了笑,此时他已经绑好了最后一根绳子,轻轻拍了拍手,认真道:“你们退后几步,我看一会儿风景就和你们走,总得留下最后一点念想吧。” 首领挥了挥手,一群人退了七八步,但却是将大石头完全围了起来。 莫语菲的心蓦然提了起来,她知道宁不器这就是要飞了,在她看来,人是不可能飞的,这只有死路一条,但死的人只能是她了,她就是给他当肉盾的。 想到这里时,她的眼泪都出来了,本来她的岁数也不小了,五十五岁了,什么都经历过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没想到面临死亡时,她心中也有软弱。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一脸讥讽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你这岁数什么也不怕了呢。 说起来,你都五十五了,看起来怎么还像是二十多岁的女人呢,皮肤还挺嫩啊,一点皱纹都没有,这是不是和你修行的功法有关?”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在她的脸上擦了擦,用拇指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啧啧称奇。 莫语菲的心中浮起几分的羞辱感,她还从来没有被男人碰过,此时却像是货物一样被他点评着,还动手动脚,一会儿捏一下脸,一会儿捏一下臀儿,她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 “你好了没有?”那名首领大声道。 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灿烂地笑了笑:“好了!马上就好了,我先看看风向和下面有多深啊。” 说完他伸出手,感觉了一下风向,春天的风有些柔,他眯了眯眼睛,再看了一看方向,这才扭头看了一眼。 “多谢几位相送,回去告诉楚天骄一声,他的头就暂时寄放在他的脖子上,回头我再来取!” 宁不器扬声道,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下。 真的是一跃而下。 068浮云观 莫语菲直接闭上了眼睛,觉得要吓尿了,红叶也闭上了眼睛。 飞行翼直接张开,风势鼓荡着,宁不器的身形被带起,先向上方飞去,速度极快,而且重心很稳。 “放箭!”首领在宁不器跳下去的那一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大喝了一声。 箭手放箭,只不过刚开始他们只是对着下方射,没有人想到宁不器会在第一时间上升,所以等射完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再次拉弓射箭时,宁不器已经开始下落了,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滑去,箭又落空了,这时宁不器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箭射不到了。 一群人呆呆看着这一切,有人问道:“我们怎么办?” “回去吧!”首领挥了挥手,一脸复杂。 宁不器不断操控着飞行翼,忽高忽低,山谷中时不时涌出风势,他这时拉满飞行翼,一行人就朝上飞。 他的心中却是赞叹了一声,这玩意真是好用!而且比后世的更加结实一些。 莫语菲张开眼睛,呆呆看着宁不器,他的脸上飞扬着笑,带着几分灿烂,她蓦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是天生的领袖。 这样的人,或许真是不可敌的,她的心中再也没有半点的心思与他为敌了。 红叶也睁开眼睛,看着下方起伏的山谷,惊讶道:“好哥哥,真飞起来了,你太厉害了!” “要不要亲我几下?”宁不器笑了笑。 红叶凑到他的脸侧,用力亲了几下,宁不器得意地笑了起来:“要不要说爱我?” “好哥哥,我爱你!”红叶大声道,声音清脆柔糯,融入了风中。 山谷中不断回荡着红叶的声音:“好哥哥,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红叶的脸红了起来,但却是放着光,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凑在他的脖子后,用娇嫩的脸轻轻摩擦着。 心里却是在想着,就算是成为好哥哥的通房丫鬟也是可以的,以后学着伺候人,只伺候好哥哥一个人就好了。 就是她的地位比花照影低了,往后见了她就得行礼了,这一点让她觉得有点别扭,只是旋即想到了他的厉害,她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莫语菲却是觉得有些难受,因为她真得吓尿了,裙子完全湿了,湿漉漉的,她有一种羞臊感,再想起宁不器时,蓦然发现,他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宁不器调控着方向,朝着一侧的山飞去,红叶伸手一点:“好哥哥,就是那里,那就是浮云观,看到了没有?” 一侧的山腰处有着一片的道观,四周则是农田,一道瀑布自山间坠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湖水碧绿,看起来清澈至极。 “看到了,我们降落了。”宁不器应了一声,不断拉着绳子,调整着方向和幅度,让飞行翼渐渐卷了起来,三人开始下落。 前方是一大片的树林,飞行翼一个盘旋,落到了一侧的山坡上,宁不器落下,向前走了几步,只不过由于身上还有两人,所以他微微踉跄了一下,向前扑倒在地。 身子落在莫语菲丰盈无比的身子上,别看她看起来纤瘦,但真正接触下来却又是无比丰盈。 宁不器一怔,伸手掏了几把,皱着眉头道:“怎么又湿了?你这是尿了吧?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恶!” 说话时他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十数下,顺手解了她的哑穴,没想到她却是发出了异样的声音,有点像是娇喘了。 宁不器呆了呆,莫语菲的脸色蓦然变红,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直接闭起了眼睛。 “好哥哥,前面就是浮云观了,你先解开我吧。”红叶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兴奋。 宁不器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好笑,莫语菲这性格有点怪啊,典型的那种体质了,看起来要想征服她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解开飞行翼,慢慢收了起来,红叶也活动了一番,站在那儿扑到宁不器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 “好哥哥,爱死你了!”红叶直愣愣道。 宁不器亲了几下,这才轻轻道:“有外人在呢!” “不怕呢,人家就是爱死好哥哥了!”红叶扭头看了莫语菲一眼,也不在意,这妮子的胆子倒真是大。 宁不器解开莫语菲,解开了她身上大部分穴道,只是封了她的内劲,这样她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知道不?”宁不器盯着莫语菲道。 莫语菲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服气,宁不器却是甩手在她滚圆的臀儿上打了七八下,莫语菲又散出奇怪的鼻音,她的脸色更红了。 “要是不听话,以后我就天天打你。”宁不器板着脸,恶狠狠盯着莫语菲。 莫语菲垂头道:“知道了,以后我就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了。” “你要说奴儿!”红叶在一侧哼了一声。 莫语菲紧紧闭着嘴,身为九品大宗师,她自然不会这么说,宁不器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也没有逼迫她,这是需要时间去改变的。 相信等到她真能说出“奴儿”来,那就是真正臣服了。 整理妥当,三人朝着浮云观走去,浮云观相当清幽,分成了两片,一左一右,相隔挺远,此时两片道观大门都紧闭着。 “好哥哥,右边的道观都是女人,左边的都是男人,鱼姐姐就住在右侧。”红叶解释了一番,接着去敲了敲门。 道观的大门打开,一名小道姑探出头来,看到红叶时,一脸欢喜道:“红叶姐姐,你来了啊?里面请,师父刚刚还在念叨着呢,说是红叶姐姐怎么很久都不来了。” “这就来了!”红叶笑眯眯道,接着把宁不器拉到身边道:“这是我家相公,这次和我一起过来看姐姐,一会儿还要麻烦清净为我们安排一间住处。” 清净一怔,看了宁不器一眼,看到他英俊不凡,这才点头:“原来姐姐成亲了啊,姐夫可真是好看呢。” 宁不器无语,这辈份全乱了,她叫鱼清妙师父,又叫红叶姐姐,红叶却是叫鱼清妙姐姐,真是有意思。 一行人入了道观,在红叶的要求下,清净先是带着三人进了一间上房,上房是独院,一应物事俱全。 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宁不器倒是带着包裹,但入水时也湿了,所以清净去要了三套道服过来,里衬也都有了。 一身狼狈自然没办法去见鱼清妙,所以三人还是得先沐浴更衣。 069天下第一美人 宁不器先洗的澡,他自然也不能指望着莫语菲为他洗澡,红叶也还没有收入房中,所以他也没用,自己一个人洗了。 洗完澡之后他才觉得有些不适应,一直以来他天天被身边的女人伺候着,阿离从小伺候着他,之后邱月娥也在伺候他,所以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换上了道袍,宁不器散着头发,慢慢走了出去,那种丰神俊朗的模样让红叶的眼睛一亮,接着她也急匆匆去洗澡了。 这身道袍并不算是合身,这是从左边道观中借过来的,过于宽大。 莫语菲站在一侧,裙子还未干,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带你回去,交给忠伯处理,是生是死,一切就看忠伯的了。”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在这之前,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莫语菲摇了摇头,一脸倔强:“我身为九品大宗师,不可能成为你的贴身侍女……” “啪!”宁不器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儿上,颤颤悠悠。 莫语菲咬着牙:“不……” “啪!” “我……” “啪!啪!啪!” 宁不器不断拍打着,到最后莫语菲的臀儿都肿了起来,更加圆鼓了一些。 莫语菲看着他,一脸怒意:“我刚才同意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 “顺手了!听话就好,不听话就打!”宁不器轻轻道,一脸平静,丝毫不以为意。 莫语菲咬着牙,胸口起伏着:“我可以当你的贴身侍女,但我只为你端茶送水,你别想让我为你暖床,为你生孩子,为你洗澡。” “我需要你暖床吗?”宁不器哼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暖床和生孩子不需要你了,其他事情你做好本分就行了。” 莫语菲这才不再说话了,宁不器也不理她,走入上房之中,这里一共有四间房,宁不器占了一间,盘坐在榻上,慢慢修行着。 体内的经脉尽数通了,但此时却是被孟天骄的内劲充斥着,他一一拔除着。 莫语菲站在窗子之外,透过支起的窗子,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她咬了咬牙,想要借着他静修的机会杀了他,但一时却是失了勇气。 红叶出来时,看到她站在窗外,扬声道:“你也去洗洗吧。” 莫语菲这才转身离开,红叶也穿了一身道袍,裹着盈盈身子,起伏着,看起来自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清丽。 等到莫语菲也洗了澡之后,红叶这才把宁不器叫了起来,他的内劲又恢复了几分,只不过要想完全恢复,那还需要挺长的时间。 他也不准备等到完全恢复了,毕竟楼子初、阿离和花照影还在等着他,如果等不到他,她们一定会很着急。 所以他准备恢复到六品以上的实力就出发,差不多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有浮云观在这儿,安全性至少是有保证的。 宁不器起身,大步朝外走去,红叶唤住了他,为他束起了发,随后用一根木簪子串了起来。 莫语菲穿着一身道袍,长发挽着,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她的身形过于突出,所以将道袍撑得紧绷绷的。 宁不器看了一眼,目生赞赏,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尤物。 红叶带路,三人走入了中间一座建筑之中,拐过大殿,进入了一侧的一间房间中,一名女子坐在那儿打坐。 一头长发散在脑后,一身道袍掩着起伏的身躯,她的个子不矮,差不多一米七四,那张脸清如秋水,媚如远山,美到了一种与自然相合的地步。 宁不器呆了呆,这等姿色的女子,甚至还在赵学尔之上,要知道他所认识的女人不少,就算是天下六奇女也见过了赵学尔、张青仪、白雅和卓依,但无一人及得上她的美。 她的美很静,肌肤嫩白如同楼子初,腿长如同张青仪,腰肢如同花照影,宁不器微微吸了口气,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 莫语菲也呆了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鱼清妙,本来她也自负美貌,毕竟她是前一代的天下六奇女之一,没想到鱼清妙的美比她更胜一筹。 “鱼姐姐!”红叶唤了一声,跑到了鱼清妙的身边。 鱼清妙扭头看来,微微一笑,那种笑有如灿烂的星河一般,虽近实远,却又迷惑了眼。 红叶抱起她的胳膊,坐在她的身边,鱼清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红叶,你很久都没有来看过我了!” “这些日子我离不开,被两个恶人强留下来了,不过现在来看姐姐也不晚……嘻嘻,姐姐,这位是我家少爷。” 红叶把宁不器拉了过来,介绍了一番,鱼清妙看到他的长相,微微一怔,接着点了点头:“少爷?” “我是少爷的通房丫鬟……”红叶笑了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只手还拉着宁不器的手。 宁不器却是打断了她的说话:“鱼姑娘,红叶是我的侍妾。” 红叶一呆,接着扑到了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眼圈里红红的,挽着他的胳膊道:“好哥哥最好了!” “好了,鱼姑娘还看着呢。”宁不器轻轻道。 红叶也不在意,扭头看了一眼道:“鱼姐姐也不会在意的,她巴不得我幸福呢。” 鱼清妙笑了笑:“说得是啊,公子当真是俊朗,只不过以红叶的身份,名动楚国,他可是最顶尖的花魁,难不成还不能成为公子的正妻?” “姐姐,我不配的!”红叶着急了,连忙摇头。 宁不器笑了笑:“鱼姑娘,我已经有了几房妻妾,而且妻妾只是对外的称呼而已,在我们家都是一样的,没有主次之分。” 鱼清妙一怔,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沉默片刻,这才笑了笑:“公子真是一个妙人,带着一种尊重。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情绪,就像在公子的心中,对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尊重。 天下男儿,谁能真正尊重侍妾?但公子看向红叶时,却是带着几分的宠爱,所以我信公子,公子这样的人应当是天下难有了。” 宁不器一怔,这个女人的感觉真是敏锐,虽然她也名列天下六奇女,但却并没有什么才能,外人皆说她是以美貌入选。 她的美貌的确是足够了,只不过宁不器却是觉得,她的心思玲珑,也算是一件本事,这足以让她名列天下六奇女之中了。 070有些小资的女人 莫语菲跪坐在宁不器的身边,形成了有如仕女瓶一般的曲线。 纤细的腰身扩展出圆润的臀儿,她端坐在脚心中,宁不器看了几眼,再看了看垂头不语的她,心中微微一动。 另一侧,鱼清妙亲手煮茶,为宁不器和红叶倒茶,茶香四溢时,红叶将茶杯端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他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心中一动,这茶当真是不错,果然是好山好水出好茶。 “好茶!”宁不器赞了一声,接着又想起他还答应了康无为,就是大红袍茶园那个便宜大哥,为他从江南带好茶回去。 鱼清妙微微一笑:“这茶是太湖山间种植的,太湖水好,这里的气候也好,所以浮云观开辟了一大片的茶园,年年产新茶,公子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能送我五十斤吗?”宁不器一脸平静地问道。 红叶和莫语菲同时呆了呆,红叶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次要五十斤茶,他以为这是大白菜吗? 鱼清妙也一脸异样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笑了笑道:“公子,这可是顶尖的浮云茶,一年能收百斤左右,只不过道观里的菜寡淡无味,全靠茶叶了,所以给你五十斤不可能,实在是太多了。” “我可以用东西来换。”宁不器认真道,接着取出几样东西。 这次入水,他身上带的面巾纸和卫生纸是不能用了,但他还有镜子、香皂、炭笔、洗衣皂和鹅毛笔。 将五样东西取出来,摆在鱼清妙的面前,鱼清妙先拿起镜子,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呼吸就乱了。 一直以来,她表现得都是平静如水,就像是真正出家的道士似的,但在看到镜子的一瞬间却是让她破防了,这说明她并不是真正要当道姑的。 她当道姑只是因为要躲避楚皇,但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是一个女人,一个爱美好吃的女人,这就说明她是正常人。 “这是镜子?”鱼清妙扭头看着他,带着一脸异样。 宁不器点头:“这是镜子,这是香皂,用来沐浴可以让身体特别干净,而且还带着一种天然的香味。 这一款是兰花香,相信应当适合你,这是洗衣皂,用来洗衣很是干净,这是炭笔,无需研墨就可以写,这是鹅毛笔,蘸着墨就可以写了。” 鱼清妙一一看着,接着从一侧找来纸,用炭笔写了一会儿,又用鹅毛笔写了一会儿,随后又拿起香皂闻了闻,赞叹了一声:“真乃神物! 公子,这都是何人所制?这样的人真是了不起呢,这些东西应用于生活之中,那一定可以带来更多的美好。” 这也是一个内心小资的女人,喜欢过那种精致的生活,这就好办多了。 红叶在一侧笑道:“姐姐,这都是我家相公研制出来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发明的!怎么样,他厉害吧?” “全是公子一个人研制出来的?”鱼清妙一脸惊讶,认真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轻轻道:“本来还有面巾纸和卫生纸,那更是利于生活的东西,只可惜被水打湿了。” “面巾纸、卫生纸,这又有何用处?”鱼清妙连忙问道,一脸好奇。 红叶在杨府这段时间,一直在用这些东西,自然知道是何等方便,她在一侧解释了一番,当说到如厕时,鱼清妙的脸色一红,想一想那种美好,她的目光中生出神往之感。 “鱼姑娘,不知可否换五十斤茶叶?”宁不器问道。 鱼清妙点头:“换!” 对着清净吩咐了一声,清净转身去取了茶叶回来,茶叶放在木制的盒子里,每盒两斤,一共二十五个盒子。 “那就多谢鱼姑娘了。”宁不器微微行礼。 鱼清妙摇头:“公子客气,这是等价交换。” “姑娘,这儿还有一面镜子,就当作这些时日在这儿的开销吧。”宁不器放下一面镜子。 他的包裹中还有着一些其他东西,包括百万两银票,好在离开之前他担心会进水,所以用油纸包着银票,这才让银票幸免于难。 只不过鱼清妙这种有些小资,又有些高傲的女人,如果给她银票的话,相信她不会太高兴,基本上也不会接受,所以给她这种能打动她的东西最是合适不过。 将镜子收了起来,鱼清妙微微笑道:“那公子不如早些休息吧。” 宁不器拱了拱手,对着一侧的莫语菲道:“菲菲,将茶叶搬回去。” 莫语菲跪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她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在叫她。 她连忙起身抱走茶叶,宁不器也帮着她一起搬走,搬回了房间之中。 将所有的茶叶用包裹包了起来,红叶这时也回来了,她将宁不器的衣服洗了,晒了出去,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 宁不器则是一直在打坐,他想要早些离开,所以不断修行着,直到晚饭之时才被叫醒。 太阳西沉,笼着屋舍,正堂中,宁不器坐在主位上,红叶和莫语菲一左一右陪着他,莫语菲的穴位被锁死了,无法动用内劲,所以也无事可做,就只能帮着晾晒衣物。 其实她也偷偷冲过穴,但也不知道宁不器用了什么手段,只要她一冲穴,就有一种钻心般的疼痛感。 所以她放弃了所有的努力,安安静静,只不过她又想到了宁不器的神奇,不管是镜子,还是其他物品,无一不显示出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这种特别并不仅仅体现在她的武功卓绝上,还有过人的智慧,种种的奇思妙想,世间似乎再无这等男子了,称他为伟男子也不为过。 桌子上的菜很简单,一盘豆腐,一盘青菜,还有一盘咸菜,配了三碗阳春面,果然如同是鱼清妙所说的,寡淡无味。 宁不器却是吃得津津有味,菜的味很鲜,豆腐绢嫩,青菜翠绿,他慢慢吃着,最后也吃饱了,放下筷子时,他吁了口气。 红叶轻轻道:“好哥哥,道观里不让吃肉,你忍一忍,要是实在是想吃,回头我们到湖里捞些鱼来吃。” “不必了,挺好吃的,这样也可以养一养身体。”宁不器摆了摆手,接着话锋一转:“菲菲,去把碗给洗了。” 莫语菲盯着他,一脸怒意,但看到他平静的脸容,她顿时觉得臀儿有些痛,只能起身收拾桌子。 071含着泪吃完 夜色微醺,春夜总是多情,空气中浮动着点点湿润的感觉,似乎又要下雨了,这就是江南,这个季节恰恰多雨。 宁不器躺在榻上,觉得有些孤单,身边少了女人温润光滑的皮肤,总是有些凉。 凉的并不是被窝,而是心,他想了想,慢慢起身,走入了左侧的房间之中。 这是红叶的房间,她的门并没有锁死,宁不器一路摸到床榻上,伸手抚到了她的臀儿上,红叶的身子一缩,低喝道:“谁?” “是我!”宁不器轻轻道。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红叶的脸,他慢慢上了榻,红叶穿得并不多,只有一件肚兜配了一条亵裤。 亵裤很薄,宁不器躺在她的身边,红叶低低道:“好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没有人暖床我睡不着。”宁不器应了一声,一只手伸进了肚兜之下。 红叶的身子纤瘦,但却也有料,肌肤嫩滑至极,片刻之后,红叶抱紧了他。 多情的春雨下起来了,卧房之中却是暖烘烘的,夜色越发深了,红叶紧紧抱着宁不器,凑在他的耳边道:“好哥哥,你可不能负了我! 我什么都给你了,已经是你的人了,日后为你当牛做马,生儿育女,你若是负了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这个时候说什么死?”宁不器伸手在红叶的臀儿上拍了一下。 红叶的年纪不大,刚刚十八岁,所以相当娇嫩,她不依地拧了拧身子,趴在他的怀中,用力亲了几下。 “好哥哥,我好开心呢!鱼姐姐都说你是世间难得的伟男子,晚上我见她时,她又在夸你呢。 多亏了莫语菲,她将我打下船,我最终却是成了好哥哥的人,这心里就是开心,好哥哥,鱼姐姐还说了,放心住下就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红叶喃喃道,宁不器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轻道:“楚皇有没有派人驻留在这附近?” “没有呢,太湖山连绵起伏,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在山下就有城防司的人。”红叶低低道,身子不断蹭着,带着几分的眷恋。 宁不器想了想道:“一侧就是太湖,鱼姑娘若是从太湖离开的话那又如何?” “鱼姐姐又能到何处去?天下之大,除了浮云观,谁又敢接纳鱼姐姐?她是楚皇看中的人,道观中估计也有不少的眼线呢,所以水路那边并没有任何安排。” 红叶应了一声,接着睡了过去。 宁不器想了想,心里认同了这个看法,道观中一定有着楚皇的眼线,好在他来的时候,直接进了鱼清妙的地方,没有见到任何外人。 浮云观的观主住在另一侧,女观这边一共有三十六人,除了弟子之外,还有一些仆从,人并不是太多。 要想从中甄别出楚皇的人其实也并不难,要是鱼清妙有心,一定早就知道了楚皇的布置,但以她那种小资式的性子,估计压根就没有这些想法。 这些想法浮之心头,宁不器觉得还是应当利用飞行翼,这里处于半山腰,再向上走一走应当会有更有利的地形。 他准备这几日好好观察一番,最好把实力提升上去,如果能利用莫语菲的阴玄之气就更加好了,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宁不器醒来的时候,天色微亮,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昏暗的幽室中,红叶的脸趴在他的胸前,睡得正香。 她的身子带来温热,女人的香味浮动着,他的手摸了摸她的后背,爱不释手。 红叶嘤咛了一声,慢慢醒来,看到宁不器的脸时,轻轻道:“好哥哥,这么早啊,我伺候你更衣。” “再躺一会儿,红叶这身子真是香喷喷的。”宁不器轻轻道。 红叶抱着他,宁不器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她热烈回应着,这妮子很直率,所以从不掩饰自己。 又是一番折腾之后,红叶浑身汗津津的,香味缭绕着,她勾着嘴角,却是怎么样也起不来了,身子绵软无力。 “你再睡一会儿,我先起来了。”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角。 红叶呢喃了一声,慢慢睡了过去,宁不器起身,心中却是透着不舍,女人光滑雪嫩的肌肤相触,那种感觉妙到了极点。 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拍,宁不器这才更衣起身,随后收拾了一番,坐到了正堂中。 体内的内劲已经有所松动,现在的他差不多到了五品,只不过他的眼力与技巧却是没有减退,所以完全可以越级而战。 莫语菲从里屋走了出来,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去弄些早饭过来。” “你真拿着我当贴身丫鬟了?”莫语菲气鼓鼓道。 宁不器甩手拍在了她的臀尖儿上,“啪”的一声传来,清脆至极,莫语菲咬着银牙,正要说话时,宁不器又一巴掌拍了上去。 莫语菲觉得火辣辣的疼,但心里却是有些异样,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宁不器的声音响起:“你能不能活着,除了取决于忠伯之外,我也可以决定。 所以这段时间你好好表现,我们要想顺利离开,你就得适应自己的身份,否则你若是落入孟天骄的手里,一定比落入我的手里更惨。” 莫语菲沉声不语,拧着臀儿离开,一路走入伙房中把早餐端了出来,有了宁不器那面镜子,鱼清妙安排得妥当,所以伙房的道姑们对莫语菲的态度相当不错。 端着托盘,莫语菲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那个小子太可恶了,也不怕我下毒……”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没了,连毒药也不可能有,内劲也动用不了,所以她只能气鼓鼓地吐了几口唾液在一碗粥里。 回到正堂,莫语菲将粥摆在宁不器的面前,她一共取了三碗粥,还有六个包子和三个咸蛋。 包子吐口水容易看出来,所以她就只是吐了宁不器面前的那碗粥。 安排好之后,莫语菲坐下,漫不经心道:“红叶呢?” “她还得睡一会儿。”宁不器应了一声,低头吃粥时,他停了下来,扭头看了莫语菲一眼,微微一笑,将他面前的粥和莫语菲面前的粥换了换。 莫语菲的心中一紧,浮起几分欲哭无泪之感,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换粥了?” “我觉得你那碗比较香。”宁不器一本正经说道,接着对着她说道:“你怎么不吃?难不成你给我下毒了?” 莫语菲尴尬一笑:“怎么可能!我这就吃。” 慢慢吃着粥,莫语菲觉得有点恶心,她自己把自己的口水给吃了,这个男人真是又坏又霸道,不好对付,但她却是只能含着泪吃完。 072玄门与楚国的暗争 浮云观所在的山很高,宁不器一路走到了山顶处,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的实力恢复了不少,所以脚程极快。 站在一块青石上,宁不器打着油纸伞,眺望着远方,整片山林绕山而围,大约在十里之外,有着一片山坳,停着不少渔船。 那是他唯一可以借道的地方,借渔船离开,只不过他想带走鱼清妙的话,那就是带三个人,这一点不可能办到,他的极限就是带两个人走,他必须要有取舍。 下山时,前方出现了一顶油纸伞,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道姑打着伞而来,看到宁不器时她怔了怔。 “这位公子从何而来?”老道姑轻轻问道。 宁不器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在下与红叶同来拜访鱼姑娘,顺便在道观中小住几日。” “原来是清妙的朋友,贫道空玄,浮云观女观观主,公子气宇轩昂,长相不凡,定非池中人,不过公子的口音似乎是北国口音,不知是哪一国的?” 老道姑轻轻问道,北国指的就是北部三国,蒙国、梁国与唐国,宁不器应了一声:“唐国商人杨天真。” “杨天真?”老道姑一怔,细细咀嚼了一番,接着又打量了他几眼。 宁不器的心中一紧,看起来他与太湖楼交恶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浮云观,但他表面上平静至极,只是手却是紧紧握了起来。 “昨日太湖楼大宗师孟天骄在长江香山段率水师拦截一行人,结果却是大败而归,那个人似乎就是叫杨天真,唐国商人。” 空玄认真盯着宁不器,宁不器微微耸了耸肩:“那个人就是我。” “公子厉害,听说楚天骄回去之后就闭关了,不知是否受了重伤,沉香殿护法金刚鬼手断了一臂,身体留下了隐患,太湖楼高手死伤殆尽,水师也损失惨重。” 空玄叹了一声,宁不器摇了摇头:“楚天骄的伤很重,他要想恢复实力,至少需要半年以上,其实我也受了伤,观主若是想让人来拿我,那就尽快通知吧,否则我就要走了。” “贫道为何要让人拿下公子?”空玄的眸子很静,带着几分道门玄静感。 宁不器一怔,接着迟疑道:“你不是楚皇的人?” “公子觉得浮云观突然住进来三个人,楚皇又让人过来送了信,让我们协助追查公子的下落,贫道早就有所怀疑,为何却不行动?” 空玄静静看着宁不器,接着话锋一转:“因为贫道是玄门的人,我们女观这边三十六人中,玄门的人占了三十人,只有六人是楚皇的人。 也就是说,女观中,不是玄门的人就是楚皇的人,只不过我们早就已经把楚皇的人控制住了,所以这里的一切消息都传不出去,公子放心便是,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这句话给了宁不器许多的提示,隐约间他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下一刻,他微微一怔道:“鱼清妙也是玄门的人?” “她若不是玄门的人,我们这么多人何需过来照顾她?”空玄微微一笑,接着垂着衣袖,扭头看向一侧的太湖。 这一刻,她的眸子中散着几分的深邃:“楚皇对清妙的心不死,我们总是不放心,这才派了更多人来照顾她。 其实浮云观本来就是我们玄门联络点,但却只有七八人,这几年人才多了起来,不过我们这些年也没有真在这儿闲着,我们暗中打造了两艘船,就是为了能够顺利离开。 男观那边也有不少楚皇的人,但我们很难完全控制住,所以他们会时常盯梢,这一次公子进女观时就有两人盯梢,被我让人控制住了。” 空玄轻轻道,宁不器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这一天下来楚国方面没有任何动静,原来一切都是空玄在背后运作着。 “多谢观主!”宁不器点了点头,微微行了一礼。 空玄回了一礼:“公子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花长老和杨左使说了与公子之间的交易,当时若不是公子,花长老和杨左使很难逃脱。 算起来这是我们玄门欠了公子的情,所以我必须要帮公子,公子若是想离开,我可以为公子准备一艘船。”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道:“既然鱼清妙是你们玄门的人,你们为何不把她带走?玄门似乎有一处山门。” “楚皇看中了她,她当道士还好,若是回归玄门,楚国必定与我们兵刃相见,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而且她的名声很大,有时候我们利用她的名声还可以做一些事情的,她在道观中对我们玄门有利。” 空玄解释了一番,宁不器低低道:“可是这样的话,她就永远只能困守在浮云观之中了,不如让她跟着我去唐国?” “去唐国?”空玄怔了怔,沉默片刻,她这才摇头道:“这件事情,我需要问一下清妙的意见,她若是同意,那就好了。” 宁不器再次问道:“不需要征求玄门高层的意见?” “清妙的地位特殊,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去向!”空玄应道。 宁不器笑了笑:“那这几日就打扰观主了,不过我最多住上三五日就会离开,不知观主此行是要去往何处?” “我要去太湖山间的树林看一看,我们玄门许多的弟子都埋骨于那里,我时不时会去看看,和他们说一说话,就当是抚慰他们在天之灵。” 空玄应了一声,宁不器肃然起敬,微微点头:“真是让人佩服,那我就不打扰观主了。” “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满足!”空玄微微一笑。 宁不器抱了抱拳:“如有需求,一定会麻烦观主。” 他没有拒绝空玄提出的帮助,就是为了留下回旋的余地,未来或许真需要她的助力,所以他也不会客气。 朝着山下走去,宁不器的心中盘算着,玄门与楚国的暗争看起来持续的时间不短了,没想到就连浮云观都是两方较力的地方。 不过现在船的问题解决了,那就可以直接从海上离开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带三个人一起走也没什么问题。 一路走回了道观之中,莫语菲坐在屋檐下看着雨,看到宁不器时她直接起身,站到了一侧。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现在倒是有点贴身侍女的样子了。” “公子有何吩咐?”莫语菲问道,面无表情。 宁不器点了点头:“给我上杯茶,红叶起来了吗?” “夫人起来了,在正屋叠衣服。”莫语菲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如果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生气就更好了。 073反其道而行之 浮云观很安静,这几日宁不器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行了,他的实力恢复得极快,在两天后就回到了六品境界。 关于这一点,他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莫语菲的功劳,她残留在他体内的内劲引动着纯阳劲,使得纯阳劲越来越强。 太湖山间极为安宁,这里有山有水,山间还有一道垂落的瀑布,形成了一片水池,这样的环境宁不器从未遇到过。 初晨的阳光洒着,宁不器慢慢走出了卧房,多日来的阴雨消退,阳光总算是出来了。 莫语菲站在一层的屋檐下,正在晒着被子,手中还举着一个拍被子的拍子,时不时拍上一下,扬起粒粒尘灰。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圆鼓鼓的臀儿撑起了一大片弧度,一件白色的裙子,头上还扎着一方罗帕,当真是漂亮。 “你醒了?”莫语菲扭头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点头:“去准备早饭吧。” “你有手有脚,为什么让我去准备?”莫语菲抿着嘴,气鼓鼓道。 她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但却依旧像是一个小女人一般,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就不像是她的性子。 这一切,她都归咎于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甩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臀儿上,莫语菲咬着牙瞪着他:“你怎么又打我?” “这才干了几天就不想干了?”宁不器平静道,接着扬了扬眉:“记着你的身份,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听话就好。” 莫语菲这几天没少挨打,基本上宁不器每天都要打她十数下,而且只打她的臀儿,她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 宁不器看着她转身离去,微微感应了一番,他的实力又恢复了一些,但要想完全恢复应当是来不及了,差不多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莫语菲端了早饭回来,白粥、包子配上咸菜,宁不器坐着慢慢吃,红叶不在,应当是去鱼清妙那边吃饭了。 “坐下吧,陪着我一起吃。”宁不器头也没抬。 莫语菲坐在他的对面,也慢慢吃着粥,抬眉时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轻轻道:“公子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浮云观了?” “眼光不错,的确是准备要走了。”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赞赏。 莫语菲总算是有了侍女的觉悟,这都是打出来的功劳,宁不器觉得一定要将这个习惯保持下去。 “你真打算将我交给闻人忠?”莫语菲问道。 宁不器深深看着她,扬了扬眉道:“放心吧,你死不了!忠伯之前没有杀你,那说明你不是他必杀的人,但我把你交给他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我相信你也应当明白自己不会死了,否则早就想着法子逃走了,至于未来怎么处理你,我还没有想好。” “我们莫影楼还有一批人潜伏在楚国与石国之间,那里原本是属于北海冷家的地方,我可以给公子提一个建议。 公子如果直接去明国,那极有可能落入楚国设下的陷阱之中,毕竟他们来不了浮云观,但却可以沿途设伏。 所以不如公子反其道而行之,借道牛头山回去,这样的话就会经过北海冷家,那里易守难攻,被我打造成了莫影楼的驻地,有不少莫影楼的人在。 我愿意投靠公子,将莫影楼的所有力量都归于公子麾下,只求公子能够放我一条生路,我们莫影楼绝对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莫语菲跪坐在地上,缓缓行了一个跪礼,宁不器沉思不语,他的心中蓦然想起了迷罗心经,这门属于北海冷家的独门心法其实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 这也是冷北海当初答应他的条件之一,他眯着眼睛想了想,要想控制莫语菲,那就得去找一些药物,只不过他的身边还有两瓶得自于冷北海的药。 据他猜测,那似乎与迷罗心经有关,念想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准备去找空玄问一问,她是白甲军后裔,应当知道一些事情。 “我考虑一下,你先起来吧。”宁不器平静道。 莫语菲起身,表现得相当恭敬,只不过宁不器却是不会相信她,魔门中人手段太多,北海冷家的那片地方又被她打造多年,那里想必一定不会安全。 吃完饭,宁不器走入了一侧的正堂,内里传来红叶和鱼清妙的声音,两人似乎正在交流音律,时不时响起一阵古琴的声音。 宁不器走进去时,红叶正在说着话:“鱼姐姐,这首曲子是我家哥哥所作,你可以听一听,我觉得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曲子。” 曲调传来,片刻之后,鱼清妙赞叹了一声:“杨公子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才子,这样的曲子的确是有别于楚风,似乎与唐风也并不相同。” “多谢鱼姑娘的赏识。”宁不器轻轻道,走入了正堂中。 红叶跳了起来,挽起了他的胳膊:“好哥哥,你来了啊!你的气色好了不少。” 宁不器坐在鱼清妙的面前,红叶伴着他坐下,挨得紧紧的,依旧挽着他的胳膊,这就是她的性子,直来直去的,从不掩饰自己。 “公子的气色的确是好了不少!不过公子当真是才华当世,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曲子?”鱼清妙问道。 宁不器看着她道:“曲子自然是有的,一会儿再说,我想问一问鱼姑娘,不知道空玄观主有没有和你说过去唐国的事情?” “去唐国?”红叶怔了怔,接着大喜道:“鱼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唐国了?那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和姐姐分开了,以姐姐的心性,在这儿实在是太委屈了。 楚皇把姐姐安排在这儿,那就相当于是囚禁了姐姐,此生了无生趣,还不如去唐国呢,那里的风景有别于楚国,却也是相当引人入胜。” 鱼清妙沉默片刻道:“公子,我还在犹豫……其实我也是玄门的人,我的家人还在玄门之中,这些年如果不是要打探一些消息,我早就回归玄门了。 玄门实力并不弱,楚国也不愿与玄门开战,只不过一直隐于山林之间,那就会变得落后,所以玄门也需要对外沟通的。”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动了动,从怀中摸出那两瓶药,摆在案几上,抬眉看向鱼清妙道:“鱼姑娘不知认不认识这两瓶药?” 074迷罗之主 鱼清妙打开一瓶药,凑到鼻子下方闻了闻,接着微微一怔,随后又打开了另一瓶药,她的脸上浮起几分的恍惚,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 “杨公子,你的手上是不是有一枚令牌?”鱼清妙问道。 宁不器一怔,想了想,将那枚得自于冷北海的令牌取了出来,令牌的正面有着两个字“迷罗”。 鱼清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起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个跪礼,双手撑在身前,额头磕在手背上,认真道:“清妙见过令主!” 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红叶一眼,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红叶连忙起身扶起鱼清妙道:“鱼姐姐快起来,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是迷罗令,可以号令白甲军的令主之牌,持令者如同是令主亲临,我们白甲军只认令不认人。 北海冷家已经消失了四十年,没想到迷罗令还能重现人间,杨公子得到迷罗令,那就是我们的令主了。 这两瓶药是迷罗心经的辅助之药,以药物涂抹至身体的十二处穴位,再辅以迷罗心经的手段,可以控制住任何人。” 鱼清妙一一解释着,她说得很细致,这是两种不同的药物,每一种药都涂抹于十二处穴位,一共控制二十四处穴道。 而且还需要特殊的手法,这些都写在迷罗心经之中,这样就会控制住任何人。 “令主,迷罗心经其实最好是契合纯阳内劲,纯阳内劲可以压制迷罗心经之中的毒性,否则的话容易让人失智。 其实冷家当年用迷罗心经控制的人也并不多,因为很多人都失智了,所以令主如果要这么做,还是要谨慎一些,毕竟一名失智的高手作用并不大。 除非是那些专门修炼外门功夫的人,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成为肉盾,比如说是铁拳门,以横炼功夫著称,就算是失智了也不影响他们的力量。” 鱼清妙认真道,宁不器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却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冷北海只是控制了石磊,并没有控制太多人,因为他需要的也只是肉盾。 这也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他的师父曾经说过,纯阳劲最早是得自于一处遗址之中,传说还有其他的武学,只不过当年去往遗址中的人不少,所以最终被人一一瓜分了。 纯阳劲也是这样一代接着一代传承下来的,直至传承到了宁不器的手里。 这些事情串连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环,宁不器觉得,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主宰。 “多谢鱼姑娘!”宁不器收起药和迷罗令,轻轻道。 鱼清妙摇了摇头:“令主,我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我们玄门等令主等了四十年。” “那也不尽然,四十年过去了,人心已经变了,再或者是当初的人还能留下多少?无非就是一些后裔而已,他们还记得迷罗令吗?” 宁不器笑了笑,鱼清妙摇了摇头:“令主,并不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信仰,已经融入了血脉之中,永生不变。” “那么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随冷家的人?”宁不器问道。 鱼清妙认真道:“因为冷家已经没有人了!而且冷家也算不上真正的令主,他们只是持令人,他们本来也应当信仰迷罗令的,结果他们却背弃了信仰。 冷家的人越来越弱,到最后就连一名八品以上的高手都没有,自然是领导不了白甲军,再加上他们昏庸无能,其实已经失去了持令的资格。” “既然你们认我为令主,那么你传信给玄门的人,让他们回归冷家吧,那里也该收回来了,我们随后就出发。” 宁不器点了点头,鱼清妙应了一声,接着轻轻道:“我和令主一起走,我顺便通知观主一声,把我们留在浮云观中的人全部带走。” “你去告诉空玄一声吧,我想或许她会来见一见我,我等着她。”宁不器扬了扬眉,起身离开,红叶迅速跟上。 整个过程中她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完全不明白什么迷罗令之类的,但这并不防碍她崇拜宁不器。 回到住的院落里,宁不器坐在正堂的椅子间,莫语菲上了一杯茶水,这是江南绿茶,幽香扑鼻。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空玄走了进来,她垂着双袖,对着宁不器行了一个大礼:“空玄见过令主!” 莫语菲一怔,目光中透着难以致信的神情,她不明白什么是令主,但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却是觉得有些心惊。 “上茶!”宁不器看了莫语菲一眼,眸子里一片飞扬。 莫语菲的心中一紧,慢慢退了下去,片刻后上了一盏茶,但还没送进正堂就被红叶接了过去。 她的心中带着几分的紧张,她觉得就要触及到宁不器的一些秘密了,却偏偏她武功尽失,也不敢在这里动武,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正堂中,空玄坐在宁不器身侧的椅子间,一脸恍惚道:“令主,我们可以回归太玄岭了?” “太玄岭?”宁不器怔了怔。 空玄连忙解释:“就是之前北海冷家所住的那片地方,那里位于一片山岭之间,易守难攻,附近就是北海,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在牛头山这里虽然也不错,但却是时不时要受到楚国的骚扰,玄门也不能大规模出动,如果回去之后,我们就可以重整旗鼓了。 那里离开楚国、明国都不远,借道一条小路还可以北上唐国,如果不是当年那一场变故,我们也不会撤离。” 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收拾一下,三天之后我们就出发,借由水路而行。” “令主不回唐国了?”空玄问道。 宁不器摇头:“回去!只不过楚国应当知道我在浮云观,所以一定会沿路设下陷阱,孟天骄或许也会在,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也是一种避祸的方式。” “那我这就去安排,清妙也一并跟着我们离开吧,正好令主可以见一见玄门之主了。”空玄点了点头。 宁不器起身把她送了出去,走出正堂时,他扭头看向一侧,莫语菲站在一侧,长发垂着,一脸幽静。 看到宁不器的注视,莫语菲垂下头,宁不器对着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莫语菲认真道。 宁不器扬了扬眉:“到我卧房来一次。” “卧房?”莫语菲一怔,脸上浮起几分的惶恐,但看着宁不器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还是乖乖跟着他进了卧房。 075控制(为笑淡了容加更) 卧房之中,宁不器站在莫语菲的面前,深深看着她道:“解衣吧!” “你……”莫语菲咬牙盯着他,一脸恨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这种卑鄙小人!趁人之危!” 宁不器一甩手,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儿上,清脆的声音回荡着,莫语菲打了个哆嗦,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慢慢解衣。 “莫语菲,你说对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想做的事情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你觉得我是正人君子,无非就是我懒得对你动手而已。 对我好的人,我自然对他们好,但心怀异心的人,我也绝对不可能对他们好,你说我是小人也没问题,但我只是真小人。”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落在莫语菲的身上,她的身形当真是傲人至极,腰肢如柳,他的目光有些直。 “公子,你来吧!”莫语菲闭上了眼睛,眼角渗出了点点泪痕,带着几分凄楚。 宁不器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讥讽:“行了,别装了,在我面前装弱女子,你是这样的人吗?你这样的性子,压根就是一点都不像。” 莫语菲这才睁开眼睛,勾了勾嘴角道:“公子想要,人家自然愿意,人家之前就说了要当公子的鼎炉,一切任由公子取予。” 宁不器伸手把她的穴道点上了,就连哑穴也点了,不想和她废话,随后把药抹到了她的身上,遍及二十四处穴位,随后纯阳内劲以迷罗心经的手段涌入了她的体内。 迷罗心经在她的体内开辟出了一条独立的气脉,连通了她体内的经脉,纯阳内劲霸道无比,涌入她的体内时有如烈火烹油。 莫语菲尽管不知道宁不器在做什么,但心里却是万般紧张,这样的手段让她总觉得似乎是要失去什么了。 收回手,宁不器伸手按在了莫语菲的眉心处,纯阳劲气涌动着,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感,响在她的耳边:“从此之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唯我命是从,我让你死,你不会生,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主人让奴儿生,奴儿就生,主人让奴儿死,奴儿就死。”莫语菲的眸子中一片漠然,重复了这样的话。 宁不器的心中一喜,这就是控制成功了,而且在他的感觉之中还是相当成功,纯阳内劲果然霸道无比。 纯阳内劲浮动,冲开了莫语菲身上的大穴,连同锁住她实力的穴道一起冲开,她积存已久的阴玄内劲顿时有如大河般涌动着,顺着宁不器的手指涌入了他的体内。 他闷哼一声,体内的纯阳劲受激,有如烈火烹油,直接涌动了起来,无尽的劲气浮动,冲破了孟天骄的内劲封锁,宁不器直接回到了七品。 但这不是结束,内劲越来越旺盛,宁不器体内无数的经脉都动了起来,他的实力越来越强,转眼就到了八品。 阴玄内劲对他的助力远远大于他的想象,同样对莫语菲的助力也非凡一般,只不过她却是控制不住体内的灼烈,不由发出高昂的声音,好听至极。 卧房之外,红叶坐在椅子间,慢慢喝着茶,听到莫语菲的声音,她怔了怔,接着轻轻啐了一声:“好哥哥真是的,大白天就忍不住了! 这个莫语菲看起来很正经,但这声音真是太大了,没想到她比那些真正的青楼女子还要风骚呢……”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起几分的犹豫,接着喃喃低语:“我是不是太保守了?好哥哥或许就喜欢这样的,那以后我的声音也得放开一些,不能总是压抑着,不能被这个莫语菲比下去了。” 宁不器收回手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的遗憾,莫语菲体内的阴玄内劲消耗一空,这些内劲是在截了她的脉之后积存下来的,所以数量远远不够。 他恢复八品了,但离开九品还有一段距离,还需要再修行一段时间。 莫语菲坐在地上,眸子里有如化开了春水,水汪汪盯着宁不器,他的心中一动,要想真正恢复,除非是真正与她双修。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好在现在她受他控制,倒是有大用处的。 “起来吧,我助你疗伤。”宁不器轻轻道。 莫语菲慢慢起来,坐到了床上,此时她依旧没有穿衣物,所以身形当真是傲人,宁不器坐在她的身前,伸手一点膻中穴,内劲透入她的体内。 “借我的内劲化开你体内经脉的阻滞。”宁不器沉声道。 莫语菲收敛心神,微微垂眉,那种圣洁的模样更增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内劲涌入她的体内,两人的内劲纠缠在一起,回馈到他的体内,他的心中一喜,这个方法对他也有效,类似于双修了。 莫语菲的实力也在渐渐变强,一路上了七品,这才慢了下来,但她也算是一方高手了,配合着她的经验,放眼江湖也可以说是顶尖高手。 宁不器的实力也在稳步提升,现在他的信心更足了,就算是再次遇见孟天骄,他也可以从容离去。 甚至他还有可能斩了他,毕竟孟天骄也受了重伤,就算是能恢复一些实力,但也远远不如他的恢复速度这么惊人。 宁不器的心越来越烈,他觉得如果他能完全得到莫语菲,那么一定可以让九品变得圆满,甚至可以力压孟天骄一头了。 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浮起就被他压下了,他是不可能将莫语菲收入房中的,这个女人与忠伯之间的仇恨没有解决,他不希望给忠伯施加压力。 如果他真是和她发生了一些关系,那么他只能站在她的一边,因为她是他的女人。 所以在见忠伯之前,他不会有任何的动作,至于未来的事,那一切看机缘吧,而且就算是他真和莫语菲之间有了什么事情,那也不会纳她为妾。 三个时辰之后,宁不器收回手,莫语菲已经到了七品巅峰,差一步就能迈入八品。 “主人,奴儿伺候你。”莫语菲轻轻道,顺手就要解开宁不器的衣服。 宁不器摆了摆手:“不用了,你穿好衣服,稳固境界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莫语菲看着他的背影,一脸幽怨道:“主人,奴儿还是完璧!” “以后再说!”宁不器微微踉跄了一下,心中浮起一抹怪异感,这个女人真是挺妖啊。 076离开浮云观 天蒙蒙亮的时候,浮云观的大门打开,一道道身影慢慢走出来,背着一个个的包裹。 空玄和鱼清妙也在人群之中,两人扭头看了一眼,目生复杂之感,尤其是鱼清妙,她虽然当了道士,但却只是为了生存而已,这一别,她就会摆脱从前的身份了。 “清妙,走吧,从此之后,你就可以脱了这身道袍了。”空玄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却是对这里有了感情,这辈子就只能当道士了。” 鱼清妙看着空玄,认真道:“观主,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若是没有你,或许我也撑不了这么久。” “这就是我们的天数,不是吗?”空玄微微一笑,接着轻轻道:“一切自有定数,我们在这里遇到令主,那也是天数。” 鱼清玄想了想,接着点头,一行人慢慢走到了太湖边,两艘大船靠在湖边,一行人登船,宁不器已经在船上了,红叶和莫语菲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 借着夜色,船南下,借由颖水准备去往太玄岭。 这两艘船性能都不错,一路平稳前行,只是在天亮之时,前方出现了两艘楚国水师的船,直接拦了下来。 一名配刀的将领站在船头处,沉声道:“停船!你们是什么人?” 空玄一身道袍,站在船头处,身边站在四人,对着将领同时行了一礼,空平静道:“将军,贫道是浮云观的人,此次是要去采购异石,为皇上庆生。” 楚皇在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所以各方势力都在想办法讨好楚皇,准备各种各样的寿礼,其中尤其是以奇石为最,因为楚皇好奇石。 “浮云观?”将领怔了怔,接着挥了挥手,两艘船让开。 空玄松了一口气,两艘船行进的速度蓦然快了起来,直接超越了楚国水师的船。 身后,水师将领眯了眯眼睛,低低道:“浮云观似乎是鱼清妙的隐居之地,他们采购奇石,莫非是想将鱼清妙一并献于皇上?” 鱼清妙与楚皇之间的事情,整个江南无人不知,鱼清妙也因此成为江南许多女子的偶像,这种不向权贵妥协、绝世独立的女子,不仅女子喜欢,男子也十分喜欢。 一名副将凑到水师将领的耳边,低声道:“大人,太湖楼似乎安排我们在明国一侧陈兵,想要阻拦浮云观的人。 听说有江湖巨寇潜隐于浮云观,那名巨寇来自于唐国,一定会借机北上,没想到他们却是走了这条路,看样子似乎是要去石国了。” 水师将领一怔,接着脸色一变,大声喝道:“停船!” 前方的两艘船不仅没有减速,甚至还加速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水师将领大喝道:“放箭!追击。” 无数枝箭飞起,落向前方的船,只不过此时距离有些远,箭落到船上时气力不足,只是射在甲板上,落在桅杆上的箭则是被空玄一一击落。 她站在那儿,双袖甩动着,将箭拍飞,在她身后的几人也时不时会帮上一把。 船的行进速度达到了极致,但因为两艘船负重不多,所以还是比水师的船要快不少,水师船上的士兵太多,再加上还带了许多的补给,吃水线太深,所以速度一直追不上浮云观的船,反而越落越远, “该死的,通知前方驻军,拦截这两艘船,同时让人去通知太湖楼,就说浮云观的船朝石国方向而去。” 水师将领大声道,一脸凶悍,副将迅速派人上岸,纵马而去。 宁不器此时走到了甲板上,站在空玄身边,看着甲板上的箭矢,轻轻道:“观主武功不弱,这些箭倒是可以用得上。” “令主力压孟天骄,甚至重创了他,这才是真正顶尖的高手,贫道的武功在令主面前不值一提。” 空玄微微行礼,带着几分从容,总有一种方外之人的出尘之感。 宁不器摇头,不在这件事情纠结,直入主题:“观主,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到太玄岭?” “大约四天时间,太玄岭与牛头山脉其实是连在一起的,此行还要经过楚国边境,不过那里的河面宽阔,楚国要想拦截我们也有些困难。 但那里也有水师驻扎,贫道担心他们会以锁江的方式来拦截我们,所以不知令主有何对策?” 空玄看着宁不器,脸上带着几分的担忧,宁不器却是耸了耸肩:“我觉得玄门的人应当快要到了吧?” 玄门数万人迁徙,在越过楚国边界时一定会引来关注,他们也知道宁不器一行走的路是水路,所以一定会提前出手的。 “令主说得是,门主一定会提前有所安排,只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以免落入楚国的陷阱之中。 尤其是太湖楼那边,若是孟天骄亲自出手,我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此行我们就不停歇了,贫道已经让人轮流休息,争取早日抵达太玄岭。” 空玄点了点头,宁不器沉声道:“孟天骄受的伤不在我之下,他的实力影响更大,就算是他出手,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正好可以借机杀了他。 所以我觉得他不会出手,最多安排其他宗门来布局,只是楚国江湖也找不出九品高手了,所以我们不必担心。” “有令主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空玄行了一礼。 宁不器这才转身而去,空玄让人打扫战场,将所有的箭矢收了起来,堆在一起,以备不时之需。 船上吃的东西也简单,一边行进一边捕鱼,这个季节河中的鲜鱼鲜虾十分肥美,几网下去就捕了一堆青鱼。 这些青鱼都很大,最大的一条差不多有七十多斤,炖出来的肉却是又香又嫩,一块块有如蒜瓣似的。 路上倒是没有人拦截,但宁不器却是觉得,所有的布置应当都安排在最后一关,楚国的安排很明显,那就是集中兵力来拦下船。 船舱之中,宁不器放下手中的碗,碗中盛着的是鲜鱼汤,汤色奶白,味道浓郁,这是红叶的手艺。 “好喝!”宁不器赞了一声。 红叶笑盈盈道:“好哥哥若是喜欢喝,那我接着炖,回头我让人捕一些虾,为好哥哥做成油爆虾。” 宁不器揽着她的腰儿,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心中似乎更加满足了。 莫语菲从外面走了进来,行了一礼道:“主人,空玄观主说,今日傍晚时分就能行出楚国,进入太玄岭的地界了。” 077横江 船头处,宁不器长身而立,身后背着大工剑,目光看着前方,水道的确是变宽了,宽达六十米左近,河流浩荡。 红叶躲在船舱之中,莫语菲随在他的身侧,空玄站在另一侧,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雨,天色隐有昏沉。 “令主,前面就是楚国水师基地了,他们应当会在此布局,一切还请小心!”空玄沉声道,眸子里一片冷静。 她的情绪素来波动不大,总是带着几分的冷静,宁不器对她极为赞赏,这才是真正的向道之人。 细雨笼河,但天色还算是亮,宁不器看着前方,目光一紧,沉声道:“减速!前方有横江索。” 河面上,两道长索绷得笔直,宁不器伸手拔剑,扭头看向莫语菲:“你去左侧,杀了那些箭手再回来,不要缠斗,速战速决,事不可为就及时抽身回来。” “主人放心,奴儿省得!”莫语菲点了点头,身形一晃。 她穿着一身白裙,身形起落间,长裙飘飘,勾起了圆鼓鼓的臀儿,那种风姿有如神女。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迈出去,在河面上疾行,抵达横江索前,他蓦然跃起,河面上踏出了一大片的水花,他一脚踩在横江索上,挥剑而斩。 大工剑掠过横江索,粗壮的绳索根本挡不住大工剑,直接分开,左侧传来一把沉重的长喝音:“放箭!” 紧接着一阵的骚乱音响起,伴随着惨叫音,宁不器扭头看去,莫语菲的身影在细雨中跳跃,以她的身手,无人是她的一合之敌。 “走!”宁不器喝了一声,两艘船开始加速,径直向前行去,宁不器却是没有上船,依旧向前奔去,果然在前方又发现了横江索。 这一路行进了数百米,他斩断了四次横江索,前方就要离开楚国地界了,四艘大船横在前方,其中一艘船的船头上站着数十名江湖人。 这些江湖人都是好手,宁不器没有发现楚天骄,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这些江湖人看起来像是要通过登船的方式战斗了。 他想了想,身形跃起,直接上了船,只是他身在空中时,七把剑直接扫了过来。 宁不器手中的剑一挥,扫了一圈,七把剑直接被斩断,他的剑顺势划过七人的脖子,七道血柱飙了出来。 接着他扑入了人群之中,手中的剑很快,大工至巧,极为强横。 自始至终,他始终压制着实力,差不多就是六品巅峰,不入七品的样子,好在这些人之中也没有太强的对手,他一路杀穿了过去。 前方一柄巨斧抡了过来,和他的剑撞在了一起,他的身形不由一顿,但手中的剑却是挑了挑,借着巧劲压下了巨斧的力量。 这是一名高手,宁不器抬眉看去。 他的身侧倒下了二十多个人,前方站着四个人,两名老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手持巨斧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这名手持巨斧的男子是七品高手,还压过了他一头,但他要胜过他并不难。 只是还有三人环视,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想隐藏实力胜过他们就难了,宁不器觉得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了。 破空音响起,莫语菲站在他的身侧,轻轻道:“阴阳二老、铁扇书生、天斧,你们竟然也投入了太湖楼麾下?” “你是何人?”铁扇书生看着莫语菲,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以她的姿色,放眼天下也是最顶尖层次的,他自然被吸引住了。 阴阳二老同时笑了笑,两人一人一头白发,另一人一头黑发,白发的就是阴老,黑发的则是阳老。 阴老轻轻道:“书生,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莫楼主啊,当年莫影楼名扬天下,天下无人不知,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年轻一代江湖人都不认识莫楼主了啊。” “莫楼主风采更胜当年,这样的姿色天下罕有,当年莫楼主就是天下六奇女之一,其实就算是在当世也足以列入天下六奇女。 麻衣相的人真是没有眼光,老夫至今身体结实,家中有七房妻妾,不如莫楼主从了老夫吧,老夫一定与莫楼主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阳老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阴邪,上下打量着莫语菲,那种样子恨不得将她给生吞了一般。 阴阳二老在江湖中也是顶尖的高手,都是八品,阴老说话有如太监一般,虽然一头白发,但却是皮肤嫩滑。 阳老则是仪表堂堂,带着几分男儿式的豪迈,这两人都是魔道高手,生性残暴,与铁扇书生和天斧不是一路人。 铁扇书生皱了皱眉头,看了莫语菲一眼,微微行了一礼:“原来是莫楼主,倒是我鲁莽了!只不过我身在楚国,自当为楚国效力。” “拿下你们,我们天斧帮就会得到皇室承认,不再是江湖草莽,而是成为朝廷认可的宗门了!”天斧挥了挥斧头。 宁不器握紧手中的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浮云观的船已经缓缓驶来了,楚国三艘船开始围了过去。 “你回去吧,助空玄观主一臂之力!”宁不器低声道。 莫语菲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低道:“主人小心,奴儿在船上等着你。” 说完,她的身形一晃,白裙荡起,阴阳二老同时抢攻,两人一左一右围向莫语菲,一人伸手击向她的胸前,一人的手落向她的臀儿,招式也透着阴邪。 一阴一阳,内劲浮动,宁不器眯了眯眼睛,以他九品大宗师的眼界足以将四周的一切都捕捉到。 铁扇书生和天斧一动也不动,显然他们并不想与阴阳二老为伍,虽说他们都响应了太湖楼的征召,但却一正一邪,自然不可能会有交集。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宁不器手中的剑挥了起来,直接破入了阴阳二老的内劲之中。 阴阳二老的表情一滞,回手防御,莫语菲头也没回,直接闪身离开,就好像是深信宁不器能拦下阴阳二老一般,给了他极大的信任。 宁不器的剑与阴阳二老交击了数十下,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踏出去,阴阳二老的身体一僵,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078以伤换伤(为 watary加更) 阴阳二老的身子向前扑倒在地,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渗出,流到了甲板上,宁不器的目光落在铁扇书生和天斧的身上,垂剑而立。 剑身上缓缓淌落下点点血丝,在甲板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血珠,他沉声道:“邪魔恶道,人人得而诛之!我是杨天真,你们是正道中人,我不想与你们为敌! 你们如果只想得到朝廷认可,那么就去大唐吧,我保证你们在大唐也可以得到认可,甚至我还可以求得大唐武安王手书,亲自为你们书写宗门牌匾!” 铁扇书生和天斧一怔,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犹豫。 大工剑上的血淌尽,宁不器沉声道:“你们若是不愿,那就动手吧,若是不想与我为敌,离开也可以,我不想杀你们,只要你们不给我杀你们的借口就好。” “看起来传言不虚,杨公子前些日子击败了孟楼主,力压九品大宗师,我们还以为这是传言,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 铁扇书生抱了抱拳,天斧在一侧应道:“公子为何要与太湖楼为敌?太湖楼是我们楚国江湖的龙头,统御着我们楚国江湖。” “我是唐国人,前段时间太湖楼潜入唐国,杀了我们许多的人,我此来是为了报仇,这并不是利益之争,而是不得不报的仇恨。” 宁不器轻轻道,他把这些事情归咎于江湖纷争就容易被江湖人所接受。 铁扇书生犹豫了一下道:“在下没有宗门所累,可以说走就走,只是天斧帮在楚国是有家有业,若是跟着公子走了,那么一定会被太湖楼报复的。” “大河帮已经尽数迁往唐国了,铁拳门也即将迁徙,他们都比天斧帮要大,你们还需要犹豫吗? 若是你们不放心,可以与我一起离开,我此行的目标就是离开楚国,你们可以随行,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宁不器沉声道,接着喝了一声:“孟天骄,滚出来!” 船舱之中透出两枝箭,直接射向宁不器的头,他手中的剑左右晃了晃,将箭拍飞,接着身形退了一步,直接落到了大河之中。 随后他疾如奔马,在大河中踏行,一路追上了那三艘船,此时此刻,莫语菲已经登上了船,站在空玄的身边。 楚国水师的三艘船开始放箭,一波波箭射向空玄和莫语菲,好在其他人都躲在船舱之中,但如果接舷的话,那么这群士兵就要登船了。 宁不器跃上了船,直接扑到了箭手之中,手中的剑挥着,一路杀了数十名箭手,随后身形一跃,又扑到了第二艘船上。 他杀人的速度极快,而且只杀箭手,转眼之间就杀绝了箭手,但他的身上也落下七八处伤,好在都是皮外伤,血染红了身上的道袍。 一个纵跃,他回到了船上,此时两艘船已经开始接舷了,楚国士兵准备登船,浮云观的弟子都出来了,一个个手持长刀。 宁不器伸手一挥,大工剑卷起纯阳劲,直接将船头斩了一块下来,一大堆人顿时落入了水中。 同时他回身跃入水中,挥剑斩了一边的船桨,船的两侧受力顿时不均匀,力达不成平衡,船体一斜,错过了浮云观的船身。 “走!”宁不器喝了一声,同时跳到了另一艘船上,用同样的方法斩了一排船桨,两艘浮云观的船一左一右向前离开。 余下来的一艘船从一侧绕行而来,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的经脉有一种微微的疼痛感,这是内劲运用到极尽的表现,说到底,他的实力未复。 莫语菲站在他的身侧,轻轻道:“我来!” “不,楚天骄还没有出手,太湖楼虽然没有高手了,但皇室之中却不乏高手,我担心皇室高手会突袭。” 宁不器应了一声,空玄站在他的身侧,微微点头:“令主当真是英雄!以一人之力可挡千军万马! 楚皇一定会派人过来的,因为清妙在这里,当初清妙拒绝了他,若不是不想和玄门撕破脸皮,楚皇绝对不会容忍她居于道观之中。 借这个机会若是能够将她带回皇宫,那么楚皇就会一扫从前的名声,所以想必大内高手一定会混于其中,我们还是要小心。” “你们先走吧!我来拦下他们。”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小心前面一艘船,虽然我杀了大多数的江湖人,但船舱之中还有人。 空玄观主,你说玄门的人到底来没来?若是他们来了,那么我们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若是没来,那么我们只能孤军作战。” 莫语菲认真看着宁不器:“我和你一起去!” “不,红叶还在船上,你守护好她,还有鱼姑娘,也不能让她出事。”宁不器摇头,身形一晃,直接离开。 他的身形在空中落下时,一柄长枪破空而来,速度惊人,甚至还带来沉厚的呼啸音。 宁不器的身形一顿,仿佛一下子停在了空中,接着他的身形跃起,一脚点在长枪上,落下时站到了大河之中,挥剑斩向船桨。 船桨直接收回,而且是两边同时收回,这样船行的方向就没有任何改变,但船体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两道身影自船上跃了下来,直接攻向宁不器,其中一人手持厚刀,另一人则是手持长剑,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围攻着。 河水微微荡漾着,刀与剑落向宁不器,他回剑而击,同时他的身形退了退,直接退到了身后之人的怀中,硬生生撞在了一起。 身后之人产闷哼了一声,他的刀被大工剑荡开,这一撞他的身形直接飞了出去,纯阳劲在体内肆虐着,一时之间他也动不了。 宁不器向前迈去,手中的大工剑迎上了持剑之人,剑势大开大阖,以硬碰硬,他再也不掩饰实力了。 再掩饰下去,他一定扛不住攻击了,数十招之后,身后传来踏水音,持刀之人又回来,宁不器向前迈了一步,身前之人的剑斩到了他的肩头,他的剑同时斩在了对方的胸前。 这就是以伤换伤,打到这一步,他只能这么硬拼了,否则他面对前后夹击,应付起来一定相当吃力。 身前之人呆了呆,这一剑斩穿了他的胸部,他的身子一沉,没入了水中,河水翻滚着,留下了一片血色。 079白甲军 宁不器退了一步,扭头看向一侧,大船的船桨又探了出来,他挥剑,却是没有斩向船桨,而是与身后之人战在了一起。 大工剑撞了数十次,纯阳劲浮动着,一阵阵的交鸣音响起,片刻之后,那人被一剑斩飞,宁不器却是踏水而行,追上了男子,一剑掠过他的脖子,接着挥剑斩向船桨。 船桨收回,船的速度慢了下来,此时浮云观的两艘船已经离开了,宁不器抬头看了一眼,身形跃起,向前方而去。 河岸处,一队队的士兵出现,这是楚国士兵,他们沿河岸列阵,最前方的都是弓箭手,宁不器的目光不由一缩。 一把长喝音响起:“停船!” 几台重弩推了过来,对准着浮云观的船,这种重弩完全可以洞穿整艘船,造成的破坏力极为惊人。 莫语菲和空玄站在船头处,看着重弩,两人都是一脸凝重,空玄叹了一声:“莫楼主,一会儿你带着红叶和清妙走吧,我们扛不下去。” “还有主人在!”莫语菲扭头看向一侧的河面,宁不器站在河面上,长身而立,手中的剑垂着。 空玄摇了摇头:“令主也抵不过这样密集的箭,更何况还有重弩!” 重弩调整方向,对准了两艘船,一共十架重弩,粗壮的箭枝带着几分森冷,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 他准备直接杀过去,但这样的局面,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他一个人走,那么谁也拦不住,他完全可以来去自如,只是如果要守着这两艘船,那就有着太多的困难。 一阵的骚乱音传来,箭枝飞起,落到了楚军之中,楚军迅速转向,河岸的远处,一队队的士兵出现。 这些士兵身着白甲,胯下白马,分成四个方向包抄了过来,前方的人个个手持长刀,后方则是一队队的箭手。 宁不器心中不由自主浮起白甲军来,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这一支传说中的军队之中。 白甲军果然是真正的精锐,以碾压之姿击败了楚军,他们结成了战阵,一环扣一环,生生不息,楚军大败,直接逃窜。 宁不器点了点头,白甲军果然是盛名无虚,他也隐约松了一口气,随后大步朝着岸边而去,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莫语菲离开。 一路登岸,宁不器看了白甲军一眼,有老有少,四十年前的老兵多数都在五十多岁,但气机鼓荡,反而比年轻的士兵更加沉稳。 当年白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始终在战斗,所以这些老兵已经养成了一种凌厉的气势,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一名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头黑发垂着,气势浑厚,带着几分压抑,这分明就是九品大宗师。 单膝跪在宁不器的身前,男子沉声道:“鱼古意见过令主!” “起来吧!”宁不器伸手扶起了他,接着赞叹道:“白甲军果然是真正的强军,就算是我要击败白甲军,也得耗费无数的心思。” 鱼古意起身,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扬了扬眉道:“令主,白甲军从未败过!” “那只是你们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楚国军队和石国军队固然很强,但他们还没有动用最后的底牌,你们与梁国铁罗汉对上有几成把握?” 宁不器轻轻道,鱼古意想了想道:“铁罗汉为天下强军,我们虽然没有真正战斗过,但他们那种战斗方式应当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 不过我们也不会败,应当是与铁罗汉僵持,所以我们白甲军足以名列天下十大强军之列,令主不会失望的。” “铁罗汉在唐国西关大败,你听说过吧?”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在鱼古意的脸上,带着几分飞扬。 鱼古意一怔,迟疑道:“我没有听说过,只是不知败于何人之手?” “败于武安王手上。”宁不器挑着眉道。 鱼古意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令主,武安王我听说过,他在北境大败北境强军虎落部,被称为大唐鬼手,听说他的武功也登堂入室……”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一脸激荡,低声道:“令主击败孟天骄,就算是在大宗师之中也是最顶尖层次的。 本来我一直在猜测令主的身份,天下九品大宗师一直就是这几位,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位没听说过名号的,没想到令主竟然是武安王,怪不得了!” “走吧,我们在太玄岭相见!”宁不器扬了扬眉,接着话锋一转:“太玄岭现在被莫影楼给占据了,不过莫影楼的楼主投靠了我,所以你们不必战斗,围住就好,等我去了再另行商量。” 鱼古意弯腰行礼:“一切依令主吩咐!” 起身时,他翻身上马,对着身后一挥手,沉声道:“出发!我们回家了!” “回家!”“回家!”“回家!” 无数人迎合着,士兵们列队而行,队伍很整齐,不见任何散乱,有人打扫战场,将楚军留下来的重弩一并带走。 队伍的中间是女眷、幼童与老者,还有许多的粮草、武器,这些东西占了许多辆马车,宁不器看到这里总算是知道他们来得为什么慢了,这就是在搬家了。 队伍远去,宁不器踏水而归,回到了船上。 甲板上,红叶穿着道袍站在那儿,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泪汪汪道:“好哥哥,你没事吧?你这一身是血,吓死人了。” 宁不器揽她的腰身,伸手在隆起的臀儿上捏了几把,低低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走了。” 说话时他扭头看向一侧,楚国水师的四艘船停在远处不动,但天斧和铁扇书生却是划着小船,正在接近。 宁不器扬了扬眉,显然他们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莫语菲从一侧迎了过来,轻轻道:“主人,奴儿为你疗伤!” “等那两个人上来再说。”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铁扇书生和天斧。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太玄岭目前被莫影楼占据着,你若是回去,他们都还能听你的命令吗?” “主人放心,应当没有问题的。”莫语菲平静道,眸子浮动,带着几分灼烈。 080师父为何造反 自从被宁不器以迷罗心经控制之后,莫语菲体内充斥着纯阳内劲,与她的阴玄内劲相合,总是带来几分的异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所以她在宁不器的面前越来越有一种媚意。 宁不器伸手拍在她的臀儿上,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莫语菲的身子却是一软,眸子里的媚意越来越盛了。 铁扇书生和天斧上了船,两人对宁不器行了一礼,天斧认真道:“公子,我愿意去大唐,回头我就通知我们天斧帮的人到太玄岭来集合。” “公子,我也愿意!这次我们没有出手,恐怕就会让太湖楼不喜,所以留下来一定是处处受到制约,不如直接离开。” 铁扇书生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轻轻道:“孟天骄到底在不在?” “我们没有见到,这次来的江湖人基本上被公子杀绝了,包括阴阳二老,不过还有楚国江湖顶尖高手雌雄双剑白明羽和洛秋水夫妇、霸刀。 刚才公子杀了白明羽和霸刀,就只余下洛秋水了,洛女侠不知道会不会复仇,还请公子一切小心。” 铁扇书生认真道,宁不器一怔,刚才他被两人围攻,连名字都没有说,直接将两人杀了,没想到竟然是楚国江湖的顶尖好手。 “你们迁到唐国西关吧,到了那边就直接去武安王府找赵学尔,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宁不器轻轻道。 天斧乐呵呵点了点头,铁扇书生却是目生异样,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那我们就说是杨公子让我们去的?” “我是大唐宁不器。”宁不器轻轻道,眸子一片平静。 除了红叶之外,四周几人一怔,此时甲板上站着空玄、莫语菲、天斧和铁扇书生,四人的表情完全不同。 天斧和铁扇书生一脸狂喜,空玄一脸错愕,莫语菲则是依旧平静,天斧、铁扇书生同时跪下,两人磕头行礼:“草民参见武安王殿下!” “起来吧!”宁不器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沉冷。 空玄也跪下行礼:“参见殿下!” “观主起来吧!”宁不器扶起了空玄,她始终站在他的一边,他对她自然就有些不同。 几人起身,看向他时带着异样之感,空玄感叹了一声:“殿下身为大唐王爷,身份尊贵,竟然始终冲锋在前,愿意保护我等,当真是让人佩服!” “这是属于我的战争,我自然不能逃离,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们的头上,而且这里以我的身手最为高明,所以我应当站在你们的身前。” 宁不器飞扬着眉梢,莫语菲看着他的脸,眸子微微有些泛红。 大船逆流而上,此时已经完全离开了楚国,这里位于楚、明、石三国的交界处,但三国却都放弃了这里,没有派兵驻扎。 因为这里的地势复杂,起起落落,生活不易,这就是太玄岭,其中猛兽也极多。 大河经过太玄岭,一直淌入了大海之中,北海冷家所在的地方离开海边不远,这里处于太玄岭的中心地带,一条长长的斜坡直入山峡之间。 山峡上方有着一大片的建筑,隐于群山环绕之中,这片地方极大,一眼望不到边,后方则是高耸入云的高山,右侧是万丈悬崖,易守难攻。 这片地方宽约百里,深约数十里,除了连绵起伏的建筑,一侧是一片片的土地,种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 宁不器一行抵达这里时,他站在河岸处仰头看了一眼,山路还算是平坦,他赞了一声:“当真是天下第一雄关!” “令主,这就是冷家所在的地方。”空玄解释了一番。 四周围着至少两万人,其中战士也有近万人,四十年来,白甲军的数量也是变多了,鱼古意走到宁不器身前行了礼:“令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宁不器正要说话时,鱼清妙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对着鱼古意行了一礼:“爷爷!” “清妙是你的孙女?”宁不器一脸诧异,带着几分的异样。 鱼清妙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垂着头应道:“令主,我的确是门主孙女。” “将门虎女!”宁不器赞了一声。 鱼古意的脸色变得柔和了起来,轻轻道:“清妙,以后你就跟在令主身侧,替爷爷照顾他吧,你虽然不通武功,但琴棋书画皆通,很会照顾人,一定可以将令主照顾好。” “一切听爷爷的安排!”鱼清妙行了一礼。 宁不器的心中浮起几分的古怪,这分明就是想让鱼清妙以身相许了,他的心中不免浮起几分的灼烈。 无论如何,她是天下第一美女,以她的姿色,宁不器也有所心动,现在看到她的样子,他微微扬了扬眉。 扭头看了莫语菲一眼,莫语菲沉声道:“主人放心,奴儿这就让他们开门!” 她的身形几个起落,站到了长坡之前,前方有着巨大的城门,还设了吊桥,城墙处站着近百人,个个手持武器。 “放下吊桥!”莫语菲沉声道。 “楼主回来了!”“真是楼主,快放吊桥!” 一群人响应着,一把女子的声音响起:“且慢!” 莫语菲一怔,抬头看去,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城墙处,女子一头青丝垂落在脑后,她生得相当漂亮,肌白如雪。 “雪儿,你连我都要阻挡在外?”莫语菲沉声道。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师父,你带着这么多的人过来,是不是已经落入了敌人之手?若是我们放你们进来,莫影楼最后的庇护之地就失去了! 我们莫影楼损失惨重,闻人忠杀了我们不少人,就连我喜欢的男人都被杀了,所以我们不能放下吊桥,还请师父谅解。” “你们这是要造反!”莫语菲喝了一声,气机鼓荡着。 许多人目光动了动,看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扬声道:“师父,造反的人是你吧?这些年师父醉心于武学,几乎没有打理过莫影楼,一切都是我在打理。 所以现在这些人都算是我的人,师父就算是再怎么说也没有用,我劝师父一句,你还是早点离开吧,这儿你们进不来!” “少楼主,不如先放楼主进来吧!不管楼主是不是被人胁迫,只要我们把她放进来,那么敌人也就进不来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男子行了一礼,轻轻道,一脸认真。 红衣女看了他一眼,接着点头道:“亭叔说得是,那就一切依着亭叔,还请亭叔去放下吊桥吧。” 男子的表情一松,转身朝一侧走去,但刚刚迈了几步,红衣女子直接出手,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的身形直接掉了下去,落入了下方的深坑之中。 081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Sundy丶尹加更) “成雪儿!你竟敢杀自己人!”莫语菲长喝了一声。 山下,宁不器皱了皱眉头,看了鱼古意一眼道:“准备进攻吧,不需要等了!” “箭手准备!将重弩搬出来,七品以上高手随我来,我们直接登上城墙!”鱼古意扬声道,声音中透着一抹冷肃。 一队队士兵走了出来,其中箭手差不多五百人,推着重弩就上山了,杨川南带着四十多人跟在鱼古意的身边。 宁不器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白甲军中七品以上的高手不少,底蕴深厚,他大步而行,随着一行人上了长坡。 坡前,莫语菲看到宁不器一行时,退到他的身边,轻轻道:“主人,你罚奴儿吧,奴儿没有把事情办好。” “不怪你,我们强攻吧。”宁不器摆了摆手。 鱼古意在一侧一一发布军令,十架重弩竖在一侧,每架重弩一侧都站着两名士兵,余下来的士兵则是弯弓搭箭。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见任何杂乱,甚至连声音都不多,足见这是真正的精锐,鱼古意手中持刀,他伸手一指红衣女子,大声道:“重弩!” 十枝弩箭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城墙处,没入了坚硬的城墙之中,炸下一大片的碎石,使得几人随之落了下来。 成雪儿的脸色一变,扬声道:“放箭!” 一波波箭射了过来,重弩又开始射了,压制着城头处,鱼古意的身形一晃,几个起落就到了城墙上。 他手中的刀挥舞着,身边几名莫影楼的人顿时被一分为二,落下了城墙,他的动作很是刚烈,却偏偏又不带匠气。 成雪儿的身形一晃,拦在了鱼古意的身侧,但杨川南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杨川南手中拿着一根长棍,舞动间直接砸在了她的肩头。 一侧跳出来几名莫影楼的弟子,不断抢攻,但白甲军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是高手,再加上也不怜香惜玉,许多人被扫下了城墙。 鱼古意喝了一声,一刀斩了一侧的绳子,吊桥轰然落下,接通了深坑。 “回家!”鱼古意的声音长喝道。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回家,真正的回家,回到阔别了四十年的家。 宁不器走上吊桥,进入内里,内里的城门已经打开,他抬眉看了一眼,城门已经有些斑驳了,上面有着两个大字“冷家”。 身后,无数白甲军涌入,宁不器一路登上城墙,看着内里的建筑,错落有致,最中间的建筑极为磅礴,可见冷家当年的昌盛。 身侧传来女子的声音:“令主,这儿很壮观吧?” 宁不器扭头看去,蝴蝶仙子杨玉真走了上来,站在他的身侧,宁不器微微一笑:“的确是壮观,但你似乎从未来过这里吧?” “我出生在楚国,的确是从未来过,但小的时候,家里人一直和我说这里,所以我第一次见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我的记忆中出现过了,我知道各个区域的分布情况,比如说那座塔楼,那是军营。 那边的裙楼是后宫女子的居住之地,还有那边,那是汤池,那边是马场,那边是兵器部,白甲军的武器都是自己打造的。” 杨玉真一一指点着,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你让我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很没面子,我的确是很讨厌你,但你现在是白甲军的令主,我也得听你的。 爷爷说,要是不听你的,以后我就再也别想再行走江湖,只能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所以我过来就是想讨好你的。” 杨玉真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倔强,她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裙,那张脸很是稚嫩,有如一名娃娃般,头发盘着,当真是漂亮。 宁不器摇了摇头,他来这里也不会久居,只是借道回大唐,这里终究是白甲军的地方。 远处,城墙之上,莫影楼的大多数人都投降了,鱼古意一剑拍在成雪儿的胸前,她直接倒在那儿。 她的嘴角渗出了点点鲜丝,看着鱼古意道:“投降!前辈,我愿意投降!我们莫影楼在这里布置了不少的陷阱,没有我的引导,你们也有不少的麻烦。” “背师弃祖之辈有何资格与我商谈?”鱼古意哼了一声,一脚踹在成雪儿的身上,她翻滚着落下了城楼。 莫语菲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声,接着挥了挥手道:“莫影楼的弟子都过来吧。” 一群莫影楼的弟子从各处走了过来,大约还有一百多人,其中以五十来岁的老人居多,占了将近一半。 鱼古意扭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再看了看白甲军,他扬了扬眉:“我们已经回家了,现在开始打扫故地,我们重新安排房子。” 一群人行动了起来,宁不器也不再理会杨玉真,走入了建筑群中,红叶和鱼清妙一左一右伴在他的身侧。 这片建筑真是很多,中央最大的建筑设计得极有美感,六进六出的院落,中间还围着天井,内里的房间起落,还有着一个大大的汤池。 汤池的水明显就是引入了温泉水,宁不器暗赞了一声,这里竟然有着温泉。 莫语菲走了进来,轻轻道:“主人,这里是奴儿和雪儿住的地方,所以打扫得很干净,今晚主人就住在这儿吧。” “好,今晚就住这儿了。”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一指汤池道:“红叶,陪着我一起泡汤去,语菲,你招呼好清妙。” 他这一身道袍有些不合适了,已经破破烂烂了,好在他的包裹里还有着几身衣服,那都是楼子初为他准备的。 这一次花娘并没有随行,依旧是在楚国云风城中,留下来自然是为了打探消息,所以宁不器让她派人去追踪楼子初一行,顺便把他的一封亲笔信送到她的手里。 他不打算去和他们汇合了,而是准备直接在上京城中汇合,这样也能省不少的时间。 汤池的温度适宜,宁不器靠在池壁处,眯着眼睛,红叶坐在他的身前,慢慢为他洗着身子,他的身上有着十数处伤口,伤口还泛着红,显然是这一次受的伤。 尤其是肩头处的伤,相当明显,还带着血痕,不过纯阳劲恢复伤势极快,血早就止住了。 红叶洗着洗着,眼泪簌簌落下,宁不器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轻道:“怎么了?” 082阴玄烹纯阳 “哥哥为了我们受了这么多的伤,回头我要被姐姐们骂了,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哥哥。”红叶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后背上。 两人都是不着寸物,所以这种接触让宁不器心生灼烈。 勾了勾嘴角,他轻轻道:“你这是心疼我呢,还是怕被楼姨、照影和阿离骂?” “当然是心疼你!要是她们骂我几句就能让你好,那我甘心被骂,就算是打我都可以。”红叶抱得很紧。 宁不器把她拉到了身前,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轻轻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到大唐了。” “好哥哥,我心疼。”红叶搂着他的脖子,喃喃道。 宁不器抱着她的腰肢,汤池微微荡漾着,许久之后,红叶已经酥软到了极尽,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抱着她起身,宁不器摇了摇头,现在她靠自己都站不起来了,像是面团一般。 “好哥哥,羞人呢,人家要穿衣服。”红叶轻轻道。 宁不器伸手一拍她的臀儿,摇了摇头:“没有人来的,只有我能看到。” 说话时他的身体散出一缕缕灼烈,这是纯阳劲,直接将身体表面的水珠蒸发一空,红叶也无力计较,软绵绵靠着。 脚步音响起,莫语菲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套衣物,还有一条毛巾。 “主人,奴儿为你更衣。”莫语菲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微微点头:“带我回房吧,我先把红叶放下,她睡着了。” 廊道很长,四周种着许多的花,花香浮动着,如坠花海,一路走入内里最大的一间房,宁不器将红叶放下,为她擦净身体,掩于薄被之下。 被褥明显就是刚换的,还带着阳光的香味,莫语菲为他更了衣,随后蹲下身子整理着他的袍子。 她蹲在地上,坐在脚后跟上,圆鼓鼓的臀儿张着,有如蝴蝶一般,宁不器蓦然想到,杨玉真被人称为蝴蝶仙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张起的臀儿? 莫语菲仰起头,那张脸一片雪白,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带着一种由静转动的画面,宁不器的心蓦然烈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住了莫语菲的手,握得紧紧的,将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握得发白、发疼。 莫语菲主动靠到了他的怀里,用力抱着他的腰身,她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宁不器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臀儿上。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莫语菲的身子一颤,抱着他倒下,宁不器觉得这个女人的软不在楼子初之下了。 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体内却是翻江倒海,阴玄内劲涌动着,经脉渐渐扩开,之前经过一场大战他受了伤,实力又回到了七品。 此时他的实力蓦然回到了八品,而且这还不是结束,莫语菲的红丸果然还在,体内积存的阴玄内劲磅礴无边。 好在宁不器的实力强大,已经是九品大宗师了,所以也不会浪费了阴玄内劲。 身体传来一阵阵的声响,体内的气血越来越旺盛,这是气血冲穴的证明,宁不器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气血冲穴,那是体质生出质变时才会有的异相,宁不器直接回到了九品,而且还在不断变强着,内劲越来越浑厚。 莫语菲的身体也生出了一些变化,她得到了纯阳劲,体内的内劲也越来越强,渐渐攀上了八品,接着又在冲击九品。 只不过相比起宁不器来,她的进境还是慢了许多,毕竟宁不器的纯阳劲要强于她的阴玄劲。 直至第二天的清晨,宁不器醒来,身体之中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他不仅恢复了九品的实力,还更进一步。 现在的他,实力已经不在孟天骄之下了,再和他交手,他应当可以压制他了。 身边触如软玉,他扭头看了一眼,莫语菲躺在他的身边,她的身子软到了极尽,与楼子初相差仿佛,一握就像是陷进去了一般。 这个女人当真是尤物,宁不器心生复杂,本来他的确是不想与她有任何纠葛,但已经有了这样的关系,他却是不得不考虑得更多。 莫语菲张开眼睛,看了宁不器一眼,紧紧偎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身子。 “你真是有五十五岁了?这身子看起来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宁不器赞叹了一声。 莫语菲低低道:“主人,奴儿不是真正的莫语菲了,当年的莫影楼之主其实已经死了,奴儿是她的女儿。 只不过为了控制莫影楼,所以奴儿才以她的身份活了下来,奴儿今年二十七岁,娘死的时候,借用莫影楼的秘法引顶术将她的一身功力都传给了奴儿。 娘也不是死在这儿,而是死在楚国,奴儿一直在楚国长大,回归莫影楼这么长的时间里,奴儿一直深居简出,再加上奴儿和娘长得一模一样,这才被人当成了莫语菲。” 宁不器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虽是九品,但给我一种根基不稳之感,原来是引顶术提升出来的高手,那么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奴儿叫太玄,娘说为奴儿取这个名字是为了回归太玄岭。”莫语菲轻轻道。 宁不器松了口气,二十七岁的女人他还能接受,只不过这样的传承其实也不奇怪,不仅莫影楼这样,很多宗门也是如此,一个名号一直传承下去。 莫太玄轻轻道:“主人,奴儿以后恢复本名吗?” “不,你就是莫语菲,忘记莫太玄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无论如何,他还想用莫影楼,那么她的名字就不能换,必须一直传承下去,她代表着莫影楼的正统地位。 莫语菲点了点头,宁不器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接着翻了个身,许久之后,红叶醒来,看到宁不器和莫语菲时不由红了红脸,但却是主动凑了过来。 阳光笼进窗子时,宁不器这才起来,红叶和莫语菲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依旧躺在那儿,沉沉睡去。 宁不器更衣,洗漱一番,走出了宅子,白甲军正在一侧操练着,还有许多人在修整着建筑,鱼古意和杨川南并肩而来。 对着他行了一礼,鱼古意沉声道:“令主,我们昨日搜出不少东西来,这儿还有莫影楼的毒药室,他们制作了很多的毒药,不知如何处理?” 083你为什么不要我 “毒药室保留下来,让人标明毒药的品类及用处,这对我们总是有用处的,其他的翻新建筑你们看着处理就好。” 宁不器沉声道,杨川南连忙道:“令主,我们准备将这里更名了,冷家不在了,这里是属于令主的,所以还请令主赐名!” “这是你们白甲军的地方,理应由你们自己决定。”宁不器微微一笑。 鱼古意认真摇了摇头:“令主,你现在是我们的信仰,我们总是要听你的。” 宁不器微微沉默着,这里再挂着冷家的名头的确是不太合适了,只不过他虽然执掌了迷罗令,但对于白甲军始终没有认同感,毕竟冷北海还活着。 “鱼前辈、杨前辈,若是北海冷家的人回来了,你们会如何处置?”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同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鱼古意轻轻道:“冷家的人似乎都死绝了,有芙蓉楼出手,不会留下任何的机会。 钱妙真那个女人的心太狠了,她能在江湖中成为一方霸主,全是靠她的心狠手辣,却偏偏她的身份又那么尊贵,江湖中想要她死的人大多都是力有不及。” 宁不器笑了笑:“冷北海还活着。” “冷北海?”杨川南失声道,接着话锋一转:“他是冷家幼子,不能继承家主之位,武功不高,怎么可能还活着?” 鱼古意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钱妙真这个女人还算是有点良心,当年她假借嫁给冷北海潜入冷家,没想到最终还是给了冷北海活命的机会。” 杨川南沉默片刻,他和鱼古意相视一眼,一时之间有些异样,片刻后才问道:“令主是如何知道冷北海还活着的?” “我手中的迷罗令就是从他手里得到的。”宁不器挑了挑眉。 鱼古意沉声道:“令主放心,就算是冷北海回来,我们也只遵令主一人!冷家当年分崩离析,我们白甲军已经出过力了。 再加上令主已经得到了迷罗令,那么令主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愿意由令主驱策,更何况令主身份尊贵,不管是见识还是身份都远在冷家之上。 四十年了,白甲军累了、倦了,也应当考虑一下未来了,毕竟我们都老了,但我们还有下一代、再下一代,还望令主成全!” 宁不器微微一笑,鱼古意倒是痛快之人,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因为宁不器的身份,或许白甲军也做不到这一步。 “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令主,那么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休生养息,好好练兵,将来我兵临楚国之时,需要你们的协助。” 宁不器沉声道,鱼古意一怔,接着脸上浮起一抹喜意,大声道:“遵令!” “以后你就是白甲军指挥使,杨川南为指挥同知,待日后平定楚国与石国,你们就镇守太玄岭吧。” 宁不器点了点头,鱼古意和杨川南同时行礼:“多谢殿下!” “那么这里就更名为太玄城吧。”宁不器扬声道。 “末将这就去处理!”鱼古意大声道,脸上洋溢着喜意,接着想了想道:“殿下,以后还请待清妙好一些。” 宁不器微微一笑:“我已经有了正妃!” “末将其实也听说了,天下六奇女之一的赵学尔大家,清妙能成为侧妃也是好的,更何况将来殿下可是有望成为九五至尊的,清妙能成为皇妃自是荣耀加身。” 鱼古意低声道,眸子里藏着几分的野心,宁不器微微一笑,他不怕有野心的人,因为鱼古意要想成功,只能依靠于他。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切还要以清妙的意见为主,如果她不愿,那也不必强迫,这并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 “多谢殿下信任,我会再和清妙沟通一番的。”鱼古意拱了拱手,这才慢慢离去。 杨川南犹豫了一下,也低声道:“殿下,玉真很是仰慕殿下……” “仰慕?”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杨川南的话,他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杨川南一本正经道:“殿下,玉真真是很仰慕殿下的,殿下将来总是要登基为帝的,后宫之中总是要诸多的嫔妃,不如将玉真也收了吧?” “此事再议吧。”宁不器摆了摆手,他是真看不惯杨玉真,这样的人在他的身边总是会惹来一些麻烦。 转身进了宅子,宁不器体内的内劲涌动着,透着说不出来的雄厚,他想着差不多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红叶与莫语菲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正在聊着天,一边聊一边剥着莲子,阳光笼着两人雪白的脸,极是娇嫩。 两人一白一红的裙子映着,臀儿张着,那种模样让宁不器心中不免动了动,走过去坐在两人之间。 一左一右揽着两人的腰肢,莫语菲和红叶轻轻靠在他的身上,红叶轻轻道:“好哥哥,我们刚剥了莲子,语菲说是要为哥哥做莲子羹。” 莫语菲的身形的确是在红叶之上,尤其是圆鼓鼓的臀儿,惹人怜爱,宁不器捏了几下,爱不释手,接着点头道:“你们去吧,一会儿收拾一下,两日之后我们出发,回归唐国。” 两女起身离开,臀儿拧着,透着说不出来的曼妙感,当真是有如蝴蝶一般在阳光中飞舞,这样的画面让他心生满足。 宁不器坐在竹椅间,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急匆匆地,接着杨玉真跑到了他的面前,气鼓鼓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为什么要你?”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好笑的神情。 杨玉真跺了跺脚:“爷爷刚才把我骂了一顿,说是我太凶了,一点也不知道讨好人,你才会不要我的。” “你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吧?以你的性子,受不得这样的束缚,所以你不适合我。”宁不器摆了摆手。 杨玉真一怔,接着急匆匆离开,她的身形曼妙,虽说还有些稚嫩,但腰肢很细,勾着臀儿,更加像是蝴蝶了。 这一去在半炷香之后又回来了,杨玉真看着他,咬了咬牙道:“原来你是王爷,你不要我也可以,那你得和我爷爷去说一声,不能让他老是对我使脸色。”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接着顺手甩了一巴掌出去,这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儿上,“啪”的一声回荡着。 084听话 杨玉真双手捂住了臀儿,气鼓鼓瞪着他:“你为什么打我?”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想打就打了,以后离我远点!”宁不器哼了一声。 杨玉真咬了咬牙,身形飞起,伸手拍向宁不器的胸前,他依旧在躺着,曲指一弹,恰恰弹在了她的胸前。 这一下让她的身子一片酥软,直接落下,摔在了宁不器的身上。 杨玉真抬眉看着他,伸手拍向他的脸,宁不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十数下。 刚开始杨玉真咬着牙不吭声,但打到最后,她不由自主地哼哼了起来。 “你敢打我!”杨玉真咬着牙道,但声音却是带着几分的媚意,似乎是在撒娇一般,说完后话锋一转:“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敢打我!” 宁不器轻轻道:“没有人打你不代表你不该打,起来。” “我就是不起来!”杨玉真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其实她是真起不来了,总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一丝气力都没有。 宁不器又在她的臀儿上打了十数巴掌,杨玉真的脸色更红了,她抱着他的脖子,再次哼哼了起来。 “好哥哥,再打几下吧。”杨玉真低低道。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她这种情况很明显,就是心理有点问题了,喜欢被打,他眯着眼睛道:“以后听话吗?” “听话,都听好哥哥的。”杨玉真应了一声,一脸讨好般的神情。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有了治她的办法,那么她就不是麻烦了,反正只要能揉捏她,那就好办。 “下去,趴那儿。”宁不器喝了一声,声音很冷。 杨玉真打了个哆嗦,慢慢起身,起身时带着几分挣扎,毕竟她着实没有力气了,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 站在一侧后,杨玉真趴在一侧的木栏杆上,扭头看着宁不器,眸子里一片媚意。 宁不器起身在她的臀儿上打了数十下,这才停了下来,杨玉真再没有半点气力,直接跪在那儿,抬眉看着他,眸子里水汪汪的。 “你回去吧。”宁不器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回屋。 杨玉真抱住了他的腿,轻轻道:“好哥哥,带我走吧,人家没力气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把她抱了起来,一路回到了屋子里,心里却是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这个女人当真是极品。 阳光洒着,现在已经是夏日了,江南开始热了,屋子里也很热,宁不器把她丢在床上时,她的身上都是汗,裙子都有些湿了。 这些汗带着香味,宁不器被熏得有些醉,他低头看了一眼,她那种钗横鬓乱的样子让他的心中一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小脚。 脚儿小巧,杨玉真缩了缩腿,但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又拍了几下,她这才老实了,由着他去做。 许久之后,阳光斜了斜,地上的裙子一片散乱,肚兜也混于其中,白色的肚兜上绣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像极了杨玉真此时的模样。 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怀中揽着杨玉真,她勾着他的脖子,浑身的汗珠蹭到了他的身上,总有几分异样的风情。 “好哥哥,以后我能跟着你离开吗?”杨玉真的脚儿精致到了极尽,不管是形状还是柔滑都妙到了巅峰,在他身边的女人中可列第一。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我要是不要你的话,你会如何?” “不要我?”杨玉真怔了怔,眸子里浮起一抹凄绝,轻轻道:“那人家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伸手拍向额头,劲气扑面,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胸前一点,她顿时酥麻,身子没有半丝气力,手软绵绵垂下。 “行了,跟着我回大唐吧,往后你就是我的妾室了,只不过后宅之中,你要听清妙的安排,不得擅自作主,否则你就回白甲军吧,绝不会再要你了。” 宁不器一脸冷肃道,杨玉真的性子有些野,再加上年纪不大,所以心性未定,真有可能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宁不器现在为她立下规矩,就是希望以后后宅安宁。 杨玉真松了口气,轻轻道:“好哥哥放心,人家什么都听你的,只不过以后你得经常打人家的臀儿,人家心里欢喜,人家也喜欢和好哥哥一起睡觉。” 宁不器应了一声,伸手从她的臀儿下方取出白绫,上面点点红梅,他收了起来,随后慢慢起身。 杨玉真看着他的身影,目光有些痴,只不过她的身子很乏,片刻之后就睡了过去。 宁不器起身时,身上都是汗,这些汗主要是杨玉真的,带着如兰似麝的味道,十分好闻,所以他也不想去洗澡了。 莫语菲和红叶从一侧迎了过来,两人为宁不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接着红叶低低道:“好哥哥,玉真身上可真香啊,我在这儿都闻到了。” “我怎么闻到了好大的酸味?”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微微笑了笑。 红叶跺了跺脚,嗔道:“好哥哥,人家才不是那种善妒之人呢,更何况哥哥身为大唐王爷,要为皇室开枝散叶,总是要纳妃的呢,人家一直会支持哥哥的。” “好了,你们熬制的莲子羹呢?这儿闷热,还是大唐好啊,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也依旧有些冷,晚上睡觉还得盖被子。” 宁不器笑了笑,红叶这才递出食盒来:“哥哥,进屋了,人家伺候你!” 莲子羹相当浓稠,内里加入了冰糖,还有一些桃胶,这儿并没有银耳,所以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桃胶混入了莲子的味道之中,吃起来很糯,宁不器吃了三碗,这才放下碗,满嘴清香。 “真是好吃!”宁不器赞了一声。 莫语菲勾着眉角笑了笑:“主人,奴儿一直这样吃的,这儿的西侧有一大片的桃林呢,现在桃子也差不多熟了,一会儿我和红叶再去摘一些回来。” “让人去弄些野味来,在浮云观这些日子,天天吃素也有些腻了。”宁不器轻轻道。 红叶笑了笑:“哥哥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弄了,刚才他们似乎打了一只野猪,还有山鸡什么的,我这就去处理。 其实我倒是喜欢吃素,吃素多了身上才会香呢,肉吃多了总是腻,语菲,走吧,我们一起去,再弄些鱼虾来。” 莫语菲起身,和红叶走了出去,一红一白,有如两只蝴蝶一般。 085彷徨的红叶 天越来越热了,白甲城却是充满着干劲,将所有的建筑翻新了一遍,除去杂草,种下了大量的水稻。 后山处,一道大河自山间淌出,汇成了一个大湖,湖水清澈,其中游鱼极多,只不过水很深,所以捕鱼也有些困难。 宁不器让人伐竹,做成了长长的输送管道,将水引了出来,直接引入了建筑之中,这样吃水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而且他也不让人去捞鱼,外面大河中的鱼足够吃的了,这里的生态环境好到了极尽,完全可以形成一方自给自足的世界。 一大片的竹林摇曳着,时不时传来沙沙音,远处的田野中种了大约十数亩水稻,那是之前莫影楼的人种下的。 白甲军归来,又种下了数千亩的水稻,这片土地大约有上万亩,产出的粮食足够这么多人吃饭的了。 鱼古意站在宁不器的身边,杨川南站在另一侧,他带着一脸飞扬,杨玉真和宁不器走得很近,他心里自然就很高兴。 “鱼指挥使,金丝竹你们继续供给西关,下次我会给你们一些地瓜,回头你们大面积种下,那东西产量高,也好吃。 还有,等到稻米成熟后,你们把部分稻米运到大唐,那边缺少稻米,想要买到好的稻米不易,还有一点,我会给你们提供一批货物,你们在石国与越国售卖吧。” 宁不器轻轻道,他虽然借助于白家占领了楚国的市场,但却是没有将货物推向石国、越国,这就需要白甲军去处理了,至于明国那边,因为与大唐接界,他倒是可以想办法。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殿下打理好这些事情,不过我们这些人都不懂行商,只有花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打算把她调回来。” 鱼古意认真道,宁不器摇了摇头:“她与白照日走得太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白照日的身上,我担心她会泄密,所以换一个人。” “殿下,我们再挑选一番,实在不行,殿下为我们派几个人过来也可以。”杨川南在一侧说道。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人的事我来想办法,回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派来的人,另外,你们这次回来,石国、越国和楚国一定还会对你们动手的。 无论如何,你们只要坚守太玄城就好了,不必受他们的挑衅与蛊惑,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及时向我求助。 我还想打通太玄城与西关的这条路,这条路难走,但石国、越国、楚国和明国都不太重视,那就是一次机会。” “殿下说得是,这条路面向石国的一面是高山峻岭,我们只要修出路来防着越国和明国就好,未来殿下率军南下就极为方便。”鱼古意一脸飞扬。 宁不器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此事不急,你们慢慢修路就好,修不好也没关系,等我真正平定北方之后才有空南下。” “北方有梁、蒙两国,俱是强国,殿下要平定他们一定需要一些时间。”鱼古意应了一声,目光隐约浮动着几分的崇拜。 宁不器笑了笑:“待我登基为皇之时,就是梁国覆灭之日。” “殿下明日就要回归了,我会派一支五百人的小队护送殿下,顺便将一批金丝竹送至西关,只是我们要借道越国与明国,殿下一切小心。” 鱼古意拱了拱手,宁不器点了点头:“我们尽量不过城池,除非是需要补给之时,这样越国与明国那边就不会刻意来针对我。” 说完,他转身而去,杨川南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笑意,鱼古意轻轻咳了一声:“别看了,老杨,至于这么高兴吗?” “大哥,我觉得殿下真有可能统一七国,他当真是文采武功,当世无双,玉真跟了他,将来也可以光大我们杨家的门楣。” 杨川南一脸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我就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如果不是遇到殿下,这辈子基本上就这样了,后代也没有机会成为名门望族。 但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我的眼前了,就算是我百年之后,杨家也依旧可以昌盛下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辅佐殿下。” 鱼古意笑了笑:“你这么说倒也不错!当年的冷家也出不了殿下这等人物,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宁不器一路走回宅子里,一侧传来一阵琴音,他垂手听了片刻,这才轻轻走了过去。 他的内劲圆润通融,体内仿佛自成世界,这比从前强了太多,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真正的九品大宗师,之前的他还是弱了些。 所以他走路时半点声息也没有,一路走到一侧,一条小河边上,红叶坐在鱼清妙的身侧,莫语菲和杨玉真坐在一起。 弹琴的是鱼清妙,她的动作优雅,一身白色的裙子,勾着曼妙的身段,她的臀儿甚至不在莫语菲之下。 这首曲子是楚风,他微微眯着眼睛听了片刻,眸子却是一直落在四女的背影上。 自背影看,四女各有千秋,但最单薄的竟然是红叶,就连杨玉真也比她要丰盈一些。 “鱼姐姐,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这曲子有些感伤,是不是不舍得?”红叶问道,眸子中也透着几分的彷徨。 鱼清妙叹了一声:“好不容易才与爷爷、父母相聚,明日就要分别,自是有些不舍!不过你担心什么? 你可是殿下的妾室,与他一起返回大唐是理所应当的,而且那里才是你的归宿,我看你似乎兴趣不高。” “姐姐,我就是担心楼姐姐和学尔姐姐,她们若是看不起我,我当如何自处?毕竟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我出身不好,本来都没有资格成为殿下的妾室呢。 可是殿下才华横溢,武功卓绝,我的心系在了他的身上,也不舍得分离,所以这心里很忐忑呢。” 红叶轻轻道,鱼清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礼多人不怪,殿下家中是一个大家庭,你要学会忍耐,别让殿下为难。 赵学尔大家素有才名,应当不会与你为难,楼子初听说是大唐户部尚书之女,应当知书达理,你也不必担心。” “姐姐,你也是殿下妾室了,以后我们两个可是要相依为命了。”红叶拉着鱼清妙的胳膊,一脸期待。 杨玉真在一侧扬声道:“红叶姐姐,还有我!还有语菲姐姐,只要我们四个人结盟,那总是有些底气的。” 听到这里,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四女迅速回头,红叶和杨玉真同时迎了过来,杨玉真尤其痴缠,直接跳到了他的怀里。 “好哥哥回来了啊?”杨玉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道。 宁不器一拍她的臀儿道:“走吧,该回屋歇着了。” “现在还是白天呢!” “白天也好,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086这个书生有点特别 五百人的队伍拥簇着马车行进在小路上,数十辆马车拉着金丝竹,中间还间杂着两辆正常的马车,鱼清妙、红叶坐在一辆车上,另一辆车上则是拉着一些物事。 这些物事多是鱼清妙与红叶的衣物、书籍与乐器,还有莫影楼的一些宝物。 宁不器骑在马上,莫语菲和杨玉真骑马伴在他的身体两侧,他骑的是一匹黑马,这是白甲军培育出来的名马,不管是耐力还是体力都是一等一的。 马侧还放着一把长槊,通体黑色,相当沉重,这样的重武器比剑更加适合冲阵。 铁扇书生和天斧并没有随行,他们回天斧帮了,准备带着整个天斧帮去西关。 一行人走得并不快,此去大唐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宁不器皱了皱眉头,把领军的一名总旗叫了过来。 这名总旗叫薛涛,年纪不大,属于白甲军的三代,身手却是不弱,他的皮肤白皙,能说会道,所以才负责这次的行动。 “薛涛,我们兵分两路吧,你们这样实在是太慢了,而且目标也太大了,我们先行一步,我们此行目标是上京城,你直接去西关吧,之后就在西关等着我。” 宁不器吩咐了一声,薛涛连忙道:“令主,临行前指挥使特意交待过了,无论如何要照顾好令主,令主先行的话……” “这是我的决定,就这样处理了,我们先走一步,你派十人随行就好了,这样我们最多十日就能到大唐了。” 宁不器轻轻道,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实力,再加上莫语菲也恢复了九品大宗师的实力,这一切自是得益于她与宁不器之间的双修。 薛涛咬了咬牙,回身叫了十五名士兵,这都是真正的精兵,个个孔武有力,最强的一人是七品,最弱的一人也是五品。 宁不器纵马而行,护着两辆马车不断前行,一行人的速度果然大增。 这一次几人尽量避开了城池,就是不想惹来越国的注意,只不过山林之间山匪极多。 三日之内,宁不器遇到了至少三组山匪,杨玉真对此极有兴致,她已经是七品了,一般的山匪自然是拦不住她。 初晨微阳,宁不器骑着马,在官道上踏行,这一段路只能走官道了,因为山野之间彻底没有路了。 杨玉真坐在宁不器的身前,靠在他的怀里,懒洋洋道:“哥哥,三天都没有洗澡了,身体好不舒服,脏死了。” 夏天闷热,她的身上自然出了不少汗,带着隐约的汗味,但依旧很香,再加上她长得虽小,但身形却是足以与楼子初相比的,那种感觉极为玄妙。 “再忍一日吧,明日我们就能经过一片大河,到时候在河水中洗个澡吧。”宁不器轻轻道,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 杨玉真的身子一软,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宁不器一眼,这几日来她都没有碰过宁不器,心里格外忍不住,所以才特意与他共乘一匹马。 这里已经是越国的腹地了,越国也是处于江南,所以男子好白衣,路上不少人都带着几分风度翩翩之感。 前方传来一阵的马蹄音,三十骑自山林间出现,身后还跟着近百人,围住了宋青城一行,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 男子生得高大,顶着一个光头,身上的肌肉极为结实,将白袍撑得紧绷绷的,看起来相当滑稽。 “留下买路钱!”男子喝了一声。 杨玉真挑了挑眉,顿时来了兴致,直接坐直了身子。 宁不器伸手按在了她的臀儿上,轻轻道:“这个人你对付不了,他是八品。” 一名八品高手竟然也沦为了山匪,靠拦路抢劫为生,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身边一名中年男子目光落在莫语菲和杨玉真的脸上,微微呆了呆,目光中透着惊艳之感,接着扬声道:“那两个女人也留下!” “旺根,我们只是劫财,岂可伤及女眷?”光头男子喝了一声,目光有些凶狠。 中年男子缩了缩头,目光中透着不舍,他生得有些猥琐,时不时打量莫语菲和杨玉真几眼,总是在她们的胸前和臀儿上打转。 宁不器伸手取下马侧的长槊,伸手一拍杨玉真的臀儿,她的身形一跃,坐回了自己的马上,脸上带着几分的笑意。 光头男子恶狠狠盯着宁不器,摘下马侧的长锤道:“你要和我动手?” “你这个人还算是守规矩,我可以留你一命,但这个人必须死!”宁不器手中的长槊一点,指向中年男子。 光头男子喝了一声,长锤挥起,砸向宁不器,身侧的骑兵则是向前冲撞。 宁不器挥起长槊,撞在男子的长锤上,直接将长锤挑飞,接着长槊有如长棍一般拍在他的胸前,将他直接击飞。 随后他冲入了人群之中,或挑或刺,转眼之间将所有人都击下马,只有中年男子被他一槊刺穿了,高高挑起,鲜血顺着长槊滴落。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呆呆看着他,这些人甚至都没有冲到宁不器一行的马前就被击败了,可以说败得太快。 光头男子起身,这一槊击碎了他胸前的白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但他的伤却并不重,这足以显示出他强大的抗击打能力。 “大侠,我们降了!”一大群步卒直接跪下,大声道。 光头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大声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跪不得!” “大哥,你都败了,我们不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是,你也太弱了,一招就被大侠打败了,我们还不如跟着大侠!” 光头男子的脸上浮起一抹落寞,用力握着拳头道:“我本是书生,却是为了你们而成为山匪,这些年让你们不再挨饿,不再挨冻,没想到你们却是这样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宁不器笑了笑,这个书生有点特别,长得像是土匪的书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大哥,你说得对,我跟你走!”一名虎头虎脑的汉子起身。 又有二十多人起身站到了书生的身边,但余下来的人却是一动也不动,宁不器大声道:“你们滚吧!不过以后不得再落草为匪了,若是被我发现,那就是这样的下场!” 说完,他的手一震,长槊上的中年男子直接飞了出去,落到了路边,生机断绝。 “书生,带我回你们山寨,正好我们需要休整一番,那里应当不远吧?”宁不器看着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伸手一引:“不远,大约一炷香就到了。” 087天浴 山寨的确不远,只不过很破烂,就只有几间土屋,屋后有一道瀑布,汇成了一个水潭,四周种着一片菜地,还有二亩水稻。 宁不器把最好的一间屋子给占了,这才皱了皱眉道:“你们为什么不多种一点地?种了地就不必出去打劫了。” “主要是我那些兄弟……”光头男子应了一声,只是说到这里停顿住了,他叫他们兄弟,他们却不认他这个老大,他的心中自有几分的苦涩。 “他们不事生产,就想着去抢掠,所以一直被官方清剿,我们经常换地方,这两年才来了这里,我约束着他们,不让他们经常外出。 其实我是个读书人,当山匪的目的一是为了心中的不平,二是为了不让他们祸害百姓,我们抢的都是大户人家。” 光头男子轻轻说道,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扬了扬眉:“那些人已经散了,失去了约束,估计还是会去当山匪,而且会更加肆无忌惮,你一定要想办法制约他们。 你是读书人,行事过于迂腐了一些,对于自己的手下,若是不去用重典,那么他们就不会怕你,就不会听你的安排。 既然你占山为王了,那完全可以用朝廷的那一套去管理他们,你现在的地位类似于指挥使吧? 最不济,你也可以算是一个镇抚使,你就依着自己的方式去管理山匪,犯了错,该杀就杀,这才是规矩,否则他们犯了错,你们就得跑,不利于稳定。 以后你完全可以将山寨做大,如果这片地方所有的山匪都归于你的统御之下,那么百姓们还会受苦吗?” 光头男子一怔,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公子说得对,我本来的目的也是想让大家接受朝廷招安,纳于朝廷的管辖之下。” “这就更好办了,我是大唐武安王,以后你们就是我大唐的军队了,我命你为镇抚使,收拢这片山脉所有的山匪,不再让他们为祸,之后带着人去西关找我。” 宁不器沉声道,光头男子一怔,接着蓦然拜倒在地:“草民袁青山拜见大唐武安王殿下!” “平身!”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你已经是镇抚使了,归属于归雁军麾下,以后当依军规治军。” 袁青山一脸激荡,半天才平息下来,轻轻问道:“殿下,您的事迹末将已经都听说过了,战败铁罗汉,灭尽北境虎落部,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日后你们跟在我的身边,一样可以建功立业,那么我把大唐令说给你们听,你借此约束手下的人。 无论如何,从此之后,你们就是官兵了,不再是匪徒,所以言行举止要更加符合规矩,我们的宗旨就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宁不器沉声道,袁青山单膝跪下:“末将领命!” “好了,这儿有三千两银子,你派人入城去买些食物回来,留着你招兵买马,顺利北上,明日我要继续北上,以后的事情你全权处理!” 宁不器把一沓银票塞到了袁青山的手里,轻轻道,袁青山接过银票,转身去安排了。 他收下袁青山,主要还是因为西关缺人,这片地方的山匪数量并不少,不下万人,如果都能收于麾下,那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杨玉真和莫语菲将两辆马车拉到了一侧,驱车的是两名白甲军士兵。 鱼清妙和红叶从车内走下来,进入了屋子里,两名士兵则是主动守住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宅子的后院连着那处水潭,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潭,杨玉真欢呼了一声:“鱼姐姐、红叶姐、语菲姐,我们正好洗澡吧,这几天身上都是汗呢。” 鱼清妙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红叶、莫语菲和杨玉真都陪着他胡闹过了,而且什么姿势也都由着他,自然不会觉得害臊,她却是不行。 宁不器摆了摆手道:“你们先洗吧,我在四周看看,你们洗好之后我再洗。” 鱼清妙这才和红叶三女走到水潭边,几女解衣,进入了水潭之中。 这一路行来,就算鱼清妙没怎么动也出了一身汗,毕竟这个季节已经很热了,坐在马车里又有些闷。 四女入了水,取了香皂洗身子,杨玉真看了鱼清妙一眼,赞叹道:“鱼姐姐,没想到你的身材这么好啊,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腰比红叶姐还细呢,臀儿都可以和语菲姐相提并论了,真是太厉害了,哥哥还说女人的腿与脚也很重要,你的小腿好细啊,大腿却丰盈,比我还要好!” 鱼清妙轻轻啐了一声:“洗澡就洗澡,哪来这么多的话?” 红叶顿时笑了起来,莫语菲也勾着嘴角笑,宁不器坐在一处大青石上,听着远处的笑声,各种声音都很好听,间或还能听到莫语菲的声音。 她的声音要低沉一些,但却带着几分媚意,总有一股骚劲,那是一种隐于骨子之中的劲,表面看起来却是很正经。 一炷香之后,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伴随着香风习习,宁不器扭头看去。 鱼清妙换了一身绿裙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殿下,我洗好了。” 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亮芒,她的头发还没干,垂在脑后,整个人有如清水出芙蓉一般,姿色当真是非凡。 “殿下……”鱼清妙再唤了一声,脸色有点红。 宁不器收回目光,轻轻道:“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 鱼清妙也不说话,转身急匆匆而去,腰肢如柳,臀儿圆鼓鼓的,绷着绿裙,总有几分浑圆的味道。 宁不器起身,朝着水潭边走去,红叶也已经洗好了,换了一身白裙,正在一块青石上坐着梳理着长发。 莫语菲和杨玉真还在水里泡着,看到宁不器时,红叶起身为他宽衣。 宁不器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身形瘦削,却是拥有一身结实的肌肉,他慢慢走入了水中,莫语菲和杨玉真围了过来,为他洗着头发和身子。 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任由两人洗着,莫语菲的身形极为出色,杨玉真也不惶多让,这绝对是一道真正的风景。 杨玉真生得娇小,所以那种诱惑更盛,她一边洗着他的身子一边说道:“哥哥,鱼姐姐的身形真是好啊,腰比我细多了呢,甚至比红叶姐还细……” 宁不器慢慢点头,由着两人为他清洗干净,半炷香之后,他一身清爽,只不过怀中却是趴着杨玉真,多日来的燥意浮动着,一时再也忍不住了。 088躺平的蝴蝶仙子 体内的纯阳劲沸腾着,有如烧开了一般,被阴玄内劲一激,那些细小的经脉也渐渐通了,留下了点点内劲。 自从上一次与孟天骄战斗,他的霸道内劲透入他的体内,侵入了许多细小的经脉之中,这些经脉靠自己的力量很难打通,只有外来的力量才能强行打通。 在宁不器的感应之中,他的体内有如一张网一般,连在一起,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脉络,却又泾渭分明,单单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透着某种说不出来的玄妙。 莫语菲坐在他的怀中,背部完全偎在他的身上,浑身绵软无力,阴玄内劲却是一波波涌入宁不器的体内。 阴玄内劲就像是一味催化剂,使得纯阳内劲在灼烈之外多了几分的柔和,对于宁不器的助力极大。 莫语菲的身上很香,她轻轻道:“主人,奴儿的内劲似乎多了几分玄妙的变化,本来奴儿的资质无望九品,但却是靠着引顶术迈入了九品,不会再有寸进。 但内劲的变化让奴儿似乎可以再进一步,或许有望九品巅峰,不在孟天骄之下了,主人的纯阳劲当真是了不起。 奴儿觉得,纯阳劲可以过滤内劲中的杂质,让阴玄内劲越来越纯,这都是主人的功劳,以后奴儿会一直追随在主人身侧。” 莫语菲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来的依恋,这分明就是真正的臣服了,宁不器仔细咀嚼着她的话,并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这也是迷罗心经的功劳。 他的迷罗心经与冷北海完全不同,不再摧毁人的心智,而是保留下了所有的心智,只不过却是因为种下了魔念,所以会渐渐让受控之人变得更加狂热。 这种狂热甚至失去了自我,在莫语菲的心中,宁不器的重要性甚至还在她自己之上,这就是洗脑式的信仰了。 凑在莫语菲的耳边,宁不器低低说了几句话,莫语菲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潜入了水中。 宁不器眯起了眼睛,迷罗心经果然有效,他的心中一片狂热,这就是最好的控制手段了,他很喜欢。 杨玉真从一侧游了过来,尽管身子软绵绵的,但却依旧喜欢在水潭里泡着,这比在外面凉快多了。 “哥哥,语菲姐呢?”杨玉真问道。 接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水里,微微一怔,随后也沉入了水中。 许久之后,宁不器上岸,怀中抱着杨玉真,她已经没有半点气力了,莫语菲也只能抱着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量而行。 红叶走过来,想要为他擦干身子,但纯阳劲运转,他的身上转眼间变得一片干燥,莫语菲和杨玉真也变得干燥了起来。 为宁不器更衣,接着为杨玉真和莫语菲也更衣了,四人回到了宅子里。 屋子很简陋,一共只有三间卧房,此时鱼清妙已经简单收拾了一番,宁不器将杨玉真和莫语菲放在榻上,这才看着红叶道:“你也上榻休息一番吧。” “好哥哥,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红叶轻轻道,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袁青山已经回来了,带着十几车粮食,还买了些熟食回来,山上会做饭的人不多,要招待宁不器自然力有不及,所以他就在酒楼里订了一些菜,还买了一些牛肉和猪头肉。 这一次留下来的人一共有三十七人,袁青山却并不见失落,反而极其精神,这主要是他接受了招安,心中有了底气。 屋内,鱼清妙、红叶、莫语菲和杨玉真坐在一起吃着饭,屋外,宁不器、袁青山和白甲军两名士兵坐在一起,相陪的还有袁青山的两名副将。 猪头肉很香,袁青山还让人打了几只山鸡烤了,味道浓郁,只不过少了一些必要的调味料,所以总是少了点烧烤味。 慢慢吃着饭,袁青山轻声道:“殿下,末将打算收拢附近所有的山匪,差不多能收下三千人,之后我们就北上。” “不必着急,把所有的山匪都收拢了,一个也不要放过,好好治军,你是读书人,应当有治军的经验,回头我再让人过来辅佐你。 你就好好在这儿的山林间潜伏着,我会按时给你们提供一些军晌,一切等我的安排,总有一天,我会借助这条路来攻入越国。” 宁不器摆了摆手,袁青山认真点头:“请殿下放心,末将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你们两个人派一个人回去一次,让鱼指挥使派几个人过来辅助青山,打造一支强军。”宁不器对着两名车夫中说道。 两人同时点头,袁青山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垂下了头。 身为读书人,他的心眼自然不会少了,好在袁青山还有着读书人的风骨,这一点恰恰是宁不器所欣赏的。 吃完饭,宁不器起身回到了屋内,杨玉真坐在天井里吃着瓜子,这让他不由怔了怔:“你哪里来的瓜子?” “袁青山下山买东西的时候,我让他顺便带了些茶点,否则在家也很无聊的,我和鱼姐姐、红叶姐、语菲姐喝茶时还有些茶点可以吃。” 杨玉真不以为意,只不过看到宁不器的样子,她有些小心翼翼凑到他的面前,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里。 “好哥哥,人家喜欢嘛。”杨玉真亲了亲他的嘴唇。 宁不器抱着她坐下,轻轻道:“她们呢?” “鱼姐姐在整理新的曲谱,红叶姐在叠衣服,语菲姐在修行。”杨玉真漫不经心道。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没好气道:“敢情就你一个人没事可做?你就不会也去修行?” “我已经是七品了,跟在好哥哥身边,我不修行也好,反正有好哥哥保护我,我就喜欢天天这样跟着好哥哥,白天玩耍,晚上一起睡觉,日子可快活了。” 杨玉真漫不经心道,宁不器总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懒散的人,没什么追求。 “你这就是真正的躺平了。”宁不器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 杨玉真的眼睛一亮:“我喜欢躺平,最好天天躺着,被好哥哥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那种感觉真好。” 这样的躺平和宁不器所说的躺平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但他也不解释了,杨玉真还真是一点追求都没有。 089为夫报仇的洛秋水 宁不器也没打算在这里住太长的时间,他准备第二天就出发,尽早回大唐还是极有必要的,毕竟他的身份特殊。 夜色中,外面的篝火燃着,袁青山正在和一群心腹布置着任务,他的武功其实不弱,要收服山匪倒是不难。 “我现在宣读一下大唐令,我们必须严格遵守,如若有人违反,我会直接动用律令,当杀则杀,绝不姑息!” 袁青山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大家也看到了,武安王殿下一来,我们就得到了这么多的粮食,此后我们好好打造这片基地,回头将所有山匪都收进来。 殿下被人称为大唐鬼手,能追随于他,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你们之中如果有人不想干了,那就离开吧,留下来的我都会委以重任! 我是镇抚使,身边还需要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等,从此之后,我们就不是匪了,而是兵!” 三十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两名男子这才起身,对着袁青山行了一礼道:“大哥,我们是楚国人,不会追随大唐武安王,我们这就退走!” 两人的身形高大,脸上带着几分的彪悍,说话时两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袁青山扶起两人,一脸落寞道:“你们的选择错了!我很痛心。” “大哥……”两名男子咬了咬牙,一脸不舍。 袁青山摆了摆手:“不说了,你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去,刚刚转身时,袁青山拔剑,直接掠过两人的脖子,两颗头颅高高飞起,鲜血洒落,落地时张大眼睛,带着几分惊诧。 袁青山伸手抚上了两人的眼睛,轻轻一抹将两人的眼睛合上,他这才转身看着身后的人道:“武安王殿下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无论如何,武安王殿下身份尊贵,如果消息传出去了,对他就有大危险,而且我们现在是兵,不是匪,退出的人就是匪,兵匪不两立!” 这一刻,他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的冷肃,像是一名真正的将军了,余下来的三十多人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骇然,同时垂下头。 从前的袁青山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似乎没有脾气一般,哪怕有人违反了他的一些规矩,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力承担起了所有人的罪责。 所以他这么杀罚果断让这些跟了他很长时间的兄弟极为不适,其实袁青山想得最是简单,那就是他不想失去这一次的机会,万一把宁不器给惹怒了,他想要的一切都没有了。 卧房中,宁不器抱着杨玉真,身后是莫语菲,红叶躺在另一侧,幽香袭人,带着说不出来的美好。 杨玉真和红叶已经睡了过去,浑身汗津津的,莫语菲却是还清醒着,但她也是浑身无力,消化着纯阳劲,融入体内。 恰恰就在这时,宁不器抬眉看去,一道身影自窗子间跃了进来,手中的剑挥起,斩向他的脖子。 剑很快,映着月光,仿若一汪秋水,直接就到了宁不器的身前,他的身形弹起,曲指一弹,点到了剑身上。 “叮”的一声传来,剑身不断颤抖着,但持剑之人并没有脱手,而是回身一跃,又自窗子间跳了出去。 宁不器伸手一拉,随手拉起一床薄被,同时跃了出去,跃出去时他将被子卷在腰间,只是遮住了腰部以下,赤着上身。 月光下,前方的身影不断跳跃着,朝着水潭的方向而去,速度惊人。 宁不器这才看清楚这道身影,这竟然是一名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脸上蒙着面纱,一头长发散在脑后,身段婀娜。 她在飞跃间臀儿摆动着,极其有韵律,宁不器却也顾不上看这些,几个起落追上了女子,拦在了她的身前。 “姑娘,我得罪你了?”宁不器问道。 女人重重哼了一声:“秋水剑洛秋水,你杀了我家夫君,我们之间那就是杀夫之仇,我自是要报仇雪恨!” “原来是雌雄双剑!”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 之前他在楚国水师拦截之时的确是杀了雄剑,没想到雌剑果然来报仇了,他扬着眉道:“洛姑娘,第一,是你们先截杀我的,我只不过是反杀了你家夫君而已。 我不可能站在那儿不动任由你们打杀,其二,洛姑娘似乎与雄剑还没有正式成亲,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算是他的人,没必要报这个仇。” “恶贼,我与白明羽相情相悦,虽然没有成亲,但却是互通情谊,他死了,我就是他的未亡人,自是要为他报仇! 我追踪了你四日时间,见多了你的恶行,你凌辱女性,总是在殴打身边的女子,就连蝴蝶仙子与莫影楼之主莫语菲都惨遭你的毒手。” 洛秋水喝了一声,宁不器错愕道:“凌辱女性?这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吗?今日你们在水潭之中,虽然我没看见你们在做什么,但她们发出那种种凄惨的声音,令人心颤,一定是受尽了你的折磨! 还有另外一名女子,也是发出了这种凄惨之音,你这样的恶贼当杀!杀了你,我把她们解救出去,也算是为江湖除害了!”洛火娇喝道。 宁不器的脸色一沉,明明是两情相悦却是被她说成了折磨女人,他实在是不能忍了:“我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你们杀我就有理,我杀你们就是无理? 你们无非是为了钱财这才响应太湖楼的诏令,为财而杀人并不是侠义,我杀你们反而是斩妖除魔!” “恶贼!我们并没有得到太湖楼的钱财,只不过孟楼主对夫君有指点之恩,夫君只是为了报恩!”洛秋水长喝道,手中的剑挥起,再一次斩了出来。 她的实力是真正的八品,而且已经到了八品巅峰,差一点就可以迈入九品,与天意相比也相差无几,所以剑影连绵,不断斩向宁不器,点点月光浮动,迷了眼。 宁不器伸手一点,自从他的实力再进一步,现在出手不带任何烟火气了,几招之后就破入了剑势之中,直接弹在了她的手腕上。 洛秋水手中的剑落下,宁不器接剑,随手一挥,剑影重重,直接斩向她的脖子。 这一刻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这种女人很执着,也很疯狂,所以如果放了她,她一定还会想方设法来杀了他的。 090我宁死也不会从你的 劲风吹起她脸上雪白的面纱,露出一张有若秋水的脸,脸上挂着泪痕,隐约间宁不器觉得这张脸像极了后世一位顶流的女星。 他皱了皱眉头,顺势收剑,在她的身上拍了两下,封住了她的穴道。 洛秋水紧紧闭着眼睛,此时张开眼,一脸疑惑地盯着宁不器道:“恶贼,你为何不杀我?” “刚才我看到你的脸,觉得你生得很像是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下不去手。”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我只是封了你的内劲,你可以自由行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洛秋水盯着他的脸,接着脸色一变:“恶贼,你是不是也想凌辱我?” “身段儿不错,臀儿滚圆、腰肢很细,腿儿看不出来,被裙子遮住了,脚儿也看不到,再加上那张脸,可以说是很美艳了,就算是与天下六奇女相比,也只不过稍落下风而已。” 宁不器板着脸,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盯着洛秋水。 洛秋水退了一步,咬着细碎的银牙道:“恶贼,我宁死也不会从你的!” “你来杀我,我还得把你供起来?”宁不器哼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你要么替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么我就把你卖到青楼之中,要么你就自绝了吧,省得我亲自动手!” 说完,他将手中的剑随手甩了出去,插在了洛秋水的面前,他向前走去,迈了一步之后他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红叶、玉真和语菲是不是在受折磨,你可以问问她们。” 他裹着一条被子的身影大步而去,瘦削的上身肌肉很强,带着一种别样的味道,衬着他那张书生脸,英俊非凡。 洛秋水咬着牙,看着他时不时从被子缝中露出来的半边屁股,轻轻啐了一声,把头转转向一侧。 宁不器也觉得有点下不来面子,毕竟这被子着实起不到什么遮掩作用,有损他的高手风范,好在他的速度快,直接就走远了。 洛秋水慢慢蹲在水潭边上,怔怔出了会儿神,接着“呜呜”哭了起来,眼珠滚落到了地面上,湿了一大片。 “夫君,这个恶贼的武功太高,我打不过他,不能为你报仇了!”洛秋水喃喃道,接着话锋一转:“那我就去地下陪你吧,我们在地府做一对同命鸳鸯也好过这么没有希望地活着,日日受到煎熬。” 说完她起身拔剑,咬了咬牙,顺手就要用剑抹了脖子,只是下一刻她就停了下来。 “夫君,我还得去和莫楼主、蝴蝶仙子沟通一番,问一问她们是不是受到了这个恶贼的凌辱,如果不救下她们,我总是心中有愧!” 洛秋水再次喃喃道,接着归剑鞘中,将剑挂在了腰间,此时她的内劲动用不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都让她出了些汗。 月光中,她坐在水潭不远处,孤零零的背影透着一抹萧瑟。 宁不器回到卧房之中,再次抱着莫语菲倒下,她转过身,紧紧抱起他:“主人,刚才那个人留下来了吧?” “留下来了,她是洛秋水,你以前听说过吗?”宁不器点了点头。 莫语菲一怔,接着应道:“雌雄双剑中的雌剑洛秋水,她可是顶尖的高手,这么说她是为了给白明羽报仇的?” “不错,她是来报仇的,不过被我点了穴,截了气血,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宁不器点了点头。 莫语菲想了想,这才勾着嘴角笑:“主人,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处理她,这样的人过于坚毅,不会轻易妥协的,必须要通过其他手段。” “行,交给你了,我现在让她暂时当丫鬟,为你们做一些事情,省得白吃白喝。”宁不器应了一声,伸手在莫语菲的臀儿上捏了几下。 夜很快就过去了,宁不器起身时,红叶和莫语菲帮着他更衣,杨玉真则是真在躺平,趴在那儿不肯起来,身上连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件肚兜,还只遮着正面。 所以背面就只有一根红肚兜的细绳,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起来了!” “好哥哥,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昨夜把人家折腾得散了架,受不住呢。”杨玉真晃了晃身子,自有一番道不尽的风流。 宁不器晃了晃头,转身离开,红叶又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起来吧,再这样下去,好哥哥就不要你了。” 杨玉真这才翻了个身,直接坐了起来,一脸紧张道:“好哥哥真会不要我?” “要你有什么用?整天这么懒,都不会替主人更衣。”莫语菲哼了一声。 杨玉真连忙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道:“我为好哥哥洗澡、生孩子就好了啊!在家里的时候我想躺也被逼着勤快起来,跟着好哥哥比以前舒服多了,没想到也有这么多的规矩啊。” “哥哥出身于皇室,皇宫之中的规矩自然多,若是哥哥登基为皇,日后可是更要勤勉,稍一不甚,都察院甚至还会弹劾哥哥。 若是不想为哥哥带来麻烦,那就守着规矩,懒没有问题,但不得跋扈,不得与外戚勾连,回头我一一教你。” 红叶轻轻说道,杨玉真怔了怔:“红叶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跟着子初姐学的,还有,鱼姐姐也知道这些事情,她懂得多,你们也可以和她请教。”红叶应了一声,脸圈儿有些红。 宁不器走到了水潭边上,发现洛秋水还坐在那儿,面前的地上插着秋水剑,她脸上的泪斑驳,似乎哭了一个晚上,衣裙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勾连起一大片的弧度。 “我说过你暂时伺候我,当我的丫鬟,来换取你的容身之地,你今天做得不合格,起来!”宁不器喝了一声。 洛秋水咬着牙,起身瞪着他:“让我伺候你?你做梦吧!你杀了我吧!” 宁不器也不回答,拔出秋水剑,随手一抖,在她的臀儿上抽了三下,这才转身就走。 洛秋水咬着牙,一声不吭,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直到宁不器离开,她这才跳了跳,双手捂着臀儿,一脸倔强:“疼!疼死了!这个恶贼好狠的心啊!”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倔强!”莫语菲的声音响起,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 她雍容高贵,姿色惊人,而且身上还多了一抹妇人式的韵味,更增几分的美艳。 洛秋水看了她一眼,眸子微微有些散,这等美人,的确是让人心醉。 091心怀天下 “莫楼主,你是不是受到了那个恶贼的凌辱?”洛秋水轻轻道。 莫语菲一怔,抬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那天我潜隐在暗处,听到你与蝴蝶仙子的惨叫声,喊得嗓子似乎都哑了,他是不是在狠狠地打你们? 若是他打你们的话,我拼了命也要把你们救出去,顺便把这个恶贼的恶名传遍整个江湖,让江湖人来对付他。 他武功虽高,但我们楚国江湖有太湖楼,越国有芙蓉楼,如果倾尽两国江湖来对付他,他也讨不到半点的好处!” 洛秋水一脸正气,莫语菲的脸色一红,摇了摇头道:“我们并没有挨打!” “莫楼主是九品大宗师,何必惧了他?”洛秋水咬牙切齿。 莫语菲笑了笑:“你与白明羽从未行过夫妻之事?” “我们都是守礼之人,没有真正成亲之前如何会行夫妻之事?甚至我们连手都没有拉过,本来我们决定这一次杀了这个恶贼之后,回去就真正成亲。 没想到夫君却是死在了恶贼的手上,所以我是真不想活了,只不过夫君大仇未报,我不能放过他!” 洛秋水咬着银牙,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阴郁。 莫语菲摇头:“洛女侠,你身怀正义,的确是真正的侠女,只不过你打得过他吗?而且我是魔门,你是正道,你还愿意救我?” “不管是魔道还是正道,皆不可如此放肆!”洛秋水一脸认真。 莫语菲打量了她几眼,将她脸上的蒙面扯了下来,点头道:“的确是真正的美人!只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并没有受制于他,一身实力还在,为何并没有逃跑? 玉真也并没有受制于他,所以他并没有打我们,我们都是他的妾室,那只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游戏而已。” 洛秋水呆了呆,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红了起来,莫语菲接着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得用眼睛去看。 不如好好收拾一番,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吧,他是不是真正在祸害江湖,这不是听别人说的,而且他与太湖楼之间的恩怨,你并不知道,我说给你听。 这一点要从他的母亲说起,当年他的母亲死在了太湖楼的手里,而且还是太湖楼与沉香殿勾结,所以他才会针对太湖楼,一切的恩怨总有因果。 你们无端卷入他与太湖楼之间的争斗,那相当不明智,而且他的身手你也体会到了,就算是在九品之中也是最顶尖的……” 莫语菲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洛秋水垂下头,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们的确是不该介入这样的事情之中,只不过他始终是杀了白明羽,这就是仇。” “行了,你想杀人那就得跟在他的身边,以后就是他的贴身丫鬟了……其实,家国天下,你与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心里是整个天下。” 莫语菲转身就走,洛秋水却是一头雾水,她也不明白莫语菲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名九品大宗师,又如何心怀整个天下? 马车离开了山寨,白甲军的士兵走了一人,车夫就多了一名山匪。 这一次的行路速度依旧很快,洛秋水单独乘了一匹马,她虽然内劲被封,但马术还在。 一路绕行,始终在越国之中行走,两日之后,前方就是明国的地盘了,再有四日就能回到大唐了,宁不器隐约松了一口气。 这两日来,洛秋水始终不言不语,但却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丫鬟,伺候着宁不器,端茶送水。 “好哥哥,前面就是越国最后一座城池了,这是丹宁城,我们要不要入城一次,增加一些补给?”杨玉真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那就入城吧,买一些干粮带着,最好带一些肉食。” 杨玉真的身子跃起,跳入了他的怀里,紧紧偎着,把脸靠在他的耳侧,低低道:“好哥哥,我看那个洛秋水似乎总是在偷看你。 这两日来,她每偷看你一次都带着一种仇恨,她分明还想着报仇呢,不如将她打发了吧,万一让她伤着哥哥可就不好了。” “怎么,伤着我了,你不就可以回玄门了吗?”宁不器耸了耸肩。 杨玉真紧紧抱着他,一脸不舍道:“回去之后可不能这么懒散了,在哥哥身边,我不想努力了,就像是哥哥说的那样,躺平就行了。” 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宁不器一脸异样道:“真是一个懒婆娘。” “我得早点为哥哥生下孩子,这样的话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干了,好好养胎就好了。”杨玉真理直气壮。 宁不器觉得,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本来他觉得她过于刁蛮,现在看起来,她的骨子里其实就是宅啊,刁蛮只是表面现象。 一行人入了丹宁城,这座城池属于中型城池,内里却是很繁华,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几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客栈有独立的小院,宁不器一行数人也需要这样清净的院子,这样一来马也可以自己喂养。 收拾了一番之后,鱼清妙、红叶和洛秋水单独在小院中休息,两名车夫留守,宁不器带着莫语菲和杨玉真进了客栈大堂之中,要了一些吃食。 两斤牛肉、两斤炖鸡,配了三碗面,宁不器听着附近几桌的客人们聊天,说的都是越国的一些事情。 只不过莫语菲与杨玉真都是绝色美女,所以引来了不少的目光,身后传来一把粗豪的声音:“你们知道吧,楚国太湖楼孟天骄败北,太湖楼两大高手被杀!” “孟天骄可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排在前三,是谁击败了他?” “难不成是石国莫野?或者是蒙国蒙赤?” “都不是,是一位叫杨天真的年轻人,他不仅击败了孟天骄,还闯出了楚国封锁,听说他是唐国人。” 四周一片哗然,宁不器皱了皱眉头,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一阵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裙子上绣着朵朵金云,衬得她冷艳无比。 女子长发盘起,一脸冷肃,脸上还贴着两朵金色的星星,就在眼角处,越发增添了几分的美艳,她的目光沉冷,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男子,都是一身白袍。 走进店里之后,她直接朝着一侧走去,莫语菲迅速垂头吃面,自然而然。 女子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向宁不器,看到他时一怔,接着挑了挑眉,目生异样。 092明珠公主 女子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宁不器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的气机磅礴,看得出来,她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女王,对于底层的人不屑一顾。 莫语菲抬起头来,低低道:“主人,她是钱妙真!” 宁不器想了想,这个名字很熟悉,片刻之后,他恍然大悟,钱妙真就是越国明珠公主,当年与冷北海成亲的女人。 没想到她看起来竟然这么年轻,依旧美艳无比,只是她出现在这里,她不由心生警惕,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他而来。 如果是的话,那么或许芙蓉楼和太湖楼结盟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好事,在越国的地盘上,他要离开不难,但带着鱼清妙她们离开就得花费一些气力了。 “主人,我们走不走?”莫语菲轻声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静观其变,身为芙蓉楼的掌控者,钱妙真跑到这里来,或许是有其他的目的。” “那我们这就回去?”莫语菲问道。 宁不器再摇头:“不必慌张,吃完再回去,就算是被她发现了,丹宁城的守军也拦不下我们,更何况这儿的守卫防备的应当是明国军队,不可能有精力来对付我们。” “有道理,以她的心性,如果要对付我们,不可能直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长于谋略,能算计绝对不会亲自出手。” 莫语菲点头,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当年她没少和钱妙真打过交道,虽然她不是真正的莫语菲,但也有过数次交集。 饭吃完了,宁不器放下筷子,将账给结了,这才扭了莫语菲一眼道:“你和玉真先回去。” 莫语菲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起身离开,杨玉真紧紧相随,宁不器又要了一盏茶,慢慢喝着,片刻之后,香风习习,钱妙真走了下来,行走间带着一种霸气。 “这位公子,刚才那个女人应当是莫语菲吧?”钱妙真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是谁?” “钱妙真!公子,这里说话不便,不如我们到二楼雅间里细聊?”钱妙真伸手一引。 宁不器跟着她上楼,走入了东侧第一间,进门后那两名男子走出去,掩上门,却是站在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钱姑娘,那的确是莫语菲。”宁不器坦坦荡荡。 钱妙真一怔,深深看着他道:“莫语菲是莫影楼之主,之前她与太湖楼孟天骄在一起,听说太湖之战后失踪,没想到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公子不会是杨天真吧?” “在下杨天真!”宁不器抱了抱拳。 铁妙真扬了扬眉,脸上勾起了笑,她生得过于冷艳,就算是在笑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霸气,这种霸气与张青仪有所不同。 张青仪的霸气是一种大女人的感觉,而她则是漠视生死,高高在上。 “有意思!”钱妙真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按向宁不器,速度极快。 她的手指纤长,雪白如嫩玉,似乎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一指点出就到了宁不器的面前。 宁不器也同样点出了一指,两指撞在一起,一阵沉闷的交击音响起,钱妙真的手颤了颤,但宁不器的手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钱妙真的目光一缩,蓦然起身,绕着他不断拍打。 她的轻身功夫属于一等一的,疾如风,双手不断拍打着,角度刁钻,宁不器也起身,不断回击,两人已经看不清形体了,只看到两道虚影在飘动着。 宁不器心中赞叹,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出手诡谲,就算是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也是属于顶尖层次的高手。 只不过宁不器的实力进步神速,体内的经脉如网一般,内劲滚动着,他的掌风越来越厚重,有如潮汐一般,单单靠余劲就压制着钱妙真。 钱妙真喝了一声,右手的袖子一甩,一逢细针蓦然炸开,直接笼向宁不器,他的双手向前一按,四周的温度蓦然升高。 “罡气!”钱妙真骇然道。 所有的针撞到了罡气上,直接落下,形成了一个圆,恰恰将宁不器包围在内。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出罡气,这是将内劲离体形成的一层防护,从前的他内劲不够强大,自然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钱妙真深吸了一口气,拱了拱手道:“杨公子,我只是试探一下你的实力,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有资格与我共商大事了!” “原来如此!”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伸手向前按去,疾雷音响起,一连串的暴爆音传动着,响个不绝。 宁不器一拳撞到了钱妙真的身前,喝了一声:“那你也接我一招,让我试探一下你的实力吧!” 钱妙真来不及闪避,只能伸手向前一按,直接撞到了宁不器的拳头上,但纯阳劲厚重无比,钱妙真退了四步,气血翻腾着,一口血涌了出来。 只不过涌到她的喉咙时,她强行咽了下去,对着宁不器微微一笑。 “杨公子,如何?”钱妙真浅笑涟涟。 宁不器点头:“实力够了,姑娘可以说了,想要和我共商什么大事?” “梁国白玉楼之主张青仪与我结盟,想要共讨唐国武安王,她愿支付百万两白银外加天机七宝之一的千骨刀。” 钱妙真微微一笑,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她一眼:“千骨刀在白玉楼的手里?” “千骨刀在天机七宝之中位列杀伐第一,应当是不在白玉楼的手里,据我所知,这柄刀应当是在蒙国蒙赤的手里。” 钱妙真说了一句,宁不器却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蒙赤极有可能与张青仪结盟了。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宁不器认真道。 钱妙真低低道:“蒙赤的内劲大开大阖,刚猛无匹,我不是他的对手,杨公子却是修成了罡气,恰好可以与他以硬碰硬。 这次结盟本来我属意孟天骄,但他受了伤,不愿走出楚国,我愿意与公子同行,到时候如果得了千骨刀,我可以送给公子。” “那么你得到了什么好处?一百万两银子应当还不放在你的眼里,而且你似乎已经确定可以杀了武安王?”宁不器笑了笑。 钱妙真挑了挑眉,一脸霸气:“我想要的是我们越国遗失的一件宝物!” “遗失的宝物?”宁不器一怔,目光中透着凝重。 093归途镇 越国遗失了什么宝物?宁不器一时也想不起来,能让钱妙真亲自出手的宝物,绝非等闲,所以他应当是可以想起来的。 “杨公子不必想了,这是我们越国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至于对付武安王,张青仪答应我只要出手就行了,成不成并不重要,我都可以得到千骨刀。” 钱妙真应了一声,宁不器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是一个承诺就值一把千骨刀,这似乎并不可靠。”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钱妙真脸容平和,接着话锋一转:“蒙赤身为天下有名的高手,而且常年与北都侯对峙,两国关系明明不好,为什么会联手对付武安王?” 宁不器点头:“知道不妥你还想与他们联手?” “我只想拿回我们越国的宝物,至于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算计,我要走他们也很难留下来。”钱妙真深深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的心中盘算着,这几人要共同对付他,如果他没有提前得知消息,还真是有可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毕竟这可是三名九品大宗师了。 “你们越国的宝物在张青仪手中?”宁不器问了一句。 钱妙真扬了扬眉:“在梁国皇室手里,只不过他们不会给我的,我此去只是为了借机潜入梁国皇室盗取,杨公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合作?” “我想一想再做决定,你们要对付武安王,难不成要去西关?”宁不器轻轻道。 钱妙真这个人不值得信任,莫语菲对她的形容极为贴切,她是谋略型的人,一切只为利益,所以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钱妙真应道:“应当不会去西关,西关拥有重兵,武安王又被人称为大唐鬼手,长于打仗,就算是九品大宗师落入战阵之中也逃不掉。 我们约定在明国、唐国与梁国交界处见面,那里有一处镇子,名字叫归途镇,若是杨公子想去,我们就在归途镇相见。” 归途镇在江湖中有特殊的地位,那里是江湖客的天下,又恰恰位于唐、梁、明三国的交界处,所以三国朝廷都不愿意去管,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座规模挺大的镇子。 镇子上住着的都是江湖客,其中不乏犯了事的江湖大盗,被官府通缉的将军,一入江湖深似海,他们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失了归途。 只不过像是蒙赤、张青仪和钱妙真这样的人入了镇子,那就是真正的大鱼了,很容易就把镇子翻个底朝天。 “什么时候?”宁不器问道。 钱妙真看了他一眼:“十天之后。” “好,那就先告辞了。”宁不器点了点头,起身就走,十天之后,他足以把鱼清妙一行送回大唐了。 开门离开,宁不器走得四平八稳,钱妙真看着他的脸,微微恍惚了一下,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门外的两名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低低道:“楼主,这个人很厉害?” “刚才我和他试探着交了交手,他的实力在我之上。”钱妙真轻轻道,接着喷了一口血出来,刚才强压下的伤血喷了出来,她的气机浮动,这才慢慢好了几分。 两名男子的目光中生出骇然之气,一人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篷细针上,目生异样:“楼主,这是你的夺魄针,借助内劲打出去,防不胜防,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罡气!”钱妙真沉声道,伸手在嘴角抹了几把。 雪白的掌心中一片红,她的眸子越来越沉冷,一侧的男子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难以致信地看着钱妙真:“罡气?” 钱妙真点头,男子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叹了一声:“原来世间真有人能修成罡气!这可是真正至刚至阳的内劲才能达到的境界。” “鬼七,你来自于归途镇,对那里很熟悉,这一次需要你带路,我们提前去布置,尽量多拉拢几名归途镇的江湖客。” 钱妙真轻轻道,鬼七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形修长,鬓角泛白,有如一名书生一般。 鬼七点了点头道:“楼主放心,我在归途镇的住处一直都在,归途镇不缺高手,甚至当年莫影楼的许多人都在那里。 听人说那里还有摘星坊的人、天机宗的人,我相信三阁五楼的人也应当会有,只不过如果张青仪与蒙赤联手的话,楼主还请一切小心。” “我明白,你是八品巅峰,差一步就可以迈入九品,鬼三与你相差无几,他的内劲走的是刚猛路子的,可敌九品大宗师,这次就由你们来牵制张青仪。” 钱妙真轻轻道,鬼三生得高大,孔武有力,年轻倒是不大,三十岁左近,正值身体的巅峰,鬼七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他是混元宗的弟子,自然是力量无限。” “七哥、楼主,你们放心,就算是战死我也不会让人伤你们分毫!”鬼三点了点头。 鬼七看着他道:“混元劲长于感应,你怎么看杨天真?” “刚才那个人气血旺盛,身体有如洪炉一般,无垢无尘,比我强太多了,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的人了。”鬼三一脸凝重。 鬼七一怔,喝了一声:“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那个人比孟天骄都要强!孟天骄当初给我的感觉就很吓人,但这个人更强,而且他并没有受伤。”鬼三一脸倔强。 鬼七与钱妙真对视一眼,钱妙真眯了眯眼睛道:“看起来他与孟天骄一战是故意藏拙了?怪不得他可以压制莫语菲,我从来没有看到莫语菲那么听话。” “楼主,那我们……”鬼七低低问道。 钱妙真摆了摆手:“依计划行事……武当道法殿养痴来了吗?” “在路上了,我们约定了今晚见面,他一定会来,只是他是楚国人,值得信任吗?”鬼七问道。 钱妙真笑了笑,就算是在笑着,她的气场也依旧霸气无比,带着几分说不来的威势。 “孟天骄受了重创,太湖楼的高手死伤无数,武当受太湖楼压制多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所以养痴既然来了,那就一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钱妙真点头,目光中一片自信,接着话锋一转:“鬼五和鬼六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等到张青仪和蒙赤到了归途镇,他们就会动手,潜入梁国皇宫。” 鬼七应道,眸子变得很亮。 094蝶玺 独院之中,宁不器推门走入院子时,莫语菲和杨玉真从阴影中闪了出来。 “语菲姐,哥哥总算是回来了,那我就可以回去睡觉了,躲在这儿守着实在是没意思。”杨玉真欢呼了一声。 莫语菲笑了笑:“不是你主动要求在这儿等主人的吗?” “反正哥哥已经回来了,我去睡觉了。”杨玉真拧着腰儿走了,背影透着一抹娇小。 宁不器的心中微微一动,杨玉真这个懒婆娘竟然也会担心他,这让他的心中暖了暖。 “主人,钱妙真那个妖妇是不是找主人了?”莫语菲低声问道。 宁不器点头,把整件事情描述了一番,莫语菲想了想,也是毫无头绪,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正屋,鱼清妙、红叶和洛秋水围坐在木榻上,正在饮茶。 “哥哥,刚才听玉真说你们遇到了越国明珠公主?”红叶迎了过来,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带着几分关切。 宁不器简要说了说,只是说到越国宝物流落在梁国时,鱼清妙却是卷了卷眉,轻轻道:“殿下,说起越国遗失的宝物,我似乎听说过,那似乎是蝶玺。” “蝶玺?”宁不器怔了怔,他自是听说过蝶玺,这是越国的传国玉玺,形状如同一只蝴蝶一般。 只是蝶玺对越国的意义非凡,这可是传国之物,怎么会流落到梁国去? 三百年前,中原并没有七国,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大周,大周传国玉玺很大,但因为七国而分裂。 七国在抢夺玉玺时碎裂,分成了五个部分,其中一块就是蝶玺,本应在越国皇室手中。 梁国也有一块,形状似牛,被称为牛玺,大唐手里也有一块玉玺,形似鼎,所以被称为鼎玺,石国和明国并没有玉玺,所以自制了一方玉玺。 鱼清妙犹豫了一下,这才轻轻道:“殿下,这是皇室机密,我是从楚皇那里知道的,越国失玺似乎于当年的北海冷家有关,楚皇还在想方设法得到蝶玺。” “原来是这样!钱妙真是越国明珠公主,她为皇室谋划也是应当的。”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一会儿让人去买些干粮来。 我决定去归途镇一次,在这之前,我会把你们先送回大唐,由军队护送你们去上京城,你们在上京城之中安静等着我就好。” “不可!”鱼清妙、红叶和莫语菲同时说道。 宁不器看了她们一眼,鱼清妙的脸色一红,但却依旧认真道:“殿下,让莫姐姐和你一起去吧。” “我要和你一起去!”洛秋水沉声道,扬着眉道:“你若是不带我,我也会自己跟着去的,我是你的丫鬟,总是得贴身照顾你。”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这才点头:“语菲和我一起去,洛秋水,你要是想跟着那就跟着吧,只不过归途镇是法外之地,没有什么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如果我死了,那也算是解脱了,对于我来说,那应当是好事!”洛秋水应了一声,一脸平静。 对于她来说的确可以算是好事,她想报仇却报不了,这几日下来,她也看到了宁不器的行为,他并不是真正的恶人,对人很和善。 甚至还会主动帮助路人,有时候遇到山匪也只是杀了那些着实可恶的人,那些人就连她都想动手杀了,但对大多数人他还是放了一马。 所以洛秋水的心中透着迷茫,对于她来说,若是能死了,那就算是解脱了,不再想着报仇,而且如果宁不器死了,那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宁不器转身回房,洛秋水起身,为他打了洗脚水送进了房内,莫语菲亲自为宁不器洗脚,洛秋水慢慢退了出去。 杨玉真已经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宁不器也不理她,轻轻道:“我们争取早些回归唐国。” “主人,奴儿觉得,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以钱妙真那个妖妇的为人,借此来算计主人也是正常的。 集合了蒙赤、钱妙真和张青仪三位九品高手,主人也挡不了多久,如果落入陷阱之中,或许想摆脱都摆脱不了他们。 钱妙真那个妖妇最厉害的就是轻功身法,她的浮光九影天下无双,所以主人要想从她手中逃脱的机会极少。” 莫语菲轻轻说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我会让空凫悬于归途镇上方,不对就丢火药下来。” “主人,奴儿觉得,那妖妇或许还会带着武当的人一起去,武当也有九品宗师,不过不是武当宗主,而是道法殿养痴。” 莫语菲应了一声,她的猜测相当精准,宁不器点头:“那就再让归雁军陈兵边境,一有情况就踏平归雁镇。” “主人英明!”莫语菲微微一笑。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你与钱妙真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当年她谋害了北海冷家,还把我们莫影楼也拖下了水,我们和白甲军遭到了她的双重算计,损伤惨重。” 莫语菲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无论如何,主人一定要小心一些,这个妖妇不好对付。” “有我们两位大宗师在,足以应对任何情况了,等到了大唐我再统筹布局。”宁不器轻轻道。 莫语菲为他洗完了脚,搁在她丰盈的大腿上,用毛巾擦干了,这才放下。 她的身段越来越丰盈了,那种起伏特别惹眼,宁不器看了一眼,慢慢上了榻,心里却是有些燥。 正堂中,两名车夫外出买东西去了,主要是买一些点心、干粮,再买一些肉干,带一些酒就好了。 杨玉真一个翻身滚入了他的怀中,身上香喷喷的,不断往他的怀里拱着,低声道:“好哥哥……” “行了,大白天的,想干什么?”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 圆鼓鼓的臀儿拍起来极是多肉,杨玉真低低道:“大白天的也好呢,这样把人家累坏了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又舒服又能好好睡觉,这事想想就很美,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好哥哥……”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翻了个身,阳光映进窗子间,打下了明媚,映着女人雪白的肌肤,多了几分明晃晃的韵味。 095你再怎么追我也不会心动 天明时,天下起了雨,宁不器的身边香喷喷的,莫语菲、红叶和杨玉真横在他的四周,他慢慢起身。 莫语菲醒了过来,主动为他更衣,低声道:“主人,要叫醒红叶和玉真吗?” “叫醒她们,一会儿就出发,钱妙真若是布下陷阱,那就只能在越国境内,所以我们一切小心。”宁不器点头。 一行人忙碌了起来,店家送来了早饭,包子、白粥还有一些牛肉,江南糕点也极是好吃,甜甜糯糯。 此地其实已经过了长江,斜进了明国版图之中,所以生活习俗与南越有些不同,好在同属一国,所以糕点倒也有。 吃了饭、喂了马,几人离开,宁不器骑在马上,当前而行,莫语菲和洛秋水一左一右伴在他的身体两侧,杨玉真还没有醒,偎在他的怀里。 离开丹宁城之后,几人沿着官路向前行去,阴雨的天色中,行路的人并不多,宁不器几人穿着蓑衣,但却是相当不舒服。 一路过了边界,路上并没有人相阻,直接进入了明国境内,宁不器松了一口气。 斜穿明国,一路疾行,两日之后,阴雨消散,一行人绕过了明国的国都白安城。 宁不器依旧尽量不走官路,只是过了白安城后就只能走官道了,再有两日就可以回到大唐了。 官道上传来一阵的马蹄音,几匹快马疾驰而过,宁不器扭头看去,微微一怔,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他竟然都见过。 在上京城之中那位叫朱月白的公子带着一群江湖客要去西关,当时他就看出来那个朱月白是女人乔装打扮的,没想到此时又见面了。 朱月白还是男装打扮,一身白衣如雪,她扭头看了一眼,看到宁不器时拉住了缰绳,纵马而回。 宁不器的心中跳了跳,他对这个朱月白的印象相当深刻,因为她极不守规矩,做事不讲道理,一看就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女人。 “是你!我们又见面了,这下子总算是落到我的手上了,你把李清平带走了,害得我才从西关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月白挥了挥手,一大群人围了过来,足足有七八十人,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从上京城跟过来的江湖客。 宁不器摘下长槊,目光落在朱月白的身上,沉声道:“诸位,在下杨天真,刀枪无眼,若是伤了你们,那也别怪在下。” “狂妄!我们这么多的人会怕了你?” “我就不信这个邪,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人大声道,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了下来,慢慢退走,只余下十数人还在对峙着。 “喂,老魏,你怎么退走了?一起来啊!” “朱公子,我们就不去送死了啊,这位可是杨天真公子啊!” “杨公子身为九品大宗师,我不想送死。” “他刚刚击败了太湖楼孟天骄,名动天下,我们这些人不够他杀的啊。” 十数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慢慢朝后方退去,只余下朱月白一个人面对着宁不器了,宁不器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长槊:“朱公子,我们打一场?” “你别得意!这里是明国,不是在唐国,我这就找人来对付你!”朱月白喝了一声,掉转马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扬声道:“是个男人就在这儿等着!” 宁不器应了一声:“我肯定是个男人,但你是不是男人我就不知道了。” 朱月白扭头瞪了他一眼,顺手把手中的鞭甩了过来,砸向宁不器的脸,纵马而行。 宁不器随手一拨,将鞭挑开,收了脸上的笑容,扭头对着莫语菲低声道:“我们走!” 一行人纵马而去,这个朱月白应当是有点身份的人,是个麻烦,所以宁不器不想和她之间有过多的牵扯,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马很快,宁不器没有停,中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杨玉真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还在睡着,始终趴在宁不器的怀中。 阳光有些烈,身上泛着汗,但杨玉真身上的香味扑鼻,这个女人当真是不俗。 洛秋水却是有些受不住了,她被封了内劲,骑马骑得有些吃力,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顺手解了他两个穴道,她的实力恢复了一些,差不多有四品。 “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洛秋水哼了一声,一脸傲娇。 宁不器耸了耸肩:“我也没指望着你会感激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拖我的后腿,那个朱月白在明国应当身份不低,所以我不想和她起冲突,我们的任务是尽早回归唐国。” 两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已经完全离开了白安城的地界,这时身后传来铁蹄震鸣的声音,宁不器纵马而立,扭头看了一眼。 灰尘扬着,大约两百骑,领头的赫然是朱月白,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道:“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为了这点恩怨竟然这么锲尔不舍。” 扭头看了一眼,宁不器扬声道:“你们先走,语菲领队……玉真,起来,再不起来就不要你了。” “起来了,哥哥别不要我!”杨玉真从他的怀中醒来,挺直了腰身,在宁不器的脸上亲了好几下,低低道:“好哥哥,以后你想怎么样都依你,你可别不要我。” 宁不器的精神一振,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她这才点头:“好哥哥,那人家依着你就是了,到时候你轻些。” “好了,你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把。 杨玉真再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接着身形一晃,直接坐到了马背上,扬长而去。 宁不器手握长槊,目光沉冷,长身立马,等到朱月白追到身前时,莫语菲一行已经远去了。 “杨天真,你跑得很快啊!”朱月白哼了一声,挥着手中的剑。 宁不器笑了笑:“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好感,就算你再怎么追,我也不会心动,我们有缘无份,就此别过吧!” 两百名明国士兵一怔,目光同时落在朱月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杀气就这样莫名其妙散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女人?”朱月白恶狠狠瞪着宁不器。 宁不器笑得很灿烂,看起来的确是英俊非凡,他盯着朱月白道:“我又不瞎。” “你……谁喜欢你了!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我就想杀了你!”朱月白带着几分委屈,全是被宁不器气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伸手一指:“上!给我拿下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两百名士兵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互相看了几眼,朱月白大声喝道:“你们也不听话了是吧?信不信回去我把你们都解散了?” 096浮生六匪 “杨公子,得罪了!”一名将领低低说道,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向前一挥,四周骑兵随刀而动。 宁不器抱了抱拳,轻轻道:“一会儿我下手轻一点,诸位对不住了啊,对付她这种臭脾气的女人,我不会容忍的。” 铁骑已经围了上来,看得出来,这两百骑都是真正的精兵,个个都是好手。 只不过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槊一甩,直接撞到了身前,两人挥枪而击,但被他连人带枪直接扫飞,他纵马而行,借着缺口突破出去。 接下去他手中的长槊不断挥击着,有如霸王一般,或挑或甩,半炷香之后,两百多骑尽数被他扫下了马。 好在他没有想着杀人,这些人多数没有受伤,仅有几人受了轻伤,所有人都站在地上,一脸惊骇地看着他。 那名将领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道:“杨公子当真是绝世猛将!小姐有福了!” “公子这样的猛将天下罕有,恐怕就算是蒙国蒙赤与石国莫野也未必是公子的对手,若是公子出征的话,那我们明国一定可以平定天下!” 一大群人纷纷称赞着,朱月白用力咬着牙,大声道:“杨天真,你等着,下一次我一定打败你!” “你是没机会了!我说过,我对你没兴趣,我喜欢那些温柔听话的女人,就算是在外面不听话,回到家里也得乖乖的!” 宁不器扬声道,接着掉转马头,挥了挥长槊道:“那我就走了,下次再见!” 马蹄音轰鸣,宁不器消失在眼前,朱月白看着他的背影,用力咬着牙,那名将领低声道:“公主,杨公子这样的猛将难求,若是皇上知道的话,一定会拉拢的。 所以公主不应当发脾气,能留住他就尽量留住他,更保况杨公子生得好看,可以说是天下罕有的美男子。” “不用你说!”朱月白哼了一声,掉转马头就走。 朱月白觉得一肚子委屈,身为明国公主,她极得明皇宠爱,所以自小到大,她想要的总是会有人送到她的面前。 所有人给她灌输的都只有一个观念,只要是公主想要的,那就没有得不到的,凡是和公主作对的,那都是不存在的。 但宁不器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不理会她的要求,这一次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击她,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恨不得把宁不器给千刀万剐。 只是她没想到宁不器这么厉害,他请来了两百名铁骑,而且还是精锐中的精锐,结果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里就被他打败了。 甚至他还很轻松地离开了,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宁不器这时已经追上了莫语菲,莫语菲凑了过来,目光在他的身上瞟了几眼,他耸了耸肩,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一个有点身份的姑娘,但过于任性,可能与皇室有点关系,否则不会姓朱,但这样的女人很不讨人喜欢。 任性不是不可以,但得有相应的本事,比如说,你可以任性,洛姑娘也可,你们都是高手,鱼姑娘也可以,毕竟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玉真也可以啊,她虽然任性,但在我面前很听话,所以这个朱月白不行,下次再这么折腾,我就得好好折磨她一番。” 宁不器耸了耸肩,莫语菲点头:“主人,我们要不要进入下一个城池?” “不了,赶时间,干粮还有吗?”宁不器摇头。 莫语菲应了一声:“还有牛肉干十数斤,晚上我们可以找一处水源地,捉几条鱼烤着吃。” “是个好办法!”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长声道:“前面七十里外恰恰有一处水源地,我们过去也差不多到了晚上了。” 在宁不器看来,闯荡江湖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餐风饮露,每天都睡在不同的地方,还要风尘赴赴地赶路。 不用太长时间皮肤就会有些糙,女侠尤其不容易,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在家里听听曲,逗逗家中的丫鬟。 只是他的身份却是决定了他停不下来,从北境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在飘,当真是四海为家。 哪怕有一天他登基为帝,那也停不下来,他的目光是整个中原,平定七国需要的也是战争。 傍晚时分,马车停在了一处小湖之前,这就是望月湖,明国有名的景点之一。 在湖边选了处林子安营,两名车夫主动喂马,经过长途的跋涉,马的身上都是汗,所以先喂了它们一些盐巴,又给它们喝了水,这才放了它们去吃草。 所有的马都是这么处理的,马在林间晃着,宁不器却是拿着长槊,站在湖边叉鱼,他的脚边已经插了两条鱼了。 鱼很大,一条差不多六斤重,叉到第三条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将鱼处理了一番,随后生了火,准备架上火堆。 烧烤调料没有,他就抹了盐,腌了一会儿,接着在树林里晃了晃,意外发现了一种野橘,兴冲冲摘了几个。 这种橘子很酸,并不好吃,但宁不器把它当成是柠檬来处理,将橘子汁抹到了鱼身上,将腥味掩盖住了,宁不器这才烤了起来。 香味飘着,鱼清妙、红叶、杨玉真都围了过来,洛秋水抽了抽鼻子,想要围过来却又觉得不好意思。 鱼烤到金黄之时停了下来,宁不器没有烤得太干,鱼肉之中还保持着一定的嫩度,这样最是好吃。 递了一条鱼给两名车夫,接着用剑将一条鱼斩成三段,分别给了鱼清妙、红叶和杨玉真,他自己则是和莫语菲、洛秋水分了一条鱼。 洛秋水坐在他身边不远处,轻轻道了声谢,这才慢慢吃了起来。 “哥哥,鱼真是太好吃了!”杨玉真赞了一声。 几女都赞不绝口,红叶和莫语菲撕着鱼肉,慢慢递到了他的嘴里,洛秋水将牛肉干拿了过来,用锅接了水,放在火上蒸着牛肉。 火光照耀着,一阵的脚步音响起,宁不器扭头看去,六名男子大步而来。 六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除了一名胖子之外,余下来的五人目光都有些凶悍。 “大哥,这儿有吃的东西,还有女人,今晚我们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一名高大的汉子狞笑着。 一名有如竹竿一般的男子喝了一声:“把吃的都交出来!” 莫语菲轻轻道:“主人,这是浮生六匪,无恶不做,杀人如麻,他们的身上有着血腥气,在一炷香前刚杀过人,看他们的样子,现在应当是被人在追杀。” “浮生六匪?号倒是挺雅,就是人上不得台面。”宁不器摇了摇头,随手从火堆中取了一截枯枝出来,直接点了出去。 097不想当大侠 枯枝刺到了浮生六匪最高大的一人面前,高大的男子喝了一声,挥拳撞向树枝,但树枝却是直接刺穿了他的拳头,接着刺入了他的左胸之中。 高大男子呆了呆,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死灰之气,但宁不器随手一甩,他高大的身形直接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生机断绝。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余下来的五匪身上,五人身上的汗顿时下来了,胖子第一个跪下。 “大侠,我们愿意改邪归正!”胖子大声道。 余下来的四人也同时跪下,宁不器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是大侠,也不想做大侠,大侠杀起人来就没有这么痛快了,为盛名为累,总是讲仁义的人,那才是大侠。” 五匪的心中一寒,宁不器这样的人的确不是大侠,他杀人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甚至都没有权衡利弊,直接就杀了。 “先生,我们愿意为您做任何事!”胖子沉声道,脸上的汗越来越密集了。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情?” “我们劫了四方堡,杀了上下七十六口人!”胖子沉声道。 宁不器一脸沉冷:“仅仅只是这样?” “还奸杀了几个女人……”胖子低低道。 洛秋水重重哼了一声:“四方堡堡主为人急公好义,在江湖中是真正的大侠,你们竟然也下得去手? 我记得飞燕女侠三年前嫁入了四方堡,嫁给了少堡主,她也被你们给杀了?还有灵仙子似乎是去年嫁入四方堡的,也被你们杀了?” “我们错了!”胖子垂下头,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宁不器挑了挑眉:“谁在追杀你们?” “珍宝阁的曲水仙,她是灵仙子的亲妹妹,所以要为姐姐报仇,如果我们知道曲水仙是灵仙子的妹妹,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动她。”胖子低低道, 洛秋水起身,盯着五匪,接着扭头看着宁不器道:“飞燕女侠是我的至交好友,我要为她报仇!” “等一等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一把长啸音自远处传来,接着一把彪悍的女子声音传来:“浮山六匪,你们逃不掉了!”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站在了不远处,一袭黑裙,手握长剑,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 “秋水姐姐?”女子扬声道。 洛秋水笑了笑:“水仙,真是你啊!” 曲水仙走了过来,握住了洛秋水的手,接着恶狠狠盯着浮山五匪道:“秋水姐姐,他们杀尽了四方堡的男儿,将所有的女人都凌辱了一番,甚至长者也没有放过。 我去的时候,那样的画面让我心中久难平息,飞燕与灵儿都惨遭他们的毒手,他们当杀!我必须要为她们报仇!” 说完她拔剑而斩,剑影闪过,一名瘦高的男子跳了起来,曲指弹向曲水仙,但曲水仙的剑影浮动,带着一种蒙蒙剑气。 她的实力当真是不弱,差不多有了七品巅峰的实力,差一步就能迈入八品,这放在任何帮派之中都是属于中坚力量了。 宁不器却是伸手一按,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长剑,平静道:“曲姑娘,慢些动手。” “你想包庇他们?”曲水仙挑着眉,一脸冷肃。 宁不器也不理她,目光落在五匪的身上道:“你们的实力并不强,最强的只不过是六品,还有三位五品,如何杀得了四方堡上下所有人?” “老子的境界虽不高,但实力强不行啊!”瘦高男子喝了一声。 宁不器挥起手中的枯枝,直接扫过他的一条右腿,右腿与他的身体分离,他蓦然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音,疼得浑身冒汗。 “有的时候,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说我将你的四肢剁了,丢进那个湖里喂鱼怎么样?” 宁不器平静道,五匪的心中浮起几分的寒意,这样的人的确不是大侠,简直无法无天。 胖子连忙道:“我长于伪装,借助于易容术进入了四方堡,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他们中了毒,所以浑身没有气力。” 曲水仙一脸紧张地看了宁不器一眼,他用枯枝就斩下了一条腿,这样的能力超出了她的理解。 其实这就是罡气的作用,罡气无坚不摧,犀利无比,只是放眼江湖,似乎也没听说有人能修出罡气。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是你们的惯用手段了?”宁不器问道。 胖子咬着牙道:“的确是这样。”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身后又站着什么人?”宁不器随口问道,眸子依旧平静。 胖子沉默片刻,一名匪徒沉声道:“是珍宝阁让我们做的,其实珍宝阁……” “你说谎!”曲水仙尖叫了一声。 宁不器伸手一挥,枯枝掠过他的脚,一只右脚直接分离,匪徒疼得打着滚惨叫着,他这才轻轻道:“你说我在你身上刺上一个月,却又让你死不掉如何?” 匪徒沉默,接着胖子轻轻道:“我们一开始只是为了钱,但后来加入了沉香殿,他们想让我们搅混江湖。” “你们这一步的任务是什么?”宁不器问道。 沉香殿经历过上京之战,损失惨重,就算是想要有所动作也难以出手了,所以才会吸纳这些江湖匪类,之后在大唐又被宁不器杀了许多人,所以很多暗线都出来了。 胖子咬着牙道:“我说了之后,您能让我们活吗?” “你们做了太多的坏事,杀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凌辱妇孺,我不能忍,我若是让你们活,那对得起他们吗?不过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宁不器摇头。 胖子连忙道:“我的确是杀过人,但从未凌辱过任何一名女子,因为我是一名太监,当初我也是明国状元,结果却是被月王以莫须有的罪名施了宫刑。 我恨明国皇室,但也不想死,还请您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活下来,可以把详细的计划说给您听,而且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你跟我来!”宁不器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需要一个魔道中人,这个胖子倒是很合适,正好他有迷罗心经,完全可以控制他。 转身之时,他一甩手中的枯枝,枯枝分成四截,直接透入了四人的眉心处,四人的生机当场断绝。 树林中,一炷香之后,宁不器和胖子走了出来,一前一后,这一次胖子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了湖边。 098我何需听你的 洛秋水和曲水仙同时扭头看来,目光落在宁不器和胖子的身上。 “杨大侠,这浮山六匪的老大我要带走,总是要回去给四方堡一个交待!给我姐姐一个交待!”曲水仙抱了抱拳,一脸冷肃。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是大侠,也不想当大侠,这个人给了我想知道的一些事情,所以我也答应放过他了。”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怎么能轻易放了!”曲水仙挑着眉,紧紧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沉声道:“你所说的那些极恶之事,没有一件是他做的,而且我与他之间有着一场交易,这一次我就放过他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对着胖子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胖子行了一礼,转身而去,速度极快,曲水仙娇喝了一声就要去追,但莫语菲拦在她的身前。 曲水仙手中的剑挥起,不断攻向莫语菲,但她的手指不断点动着,一一弹开剑影,身为九品大宗师,曲水仙自然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她甚至都没有挪动过脚步。 片刻之后,胖子走得没影了,莫语菲收手而立,站到了一侧。 “杨公子,此事我们珍宝阁和你没完!你竟然敢放走浮生六匪,这就是站在了江湖正道的对立面!” 曲水仙喝了一声,目光灼灼,宁不器微微一笑:“正道?你能代表正道?浮生六匪的五匪不是我杀的吗? 浮生六匪手段极多,靠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们,落到他们手上,你能想象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所以我这么做也算是救了你,你也不必感谢我,我想和你说,他们落入了我的手里,那就算是我的物品,是生是死尽在我的一念之间,我何需听你的? 就算是你将来要对付我,那也无所谓,我不是大侠,对于那些想要对付我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不怕我们珍宝阁?”曲水仙沉声道,一脸骄傲。 宁不器扬了扬眉:“我刚刚击败了太湖楼之主孟天骄,你觉得你们珍宝阁还能强于太湖楼不成?” 曲水仙一怔,扭头看了洛秋水一眼,洛秋水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目生骇然之气,接着咬着牙道:“秋水姐姐,我们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洛秋水看了宁不器一眼,却是乖乖留下,曲水仙扭头看了一眼,接着怔了怔,又折了回来。 “秋水姐姐,你怎么了?”曲水仙拉着她的手。 洛秋水摇了摇头:“水仙,我不能和你一起走,我要和杨公子一起离开,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在行侠仗义,只不过他所用的方式与你不同罢了。” “姐姐,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蛊惑?他这样的人连浮生六匪都放过了,这绝不是侠义之人!”曲水仙沉声道。 洛秋水再次摇头:“水仙,杨公子只是有他的想法而已,这是属于他的处世原则,真正的侠义也并不是不问青红皂白,见到魔道中人就直接杀了,而是要学会运用手段。 手段本身无所谓正邪,但如果最终起到的作用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是正,反之就是邪。 杨公子说过,他所求的是天下富足,在此过程中,他可能会伤害到一些人,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却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姐姐……”曲水仙跺了跺脚,接着转身就走,声音远远飘来:“我回珍宝阁复述此事,我们珍宝阁一定会与杨公子再见的。” 宁不器看了浮生五匪的尸身一眼,轻轻道:“把他们都烧了吧。” 两名车夫走过来处理了五匪,堆在一起,点上了一把火,火光冲天而起时,宁不器坐在树林的一侧。 这处地方有些高,但视线极好,他的四周围着马车,马也被拴在了树上,马身前堆着厚厚的绿草。 一侧搭着三顶帐篷,分得很开,宁不器坐在最大的一顶帐篷前,今晚他应当是与红叶、莫语菲和杨玉真一起,鱼清妙和洛秋水一起,两名车夫一起。 杨玉真坐在宁不器的身边,懒洋洋趴在他的身上,低声道:“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洗澡啊,这又有几日没洗了呢。” “忍一忍吧,马上就要回到大唐了,到了大唐就好了,而且你身上的味道真香,我很喜欢。”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 沉香殿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他们在七国之中都有了布置,这么说起来,他们在大唐的失利可能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杨玉真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打水了,红叶打了水过来,服侍着宁不器洗了脸,洗了脚,又刷了牙。 洛秋水从一侧走了过来,一脸复杂地看着宁不器道:“我想和你谈谈!” “那就坐下来说吧。”宁不器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洛秋水也不坐下,只是盯着他道:“我们到后山那儿去,那儿人少。” “怎么,你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这儿都是自己人。”宁不器笑了笑。 洛秋水咬了咬牙:“那进帐篷好不好?” 宁不器起身进了帐篷,洛秋水拧着臀儿跟了上来,他坐下后,洛秋水站在他的身前,垂着头道:“武安王殿下,你为何放走了浮山六匪的老大?”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是我的俘虏,我想放就放了,你要是不认同我,或者是不服气的话,那就走吧。 你虽然杀过我一次,但你的心性还是不错的,如果你以后不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我就解了你的穴道。” 宁不器看着她,她咬了咬牙道:“我不走!没有报仇我就不走!你的身份尊贵,却是对江湖人友善,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坏人,但浮山六匪真的是作恶多端。” “你今天和曲水仙说的那些话,我还以为你真正懂我了,这才时刻记着我的话,没想到你心里也有疑惑,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我放邱章回去,是为了让他打入沉香殿内部,为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整个沉香殿遍及七国,很难彻底找出来,只能从内部去进行布置。 其实大唐那边的沉香殿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明国、梁国却是依旧还在,所以我不得不做更多的安排。 甚至往后我还有可能会给邱章一些帮助,为他提升身份,他的身份越高,那对我就越是有用,你明白了吗?” 宁不器盯着洛秋水,目光灼灼。 099神勇佳话 “多谢殿下解惑,只是这样的话为何不对水仙去说?”洛秋水认真问道。 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瞪了她一眼:“我还需要和她解释?珍宝阁隶属于明国,与我本来就不是一条路。 这话你也别对她说,若是泄了底,那就麻烦了,不管怎么说,我不了解她,也不信任她,万一坏了我的事就麻烦了,这事就此打住,你可以退下去了。” 洛秋水行了一礼,慢慢退开,一路回到帐篷之中,坐在角落里,静静想着心事。 鱼清妙还没有回来,正在外面与红叶相谈正欢,她双手抱着腿,坐在一侧,将下巴搁在双膝上,露出那双白色的绣花鞋。 鞋面上绣着两朵牡丹,小脚纤瘦,那身白色的裙子勾勒出起伏的身段,尤其是丰盈的大腿,隆起的臀儿。 洛秋水在江湖中无疑是最顶尖的美女,如果要在江湖中选出十大美女来,她肯定可以入榜,所以仰慕者无数。 她的姿色虽说不如六奇女,但比杨玉真还是要略胜一筹,当真是一等一的美女。 “白大哥,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对那个恶贼心软了,下不去手了!他不是坏人,而且可以左右江湖未来。 他的身上带着几分的江湖气,这对江湖人来说是好消息……我今天还帮着他说话了,本来我应当跟着水仙一起走的…… 白大哥,再这么下去,我担心我会忘记仇恨了,可是我也不想离开他,他要去归途镇,那里还是很危险的,我……” 洛秋水喃喃说着,说到这里时她蓦然一惊,她不仅下不去手了,似乎还在担心他的安全,这是一种奇怪的事情。 宁不器的帐篷之中,他的怀中搂着莫语菲,阴玄烹纯阳,他的内劲进一步变强,这样的修行速度当真是惊人至极。 他长长吐了口气,莫语菲看着他,轻轻道:“主人,奴儿已经变强了,实力至少不在钱妙真之下了。” “这是好事,这样的话,我们去归途镇也有了更多的自保之力。”宁不器点了点头。 莫语菲看着他的脸,幽暗中,眸子生辉,她突然用力抱住了他的胸膛,轻轻道:“主人,奴儿心里突然舍不得你了。” “你这么一说,就好像我们是在生离死别一般。”宁不器耸了耸肩,眸子里一片柔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了?” 莫语菲摇了摇头,迷茫道:“奴儿一直觉得主人是奴儿最亲近的人,此生奴儿都会依靠在主人的身上,为主人做任何事情。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奴儿却是想着要逃离主人的身边,离得越远越好,奴儿心里突然就舍不得了,奴儿不想离开。”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莫语菲的实力提升,或许让迷罗心经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变化,这才让她恢复了几分过去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变化应当只是在那一个瞬间,而且引出来的是莫语菲内心最深刻的记忆,她只想着逃走,说明她就没有要暗害他的想法,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她是真怕了宁不器。 这么说起来,那个胖太监,也就是邱章也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了,之前他在树林中以纯阳内劲打通了他体内多条经脉,他的实力会再进一步。 他本来就是六品,这一步迈出去应当就是七品了,只不过他的境界太低,回头再找个时间去观察一番,再输入更多的纯阳内劲加以控制就是了。 莫语菲就在他的身边,天天双修,所以这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继续赶路。”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 莫语菲看了他一眼,主动亲了上来,亲得很是火热。 杨玉真抱在宁不器的后背,她已经睡了过去,外面传来阵阵交流音,红叶和鱼清妙还在论琴,片刻之后,红叶进入了帐子之中。 解衣躺在宁不器的身边,红叶只是穿着一件肚兜,配了一条薄薄的丝质睡裤,相当短,露出光滑的腿儿。 “哥哥,刚才语菲和玉真叫得也太大声了,清妙姐姐都听到了,让人面红耳赤,很尴尬呢,那两名车夫也在说着这事!” 红叶勾着他的脖子,红着脸在他的耳边说道,宁不器问了一句:“他们也在说?都说了些什么?” “说的自然是哥哥过于神勇,这都一个时辰了呢,要不是语菲,单单玉真早就昏厥了吧?”红叶低低说着这样的房中私话,说完还轻啐了一声。 宁不器微微一笑,勾着嘴角道:“那就让他们再听一次,也算是留下了一段神勇的佳话。” “人家才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呢……”红叶晃了晃头,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外面果然传来窃窃私语音:“令主果然厉害啊,当为天下男子的楷模!” “何止是神勇,这等男儿,恐怕身边的妻妾少了还不行。” 红叶虽然没有听到这些话,但却是羞红了脸,幽暗中,香味浓郁,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男儿的享受。 鱼清妙和洛秋水却是没有睡好,鱼清妙自然也听到了红叶的声音,所以睡得很浅,洛秋水的目光中却是带着幽怨。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莫语菲为他更衣,红叶还没有醒来,但白生生的身子在隐约的朝霞中越发有一种瓷器般的质感。 湖边处,两名车夫套马、喂马,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鱼清妙和洛秋水在一侧洗了脸,洛秋水烧了水,煮了粥,她还弄了两尾鱼,正准备烤鱼,看到宁不器时把头转到了一侧。 宁不器笑了笑,对着一侧吩咐了一声:“你们去猎点野味,一并烤了带上,接下去我们就要回大唐了。” 饭菜准备好了的时候,红叶和杨玉真这才醒来,鱼清妙和红叶凑在一起,打趣了她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红叶一脸娇嗔,不断伸手拍着鱼清妙。 鱼清妙绕着琴转来转去,两人一个追一个跑,留下了点点笑声,热闹而又生动。 只不过宁不器的眸子却是落在鱼清妙的身上,她真是天下第一美女,不管是颜值还是身形,都是无敌了,这样一比较,红叶比她还是差了几分。 100回归济水城 济水城,大唐最南部的一座城池,这是真正的重城,由名将张启山镇守,将明国大军阻隔在外。 这里近黄河,宁不器一行人入城时,已经有人通报了张启山,他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兵。 张启山三十多岁,带着几分的儒雅之风,一路来到宁不器的身前,他翻身下马。 “济水总兵张启山拜见武安王殿下!”张启山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连忙扶起他道:“张总兵不必多礼,我这次是进京复命,能与将军一见,当真是心中快意。” “殿下,下官听闻殿下深入楚国腹地,击败了太湖楼之主楚天骄,当真是大快人心!太湖楼在我们大唐为恶多年,这一次我们也让他们寝食难安了。” 张启山扬眉笑着,宁不器摇了摇头:“这只是江湖纷争而已,我们还是要看到自己的短处,楚国水师强于我们大唐,张总兵不得不防。” “殿下说得是,楚国信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长于水师,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下官一直在防备着他。” 张启山认真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低声问道:“前些日子,我的妻妾、家将有没有经过济水城?” “的确是经过了,楼家大小姐、还有殿下的两名侧妃以及丫鬟仆从若干,他们在济水城住了三日,之后下官派人将他们送到了上京城。” 张启山应了一声,宁不器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楼子初一行回来就好。 “张总兵,我只在济水城住上一日,之后还有些事务需要去处理,我这几房妾室就要劳烦你派人护送至上京城了,我此去最多二十余天。” 宁不器轻轻道,张启山怔了怔,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暖意,他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那就是拿着他当成自己人了。 而且相比起宁楚原来,宁不器为人处事明显更加沉稳低调一些,而且能力更强,宁楚原表面上看礼贤下士,实际却是有些暴躁,这一点张启山是亲身经历过。 身为大唐王爷,宁不器入住了皇家别院,这里靠近黄河,风景绝佳,一路将他送进来之后,张启山行了一礼道:“殿下,下官备好薄酒,晚上下官再来接您!” “张总兵,不必见外了,你的身份特殊,若是外出聚宴的话总有不妥,我让人准备一下酒宴,晚上你直接妆过来喝上几杯吧。” 宁不器摆了摆手,张启山连忙道:“下官自当前来,殿下还请休息片刻,下官先行告退。” 将张启山送出去,宁不器微微垂下眉,这一次回归上京,他的身上又多了几分的沉重,因为这牵扯着皇位之争了,所有人都在争太子之位。 本来他远在西关,也不必去想这些事情,但这次回来,就算是他不想,朝中的大臣们却是有所选择,要站队了。 像是张启山这样的名将本来也是所有人争取的对象,不管是老三还是老五肯定都眼馋,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宁不器有所欣赏。 杨玉真的声音隐约传来:“这池子好大啊,沐浴当真是舒服,快把哥哥叫进来吧。” 皇家别院,的确是气象万千,宁不器扫了几眼,诺大的院子里还引入了黄河水,一侧还有一个观景台,一切设计当真是不凡。 走入后宅之中,红叶迎了过来:“哥哥,后宅的浴池当真是不俗,一会儿我先给哥哥洗澡吧?” “好!”宁不器点了点头。 浴池果然很大,以石头砌成,石头甚至还是打磨过的,相当平整,上面还洒了一层荷花的花瓣。 杨玉真已经解了衣裙,泡在水池之中,只不过水池太大,所以她只能占了一角。 莫语菲也迎了过来,和红叶一起帮他解衣,之后四人一起没入了浴池中。 “鱼姑娘和洛秋水呢?”宁不器问道。 红叶笑了笑:“鱼姐姐和秋水姐姐在隔壁的客房之中,那里也有浴池,不过没有这儿的大,我们这几日都没有好好洗澡,是得好好洗上一番了。” “去,还不给哥哥去好好洗洗!”红叶伸手拍了拍杨玉真的臀儿上。 杨玉真走到宁不器的身后,为他洗着澡,宁不器靠坐在那儿,看着三女起伏的身段,心中不免有些异样,这才是真正享受的日子。 三女为他洗着澡,他的头发也长了,红叶轻轻道:“哥哥,头发长了,是不是要找人修理一番了?” “你为我修理吧。”宁不器点了点头。 红叶摇了摇头:“哥哥,男儿的头发不是谁都有资格修理的,让楼姐姐或者是赵姐姐为哥哥修理吧。” 宁不器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这就是规矩了,能为他修发的只能是正妃了,正妃只能是从楼子初或者是赵学尔之中选了。 “我为主子修一修前面的头发,太长了不好看。”莫语菲轻轻道。 她是没有资格成为正妃的,也无意去争,所以她修发别人也没什么意见。 简单地修了修长发,宁不器觉得神清气爽,他眯着眼睛道:“明日我与语菲、洛秋水去归途镇,我已经让张启山派人护送你们回去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红叶一脸紧张道。 她有所紧张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就要见到宁不器后宅中更多的女人了。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你别紧张,我们在上京城有一座王府,回头你们就住进王府去。 而且楼姨你也认识,照影也在,她比你到的还要早一些呢,学尔大气,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所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我没什么可担心的。”红叶给自己打气,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异常。 杨玉真在一侧也轻轻道:“我也有点担心,万一被赶出王府,我可就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呢。” “行了,说什么呢?我看中的人还能被人赶出去?”宁不器板着脸哼了一声,莫语菲在他的耳边道:“主人,现在出去吗?” 宁不器点了点头:“出去吧,一会儿休息一下,晚上张启山要来,你去安排一下晚饭的菜点。” 莫语菲为他擦净身体,换上新的衣服,宁不器出去盘坐在榻上,慢慢梳理着体内的内劲,心情渐渐放松。 这儿的气温不高,极为舒服,莫语菲用耳勺为他掏了掏耳朵,他慢慢躺在她的大腿上,闻着香味习习,心头一阵的放松。 101酒宴投诚 红烛照着正堂,宁不器与张启山分坐在八仙桌的两侧,除了两人之外再没有别人。 几女在偏殿之中用膳,张启山的副将则是在前堂之中,自有人招呼着。 “殿下文治武功,可以说是大唐建国以来的第一人了,不知殿下对于未来可有预期?”张启山问道,目光很亮。 宁不器想了想道:“中原七国分治,如果长期如此,总有一天北境蛮部会南下的,这对我们中原来说就是真正的灾难了。 所以我是想统一中原七国,然后君临北境,我们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中原另外六国,而是北境蛮族。” “殿下睿智!”张启山一脸激荡,接着沉声道:“下官也认为,北境才是我们中原的生死之敌,只不过现在镇守北境的任务落在大唐与蒙国身上。 落神涧一役,殿下火烧虎落部,将马尔翰斩于马下,让他饮恨落神涧,从那时起,下官就认为殿下是真正的明主! 只是如若殿下真正要统一整个中原,就怕蒙国与北境勾连,任由北境长驱直入,那才是我们大唐真正的灾祸。” 宁不器点头:“张总兵说得是,只不过北境最大的问题与中原相仿,没有一统的北境,部落太多,任何一部都不敢轻易南下,以免再也回不去了。” “殿下,如若能够占据中原,您觉得北境蛮族还会回去吗?这大好的河山,物产丰富,百姓富足,岂是北境那蛮夷之地可比?” 张启山认真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激昂,宁不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张总兵果然是忧国忧民之人。 我在北境生活了十年,深入了解过北境人的特点,他们盛产最强壮的战士,只不过他们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不善守。 如果他们来了中原,可能祸害百姓、杀人如麻,但要想守城绝对守不住,他们的长处就在于骑兵,在中原山多,骑兵难以起到奇效。 如果我与他们在中原对战,打十次就可以胜过他们十次,所以张总兵不必担心,不管是金狼部、汉水部、丹山部还是烈火部,都不会真正在中原立足。 他们或许会南下,但无非也就是抢劫一番再回去,蒙国想要借北部五部来打压我们很难成功,反而会惹来天下的指责,背离百姓的支持。” 张启山一怔,沉默片刻,这才起身,对着宁不器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殿下为下官解惑,只是殿下应当考虑立储之事了。 三殿下虽有贤名,但实际上却是胸无点墨,五殿下尚年幼,而且也过于柔弱,只有殿下经历过风雨,甚至在北境居住了十年之久,才是真正的明主。 下官愿与殿下共进退!平定中原,君临北境,扬我大唐之威!百年来,中原七国各自为政,的确是应当统一了。” 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张总兵,那么我如何能成为太子?” “下官觉得殿下做得已经极好了,西关的变化当是在东镇之上,也就是说殿下要胜过三殿下并不难。 只不过三殿下却未必会坐以待毙,如若他把力量都用在上京城中,提前让皇上立储的话,殿下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张启山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张总兵觉得真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殿下若是拥兵自立的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条路不好走。”张启山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走是肯定不好走的,但再难的路也要走,如果老三用不光彩的手段,我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 我可以借西关之地取梁国,再从梁国出击平定蒙国,这样整个北方就只有大唐了,老三就算想和我斗那也没有任何机会。” 张启山的眸子很亮,他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臣誓死追随殿下!殿下在北部有杨家依靠,南部有臣,大唐中能与殿下为敌的力量并不多了。” “所以我现在就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如何,西关才是我的依托,等到西关真正富足之后,我会借西关攻入梁国!” 宁不器沉声道,张启山应了一声:“臣愿为殿下马前卒!” “张将军快起来!”宁不器伸手扶起他,他自称为“臣”了,那就是真正的表态,宁不器自然也不是迂腐之人。 两人入席,桌子上已经上了十几道菜,有黄河金鲤、羊肉、虾等等,还有从南方带回来的食物,诸如桂花糕、盐水鸭等等。 宁不器亲自为张启山倒酒,两人喝得很是尽兴,张启山是儒将,一身儒雅,他能成为名将与他的谋略分不开。 草原有十大猛将,中原也有十大名将,其中张启山也列入其中,两人喝到最后,月上中空,张启山这才起身告辞。 宁不器将他送了出去,他的亲兵过来扶起他,将他一路送了出去。 马车上,张启山喝了两大碗茶,这才微微清醒了几分,他看着身侧的亲兵道:“明日派五百人护送武安王殿下的家眷回上京城。” “将军为何喝这么多的酒?”亲兵问道。 张启山笑了笑:“那是因为值得!武安王殿下不愧是大唐鬼手,的确是具有名将之姿,论谋略武功还在我之上。” “那我们支持武安王?”亲兵一怔,接着低声道:“将军,之前朝中有人也来游说过将军,让将军支持三殿下,将军却是置之不理,为何就要支持二殿下了?” 张启山微微一笑:“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真正雄才大略的人总是带着一种天生的英雄气概,你不懂。” 别院中,宁不器站在院子里,风中透着些许的凉快,大唐比楚国的夏日还是要凉快一些的。 脚步音响起,红叶走了出来,轻轻道:“哥哥,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我伺候你休息吧。” “现在不担心了吧?”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把。 红叶低声道:“不怕了,哥哥都说了,我们是你要的人,就算是把我们赶出去,那我们也有哥哥守着,到时候再向几位姐姐行礼就是了。” “你呀!”宁不器笑了笑,伸手在臀儿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传来,隐约传开,透着几分道不尽的韵味,妩媚了多情的夜。 102表白心迹 松软的被褥间泛着阳光的味道,因为即将离别,所以红叶和杨玉真格外不舍,放纵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明时才渐渐睡去。 宁不器醒来时,口鼻之间尽是女人香,他深深吸了口气,红叶和杨玉真一左一右趴在他的怀中,身上也没有盖被子,所以那种牙白色的皮肤泛着光泽,当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莫语菲却是不在,应当已经起来了,宁不器再看了一眼,两团臀儿滚成了圆。 慢慢起身时,红叶和杨玉真醒来,只不过她们的身子软,一时带着几分的慵懒之感。 宁不器穿好衣服,红叶和杨玉真红着脸开始更衣,刚才他的手可是没闲着,自有几分的风流。 后堂中,莫语菲正在安排下人上餐,桌子上摆着早餐,与江南一带的楚国大是不同。 大碗面条、羊肉、炒鸡蛋等等,宁不器坐下后,鱼清妙和洛秋水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红叶和杨玉真姗姗来迟。 宁不器吃完了一大碗面条,又吃了两块羊排,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哥哥的食量当真是惊人,只是却也不见胖。”红叶赞叹了一声。 莫语菲在一侧解释了一番:“主人是大宗师,内劲循环往复,消耗极大,不可能会胖起来,大宗师之下就不好说了。” “好了,语菲,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了,一人一匹马就好了。”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莫语菲起身去收拾东西了,洛秋水也跟着起身,其实行李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主要还是要带一些盐巴之类的物事。 红叶和杨玉真一左一右挽着他的手,带着一脸不舍。 “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刚刚为你做了一件袍子,你和我回房去取吧,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穿着袍子时就想象着我还在身边就好了。”红叶轻轻道。 宁不器也没多想,跟着她进了房,杨玉真也随在身后。 进房后,宁不器打量了几眼,也没发现袍子在哪儿,他怔了怔道:“袍子呢?” “哥哥,我就是你的袍子!”红叶抱起他。 宁不器顿时明白过来,她这就是不忍分离,只不过这么火辣的话说出来,当真不像是红叶的风格了。 杨玉真也抱了过来,软玉温香,宁不器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试穿起了袍子。 等到他离开卧房之时,红叶和杨玉真已经动弹不了了,宁不器为两人掩上了薄被,大步离开。 走入后厅时,鱼清妙看着他的脸,脸色有些红,她轻轻道:“殿下一路小心。” 这段时间以来,宁不器和她说话的次数也并不多,虽然鱼古意有意将她嫁给他,但两人之间却是没有多少沟通。 “鱼姑娘住进王府之后若是不适应,那就和红叶多多走动,只不过你这一走,想来楚皇那边可是要伤心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鱼清妙的表情一肃,轻轻道:“他伤不伤心与我何干?我从未喜欢过他,也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低声道:“殿下打算如何安置我?这段时日来,殿下都不与我说话了,我若是住进王府,那身上就会打下殿下的烙印了!” “鱼姑娘,鱼前辈将你送到我的身边,只是为了维系我与白甲军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就算是你不嫁给我,那也不会影响到我对白甲军的重视。 这些年,你一直困守在浮云观,从未去过任何地方,这段时日一路北上,我看到你表现得很是开心。 时不时会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一看就是一整天,所以你见过的风景太少,见过的人太少,现在已经到了大唐,你可以出去转转,看一看不同于楚国的风光。 不过外出时你最好带着人,也最好蒙着脸,否则就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先走一走,看一看,若是想明白了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这件事情。” 宁不器沉声道,鱼清妙认真看着他的脸,挑了挑眉道:“殿下,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的话,也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想法。 这个年代,女子的想法并不重要,殿下肯为我这么想,我这心里很是感动,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一直在观察殿下。 殿下不仅英俊儒雅,也是真正的能文能武,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的男儿,没想到还这么体贴人,我心里没有不乐意。 我与殿下说这些话,就是希望殿下能给我个准信,我若是入了王府,能否成为殿下的侧妃?” 宁不器看着她倔强的脸,心生感叹,世人皆说鱼清妙是天下第一美女,并没有才情,而且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只要美丽就够了。 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从楚国到大唐,他发现她的才情不弱,而且也略通武功。 武功应当是跟着白甲军学的,才情是因为她喜好这方面的事情,他也观察到,她是一个很勤奋的人,并不以自己的美貌而骄傲。 “鱼姑娘,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我也一样,见到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很心动,所以你问我对你有没有想法?那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我还有个优点就是愿意尊重人,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全靠长辈的安排,那也很没有意思。 要想真正在一起,那就得两情相悦,所以我才给你选择的权利,你要是想自由自在地活着,我支持你。 你看我身边的女人已经不少了,多你一个少你一个也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不管是学尔还是楼姨,那都是一等一的女子,姿色也不比你差多少。” 宁不器摊了摊,表现得相当大度,只是他的心里却依旧很不舍,这等尤物若是不能带在身边,那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遗憾。 鱼清妙微微一笑,接着垂下头,低低道:“若是不喜欢殿下这等男儿,人家怎么会一直不离不弃? 人家也不是没有个性的女子,若是不喜欢,早就偷偷跑了,人家才不是其他人眼中的乖乖女呢,更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人家也是三品,在江湖中也可以闯荡了。”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捉住了鱼清妙的手,低低道:“原来你也喜欢我了,从什么时候?” “从你带我离开浮云观,一路突破楚国水师的包围开始,看着你的身影,那种潇洒霸气,我突然就喜欢上你了。” 鱼清妙抬起头,目生勇敢。 宁不器低头,亲上了她的嘴唇,微微笑道:“等我回来!先收点利息,打下我的印记。” 鱼清妙勾起了眼眉,盯着他的背影,伸手抚了抚嘴唇,一时之间仿若痴了。 001归途镇 归途镇,依山傍水,这里位于唐、梁、明三国边缘地带,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这儿属于真正的江湖,而江湖就有江湖的规矩,在没有王法的地方,江湖的规矩往往占了上风。 三匹快马扬着飞尘,进入了归途镇之中,镇子挺大,入眼处尽是层层落落的建筑。 宁不器驻马而立,看着热闹的镇子,街边卖着各种各样食物的摊贩,这些竟然都是江湖人,都有些武功底子。 莫语菲和洛秋水都蒙着面,宁不器已经解了洛秋水的穴道,她恢复了八品的实力。 前方有一家客栈,宁不器将马丢给门口喂马的小二,走入了店中,掌柜看了三人一眼,微微笑道:“三位客馆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宁不器平静道。 掌柜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一间上房,一日一两银子!” “两间上房,一日一两银子。”宁不器微微一笑,扬着眉:“一两银子可是够一个人吃上一个月了。” 掌柜的脸上透着几分的异样:“这是归途镇,寸土寸金,就是这个价,要一两银子,山的那边是唐国,那边是梁国,这边是明国,你可以去这三处地方找。” 宁不器一怔,扭头看了一眼,客栈大堂中的食客都是一脸平静,显然这儿的价格就是这样。 “倒是失礼了。”宁不器抱了抱拳,放下了十两银子,轻轻道:“两间上房,住五日。” 掌柜摇头:“只有一间上房。” “一间就一间吧。”洛秋水应了一声。 宁不器付了五两碎银,跟着小二到了二楼,位于最东侧一间房,房间很大,一张大床放在里间,外面还有一间正堂,面积也不小。 这次过来,宁不器带着大工剑,洛秋水则是带着她的秋水剑,莫语菲也随身带了一把剑,包裹也不大,便于携带。 宁不器觉得此行时间不会太长,只要了解了蒙赤、张青仪和钱妙真打算怎么对付他就行了。 莫语菲轻轻道:“主人,我们来归途镇的目的是帮钱妙真?” “不,我只是想要探听一番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而且如果有机会得到蝶玺和千骨刀的话就更好了。”宁不器轻轻道。 洛秋水低声道:“恶贼,蒙赤如果与张青仪联手了,你能打得过他们吗?” “打不过,不过语菲的实力与张青仪相近,倒也不惧他们,怕只怕钱妙真那个女人另有心思,所以我们要见机行事。” 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思索,归途镇一定是有沉香殿的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遇到麻衣相的人。 洛秋水看着宁不器道:“恶贼,你为何不多带几个人过来?我离开九品大宗师还有一步之遥,只是这一步迈不出去,否则也可以帮得上你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心中浮起几分的异样,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一点都没有想找他报仇的意思,但他也不可能去提醒她“你还报不报仇了?” “我先出去看看,打探一下消息,也不知道张青仪和蒙赤会不会已经来了。”宁不器轻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 起身走了出去,宁不器上了街道,到处端详着,他走得不快,四周的人群却也不少,归途镇虽是法外之地,但却是极为守序。 路边的树阴下,几名乞丐正在讨着饭,还有算命的摊摆着,宁不器的目光落在一处围墙之外,一名穿着道袍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儒雅至极。 老者清瘦,目光映着阳光就像是在发亮一般,宁不器笑了笑,起身走了过去。 “老刘,我们又见面了。”宁不器坐在老者的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这就是麻衣相门主刘青山。 刘青山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笑了笑:“原来是殿下啊,我就说今日阳光明媚,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老刘,原来你是麻衣相的人,我现在才知道,那你应当知道千骨刀的下落吧?”宁不器笑了笑,目光灼灼。 刘青山沉默片刻,一只手微微动了动,手指依着指节的方位不断动着,这就是八卦法了,不过在宁不器看来这就是有点神棍的味道了。 “殿下,千骨刀应当是在张青仪的手里,这次你来归途镇一定会有所收获,只不过铁血阁的人也来了,蒙赤可是真正的高手啊。” 刘青山轻轻道,宁不器一怔,深吸了一口气道:“蒙赤是铁血阁的人?” “我说了吗?”刘青山摇了摇头,只不过宁不器平静地盯着他,他只能笑笑道:“铁血阁的阁主另有其人,蒙赤是他的弟子。 这一脉的武器就是拳,所以用不着刀,留着也无用,至于芙蓉楼那个娘们,永远不能相信,倒是白玉楼那边可以合作一下。 张青仪性子直,她有求于你,梁国皇室估计是真要乱了,沉香殿这些年乱来,坏了宫闱,皇室成员流出,所以白玉楼护不住梁国了。” 宁不器心中一动,二先生、周景山、周景元都到了他的手里,梁国皇室本来就人丁不旺,所以张青仪想要与他合作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性。 对于江湖人来说,并没有那种忠君爱国的心思,只不过她是北都侯的妹妹,从理论上来说还是站在了皇室一方。 只不过皇室变故,那么他是不是有机会攻入梁国了?本来他想着等到明年,兵精粮足的时候,那样就会有更多的把握,现在总觉得还是仓促了一些。 “老刘,这儿有沉香殿的人吗?”宁不器问道。 刘青山笑了笑:“你不如问问唐国还有没有沉香殿的人!” “那也行,你告诉我唐国还有没有?”宁不器盯着他。 刘青山挑了挑眉道:“殿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宁不器点头。 刘青山想了想道:“将来殿下平定六国之后,把归途镇划给我们麻衣相吧,我们就在这里养老了,尽量别让人来打扰我们。” 宁不器看了他几眼,心中有些异样,他有这样的要求,这说明麻衣相在这儿应当是有不少的布置。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刘青山故布疑阵,就是在转移他的视线。 他点了点头:“可以!” “归途镇,每一个来镇子的人,其实都在想着归途,若不是无家可归,谁愿意来这里呢?”刘青山叹了一声,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沧桑。 002天机宗江月明 宁不器沉默下来,就连那些贩夫走卒都是武林人士,有些人的身手还不错,那一定是无家可归,断了归途了。 这些人或许是犯了什么事,或许只是闯荡江湖的年轻人,为了心中好奇,但有些人来了就走了,有些人却是再也走不脱了。 走掉的人还有归路,走不脱的人那是只能在这里混迹一辈子了,这就是江湖,形形色色,各有各的苦乐,各有各的喜悲。 “殿下,大唐沉香殿的人基本上被你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你要小心两个人,一个是左相,一个是右都御史柳清。 柳清不是沉香殿的人,但他是明国人,这件事情做得相当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但凡事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至于左相,他应当是沉香殿的人,大唐能在风雨中度过这么多年,当真是不易,沉香殿、明国,还有楚国都入了庙堂后宫,贤妃是楚天骄的女儿。” 刘青山轻轻道,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真没想到,大唐朝堂已经变成这样了,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老三是别想染指帝位了。” “沉香殿这些年发展的人不少,好在唐皇也有不少的暗手,听雨楼也暗中布置,所以才没有在朝堂之中翻云覆雨。” 刘青山轻轻道,宁不器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一礼:“老刘,我身边还缺一名老师,不知你愿不愿意干? 若是将来我为帝,你就是左相!而且我还可以封你为世袭国公,将你们麻衣相定为国教,任由你们开山门收徒。” “殿下,我们麻衣相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不想走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所以这国教就算了。 至于我也已经老了,走不动了,就想在归途镇养老,这儿的山很青,水也不错,大多数人都守着规矩,适合养老。” 刘青山摇了摇头,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老刘,这儿的规矩是谁定下来的?江湖人素来不守规矩,在这儿却是挺老实的。” “江月明这个人你听说过吧?”刘青山问道。 宁不器一怔,接着点头:“自然听说过,他是江湖中最顶尖的九品大宗师之一,据说当年围杀沉香殿就有他出过力。 他曾经与蒙赤交过手,打了一天以平局收手,据说他只人单剑,无门无派,没想到他隐居在归途镇?” “归途镇的规矩就是他定下来的,当年他经过归途镇时,这儿很乱,每天都会发生杀人的事情,他喜欢这儿的风景,就立下了规矩。 规矩就刻在归途镇前面的一面石碑上,石碑上还插着一把剑,那是他随身的佩剑,此后不少人追随着他,共同维护着归途镇的秩序。 这个人并不是无门无派的人,他是天机宗的人,传承自欧阳长生,天机宗分成了器、武两宗,他是武宗的人。” 刘青山应了一声,宁不器看着他道:“你真不考虑一下当我的老师?就算是你没什么野心,那也可以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好菜。” “不去!你要是缺个军师,我让我最聪慧的弟子陪着你吧。”刘青山摇头。 宁不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也可以,什么时候让他来找我?” “殿下住在哪儿?”刘青山轻轻道。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能掐会算吗?” “主要是还没有得到消息!”刘青山老老实实说道。 宁不器笑了笑,把客栈的地址报给他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的声音:“那个年轻人应当是新来的吧?和那个老骗子说了这么久啊!” “这个老骗子完全就不会算命,就没有一句说得准的,这种人怎么也能被江大人允许留下来呢?” “他不仅留下来了,而且还住在东侧那片最好的地方,听说住得离江大人也很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宁不器扭头看了刘青山一眼,挑了挑眉:“老骗子?” “骗子是骗子,但其实并不老!”刘青山伸手抚了抚颌下胡须。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不老的话还不跟着我走?” “人不老,心已经老了!”刘青山应道,自有几分儒雅风流,宁不器摇头笑笑,随后起身离开。 左相管伯宇是沉香殿的人,这一点宁不器并不觉得意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殿主之一,甚至是不是沉香殿的实际掌控者。 念想时,宁不器一路走到了镇东侧,那儿果然竖着一面石碑,上面刻着“归途镇律令,违者依律而罚。” 律令不长,只有十条,包括“镇内不得肆意杀人!若有仇怨请离开镇子自行处理,违者直接斩杀!”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些律令所宣扬的也是江湖的规矩,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这一点是极好的。 侠以武犯禁,但如果没有这些游侠儿,世间的不平事也会多出不少。 石碑上方插着一把剑,剑身古拙,泛着灰白色,宁不器不免多看了几眼,这可是天机宗出品的剑,一定极为不凡。 天机七宝并不是真正囊括了天机宗的所有武器,那只是前些年最顶尖的七件武器,这些年的武器再也没有流出来过。 或许江湖人也有让天机宗打造武器的,只不过却也不会到处宣扬。 宁不器收回目光,转身就走,转身之时,他扭头看向一侧,隐约间似乎有人在窥视他。 一处巷子的阴影处,张青仪高大的身形站在那儿,女人像是她这般高大的极少,她穿着一身白袍,眸子很深,背后背着一把重剑,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宁不器的心中一紧,她一定是认出她来了,这样的话,钱妙真那儿或许就会有新的安排,只不过他又想起了刘青山的话,微微扬了扬眉。 大步朝着张青仪走去,张青仪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后她这才转身走入了巷子。 沿着巷子转了几道弯,张青仪走入了一间酒肆之中,这间酒肆不大,位置也不好,所以来往的人也没有。 掌柜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一名小二年纪也不小,四十来岁,看起来相当木讷。 张青仪坐在靠窗子的阴影处,宁不器坐在她的对面。 “来一壶酒。”张青仪扬声道。 宁不器看着她道:“你见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的胆子很大,明知道蒙赤和钱妙真在对付你,你还敢来。”张青仪沉声道。 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这样的人看似沉稳,实则却是内心很单纯的人,没有太多的心思,这样的人好打交道。 宁不器觉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点儿也不累。 003女将军 “他们两个人的话留不下我,我要走也很容易!”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你要见我到底为了何事?” 张青仪想了想,这才轻轻道:“周景山、周景元和景王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周景山和周景元的确是在我的手里,只不过景王是谁?”宁不器看着她,表现得很是坦荡,她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很显然做过很多的调查。 张青仪一怔,接着点头:“景王就是二先生,他是沉香殿的人,这些年沉香殿乱了梁国宫闱,就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他应当是沉香殿的长老之一,沉香殿没有总殿主,各个殿主各自为政,只不过长老与殿主位置相当。 在沉香殿中,地位最高的人是左右护法,只是护法就算是想要发布命令,那也得征得殿主们的同意。” “二先生的确是在我的手里。”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大梁皇室没人了?” 张青仪沉声道:“我杀光了沉香殿的人,梁皇病重,撑不了几天了,但现在真是没有人了,所以我想让景元回来。” “不可能!我正打算借机灭了梁国,归于大唐之下,周景元不会死,我上位之后会封他为梁王,往后在京中赐给他一座府邸,用以平定民心。 其实对于梁国百姓来说,所求的无非就是安宁,梁唐本就是一家,再次归一也实属正常,相比起来,我相信大唐做得应当比梁国皇室好太多了。” 宁不器摇头拒绝,张青仪咬了咬牙道:“可是你并不是唐皇。” “早晚都会是,无非就是时间问题。”宁不器认真道。 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知道了宁楚原的真正身份后,他也不在乎了,他觉得就算是得不到皇位,那抢过来也成。 他的母亲为了大唐做了太多事,因此而死去,孟天骄的外孙还想上位? 张青仪扬了扬眉:“如果唐皇没有选择你呢?” “那我抢过来就是了!你觉得我有没有这样的实力?”宁不器沉声道。 张青仪一怔,随后长叹了一声:“你的确是真正的雄主,这一点比我哥哥强太多了,真正的忠心不是这样的,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总觉得这就是愚忠!” “忠心值得赞赏,但忠于国与忠于君是两回事,梁国皇室糜烂,那就应当及时改朝换代,因为百姓是无辜的,要想让梁国强盛,靠的从来都不是皇室。” 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把白玉楼并入大唐吧,将来我若成帝,我封你为将军,征伐天下!” 张青仪一怔,皱了皱眉头,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透着说不出来的光辉,她认真盯着宁不器道:“女子可为将?” “我说可以就可以!”宁不器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你性直,却又不失刚烈,我觉得你所求的应当是冲锋陷阵,我给你这样的机会。 白玉楼虽强,但江湖才有多少人?你若是率麾下五万强兵,一定可以征服天下,我给你这个机会!” 张青仪认真看着宁不器,接着摇头:“我哥哥怎么办?” “若是你能劝北都侯来降,我封他为北都公,镇守北方,与蒙国对峙!”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灼灼。 张青仪沉声道:“世袭国公?” “不错,世袭国公!不过他的后代若是不从军就会降一级,从军的话当立下功劳才可世袭国公!”宁不器点了点头。 张青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你是真正的英雄,武功比我高,这一次见面,我感觉你的气息更加浑厚了,我信你的话。 只是我哥哥素来忠君,要想让他投诚并不容易,而且你现在还不是唐皇,就算是收服了梁国也未必是好事。” “我可以带你入上京城一次,让你见一见周景山与周景元,借周景元的势,北都侯应当就不会有别的心思了吧?” 宁不器看着张青仪,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暗中派人来接收梁国,等到真正登基为帝时再真正收服梁国。 将梁军之中的将领换一遍,再派几名朝臣进入朝堂,这样的话就足够了,不过要想稳定局势,你最好将周景元派回来登基为皇。” “我若是将他派回去了,那么如何放心?”宁不器摇了摇头。 张青仪想了想道:“那就把周景山送回来也可以,只要有皇室之人出面就行了,日后他再向你称臣,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周景山不足以让人信服!”宁不器摇头,接着想了想道:“这样吧,只要你让北都侯向我称臣,写下降表,那我就放周景元回去!” 张青仪张大眼睛:“当真?” “当真!”宁不器沉声道。 张青仪气息微微波动了几下,接着握了握拳头道:“我这就回去和我哥哥说一声,相信他一定会有所取舍的。 一直以来,他觉得受了周氏一脉的恩,所以才会死忠于周氏,如果能让周氏太子回梁国,他一定会同意的。” “不忙着回去,我需要你的助力!这次钱妙真与蒙赤会面商量着一起对付我,我担心他们还会有后手,你暗中助我,以收奇兵之效。” 宁不器轻轻道,张青仪点头:“那我就再留几日。”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钱妙真有意于梁国蝶玺,可能会潜入梁国皇室窃取蝶玺,你让北都侯顺便将蝶玺带给我。” 宁不器应了一声,张青仪摇头:“不用我哥哥,他要入宫不易,我经常入宫,正好将东西取来给你就是了。” “那我就敬你一杯,从此之后,你就是我麾下大将了,统领梁国一路兵马,我会将归雁军派回去了。 归雁军多数都是梁国的降兵,以楚汉、王飞为将,回梁后将他们分散开,编入各军,彻底掌控梁军,我会再派几人入朝为官,不必是一品的官,将四品官都占了就好。” 宁不器认真吩咐着,张青仪一一应着,两人凑得近,她身上并没有那种脂粉香,反而带着几分干净的味道,那是气血旺盛的证明。 对于宁不器来说,他可以借助于迷罗心经控制住周景元,所以才会很大方地让他回梁国。 004天下不再饿死一人 两人举杯喝酒,喝了一口之后,宁不器赞了一声。 酒不算烈,这应当是米酒,带着几分微微的甜味,似乎是加入了一些调味的果子,回味无穷。 “好酒!”宁不器赞了一声。 张青仪轻轻道:“月伯是我们白玉楼的老人了,在归途镇很多年,以前他被人称为酒仙,所以酿酒的手艺是真好。” 宁不器点头,心中却是有些异样,白玉楼在归途镇果然有着暗线,这么说起来,其他的几家也一定会暗中安排人守在这里,其中甚至可能还包括七国朝廷的人。 倒是雪神楼没有任何安排,毕竟雪神楼位于北境,没法染指中原的事情。 两人慢慢将一坛酒喝完,下酒菜就是一碟牛肉和一碟花生米,宁不器也不嫌弃,慢慢吃着。 张青仪看了他一眼,赞了一声:“殿下的身份尊贵,竟然也能吃这样的小吃,实属难得。” “能吃得饱的食物就是好食物!”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百姓们种地不易,粮食短缺,经常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我若是再挑挑捡捡,那置百姓于何地? 所以只要是入得了口的,味道不是太差的,那就可以吃,没必要去挑剔,他日我为帝皇,我一定要让天下不再饿死一人!” 张青仪深深看着他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这样的帝皇我从未遇到过,应当是一位好皇上。” “其实整个中原统一对于百姓也是有好处的,不管是黄河还是长江,年年都会发大水,发水的时候总是会淹没许多的村落。 单单靠一国之力很难帮助这些灾民,只有统一之后,国库充盈,那就可以赈灾了,将所有的财富统一调配,给那些需要的地方,这就可以均贫富。 至于皇宫之中,也没有必要过于奢华,更是不可以随意浪费食物,这样的话每年也会节约下来许多的粮食,足够养活一些人了。” 宁不器解释着,这的确是他的理想,一侧的老掌柜慢慢走了过来,对着宁不器行了一个大礼,直接跪在他的面前。 “老朽见过殿下,殿下体恤百姓,老朽心中宽慰!老朽经历过大水,当年村里的人十不存一。 除了被水淹死的之外,大多数人都是饿死的,老朽当年其实只是想成为一个读书人,没想到被大水一淹,失去了所有,所以只能闯荡江湖了。 阿明也是家中被淹而闯荡江湖,我们都回不去了,这样的灾祸或许不可避免,但饿死人的事情却是可以避免的。” 老掌柜认真道,宁不器伸手扶起他:“如果这是我的江山,我一定会爱它,所以我不是为你们在做这些事情,而是为了我自己。” “殿下,老朽此后愿追随殿下!”老掌柜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月伯,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阿明,去把那盆狗肉端出来,既然殿下尊重食物,狗肉也可以上席了。”月伯扬声道,声音中透着开心。 狗肉不成席,但宁不器不会去在意,面前这一大盆狗肉真是太香了,满满一大盆。 宁不器和月伯喝了几口酒,就着狗肉吃了一顿,口齿之间尽是回味。 酒喝完了,肉也吃得差不多了,张青仪与月伯完全对宁不器心折。 “那我就先告辞了。”宁不器放下手中的酒杯,抱了抱拳,接着话锋一转:“对了,蒙赤应当来了吗?” 张青仪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来了之后就在同福客栈相见,目前我还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那么钱妙真呢?”宁不器又问了一句。 张青仪想了想道:“她不和我们一起,只是说了初二那天,也就是明日,在石碑前相见。” “好,那明日再说。”宁不器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开,张青仪扭了月伯一眼道:“月伯,那我也走了。” “楼主,武安王殿下或许真能统一了中原。”月伯轻轻道。 张青仪点了点头:“以他的本事,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他在楚国战败了孟天骄,当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他就是杨天真啊!这么说的话,楚国的所有变化都与殿下有关了,白甲军重现于世,听说就是被殿下带走的。 有这样一支军队驻扎,楚国就要寝食难安了,殿下如果要南征楚国,有白甲军里应外合,那也并不困难,这一招真是太厉害了。” 月伯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道:“楼主,这天下男儿,也只有武安王殿下才配得上楼主了。” 张青仪一怔,脸色红了红,嗔道:“月伯,他已经娶了赵学尔大家!” “楼主,殿下可是未来的唐皇,就算当不成皇后,当个贵妃也是可以的,将来的孩儿至少也是要封王的。” 月伯轻轻道,张青仪一怔,沉默片刻,接着摇了摇头:“再说吧,正事要紧。” 说完她起身离开,月伯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讶然,以前提及她的亲事,她往往会不屑一顾,或者是大发雷霆,但这一次她似乎有些意动了。 宁不器一路回到客栈,心里却是有些飞扬,张青仪能够投靠他,这一点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不过白玉楼目前的局面很危险,张青仪杀绝了沉香殿的人,一旦沉香殿反扑的话,梁国势必大乱,白玉楼也未必扛得住,所以她才需要支撑。 客房中,莫语菲和洛秋水坐在床沿上说着悄悄话,宁不器进来时,两人同时起身迎了过来。 洛秋水打水,莫语菲取来毛巾,宁不器洗了把脸,坐下后说道:“钱妙真和蒙赤也不知道到没到,但他们约了明日在石碑前相见,我们到时候去看看。” “主人可是用了餐?”莫语菲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用过了,你们吃吧,今夜早些歇着,明日或许会有一场恶战……洛姑娘,一会儿我为你开脉,看看能不能短时间内替你提升一下实力。” 洛秋水看了他一眼,有心拒绝,毕竟在她看来,她和宁不器之间的关系着实也说不上好,但这话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归途镇还算是安宁,至少表面如此,江月明在这儿,他的身边也有不少高手,目前整个镇子里都听从他的安排,所以你们若是想出去,倒也可以出去走走。” 宁不器又补充了一句,莫语菲想了想道:“主人,我要出去转转,正好莫影楼还有几人也在这里潜隐。” “我就不去了。”洛秋水摇头。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过来吧,我为你打通经脉试试看。” 005这就睡 大床上,宁不器坐在洛秋水的身前,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敲着,内劲一波波涌入她的体内,探视着她身体的情况。 纯阳劲涌动着,带来几分的热量,洛秋水觉得体内沸腾了,但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敲着,并不用力,节奏也并不快。 片刻后,宁不器收回手道:“你的内劲不纯,不过足够磅礴,这说明你的功法不算最顶尖的,但你的天资当真是独一无二的,还在语菲之上。 恐怕九品大宗师之中能与你比天资的人也不多,我现在帮你提纯一下内劲,或许你就可以迈入九品了。” 说完他伸手按到了她的眉心处,内劲灌注到上丹田,纯阳劲涌动着,压制着洛秋水的内劲,她的皮肤顿时变得一片红。 一炷香之后,他的手按到了她的膻中穴处,内劲再次压制着,洛秋水觉得身体很燥,只是这种亲密动作从未有男人做过。 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有一种滚烫感,让她觉得如坠云端,一时云里雾里,好在这种提纯内劲的过程并不需要她配合,只要她不运功抵抗就可以了。 宁不器收回手时,身上有一种蒸汽缭绕的感觉,随后他伸手按向她的下丹田,洛秋水的心中一紧,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别……恶贼,你不可毁我清白! 除非自己最亲近的人,否则别人不可以碰这儿,现在这样就好了,你让我再试一试……恶贼……” 宁不器收回手,其实洛秋水的手上没有太多的气力,但他并不想再进一步,平静地收回手。 洛秋水深吁了一口气,身子软绵绵地倒下,休息了片刻才慢慢坐起来,身上都是汗,那件裙子都湿了,散着隐约的香。 收敛心神,洛秋水慢慢坐起身子,这才开始运劲,体内的内劲活跃了几分,运行得更快了,她顿时沉入其中。 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在堂间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半个时辰之后,洛秋水慢慢睁开眼睛,带着几分的惊喜,她扭头看着宁不器道:“恶贼,我似乎就要迈入九品了,就差了一点点,最多再有一个月应当就差不多了。” 宁不器坐到她的身前,搭上了她的手腕,曲指弹了弹,感应片刻,这才摇了摇头道:“下丹田的内劲有杂质,随着内劲运转又带回了上丹田和中丹田。 一个月不够,至少要一年,如果再清除一次,将下丹田的内劲也提纯了,那么差不多一两日就够了。”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洛秋水看着他,随后垂眉道:“我身上出了一身汗,这就去洗个澡。” “你去吧。”宁不器点头,既然她不想选择,那么他也不是太在意。 这一次的主力就是他和莫语菲,张青仪做为后手,也用不着洛秋水,所以她没有突破到九品也并无大碍。 而且以她目前的实力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了,就算是比之太湖楼的天意也强了一分,想要逃走也并不难。 傍晚时分,莫语菲回来,安排店家送了饭菜进来,这里的饭菜也不便宜,多是野味,其中不乏山鸡、山兔之类的,甚至还有熊掌。 只不过莫语菲只是要了一些普通的食物,这样也不会显得过于另类,在这种地方点熊掌的话总是不免被人惦记上,这就是行走江湖的规矩。 洛秋水刚刚洗完澡,脸上的皮肤似乎是好了许多,整个人光彩照人,莫语菲看得不免怔了怔。 “秋水,你这气色当真是好了许多啊!”莫语菲赞了一声。 洛秋水微微一笑,坐到了椅子间,轻轻道:“刚才恶……殿下以内劲助我打通经脉,通了气血,所以体内排出去一些污物,皮肤自然就好了,只是还比不得姐姐。” “好了,吃饭吧。”宁不器招了招手。 洛秋水和莫语菲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边,洛秋水换了一身白裙,长发还未干,就那样盘在头顶,露出修长雪白的脖子,裙子却是在臀儿处绷起了圆鼓鼓的味道。 宁不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低头吃饭。 山间野味,吃的就是那股子鲜香,虽说店家的厨艺一般,但吃起来却是别有风味。 吃完饭,莫语菲服侍着宁不器泡了脚,洗漱一番后,宁不器看了洛秋水一眼道:“你们在床上睡吧,我在堂间的长椅上对付一晚上就好了。” “这如何使得!”莫语菲连忙道,接着话锋一转:“这床足够大,就算是睡六七人也足够了,不如我们三人都睡在榻上吧。 主人睡在最里面,奴儿睡中间,秋水睡在最外面就好了,江湖儿女,在外面过夜经常挨着一起,秋水不会介意吧?” 洛秋水看了宁不器一眼,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红烛燃起的时候,宁不器躺在榻上的最内里,侧着身睡,面朝墙壁,莫语菲在他的身后抱着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丰腴的身子透着几分的温润。 洛秋水却是朝着外面,背对着莫语菲,三人都没出声,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只不过宁不器的心中一直有些燥,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情况还真是不如孤枕而眠了,但此时不管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莫语菲却是有点不对劲,拼了命撩拨他,他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板着脸道:“好好睡觉,瞎想什么?” “没想呢,这就睡!”洛秋水反而应了一声。 莫语菲呆了呆,接着扑哧一笑,宁不器又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莫语菲这才老实了下来。 洛秋水的脸皮一阵发烫,她将脸埋在枕头下方,也不敢说话。 莫语菲转过身子,抱着洛秋水,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主人?” “才没有呢,我在想着明天的事情,如果……”洛秋水摇了摇头,一脸倔强。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白色的长裙,和衣而睡,莫语菲却是穿着肚兜,外加一条亵裤,隐约浮动着几分的暧昧。 洛秋水的话音未落,一阵的破空音传来,宁不器伸手一按,身形腾空而起,直接落到了床下,同时伸手一夹,两指夹住了一枝箭,接着他丢下箭,穿窗而出。 006血胶 窗外,一道身影没入了一侧的山林之中,隐隐绰绰,宁不器并没有追赶,想了想之后直接返回了房内。 莫语菲和洛秋水已经起来了,两人取了箭,箭上竟然还有一封信,莫语菲已经展开了。 “主人,这是钱妙真送过来的信。”莫语菲说道。 宁不器取过来看了一眼,信上只有几个字:前面山林一见,我等着杨公子。 “恶贼,你不能去!”洛秋水连忙道,接着话锋一转:“芙蓉楼的明珠公主素来心狠手辣,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落到了她的手里,那总是些麻烦。”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若是不去见她,那反倒是容易漏了底,以我的身手,她讨不到任何好处。” 莫语菲为他更衣,毕竟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还敞着胸膛。 穿上一身白袍,宁不器顺手拿起大工剑,轻轻道:“你们两个尽量守在屋子里,不必出去,若是有人闯进来,那就直接打出去。” “主人放心,我们明白。”莫语菲点头。 宁不器自窗户间跳了出去,身形闪动着,几个起落就投入了山林之中。 山林一侧的一处大河旁,钱妙真长身而立,隐约的星光中,那身黑裙映着河水的水波,带着几分诡谲之感。 宁不器遥遥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后三米处,轻轻道:“钱姑娘深夜约谈,这是刚来归途镇?” “来了有两个时辰了,只不过我与蒙赤、张青仪见了一面,明日我们在石碑前再见一次,之后找地方详谈计划。” 钱妙真轻轻道,转过身,面对着宁不器,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隐约间,他感觉到了右侧的幽暗中有人潜伏着。 “姑娘看起来还真是在防备着我啊!这又是哪位高手?”宁不器沉声道,握紧手中的剑柄。 钱妙真摆了摆手:“只是一位朋友而已,无意与公子为敌,公子不必紧张。” “姑娘想要对付武安王到底有何计划?”宁不器问道。 钱妙真微微一笑:“公子,此事还需明日商讨之后再做决定,目前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最可行的方法应当是将武安王引入归途镇了。 武安王重情,蒙赤的意思是想要掳了他心爱的女人过来,不过这个分寸还没有拿好,一来不能是他的正妃,二来又必须是他极为喜欢之人,所以明日我们将讨论这些。” 宁不器的心中一紧,以蒙赤的身手,闯到西关带人还真是有可能成功,不过西关目前只有赵学尔、上官秋月和邱月娥,听他们的意思应当是带走邱月娥了。 “那么姑娘约我出来到底是何意思?”宁不器问道。 钱妙真盯着他道:“公子,这一次去西关带人,我会与蒙赤同行,我的目标自然是去梁国皇宫,所以这儿还请公子牵制着。 张青仪是白玉楼之主,身边一定还有白玉楼的人,公子小心戒备,千万别让她回转梁国,若是她发现异常,我就取不到蝶玺了。” “那么姑娘打算付出什么?”宁不器微微一笑。 钱妙真扬了扬眉:“公子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千骨刀够不够?” “姑娘难不成得到了千骨刀?”宁不器盯着她,心中越发警惕,他不由想起了刘青山的话,芙蓉楼的娘们不值得信任。 钱妙真看着宁不器,沉思片刻道:“千骨刀在蒙赤的手里,不过我带来了一件宝物,可以和他交换过来。 对于蒙赤来说,千骨刀没有什么用处,而我这件宝物却是有大用处,他一定会同意交换的,等我回来就与他交换给公子。” “姑娘这就是画大饼了!”宁不器摇头。 钱妙真一怔:“何为画大饼?” “只谈未来,不谈现在,只谈梦想,不谈实际,这就是画大饼,画出来的大饼只能看不能吃啊!”宁不器沉声道。 钱妙真盯着他:“那么公子想要怎么处理?” “将姑娘手里的东西给我,我直接与蒙赤去交换,这不就好了吗?”宁不器沉声道。 钱妙真一怔,接着咬了咬牙,自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随手丢给了宁不器。 “杨公子,这里面是血胶,可以打磨气血,增强实力,对于横练功夫、纯阳内劲的好处最大,甚至对于提升境界的好处也是极大的。” 钱妙真轻轻道,只不过却是带着几分不舍,宁不器微微一笑:“这事我应着了,我会将张青仪拖在这儿,不让她离开。” 说话时他却是在想着,回头要和张青仪说一声,让她想办法安排一下,不能让钱妙真把蝶玺给得走了。 钱妙真松了口气道:“杨公子,那就这样吧,明日我们再见。” 宁不器抱了抱拳,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他没有施展任何身法,纯粹依靠着内劲,速度却是惊人至极,甚至破空音大震。 出了树林后破空音却是消失,他借助于游鱼身法融入了黑暗之中,转向客栈,对于他来说,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找张青仪,那极有可能被蒙赤发现。 钱妙真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道:“你发现什么了?” “他的气血比一般人旺盛了许多,而且内劲浑厚,不在蒙赤之下,刚才的身法很简单,但却是很实用,他的武功在我之上。” 一把男子的声音飘了出来,接着话锋一转:“你答应我的东西别忘了。” 钱妙真沉声道:“你觉得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宁不器?” “我不知道!我对宁不器不了解,甚至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武功,不过他很年轻,未来的成长一定很惊人。 所以呢,我劝你一句,莫要和他拼命,你要是拼不过他,留不下他,那余生不可能安生,早晚你会毁在他的手里。 这样的高手,我也不敢下死手,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我宁可不要你的东西,我不想为武当惹祸。 他连太湖楼都杀得痛快,孟天骄都败了,我们武当拦不住他,而且你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宁不器,你若是想让人试探,我不会出手。” 男子沉声道,带着几分平淡。 钱妙真叹了一声:“世人皆说养痴性痴而钝,没想到聪慧如此,你放心吧,这一次他插翅难逃!” 007心宁的感觉 客栈中,宁不器刚入房,莫语菲和洛秋水就迎了过来,洛秋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连忙道:“恶贼,你没事吧?” “没事,明日我会与他们见面,语菲和我一起,你就隐在暗处,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我们受到围攻,你来断后,以收奇兵之效。” 宁不器吩咐了一声,洛秋水点头:“那我准备一下,明日顺便把房给退了?” “退了吧,如果还有其他事,那再重新入住就好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接着他想了想道:“对了,语菲,血胶是何物?” “血胶?那是传说中增加气血的东西,由至少十种珍稀之物熬制出来的,这其中有传说中的太岁,云母等物。 常用于突破境界、打磨身体,只不过血胶难得,这主要是因为有一些东西已经绝迹了,比如说是太岁、云母,可遇而不可求。” 莫语菲应了一声,宁不器取出钱妙真给他的东西,慢慢打开包裹着的布,内里是一方红色的东西。 东西四四方方,应当是一块长方体,像是砖头似的,只不过感觉中又有些像是皮冻,隐约带着一股子药香。 莫语菲看了几眼,凑过去闻了闻,面色一变:“当真是血胶!主人,这是钱妙真那个妖妇给你的吧?”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到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他低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那妖妇并不可信,奴儿担心她在这里面下毒!血胶几乎绝迹了,也就只有一宗三阁五楼,再或者是魔道三宗才会有一些收藏了。 这东西从前用于提炼气血,在提升境界时也有奇效,用得多了就越来越少,我觉得妖妇给主人这东西就没安好心。” 莫语菲咬着牙说道,宁不器想了想道:“这倒是有可能,最好找人来验一下毒……对了,这东西怎么用?” “这东西是外用的,切一块下来丢进浴桶中泡浴就好了。”莫语菲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主人,要说是天下长于辨毒的人,毒影宗算是其一。 我们莫影楼也有毒殿,出过几位顶尖的人物,其中毒鼠当年可是赫赫有名,但他们与水影照璧相比却是差了几分。” “水影照璧到底是何人?”宁不器问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莫语菲轻轻道:“她是任家的人,天下六奇女之一的任羽尘,被称为任家天赋最强的人,任家是医药世家,所以她又被人称为医仙。 她的医术天下无敌,却偏偏她还是芙蓉楼的副楼主,只不过这个副楼主却是被迫的,毕竟那个妖妇是越国皇室公主,任家又身处越国,总是要给皇室些面子。 好在任羽尘只是挂了个虚名,有事的时候为芙蓉楼的人看一看病,仅此而已,奴儿听说她似乎也来了归途镇。 水影照璧天下闻名,被人称为菩萨心肠,所以不管是哪一方的江湖人都会给她些面子,从来没有人对她动过手。 像是这样的人,天生就带着一种良善之感,惹人心怜,甚至还会有许多的江湖人暗中保护她,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妖妇也不敢过于逼迫她。 如果任羽尘真出了事,想必江湖中会有许许多多的高手为她报仇的,就算是那妖妇也是一样,所以有些人是真不能得罪的。” 宁不器这才明白水影照璧是谁了,他一脸疑惑道:“任羽尘为何有这么个绰号?” “这一点我知道。”洛秋水在一侧说道,显示出了她的存在感:“她的身子很白,整个人如同是水做出来的一般,照在水中,有如白璧。 那样的美已非人间,我曾经见过她一面,在精致处虽说比不得鱼姑娘,但衬着她怜弱的气质却也是让人怜惜,别有韵味。” 宁不器点了点头:“好了,这事我记下了,这血胶一分为二吧,一半我用来交换千骨刀,另一半留着,回大唐后让钱志看看,再或者让毒鼠也看看。” “毒鼠在主人那儿?”莫语菲一脸异样,接着叹道:“毒鼠因为受到江湖追杀,所以下落不明,原来是追随在主人身侧。 他对莫影楼的助力极大,奴儿想要立足离不了他,这些年莫影楼每况愈下,也与毒鼠的消失有关。” 宁不器心中明白,有一名用毒高手在身边,这样就算是有人想要攻入太玄岭也很难,甚至用毒高手往往也会治病,有毒鼠调理着,莫影楼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莫语菲说完,取出一柄木刀道:“主人,这血胶不能以金属之物切割,一来容易腐蚀金属,二来金属混入其中容易让血胶生出一些变化。”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应当就是化学反应了,金属能和血胶发生化学反应,甚至有可能生成一些毒物,看起来这血胶还真是不简单。 莫语菲用木刀将血胶一分为二,其中一块也不小,她用两块布分别包了起来,放在包裹之中。 整个过程中她小心翼翼的,由此可见这血胶当真是稀罕的东西,就连九品大宗师都这么紧张。 念想时,几人上了榻,洛秋水依旧和衣而睡,宁不器解了袍子,穿着一件单衣,莫语菲则是穿着贴身的肚兜,紧紧抱着他。 “主人,我们双修吧,奴儿觉得还差一点就能达到九品巅峰了,到了那一步就不在蒙赤之下了,对主人更是有利。” 莫语菲低低道,宁不器扭头看了洛秋水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连忙起身道:“我到外面去,正好也睡不着,就在堂间喝口水。” 她急匆匆离去,脸很烫,心跳得也厉害,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阵阵的声音,莫语菲说着那些私密的话,不堪入耳。 那样的话让她觉得身子一点气力都没有,这个恶贼真是很厉害啊,这已经大半个时辰了……一个时辰了,莫语菲出气多,入气少了。 洛秋水咬着牙,身子越来越乏,直到里面的声音消失,她迷迷糊糊的上了榻,和衣躺下就睡。 对于她来说,她就应当直接转身离开,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却偏偏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屋子里的味道也并不好闻,但她就是躺下了,而且还有几分心宁的感触。 008蒙赤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怀中还抱着莫语菲,但洛秋水却是抓着他的一只胳膊,紧紧抱在怀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味道,软绵绵的一片。 慢慢起身时,莫语菲和洛秋水同时醒了过来,两人看了一眼,目光在四周扫了扫,洛秋水的脸色一红,急匆匆离去,就连招呼都没有打。 宁不器更衣,莫语菲服侍着他收拾妥当,店家送了早餐过来,包子和粥摆放在桌子上。还有鸡蛋和肉食。 这个年代的早餐也没有那么讲究,这都算是极为讲究的了,宁不器也不挑剔,吃饱了之后再叮嘱了几句。 比如对莫语菲叮嘱,对洛秋水叮嘱,说到最后,他怔了怔,这才摇了摇头道:“算了,语菲也隐在暗处吧,要是发现你,或许蒙赤他们会有其他想法。 正好你们两人都隐在暗处,一虚一实,就算钱妙真那妖妇知道你的存在也没什么,你就是为了掩饰洛秋水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她们也看出了宁不器的担忧,毕竟要面对几位九品大宗师,无论是谁都会紧张的。 三人出了客栈,莫语菲与洛秋水都是一身白裙,只不过两人脸上的蒙面巾一白一黑,紧紧跟在宁不器的身后。 客栈正堂中食客们的目光落在莫语菲和洛秋水的身上,她们的腰肢如柳,臀儿滚圆,这样的装扮更增几分的风情。 “这两个娘们真带劲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生会养的身形,那臀儿,当真像是藏着一个大蜜桃啊,要是夹上一夹,一定魂飞魄散。” “还有那一双大长腿,当真是瘦而有肉,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啊,那位公子当真幸福,一拖二啊,了不起!” “也得亏人家身体好,要是换成你,两日下来恐怕就失了半条命了。” 宁不器走入人群之中,扭头对着莫语菲和洛秋水打了个招呼,两人蓦然一闪,同时消失在眼前,再看时已经随着人群远去。 转过身,宁不器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到了一侧的石碑之前,目光在四周扫过。 人群之中并没有钱妙真的身影,宁不器皱了皱眉头,他再看了几眼,这才发现,石碑后方有着一处竹林,竹林之中有着一片石凳,钱妙真坐在石凳上。 他走入竹林中,站在钱妙真身前五米,坐在一张石凳上,接着扭头看向一侧。 张青仪高大的身形走了出来,遥遥看了宁不器和钱妙真一眼,也坐下了。 钱妙真看了张青仪一眼道:“张楼主不愧是天下六奇女之一,这曼妙的身形当真是惹人怜爱。” “闭嘴!”张青仪低喝了一声,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扭头看了钱妙真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钱楼主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是我们四个人的事情,蒙将军也来了吧?”钱妙真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灿烂。 身为前一代天下六奇女,钱妙真的姿色极为不俗,而且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天生的高傲,那是皇室气度,所以这一笑总有些媚惑。 宁不器心中警醒,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不给她任何机会,否则她必成祸害。 竹林中传来一阵的脚步音,巨竹摇曳着,接着一道身影晃了出来,似乎只有一道残影,让人看不真切。 残影消失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了一侧的石凳上,这是一名高大的男子,身形瘦削,身上是一件青袍,头发泛着淡淡的黄色,鹰钩鼻,透着强横的力量,有如野兽一般。 “蒙将军来了!”钱妙真勾了勾嘴角,随后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一侧走出来十数人,将四周的人群直接驱散,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了下来。 蒙赤应当是异族人,他的目光扫过宁不器,随后应道:“几位,我们商量如何对付宁不器,今日就立下一个法子吧。” “将军不是说要去西关掳人吗?”钱妙真问道。 蒙赤沉声道:“宁不器的女人有两位在西关,一位是天下六奇女之一的赵学尔,她应当是正妃,另一人则是邱月娥,听说极得宁不器的喜爱。 他每天都会让这个邱月娥暖床,所以我们如果要拿人,那就拿邱月娥,赵学尔是正妃,如果动了她,那就会真正激起宁不器凶性。 我准备夜入宁不器的王府,拿了人就走,之后将他引入归途镇,我们再设伏杀他,有我们四人出手,他逃不脱。” “梁国与唐国之间纷争不断,张楼主杀宁不器我能理解,蒙国与越国却是为何要杀他?”宁不器问道。 不管如何,他觉得他还真是和白玉楼、铁血阁没有什么交往,他们想要杀他,他是真不太理解。 蒙赤看着他道:“你就是杨天真?你是不是不想杀宁不器?杀人还需要理由?” “杀人不需要理由吗?”宁不器挑眉,接着沉声道:“宁不器身为九品大宗师,杀起来很困难,若是他拼命,总是能带走我们几个人的几个。” 蒙赤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因为他的野心太大,他被人称为大唐鬼手,在西关进行改革,又建立了强军,他一定是存了吞并梁、蒙之心。 若是再给他发展下去,我们就没有招架之力了,这个人很会打仗,这一点不同于唐国的其他王爷,所以为了梁、蒙能够安定,必须要杀了他! 至于芙蓉楼,想法应当是与我们一样的,无论如何,宁不器这等人不杀了,天下难安,这一次就由我来主攻,你们从旁协助。” 宁不器这才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琢磨着,得想办法回去一次,总是要阻止蒙赤,不能让他得逞。 等到交换了千骨刀他就走,反正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 “蒙将军,我与你同行,不过我们各自行动,三日后在西关一聚。”钱妙真应了一声。 蒙赤伸手一点宁不器道:“我要他也去!” 宁不器一怔,蒙赤指的人赫然是他,他看了钱妙真一眼道:“蒙将军,要我去可以,我对你的千骨刀有些兴趣,不如交易给我?” “交易?你拿什么和我交易?”蒙赤哼了一声,目光中透着不屑。 宁不器扬了扬眉:“私下交易,一会儿散了之后蒙将军可以等我片刻。” “好,我应着了!”蒙赤点头。 009暗劲 蒙赤的气息很雄浑,他在呼吸间甚至都会不经意间发出一阵阵有如雷鸣的声音,虽然不强,但却带着几分慑人心魄的力量。 竹林中只余下宁不器和蒙赤两人了,蒙赤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东西和我交易?” “千骨刀呢?”宁不器问了一句。 蒙赤自身后取下一个盒子,摆放在石桌上,盒子不小,看起来有些厚重,他轻轻道:“这就是千骨刀。” 宁不器怔了怔,他从来没有见过千骨刀,在他的感觉中应当和普通的刀相差不多,没想到却是这样一把还带着刀匣的刀。 念想时,他随手取出一方血胶,直接放到了蒙赤的面前,此时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隔只有一臂之远,要动手的话直接就能动手了。 蒙赤慢慢打开布,看到内里的血胶时,他的目光一缩:“这是血胶!这对我有大用,只不过少了一些,要想换千骨刀还差了几分。” “这么说蒙将军是不想交易了?”宁不器轻轻道。 蒙赤挑着眉笑了笑,带着几分鹰隼般的感触,摇了摇头道:“你要加价,这东西我要了,你有本事就拿回去。” “强抢?”宁不器挑了挑眉,接着伸手一按,直接按向千骨刀,速度极快。 蒙赤喝了一声,一只手按向千骨刀匣,另一只手握着拳撞向宁不器。 宁不器的手按到了千骨刀匣上,向后方拖了一点后就被蒙赤压住了,接着两人的拳头就撞在了一起。 沉闷的撞击音传来,“砰”的一声,内劲浮动着,宁不器坐下的石凳直接碎裂,裂出了几道细纹,但他的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悬空坐在那儿。 蒙赤坐下的凳子依旧完整,不过他的身形却是退了出去,长身而立,这一下两人算是平分秋色,只不过千骨刀已经落入了宁不器的手里,蒙赤的手里拿着血胶。 “你能战败孟天骄,我倒是信了!”蒙赤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这血胶的确是不够,不过它对我有大用,所以我不想放弃。” 宁不器摇头:“价值够不够也要看需求,你需要它,它就很贵重,你不需要它,就算它再怎么贵重那也无用。 你不想放弃那就拿去,不过千骨刀我拿走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十万两银子,你看如何?” 蒙赤一怔,目光动了动道:“真想和你打一场,不过你我之间要是战斗的话,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若是伤了的话,那不利于接下去的行动。 千骨刀归你了,不过我不要银子,我要夜明珠!听说楚人手中的夜明珠是从你手中得到的,我也想要一颗,下次你带给我!” “好!”宁不器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蒙赤想和他交手,那应当是快了,等到了西关,他一定会出手阻拦他。 只不过蒙赤也未必敢和他打一场,西关铁骑无数,如果落入战阵之中,蒙赤就算是再厉害也走不脱了。 蒙赤的目光动了动,沉冷道:“那就西关见了,三日之后,我们再见时你把夜明珠给我就好。” 说完他大步离开,身如幻影,几步就离开了,宁不器这才慢慢起身,晃了晃手,喃喃道:“当真是厉害!这个人的拳头真硬!内劲真磅礴!” 树林之外,蒙赤也喃喃道:“这个人的内劲真浑厚!内劲真强!这应当是纯阳内劲,或许他不是宁不器? 宁不器虽是九品大宗师,但应当没有强到这个地步,他当真是天赋无双,而且也是心狠手辣,那个妖妇找来这样一个帮手倒是眼光不错。” 树林之中,宁不器抱起千骨刀,一路走了出去,身后,风吹过,蒙赤坐的那个石凳化为灰尘落在地上。 在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宁不器来到了那间酒铺之中,月伯坐在柜台之后,看到宁不器时,他起身行了一礼。 “月伯,告诉张楼主一声,派人回梁国一次,钱妙真要去盗蝶玺。”宁不器低低道。 月伯点了点头:“楼主已经来了,正在房中沐浴,一会儿老朽和她说一声。” 宁不器抱了抱拳,转身就走,月伯却是唤了一声,让人送了他一坛酒。 “公子带在路上喝,楼主已经追随了公子,那么往后还请公子好好待她,她心性质朴,可以说是真正的良配。” 月伯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静,宁不器却是怔了怔,这话说得像是嫁娶一般,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一路回到客栈,房虽然退了,但马还养在这儿,宁不器牵马,身侧两道身影落下,莫语菲和洛秋水同时立在两侧。 “走吧,我们去西关,有事路上说!”宁不器轻轻道。 三人翻身上马,直接离开归途镇,这里离开西关并不远,两天的路程差不多够了。 马刚刚离开,一侧的山林之间跑出来一群人,大约十五六人,个个带着武器,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一行。 “这两个婆娘我们要了!” “我们老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需要两个压寨夫人,你们跟着我们老大,那一定是吃香的喝辣的!” 宁不器一怔,竟然被人拦路抢劫了,甚至抢的还不是财物,而是人,他目光古怪地看了莫语菲和洛秋水一眼。 洛秋水喝了一声,身形跃起,秋水剑一闪,剑影如水,晃出了点点光影,直接闯入了人群之中。 一道道身影飞起,落到了一侧,每个人的身上都中了一剑,但伤口并不深,恰恰划破了皮肤,同时封了他们的穴道。 十数人落在树林之中,洛秋水沉声道:“我封了你们的穴道,你们在一炷香之后就能动了,不过这段时间,相信你们会体验出真正的痛苦! 日后再敢落入我的手里,那我就会折磨你们一个时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我,真是活腻了!” 一动不动地躺着,这么热的天,血腥味又浓,肯定会吸引到不少的蚂蚁过来,伤口遭到蚂蚁啃食,这的确是真正的折磨了。 翻身上马,三人纵马而去,速度极快。 身后,那群江湖人顿时炸开了:“好厉害啊!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是秋水剑!” “秋水剑洛秋水?听说雄剑白明羽已经死了,她下落不明,原来是许了新的人家啊!” “那蜜桃一般的臀儿,想一想就让人心痛啊!” 010凶器 夏日的树林中,虫鸣音不绝,此地已经进入了唐国境内,山林起伏,隐约有着猛兽的吼声,回荡山林。 树林的边缘处,火堆燃着,宁不器在火堆上烤着两只肥美的兔子。 他带了几只野橘,再用盐巴抹上去,兔子的味道就不怎么腥了,等到回到西关,那些种植的辣椒应当就可以收了,到时候磨成粉就能用了,那才是真正的烧烤神器。 肥兔烤好了,宁不器撕了四只腿下来,给了莫语菲和洛秋水一人两只腿,自己将余下来的肉吃了。 “主人,我们还回归途镇吗?”莫语菲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回了,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这一次就在西关伏击那妖妇和蒙赤,只不过我估计他们也会另有布置的。 就算确定不了我的身份,但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我担心他们可能是借此麻痹我的,进而会另有安排。” 莫语菲想了想,接着点头道:“以那妖妇的性子,还真是有可能做出种种安排,只不过在归途镇时动手不是更好? 之前他们可是有三人,除了那妖妇之外还有蒙赤、张青仪,甚至暗处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高手潜伏,为何要舍近求远?” “张青仪已经投靠我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莫语菲和洛秋水的脸色一变,洛秋水失声道:“那妖妇连这个也算进去了?” “我与张青仪见面,他们应当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张青仪的性子太直,而且梁国的情况特殊,或许那妖妇推测出来的,毕竟白玉楼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话锋一转:“借机留下张青仪,蒙赤再主动要求我去西关,甚至还有三天之约,这就可以从容布置了。” “他们两人也未必能留下得主人。”莫语菲皱了皱眉头。 宁不器想了想道:“他们还有一位九品大宗师暗中随行,三个人的话应当能留下我,只是那妖妇应当知道你的存在,那么他们到底倚仗什么呢?” 几人摇了摇头,也没有人猜得透钱妙真到底有什么倚仗。 吃了兔子之后,几人在河边洗了洗手,宁不器想了想,打开了千骨刀的刀匣。 内里的刀有些奇怪,这是两截刀,每一头的刀都是转盘式的,上面有着许多细小的刀片,刀片锋利至极。 莫语菲赞叹了一声:“当真是最强的凶器,这柄刀在战场上可以说是真正的杀人利器,一口气能杀上千人,这是真正适合战场的兵器。” 一边说她一边将两节刀柄卡在了一起,顿时组成了一把刀,刀身很长,一人高下,宁不器伸手拿起,微微挥舞了几下,一阵阵的呼啸音响起。 落在宁不器的眼中,到处都是一片片的刀影,有如千柄刀、刀柄刀同时在飞舞着,他随手撞到了一侧的树间,几株树同时被斩成两断。 宁不器收刀而立,赞了一声:“好刀!这样的刀适合安虎,以他不知疲惫的力量,战场上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他了。” 他身边的猛将除了安虎之外,还有就是石磊,他不仅力大,而且还有一身横练功夫,在战场上更是所向披靡。 安虎手里还有一柄斩马刀,那也是真正的凶器,所以这把武器不如就让石磊来使,再或者他自己使也成,他的气力也是绵长至极,甚至比安虎坚持得还要久一些。 “千骨刀的确是很厉害,只不过它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重,一般人使不动它,就算是勉强使得动也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刀重,杀人多了可能还会更重,所以非猛将不能用,在天机七宝之中,千骨刀被列入最顶尖的武器,实属不易。” 莫语菲轻轻道,看着宁不器单手拎刀,扬着眉,带着笑意:“主人用起千骨刀来当真是有如霸王附身了,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刀是凶器,有时候还会伤了自己,这把刀尤其凶悍,难以控制,本来还有一套配套的武学,但后来也失传了。” 宁不器一怔,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主人,奴儿曾经也使用过千骨刀,所以才知道一些事情,当年我去过蒙国,接触过这把凶器。” 莫语菲应道,宁不器点了点头,越看这把刀越是满意,千骨的意思或许就是这无数刀片的意思,有如一根根的骨头似的。 “这把刀我先用着,我们早点歇着吧。”宁不器轻轻道,将刀收进了刀匣之中。 转身走进了帐篷,这顶帐篷不大,但总比睡在野外要好了许多。 夜还有些凉,这就是中原北部,与江南一带不同,三人也没有解衣,都是和衣而睡,以免有什么变故。 宁不器一直在想着钱妙真的谋划,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也就放下了,西关毕竟是他的地盘,到时候招大军前来就好了。 莫语菲的身子自身后盘了上来,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低低道:“你还打算让洛姑娘出去吗?早些睡吧,到了西关再说。” “主人,人家其实就是为了练功而已。”莫语菲轻轻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妩媚。 宁不器挥手,拍在了她的臀儿上,“啪”的一声传来,洛秋水的心中却是一紧,就好像这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臀儿尖上一般。 这一夜她睡得也不踏实,总是觉得有人在打她的臀儿一般。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宁不器和莫语菲已经起身了,洛秋水翻了个身,仰躺着,目光落在帐篷的顶端,微微想了想,心中隐约生出几分的恐惧。 她似乎真是变了,不再想起白明羽,甚至就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了,现在她能想起来的就只有宁不器。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她此行就不是为了报仇的,而是为了与他建立更多的牵绊一般。 慢慢起身,洛秋水放下了心中的这点事情,到河边洗漱一番,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发现莫语菲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她收了帐篷,凑过去吃了早餐,接着三人出发,她放下了心里的胡思乱想,一切经历皆来自于定数,又何必乱想? 011洛秋水的追求者 马蹄音震动着,渐行渐远,此地已经是在唐国的土地上了,这里属于边缘地带,宁不器的目光在四周的山林之间时不时扫过。 山野间荒芜人烟,但隐藏的山匪却是不少,只不过宁不器并没有担心这些事情,以他的实力,杀几个山匪还是很轻松的。 前方是一条山谷,穿过山谷就是西关了,莫语菲抬头看了一眼,轻轻道:“主人,奴儿先去探探路吧?” 宁不器驻马而立,微微想了想,这才摇头:“不必了,就算是去探路也应当是我去,他们的目标是我。” 其实他已经往西关送了信,专门让人过来接他,毕竟这里已经是西关的地盘了,关内大军调动也是很正常的。 蒙赤和钱妙真想要安排人付击他,也安排不了太多的人,而且应当是以江湖人为主,真要是军队进来,那一定会引起大唐守军的警觉。 宁不器伸手摘下马侧的长槊,沉声道:“走吧,这座山不高,一会儿真是有人设伏,我直接杀到山上去,你们不必管我。” 马策入了山谷中,并没有异常,只是绕过一个弯的时候,宁不器却是停住了,前方的山谷被一堆石头堵住了,马没法行进了。 宁不器喝了一声,身形跃起,握紧手中的长槊,几个起落就站到了石头堆起来的墙上,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 石头堆得不算厚,宁不器手中的长槊挥起,撞到了石头上,石头被撞开,转眼间形成了一条路。 只不过山谷之中都是石头对马不利,无法疾行,所以三人只能下马,牵着马向前走去。 “主人,他们拦路就是为了让我们慢下来,他们一定是在前面拦截。”莫语菲认真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一会儿如果事不可为,那就先把马给弃了吧,我们以轻功赶路也可以,而且接应我们的军队也不会太远,到了那边也就有马骑了。” 说话的当下,他将马缰绳丢给了莫语菲,蓦然加速了起来,几个起落就到了前方,前方果然又有一道石墙拦住了路。 宁不器手中的长槊再一次挥起,但石头炸裂之时,两道身影自石墙后方跃起,手握长剑,直刺而来,速度惊人。 他手中的长槊挥起,刚要落下时,箭势如雨,直接就压了下来,他扬了扬眉,身形斜着飘了出去,落到了山坡上,箭雨落空,两人的刺杀也落空。 接着他喝了一声,身形有如游鱼,扑向了山头。 山头处,近百名箭手调整着方向,不断朝他射着箭,宁不器的身形闪动,手中的长槊挥着,形成了一层影幕,将所有的箭弹开。 直到他杀上山头时,箭手们这才丢弓,顺手拔刀,合围成阵,杀向宁不器。 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这是长刀阵,蒙国的战阵,这些人配合无间,应当是来自于蒙国的士兵。 看起来蒙赤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在这里埋下了伏兵,只不过这支伏兵的人数不会多,否则不可能隐藏得住。 宁不器的长槊不断挥舞着,一道道身影被他挑飞,正面撞上时则是刀断人亡,他杀得兴起,有些士兵甚至被他一槊劈成了两半。 血染红了山头,喊杀音不绝,但蒙国士兵却是沉声不语,有如机器一般,不断结成战阵,压缩宁不器的空间。 还余下一半人时,宁不器的身前都是士兵,只能丢下了手中的长槊,大工剑在手,他在挥剑时带出了风雷之音,转眼又杀了三十多人,最后只余下二十几人。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自身后而来,挥剑斩向宁不器,宁不器头也没回,回手撞了一下,气机浮动着,交鸣音响起。 同时他开始朝后退去,速度惊人,直接自两道身影中间穿了过去,回手而斩。 两人挥剑,但宁不器的身形却是一折,剑横斩。 大工剑的速度极快,有如水波一般,撞到了两人的剑身上,两人的身形一滞,斜着落向一侧。 宁不器正要再斩时,余下来的二十几名士兵已经围了过来,挥刀而斩。 刀势惊人,士兵们的身上都是血,但有人的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的惧意,就算是真正铁血的战士在面对宁不器时也生出了恐惧。 宁不器身上的白袍也染红了,他却是依旧沉稳,剑影破入了刀势之中,这一次他的剑却是不再大开大阖,而是细柔至极。 剑以刺为主,在士兵们的眉心处点了点就收回,速度惊人。 等到他退到山坡间时,二十几名士兵只余下五人了,这五人的身手最是强悍。 “他已经力竭了,动手!”一名剑客喝道。 宁不器这才有时间看向两名剑客,这是两名男子,都是三十岁左近,都是一身白袍,风度翩翩,其中一人面如冠玉,另一人则是身形魁梧。 “你们不是铁血阁的人!”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你的剑轻盈如风,应当是越国西山剑派的人,而你的剑鬼魅如影,应当是明国鬼影剑宗的人吧?” 面如冠玉的男子沉声道:“不错,我是西山剑派的元七,这位是鬼影剑宗的铁中立,你掳走了秋水剑洛女侠,我们前来要人!” 宁不器一怔,原来他们竟然是洛秋水的仰慕者,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么说起来,洛秋水在江湖中果然是追求者无数了。 一把娇喝音响起,洛秋水的身影落下,站在宁不器的身边,扭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身染血的模样,心中一紧,目生担忧。 “你没事吧?”洛秋水紧张地问道,凑到他的身边看了看。 宁不器摇了摇头,脸含微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你来得倒是巧,这两个人都是你的追求者,想要来救你。” 洛秋水这才扭头看向身前,目光落在元七和铁中立的身上,元七看到她时大喜,连忙道:“洛女侠,我们前来救你了,你不要怕……” “住口!”洛秋水喝了一声,目光灼灼,接着沉声道:“你们为何行刺于他?” 铁中立怔了怔道:“他杀了白明羽兄,还掳走了你,我们自然要杀他了!秋水,你知道我的心意,白兄既然不在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放屁!”洛秋水重重哼了一声,用剑指着铁中立道:“他又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还用你们相救? 而且我有手有脚,为何还需要你的照顾?你们现在可以走了,这样日后相见,我们还能算是朋友!” 012你强迫我 洛秋水的性子素来柔和,这一次却是表现得很是粗野,宁不器不由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异样。 元七和铁中立怔怔看着她,元七沉声道:“洛女侠,可是他杀了白兄,这个仇总是要报的,你莫不是移情别恋了?” “他在楚国之时,我们受了太湖楼的蛊惑刺杀于他,这是我们的不是,他总是要反击的,怨不得他。” 洛秋水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你们在这里设伏杀他更是算不得英雄,我们行走江湖,杀人也会被人杀,这都实属正常。” 铁中立喝了一声:“洛秋水,你这就是变了心!可怜白兄尸骨未寒,你竟然与这奸夫在一起了,我们这就杀了奸夫为白兄报仇!” “说得好听,刚才你不是还主动提出来照顾洛姑娘吗?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奸夫,你就是照顾她?” 宁不器微微扬了扬眉,接着沉声道:“你们受了蒙赤、钱妙真的蛊惑,只不过这里是大唐,你们在这里杀我,就不怕我灭尽整个西山剑派和鬼影剑宗吗?” “好大的口气!”元七扬眉,接着喝道:“你有何本事灭尽我们西山剑派?” 宁不器看着他,一脸讥讽道:“想必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乃是大唐武安王,你们在这儿行刺我,那就是惹怒了朝廷,我会颁布通缉令,灭尽你们两派。 我相信江湖中有许多人愿意做这些事情,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论如何,你们逃不掉,就等着灭宗吧!” “大唐武安王?”元七和铁中立同时怔了怔,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就算他们再怎么桀骜不驯,但行刺大唐武安王也是属于重罪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在大唐境内,所以他们心中忐忑。 一侧的五人喝了一声,抡着刀就冲了过来,劲风扑面,宁不器喝道:“杀了这五人,我接受你们的投诚!” 元七和铁中立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两人的身影一晃,直接挡住了五个人的身前,手中的剑挥起。 宁不器站着不动,看着两人将五人围在内里,交手片刻后五人一一倒地,最后一名蒙国士兵长喝道:“江湖人背信弃义,不值得信任!” 两人同时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剑落在士兵的身上,斩下了他的脑袋。 “殿下,幸不辱命!”元七大声道。 铁中立垂下头,却是一脸异样,他慢了元七一步,在表功方面就算是差了一筹,心中自然就有些不服,连忙道:“殿下,他们在前面还设下了埋伏,大约有近百名江湖人潜伏着。 蒙赤和钱妙真并不在这里,主事的应当是铁血阁的弟子蒙络,听说他是蒙赤的师弟,一身武学登堂入室,似乎也要迈入九品了。 他在这道山谷的最后,率领着两百名铁骑拦截殿下,殿下还请小心,毕竟铁血阁铁骑无敌,与铁罗汉并列。” 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微微飘了飘道:“元七、铁中立,你们前去说服江湖人士,只要他们愿意投靠朝廷,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有意成立江湖事务部,由洛秋水来打理,以后她就是正五品的千户,你们归于她的麾下,听命于她,一切听从她的安排,你们就算是正七品的总旗了。” “多谢殿下!末将一定听命于洛千户!”铁中立和元七同时应道。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人倒真是能屈能伸之辈,只不过这样的人倒是好管理,因为他们都是有宗门在的,只要有宗门,那就有弱点。 洛秋水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凑在她的耳边道:“你想出气就出气吧,他们应当不敢对你动手。 若是他们真动手,那就直接杀了,这样一来也不用担江湖道义了,因为这是对上官无理,依大唐律当斩。” “恶贼……”洛秋水轻轻唤了一声,眸子里似乎藏着一汪春水,接着她咬了咬牙,回过身,沉声道:“铁中立、元七,你们去吧。 完成任务之后回来报道,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拦下蒙络一行,保护殿下回归西关,若是完成任务,那么你们可以将西山剑派与鬼影剑宗迁至西关,接受朝廷俸禄。” “谢千户!”两人同时行礼,弯着腰身。 洛秋水看了两人一眼道:“起来吧!” 两人起身,接着闪身离开,宁不器眯了眯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绷着圆鼓鼓的臀儿,极是好看。 “他们出言无理,如果你想除掉他们,这是一次好机会,完全可以借助于蒙络的手。”宁不器看了她一眼。 洛秋水咬了咬牙:“他们就是真正的奴才,不值得杀,只要他们听话,那就好了,日后总是少不得让他们做事。 而且让他们活着可以拉拢西山剑派和鬼影剑宗,他们虽然不是顶尖的宗门,但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些影响力的。” 宁不器点头,她倒是有眼光,利用两人来驱策两大门派,那样得到的就更多了。 “走吧,我们出发了。”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瞄到了洛秋水圆鼓鼓的臀儿上,伸手捏了一下。 洛秋水的身子一软,扭头看了他一眼,藏着几分的慌乱,但却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这样的举动自然是给了宁不器更大的信心,他一只手按了下去,不断揉捏着。 洛秋水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垂下眉,同时低低唤了声:“恶贼,你害死我了!你杀了白明羽,我却任你欺负,江湖人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就像是元七和铁中立一样,讨好于你,进而得到我的赏识,加官进爵。”宁不器笑了笑。 洛秋水嘤咛一声,一动也不动了,宁不器低头亲到了她的嘴唇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秋水主动抱起了他的脖子,宁不器坐在一侧的一块青石上,洛秋水坐在他的腿上,完全偎入了怀中。 “不再找我报仇了?”宁不器微微一笑。 洛秋水咬了咬牙:“还是要报仇!不过你强迫我,我只是弱女子,也没反抗的能力,所以只能由着你羞辱了。” “那就再羞辱一次!”宁不器低声道,接着沉声道:“张嘴吧……” 013什么味 洛秋水趴在宁不器的怀中,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了,脸色如霞。 “恶贼,我真是上了你的当,刚才什么都依着你了,我可不是那种不守礼的女子,虽然我是江湖人,但却是洁身自好的。” 洛秋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宁不器,她是江湖人,要想嫁进皇室,那的确是有不少的障碍。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洁身自好的,所以呢,往后你就留在西关吧,为我生儿育女。” “那宗人府能许我嫁入皇室?”洛秋水小心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笑笑:“怕了?” “怕!”洛秋水咬了咬牙,眸子里隐约透着紧张。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轻轻道:“以后听不听话?” “我还不够听话啊?”洛秋水用胳膊顶了他的肚子一下,一脸不乐意。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接着凑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洛秋水的脸色一红,低低道:“这不是作贱人吗?” “这怎么就是作贱人了?这才是真正的闺房之乐,你连这个都不肯还能叫听话?等回西关我让你观摩一下我与学尔之间的事,你就明白了。” 宁不器哼了一声,洛秋水咬了咬牙,低低道:“学尔姐姐也愿意?” 看着他点头,她这才应道:“那我也愿意。” “那行,来试试吧。”宁不器笑了笑。 洛秋水的目光在四周看了几眼,接着她想起宁不器是真正的九品大宗师,这附近要是有人的话不可能瞒得过他。 她的身子一滑,坐在他的面前,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洛秋水慢慢起身,用手擦了擦嘴角。 “走吧,我们回去了,正好去前面看看。”宁不器抱起她。 她再次用胳膊肘撞了他的肚子一下,但却是撞得轻轻的,她低低道:“我就说早点走呢,万一那些江湖人已经收拢了,我还得发号施令呢。” “行了,不着急。”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江湖人很难守规矩,元七和铁中立要想劝服他们并不容易,我们现在走也来得及。” 洛秋水白了他一眼,被他抱着直接下山,双臂抱着他的脖子,眸子落在他的脸上,总有几分的异样。 几个起落回到山下,莫语菲坐在马上,看到宁不器时微微笑了笑,洛秋水挣扎着跳出他的怀抱,飞身坐到马上。 “辛苦莫姐姐了。”洛秋水轻轻道。 莫语菲抽了抽鼻子:“秋水,这是什么味道?你是不是偷着吃什么东西了?”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他翻身上马,扬了扬眉道:“她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走吧,我们出发了。” 莫语菲一脸疑惑,洛秋水从马侧取出水壶,仰头喝了几口,咕咚了几下,这才瞪了宁不器一眼。 三人纵马而行,莫语菲这时却是明白过来了那是什么味道,不由笑了笑。 “秋水,味道的确是不错。”莫语菲轻轻道。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嗔道:“不理你了!” 三人向前数百丈,元七和铁中立站在石堆上,身边围着七十余人,身侧还倒着二十余人,被捆得结结实实。 “殿下,他们不愿投诚,我们就拿下了他们,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元七行了一礼,认真说道。 宁不器点头:“走吧,你们放心吧,接我的人应当也来了。” 元七、铁中立和身侧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能不拼命自然是最好的。 洛秋水自腰间摘下剑,伸手一挥:“我是江湖事业部千户洛秋水,现在随我来!” 一行人向前,宁不器扬了扬眉,打开千骨刀,随后拼了起来,横放在马上,直接向前而行。 前行的路不再有石头阻拦,很快就到了山谷的出口,刚刚出来时,一阵的箭雨飘了过来,几名江湖人直接中箭倒下,其他人纷纷后退。 “就知道江湖人不靠谱,到最后还是得靠我们铁血骑。”一把豪迈的声音响起。 洛秋水正想纵马而出时,宁不器伸手按在她的手上,轻轻道:“别急,发信号吧。” 莫语菲自怀中摸出信号弹,直接放了出去,信号弹升空,在空中炸开,形成了一大片的烟花,就算是在白日也是清晰可见。 “下面我们可能会面临铁血骑的冲击,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只要你们能挡得住,我们的人就会来了,毕竟这里是在大唐。” 宁不器沉声道,元七扬声道:“殿下放心,我等誓死保护殿下!” “跟我来,一会儿我冲在前,你们跟在我后面,注意两侧的攻击,你们都没有盾吗?”宁不器皱了皱眉头。 元七摇了摇头道:“殿下,我们可以以树枝来挡箭,只要有密集的树枝,那么箭就很难射进来了。” “那就换一种方案,我先行出去,一会儿你们听我号令!”宁不器沉声道。 洛秋水一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急忙道:“恶贼,我先出去,你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出去呢?” “不必担心,我有秘法。”宁不器笑了笑,接着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四周的江湖人都把头偏向一侧,就好像没有人看到似的。 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此时宁不器已经冲了出去,箭飞来,他的体表浮起点点波动,那是罡气。 同时他挥舞着千骨刀,将箭枝击飞,只保护马。 千骨刀发出一阵阵的呼啸音,刀影重重,很轻松地就将箭枝击飞了,这让宁不器心中暗赞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神兵。 他一路冲到了一侧,一名黑袍男子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两百骑。 宁不器喝了一声,马疾行,直接就闯入了骑兵之中,这支骑兵是真正的精兵,收弓、挥刀,刀光扬起,斩向宁不器。 马蹄音震动着,千骨刀的呼啸音不绝,刀片飞旋,将一行人斩落下马,不消片刻,宁不器杀了至少六十余人,没有一人能近他的身,这果然是真正的凶器。 铁血骑终于乱了起来,宁不器发出长啸音,声音回荡着。 黑袍男子纵身而来,双手拍向宁不器,劲气浮动着,强横至极。 宁不器自马上跃起,手中的千骨刀不断挥舞着,同时左手拍了出去,与黑袍男子的手撞在一起。 沉闷的撞击音响起,黑袍男子飞了出去,撞入了人群之中,宁不器的身子一斜,借力撞入了人群之中,千骨刀的呼啸音大震。 恰恰在此时,身后马蹄音传来,洛秋水挥剑而来,莫语菲跟在她的身侧,紧紧相随,两翼则是跟着数十名江湖人。 014回西关 黑袍男子这时已经起身,洛秋水喝了一声,手中的剑斩了过去,剑势如雨,不断笼着。 “洛秋水,你竟然叛敌了?”黑袍男子喝了一声。 洛秋水沉声道:“蒙络,何为叛敌?我从来都不是蒙国的人,也不是楚国的人,只是自由的江湖人,我愿意助谁就助谁,哪来的叛敌一说?” 她的实力这段时间有了十足的长进,蒙络也是八品高手,但却是被她完全压制住了。 莫语菲手中的剑不断挥舞着,铁血骑如果阵行完整,江湖人士不可能冲得破,战到最后一定是被屠杀一空。 但宁不器已经杀了近百人,铁血骑的阵行完全乱了,所以江湖人冲阵了一阵子,铁血骑终于败走,只余下五十几骑,江湖人也被斩杀了二十余人。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洛秋水的剑网已经完全笼住了蒙络,剑网越来越小,最终在蒙络的身上点了十数下,飙出了点点血柱,他一动也不能动了,被封了穴道。 “元七,带上他。”洛秋水吩咐了一声。 她的身上有着微微的汗珠,香味习习,但一脸冷肃的样子却是让元七和铁中立心中很紧,目生畏惧。 “真没想到,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随时都能迈入九品!”蒙络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洛秋水,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铁血阁,我可以让你成为副阁主!” 洛秋水扭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点了他的哑穴!” 元七伸手一点,封了他的哑穴,蒙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前方传来马蹄音,两千骑疾驰而来,所有人的脸色一变,看这些骑士的样子就是真正的精兵。 “这还怎么打?”铁中立喃喃道,面如死灰。 宁不器摇了摇头,沉声道:“张大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军旗?” 军旗上两个大字“西关”,元七这才大声道:“大唐铁骑!” 李沐雨纵马而来,在宁不器身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末将李沐雨接驾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宁不器沉声道。 李沐雨这才起身,一脸乐呵呵的,与前段时间相比,他明显成熟了一些,身上也带着几分的冷肃,那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气势。 他的目光扫过洛秋水一行人,宁不器微微一笑,对着洛秋水招了招手,她策马来到他的身边。 “这是江湖事务部千户洛秋水,以后统率江湖人,专门打探一些消息,你尽量配合她。”宁不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洛秋水挣了挣,但也没有挣脱,就只能由着宁不器握着手了,脸色始终红红的。 李沐雨连忙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洛秋水大窘,求助般看了宁不器一眼,眉宇间却是藏着开心,宁不器笑了笑:“沐雨说得不错,我们回程了。” 几人纵马而行,一路朝着天启城而去,同时他的心里却是在想着,蒙赤和钱妙真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或许就不会再来天启城了。 这一路行来,整个西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大面积的地瓜、土豆、玉米已经种下了,四处可见巡逻的军队。 相比起从前,西关变得富足了许多,这其中还有来往的客商,都是来进货、卖货的,相当热闹。 宁不器看着路边处讨价还价的人群,微微点头,这些行走的商人带来了繁荣,所以士农工商,商虽然排在末流,但却是极为重要。 洛秋水看到这一幕幕的画面,也带着笑,慢慢凑到宁不器的身边,低声道:“恶贼,西关好像很繁华呢。” “这才只是第一步,还差得远呢。”宁不器摇了摇头。 洛秋水握住了他的手,轻轻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以前也来过西关,这里是贫瘠之地,远远没有现在这样。 百姓们似乎很开心,到处都是粮食,这一定是一个丰收之年,你真了不起,将来你要是当了皇帝,那一定是一位好皇帝。”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说。”宁不器摇了摇头。 种地瓜、土豆和玉米的地并不算是太多,毕竟种子就这些,到了明年应当就可以大面积去推广了,这将会给西关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天启城,宁不器让李沐雨带元七、铁中立一行人去安顿,江湖事务部在城里选一处门址来办公,他则是回了王府。 兴建的王府已经有了雏形,水泥的发明带来了更多的改变,宁不器进门时,家里并没有多少人,赵学尔坐在正堂中,正在打着算盘。 “甜儿!”宁不器唤了一声。 赵学尔扭头看来,接着蓦然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呼,直接投入了他的怀里,一点从容的样子都没有了。 闻着她身上熟悉至极的味道,宁不器抱着她坐下,正要说话时,她直接亲了上来,亲得很热情,抱得紧紧的。 唇分时,赵学尔紧紧抱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低低道:“宁郎,你总算是回来了!这都好久了,我天天盼着呢。” “是我不好,让甜儿伤心了!”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接着赞叹了一声:“甜儿,这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又发育了。” 她的确是发育了,臀儿更加圆鼓了,但腰肢又瘦了些。 一侧传来洛秋水的声音:“秋水见过姐姐!” 赵学尔这才扭头看了一眼,看到洛秋水和莫语菲站在身前对着她行礼,她点了点头,大大方方道:“妹妹起来吧。” 她依旧坐在宁不器的腿上,但仪态万象,倒是相当大方。 洛秋水和莫语菲起身,赵学尔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他笑笑:“这是洛秋水,江湖人,这次去楚国帮了我不少忙,以后也就是家里人了,这是莫语菲,也是江湖人。” “子初姐姐呢,回来了吗?”赵学尔一边说一边挪了挪臀儿,站到了一侧。 宁不器想了想,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这才轻轻道:“我还要回京述职,再把她们接回家吧……对了,这些日子天启城如何了?” “宁郎要的那些辣椒都已经种下了,也结了果,就是还没变红,土豆也开始收了,产量的确是惊人。 对了,楚国来了几波人,归甲商号、白氏商号,还有宋真理,他说是宁郎让他们来的,我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庄子,将一家老小给安顿好了,他们天天在做实验。 还有就是白照日也来了,他是偷偷来的,听说是为了林夫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见到林夫人。”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一松。 015苏宝宝入府 正堂之中,八仙桌旁,宁不器坐在主位上,赵学尔坐在他的身边,邱月娥和上官秋月依次坐着,洛秋水和莫语菲坐在另一侧。 邱月娥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断往他的碗里搛着菜:“哥哥,去京城的时候带着我,我再不要自己留在王府中了。 天启城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哥哥让我管的作坊也都正常运行了,咱们王府再有几个月也就建好了,所以我可以离开了。” “行,带着你,楚国商号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宁不器握紧邱月娥的手。 赵学尔点头:“都差不多了,归甲商号以金丝竹来换取卫生纸、面巾纸,我们都交易完成了,白家那边也差不多了,宁郎说是赊了数百万两银子的货给他们,我一一安排着。 归甲商号已经离开了,不过白家那边却是还在,似乎想要见一见宁郎,这段时间我们西游说书馆日进斗金,林家那边做得极好。” “那好,一会儿我去见见他们,顺便看一看我们的农庄。”宁不器点头。 离开王府的时候,洛秋水和莫语菲想要同行,却是被赵学尔给拉住了:“两位妹妹,让宁郎带几名亲兵去就好了,我们好好聊一聊,我还想知道宁郎在楚国的事情呢。” 宁不器策马而行,前方却是站着一群人,李清平、陆飞、钱志、沈良、雷蒙、李沐雨都在列。 “末将参见殿下!”一群人对着宁不器行礼。 宁不器微微一笑:“都起来吧,你们不回去领军吗?” “前些日子收到殿下传信,让我们调军迎接,我们将事情交给了副将,都回来了,王爷这是要出去?” 陆飞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我要去巡视一番,你们回去吧,记着要严防蒙国那边,这一次他们损失不小。” “殿下放心,之前铁血骑逃了五十骑,尽数被归雁军拿下了。”沈良应了一声。 宁不器点头道:“楚汉和王飞呢?” “他们正在押着人回来,半个时辰应当就能到了。”陆飞乐呵呵道。 宁不器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回去吧,正事要紧。” “殿下,我来护送你,你一个人总是不便。”李清平策马而来,话锋一转:“我本来就是殿下的护卫,好久没再陪殿下了。” 宁不器正要说话时,钱志也策马而来:“殿下,我只是随军医师,最近教了一批徒弟,所以就在府中研制伤药,不如我也陪殿下吧?” “行了,就你们两人吧,正好我还有事找钱志。”宁不器点头。 三人离去,李清平还带了四名亲兵,随着宁不器直奔白家商号。 白家住在天启城的中心一带,这是一座驿馆,面积挺大,宁不器到了白家门前,李清平沉声道:“大唐武安王殿下在此,还请通传。” 白家护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进去,片刻之后,白芷迎了出来,见到宁不器端坐马上,微微怔了怔:“杨公子?你是……” “大胆!”四名亲兵同时喝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好了,白家远来是朋友,你们别吓坏了她。” 翻身下马,宁不器朝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楚国不得不隐藏身份,白芷姑娘不必在意。” “殿下亲临楚国,这就是对白家的重视,我们惶恐。”白芷认真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 当初白雅想让她嫁给宁不器,她百般拒绝,说是不想远嫁大唐,但如果宁不器是大唐武安王,她的想法自然是又有些不同了。 一路走入正堂,宁不器坐下,白芷让人上了茶,李清平和钱志站在宁不器的身后。 脚步音响起,丫鬟上茶,宁不器却是怔了怔,进来的是苏宝宝,她端着茶,走得婷婷袅袅,将茶放在了宁不器的身前。 苏宝宝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裙,整个人似乎又清减了几分,她上了茶正要离去,宁不器却是唤住了她:“等会儿!不是让你直接去王府吗,你怎么还在白家商号?” “殿下,我直接登门不合礼数。”苏宝宝的脸红了起来。 宁不器轻轻咳了声:“一会儿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的家人也来了吗?” “都已经来了,我让他们单独来的,他们现在正在帮人打理茶园。”苏宝宝应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王府农庄之中也有一大片茶园,以后让他们住进王府农庄吧,这样离得近一些,你想回娘家也好有个照应。” 一边说她一边伸手牵住了苏宝宝的手,苏宝宝的手颤了一下,但却是任由他牵着。 只不过宁不器要抱着她坐在大腿上时,她却是挣扎了一下,坚持站在他的身侧。 “白芷姑娘,以后你们白家尽管来西关,与学尔联系就好,这生意肯定是要做下去的,我们大唐鼓励商业,你们白家若是想要来大唐行商,我们自然欢迎。” 宁不器轻轻道,白芷连忙道:“殿下,若是我们在上京城开几家铺子,殿下是否会给一些扶持? 殿下也知道,我们白家在楚国是真正的大商号,有这个实力帮助大唐的,若是扶持我们进入各行各业,我们一定会为大唐带来更多的收益。” “我们不会对任何商号进行扶持,行商靠的就是活泛,若是一家独大,这行商的环境就算是死了,不利于发展。 真正的商业环境应当就是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为主导,所以如果白家有真本事,那就通过行商来发展壮大。 还有一点,我希望白家不要采用其他手段来挤压其他商号,这样的话我一定会采用相应的手段来处理,我希望百家争鸣。” 宁不器沉声道,目光灼灼,白芷连忙起身行礼:“殿下放心,我们只会老老实实行商,只是苏宝宝是我们白家的人,殿下总是……” 话音未落,苏宝宝在一侧道:“白二小姐,我现在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与白家再无干系,请不要以我来影响殿下的决定。” “宝宝姐说得是,以后还请随时回白家看一看,白雅姐姐一定会很想你的。”白芷笑了笑,自然而然。 这让宁不器心中赞叹,白家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016王爷请自重 离开驿站时,宁不器拉着苏宝宝的手道:“你收拾一下,直接去王府吧,我还要拜访几位故友,晚一些再回去。” 说到这里,他留下了一名亲兵协助苏宝宝,这才朝着林家行去。 林家的胡同之中,宁不器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了李清平,让一行人在胡同中等着,他这才敲了敲门。 门打开,列缺看了他一眼,一怔,接着轻轻道:“王爷来了,夫人去了葡萄园,小姐也跟着去了。” “那就告辞了。”宁不器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列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关上了房门。 葡萄园之中,葡萄已经沿着架子攀爬了上去,差不多长出了一米五左右的藤蔓,但要想结果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拉飞庄园打理得相当整齐,除了葡萄之外还种着许多的树,郁郁葱葱,一侧还挖了几个池子,养着鱼,再远处则养着一群鸡鸭鹅。 一侧还种着大面积的西瓜,十数名失去了大拇指的男子在瓜棚下乘凉,林夫人戴着一顶大帽子,也坐在瓜棚下。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身子丰腴,泛着微微的汗,雪白晶莹的皮肤上隐隐泛着几分的油光,却是格外引人注目。 “条儿,让大家切些西瓜吃吧,明日再送一批西瓜去军营,我们也吃不完。”林夫人轻轻道。 条儿拧着腰儿走向一侧:“几位,夫人说大家切西瓜吃吧,吃好了西瓜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些起来除草。” 一群人纷纷见礼,宁不器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笑,一路走到了林夫人的身前。 林夫人抬眉看了他一眼,连忙起身行礼:“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夫人坐下说吧。”宁不器笑了笑。 林夫人坐下,微微一拧腰儿,圆鼓鼓的臀儿张起了一片弧度,在地上留下了投影,宁不器隐约收回目光。 “夫人,这次回来我给你捎了些礼物。”宁不器轻轻道,同时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李清平送上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宁不器在楚国买来的茶、丝绸,他接过来递给了林夫人,脸上挂着笑。 林夫人看了几眼,这才赞了一声:“王爷,楚绣果然精致,与唐绣并不相同,王爷还带了茶来,咱们正好喝些茶,尝尝味道。” “白照日来了西关,夫人为何不见见他?”宁不器问道,扬着眉,眉宇之间一片飞扬。 林夫人摇了摇头:“王爷,我已经不能算是白家的人了,就算是见了他又能如何?王爷还是说一说在楚国的一些经历吧,听闻王爷名震江湖了。 击败孟天骄,摆脱楚国江湖追杀,甚至还背生双翼,在空中翱翔,起初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妾身还有些担心,现在能看到王爷,妾身的心就算是放下了。” 宁不器心中动了动,她是白家的人,而且还是白照日的长辈,他要叫她一声姑姑,依理说见一面也没什么,现在她不见他,很显然是有些内幕。 念想的当下,他把在楚国的一些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当听他力竭时,她用力握着手,一脸紧张。 等到宁不器说完之后,林夫人长长吐了口气:“王爷没事就好,真没想到,王爷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 这些时日,西游说书馆的生意一直不错,妾身已经把一部分收益送到了王府之中,王爷是千金之躯,以后尽量不要去冒险。” “这一次之后应当就差不多了,不过白照日那儿,夫人尽量还是见一见吧,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得去面对,若是夫人不想单独见他,我可以陪夫人一起去?” 宁不器问道,林夫人怔了怔,接着点头道:“那好,妾身听王爷的,一会儿去见见他吧。”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知己一般,说话有些随意。 “说起来,白家那边也有人来拜访过妾身,这段时间,那个叫白芷的几乎是天天过来,和妾身商量一些行商的事情,说真的,还真是有些累。” 林夫人笑了笑,宁不器点头道:“我刚刚去见过了白芷,白家的人当真是天生都是行商的,很厉害。” “妾身也是白家的人呢。”林夫人看了他一眼。 宁不器一怔,接着笑了笑:“夫人刚才还说已经不算是白家的人了,这又成了白家的人?不过夫人长于经营,也就是因为你的助力,才能把西游说书馆打理得这么好。 日后西关这儿的生意越来越大,阿离宝宝单靠几个人也难以打理起来,到时候还需要仰仗夫人。 夫人在白家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无论如何,我这儿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我会信任夫人的,夫人怎么做,我也不会限制太多。” 林夫人沉默片刻,接着才摇了摇头:“王爷,妾身是寡居之人,与王爷走得太近总是不妥的,而且妾身年纪也大了,能守着这片葡萄园,为王爷打理着这里就好了。 其实妾身本来也不想来帮王爷打理这里的,但这儿清净,环境当真是好,妾身很喜欢,这才留了下来。 如果再参与到王爷的大计之中,妾身还没有这种资格,所以妾身只能辜负王爷了,王爷另请高明吧。” 她抬着眉,大大的帽沿遮住了那张巴掌大的脸,脸色因为阳光烈而有些微微的红,浮在象牙一般的肌肤上,总有些道不尽的风流。 “夫人才三十五岁吧?在我看来,这正是女子最美艳的时候,如何能算是年纪大了?”宁不器认真道,目光盯着她的脸,步步紧逼,接着低声道:“夫人,其实我很仰慕你,若是你愿意,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吧。” 林夫人的脸色一变,她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沉声道:“王爷还请自重!” “夫人,你已经是寡居之人,嫁给我并不违背礼仪!”宁不器应了一声。 对于他来说,前世的时候与林夫人的岁数也相差不多,所以对于这种年纪的女人自然是心生好感,彼此之间也有共同的语言。 更何况他从来也不在意这些世俗礼节,如果有一天他登基为皇,那更是不需要在意了。 赵学尔、邱月娥固然是好,但林夫人这等女子正是美艳之时,身子如水一般,更加令人心动。 林夫人摇头:“王爷,妾身累了。” 宁不器直接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这就走了,夫人何时去看白照日,提前和我说一声就好。” 声音有些落寞,透着几分微微的失落,这体现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抹微微的冷肃。 017传信 林夫人看着宁不器转身离去,微微皱了皱眉头,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狠了狠心,一言不发。 直到他完全离开,林夫人这才坐下,眸子里也浮动着几分的落寞,条儿从一侧凑了过来,低声道:“夫人,王爷刚才说什么了?似乎有点失落呢。” “王爷的事情是你能打听的吗?”林夫人哼了一声。 宁不器离开以后,心里却是有点后悔,刚才他着实有些着急了,只不过看着她的样子,他的确是有些心动。 要说起来,他的身边并不缺女人了,但林夫人的样子却是总能让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她的身上有一种现代人的味道,这是只有这个年纪的女子才能沉积下来的气质。 宁不器接着去王府转了转,王府建得差不多了,一处处宅子围合着,远处是一大片的农田,其中种植着大面积的辣椒,足足有上百亩。 他骑在马上看了几眼,这座宅子要想完全建好、装修完成,估计要年底了,过年的时候应当可以搬进来了。 “殿下,接下去我们回府吗?”李清平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去西游说书馆看一看吧。” 白照日这段时间就住在西游说书馆附近的客栈里,每天都会到说书馆听书,一听就是一整天,宁不器准备去见见他。 西游说书馆中,白照日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身白袍,斜倚在榻上,慢慢喝着茶,吃着茶点,听着下方说书人在说着西游。 推门音响起,白照日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我不是说过不得来打扰我吗?” “白兄的脾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啊。”宁不器笑了笑,坐到了白照日的对面。 白照日一怔,抬眉看了一眼,大喜道:“杨兄回来了?” “回来了,刚刚去见了见白芷,白家的人明日就要回楚国了,白兄不一起回去?”宁不器轻轻道。 白照日沉默片刻,接着叹了一声:“我来西关,就是为了见一见姑姑的,她却始终不肯见我,我心中意难平,所以我并不想回去。” “白兄,不如你修书一封,我替你送给林夫人吧,如果她回信,你就可以走了,就算是没见面,但至少也算是聊过了,知道彼此的存在。” 宁不器轻轻道,白照日大喜:“多谢杨兄!其实我本来也写过信,但姑姑连信也不收,有杨公子送信,相信姑姑总是会收的。” 一边说他一边从袖子之中取出信来,直接递给了宁不器,这让他不由怔了怔,这就是早有准备啊! “白兄,我这就让人送信去,告辞了。”宁不器抱了抱拳,直接离开。 他让李清平去送信了,刚才一时冲动对着林夫人说了那些话,这个时候去见她,她也未必愿意见他。 回到王府时,邱月娥伺候着他沐浴,那条大辫子在她的身后晃来晃去,衬着她健美的身形,宁不器心中总算是顺了口气。 将她也拉入了浴桶之中,邱月娥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抱住了他,等到出水时,她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全靠宁不器抱着,他走了几步,纯阳内劲涌动,两人身上直接干了。 回到榻上,宁不器抱着她躺下,邱月娥红着脸,低低道:“哥哥,都没穿衣服呢,刚才就这样进了卧房,真是难为情。” “府中也没有人,好了,你休息吧。”宁不器轻轻道。 邱月娥却是不肯睡去,抱着他说着话,许久未见,她的心里想得紧,所以总有说不完的话,但说着说着,最后她还是睡着了,毕竟她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 宁不器换了身衣服,走入正堂时,苏宝宝从一侧走了过来,脸色红红地对着他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刚才去见过甜儿了?”宁不器笑了笑。 苏宝宝应了一声:“见过甜儿姐姐了,还有秋水姐姐和语菲姐姐,月娥姐姐也在……”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在家的时候你帮衬着甜儿打理家业,咱们家现在商号的事情很杂,你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宁不器轻轻道,苏宝宝点了点头:“一切都依着殿下的意思。” “以后不要叫殿下了,不如学着月娥一般叫一声哥哥吧。”宁不器笑了笑。 苏宝宝一怔,脸色红了起来,她的皮肤在诸女之中最是白皙,脸色这一红有一种姹紫嫣红之感,他不由将她抱入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哥哥,过几天你要回上京城是吧?”苏宝宝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我准备明日就回去了,楼姨还在京城中,我总是要早些将她接回来。” 苏宝宝想了想道:“我想和哥哥一起去上京城。” “好啊,这次就带着你、月娥一起过去……甜儿离不开,就留在西关主持大局,不过蒙赤和钱妙真那妖妇还潜伏在西关,所以不得不防,语菲和秋水就留下来吧。” 宁不器轻轻道,他的心中盘算着,苏宝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音,一时之间有些痴迷。 “哥哥,你知道吗,最开始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的才华,没想到你不仅是读书人,还是大唐武安王,这更加让人佩服。” 苏宝宝轻轻说着,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琐事,但宁不器也不打断她,单是听着她的声音就觉得很安宁。 她的声音好听,带着江南一带的软语,轻轻柔柔,听起来入了心,所以他就这样一直抱了她大半个时辰,她这才抬起头来,恰恰迎上了宁不器的眸子,这让她迅速闭上了眼睛。 宁不器低头,亲到了她的嘴唇上,苏宝宝回应着。 许久之后,宁不器捏了捏她的臀儿,正要起身时,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苏宝宝跳出他的怀抱,站到了一侧。 赵学尔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宁不器和苏宝宝一眼,这才轻轻道:“宁郎,李清平送了信来,说是林家夫人的信,一共两封。” 宁不器一怔,收下信,又将赵学尔抱入怀中亲了几口,她轻轻道:“宁郎,一会儿吃晚饭了,都准备好了。” “好了,这就去。”宁不器点头。 赵学尔的目光在四周转了转道:“月娥呢?” “她的身子有些乏,已经睡着了。”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赵学尔却是勾了勾嘴角,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018汉水部南下 西关的牛羊肉让宁不器暂时忘却了楚国之行,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 月上中空时,宁不器怀中抱着赵学尔,她柔软的身子上沁着点点汗珠,紧紧偎在他的怀中。 “宁郎,明日你又要去上京城了,我真想和你一起去!”赵学尔轻轻道,声音中透着慵懒,隐约有些沙哑,极是好听。 宁不器摇了摇头:“甜儿,西关离不开你,毕竟你能代表我,换一个人镇守,外面的那些将领也未必会服气。” “那就再来一次。”赵学尔低低道,接着话锋一转:“宁郎,人家今夜想做新娘了,就当是你娶了我过门好不好?”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这次回上京述职之后,他准备迎娶赵学尔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的确是应当成亲了。 “等我从上京城回来,我们就正式成亲。”宁不器应了一声。 身为大唐王爷,他要成亲总是要在宗人府里通知一声,等回来之后他准备将赵学尔、邱月娥、阿离、苏宝宝、红叶、杨玉真、洛秋水同时迎娶过门。 莫语菲的身份特殊,暂时还要放一放,鱼清妙就等下一次吧,他总是要征得她的同意,至于楼子初,这次去上京城再和她商量一下就好。 实在不行,等到他登基为皇时,想迎娶谁就迎娶谁,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赵学尔慢慢起身,将床榻整理了一番,又铺上了白绢,这才慢慢躺下,红色的肚兜映着雪白,一身汗珠浸着,透着说不出来的媚意。 “宁郎,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赵学尔低低道。 虽然两人之间没少胡来过,但她还保留着身子,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热。 许久之后,隐约的烛光中,赵学尔的脸上一片红霞,轻轻道:“宁郎,回去的时候,为我送一封信到家里吧。” “正好我去见一见岳父,回来成亲,总是要让他过来一次的。”宁不器应了一声。 赵学尔收起白绢,叠放在一侧,宁不器看了一眼红梅盛放,心中越发有一种火热。 夜色笼着,西关的夏夜并不算热,宁不器抱紧赵学尔的身子,闻着香味,就这样过了一整个晚上。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赵学尔初为人妇,醒得自然就晚了一些。 换了衣服之后,宁不器把莫语菲和洛秋水叫了过来,两女站在他的身前,他轻轻道:“今日我要出发了,你们就留在王府之中吧。 无论如何,王府中没有高手坐镇我不太放心,府中有李清平的亲兵,再加上你们两个人应当足以对付蒙赤和钱妙真。” “主人安心去吧。”莫语菲点头。 洛秋水一脸失落道:“恶贼,我也要安排江湖事务部的事情,你去吧……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述职之后我就回来了,我估计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洛秋水咬了咬牙,喃喃道:“那已经算是很久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我,我尽量早点回来就是了。”宁不器拉住了洛秋水的手。 洛秋水挣了一下:“谁想你了!我只是想着报仇,反正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好吧,那我就等着你报仇,我去吃早餐了。”宁不器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洛秋水扭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他走了出去,此时八仙桌旁已经坐着邱月娥、苏宝宝和上官秋月了。 这次回上京城,宁不器安排雷蒙同行,让他率两千骑回去,其他人镇守西关。 本来他还答应过张青仪一起入上京城,与周景元当面沟通,现在也没法与她联系了,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 念想的当下,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宁不器行礼道:“殿下,外面有人求见,说是从大归途镇来的。” 宁不器一怔,归途镇来的,那就只有张青仪了。 他点了点头,安排丫鬟招待一番,这才低头把饭吃完,放下碗时和几女打了招呼,他起身迅速离开。 前堂之中,宁不器大步走入,一名蒙着黑色斗篷的人坐在那儿,也看不出男女,这让他怔了怔道:“你是谁?” 来人将斗篷收起,露出张青仪高大的身影,宁不器一怔:“你怎么来了?” “梁国之事刻不容缓,我要早些回去布置,所以我暗中潜行而来,恰恰也听说你被人伏击的事情,看起来蒙赤和那妖妇应当是知道了你的身份。 还好我没有在归途镇一直守着,否则又要耽误不少的事情了,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回归上京城,见一见景元太子。” 张青仪轻轻道,宁不器点头:“我已经拿下了铁血阁副阁主蒙络,回头可以问一问铁血阁的打算。” 说到这里,他打量了张青仪几眼道:“你换一身唐兵的战甲吧,就充当我的亲兵,一会儿我让人送给你。” 他准备以迷罗心经来控制蒙络,这样就可以得到铁血阁的布置了。 张青仪身形高大,就算是穿男装也能撑起来,宁不器让人找了一身战甲给她,这才进入了地牢之中。 蒙络被捆得结结实实,依旧封了穴道,宁不器走到他的身前,以药物辅以迷罗心经,总算是将他控制住了。 松开他时,蒙络跪在他的面前道:“殿下,蒙络此后当为殿下而死。” “说说看,蒙国那边有何安排?”宁不器问道。 蒙络沉声道:“殿下,蒙国与北境汉水部之间秘密接触过了,似乎要引汉水部南下,占领西关。 汉水部此次南下只求资源,攻占西关之后就会离去,将打下来的城池都交给蒙国,这些日子蒙赤一直在和汉水部秘密联系。” “蒙国要想攻占西关,那如何避开梁国?”宁不器眯了眯眼睛。 蒙络应道:“梁国那边由蒙赤牵制,进攻西关的只有汉水部的大军。” 宁不器一怔,看起来汉水部打西关应当是为了他而来,卓依可以说是恨他入骨了,这么说起来,这倒是一个机会,他可以让格鲁暗中行动了。 念想的当下,一名亲兵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殿下,楚汉和王飞来了。” “蒙络,你先休息一番,一会儿我再来见你。”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蒙络应了一声,安安静静坐着,宁不器还想安排他回归铁血阁,所以他的事情就不能曝光,如果蒙赤夜入王府,应当还会救蒙络,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019近则易伤 前堂之中,宁不器坐下,楚汉和王飞站在他的身前,两人不再是从前的失落样子,而是带着几分的飞扬。 宁不器对归雁军相当不错,倾斜了不少的资源,再加上对两人也没有太多的限制,所以他们过得比从前还要滋润一些。 毕竟宁不器身为大唐武安王,掌控的资源不少,远远不是在梁国时能比的,更何况这段时间言家牧场那边也在重新打造铁罗汉,给归雁军补充了不少器具。 这一次宁不器还改良了铁罗汉的弱点,重骑与轻骑相结合,重骑攻坚,轻骑速杀,这支新骑兵被宁不器命名为虎豹骑。 “末将见过王爷!”楚汉和王飞跪下行礼。 宁不器摆了摆手:“起来吧,要你们过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挑选一批人,准备秘密潜入梁国。 我已经与白玉楼的人说好了,白玉楼会将你们暗中安排进梁军之中,接掌军中大小事务,暗中操控军队。” 两人起身,脸色一变,宁不器这么做就相当于是控制了梁国军防,他要想得到梁国实在是太容易了。 “王爷……”楚汉低低唤了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挣扎。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一回去,天高地远,如果想要摆脱我的控制也很容易,但你们也应当见到了西关的强大,如果我要强攻梁国,你们挡得住吗? 我通过这样的手段控制梁国就是为了少做一些杀戮,否则日后大战起,免不了生灵涂炭,无论如何,大势面前,梁国是挡不住的。” “王爷说得是,定远军实力强大,梁军挡不住,就算是铁罗汉也未必拦得住,更何况殿下有言氏一族举族支撑,打造出来的虎豹骑整体实力还在铁罗汉之上。 只不过末将总是梁国人,想到回去当细作,末将这心里并不好受,王爷还请换一个人吧,末将就在西关为王爷练兵。” 楚汉摇了摇头,宁不器平静道:“你在梁军之中有威望,可以服众,所以你回去最是合适不过。 而且你并不是回去当细作的,而是去救梁国士兵的,梁国对于我来说,有如探囊取物,那可以说就是属于我的地盘,你们怎么是去当细作的?这分明就是替我打理降兵的。” 楚汉一怔,想了想之后,他行了一礼,表情自然多了。 王飞在一侧行了一礼:“王爷,自从您给了我生命,放过了我的兄弟,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我就是您的人。 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助您得到梁国军队的控制权,只是还请王爷照顾好那些受了伤的兄弟。” “放心,他们都分散在王府的各处,葡萄园、农田,对于他们来说,远离战场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他们一年只忙两季,多数时间聚在一起饮茶听书,过些日子,我还打算安排人为他们说媒,让他们在西关娶妻生子,你应当经常见他们吧?” 宁不器轻轻道,王飞顿时跪下,垂着头道:“多谢王爷!如此大恩,末将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末将的确是经常见他们,他们过得很富足。” “起来,我的理想是天下止戈、百姓富足,能够让所有人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天下自然就会归一。” 宁不器扬了扬眉,王飞握了握拳头:“末将一定助王爷一臂之力!” “你们去吧,提前选五千人出来,随着你们回去接掌军队,安排进军中各级职务。”宁不器轻轻道。 楚汉与王飞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宁不器沉默片刻,接着吩咐了几声,这才起身进了地牢。 吩咐了蒙络几件事情,又重新将他捆了起来,他这才转身离去。 他留下蒙络,自然是想让他继续混入铁血阁之中,为他窃取情报,据他估计,蒙赤一定会来,也一定会想办法带走蒙络的。 乌金踏雪上,宁不器长身而立,他背着千骨刀,腰间挂着大工剑,包裹里则是天机六宝,至于献给元灿的礼物赤霄剑则是放在马车上。 马车上坐着邱月娥和苏宝宝,张青仪骑在马上,充当宁不器的亲兵,此时他站在门口处,和赵学尔、洛秋水、莫语菲抱了抱,随后又抱了抱上官秋月。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了抱,他的手甚至还在她的臀尖儿上捏了一下,她的脸一红,却也由着他。 “回去吧,我走了。”宁不器挥了挥手,翻身上马,双脚一踢马腹,向前踏行而去。 雷蒙领军,穿过天启城,渐渐离开,路两侧站着许多的百姓,发出一阵阵的欢呼。 宁不器执掌西关以来,整个西关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百姓们口袋里的银子多了,土豆盛产,所有人都吃得上饭了。 一处胡同中,林夫人站在树阴下,身边跟着四名健硕的男子,围拢着,条儿立在她的身侧。 她的目光遥遥落在宁不器的身上,看着那张飞扬着笑意的脸,她勾了勾嘴角,隐约多了几分的柔媚。 “夫人,你来为王爷送行,为何离得这么远?”条儿问道。 林夫人叹了一声:“远远看一眼就好了,离得近了,受伤的人就多了。” “受伤?夫人难道还想刺杀王爷?这如何使得!”条儿一脸紧张,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生怕被人听了去。 林夫人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就好了。” 条儿一脸疑惑,回正身子,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赞了一声:“王爷可真是英俊潇洒,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儿了。” 宁不器此时却是略有所觉,身为九品大宗师,感知自然远远强于普通人,他扭头看来,目光落在胡同之中,看到了林夫人和条儿。 下一刻,他扬了扬眉,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直接站在了林夫人的身前。 “思思姐姐可是来送我的?”宁不器挑了挑眉。 林夫人一怔,接着脸色一红,微微摇了摇头:“王爷,妾身祝你一路珍重!” “你想不想去上京城?”宁不器问道。 林夫人咬了咬牙:“不想!王爷快些走吧。” “那等从上京城回来我再来看夫人。”宁不器抱了抱拳,身影一晃离开。 条儿张了张嘴,一脸异样,正要说话时,林夫人瞪了她一眼:“如果你敢多嘴,我就把你逐出府中。” 020京中局势 上京城中,武安王府,楼子初坐在正堂之中,阳光洒在她温润如玉的肌肤上,雪白的肌肤泛着白晃晃的味道。 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这是宁不器之前让张启山送来的,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身为听雨楼的楼主,宁不器在楚国的事情她已经通过听雨楼的暗线知道了,他已经名动天下了,能击败孟天骄,这就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了。 阿离、花照影、红叶从一侧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鱼清妙和杨玉真。 “姐姐,又在想殿下了?”阿离牵住了楼子初的手。 她清减了许多,脸明显看出来小了,腰处的裙子也有些宽松,自从宁不器下落不明她就一直担心。 直到江湖传来他的消息,她这才松了口气,但一日不见他,她就一日放心不下。 杨玉真盈盈行了一礼:“姐姐,哥哥很好呢,他潜回归途镇就是为了对付钱妙真那妖妇,昨日阿青传信,他就要回上京城了,再等几天就好。” 楼子初的目光扫过几女的脸,微微点头,接着沉思片刻道:“器儿身上的责任很重,他做这些事情我能理解,但我还是担心。 这次述职之后,他应当就要大婚了,你们一起入门吧,清妙,我就替器儿作主了,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从楚国而来,住进了王府,已经坚定了心思,还望姐姐成全!”鱼清妙行了一礼,接着轻轻道:“殿下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这一次算是我高攀了。” 楼子初轻轻道:“器儿身份尊贵,但他的正妃不会是我,应当是学尔,只不过日后器儿是一定会登基为皇的,到时候你一定会成为贵妃的。” “姐姐,在殿下心中,姐姐的地位特殊,理应成为正妃。”阿离一脸诧异。 余下来的几女也都是一脸诧异,楼子初认真道:“甜儿名声在我之上,而且对他的帮助更大一些,我能成为贵妃就好了。” 几女沉默,现在的正妃就相当于是日后的皇后,谁看着那个位置不眼热?楼子初说放弃就放弃了,这样的心胸真是了不起。 六粮液酒铺中,林宝珠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怔怔发呆,兰翠端着茶盘走过来,放下一盏茶道:“小姐,又在想武安王殿下了?” “说什么呢?酒都卖完了?”林宝珠嗔道。 兰翠笑盈盈道:“早卖完了,这次我们阿离宝宝的货也都卖脱了,下一批货要明日才能到,不过我觉得应当让西关那边多送一些过来。 对了,夫人的信又送过来了吧?这件事情还是多亏了殿下,他还真是找到了夫人,这些日子,夫人经常给小姐送信呢。” “我娘在那边很好,她说西关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而且她还誊录了一份《西游记》的稿子过来,说是殿下要出书了。 这段时间的大公报也越来越精彩了,将西关的风貌完全展示了出来,阿离宝宝要上市一批新的货物了,听说有薯片、辣椒粉等物。” 林宝珠的蛾眉渐展,带着几分兴奋道,兰翠点了点头:“小姐昨儿就说过了,我也很期待的,这薯片到底是何物?” “等到明日就知道了,据我娘说,最多两年,西关的繁华就会超越上京城了,我真想去看看呢。”林宝珠一脸神往。 兰翠低低道:“小姐,这次殿下回来,你也应当安排人去说亲了,我去找一个媒婆吧?” 林宝珠沉声不语,兰翠却是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异样。 左相府中,管伯宇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喝着茶,身后的幽暗处传来一把声音:“周景山和周如令落入了宁不器的手里,他们现在就关押在武安王府的地牢之中。” “怎么,你是想出手拿人?现在太湖楼的人已经全都撤走了,我们的人也没几个了。”管伯宇轻轻道。 幽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不出手的话,我们在唐国的所有布置差不多就要都暴露出来了,你就不得不离开了。” “他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会承认,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管伯宇摇了摇头。 幽暗中传来一声闷哼:“他可是要成为帝皇了!” “那也未必,宁楚原的机会更大一些。”管伯宇应道。 笑声响起,幽暗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的讥讽:“宁灿已经怀疑到了孟妃,她藏不了多久了,这样的话宁楚原的机会一点都没有了。 等到宁不器登基为皇,他要对付你并不需要证据,这个人身手高明,而且心狠手辣,你应当早做打算。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再想一想,我要离开上京城了,现在整个上京城中除了你就只有三个人了。” “再等两天,我们联手去一次武安王府,想办法将人救出来,我们五个人不够,我准备调用禁军的部分人。” 管伯宇轻轻道,那把声音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明日晚上,我先去和禁军联系一下,长远公刚愎自用,比较容易煽动,正好他与宁不器的关系不好,我借两千名箭手可以压制王府的府兵。” 管伯宇轻轻道,幽暗中叹了一声:“好,我配合你,冷北海还在刑部大牢之中,你不打算救他?” “刑部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其中有不少高手,他也不是周家的人,他不想开口的话,没有人可以让他开口,先不要救了。” 管伯宇应了一声,幽暗中的声音迟疑了一声,这才道:“我始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沉香殿十大殿主中九品大宗师并不多。 冷北海的实力虽说不如你,但也算是我们最顶尖的实力了,现在梁国那边生出了变化,张青仪扫尽了我们大部分人。 梁国皇室的人也都被杀绝了,只余下太后、皇后和一些妃子了,凡是和我们沾边的人都死了。 真没想到,张青仪当真是心狠手辣,白玉楼的实力也不容小视,我们有两位殿主也被杀了,被张青山亲手所杀,只余下一位殿主逃了出来,去了明国。” “这一次之后,我们就退入明国吧,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了,越国那边,有钱妙真那个妖妇在,我们很难渗透进去。 蒙国、石国更是不易,楚国是最后的退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归途镇吧,再或者像是天机宗一样,直接去海外。” 管伯宇轻轻道,幽暗中声音响起:“去海外?也好,海外诸国林立,我们占据一国并不难,这条路可行。” 021后宅的日常 阳光笼着上京城的城门,宁不器带着雷蒙和二十名亲卫入了城,余下来的士兵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马车一路进了王府,这次随行的还有阿离宝宝运货的马车,长长的商队直接去了各处商号之中。 宁不器风尘赴赴地下马,骆东和东升从一侧走过来,牵过马,一脸乐呵呵的,安虎、石磊、曾大、罗刚、罗成也走了过来。 “殿下,你总算回来了!”安虎的虎目中淌着泪,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着脸。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认真道:“回来了!不哭了,下次再见孟天骄的时候,我一定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杂乱的脚步音响起,楼子初双手拎着裙摆朝外跑,身形起伏着,极是惹眼,在她的身后,鱼清妙、花照影、阿离、杨玉真和红叶紧紧跟着。 “器儿!”楼子初直接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依着她从前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这么亲近,这一次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思念了。 宁不器紧紧抱着她,轻轻道:“楼姨,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她的腰肢细了,盈盈一握,臀儿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形成的曲线无比丰盈,他伸手捏了几下。 楼子初晃了晃身子,想要将他的手晃开,但晃动的幅度却不大,更像是在撒娇,宁不器搂得更紧了。 除了几女之外,四周的人都散了。 楼子初抬头,泪眼朦胧,她用力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回来就好,我这心里总算是沉了下来。” “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了。”宁不器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楼子初的身子一僵,推了他一下,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宁不器也不生气,她就是这样性子,他又抱起花照影,低头就亲了下去。 花照影回应着,大大方方,分开时,她低低道:“老公,我想你!” “我也想你!”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接着他又抱了抱阿离、杨玉真和红叶,阿离最是动情,抱着他怎么样也不肯松开,杨玉真和红叶一路陪着他回了大唐,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殿下,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阿离一直抱着他。 宁不器低头亲了她一下道:“不会了,以后去哪儿都带着阿离。” 几人一起回了后宅,元婶、知画、知书都在,邱月娥、苏宝宝凑在一起,只不过苏宝宝是新来的,还有几分的拘谨。 “这几日赶路,一身是汗,整个人都臭了,不抱了啊,我得先去洗一洗。”宁不器对怀中的阿离说道。 阿离晃了晃头:“不臭!我就喜欢殿下身上的味道,那让我觉得亲切,想一想在北境时,殿下身上的味道比这更大呢……我们回房吧?” “这就回房?”宁不器突然觉得腰有点酸了,这一路骑回上京城,以他九品大宗师的实力,自然不会觉得累,但心却是有点累。 阿离拖着宁不器就进了一侧的卧房,楼子初轻轻啐了一声,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杨玉真看着一侧的花照影道:“照影姐姐,你去不去?” “去。”花照影起身,大大方方,她素来都是这样的性子,纯真自然,不愿掩饰自己。 杨玉真也跟着起身,红叶的脸色却是红了,急忙回了房间,没敢跟着进去。 许久之后,杨玉真的声音却是响起:“红叶姐姐……” 红叶这才进了房,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邱月娥的脸色相当红,苏宝宝也有些受不住,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苏宝宝凑在邱月娥的耳边低声问道:“月娥姐,阿离的声音好大啊。” “阿离和哥哥之间的关系最好,她和哥哥一起长大的,感情最深厚,所以她无论怎么叫都没关系。” 邱月娥轻轻道,接着低低一转:“在哥哥的心中,最重要的人除了子初姐恐怕就是阿离了,就连甜儿姐也未必比得过阿离。” “可是玉真的声音也不小呢。”苏宝宝红着脸又说了一句。 邱月娥这次不说话了,这句话她没法应,鱼清妙和楼子初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起身回房,回房前楼子初丢下一句话:“月娥,你去厨房催一下,早点准备午膳。” 卧房的床榻上,宁不器怀中抱着阿离,花照影在他的身后抱着,他揽着两女,轻轻道:“这次回西关我就准备成亲了,你们正式过门吧。” “太好了,总算是能给哥哥生孩子了。”杨玉真欢呼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没成亲你也可以给我生孩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一直在采取措施,否则几女可能都会怀上孩子了,目前只有赵学尔那次没有了,当然了,今天这一次也没有。 “早点说啊,人家早就准备了。”杨玉真懒洋洋道,接着话锋一转:“希望这一次可以怀上。” 红叶也伸手揉了揉肚子,接着四人慢慢睡去,宁不器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堂中只有邱月娥和苏宝宝两人了。 “月娥,放水吧,沐浴更衣,你也一起吧。”宁不器轻轻道。 苏宝宝红着脸道:“殿下,我为你沐浴吧?” “好!”宁不器点头。 夏日的水温不需要太热,微微有些温热就好了,宁不器坐在木桶中,由着苏宝宝和邱月娥给他洗着头发,慢慢眯起了眼睛。 洗完澡,宁不器回到堂间时,楼子初和鱼清妙又回来了,楼子初将他拉到身边为他采耳,让他躺在她丰盈的腿上。 她身上的香味浮动着,宁不器如坠花丛,那种丰盈的触感极是美妙。 “楼姨,回西关我就要成亲了,我准备让你成为正妃,这次回来我会和楼叔亲自谈谈这件事情。” 宁不器闭着眼,慢慢说道,楼子初的手一顿,接着轻轻道:“我想过了,就让甜儿当正妃吧,我的身份有些特殊,给你当侧妃就好了,你说好不好?” 她是杨秀儿的义妹,身份的确是有些特别,宁不器笑了笑:“那就依着你吧,其实在我心中,从来都没有正妃和侧妃之分,你们都是一样的,今晚,你为我暖床吧!” 022主要是你太美 以楼子初的性子,自是不可能为宁不器暖床,夜色中,宁不器坐在书房之中,整理着这段时间的所得。 张青仪随他入了城,但却是单独离开了,宁不器准备明日退朝后带着她去见一见周景元。 书房的门被推开,鱼清妙走了进来,一身素色的捆边长裙,勾着起伏的身段,她本就是天香国色,此时乌发如锦,挽在头顶,露出雪白的脖子,格外引人注目。 “殿下……”鱼清妙轻轻唤了一声。 宁不器对着她点了点头:“坐吧。” 鱼清妙坐下,双腿并拢,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道:“殿下,刚才子初姐姐说了,此次成亲,我会一起过门。 我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但殿下是我所见过的男子之中最令人心折的,父亲也已经让我追随殿下了,可是殿下从不和我说那些温情的话,也不对我做那些温情的事。 看着殿下和红叶调情,我心里也很羡慕,我觉得可能是殿下不喜欢我吧,所以如果殿下心里没有我,那不如我就在上京城找一处道观生活吧。” 宁不器一怔,接着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抱紧,她的身子当真是美妙,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 “我没有对你说温情的话,没有想着去调戏你,主要还是觉得你生得太美,总是让我有一种想把你拱起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所以我也很少和你说话,很少对你动手动脚。 其实你要是对我稍微撒撒娇,我估计我就得天天抱着你睡了,一天不抱心里都不踏实……你这身子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腿长不在宝珠之下,软嫩不在楼姨之下,臀儿比语菲还要妙,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我觉得这才是世间第一美女的妙处。” 宁不器的手再也没有老实过,鱼清妙的身子软软的,有如水一般,在这一点上的确很像是楼子初,这让他爱不释手。 鱼清妙的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中,她抬眉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殿下,那以后我也学着撒娇。” “那么这次成亲,你就一起过门吧。”宁不器轻轻道,抱着她起身,朝着卧房走去。 鱼清妙的脸色一片绯红,看着他的脸,却是由着他,没有一丝反抗。 卧房之中,红烛泛着微光,鱼清妙主动为宁不器宽衣,当宁不器看到她的身形时,再次赞叹了一声,这个女子当真是举世无双。 “殿下,我也能叫你好哥哥吗?”鱼清妙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还是叫我老公吧。” “老公……”鱼清妙唤了一声,声音软糯,十分好听。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看着那身肚兜,心中越发感叹,这个女人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了。 许久之后,鱼清妙趴在他的怀中,软绵绵的身子上沁着汗珠,香味袭人,身子的那种软糯达到了极尽。 宁不器爱不释手,赞叹了一声:“妙妙,你这身子真是妙呢,以后天天要为我暖床了。” “老公,累呢。”鱼清妙应了一声,脸蹭在他的脸上,软绵绵的,如水波一般。 宁不器一时又没忍住,鱼清妙的呢喃音响起:“老公,不行了呢……”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邱月娥走了进来,也上了榻,鱼清妙看到她时,脸色红了红,却是没有说任何话。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两条辫子在她的肩头晃荡着,心也不免荡了起来。 双辫也是他的要求,邱月娥自然不会不听他的,这让宁不器自然想到了许多的画面。 两女沉睡过去,宁不器却是有些亢奋,毕竟鱼清妙当真是让他都不想睡觉了。 外面隐约传来一阵的破空音,宁不器怔了怔,随后直接跳了起来,穿上一件单衣就跑了出去,随手拿起大工剑。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打斗音,东升挥舞着大刀,在箭雨之中冲击,直接登上了一侧的院墙,随手砍倒了几名箭手。 他的动作很快,但更快的是石磊,他的横练功夫深厚至极,完全就是不避不让,一路杀到了院墙上,箭手一时之间被压制住了。 骆东指挥着府兵反击,这些府兵经过骆东的训练之后,反应相当快速,井然有序。 宁不器松了一口气,接着心中一动,轻轻问道:“地牢的门守住了吗?” “殿下放心,有安虎和罗刚在守着。”曾大沉声道。 宁不器点头:“罗成呢?” “他已经出去了,准备袭杀对方的将领,”曾大认真道。 远处传来激斗音,伴随着安虎的怒吼,宁不器扬了扬眉:“看起来高手来了。” 他的身形一晃离开了原地,几息之后就来到了地宫之前,两名蒙面男子正在硬闯地宫,身后跟着三人。 安虎拦下了一人,楼子初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妙手如花,拦下了另一人,罗刚则是拦在三人之前,只不过身上已经见伤了。 宁不器喝了一声,接下了楼子初身前之人,这人身形修长,动作潇洒,但攻势却是格外犀利,她明显处于下风。 大工剑随手一斩,宁不器的速度越来越快,将身前的男子笼在剑网之中,他的实力进一步变强,可以说达到了九品巅峰,所以一切的技法都趋于成熟。 男子的身形有些像是管伯宇,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心中想起了刘青山的话,如果是管伯宇的话他也不觉得意外。 罗刚的身形飞了出去,胸前被斩了一剑,但他紧跟着又回来了。 楼子初喝了一声,过去接下了两人,她的身形拧着,臀儿摆着,动作如花,极是曼妙,但她的攻击却是很犀利,几式之后,一掌印在其中一人的胸前。 那人飞出去时,胸骨塌陷,余下来的一人退了几步,目生惧意。 宁不器的剑与身前的男子的掌相撞,他微微顿了顿,但身前的男子却是退了十数步,宁不器的剑一斜,直接斩向安虎身前那人。 这个人的实力强大,压制住了安虎,要不是安虎皮厚肉糙,早就被击败了,相当抗打,宁不器这一剑斩出的时候,恰恰是他的手点向安虎之时,安虎已经避无可避了。 男子回手一拍,撞到了剑身上,但宁不器的力量透剑而入,男子闷哼一声,斜着飘了几步,黑色的面巾微湿,被血痕染红。 他沉声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那就告辞了!” 宁不器喝了一声,挥剑而斩,疑似管伯宇的男子向前斜踏了一步,拦向宁不器。 “等的就是你!”宁不器微微一笑,剑势自然转向,直接落向疑似管伯宇的男子,剑势大盛。 023子初宝宝 自始至终,宁不器一直想要留下的就是这个疑似管伯宇的人。 他在朝堂之中位高权重,如果不早点挖出来,造成的破坏一定极为惊人。 手中的剑越来越急,纯阳劲气笼罩着,形成了一道道的罡气,远处的那名男子失声道:“罡气!” 安虎抱身撞了过去,身形惊人,势大力沉,同时曾大也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帮助罗刚对付另一人。 疑似管伯宇的男子挡了百招之后,剑鸣音响起,破开了他的层层防御,直接斩在了他的右臂上,连带着胸前斩出了一道长长的剑痕,血流如注。 另一名男子这时却是击退了安虎几步,一个旋身到了疑似管伯宇的男子面前,抓起他的胳膊,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 这两人的轻功卓绝,这应当是沉香殿的独门武学,所以有如鬼魅一般,极难追踪。 另一侧,楼子初点了身前之人的穴道,另一人则是被曾大击碎了头骨。 拉开三人脸上的蒙面,楼子初看了几眼,这才怔了怔:“这是户部的一名主事,这两位似乎也是朝廷的官员,他们怎么会这样?” “他们是沉香殿的人,刚才那个人我觉得有些像是管伯宇,明日早朝时正好看一看他有没有受伤。” 宁不器轻轻道,楼子初想了想,这才点头道:“你这一说的确是有些像,管伯宇当真是沉香殿的人?” “已经确认过了,如果不是他,唐国怎么会有这么多沉香殿的人潜伏?”宁不器沉声道,拉着话锋一转:“我现在却是有些佩服父皇了。 父皇能压制他这么多年,的确是一种本事,大唐根基未乱,不像是梁国那般已经断了皇室传承。” 楼子初咬了咬牙:“我让人去盯着左相府,我们听雨楼的探子多。” “盯着归盯着,千万别打草惊蛇,这个人不好对付。”宁不器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安虎、曾大,一定要带人严守地牢,别让人再潜回来,罗刚,你受了伤,下去疗伤吧。” 安虎和曾大行了一礼,守在地牢一侧,骆东又带了一百名士兵过来协助,罗刚则是下去治伤了。 骆东从一侧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今晚进攻王府的是禁军的箭手,一共两千人,我们杀了五百多人,其他人都散了。” “禁军的人!”宁不器缩了缩目光,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道:“明日将人送到刑部去,我准备去告状了。” 骆东点了点头,禁军敢硬闯王府,身为禁军统领的长远公一定会受到惩罚。 宁不器看着骆东离开,这才吁了口气,王府的府兵可以说是真正的精兵了,就算是拉到战场上也是一样能打的。 楼子初从一侧走了过来,宁不器拉过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楼姨,你瘦了,今天一直没有和你独处的时间呢。” “你光顾着和房里人说贴心的话,哪里还顾得上我?”楼子初幽幽道,这明显就是吃醋了。 宁不器抱紧她:“吃醋了?那我现在就和你说一些贴心的话,你这腰儿真是瘦了,不过臀儿还挺圆,我真是挺喜欢的。” “去。”楼子初挣了挣,用胳膊撞了他的胸前一下,带着几分嗔意。 宁不器抱得更紧了,直接来了一个公主抱,带着他进了一侧的树林中,身形跃起,坐在树枝间,让她坐在他的双腿上。 她的身子柔软至极,那种软糯中透着微微的汗意,好闻至极。 “楼姨,你真是漂亮。”宁不器将脸凑在她的脸前,一只手顺着腰肢揉到了她的臀儿处。 楼子初板着脸,伸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道:“还叫我姨?” “我喜欢叫你姨,你不觉得这很有感觉吗?”宁不器轻轻道,一只手揉着臀儿。 楼子初哼了一声:“我不觉得很有感觉,这太怪异了!以后你再叫我姨,我就不让你上床了!” “好,不叫了,子初宝宝。”宁不器低低道,直接亲到了她的嘴上。 楼子初觉得心都融化了,身子也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热烈回应着,许久之后,宁不器的手已经进入了她的肚兜之下。 她仰头看着他的脸,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道:“器儿……” “你不让我叫你姨,你却叫我器儿?”宁不器打断了她的说话。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相公……” “你得叫我一声好哥哥。”宁不器低低道。 楼子初蓦然想起了杨玉真对宁不器的称呼,脸色一红,伸手又拍了一下他在肚兜下作乱的手,板着脸道:“不叫!” “我想听,子初宝宝……” “我就是不叫,这太怪异了,我总是你的长辈……” “宝宝,长辈能嫁给我吗?别自欺欺人了,你要是不叫的话,那就是不听话了,夫唱妇随的道理你不懂吗?” 宁不器摆出一家之长的姿态,楼子初这才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好哥哥。” 这一声透着几分说不尽的妩媚,衬着她多情的眸子,宁不器觉得身子都酥了,他低下头,再次亲到了她的嘴上。 楼子初的身子却是一僵,宁不器的手已经攀上了某处。 许久之后,宁不器低低道:“宝宝,我们回房吧,夜似乎有些凉了。”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器……” “以后叫我什么?”宁不器瞪了她一眼,顺手在她的臀儿上打了一下。 楼子初哼了一声,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不满道:“你都敢打我了,我不叫了,以后再也不叫了!” “宝宝,生气了?你看啊,我很爱你,你要是爱我的话,是不是得迁就我?”宁不器劝了几句。 楼子初这才轻轻道:“好哥哥,没正式过门前,我不会陪你睡。” “我不会毁了你的清白,我们总有其他法子解决的。”宁不器轻轻道,身子飘起,直接闪到了房内,一路进了楼子初的卧房。 楼子初侧着身子,看着宁不器宽衣,她抬起腿儿,脚儿点在了他的身上:“不行,你再让我想两天好不好?” “好,只想一天好不好?”宁不器问道,以楼子初的性子,还真是不能逼得太紧。 楼子初点了点头,宁不器这才松了口气:“明晚我来找你。” “后日吧。”楼子初连忙道,已经完全沉入了宁不器的节奏之中。 宁不器笑了笑,慢慢退出了房间。 024告状 天明时分,阳光笼着,卧房里渐渐升温,宁不器醒来时,鱼清妙和邱月娥一左一右趴在他的怀中,两人的身子各有不同。 鱼清妙的身子一按就可以陷入手指,而邱月娥常年干活,所以身子结实,两者各有妙处,宁不器是深有体会。 “哥哥,我为你更衣。”邱月娥也醒了过来。 鱼清妙是初次,被宁不器折腾得厉害,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其实她也会武功,身手远在邱月娥之上,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与武功无关。 宁不器起身,亲了亲邱月娥的嘴唇道:“你陪着妙妙吧,她是第一次,身子估计有些受不住,一会儿你伺候她一下。” “哥哥放心,我也困着呢,正好搂着清妙姐睡一觉。”邱月娥应了一声,慢慢又躺下了。 正堂之中,早餐已经备好了,宁不器准备今日入宫,先向宁灿述职,他击败梁军,虽有奏折,但人一直没有回来。 这一次他入宫也是为了麾下将领们请封,而且他还成立了定远军和归雁军,这是新军,自然得由宁灿来认同。 最重要的一点,他得看一看管伯宇的情况,还有去告状,在大唐敢于硬闯王府,这就是重罪了。 穿上蟒袍之后,宁不器也没有佩剑,楼子初为他整了整袍子,这才轻轻道:“今日入朝,你见了我爹就和他说一声我们的事情……” “放心,我会好好和楼尚书说一声,以后他就是我的岳丈了。”宁不器牵着她的手。 那只小手柔软至极,就像是果冻似的,宁不器很是满足地揉了几下。 楼子初反握着他的手,在宁不器的面前,她真像是听话的小媳妇,自从宁不器于楚国一战后,她就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如果太湖之战是最后一面,她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所以她愿意叫他一声好哥哥,愿意被他抱着亲。 她不希望再见时已经是阴阳两途,心里甚至觉得还应当早点给他生个孩子。 马车驶出了王府,驱车的是曾大,沿着长街驶入了皇宫之中,停在殿前。 宁不器下车,整了整袍子,将一个木匣放在曾大怀中,匣中装着的是赤霄剑,宁灿生日临近,这就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太和殿之中,宁不器站在右侧首位,身边是右相,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管伯宇一身官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气息却是有些乱。 从前的时候,他隐匿气息,就连宁不器都没有觉查出来,这一次却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机,他真是受伤了。 “武安王殿下自西关而回,气色不错啊。”管伯宇行了一礼,主动说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回了一礼:“老师气机沉浮,看起来受伤不浅啊,还是应当保重身体啊,以免留下后患。” “不劳殿下关心,殿下在楚国闯出了那么大的名声,当真是神武英伟,只是身为大唐王爷,殿下孤身前往楚国,这于江山无益!” 管伯宇扬了扬眉,一脸轻和,宁不器盯着他道:“大唐男儿何惧生死?这么多年,我们大唐一直休生养息,六国以为我们失去了锐意,所以我们一定要展示出我们的强大。” “说得好!”一名武将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飞扬。 宁不器正要说话时,太监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臣等参见陛下!”一大群人下跪,宁不器却是不用跪,只是弯腰行礼。 宁灿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微微扬了扬眉,这才轻轻道:“诸位爱卿平身吧!” 所有人起身,站在大殿两侧,宁灿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武安王回来了?” “父皇,儿臣击败西梁大军,回京述职!这一次儿臣还要告状。”宁不器大声道。 宁灿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告状?告谁的状?” “父皇,昨日儿臣的王府受到冲击,两千名箭手硬攻王府,好在儿臣府兵精良,否则王府就要被攻破了。 在大唐国都之中,身为大唐王爷,竟然有人敢硬闯王府,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还请父皇为儿臣作主。” 宁不器沉声道,大殿之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一脸震动,楼有道迈了出来,沉声道:“陛下,此事当真是胆大妄为,必须彻查!” “臣附议!”应无为迈了出来。 一大群人同时迈了出来:“臣等附议!” 宁灿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大胆!无法无天,武安王,此事交由你来处理,刑部与禁军全力配合!” “父皇,儿臣府兵于昨日杀了五百人,查证了他们的身份,他们都是禁军的士兵!”宁不器应了一声。 大殿之中顿时一片震动,左都御史张仪迈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此事等同于谋逆之罪,徐江海,你不当人子,当砍头!” “陛下,徐江海大逆不道!”右相也迈了出来,接着沉声道:“武安王名震天下,为我大唐基石,他竟然敢私自让禁军出马,当诛其三族!” 长远公的本名徐江海,他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落寞,一步迈出来,跪在大殿之中,沉声道:“陛下,此事臣有话说。” “武安王,你怎么说?”宁灿问道,一片平静。 宁不器点头道:“父皇,儿臣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多谢王爷,昨日老臣一位旧部提出要带两千名箭手负责安防,他说武安王入京之后,似乎沉香殿的人也随之入京。 当时老臣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同意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强攻武安王府,老臣本不怕死,但牵扯到三族之人,老臣不得不说实话。” 长远公保持着跪姿,须发皆张,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禁军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昨晚没有任何发现?” “这是老臣的失职!”长远公应道。 宁灿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武安王,你觉得应如何处理此事?” “父皇,儿臣觉得不如交给刑部彻查此事,长远公收入天牢之中,等到调查清楚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宁不器行礼道,宁灿点头道:“就依你的意见,应无卫,听清楚了吧?” “臣听令!”应无卫大声道。 殿前侍卫走上来将长远公带了下去,直接绑了起来,宁灿接着问道:“武安王,禁军群龙无首,你觉得由何人执掌妥当?” “父皇,儿臣觉得雷蒙将军很合适。”宁不器应了一声。 大殿这中一片异样,宁灿这样的处理方式,分明就是把宁不器当成是太子来培养了,一切皆听从他的意见,这释放出来的信号实在是太强烈了。 025岳父 “宣旨吧,就让雷蒙担任禁军统领!”宁灿对着身侧的掌印太监道,接着话锋一转:“武安王,你在西关大捷,扬我大唐之威,大善! 你建立的定远军与归雁军,朕准了,两军指挥使皆为正三品,余下诸位将领由你来自行安排解决。 武安王,西关蒸蒸日上,朕倍感欣慰,无论如何,你是有才能的,西关现在的发展也与从前大不同了,听说商人往来,繁华如上京,你做得好。” 殿下许多大臣的脸色变了变,这些大臣原来都是支持成王宁楚原的人,但宁灿这么说,那似乎就是认同了宁不器。 宁不器行礼:“多谢父皇认同,儿臣处理完京中琐事就会返回西关。” “不急,你回来一次不易,就在京中多留几日吧,顺便去看看你娘亲吧!”宁灿摆了摆手,接着扭头看了身侧的太监一眼。 太监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吾皇万岁!” 所有人行礼,等着宁灿退走,这才转身离开,只不过许多朝臣围向宁不器,宁不器一一打了招呼,最后走到楼有道的身前。 “恭喜殿下!殿下能得到皇上的认同,这就是喜事!”楼有道微微笑道。 宁不器笑了笑:“楼尚书,今晚若是有空不如到我府上一聚,我们好好聊几句?” “下官一定准时赴宴!”楼有道认真行了一礼,这才慢慢退走。 管伯宇从一侧走了过来,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扬了扬眉:“恭喜殿下了。” “老师,我高兴了,有的人自然就不高兴了!不过,老师,沉香殿注定是要没落的,若是他们还想保留下传承,那就得求变。”宁不器轻轻道。 管伯宇深深看着他道:“敢问一句如何求变?” “寻强者而依存。”宁不器应了一声。 管伯宇一怔,接着笑了笑:“殿下,沉香殿很强,如何甘于屈人之下?” “沉香殿固然很强,但江湖门宗与治国是两回事,治国治世,宽厚待民,行事堂堂正正,沉香殿行事诡谲,却又视人命如草菅,就算得到一国也无法长久。 更何况再强的宗门,在朝廷的打击之中,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的,这是铁律,不甘于屈人之下又如何?” 宁不器扬了扬眉,管伯宇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殿下愿意给沉香殿机会?就不怕沉香殿噬主?” “敢于噬主的话,那斩了就是!”宁不器微微一笑。 只要将沉香殿归于朝廷的统治之中,时间长了,他们就慢慢都暴露出来了,再想重入江湖可就不容易了。 暴露出来的沉香殿就失去了神秘感,这就像是失了獠牙的猛兽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管伯宇沉思片刻,微微行了一礼:“殿下此举不会是想借机拔除沉香殿吧?” “沉香殿当年害了母后,只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祸及到所有人,杀当杀之人,不祸及无辜之人,这才是仁义。 所以我没有必要拔除整个沉香殿的人,只是对于害了母后的恶人我也不会放过,这其中也包括了太湖楼孟天骄,我一定会杀他的。” 宁不器沉声道,管伯宇点了点头,接着拱了拱手道:“殿下仁义,或许我也会助殿下一臂之力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宁不器也垂袖离开,心中却是想着,管伯宇这个样子,似乎真有可能带人投靠他,但杨秀儿的事情,那一定要给他一个交待。 上了马车,驱车的还是曾大,宁不器问道:“曾大,忠伯呢?怎么没见他?” “殿下,忠伯回去开面摊了,您是不知道,面摊重新开张的那一天,人真是多啊,东升和骆东都去了呢。” 曾大笑了笑,宁不器一怔,接着微微笑了笑。 莫语菲与闻人忠的事情,他有些头痛,虽然莫语菲并不是真正的莫语菲,但闻人忠未必知道,这件事情总是要给他一个交待。 还有高泽、高明扬父子,他们一家也顺利到了上京城,宁不器准备将他们带到狼股山水师基地去,让他们负责造船。 那里的船坞已经造好了,洛雨在湖边开了一大片的荒地,种上了地瓜之类的作物,这些事情他都有给宁不器写信汇报过。 一路回到府中,刚刚坐下,陈松急忙进来,低声道:“殿下,吏部尚书来了。” “快请!”宁不器起身,接着对一侧的丫鬟吩咐了一声:“让夫人……楼夫人出来。” 楼有道被宁不器引入了前堂之中,坐下后他一脸笑意:“殿下这次当真是扬眉吐气啊,孤身入楚,当真是勇猛无敌啊,相信成王没什么机会了。” “若是光明正大的比拼,老三是没有任何机会了,但就怕他狗急跳墙啊。”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楼叔,这次让你过来,其实是有事商量。” 刚说到这里,楼子初从一侧走了进来,一身紫色的长裙,拧着臀儿,风情无限。 “爹,你怎么来了?”楼子初怔了怔。 楼有道板着脸道:“我不能来吗?” “楼叔,不怪子初啊,她只是觉得有点意外而已!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说一说我和子初之间的婚事。我准备回西关后就成亲了,你若是有空就去一次西关吧。” 宁不器轻轻说道,同时起身牵起楼子初的手,让她坐在一侧。 楼有道大喜:“这是喜事啊!只是朝中有事,我可能去不成,不过我会让子初娘亲代我前去,往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就要唤一声岳父大人了!”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此次成亲,正妃是赵家赵学尔,子初是侧妃。” 楼有道一怔,微微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楼子初的身上,她认真道:“这不是他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无论如何,甜儿对他的助力比我要大,毕竟她的名声在我之上,而且我与秀儿姐姐关系特殊,能成为侧妃就好了。” “也好,只不过未来世子……”楼有道轻轻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岳父,子初与甜儿,谁先诞下来的孩子就是世子,其实就算是不做世子也未必不是好事,能当一位闲散王爷,那也足够了。” 他的志向是天下,等到天下归一,可封的土地就多了,当王爷也不错了。 楼有道微微笑了笑:“殿下所言极是,那等殿下离京时,我让子初娘亲同行。” “岳父,一会儿我们一起喝上几杯,我这就让人上席吧。”宁不器拱了拱手。 楼有道起身,与宁不器把臂行到一侧的八仙桌旁,楼子初微微一笑,起身让丫鬟安排饭菜了,眸子里藏着隐约的温柔。 026一起娶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一边吃一边喝着,喝到最后楼有道满面红光,赞不绝口,这儿的食物有很多都是从西关带回来的牛羊肉。 牛羊肉鲜嫩,尤其是一道羊羔肉,整只烤出来的,金黄香酥,楼有道吃了整整两只后腿,还要吃前腿时被楼子初给制止了。 吃完饭,楼有道起身离开,他喝得也不少,宁不器把他送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来。 此时刚过午后,楼子初扶着他回房,一边走一边埋怨着:“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高兴!”宁不器应道,接着笑了笑:“而且我很难喝醉,岳父要想灌醉我是不可能的。”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这才轻轻道:“我爹年纪大了,你让他喝多了也不好,不管怎么说,以后少喝点酒。” “你说得对,宝宝,给我弄点水,我要刷个牙,一嘴酒味太难受了。”宁不器点头,认真听着她的教训。 楼子初从一侧取了牙刷过来,沾了细盐,看着他慢慢刷牙洗脸,阳光洒着,照在他的身上,那种明晃晃的样子似乎暖了她的心,让她觉得特别幸福。 收拾一番之后,宁不器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接着他看了楼子初一眼道:“你把名单整理一下,这次过门的人不少,最好让她们家人一起去。 你这儿没问题了,赵家那边我亲自去一次,月娥的娘亲也在西关,鱼清妙、花照影、阿离、杨玉真、苏宝宝、红叶、洛秋水……她们就这样吧。” “十个女人一起娶了?”楼子初怔了怔,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拧着腰儿,一脸不乐意。 宁不器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她挣扎了几下,但却是被他直接抱起,坐到了厅里的椅子间,紧紧抱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道:“宝宝,生气了?” “你这都有十个女人了?就是有点荒淫无道!”楼子初板着脸。 宁不器微微一笑:“我就是趁着现在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两情相悦,多找几个,将来当了皇上,要想再找两情相悦的女人就不容易了。 你总不能让我的后宫之中只有几个女人吧?那这个皇上当得也太没面子了,所以我就提前安排了一下。” 楼子初这才松了口气,抬眉看了他一眼:“你这一说倒也对,不过将来选妃是少不了的,这是一种平衡,那些大臣们不会看着一家独大的。”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你知道我这个人,素来强硬,没有人能决定我的事情。”宁不器应了一声,眸子里一片冷静。 将来要不要选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强迫他。 “对了,商号那儿你不去看看吗?阿离宝宝现在可红火了,据说一年能赚千万两银子呢。”楼子初低低道。 宁不器一怔,接着点头:“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晚上给我暖床。” “说好明天晚上的。”楼子初嗔道,目光中藏着慌乱。 宁不器笑了笑:“那就明天!” 低头在楼子初的嘴上亲了一下,她抱着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的脸,一脸微笑。 宁不器起身离开,心头却是依旧回味着她身上的香,那种易汗的体质当真是玄妙至极。 马车一路来到六粮液的铺子前,曾大拍了拍门,兰翠打开门,看到曾大时一脸警惕道:“你是谁?” “兰翠,是我。”宁不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兰翠一怔,接着跳了起来,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小姐!小姐!来了啊,来了啊,你快点……” “谁来了啊?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啊!”林宝珠从内院走出来,没好气道。 兰翠伸手一指大门口:“殿下来了……” 刚说完,宁不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白袍如雪,林宝珠看着他,紧紧握着拳头,急步跑到他的面前,明明想扑进他的怀里,却又怕失了礼,那种样子一点也不稳重。 “殿下回来了?”林宝珠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微微笑道:“来看看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觉得很开心,比从前要开心多了!从前的时候,活得像是行尸走肉,现在总算是像个人了。” 林宝珠笑得很灿烂,接着连忙道:“殿下,坐吧,我为你泡茶。” “晚饭不用准备了,我带你出去吃,正好去见一位朋友,就当是对你的奖励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林宝珠一怔,随后点头:“好!” 她拎着裙摆,拧着腰儿走入正屋中,兰翠帮着烧水,林宝珠一身蓝色的裙子,很合身。 茶是她通过阿离宝宝买来的,现在阿离宝宝已经成了天下有名的大商号了,所以许多小商号都愿意攀附。 “我今天给你带茶来了,这是我在楚国时买来的茶,特别好喝,你尝尝。”宁不器放下一盒茶。 林宝珠泡茶,茶香袅袅,她抽了抽鼻子,一脸异样道:“这应当是太湖茶,而且是其中最顶尖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确是好茶。” 宁不器一怔,她竟然能尝出茶的出处,应当说是能闻出茶的出处,当真是不凡。 茶汤相当好喝,清爽至极,宁不器喝了一口,只觉鼻腔之中都回荡着异样的味道,她的冲茶手法不在鱼清妙之下了。 “兰翠,坐下喝吧。”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兰翠摇头:“奴儿不敢。” “殿下让你坐你就坐,这茶好喝呢。”林宝珠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慢慢坐下。 喝了一口茶之后,兰翠的眼睛一亮:“好茶!真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比夫人送来的茶还要好喝。” “西关的气候和土壤不太适合种茶,林夫人能种出那样的茶已经是了不起了。”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点头:“殿下与我娘似乎见过不少次?” “你娘有提及过我?”宁不器怔了怔。 林宝珠摇头:“提及过一次,她说殿下是大英雄,而且爱民如子,整个西关和从前完全不同了,未来繁华不会弱于上京城,她现在为殿下做事。 之后再没提过,不过这应当是殿下的好已经不需要我娘去说了,反正天下人都知道,殿下也别怪我娘。” “不会的。”宁不器笑了笑,他和林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 林宝珠抬眉看着他,接着笑了笑,精致的样子隐约有了几分林夫人的影子。 027天下三大商号 茶喝完,两人起身,兰翠本来不想跟着,但宁不器还是把她也叫上了,她一个人在家吃饭也不合适。 六粮液门前经过的人很多,那些书生还是很狂热,来看宁不器的题字,也有好酒之人时不时来打听酒。 马车上,三人坐在车厢之中,兰翠骄傲道:“殿下,我们阿离宝宝现在已经名列天下三大商号了,小姐厉害吧?” “兰翠,阿离宝宝能成功主要还是因为殿下的货物好,用殿下的话来说,那是不可复制的,如果没有这些货物,我们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成为天下三大商号。 更何况殿下还将我们的货物铺到了楚国去,这也增加了我们的影响力,所以这功劳不能算我的,要算也只能算到殿下头上。” 林宝珠连忙道,宁不器笑了笑:“你的功劳很大,这一点是不能抹杀的,所以我才请你吃顿特别的东西。” “你看,小姐,我没说错吧?你就是很厉害的!”兰翠有些兴奋。 宁不器笑了笑:“天下三大商号除了阿离宝宝和白氏商号之外,还有哪一家?” “越国任氏商号,主要是从事药物方面的货物,任氏是天下最有名的药学传承世家,出过不少神医,所以天下都愿意买任氏的药物。 药物不同于其他的货物,这是各国都不会禁止的,就连我们大唐也有任氏药铺,也是深受百姓爱戴的。” 林宝珠认真道,宁不器一怔,原来是任氏商号,他又想到了水影照璧任羽尘,心中倒是有了几分的好奇。 任羽尘名动天下,之前似乎也在归途镇,但他没有刻意去见她,回头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去见见她了。 这个年代,任何地方都需要医师,尤其是军中,目前的军中医师是钱志,宁不器还将血胶给了他一点,让他去研究一番,看看有没有毒药。 马车停在忠伯的面摊前,此时天色还有些亮,但三三两两的人坐着,也没有空余的位置了,忠伯正在下着面。 他穿着一身青袍,整个人年轻了许多,脸上总是带着笑。 宁不器和林宝珠、兰翠下车时,忠伯扭头看来,看到他时,他迎了出来,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拍了拍一张角落里的桌子。 “你们蹲到墙角去吃吧,我这儿来了贵客,要征用这张桌子。”忠伯直接说道。 吃面的人都是老顾客,忠伯这一吼,几人端起碗,直接蹲到了墙角处,一个个乐呵呵的,也没有人在意。 宁不器和林宝珠坐下,他把曾大也叫了过来,四人围着一张桌子。 “忠伯,你的身体都好了?”宁不器问道。 忠伯笑了笑:“完全好了,而且比从前还要好,公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应当登府去拜访的,倒是失礼了。” “昨天才回来,给我们来几碗面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忠伯连忙应道:“这就去,还是老样子,这顿我来请,就算是为公子接风洗尘了。” 羊肉的香味飘着,忠伯送了四碗面过来,还有一大盘的肉食,除了牛羊肉就是猪下水,这一次还单独放了半只牛头。 宁不器吃的是大肠面,吃第一口的时候,他就眯了眯眼睛,还是那个味。 “小姐,这面真好吃,这羊肉真是绝了。”兰翠赞了一声。 林宝珠的目光却是动了动,主动起身到了面铺里,笑盈盈和忠伯聊着天,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忠伯还时不时笑一笑。 一老一少,和谐至极,只不过忠伯现在看起为差不多四十来岁,自有一番儒雅风流。 宁不器没和他说莫语菲的事,想着还是让他去西关时见一见算了,他成亲自然要请忠伯的。 林宝珠回来时,端着一大碗肉放下,轻轻道:“公子,这是狗肉,忠伯说是他自己吃的,分了一半给你,让你尝尝。 对了,往后你就不用来这儿吃了,我刚刚和忠伯学了配方,回头做给你吃,毕竟我那儿清静一些。” 宁不器一怔,原来她去和忠伯聊天是为了讨要秘方的,以忠伯和他之间的关系,秘方也不可能不给。 “好啊!”宁不器应道,接着轻轻道:“都尝尝吧。” 曾大赞了一声:“公子,好吃呢,这大肠也这么好吃,真是想不到,忠伯的手艺不错,我来吃过几次面,不过都是吃羊肉面,没想到他这儿还有大肠面。 而且我都从来没有吃过牛头肉,忠伯就是有点偏心,对公子明显比对我要好很多……不过这也正常,公子可是救了忠伯的命呢!”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吃东西时就别说那些废话!” 曾大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吃东西,一碗面已经吃完了,牛头肉炖得酥烂,宁不器觉得这种感觉,要是放上一杯啤酒就更好了,最好是冰镇啤酒,那是后世的标配。 蝉噪音浮动着,此起彼伏,宁不器眯着眼睛,完全放空了自己。 梦里梦外,他忘记了身在何处,似乎他依旧在那个夏日的黄昏,喝着啤酒,吃着小龙虾,就在这样一间摊位上。 脚步音传来,香味习习,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林宝珠刚刚坐下,她去要了一把蒜,递给了宁不器。 宁不器一怔,随后笑了笑,吃着狗肉是要配一点蒜。 吃完饭,肉还没吃完,一侧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伴随着东升豪迈的声音:“忠伯,我刚刚收队,给我来一大碗面。” 他摇了摇头,接着扭头看去,身边经过一群人,一共九个人,领头的男子将目光落在林宝珠的身上,她有一种出尘的美丽,那是洗尽铅华式的纯净,自然引人注意。 “这位小姐,在下云声,年方二十,还未娶亲。”领头的男子行了一礼,他穿着一身白袍,颇有些秀气,依着后世的标准,这就是标准的奶油小生了。 林宝珠的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娶没娶亲与我何干?” “当然有关系了!我想请小姐回去做我的正妻!”云声扬声道。 东升扭头看来,看到宁不器时一怔,接着大步走了过来,拦在云声的面前道:“滚远点,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你是谁?我爹是云岭侯!”云声喝道,一脸嚣张。 东升挑了挑眉:“让你爹亲自到武安王府来一次吧,否则的话,你会很惨!” 云声一怔,接着缩了缩脖子,脸色苍白道:“误会啊……” 东升也不理他,拎起他的脖子,直接走到远处丢在胡同里,这才转身回来。 “我们吃好了,牛头也没吃完,正好让给你了。”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胳膊。 东升伸手挠头,乐呵呵笑着:“多谢公子赏赐。” 028看望周景元 马车上,宁不器看着林宝珠道:“我送你回去了,以后你身边应当请一些护卫了……算了,我从王府抽调一些府兵吧。 你那宅子太小了,应当换一处了,最好弄成前后院的,这样府兵也有地方住,回头我看看给你找一座大宅。” “殿下,小姐已经买好了宅子,不远呢,四进的宅子,不过我们平时都没去住,小姐说没和你说过,怕你找不到。 至于安全就更不用担心了,从西关那边来了一些江湖人,不少是高手,就住在我们附近,很多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呢。” 兰翠轻轻道,宁不器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林书同当年的恩情看起来很大,到现在江湖人还都记着。 “你们的新宅在哪儿?”宁不器问道。 兰翠说了地址,他这才点头道:“好了,你们早点搬过去吧,我还是派一个小队去保护你们吧,这样我也可以放心。” “殿下,你不进来坐坐?”兰翠问道,目光中含着期待。 宁不器摇了摇头:“晚了,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你们。” 把两人送回宅子,宁不器掀着车帘,对着两人笑了笑,摆了摆手,直接离开,车子驶入了黄昏的夜色之中。 直到车子离开,兰翠这才跺了跺脚:“小姐,你也不说句话,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怎么就没想着把你领走呢?” “兰翠!”林宝珠跺了跺脚。 兰翠倔强道:“小姐,我说错了吗?我都看出了你对殿下的情谊,但他都没看出来,听说殿下身边的女人不少了,而且还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女。 你想啊,赵学尔、楼子初,最近还来了鱼清妙、花照影,这都是天下六奇女级别的美女,尤其是鱼清妙,她还是天下第一美女呢。 花照影,天下第一曲赋大家,小姐你要是再不快点下手,殿下或许都想不起你来了,这样小姐以后可就麻烦了。” 林宝珠急匆匆进了宅子,兰翠跟着进屋,锁上了门,同时嘟囔了一句:“小姐就是太不主动了,殿下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不主动就得吃大亏。” 宁不器回到了王府,洗漱一番之后,他走向房间,此时鱼清妙和邱月娥正在榻上聊着天。 两人都穿着肚兜,由于是夏日,也都没盖被子,白生生的一片。 “清妙姐,你好软啊,和子初姐相比都差不多了,而且腰怎么就这么细呢?我就是腰稍微粗了点,能像是你那么细就好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 “我很羡慕你呢,身子结实着呢……对了,子初姐也很软?” “不仅软,而且还易汗,总是汗津津的,不过她的汗是真香,带着一种微微的花香一般,很难形容。” “那老公一定很喜欢的!” “是啊,哥哥非常喜欢子初姐,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肯定不一般,今天子初姐不是拉我们开过会了吗?我们这次都要一起过门了呢。” 宁不器上了榻,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人,分别亲了亲她们的嘴唇,这才看着鱼清妙道:“身体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不过被姐妹们都笑话了呢。”鱼清妙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间,紧紧抱着他,表现得很娇羞。 宁不器笑了笑:“好了,谁笑话你,回头我也让你笑话她一次。” “就是月娥!”鱼清妙低低道。 邱月娥伸手拍了鱼清妙的臀儿一下:“清妙姐,你这就是过河拆桥啊,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了……” 话音未落,宁不器抱紧了她,这一抱的时间很长,许久之后,鱼清妙和邱月娥软绵绵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得白生生的一片。 宁不器觉得,就算是最好的白玉无不外如是,鱼清妙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轻轻道:“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回西关?” “等我安排好上京城中的事情就走,差不多四五日吧。”宁不器应道,接着话锋一转:“怎么,急着成亲了?” 鱼清妙点了点头:“就是想早点成亲,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嫁给了老公,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打我的主意了。” “明天我就让人放出消息,你将嫁入武安王府,成为王府侧妃,这样天下打你主意的人就会就少了。” 宁不器笑了笑,此时他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这样会凉快一些。 鱼清妙拱了拱,慢慢睡去,外面传来一阵的敲击音,宁不器一怔,穿上一条薄裤,赤着上身,从窗子间翻了出去。 一道黑影站在幽暗中,宁不器看了一眼,这才轻轻道:“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周景元?白天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张青仪低声道。 宁不器摇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你扮成我的亲卫,今晚就住在兵营中吧,我给你单独安排一间上房。” 张青仪这才松了一口气,宁不器把骆东找来,让他给张青仪安排了一下,让她一个人住了一间房。 回到屋里,鱼清妙和邱月娥睡得正香,他躺下,想着接下去的事情,苏宝宝也得安抚一番,明晚能和楼子初一起睡,这总是进步,想着想着,他慢慢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蒙蒙亮,鱼清妙也醒了过来,伺候着他更衣。 宁不器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没相到伺候人还真是有一套,相当贤慧,做事也是一丝不苟。 只不过穿衣的过程他也过足了手瘾,鱼清妙当真是软绵至极,到最后她又是一丝气力没有了。 正堂中,早饭备好,宁不器吃了之后就走,这一次他要去看周景元,所以带了一队亲兵,一共十人,还是曾大驱车。 张青仪穿着一身甲衣,将身形掩在甲衣之中,整个人也看不到脸,以她高大的身形,也没有人看出异样来。 周景元单独住了一座宅子,有重兵把守,这也是宁不器安排的人,一共有一千名士兵,配了四名将领。 马车驶入宅子,张青仪看着一道道的关卡检查,一共有四关,心中很紧,这样的重兵,就算是她要硬闯也不可能成功。 进入内宅时,马车停在一侧,曾大拉过脚凳,宁不器下车,吩咐了一声:“曾大,你在外面守着,你和你跟着我一起进去。” 他点的是两名亲兵,其中就包括张青仪,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毕竟以宁不器的身份,总是需要有人照应的。 029放归 周景元的宅子很奢华,还配了四名丫鬟,等到宁不器进来后,周景元和四名丫鬟已经站在正堂中候着了。 “见过殿下!”周景元跪下行礼,表现得相当恭敬。 张青仪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叹了一声,身为一国太子,连一点傲骨都没有,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别说是和宁不器相比了,就算是和那些有风骨的普通人相比也大有不如。 “你出去守在门口。”宁不器点了点另一名亲兵,这名亲兵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态度恭敬至极。 宁不器伸手扶起周景元,把四名丫鬟也打发了,这才轻轻道:“这段时间在这儿过得怎么样?如果不舒心的话你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 “殿下不必如此,我在这儿过得很好,真是很好,什么也不用管,只顾着吃喝玩乐就行了,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周景元笑了笑,张青仪心中再次叹了一声,他已经失去了王者之心,就算是能回去也不是件好事。 两人坐下,张青仪站在宁不器的身后,目光在四周扫了扫。 “好了,这次过来,我是想和你说一声,你可以回去了。”宁不器微微一笑。 周景元打了个哆嗦,吓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咬着牙,抱着他的腿道:“殿下,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 大唐很好,我想出去逛逛也都可以,想去那儿游玩也行,我要的不多,只要能这样过一辈子就行了。” “起来吧,我不是要处理你,你看看这是谁?”宁不器伸手揉了揉额角,把张青仪拉了出来。 张青仪取下头甲,露出那张脸,对着周景元笑了笑道:“景元太子,我是张青仪。” “张楼主!”周景元怔了怔,心中一跳,看到张青仪的这一刻,他才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张青仪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是真的,现在周氏一族的男儿都差不多灭尽了,你得回去继承皇位了。 你放心,有我与哥哥助你,你的江山会很稳,这件事情武安王殿下已经同意了,这几天你准备一下,我会来接你的。” 周景元呆呆看着张青仪,接着又看了宁不器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走吧,你先去王府住一段时间,正好我还要交待你一些事情。”宁不器起身。 周景元犹豫了一下道:“殿下,我能不能带着我的东西?还有小圆,我挺喜欢她的,我想把她带回梁国。” “放心吧,这四名侍女你都可以带走,至于东西,就让她们收拾着吧,回头你回梁国时我会让她们随行。” 宁不器应了一声,如果没有迷罗心经,他是绝对不会放周景元回去的,最多让张青仪带几件信物回去。 只不过有了迷罗心经,他可以借此控制了周景元,这样日后他才不会生出背叛之心,也好借机约束北都侯。 北都侯张青山忠于梁室,就算是张青仪说他愿意投靠宁不器,他都觉得有些担心,但如果有周景元协助,他觉得北都侯应当不会反抗。 三人走了出去,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王府,张青仪离开后,宁不器用迷罗心经控制了周景元,这才把他安置在客房之中。 侧院中,高泽和高明扬父子正在制作着一艘大船的模型,这就是西班牙大船,两人一边制作一边讨论,一侧的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这样的纸不止一张,而是厚厚的一沓,宁不器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笑。 “参见殿下!”两人发现宁不器时同时跪下行礼。 宁不器扶起两人:“起来吧,你们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去水师基地,以后你们就是水师造船部的总部长了,水师的造船部就由你们共同负责。 高氏和云儿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吧,那里的生活条件也不错,而且也相对自由,往后云儿也不用再伺候人了,把你们父子两个伺候好就行了。” “殿下大恩,我们无以为报,不如就让云儿留下来伺候着吧?云儿与几位夫人关系极好,一定能把夫人们照顾好,而且夫人也喜欢娘亲做的饭,不如让她们一起留下来吧。” 高明扬认真说道,宁不器摆了摆手:“让你们分居开来我于心何忍?更何况云儿还得为你们高家传宗接代呢!” “那就多谢殿下了!”两父子再次行了跪礼。 宁不器扶起他们,再叮嘱了几句,说是一个时辰后再来接他们出发。 明国水师强大,楚越两国的水师也都很强,所以这个时候打造水师极为有必要,这就是为日后南下做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驶出了王府,这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宁不器骑着马,一路来到了回水河畔。 一艘大船停在河畔,这是洛雨安排的船,宁不器上了船,除了高家四人之外,随行的还有安虎、曾大、罗成和四十名士兵。 船逆流而上,再次回到狼股山前,那片湖更大了,但狼股山下却是发生了巨变。 这里多了许多起落的建筑,梯田铺开,就连一座山都被铲平了,填到了湖水之中,近百艘船停靠在湖畔,一侧是一座巨大的船坞。 宁不器下船时,洛雨带着一大群人跪在那儿:“下官迎接武安王殿下!” “都起来吧!”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洛雨起身凑了过来,宁不器拉起他道:“你做得不错,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高泽、高明扬父子,以后这儿的造船就由他们来负责了。 我给了他们造船部总部长的官职,相当于是正六品的文官,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保护住他们。 谁都可以出事,但他们不可以出事,这就是我们大唐水师的希望,你让其他工匠出来见见他们,以后所有人都听命于他们。” “殿下放心,就算是拼死我也会保下他们的!”洛雨重重点头,接着乐呵呵道:“殿下,一会儿我带着您四处转转?我们这儿可是有了大变化呢。” 宁不器点头:“好,你先安顿他们,一会儿带我转转!” 洛雨这才转身,带着高氏四人离开,急匆匆去了船坞。 宁不器笑了笑,也慢慢在四周转悠了起来。 030水师基地 沉香殿之前留下来的那片房子都填上了,包括那处地下室,重新建了新宅子,一间间宅子很整齐。 站在原来那处地下室前,这里离开湖岸已经远了许多,差不多五十米了,这段时间湖都被填上了。 沉香殿的事情也是该解决了,宁不器想了想,回去还是得从二先生和周景山的身上下功夫,尤其是二先生,他是沉香殿高层,知道的东西不少。 洛雨走了过来,急匆匆的:“殿下,我们现在水师有三万多人,住的地方也足够宽敞,殿下提供的粮食种子也都种下了,虽然还没成熟,但产量应当是不低的。” “能自给自足就好,再过一两年可能就会有存粮了。”宁不器笑了笑,跟着洛雨走向一侧。 一侧是一大片军营,许多士兵正在训练,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精气十足,宁不器看了片刻,不由点头,他这次来已经算是突袭了,由此看出平时水师并没有懈怠。 整片地方的土地差不多有数万亩了,除了三万名水师士兵之外,还住着不少农户,平时帮着清理杂草、开荒。 只有在忙起来的时候士兵们才会帮着干一些农活,比如说是播种、插苗,再或者是收割的时候。 这一圈走下来,宁不器很满意,洛雨做事倒是粗中有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做得不错,现在好好练兵,等到恰当的时机,水师就会派上用处了。” “殿下放心,我们现在不仅在陆上练,还经常在水中练,游泳、潜水、水下战斗,这都是缺一不可的。” 洛雨认真说道,宁不器点了点头:“做得好,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我就在你这儿吃饭了,看看平时将士们吃得怎么样。” “饭很一般,就是量大管饱。”洛雨笑着应道,接着话锋一转:“殿下身份尊贵,和我们吃这些食物似乎有点不合适。” 宁不器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挺好。” 这儿的午饭是馒头,不过并不是白面馒头,而是加入了一些粗粮,比如说是高粱米之类的,吃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好吃了,但胜在量大管饱。 菜就是大锅饭,一人给两个菜,一个是白菜炒肉片,另外就是鱼肉。 鱼就是从湖中捞上来的,宁不器限制捕捞,所以鱼的数量也是固定的,只有最大的鱼被捞上来了,每人分了一段,差不多四两左右,煎得两面金黄。 白菜炒肉也的确是有着肉片,每人差不多三片肉,还挺厚,宁不器吃了几口,这些菜的油水挺足,吃着也就比较香。 四周的士兵时不时看向宁不器,身为武安王,他愿意吃这样的食物,让所有士兵都很感动,一个个激情饱满。 宁不器看了所有人一眼道:“大家能不能吃得饱?” “吃得饱!”“顿顿还能吃到肉呢!殿下,我们以前家里一个月也见不到一点肉片,当兵之后的条件好太多了!” “而且又有不少油,我们家里以前炒菜连油花都没有,所以感谢殿下为我们准备粮草,我们将誓死追随殿下,为殿下而战!” 一群人个个兴奋,宁不器笑了笑:“那就好好训练,总有一天会用得到你们!” 吃好饭,宁不器再巡视了一圈,这才离开。 高泽和高明扬从一侧跑了过来,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高泽一脸认真:“殿下待我们父子恩重如山,我们就算是舍了命也要把这艘大船造出来。” “我相信你们!”宁不器拍了拍两人的肩头,这才上了船离开。 船上,安虎从一侧走了过来,轻轻道:“殿下,洛雨刚才送了我们十条黄河金鲤,都很大,最大的一条有四十多斤。” “回去时给忠伯送一条,你顺便告诉他一声我要成亲的事情,请他去一次西关,再给林宝珠姑娘送一条,她搬了新家,我顺便为她写一幅字吧。 楼尚书也得送一条,赵家也送一条吧,应无卫和右相也送一条吧,其他人也就算了,回头让人到府上吃一顿就可以了。” 宁不器一一吩咐着,他这一回来,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一定得见一见,至于长远公的事情,交给刑部去处理就行了。 回到回水河畔时,宁不器下了船,他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刑部,冷北海还关在刑部大牢,他准备去看一看。 刑部,应无卫迎了出来,行了一个大礼:“殿下来了啊,是不是要看看徐江海的案子?” “这事就完全交给你了,要想撬开他的嘴可不容易,你们可以从我们抓到的那些禁军士兵身上下手,我记得其中还有几名将领。” 宁不器问道,应无卫连忙应道:“有的,我们也拿下了徐江海所说的那名武官,他已经明确被沉香殿收买了,只是徐江海若是一直不开口怎么办?” “不需要他开口,只要你们审理完了就好,他也是有功之臣,所以给他留一命,回头就剥了他的爵位,把他贬为庶民吧。” 宁不器摇了摇头,应无卫拱了拱手:“一切依殿下的意思,这样处置最是妥当。” “我去地牢中看一看,冷北海这段时间如何了?”宁不器问道。 应无卫点头:“他单独占了一间房,一应物事都有了,干干净净,我们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一切依着殿下的吩咐,就算是伺候着他吧。” “你去忙吧,我看看他就走。”宁不器拍了拍应无卫,一路走下地牢。 曾大和罗成守在外面,安虎陪着宁不器走入了地牢之中。 冷北海住在最内里的位置,里面干干净净,被褥都泛着阳光的香味,看起来是经常晒,他整个人也变得干净了,一身青袍,儒雅至极,面白无须,胡子应当是都刮了去。 安虎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牢房之外,冷北海怔了怔道:“没想到殿下又来看我了,是不是又想从我这儿打听到一些关于沉香殿的消息?” “不需要了,沉香殿即将全员投靠我了,有什么秘密我自然就能知道了。”宁不器笑了笑。 冷北海一怔,目光中透着难以致信的神情道:“沉香殿投靠你?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管伯宇已经在与其他人协商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投靠我,那么沉香殿早晚都会被我灭了。”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这主要是你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事情。” 031爱慕 “看起来殿下真是知道了不少事情啊?”冷北海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凝重。 宁不器笑了笑:“我去了一次楚国,杀了太湖楼最后两名八品宗师,太湖楼现在已经没落了。” “你去了楚国?你怎么敢?孟天骄呢?他没有出手杀你?以他顶尖大宗师的境界,谁人能阻挡他?”冷北海吃惊道。 安虎在一侧咧着嘴笑了笑,有如一头猛虎一般:“殿下击败了孟天骄,他受了重创。” 冷北海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难以致信,许久之后,他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道:“殿下竟然击败了孟天骄!当真是厉害!” “我还去了一次玄门,玄门门主就是鱼古意,你应当认识吧?”宁不器轻轻道。 冷北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道:“白甲军竟然还有人活着?玄门……那么其他人呢?” “大多数人都活着,杨川南也还在,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太玄岭……”宁不器轻轻道,接着把整件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甚至他也没有瞒着冷北海,将他成了白甲军之主的事也说了一遍,说得很平静,冷北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最终变得一片苍白。 说完之后,宁不器看着他,他沉默着,接着脸上浮起一抹惨笑:“我这是什么也没有了?” “刚才我说过了,白甲军需要的是信仰,你给不了他们信仰,他们自然就会寻找新的信仰,所以就算是你回去了,那也没有用。” 宁不器耸了耸肩,目光平静,接着话锋一转:“回程时我还碰到了钱妙真,她应当在西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月……”冷北海深深看着宁不器,接着咬了咬牙道:“她怎么样了?” 宁不器笑了笑:“她美貌如花,看起来很年轻!就算是放到现在,她也有资格进入天下六奇女之列,更何况她还带着几分成熟的气息,相当迷人。” “她是不是勾引你了?”冷北海咬着牙。 宁不器摇头:“这很重要吗?” “重要!”冷北海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至少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宁不器喝了一声:“你还是放不下她?她害得你家破人亡,白甲军都失去了信仰,你还放不下她? 你知道为什么白甲军明知你还活着,却是不肯接纳你吗?因为他们知道你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如果你想要得到钱妙真,我可以让你去西关,只不过你得接受我的迷罗心经,我要控制住你。” “你学会了迷罗心经?”冷北海怔了怔。 宁不器盯着他,冷北海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让安虎将药物抹到了他的身上,接着劲气透体而入。 冷北海蓦然一怔,接着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异样:“我明白了,纯阳内劲,这才是关键!” 片刻之后,冷北海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见过主人。” “起来吧,你可以去西关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告诉我,除了管伯宇之外,上京城中还有哪些人是沉香殿的人。” 宁不器问道,冷北海想了想道:“宋思明,其他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应当是没有了,不过应当还有一位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实力不在管伯宇之下,似乎是沉香殿左护法。 十大殿主之中活着的也不多了,当年沉香殿可是有着总殿主的,只不过被天机宗的人给杀了。 天机宗武宗实力超卓,上一次武宗之主是江月明的师父,他嫉恶如仇,杀了总殿主,所以沉香殿后来一直是由左右护法引导。 但右护法死在了上京之战中,左护法消失,听说潜隐在上京城,当年安排围杀杨秀儿的行动就是左护法安排的,管伯宇曾经还反对过。 也就是从那时起,管伯宇与左护法生出了裂痕,消沉了许久,据老奴猜测,管伯宇应当是对杨秀儿生出了情谊,而且入情很深。” 宁不器一怔,沉默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这当真是复杂的关系,只是以杨秀儿当年的美貌与能力,要迷住管伯宇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左护法是谁?”宁不器问道。 冷北海摇头:“我也不清楚,他潜于幽暗中,或许也是大唐朝堂之中的人物,不过应当不是很重要的人物,应当是不引人注目的,却又有些实力。 对了,他说话有些口音,咬字时比较奇怪,尤其是那个你字,他总是说成是‘嫩’,我听着很别扭。” 宁不器一怔,这样的人,隐约间他似乎有些印象,回去再问问楼子初,她对大唐朝堂的事情知道得更多一些。 “你收拾一下,早点离开吧,我会和刑部的人说一声,不会拦你了,不过到了西关之后你不得对付我的人。”宁不器低声道,转身就走。 出去和应无卫打了个招呼,应无卫让地牢守卫放行,冷北海闪了出来,身形晃了晃,直接离开。 应无卫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离开,这才轻轻道:“殿下,这不是纵虎归山吗?” “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我走了,回头再见!” 离开刑部时,宁不器的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思索,宋思明是沉香殿的人,再加上左护法,上京城里应当是再没有沉香殿的人了。 这一点也符合那天晚上的行动,要是有更多的人,管伯宇肯定都带上了。 只是他现在不想动手拿下宋思明,就看管伯宇的态度了,如果他愿意投靠,那么他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马车回到王府,宁不器吁了口气,慢慢下车,走入了后院之中。 后院中,鱼清妙、花照影、阿离、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和红叶围坐在一起,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看到宁不器时,花照影迎了过来:“老公回来了。” 她的身子丰盈了一些,只不过眸子里透着几分的幽怨,回来之后她还没有和他温存过,自然有些怨意。 “我要沐浴了,你来伺候我了。”宁不器轻轻道。 花照影一怔,接着喜滋滋拎着裙摆离开,拧着腰肢,相当曼妙。 杨玉真和红叶互相看了一眼,也同时起身,杨玉真嚷嚷了一声:“我也去帮忙,红叶姐,你和我一起去。” 宁不器笑了笑,随后牵起阿离,一起走向浴房。 032叫一声哥 黄昏阳光洒在床榻上,金色的阳光泛着一片隐约的红,晚霞染天。 榻上,宁不器慢慢起身,在他的身边是女人娇嫩的身子,花照影还抱着他,起伏的身段惹人怜爱,让他爱不释手。 阿离从一侧起身,为他更衣,杨玉真依旧懒散,睁着眼睛看着他,花照影和红叶睡了过去,脸上泛着几分的满足。 宁不器揽紧阿离的身子,坐在榻上,将她完全抱入怀中,轻轻道:“之前我和妙妙一起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来,结果就只是月娥来了,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乖了?” 一边说他一边亲了亲阿离的鼻子,她的鼻子很挺,带着几分的异域特色。 “这段时间,子初姐姐一直说殿下喜欢乖巧的女子,所以阿离才忍着心里的思念。”阿离仰头看着他,眸子里泛着隐约的蓝,沁入了他的内心。 宁不器摇了摇头,再在她的嘴上亲了几下:“阿离,我喜欢的是那个无拘无束的你,将来就算是你入了宫,那也要和从前一样,不要改变。” “我就说了,殿下肯定不会在意的,让阿离学着变得乖乖的,那真是很难受。”阿离笑眯眯道。 这段时间,她的身子有了十足的增长,毕竟正是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说起来她也快十八岁了,宁不器知道她一直在等着,等得有些辛苦。 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道:“阿离,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阿离一直等着呢!殿下,阿碧姐姐这次也要入门吗?”阿离问道。 宁不器笑了笑:“你去问问她,顺便把她带回家,我都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最近阿碧姐姐在忙着六扇部的事情,从楚国那边来了不少宗门,大河帮、天斧帮都来了,阿碧姐姐将他们收入麾下。 这一次倒真是多了不少高手,天斧、江川和铁扇书生都不弱,他们说是来投靠殿下的,所以阿碧姐姐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 她打算把大河帮归入水师之中,和水师共同训练,但却是独立成营,由江川率领着,天斧帮则是尽数迁往西关,那里地方大,足够他们立足。 天斧和铁扇书生留下来就行了,这两人身手不弱,可以在六扇门中任职,这都是阿碧姐姐说的,我明天就去找她,让她回来。” 阿离笑了笑,眸子里一片温情,杨玉真起身,自身后紧紧抱起了宁不器。 宁不器将两人抱在胸前,亲了几口,直接起身出去,再抱下去又没法起身了。 两人就只是穿着肚兜,所以身子起伏,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最大的诱惑了。 黄昏的天色中,蜻蜓飞舞着,鱼清妙、苏宝宝和邱月娥在后院中说着话,三人的脸上泛着微微的汗。 楼子初则是坐在一侧的亭子里,夏日闷热,只有坐在湖心亭中才会有几分的凉爽。 地面上泼了许多的水,这是刚打上来的井水,泛着冰凉感,这一泼倒是带来几分的凉意,这儿比西关还是要热上几分。 宁不器觉得回头还是要想办法造冰窖,这样夏天就可以用了,皇宫里倒是有冰窖,只不过现在的他还享受不到。 走到鱼清妙的面前,宁不器唤了声:“在做什么?” “哥哥,妙妙姐在画画呢,她好厉害啊。”邱月娥抱着宁不器的胳膊,微微跳了跳,这一跳自然就是一阵的起伏。 宁不器走过去看了一眼,鱼清妙画的是黄昏中的蜻蜓,这是国画,寥寥几笔就画出了生动,他不由赞了一声:“如果这幅画可以传承千年,那一定是真正的传世名画。” “好啊,那我们就好好收藏着,留到千年之后!”鱼清妙认真道,眸子里带着光。 她在一侧上了一句话:老公言,此画当传千年,妙妙当珍惜,望后人亦珍惜。 宁不器一一抱过三女,分别亲了亲,就连苏宝宝也都亲了几下,她红着脸垂头。 自从宁不器回来,两人还从来没有同过房,鱼清妙已经和他同房过了,所以苏宝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生怕宁不器不要她了。 现在看到他的样子,她蓦然松了口气,往后苏家就在西关扎根了,这一次她也会入门。 宁不器再亲了苏宝宝一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过两天,回西关前你为我暖床……你的身子凉,为我凉床吧。” 苏宝宝的身子的确有些凉意,这一点不同于楼子初,她的身子易汗,总是汗津津的,泛着香味,而苏宝宝的身子基本上无汗,夏日抱起来特别舒服。 转身走入了凉亭中,楼子初一身紫裙,她偏爱紫色,裙子裹着起伏的身段,看起来美艳至极。 宁不器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到腿上,楼子初挣扎了一下:“有人呢……” “以后都是你的妹妹了,少不得同床而眠,还羞涩啥?”宁不器笑笑,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几下,楼子初这才老实了。 楼子初抬眉看着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回西关?” “怎么,急着嫁人了?”宁不器打趣道。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腰间捏了一下,板着脸道:“我就是想要提前安排一下,谁急着嫁人了?反正不嫁人也挺好,我还有听雨楼呢。” “宝宝,我还在等管伯宇的决定,不把沉香殿的事情解决了,我不放心。”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低低道:“晚上我去你房里。”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泛着为难的神情道:“今儿不舒服,改日吧。” “宝宝,你怕什么?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楼叔还想着早点抱世子,你要是不努力,妙妙她们说不定都会提前怀上的。” 宁不器笑了笑,楼子初一怔,随后垂下头道:“那你不能做坏事,等到我过了门再说,否则我要被甜儿笑话了。” “甜儿为什么会笑话你?她已经过门了呢。”宁不器耸了耸肩。 楼子初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诧异,接着伸手拍了他一下:“吃饭了,走了。” “等一下。”宁不器抱着她腰儿的胳膊紧了紧,圈出盈盈腰肢,同时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她身上泛着微汗,那种感觉相当绝妙。 楼子初的身子一软,宁不器在她的耳边低低道:“楼姨,叫一声哥。” “不叫!”楼子初拧了一下身子。 宁不器板着脸,轻轻咳了一声,楼子初这才不情不愿道:“以后不要叫我姨!” “知道了,你叫不叫?” “哥哥。” 楼子初唤了一声,头垂得很低,埋进了丰盛之中。 033童年的那缕阳光 夜风带来几分隐约的凉意,楼子初的房中,宁不器抱着她的身子,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偎在他的怀中。 “你穿这么多衣服干什么?”宁不器在她的耳边问道。 楼子初应道:“有点凉。” “那我为你取暖。”宁不器轻轻道,伸手解衣。 楼子初按了一下他的手,想要制止他,但他的手一碰,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宁不器为她解了衣。 “器儿……”楼子初轻轻唤了一声,呢喃道。 “啪”的一声传来,宁不器的声音响起:“叫我什么?” “哥哥……”楼子初嘤咛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你真喜欢我吗?”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轻轻道:“小的时候,我们一起长大,直到那一年,我去了北境,在那之前我就说过,我会娶你,让你在中原等着我。 那个时候你也答应了我,没想到后来你作茧自缚,认了我娘当姐,只不过现在想来,或许我娘在那个时候就有意把听雨楼传给你吧。 我娘这么做的意思,很可能是把听雨楼当成了彩礼给你,你得到听雨楼,身上也多了一种责任,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算是宁家的人了。 宝宝,你觉得我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但你知不知道,在我心中,有两个女人最重要,一个是你,因为你是我童年生活中的那缕阳光。 还有一个是阿离,是她温暖了孤苦无依的我,若不是有她,我在北境之中很难熬得下来,所以你们于我来说,已经成了家人了,这是一早就注定的。 这对甜儿来说不太公平,但她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我爱她,其他人也是这样,多数都是有爱的,但深浅不同。 有时候,我承认我喜欢的女人,多数是因为她们的美貌,比如说是妙妙,她是天下第一美女,所以我被她吸引,不过心中若是无爱,我也不会把她带进宁家。” “哥哥……我好喜欢你的!”楼子初转过身,抱紧宁不器的身子,在他的脸上胡乱地亲着,她明显有些生涩,但白色的肚兜飞扬着,丰盛无比。 宁不器回应了几下,一直在亲着她的脸,片刻之后才轻轻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很久了,小时候就喜欢你,我可不像是你,这辈子,我就喜欢你一个人,别的男人我看也不会看一眼,你就是最好的!” 楼子初轻轻道,抱得很紧,身上沁着汗珠,易汗的女人往往多情,这一刻她突然不再羞涩,反而带着几分大大方方的感觉。 宁不器觉得像是抱着一大团的棉花,这样的身子无人可及,在这一点上,也只有鱼清妙才能与她相仿了。 片刻之后,隐约的私语音传来:“你说等到成亲的……刚才你说你就在外面的……” 又过了许久,月色皎洁,宁不器伸手拍着楼子初的后背,她趴在他的胸前,侧着身子,圆滚滚的臀儿在月光下有如夜明珠一般闪亮。 宁不器的目光盯着,不断伸手安抚着她的后背,亲着她的发丝。 “宝宝,好了,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好好为我生个孩子,那就是世子了。”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抬头看着他道:“疼呢……” “那一会儿咱们再换一处试试看……”宁不器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楼子初的脸色一收,用力晃了晃头:“不行!那样不可以,我不同意!” “你这臀儿,可惜了……不过甜儿都试过了,而且好多次了呢,在西关的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会来月事。” 宁不器板着脸道,楼子初一怔,期期艾艾道:“甜儿试过了?” “当然,去西关的时候你可以问问她,其实月娥也试过了,我这就把她叫进来,你问问看……”宁不器就要起身。 楼子初拉了他一把:“别……那我们就试试吧,反正你喜欢就好了。” 宁不器觉得,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能让一个完美的女人对他言听计从,万事都由着他,这比什么都开心。 月亮微微沉下时,楼子初身上的汗更多了,她特别容易出汗,可以用汗如雨下来形容了,但特别香,香得让人沉醉,皮肤上很滑。 宁不器搂得紧紧的,楼子初已经睁不开眼了,伸手在他的腰间拍了一下:“抱我去洗个澡,一身汗,好不舒服。” “不要,我就喜欢这一身汗,真是太香了,以后你想洗澡得经过我同意。”宁不器摇了摇头。 楼子初皱了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你是我什么人?”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就是一阵打。 楼子初讨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好哥哥,你是好哥哥……以后不洗了,都不洗了……” 这一夜过得似乎很快,宁不器起来时,楼子初还在睡着,他的身上全是她的香味,那种香并不烈,却是沁入了每一个角落。 进入正堂时,几女都在,扭头看了他一眼,邱月娥跳了过来:“哥哥这么高兴,看起来子初姐姐伺候得不错。” “去,怎么说话的,弄得像是青楼一样。”宁不器伸手拍了她一巴掌,板着脸道。 几女笑了起来,鱼清妙拉着他坐下,花照影给他递上了筷子,轻轻道:“老公,我们姐妹商量了一下,今日想要去大相国寺看一看。 这是真正的历史古迹,来了大唐一定得去看一看,我、妙妙、红叶、玉真、月娥和宝宝都会去。” “阿离不去?”宁不器怔了怔。 阿离笑了笑道:“殿下,我要去看阿碧姐姐,今天去不成了。” “好吧,那你们去吧,外出时小心一些,我让安虎和石磊护送你们去。”宁不器点了点头,在大唐,这是属于他的地盘,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六个人的话得乘两辆马车了,有安虎和石磊护送,再派两名车夫,罗成和曾大,这样基本上就是万无一失了。 今日他也不打算出去了,而且杨玉真本身也是高手,他也就不必随行了。 034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是存世数百年的古寺,自前朝时就已经在了,不断扩建,寺中留下了许多文人骚客的墨宝,这里的游客一直极多。 在大相国寺对面还有着一处衙门,那就是六扇门,这一任大相国寺的主持叫智通,从前还当过御史,名声极盛,后来遁入了空门。 站在后山的台阶之上,智通清瘦至极,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袍,头顶光亮,整个人却是儒雅至极,有如神人。 “主持,前方来了贵客,似乎是武安王府的几位王妃。”一名小沙僧对着他行礼。 这也是寺庙的一些习俗,来了达官贵人总是要通传一声,说是方外之人,但谁的心里还没有所求?大相国寺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同,那也不可能过于清高。 智通一怔,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去一次云岭侯府,说一说这里的情况,我记得云岭侯独子云声前段时间说是要想和武安王道歉,但却一直见不到武安王。” “主持,小僧这就去。”沙僧转身就走。 智通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脸上扬起一抹道不尽的风流,他看起来差不多六十岁左右,但这一笑却又带着几分的魅力,就像是三十多岁一般。 大相国寺前院之中,鱼清妙、花照影、红叶、杨玉真、邱月娥和苏宝宝已经下了马车,朝着大殿之中走去。 安虎、石磊、罗成和曾大护在六女的身侧,六女的姿色可以说是飞扬至极,尤其是鱼清妙和花照影,当真是国色天香,醉了烈日。 智通从山路间走了下来,对着六女行了一礼:“见过几位王妃,贫僧大相国寺主持智通,不如由贫僧带王妃参观一下我们大相国寺?” “那就有劳主持了!”花照影回了一礼,大方至极。 智通的心中一动,这六女的风姿无双,他虽然并不认识,但绝对不是无名之人,或许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甚至可能名列天下六奇女。 大相国寺很大,一座座庙宇铺开,错落起伏,花照影感叹了一声:“果然不愧是中原第一古寺,当真是底蕴深厚呢。” “是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大佛,似乎将五百罗汉都涵盖其中了,前殿之中过去、未来、现在三座大佛更是让人震惊。” 鱼清妙赞叹了一声,眸子里一片异样,她并不信佛,毕竟她入过道观,只不过这样神伟的古寺却是值得钦佩。 智通笑了笑:“大相国寺大约存世有六百年了,这是从周朝初期就兴建而起的古寺,囊括了历朝历代许多僧侣的心血,对于研究佛史有着重要的作用。 甚至楚国、越国、明国和石国也曾经派人过来听过经,可以说大相国寺是天下佛教的兴盛之地了。” 六女点头,这儿除了大佛之外,自然风光也极好,等到逛完了庙宇,登上山顶之后,可以俯瞰到大半个上京城,六女同时发出赞叹。 “妙妙姐,这里果然是天下第一古寺了!”红叶惊叹道。 邱月娥、杨玉真和苏宝宝迎合着,杨玉真道:“我以前没来过上京城,没想到上京城也这么繁华呢,也就是比云风城差了一点。” 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一名男子被人抬着上了山,男子的左腿似乎受了伤,行动不便,上山后他走下轿子,目光盯着六女,浮动着几分的贪婪。 这就是云声,上一次因为打林宝珠的主意被东升收拾了一顿,腿意外受了伤,但伤得并不重。 但这一次在看到鱼清妙和花照影时,他顿时就呆住了,这等姿色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林宝珠还要漂亮几分。 “这位小姐,在下……”云声抱了抱拳。 只不过话音未落,安虎拦在他的身前,喝了一声:“滚远点!” “你是什么人?我乃云岭侯世子,我们云家掌管城防司,你退下,否则就直接拿下!”云声喝了一声。 在他身后走出来一列城防司的士兵,个个彪悍至极。 安虎扬了扬眉,鼻腔之中喷出两道鼻息,抱身就要撞过去,鱼清妙却是轻轻道:“安虎,等一下。” 接着她拧着腰肢站在了安虎身侧,石磊见状护在她的身前,以他的横练功夫,完全可以挡住利器伤害。 “我乃武安王侧妃,你在大相国寺闹事,视大唐律为何物?”鱼清妙喝道。 云声一怔,又是武安王侧妃?之前他听人说武安王侧妃在大相国寺上香,他赶过来是为了道歉的。 毕竟他犯了错,再加上如日中天,得罪他绝对不是好事,云家无力对抗,那总是需要认错的。 只是他上门几次,武安王压根就不理会他,所以他才借着机会过来认错。 这也是云岭侯给他的任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求得武安王的原谅,没想到云声过来却是又犯了错事。 直接跪在地上,云声连忙道:“请王妃息怒,在下有眼无珠!” 说到这里,他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快!快送上来,都送上来!” 几名士兵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过来,放在了鱼清妙的身前,云声接着说道:“这次过来,在下是给诸位王妃送礼的。 上次在下得罪了王爷,苦于没有办法见到王爷,这才想到了这样的点子,还请几位王妃恕罪,实在不解气的话,王妃就打在下一顿出气吧。” 杨玉真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要是你再敢这么肆无忌惮,我就直接杀了你!” “多谢王妃!”云声连忙道,接着转身就走,跌跌撞撞。 本来杨玉真是真想杀了他,但看到他直接跪下,再加上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她也就没有什么脾气了。 智通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的异样,微微摇头,隐约间叹了一声。 “走吧,我们回去了,这儿转得也差不多了。”鱼清妙看向花照影、邱月娥、杨玉真、红叶和苏宝宝。 五女同时点头,几人转身离开,安虎一只手抱起箱子,跟着下了山。 智通一路将一行人送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这才叹了一声,喃喃低语:“云家真是不成器,看起来武安王的名声太大了,无人敢掠其锋芒……” 035婆婆 武安王府,宁不器躺在葡萄架下的长椅上,脸上盖着一把大大的蒲扇,体内的纯阳内劲浮动着,带来一波波的巨浪。 身边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伴随着熟悉的香味,他拿起蒲扇,扭头看去,楼子初拧着腰肢走了过来。 她的眉已经开了,走路还是有些不太利索,慢慢走到了宁不器的身前,宁不器起身,扶着她坐下。 “你的身子不利索就不要到处走了。”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握紧他的手道:“还不都是你害的?今晚我可不陪你了。” “你这样的话,咱们家的世子可就没了。”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楼子初一怔,把头扭到一侧,傲娇地哼了一声,那只手却是握得更紧了,宁不器慢慢抱起她,直接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在他的腿上。 “你放开我,被那些下人看到像是什么话?”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带着几分的娇羞,却是挣扎得并不厉害,可能是真有些疼了。 宁不器摇头:“不放!你是我的女人,我抱抱你怎么了?” “这样与理不合!”楼子初低低道,但声音却是没有那么倔强了。 宁不器笑笑:“在家里还需要什么理?只要我觉得好就行了,咱们就不能谈情说爱了?这都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何必偷偷摸摸的?” 楼子初不说话了,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同时把脸靠在他的怀里,轻轻道:“一直没有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击败孟天骄的?” “我现在变强了一些,比孟天骄要强了,所以就击败了他,这没什么可难的。”宁不器比划了一下。 楼子初一怔,接着眉开眼笑:“真是厉害!我就知道你行的!” “还不够!我是想杀了孟天骄,我娘死在太湖楼和沉香殿的手里,总是得清算幕后的人。”宁不器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萧瑟。 楼子初摇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相信姐姐知道这件事情,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因为你的确很厉害的。” “以后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了,要叫婆婆!”宁不器摇了摇头。 楼子初把头转向一侧,板着脸:“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那我理你总可以吧?”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抱着她起身,一路回到了宅子里。 宅子里比外面要凉快一些,丫鬟们又洒了井水,更加凉快了,楼子初让人取了一只用井水冰镇过的西瓜切了。 两人慢慢吃着,西瓜不算太凉,恰到好处,吃了之后总有几分的冰凉感。 吃完西瓜,楼子初慢慢起身,她现在连坐都不敢坐,只能是侧着身子,只是每一次看向宁不器时,她也不怨,反而嘴角带着笑,温馨至极。 “我扶你回房吧。”宁不器扶着楼子初往房里走。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几下:“大白天的,你可别折腾我。” “你沐浴过了?”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 楼子初有点心虚,她知道宁不器的脾气,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生气,她轻轻道:“不洗澡总是不舒服的,总是有点脏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没想着不听你的话,就是觉得很难受,尤其是头发,不洗一洗不对劲的。 那别的事情以后我都听你的,但你得让我洗澡,你是不知道,洗完澡之后,我觉得凉快了好多呢,你说好不好嘛?” “那就说好了,以后你可以洗澡,但其他事情都得听我的。”宁不器应了一声,目光深处却是带着笑意,他想要的其实就是这一点。 楼子初松了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陪着他进屋,再没有说别的,这就是宁不器的欲擒故纵了,楼子初深陷局中,自然没有任何发现。 宁不器扶着她坐在榻上,轻轻道:“你侧着身子休息吧,免得身子不舒服。” “你这人对甜儿也这样?我觉得你就是在欺负我,光对着我一个人这么狠,对甜儿肯定是很疼惜的,不会把她折腾坏了的。” 楼子初瞄着他,目生幽怨,宁不器只能老老实实道:“我对甜儿也这样,只不过你和甜儿不一样,我心里舍不得你,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所以用力大了点。” “晚上你去妙妙、照影、红叶、月娥、小苏她们那儿吧,反正谁都可以,我的身子可是受不住了。”楼子初背过身子,背对着他。 宁不器抱住了她:“宝宝,我就抱着你说一会儿话就好了。” “我能信你吗?昨天你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反正我要一个人睡。”楼子初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宁不器又说了几句好话,楼子初这才转过身来,其实她就是傲娇的性子,只要多说好话,她基本上就妥协了,尤其那个人还是宁不器,她心里明明就是喜欢得紧。 许久之后,楼子初又是一身汗,她看着宁不器,伸手在他的腰间轻轻拧了一下:“我又没力气了,一会儿要被她们笑了。” “你是姐姐,她们怎么敢笑你?”宁不器笑了笑。 楼子初瞪了他一眼:“你是嫌我年纪大吗?” “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乱想?我要是嫌你的话还会把你收进家门?”宁不器哼了一声,随后起身。 楼子初这才抱紧他的腰:“错了,我说错话了,也不知怎么了,我就是想和你拌嘴,那让我觉得有意思,你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你叫我什么?”宁不器看着她。 楼子初这才笑了笑:“哥哥……” 又过了许久,楼子初已经睡了过去,宁不器身上都是她的汗,香味习习,但他忍着心里的不舍,慢慢起身。 后宅之中很安静,未吃完的西瓜放在一侧,他过去吃了几片,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鱼清妙几女回来了,看到他坐在堂前吃瓜,几女顿时围了过来,杨玉真抱起他的胳膊道:“好哥哥,今天我们碰到了一个怪人。” “怪人?你们不是去大相国寺上香了吗?”宁不器一脸诧异。 杨玉真这才把整件事情形容了一遍,宁不器想了想,云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随后他才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是云岭侯世子。 鱼清妙在一侧补充了几句,相对来说,她说得很中性,不偏不倚,听完之后宁不器才点了点头:“既然他送了礼物,那就收着,你们去看看他送了一些什么东西。” 036当年的案子 箱子里的东西很多,多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些金元宝,都是些俗物,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儿。 宁不器觉得这也正常,不过云岭侯送这些东西足足有三万两银子了,这也算是大手笔。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云声?”宁不器问道。 杨玉真直接说道:“收拾他!我看他一条腿受伤了,行动不便,不如把另一条腿也打断算了,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不妥,我们既然收了他的礼物,那就不适合再计较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吧。”鱼清妙摇了摇头,她的性子沉稳,没有杨玉真的跳脱,适合打理家业。 宁不器点了点头:“就让罗成跑一趟吧,和云岭侯府说一声,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过以后必须约束着云声,让他在家中禁足一年。 如果一年之内他敢出一次门,我就打断他的两条腿,让他下半辈子只能被人抬着出行,这件事情我还会全城贴告示,接受所有人的举报。” 几女顿时笑了起来,花照影牵着他的手道:“老公这一招真狠。” “这样的人很不守规矩,如果总是出去惹事,这对百姓来说未必是好事,所以就得好好约束着。” 宁不器应了一声,以云声那种性子,外出调戏小媳妇、大姑娘的事肯定是干得出来的,所以必须得有所约束。 邱月娥在一侧说道:“哥哥,我去找罗成说一声。” “子初姐姐呢?”鱼清妙问道。 宁不器将花照影抱入怀中,放在腿上,轻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她有些乏了,在屋子里休息。” 几女也没有多想,说着大相国寺的见闻,宁不器小时候去过很多次大相国寺,那个时候是陪着杨秀儿去烧香,只不过从北境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去过。 听着听着,他的心中却是蓦然觉得有些异样,怀中的花照影传来一声轻呼,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红着脸道:“老公,捏疼了呢。” “刚才在想心事,手就没轻没重了。”宁不器应了一声,低头在花照影的嘴儿上亲了一下,低低道:“让影儿受苦了。” 花照影一笑:“不苦的,其实我已经是宁家的人了,将来就算是老公打骂,我也得受着。” 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这么逆来顺受,就算是名满天下的花照影也不例外,宁不器心中格外怜惜,抱紧了她的腰肢。 “不会打骂你们的,日后如果我对你们发脾气,记得提醒我,无论如何,自家的婆娘,怎么会舍得打骂呢?”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 花照影抱紧他的腰,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能嫁入宁家,这是我的福气,以后我当好好伺候老公的。” “好了,摆饭吧。”宁不器挑了挑眉。 几女散开,慢慢摆了饭,红叶入房去叫楼子初,这才发现她的样子,出来后脸色红红的,靠在宁不器的身边也不肯离去。 吃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接着阿离的声音传来:“殿下,阿碧姐姐回来了,说是有事和你商量。” 阿碧穿着一身白裙,拧着腰肢走进来,进来后她行了一礼:“阿碧见过殿下,见过几位姐姐。” 宁不器招了招手,阿碧和阿离站到他的身边,他牵住了两人的手,目光扫过几女。 “阿碧和阿离是在北境时就跟了我,对我的意义不同,如果没有她们,那就没有人温暖我在北境时孤寂的内心。”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 几女同时起身,对着阿碧和阿离行礼:“见过两位姐姐。”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入门早的总是占了上风,只不过阿离的脸色却是一红,摆了摆手:“我年纪小,当不得姐姐。” “当得!”花照影牵了阿离的手道:“你和老公感情深厚,入门也早,那就是姐姐,等到正式入了门,这规矩还是得守着。” 宁不器笑了笑,牵起阿碧的手道:“我和阿碧去说几句话,你们慢慢吃。”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笑声,阿碧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握住他的手更紧了。 书房中,一进门后阿碧就坐进了他的怀里,许久之后,两人的衣服凌乱,也遮不住身子,只是阿碧也不在意,依旧坐在他的怀里。 “这次成亲,你也一起入门吧,不要在京城待了,等入了门之后你再回京主持六扇门。”宁不器轻轻道。 阿碧点头:“殿下怜惜阿碧,阿碧都知道,只是阿碧的性子野,毕竟我来自于北境,若是一直待在后宅中,不免和几位姐妹们有些矛盾……” “矛盾都是可以调和的,你不用说别的了,安安心心当我的女人就行了。”宁不器摆了摆手,一脸沉冷。 阿碧看了他一眼,接着主动亲了亲他的嘴,柔软的小嘴透着几分微微的凉意,却是有如玉石一般。 “殿下,我们六扇门这段时间已经安定了下来,只不过我们位于大相国寺对面,据我观察,大相国寺似乎有些异常。 有过好几次的晚上,我看到过有黑衣人在大相国寺进出,而且身手极为高明,还在我之上,就算是我用快剑二十一也撑不了太久。 后来我就让人一直盯着大相国寺,发现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大相国寺的住持智通,这个人必有阴谋。” 阿碧低声道,宁不器一怔,微微垂着眉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大相国寺……这倒是一个好地方,又能藏人,又不引人注意。 怪不得他当年会遁入空门……左都御史……对了,左都御史,这么说起来,林大人当年查案的左都御史应当是他! 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情,造不得假,他当年就是左都御史,在他之后才是张仪,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宁不器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环,慢慢成形,这让他长长吐了口气,原来如此! 林书同查证的事情是智通犯下来的错,与张仪没有半点关系,但因为牵扯的人就是左都御史,所以他才没有分得清楚。 “有意思,一会儿调动刑部和六扇门的人缉拿智通!我现在要查沉香殿的事情,那就有权处置任何人!” 宁不器的目光闪动着,透着几分的飞扬。 阿碧起身穿衣,白如雪玉的肌肤在幽室中泛着微微的光泽,灿烂了宁不器的眸子。 037果然是你 阿碧离开之后,宁不器收拾了一下,腰间挂着大工剑出门,安虎和石磊随行。 如果智通真是那个人,那么阿碧一行恐怕是留不住他,他必须亲自出手,正好试一试他的身手就知道了。 乌金踏雪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大相国寺,此时六扇门已经出动了,一队队士兵进入了大相国寺之中。 雷蒙领队,他本来就是神武军指挥使,一行人分批搜索,不久便传来一阵阵的交手音,接着智通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六扇门为何硬闯我大相国寺?” 阿碧的清喝音传来:“奉武安王殿下之命,缉拿智通归案,协助破案!” “贫僧犯了何错?”智通依旧平静。 此时他站在一座大殿之中,高耸的大殿之中供奉着十六座罗汉,做怒目之状,带着几分的萧肃之气。 阿碧站在他的身前,身边跟着四人,其中就有铁扇书生和天斧。 “到了六扇门就知道了。”阿碧沉声道,接着喝道:“拿下!” 天斧和另一人向前迈来,智通双袖一甩,袍袖鼓起,带着破空音,天斧挥拳而击,撞到了大袖上,不由退了几步。 “九品大宗师!”阿碧扬了扬眉,却是没有多少紧张,反而带着几分笑意。 智通深吸了一口气:“你们留不下我!” “留不下也得试一试。”阿碧摇头,目光坚定。 智通挑了挑眉,沉声道:“那我就杀了你们吧,正好这里是十六罗汉的金殿,借苏频陀尊者之势来困杀你们!” 说完他揉身而上,身形飘动,双袖一甩,带出了沉厚的声音,四人同时围上,只不过十数招之后尽数被弹开,他曲指弹向阿碧。 阿碧喝了一声:“剑一!” 她手中的剑刺出,速度惊人至极,不断在空中斩动,一连串的声音飘动着,犀利至极,这就是剑二十一,宁不器创下的剑术。 剑越来越快,直接就斩出了十八式,这十八式剑招并不是只有十八招,而是连绵成势,一剑快过一剑,甚至连剑影都看不真切了,因势而变,因形而变。 当最后的鸟鸣音响起时,智通的脸色一变,速度蓦然变快,有如一团影一般在跳跃着,阿碧的身影也看不真切了。 “砰”的一声传来,阿碧退了几步,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她已经力竭了,智通的袖子已经完全破碎了,露出手臂。 智通盯着阿碧,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厉害!这样的剑术闻所未闻,你明明只是八品宗师,但却拥有杀我之力,如果换一名九品大宗师,还真是有可能被你给杀了! 只可惜,你已经力竭了,再也挡不住我了,我这就杀了你,相信你与宁不器之间的关系一定很深吧?” “可惜什么?”门外传来宁不器的声音,他慢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 智通回头看了一眼,想要突袭阿碧,但天斧和铁扇书生四人护在她的身前,他在几招之内是别想冲到她的身前,他就只能放弃心中的想法。 安虎和石磊随着宁不器进来,智通深吸了一口气道:“武安王当真是好手段!” “智通大师,你应当就是沉香殿的左护法吧?”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喝了一声:“当年我娘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吧?” 智通摇头:“武安王若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拿下你再说!”宁不器喝了一声,手中的剑挥起,剑影重重,智通挥拳迎上,两人过了几招之后,他喝道:“果然是你!” 他就是那晚潜入王府的黑衣人之一,最终把疑似管伯宇的人给带走了,这个人是顶尖的九品大宗师,实力不弱。 只不过宁不器体内的内劲强大了,压得他一时落在下风,百招之后,大工剑泛起点点光晕,几剑斩了下去,智通失声道:“剑罡!” 剑势破入了拳影之中,智通的一条胳膊顿时被斩了下来,落在地上,扬起点点血影,智通的身影一晃就要离开,但石磊挡在他的面前。 石磊的速度跟不上,也就是来不及反应了,撞到智通的身前时,被他直接拍飞,石磊高大的身子自大殿之中飞了出去,落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因为这一阻,宁不器再次站到了智通的身前,手中的剑再一次斩出,剑势如雨,沙沙不绝。 智通的身子一僵,站立原地,剑尖抵在他的胸前,锁住了他的几位大穴,剑罡化为内劲在他的体内涌动着,他一动也不能动。 安虎从一侧过来,用最结实的牛筋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只不过因为断了一臂,所以他的手臂还在淌着血,宁不器为他封穴止血。 “智通,你逃不掉了!”宁不器轻轻道。 阿碧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道:“我就知道殿下会过来的,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说实话的。” “他说不说也不重要,一定会有人和我说实话的。”宁不器笑了笑。 一行人走出大殿,石磊还躺在那儿,广场上砸出了一个深坑,他并没有皮外伤,但明显喷了一口血出来,这就是内伤。 “你这横练功夫真是厉害。”宁不器伸手拉他拉了出来,放在一侧。 石磊乐呵呵道:“能为殿下挡招就行了。” “我背你回去!”天斧蹲下身子,一脸佩服。 石磊摆了摆手:“没事,我可以起来了,慢慢就走回去了,那个老秃驴拿下了吗?” “拿下了。”安虎将手里拎着的智通举了起来。 石磊这才乐呵呵笑着:“那就好!这老东西真是厉害啊,要是再强一点,我可能就被他直接打死了。” 一群人笑了笑,石磊慢慢爬起来,一行人回去。 回去的时候,宁不器将阿碧抱在怀里,共乘一匹马,这让神武军所有人都是一脸诧异,要知道阿碧平时可是真正的女魔头,彪悍至极,没想到在宁不器的面前会是真女人。 六扇门整修得相当不俗,宁不器坐在主位上,阿碧安排人将智通收入地牢中,又让人为他安排医师。 刚刚坐下,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接着一名士兵跑进来道:“殿下、总捕头,左相来了。” 宁不器一怔,管伯宇在这个时候来,倒是有点意思,他看了阿碧一眼,接着吩咐了一声:“把人带到偏殿中。” “殿下,我和你一起去。”阿碧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拉起她的手,朝着偏殿走去。 038当年飞将 阿碧的手带着几分的粗糙感,那是常年舞剑留下来的痕迹,但握起来却依旧柔软,相当舒服。 宁不器看了阿碧一眼,微微笑了笑:“要是我来晚了,你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殿下一定会来的!”阿碧勾了勾嘴角,接着话锋一转:“殿下若是不来,我也是有退路的。”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在大殿门口安排了两百名箭手,如果同时放弩箭的话,智通也不可能逃得掉。 只不过九品大宗师的实力不是你能小瞧的,他在那之前拿下你也是没问题的,所以往后还是要小心一些。” “最主要还是我的实力不够强,这次之后我会努力迈入九品。”阿碧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认真。 说话间,两人进入了偏殿之中,管伯宇静静坐在椅子间,端着一盏茶,一身青袍,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 看到宁不器和阿碧时,他直接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老师请坐,老师在这个时候来,应当是有话和我说的吧?”宁不器看着管伯宇,坐到了一侧。 阿碧跟着他坐下,有人上了茶,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宁不器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管伯宇却是慢慢喝了几口,一脸风轻云淡道:“殿下,我现在可以投靠你了,这次送的礼物可还满意?” 宁不器笑了笑,阿碧却是一怔,她仔细想了想,这才失声道:“我明白了,第一次黑衣人进出大相国寺是你故意留下来的破绽?” 管伯宇笑了笑,微微点头,也不说话,阿碧接着说道:“左相大人留下破绽,应当是为了向殿下投诚! 左相似乎一共来了两次,后来就让我们发现了智通的存在,他是沉香殿的人,而且位高权重,我这么说对吗?” “对也不对,我一共来过三次,你们只发现了两次而已。”管伯宇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殿下要解决沉香殿之事,我是绕不开的。 智通的决心很大,而我又是兰花殿的殿主,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所以那天败在殿下手中,我觉是也放下了所有的坚持。 无论如何,我应当降了,但我需要投名状,就利用了这一次的机会,这件事情我没有刻意出卖伙伴,又保留了尊严,我相信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宁不器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道:“老师愿意助我,那就是我的福气!” “我们兰花殿的人不多了,就剩下两个人了,这其中还包括我,至于智通的人,多数藏身在大相国寺之中,相信都会被殿下挖出来的。” 管伯宇轻轻道,宁不器耸了耸肩道:“宋思明?” “殿下已经知道了?”管伯宇怔了怔,接着放下紧张,微笑道:“殿下果然是算无遗策,不错,宋思明的确是兰花殿的人。 当年上京之战,策划对付皇后的策略是智通制订的,陷害林书同大人的事情也是他让人做的。 那几年,我还在北境,为杨老将军出谋划策,所以不知上京城之中的事情,我曾经与金狼部打过几场,立下了一些功劳,这才成了左相。” 管伯宇轻轻说着,宁不器却是怔了怔,当年金狼部在落神涧前的确是落败了,没想到却是被他打败了。 那几年,大唐威名极盛,成就了飞将之名,管伯宇只是一名书生,但却上马为将,为大唐立下了诸多的功劳。 宁不器深深看了管伯宇一眼道:“老师既然是沉香殿的人,为何会助大唐击败金狼部?而且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加入了沉香殿?” “殿下,从前的时候,我郁郁不得志,那年我只是一名书生,才十六岁,在科考之时被兰花殿之主收入门墙,成了兰花殿的弟子。 十年之后我就已经接掌了兰花殿,也为沉香殿做了一些事情,不过就算沉香殿的野心再大,我也依旧是大唐人,不会任由异族南下。 这些年我做了一些事情,但却都与皇后无关,我知道最近梁国大变,沉香殿的人多数被铲除了。 只是兰花殿还有数十人留在那边,暗中也操控了不少人,我们在梁国渗透太深,要想完全清除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我投靠殿下,会将在梁国的力量尽数交给殿下,其次沉香殿在楚国和明国还有点力量,其他几国基本上都没有了。 越国也有人潜隐,只不过钱妙真长于操控人心,所以很难瞒得过她,我们极少联络,只想着留在关键时候才动用这部分力量。” 管伯宇轻轻说着,宁不器想了想道:“老师为何要支持老三?” “沉香殿与太湖楼之间有合作,三殿下如若上位对太湖楼有利,在殿下没有回归之前,他的希望极大,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未来的太子,只不过现在他没有希望了。” 管伯宇应了一声,接着想了想道:“太子之事与三殿下有关,德妃流落江湖,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她在哪里?”宁不器怔了怔。 管伯宇微微一笑:“东镇。” “在老三的手里?”宁不器一脸异样。 管伯宇摇头:“德妃是江湖人,算是顶尖的高手之一,三殿下拿不住她,她在东镇有两种可能,一来就是要刺杀三殿下。 二来就是可能受了三殿下的蛊惑,刺杀三殿下的话那需要机会,这些年三殿下笼络了不少江湖人,很难对付。 如若是受了三殿下的蛊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想要刺杀皇上,毕竟太子之死与皇上有关。”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管伯宇投靠他,给了他许多有用的消息,他的心中不免有些犹豫。 只不过他对大唐也做出过不少的贡献,也与皇后之死无关,而且沉香殿如果能归于他的麾下,将来对于统一七国有利。 “老师,你能操控沉香殿吗?”宁不器问道,目光灼灼。 管伯宇点了点头:“可以!现在沉香殿十大殿主已经尽数没落了,长老也差不多了,只余下最后的两人,要想劝服他们,还需要殿下的力量。” “好说!”宁不器点头,一脸散淡。 管伯宇起身,伸手扬起袍子的下摆,直接跪在地上:“臣参见殿下!” 宁不器一怔,他自称为臣,那就是奉他为主了,这是视他为新皇,依理说是大不敬,毕竟皇上还活着。 但他没有任何变化,伸手扶起他:“以后仰仗左相了。” 这就是承诺,日后他还是左相之位。 039知己 刑部地牢之中,宁不器走到了最内里的幽室之前,徐江海坐在地上,白发苍苍,整个人似乎老迈了许多。 听到脚步音,徐江海抬起头来,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怔了怔道:“武安王,可是要审判我了?” “长远公,人这一生,做错了事不要紧,那就得认!你个性刚烈,但并非愚蠢,这件事情的始末你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处理你?” 宁不器轻轻道,徐江海沉默片刻,这才应了一声:“他应当已经被拿下了吧?” “已经被杀了,他敢动用禁军夜袭武安王府,那就是重罪,不得轻饶。”宁不器轻轻道。 徐江海点了点头:“这是我的错,我认了,不过他们都是我的部下,他们的错,我也得替他们担着。” “愚蠢!”宁不器喝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你担得起吗?如果有一天,他们投靠了敌国,你也能担得起吗? 你身为禁军统领,就应当约束好部下,他们犯了错,那就得以大唐律来处置,岂可意气用事? 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但你必须搬出国公府,此后你就被贬为庶民了,我在京城中送了你一座宅子,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说到这里,他在一侧扬声道:“来人,放了徐江海。” 有人过来放了他,徐江海起身,慢慢离开,走到一半时,他扭过头来,跪下,对着宁不器磕了一个头,这才再次起身离开。 走出地牢的时候,阳光有些烈,他眯了眯眼睛,但心中却是觉得有些莫名的萧瑟,他停住脚步,长长叹了一声。 身侧传来一声长叹:“徐兄,一起去喝一杯?” 管伯宇站在一侧,微微笑道,徐江海点了点头,当年在北境时,两人也一同战斗过,那是年轻时结下的友谊。 “看来只有你一个人来看我了。”徐江海叹了一声。 管伯宇扬了扬眉:“这也未必,只不过我提前知道你在今日出狱而已,走吧,我们喝几杯,你家里已经安置好了,正好我送你回去。” “你这个书生有点特别!”徐江海笑了笑,一脸豪迈道:“当年在北境时,你这个书生就很厉害,当年我欠你一命,这些年倒是一直和你作对,没想到你却不计前嫌。” 管伯宇的双手拢在袖子之中,微微摇头:“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只不过你做事,从不计较后果。 这样的手段对付异族可以,但对付自己人却是不行,以后……算了,以后你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日后禁军就由武树来统领了。” 徐江海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我想去一次北境,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种在天启山下的那两株树吧? 当年我们曾经说过,日后北上之时,看一看谁种的树长得更加高大,这些年一直在朝中做事,我已经忘记了当年的誓约。 今日倒是想起来了,反正我无官一身轻,不如就去北境看看,你……算了,你是左相,朝中事情太多,不可能陪我,我自行前去就好。” “落神涧那一场大火烧了许多的树,不知我们种的树还在不在?”管伯宇微微恍惚了一下,目生异样。 徐江海一怔,接着笑了笑:“你这书生记性真差,我们的树不是种在落神涧之中,而是种在了落神涧外的天启山前,你忘记了吗?” “想起来了,只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名声已经被殿下给压下去了,当年飞将不及大唐鬼手,你还不服气吗?” 管伯宇看着徐江海,微微挑了挑眉,徐江海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还真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大唐之福啊!走了,喝酒去,今日不醉不归,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都要受到我的牵连了。” 徐江海的声音响起,带着说不出来的豪迈,两人一起上了管伯宇的马车,缓缓离去。 宁不器站在地牢一侧,看到这一幕,他微微挑了挑眉,当年这两人也曾经名震北境啊,他在北境这么多年,时不时还能听到两人的名声。 阿碧从一侧走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道:“殿下,我们回去吗?” “走吧,回去写奏折了,这次的事情可以结束了,上京城也能安稳一段时间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真正回归上京城了。” 宁不器轻轻道,宁楚原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一定会失去太子的竞争资格,孟淑芬也会被处理。 只不过还有老五,这次他回来,老五都没有露面,看起来他也起了异样的心思。 回到王府,宁不器进了书房,开始写起了奏折,将整件事情和处理方式都写了下来,对于智通和尚,那是一定要处死的。 写完奏折,他让人送入了宫中,这一次奏折上他还写了上次送的赤霄剑的事情。 书房的门被推开,楼子初走了进来,她走得有些慢,这使得臀儿摆得更有韵味,带着几分妇人式的风情。 “月娥的父亲回京了。”楼子初站在他的身边,香味习习。 宁不器抱过她的腰身,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处,闻着她身上的香,轻轻道:“正好让他一起去西关……宝宝,你收拾一下,三天之后我们就离京吧。” “好的。”楼子初应了一声,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喜意,还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宁不器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还疼着呢。”楼子初应了一声,接着低低道:“娘亲会和我一起去西关,等到成亲之后我再和她一起回京拜见父亲。 你不得传诏不能进京,所以就不用回来了,等我安顿好事情就回去……甜儿应当也要回京的,我和她一起。” 宁不器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她的脸光滑一团,有如鸡子一般,配着那股子香味,好闻到了极点。 楼子初回亲了几下:“哥哥,沉香殿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当年害娘亲的人也拿下了。”宁不器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楼子初听完后回味了许久,这才点头:“真是都对得上了,智通当年的确是出现过了,但却并没有任何帮忙,管伯宇当年也的确是在北境,原来是这样! 回头一定得杀了他,这样也算是为姐……娘亲报仇了,哥哥,我要亲手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可以,这件事情明日就会有结果了,不必公开行刑,杀了他之后贴出告示就好了。”宁不器点头,一只手却是捏到了楼子初的臀儿上,怎么也捏不够。 040金沙盾 御书房之中,宁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微微眯起了眼睛,一侧的大太监轻轻问道:“皇上可是累了?” “武安王送来的赤霄剑在何处?”宁灿问道。 大太监行了一礼:“皇上,老奴这就去取来。” 赤霄剑摆在桌子上时,宁灿的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异样,喃喃道:“赤霄剑啊,这可是真正的帝王之剑,当年高祖以此剑斩了千年白蛇,此剑就如同是仙剑了。” “皇上得此剑,日后就是千古之帝啊,此乃祥瑞!”大入监迎合道。 宁灿摇了摇头:“明日就是朕的生辰了,让武安王坐得离朕近一些,老三送了什么礼?” “皇上,三殿下送了一方寿山石,通体蓝色,相当神异。”大太监微微笑了笑。 宁灿点头:“一会儿去看看吧,现在拟旨,大相国寺住持智通乃是沉香殿妖人,当斩,徐江海贬为庶民……” 他说了一长串的名字,都是宁不器奏折上提到过的,一一处置过了,说完之后他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给武安王选一件礼物送过去,别的封赐也就不必了,这江山总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大太监的眼睛却是蓦然张了张,接着小心翼翼行了一礼。 “皇上,这送的礼物老奴可不会选呢,还请皇上示下。”大太监轻轻道。 宁灿想了想道:“武安王文武双全,纵横沙场,就把国库中的那面金沙盾送给他吧,也好让他马上无敌,永镇边关。” “老奴这就去。”大太监行了一礼,小心退了出去。 宁灿坐在椅子上,再看了一眼面前的赤霄剑,目光平静,片刻后微叹了一声:“秀儿,朕总算是心宁了! 以后你的儿子就是太子了,朕总是要把江山给他的,这江山是你守护的,是你为朕打下来的,朕怎能不还给你儿子呢?” 武安王府,宁不器正在吃着西瓜,身边坐着楼子初和花照影,余下来的人都不在,红叶急匆匆走了进来:“哥哥,宫里太监来传旨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过花照影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和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前堂之中,大太监看到宁不器时,一脸堆笑:“殿下,皇上赏赐。” “多谢公公!”宁不器抱了抱拳。 大太监对着一侧挥了挥手,一名健硕的侍卫扛着一面盾牌走了上来,看起来有些沉重,大太监轻轻道:“殿下,这是金沙盾,天机宗出品的盾牌,据说可以自我修复。 这面盾牌不畏火,异常坚固,不过就是有点重,这是以金属制成的,重弩不透,皇上说殿下纵横沙场,当有这样一面盾来镇守四方。” 宁不器接过盾,入手果然沉重,面积也不小,他挥了几下,带起了厚重的风势,大太监的眼睛一亮。 “殿下果然是真正的猛将啊,这面盾就算是军中勇士也舞不起来。”大太监赞叹。 宁不器笑了笑,随手一挥,金沙盾飞了出去,斜插地面,悄无声息,他的心中不由一动,这果然是神器。 虽然金沙盾不是天机七宝之一,但用在战场上却是不输给天机七宝了。 回头这面盾可以给安虎来用,他背起金沙盾和斩马刀,完全可以纵横沙场了。 “多谢公公!”宁不器拱了拱手,摸出一张银票塞到了大太监的手里。 大太监收起银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这是一百两子,不多不少,也算是金贵,本来他并不想收,但想了想又收下来了。 “以后殿下这边有事,老奴自带效力。”大太监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这就是投诚之心了,他心中不由一喜,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投诚于他,这绝对就是大事了。 “以后还得仰仗公公!”宁不器抱了抱拳。 大太监行礼:“那老奴这就回去伺候皇上了!” “公公慢行。”宁不器把他送了出去,看着他扬长而去,心中却是觉得疑惑,大太监对他示好,总是有原由的。 回到后宅,宁不器也没想明白,楼子初递了一块西瓜过来:“这是刚用井水镇过的,你赶紧吃。” 宁不器慢慢吃了起来,冰凉的西瓜带来几分凉意,解了几分暑意,他吐了口气。 花照影在一侧取过一个桃子递到他的手里:“老公,这是白氏商号送来的桃子,我也用井水镇过了,挺冰凉的,很甜。” 桃子就是江南的水蜜桃,但因为品种的关系,没有后世那么大,只是吃起来却是极甜,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汁水。 吃完桃子和西瓜,宁不器和楼子初、花照影打了招呼,起身离开。 走至前院时,安虎正拿着金沙盾舞动着,动作迅猛,干净利落,骆东和东升不断攻击着,安虎只守不攻,用金沙盾一一接下。 撞击音不断传来,大刀确在盾上都没有留下一点印痕,宁不器不由称奇。 安虎喝了一声,金沙盾旋转了起来,直接将两人撞开,他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一圈圈贲起,带着一强横的力量感。 “好盾!”安虎转了转,相当喜欢。 宁不器笑了笑:“这块盾以后就由你来背着了,骆东,陪我出去一次。” “殿下,我也去。”东升乐呵呵笑道。 两人陪着宁不器出门,也没有骑马,慢慢走着,一路走向林宝珠的铺子,虽说她搬进了新宅子,但白天的时候应当还是会在酒铺里。 酒铺的酒已经卖完了,骆东过去敲门时,东升搓了搓双手道:“殿下,能不能把我带到西关去啊? 反正上京城这儿也没什么事情,让骆东一个人留下来就行了,我得跟着殿下去打仗,听他们说,西关经常打仗,我听着很眼热。” “你想打仗?”宁不器问了一句。 东升咧着嘴笑:“当然了,能在战场上杀敌,那绝对就是爷们干的事。” “那行,正好汉水部可能要来,你跟着我回去,还真是有用到你的时候。”宁不器点了点头。 这次他调武树回上京城接掌禁军,陌刀营就失去了领袖,东升过去执掌陌刀营正好,雷蒙虽然回来了,但还是得跟着回去。 神武军重新选一名将领就是了,铁扇书生也很合适,他能文能武,适合掌军。 酒铺的门打开,兰翠探出头来,接着一喜:“殿下来了,快请进。” 宁不器走入铺子里,骆东和东升跟着进去,兰翠顺势把门关上。 041交流 骆东和东升留在了前院中,两人打了井水上来,各自喝了一瓢,这才觉得凉快了几分。 后院之中,宁不器坐在正堂中,正堂里倒是有些凉快,林宝珠笑着说道:“殿下,我买了些冰块洒在四周,倒是很解暑呢。” “今年入冬记得在宅子里挖地室存一些冰,这样夏日就可以用了。”宁不器轻轻道。 林宝珠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新宅那边有地室的……一会儿我煮面给你吃,我已经和忠伯要了配方,而且一大早就买了许多下水,都洗干净了呢,炖上就好了。” 一侧的确放着一大盆的大肠,还有一整只牛头,处理得很干净,牛头还让人将牙齿也敲去了。 “我这就去支锅。”兰翠跳了起来,到院子里支起了大锅,放了一锅水,将牛头和大肠丢了进去。 林宝珠再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殿下什么时候回西关?” “这几日就要走了。”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道:“现在西关安宁,不会再有战争了,你若是想去西关走走,倒也是方便,到时候让护商军护着你去就行了。” 林宝珠一喜:“好,到时候一定去西关看看,看看殿下的藩国,听说那里变了样,繁华不在上京城之下,我最喜欢的《大公报》也是越办越好。 最近几期的大公报上写了许多的游记,其中有楚国、越国,还有太湖风光,当真是秀美,这应当是殿下写的吧?” “我是写了两篇文字,不过不是游记,游记的话应当是子初写的,还有鱼清妙也写过,花照影也写过。” 宁不器笑了笑,林宝珠的眼睛蓦然张大,失声道:“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曲赋大家!她们也来了大唐?” “当然,她们现在是我的侧妃,改日我带她们过来看你,你喜欢音律,正好和照影好好聊聊……对了,还有你一个很熟悉的人。” 宁不器应了一声,林宝珠的眸子有些失神,她看着宁不器,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多谢殿下了,殿下写的文章应当是《楚国大事记》与《自商业看楚国落亡之兆》吧?” “你倒是好眼力!”宁不器赞了一声。 林宝珠笑了笑:“殿下写的文章,让人有一种通俗易懂之感,而且大局感极强,一眼就能让人明白楚国与大唐的差异。 殿下比对了大唐与楚国的优劣,我们应当择善而行,这样一来,未来征伐楚国也就不难了。” 宁不器看着她,微微点头:“你倒是看得清楚,其实我写这两篇文章是想让大唐的朝臣们看看,我们应当从楚国的政事中看到一些不足。 其实大唐也会有一些这样或者是那样的问题,但如果无人去思索,那么事情就永远得不到解决。 未来大唐要想统一中原,那就有些困难,所以从现在开始做起,总好过将来受到许多的制肘。” “殿下说得真好,我相信总有一天殿下会统一整个中原的。”林宝珠笑了起来,一脸坚定,眸子里散着几分异样的波动。 宁不器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话,林宝珠慢慢起身:“殿下,我去调味了,一会儿保证让殿下好好吃上一顿。”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他隐约明白了她的心思,但他却是不能答应她,因为在他的心里放着白思思。 白思思就是林夫人,他已经和她表白过来,虽然被她拒绝了,但等回到了西关,他还是想再去看她几次。 那个女人当真是天下罕有,就算求不得,那也不能把林宝珠收在身边,那样的话,想来白思思就会生气了。 起身走入了前堂,兰翠送了西瓜上来,井水镇过的西瓜带着几分的凉意,东升和骆东大口吃了几块,一脸满足。 “骆东,你回去一次,将清妙、照影和苏宝宝请过来。”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骆东点了点头,再吃了口西瓜,直接起身离去。 后院的香味飘着,肉香四溢,宁不器抽了抽鼻子,心生满足,这味道的确是不错,他倒是有了几分的期待。 一个时辰后,外面传来敲门音,东升起身开门,鱼清妙、花照影和苏宝宝走了进来,骆东跟在最后。 “老公,何事唤我们来此?”鱼清妙一脸异样,挽住了他的胳膊。 苏宝宝也牵住了他的手:“相公,这儿应当是阿离宝宝的总铺吧?” “你们和我来。”宁不器笑了笑,拉起花照影和苏宝宝,朝着后宅走去,鱼清妙跟在身前,四人一路走入内里。 林宝珠坐在正堂中,正在打着算盘,兰翠陪在她的身侧,听到脚步音,她抬起头来,看到四人进来,连忙起身,目光落在鱼清妙和花照影的脸上,又看了苏宝宝一眼。 “苏宝宝?”林宝珠怔了怔。 宁不器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离宝宝的大掌柜,林书同大人之女林宝珠姑娘,这位是鱼清妙、花照影,苏宝宝我就不用介绍了。” “当真是两位大家!”林宝珠欢呼了一声,接着跑到两人的身前,欢喜道:“花大家的曲子真是好听,从前我还弹过无数次呢。 鱼大家是天下第一美女,曾经我有过无数次的幻想,一直想着能够见到大家,今日一见,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林姑娘,那正好我们交流一番吧。”花照影笑了笑,牵起了她的手。 鱼清妙也围在她的身边,一起走到内堂,林宝珠让兰翠取了琴来,花照影弹琴,这是一首新曲,琴音回荡着,堂中直接安宁了下来。 林宝珠眯着眼睛,仔细回味着,等到一曲结束,她这才赞叹道:“曲好,大家的技法也好,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姑娘弹一曲,我们交流一番就是了。”花照影应了一声。 林宝珠弹琴,曲子也很好听,她的技法渐渐成熟,虽说忙于商事,但她的技法不退反进,带着几分的沉淀。 一曲弹完,鱼清妙、花照影和苏宝宝都鼓起掌,花照影赞叹了一声:“林姑娘的技艺成熟,已经不需要我来指教了。” “姐姐客气了,我对这几个音的把握还不够,还请姐姐不吝指正。”林宝珠行礼,目光又落在鱼清妙的脸上:“清妙姐姐也来上一曲吧。 至于苏妹妹,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认识了,今日就不招待你了,我只想聆听两位姐姐的教导。” “妙妙姐姐来一曲吧,我也好久没听你弹曲了,你现在只弹给老公听了。”花照影笑了笑,幽室生辉。 几女的姿色足以点亮整个幽室,各有各的特色,但俱是最顶尖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 042监守自盗与两情相悦 牛头的香味飘着,摆了满满一大盆子,宁不器吃得很是尽兴。 牛头还分了一半出去,被骆东搬到了前堂之中,他与东升在前堂中大口吃着,在两人的面前也配了一碗面,吃得稀里哗啦。 鱼清妙和花照影一左一右陪在宁不器的身边,林宝珠、苏宝宝和兰翠坐在一起。 桌子上除了牛头、大肠之外,还有一尾鲜鱼,两碟绿菜和一盘虾仁炒了鸡蛋。 宁不器吃饱,赞了一声:“林姑娘,这牛头当真是一绝,比忠伯做的还要好上几分,当真是厉害。” “殿下喜欢就好,日后可常来。”林宝珠笑了笑,整个人干干净净。 鱼清妙看了几眼,微微笑道:“老公,宝珠妹妹还是阿离宝宝的大东家呢,哪有时间整日做菜?不如就传给我们几个,日后也可以为你做。” “算了,你们三人哪个有这方面的天赋?”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家里能做饭的也就只有月娥了。” 苏宝宝嗔道:“相公,我也会做饭的,刚刚我已经和宝珠姐要了方子,回头就为你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宁不器笑了笑,目光在林宝珠的脸上打了个转,她当真是贤慧,只可惜…… 念想时他起身道:“我们这就回去了,今日也打扰宝珠姑娘了,这儿的东西得找人来收拾了。” “殿下放心,家中也有十数名丫鬟,有她们来收拾就好。”兰翠轻轻道。 林宝珠起身将一行人送了出去,离开时,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看着她当门而立,挥了挥手,不由心生落寞。 鱼清妙、花照影和苏宝宝是乘马车来的,骆东驱车,东升跟着宁不器走着回去。 长街上的人不少,人来人往,回到府中时,宁不器回了后宅,鱼清妙、花照影围在他的身边,花照影轻轻道:“老公,林姑娘对你有情,你是不是……” “我不是看不上她,而是与她之间有点阻隔,这一点没法改变。”宁不器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遗憾。 鱼清妙和花照影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垂下头,一时有些异样。 月上中空时,宁不器进了房,再一次抱起了楼子初,她拧了拧身子:“你怎么又来了?几位妹妹要生气了吧?你还是去陪她们吧。” “我身体好,今天晚上可以赶场子。”宁不器拍了拍胸脯。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身上拧了一下,这才扑哧一笑道:“你要是累坏了,我也会心疼的。” “不会累坏的,我心里都明白,我们早点睡吧。”宁不器抱着她的身子,在她的耳边轻轻道。 楼子初拍了他的手一下:“等会儿,我们再说些话,你说我这肚子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急什么,这才几次?”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道:“宝宝,我们再多努力一下就是了。” 楼子初应了一声:“家里已经有一个宝宝了,你再叫我宝宝似乎不太合适。” “你是我的宝,苏宝宝我都叫她苏宝。”宁不器亲了亲她的额头道。 楼子初这才看了他一眼,拧了拧身子道:“以后你对我和对甜儿真是一样的好?” “那当然了,你们都是我的人,我不会有什么区分,而且你跟我时间长,上次我就说过了,甜儿随我的时间短了些呢。”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我们就要回西关了,明日去给我娘上坟吧,正好有些话我也得和她说说。” 楼子初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羞臊,她总觉得这些事没法和杨秀儿去交待,但想一想她和宁不器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去也实在是不妥。 “放心,这次我们都去,我也有好多年没回来看过娘亲了,总觉得有很多话和她说,正好你杀了智通,也算是对她有个交待。” 宁不器轻轻道,智通被楼子初亲手给杀了,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楼子初看着他,往他的怀里偎了偎,低声道:“希望婆婆不要怪我,我这可不是监守自盗,你说是不是?” “肯定不是,咱们这叫两情相悦,我娘不仅不会怪你,心里也一定会很高兴。”宁不器笑了笑,搂得更紧了。 楼子初这才松了口气道:“那来年等生了孩子,再带孩子来看姐姐……婆婆,依着理,那可就是孩子的奶奶了。” “是啊,如果有了第三代,我娘应当更高兴吧,尤其是这孩子还是你和我生的。”宁不器应了一声,低头看了她一眼,恰恰迎上了她的眸子,两人又亲在了一起。 这一亲自然一发不可收拾,许久之后,楼子初身上的汗一层层下来,屋子里仿若点了熏香,那种香味弥漫着,醉人至极。 “怎么会这么香?”宁不器赞了一声。 楼子初却是摇头:“都是汗味呢,哪里香了?” “你这一身是宝却不自知呢,我就喜欢闻。”宁不器笑了笑,抱得更紧了。 楼子初嘤咛了一声,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但她却是渐渐睡了去,宁不器这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隔壁的屋子里,鱼清妙和花照影在一起说着话,另一间屋子,邱月娥、阿离、杨玉真和红叶躺在一起。 这一夜,宁不器转了两间屋子,清晨醒来时,他的身侧抱着鱼清妙和花照影,两女的脸很明媚,睡得正香。 窗外细雨,敲打窗子,传来细密的声音,不绝于耳,宁不器吁了口气,慢慢起身,两女醒来,同时为他更衣。 “老公,昨日你说今日要去为婆婆上坟?”鱼清妙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是要去看看我娘,你们都一起去,就当是见个面,我成样,我娘来不了,让她提前认识你一下吧。” “那我们收拾一下。”鱼清妙点头。 花照影在一侧想了想道:“老公,我带着琴为婆婆去弹上一曲吧。” “不必了,就只是说些话就好,下了雨,再去弹琴不太合适,我们早去早回吧。”宁不器摇头。 两女为他穿好了袍子,这才各自更衣,曼妙的身形透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一个是天下第一美人,美艳无双,一个是天下第一曲赋大家,身段婀娜柔软,那种柔入了内心,软了目光。 043墓前 细雨飘着,十顶油纸伞撑在雨中,行走在皇家陵墓间,身为大唐皇后,杨秀儿就葬在了这里,墓后是一片古树。 高大的古树遮云蔽日,就算是在雨天也拦下了雨丝,十顶伞撑在树下,伞下的人却不尽相同,有高有矮,身上的衣服也是各种颜色,却是无一例外,个个天香国色。 宁不器站在最前方,身侧站着楼子初,两人身后是阿离、阿碧、鱼清妙、花照影、邱月娥、杨玉真、苏宝宝和红叶。 阿碧是宁不器特意叫来的,既然在上京城,又要嫁入宁家,那总是要过来见一见杨秀儿的。 宁不器手中拿着一壶酒,他跪在墓碑之前,磕了三个头,九女都跟着他一起跪下磕头,伞就放在一侧,细雨被树遮着,倒也落不下多少。 “娘,儿子就要成亲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是子初,她是你认识的人,你肯定很喜欢她。 阿离和阿碧,在北境陪着我长大,照顾着我的生活,温暖我的内心,没有他们,恐怕我会变得不正常起来,所以我一定得娶她们。 清妙,她本是联姻而来,但我对她动了心,她也以诚待我,照影,天下第一曲赋大家,她爱上我是因为音律,我们两情相悦,我不会负了她们。 月娥,我们相识于民间的巷子,我救了她们一家,她报恩而来,最终爱上了我,玉真则是被我的武功吸引,红叶与我患过难,苏宝则是因为始于才华,终于人品。 她们都是我的女人,但我要娶的正妃是赵学尔,位列天下六奇女之中,她在西关没回来,所以不能来看你,只能等下次了。” 说完,他洒了一半酒在墓前,接着仰头喝了一口,楼子初一把抢过酒壶,也喝了一口,随后将酒壶传开。 每个人都喝了一口酒,酒壶中的酒已经将尽了,壶口留下了各色的唇印,宁不器将余下来的酒喝尽,这才轻轻道:“娘,你的仇也报了,子初杀了智通,我想我没什么遗憾了!” 楼子初从一侧取过智通的头,放在了墓前,用火折子点上。 几女又跪下跪了三个头,起身时,鱼清妙伸手抚着墓碑道:“母后,儿媳鱼清妙,您的儿子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儿媳心中最好的男儿。 能嫁入宁家,这是儿媳的福气,儿媳以后当好好照顾老公,为他生儿育女,光复宁氏一族,还请母后成全儿媳。” 一边说她一边跪着磕头,在她之后,几女都说了些体己的话,轮到阿离时,她最是彪悍:“母后,我叫阿离,我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话。 我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也不明白太多的道理,但殿下是我的天,殿下生我生,殿下死我死,我愿为殿下赴死!” 几女一脸异样地看着阿离,或许这才是生死与共吧。 宁不器抱了抱阿离道:“好了,你们先到马车上等着吧,别淋太久的雨,你们的身子弱,要多注意些,我和子初再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就回去。” 几女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墓前只剩下宁不器和楼子初了,楼子初站在墓前,轻轻道:“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姐姐,往后就是宁家的媳妇了,要喊你一声婆婆。 我和器……相公的事,是我愿意的,你别怪相公,往后我会伺候好他,早些为他诞下世子,到时候我再领着孩儿来看你。 相公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是真正的男儿,他勇冠三军,身手不在你之下,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也算是最顶尖的了。 对了,他还打败了孟天骄,当年孟天骄怕你,所以不敢亲自来上京城,现在他也一样怕相公,你们两个人都可以横压江湖了。” 听着这番说话,宁不器的心中有些异样,原来当年的杨秀儿这么强,他看了一眼一侧的人头,已经烧得不成样了,他又加了一点松脂,火燃得更猛了。 楼子初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从小时候的事说起,点点滴滴,看得出来,她是真把杨秀儿装进了心里。 等到她说完,宁不器再一次跪下:“娘,你走的时候我还小,其实我对你的记忆没有子初宝宝那么深。 但在我的记忆中,你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我总是想依偎在你的身边,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也不在了。 长大了就得成亲,和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生孩子,白头到老,不管如何,我的理想是统一中原,君临北境。 现在太湖楼已经被打残了,沉香殿也投靠了我,不过你放心,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在北境的时候,为了记着你的模样,我还把你的画像画下来了,一直贴身放着,也不知道画得像不像。 今儿我就烧给你了,让你也看看对不对,往后我们都会好好过日子,等到有了孩子,我就带着孩子们一起来给你上坟,陪着你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你的时候,我就充满了力量,这也是我在北境能够坚持下来的原由,或许你也不会愿意看到一个软弱的我吧。” 说到这里时,他想起了白思思,或许他是在白思思的身上看到了杨秀儿的影子,这才对她起了心思。 当然了,他的实际年龄足够成熟,所以才会与那些成熟的女人交往,这也是一个原由,只不过这一刻,他蓦然觉得,白思思或许是真不会同意入府了。 那样不合规矩,这样的话倒不如就放在外面了,只要她愿意,怎么都可以。 楼子初跪在他的身边,将他抱入了怀中,看着他拿出一张画来,低头看了一眼道:“你怎么从前都没和我说过这事? 这画画得还真是挺像的,很有神韵,回头你也得为我画一幅,这样的炭笔画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说到这里,她再抬头看了一眼墓碑道:“我不是在怪相公……好吧,我就是怪他有点偏心,也不能光想着娘…… 你放心吧,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不让他受那些委屈,不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欺负了他! 我们一定会走过将来,年年来看你,希望你在天上也能看着我们,若是我待他不好,你就在梦里折磨我,我没有半点怨言。” 宁不器看着她,在这里她有如小女生一般,多了几分的俏皮,这让他心中一松,这才是姐妹之间的感情吧。 044有喜了 长长的队伍慢慢离京,越行越远。 宁不器坐在乌金踏雪的背上,身边跟着安虎、罗刚、罗成、石磊、闻人忠、东升、雷蒙和曾大。 楼子初九女都坐在马车上,行进的速度并不慢,这一次武树留下来执掌禁军,武安王府就由骆东执掌,家中也没个主事的人了,一切就交给了府中总管。 随行的还有赵学儿的父母、楼子初的母亲、邱建等人,更是带着许多皇家赐的礼物,身为王爷成亲,宗人府自然备了厚礼,就连礼部都派了几位官员来观礼。 宁不器大婚的消息传出去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上门送了礼,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呼声要远远高于宁楚原了。 而且管伯宇投诚之后,宁不器对朝堂之中的事情就算是放下了,有他居中谋划,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马车上,楼子初和她的娘亲坐在一起,楼夫人的年纪也不大,雍容高贵,眼角带着几缕鱼尾纹,却不减她的魅力。 “你总算是有人要了呢,日后在王府里可不比家里,一定要多听王爷的安排,不可任性!还有,以前的那点关系可就得断了啊,别再叫皇后为姐姐了,大是不妥。” 楼夫人轻轻说着,楼子初点头:“我省得……呕……” “你这是怎得了?”楼夫人看着楼子初的样子,一脸诧异,接着想了想道:“早上你吃什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楼子初摇了摇头:“也没吃什么,早上就吃了一盏燕窝,别的也吃不下,这两日胃口不好,还总是想着干呕。” “干呕?”楼夫人怔了怔,接着一脸古怪道:“你是不是与武安王圆房了?” 楼子初一怔,想了想,接着张大眼睛道:“娘,你是说我……有了?” “小点声!你都还没成亲呢,这要是有了算是什么喜事吗?”楼夫人拍了她一眼,但眉角处的喜意却是藏不住的。 楼有道自然和她说过了,宁不器答应了他,谁先生了儿子那就是世子,楼子初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子,如果是儿子的话一定是世子,她自然就高兴了。 楼夫人可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身为尚书夫人,结交的也都是名门贵妇,自然知道宁不器现在的地位,他一定就是未来的皇帝。 如果宁不器登基了,世子可就是皇太子了,这一下子楼家就算是彻底起飞了。 “你等会儿,我让人去找一下太医,这一次去西关,宫里还派了十名太医给武安王,还有两位女太医,让她们来为你诊脉。” 楼夫人轻轻道,接着又叮咛了几分:“你还是要小心一些,这可是武安王的头一个孩子,他一定很宝贝的。” 一边说她一边让人唤了太医来,马车停下,女医师为楼子初把了把脉,随后行了一礼:“恭喜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宁不器回马而来,恰恰听到这话,不由呆了呆,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掀起了马车的车帘,也不管楼夫人还在,一步迈上车。 “宝宝,你可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宁不器搂着楼子初的腰肢,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 楼子初伸手拍了他两下:“坐好,这多失礼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 “现在天底下的事,就是你最大,还怕什么失礼?你好好趴着,别动!”宁不器哼了一声,顺手在她鼓圆的臀儿上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楼子初的身子一软,一动也不敢动了,只能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腿上,把头埋在他的身前,红了脸,一声不吭,毕竟楼夫人就在边上。 楼夫人这个时候也臊得慌,她看了宁不器一眼,心里却是很羡慕,看这样子,宁不器是真宠着楼子初,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我娘还在这儿呢……”楼子初低低唤了声。 宁不器这才抬眉看了一眼,看到楼夫人时,一脸平静地拱了拱手:“见过岳母!” 他的脸皮厚,又长于藏心事,所以明明心里有点尴尬却也不露分毫,依旧搂着楼子初,一只手还放在人家的臀儿上。 楼夫人微微行了一礼道:“殿下客气,只是子初有了身子,这亲事还是应当早一些办,否则等到肚子大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岳母放心,回去就办,日子也选好了,大约还有半个月,完全看不出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回京省亲了。” 宁不器应了一声,楼夫人摇头道:“这是正常的,不回去也没什么,总是得保证子初平安……我在西关也多住几日吧,正好伺候一下子初。” “也好。”宁不器点头。 楼夫人轻轻道:“那我换一辆马车,与赵家夫人同车吧,你和子初好好聊聊,她刚有身子,需要人相陪。” “娘,我不要他陪……”楼子初连忙起身,只不过话没说完,一巴掌下来,她顿时收住了所有的话。 楼夫人下车,马车重新行驶,楼子初这才慢慢转了个身,仰面看着他道:“你当着我娘的面打我,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不打你,你会听话吗?”宁不器笑了笑,接着伸手在她的肚子上揉了几下。 她的肚子平坦,一点赘肉也没有,但却是柔软至极,揉着揉着,手似乎都陷进去了,这种感觉让他极是喜爱。 楼子初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安抚,轻轻道:“我有了孩子,以后你就不能宿在我的房中了呢。” “想什么呢,以后还是可以同房的,不过得……”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哼了一声:“原来你早有预谋呢,怪不得非得让人家那么羞人。” “那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好吧,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去找甜儿,她肯定喜欢。” “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说不喜欢你就不来了?你就不会用强吗?而且你之前可是天天追着人家要,现在得到了就不想要了,你心里就没有我。” “啪”的一声响起,宁不器板着脸道:“怎么说话的?” 楼子初慢慢起身,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这才轻轻道:“那我喜欢,喜欢就可以了吧?” “你得多陪陪我,我都比甜儿少了那么多天,你多陪陪我也是正常的,你说好不好?” “那你得叫我什么?” “哥哥……” 045繁华 西关,绕过长长的峡谷之后,草木极盛,到处透着一种生机勃勃之感,一大片的田野间种植着大面积的棉花,一片片棉花吐出了白絮,远远望去,有如白海一般。 楼夫人和赵夫人坐在马车中,将车帘卷起,风吹过,带来几分的凉意。 “姐姐,我还从未来过西关,这里当真是别有风景,只是这大片的白色植物是何物?”赵夫人问道。 这一路行来,两人同车,关系进了一步,以姐妹相称了。 想一想也是正常的,毕竟往后赵学尔和楼子初就是一家人了,总是得姐妹相称,她们这样论的话也算是姐妹了。 楼夫人摇了摇头:“我也没来过西关,自然也不认识。” 一侧一名士兵的声音传来:“两位夫人,这是殿下让人种下的棉花,西关从前没有这样的植物,以后可以用来填充棉被,制成衣服。 听殿下说,棉衣保暖,而且穿起来也很舒服,比麻棉舒服多了,又没有丝绸那么金贵,他说不出两年,就能让西关的所有百姓都有新衣穿。” “大善!”楼夫人赞叹了一声。 西关除了棉花之外,还种着大面积的花生、地瓜,许多的百姓在地里忙活着,采摘着辣叔,许多地里都晒着辣椒,红彤彤的一片,极是好看。 一路上风景不断,楼夫人和赵夫人兴致极高,就这样渐渐入了天启城,天启城的城墙已经重新修建过了,以水泥修筑的城墙变得又高又直,一看就是真正的坚城。 甚至整座天启城也变大了,朝外扩了百里,内里一片热火朝天。 因为阿离宝宝的原由,所以往来的商号极多,整座城池就像是活了过来,长街两侧的铺子相当繁忙。 “繁华处当真是不输给上京城了!”赵夫人赞叹了一声。 新的王府已经建好了,占地极广,内里到处都是建筑,用水泥建房的确是快,只不过房子建好了,但要想真正把院子也打理好还需要一年半载。 这些起落的建筑只是把主宅给装修了,处处都装上了玻璃窗子,侧院中只有一部分建筑装好了,大多数还在装修之中。 所以宁不器也没想着现在就入住,他准备在大婚之日搬家,这段时间赵学尔让人在赶工,争取早日将宅子完全弄好。 院子的一侧挖了一个极大的湖,引入了黄河之水,形成了一个环,又流了出去,只不过在出水和进水处装上了铁网,这样湖里的鱼就走不脱了。 宁不器回府后,家里的丫鬟一一将随来的客人安顿了下来,观礼的官员则是安排在驿馆之中,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安排在侧院中住下。 像是元婶、知书、知画和陈子洛也都来了,这一次来西关,他们也不会再回去了,毕竟他们算是花照影的人,总是得照顾着她。 后宅之中,宁不器匆匆走入,赵学尔、洛秋水、莫语菲和上官秋月迎了出来。 赵学尔扑到了他的怀里,她的身子又清减了几分,显然是思念成疾。 “相公,你总算是回来了!”赵学尔轻轻道。 宁不器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低低道:“岳父和岳母也来了,你不去看看他们?” “我爹和我娘也来了?”赵学尔一怔,接着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一红,拧着腰儿离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见见他们。” 她的腰儿又细了,宁不器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着洛秋水张开了怀抱。 洛秋水咬了咬牙,直接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就像是要把身子糅进他的身体之中,一边还凄楚道:“恶贼,你总算是回来了,人家想死你了!” “是想死我了,还是想我死了?”宁不器抱着她的腰儿,心中了一声,她的身形竟然也变好了,还在赵学尔之上。 洛秋水抬起头,泪花飘着,她用力咬着嘴唇道:“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从来不敢想你出事,就是想你想得要死!” “这次我要成亲了,你一起过门吧,以后也算是王府侧妃了。”宁不器轻轻道,一次娶十个,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秋水一怔,用力抱着他的腰,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道:“再用力的话我的腰就断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你了。”洛秋水连忙松开他。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数日时间,一身风尘,为我放水吧,我洗个澡去。” 上官秋月转身,洛秋水却是拦住了她:“我去吧,这次我来伺候他。” 莫语菲过来为他解了身上的袍子,这才轻轻道:“主人,蒙络被人救走了,蒙赤来过了,不过只来得及救走蒙赤,其他人一个也带不走。 那天他带了二十多人过来,都是好手,被我们留下了七人,他们都是铁血阁的人,身手不弱,不过在弩兵营的压制下,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钱妙真来了没有?”宁不器问道。 莫语菲摇头:“没看到,那个妖妇素来狡诈,应当不会轻易露面的,不过我的人手不够,要想知道她来没来,最好让黄沙帮的人探一探。 黄沙帮的人渗透进了天启城的各个角落,这说明他们的军师很厉害,这是一名顶尖的谋略高手,天启城大大小小的事情瞒不过他们。” 宁不器笑了笑,林夫人自然是厉害的,他想了想,准备晚一点去见见她,正好还带了几件礼物给她。 “张青仪来过了吧?”宁不器问了一声。 莫语菲点头:“来过了,带走了一些人,把莫影楼的一些人也带走了,主人放心,能去梁国的都是奴儿的亲信。” “那就好,下一步,你去见见北都侯吧,安排他来一次,我就在启明城与他见一面,那里本是梁国的城池,现在归于大唐,但也算是纵深进入梁国境内了,对于我和他来说都很方便。” 宁不器轻轻道,莫语菲点了点头:“明日奴儿就出发。” 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宁不器轻轻道:“你的身份特殊,这次成亲就不对外宣传你了,但我已经为你在宗人府那边备了案卷。 往后你也是我的侧妃了,当领一份俸禄,你的孩子将来也有可能封爵的,这事你记下就好了。” “奴儿多谢主人疼惜。”莫语菲微微笑了笑,眸子里隐约浮动着几分的温柔。 宁不器这才转身朝着浴房走去,这一身燥气的确应当是去了。 046我不会放弃的 浴房之中,宁不器坐在温水之中,水温有些偏凉,这是他特意要求的,毕竟天还是有些热。 只是西关比起上京城来说还是凉快了不少,尤其是晚上,基本上还是要盖着一床薄被,否则总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宁不器眯着眼睛,洛秋水不断为他搓着身子,一边说着一些江湖事。 “恶贼,你击败了孟天骄之后,现在江湖传得越来越厉害了,听说明国江湖那边搞了一个武道会,广邀江湖人前去。 珍宝阁也参与了,地方就在归途镇,你的呼声极高,很多人都想要你去武道会,以便结识一番,毕竟你已经是真正的大宗师了,足以号令天下。 对了,珍宝阁的曲水仙也让人给你传话了,说是你放了浮山六匪的老大,与魔道勾结,要引江湖同道来杀你。” 洛秋水轻轻道,宁不器想了想,这才想起曲水仙是谁,那名相当漂亮的女侠,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当真是麻烦,回头我杀了她就是。” “能不能不杀她?”洛秋水轻轻道,接着低头道:“我和她是朋友,你要是杀了她,我往后在江湖中就没法立足了。”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以后还想闯荡江湖?” “我……我都听你的!”洛秋水低低道,垂着头,手上也没闲着,她到底是练过武的人,所以手上有劲,搓着有点舒服。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我不杀她的话,她要杀我怎么办?” “那我会劝阻她的。”洛秋水连忙道。 宁不器摇头:“她联合了许多江湖同道,这本身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身为大唐王爷,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你说我要是退步,如果能震慑江湖人? 且不说我的身份,单单我是九品大宗师,做事还需要她同意?无论如何,浮山六匪是我的俘虏,不是她的,所以这对我来说就是羞辱,你觉得我应当忍着?” 洛秋水呆了呆,这才想起来,宁不器的身份的确是没必要忍着曲水仙,他是堂堂王位,未来的一国之君,曲水仙这么做,那就会让他抬不起头来。 “那我就杀了她!你也没做错什么,放不放人也是你的自由,你已经把浮山六匪杀了五人,也算是为她报了仇!” 洛秋水咬了咬牙,接着轻轻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笑了笑:“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那么这个武道会我就去一次,到时候你就站在我的身边,不得随意行动。” “那我肯定都听你的。”洛秋水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好了,起来吧,我为你擦净身子。” 宁不器起身,迈出了浴桶,洛秋水用毛巾为他擦着身子,将他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换上了新的衣袍。 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也没见过男人的身子,一直红着脸,但却还是大大方方的,也没有转身跑开。 坐在一侧的椅子间,洛秋水为宁不器梳理着头发,他一身白袍,干干净净,英俊到了极点。 洛秋水看着他的脸,脸色一直红红的,直到头发散开,宁不器这才牵起她的手,走回了正堂。 此时正堂中一片交流音,女人们凑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宁不器笑了笑,看着楼子初坐在那儿,一群人围着她,打听关于孩子的事情,她有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想了想,他转身进了书房,西关就是这样,太阳底下热,但屋子里却是很凉快,尤其是向阴的一面。 他想着去看看白思思,顺便打听一下钱妙真那个妖妇的事,这次来西关,冷北海也跟着来了,就隐在人群之中。 头发渐渐干了,宁不器这才起身离开,一个人骑着马,手里拎着礼物,这是他从上京城带了来的点心,还有一件裙子和一件旗袍,浅蓝色的,极衬她的气质。 拉飞庄园之中,宁不器进入时,白思思坐在屋檐下扇着扇子,条儿正在啃着西瓜,西关的瓜果格外甜,所以她吃得不亦乐乎。 宁不器下马,慢慢走向他,条儿顿时跳了起来,急忙道:“夫人,王爷来了!” 白思思扭头看了一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慢慢起身,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勾勒着起伏的身段,长腿细腰,别有韵味。 “妾身见过王爷!”白思思行了一礼。 宁不器伸手虚托了一把:“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这是我从上京城带回来的礼物。” 条儿收下礼物,白思思同时吩咐了一声:“条儿,去书房将我的那卷摘抄拿过来。” 宁不器坐下,看着白思思的脸,精致得不像话,他叹了一声:“你是不是不会从我的?” “我是什么身份?且不说是林家主母,你若是把我纳入房中,传出去那总是对名声不好,更不用说我有三个孩儿呢,所以我不可能跟着你走。” 白思思摇了摇头,宁不器笑了笑:“若是你不入门呢?” “不入门?”白思思一怔,接着低低道:“没名没份?” 宁不器看着她:“等到我登基为皇时,你可以入宫当一名女官,这样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到时候你真要是有了身子,那也是正常的。 后宫中的女子,总是都有可能被我拉上床的,我无非就是得一个昏君的名头,总是不会把责任按到你的头上。” 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看着他道:“你明明是明君,如若有一天统一了中原,那也可以算是千古明君了,怎么就是昏君了? 我不能让你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你对我有情,也不必再提及了,我会好好地活着,此生不会再找任何男人了。” “你的性子烈,我不能逼你,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好好的商量一下,你若是心里没我,以后我就不再提了。”宁不器盯着白思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白思思的手挣了挣,正要说话时,条儿转身回来了,宁不器顺势松开了她的手,认真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这人真是……”白思思叹了一声,眸子里却是有些挣扎。 047一段爱恨情仇的往事 宁不器笑了笑:“人有很多种,情也有很多种,没有人能真正管得住自己的内心,有时候情不知所起,所以说,这是阻止不了的事。 好了,这次过来,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黄沙帮的事情,芙蓉楼的钱妙真应当是潜入了天启城,但却是不知所踪。 在天启城中,能够涉入到每一处角落的,也只有黄沙帮了,所以你让人去查一下,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钱妙真……”白思思沉吟片刻,接着接过条儿递过来的卷抄,慢慢翻了翻,翻到一页时停了下来,接着她将卷抄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 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这上面恰恰有一则消息,一名女子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天启城,蒙着面,看起来是江湖人。 黄沙帮的人还上前试探过她,结果被她反制了,从容离开,好在她没想着杀人,后来一直住在一间客栈中,于前日离开。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钱妙真,黄沙帮前后一共试探过三次,但对方都很轻松摆脱了,之后没再试探,对方也没有还击。 只不过她离开得突然,似乎是直接出了城,这几日她外出过几次,只是动作太快,黄沙帮的人也追不上。 妾身让列缺也暗中去过一次,列缺说那是九品大宗师,妾身在想,天下九品大宗师那么少,女子更是不多,除了钱妙真也应当是没有别的人了。” 白思思轻轻道,宁不器吁了口气:“这个妖妇当真是可怕,也不知道她在梁国那边有没有收获。” “夫人,奴婢让伙房备饭了,今日吃烤全羊可好?”条儿在一侧问道。 白思思点头,宁不器却是摆了摆手:“行了,不留饭了,一会儿我就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们,这些点心是从上京城带来的,你们尝尝。” “王爷,最近聝离宝宝商号来往于上京城与天启城,所以经常从上京城中带回来一些货物,包括这样的点心,各家铺子都有卖的,夫人也吃过几次了呢。” 条儿笑眯眯道,眸子里藏着笑,宁不器摇头:“这个不一样。” 白思思扭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这是宫中的点心,外面可买不到啊。” “呀!原来是宫中的东西啊,那是得好好尝尝了。”条儿欢呼了一声,目光中透着期待。 宁不器笑了笑,起身朝着一侧走去,一侧的地里一群人正在除草,这群汉子虽然都少了拇指,但做事依旧很利落,甚至个个都很勤快。 不过每个人都晒得有点黑,黑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笑得却是很灿烂,宁不器走过去,几人自然认识他,纷分见礼。 “你们不能当兵打仗了,这都是因为我,你们心里应当是恨我的吧?”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散淡。 一名年长的汉子摇了摇头:“我们并不恨王爷,王爷至少让我们活了下来!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处于敌对状态,不管王爷对我们做什么,那都是正常的。 这些日子,我们的家人也都来了西关,被一一接了出来,所以王爷对我们的大恩,我们此生难报。 在这里种地虽然不能打仗了,但打仗就是提着脑袋的事情,能够平安种地,吃得饱,还有些富余的银子,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一边说他一边跪下磕了头,一群人纷纷磕着头,有人大声道:“王爷,我们每个月至少有三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了,多谢王爷。” “我家中婆娘也找了一份事情在做,一个月赚得比我还多,这都是王爷给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吃到白面馒头了。” 宁不器伸手扶起身前一人道:“大家都起来吧,此后你们就是大唐百姓了,我自然会拿着你们当自己人来看。” “多谢王爷!” 宁不器笑了笑,目光落在一侧,葡萄苗都长高了一些,这段时间还引出了一条水渠,绕着葡萄而行,起到灌溉的作用。 白思思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道:“王爷,你一定会是一位明主。” “也许吧,至少在大义上,我会守住底线,至于其他,我也顾不上了。”宁不器耸了耸肩,目光落在白思思的身上。 白思思的脸色一红,卷着好看的蛾眉道:“你为什么总是拉着我不放?你这人真是让人生气,我都说过了的……” “那下次我再来!”宁不器摆了摆手,转身而去。 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微微波动了几下,接着叹了一声,隐约间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落寞。 宁不器一路回到王府,心头想着钱妙真的事情,这个妖妇要是故意潜藏身形,他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王府侧院,偏殿之中,闻人忠一身青袍,站在中央,身前站着莫语菲,她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的复杂道:“刚才的事情,我已经说完了,真正的莫语菲已经死了。 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也知道,你若是想报仇,对我动手也是一样的,她的恩怨,我一并接了。” “你走吧,这次来,我是参加殿下的婚事,你现在应当是完全站在了殿下的一边,所以我不会动你。 当年的事情,我为了心中的信义而离开,本身就是错的,再加上你不是莫语菲,这个仇也不能落在你的身上。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莫影楼现在尽数投靠了殿下,也来了西关,那就算是殿下麾下的人了。” 闻人忠摆了摆手,眸子很散淡,隐约透着回味,过去的事情的确已经过去了。 莫语菲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忠伯,其实当年我娘去世的时候,还特意提到过你,她说她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至死她的手里还紧握着一双绣花鞋,我也不明白这是何意。” “绣花鞋?”闻人忠怔了怔,沉默片刻,接着眼角蓦然淌出了泪痕,就这样静坐许久,这才摇了摇头:“原来如此! 当年她杀她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你就不明白我的心呢?原来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我真是错了!” 莫语菲一怔,想了想道:“那双绣花鞋有什么意义吗?” “那是我送给她的唯一的一件礼物!”闻人忠叹了一声,将脸埋在了双手之间。 莫语菲点了点头,当年的事,她并不清楚,闻人忠也没有细说,只是隐约间,他似乎觉得,这就是一段爱恨情怨的往事。 048又回来了 天启城的辣椒都收了,铺在地上晒着,到处红彤彤的,宁不器让人天天推磨,将干辣椒磨成粉,装入瓶子,也摆到了阿离宝宝商号的货柜上。 瓶子是以玻璃制出来的,盖子则是木头的,单单是这样的瓶子就价值不菲了。 辣椒可是烧烤神器,宁不器还让人做了酱出来,将豆瓣酱和辣椒一起调和,可以做出麻婆豆腐了。 这样的菜可以先在说书馆里推广,西关人性子豪迈,吃起辣椒来毫不含糊。 圆月登空之时,宁不器怀中抱着赵学尔,闻着香味习习,眯着眼睛。 “宁郎,就要成亲了,子初姐又有喜了,这一次入门的姐妹们不少,我们的新王府差不多在成亲前应当能完工,不会耽误了事情。” 赵学尔轻轻道,紧紧抱着他,真想就这样抱上一辈子,再也不分离。 宁不器轻轻道:“甜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成亲之后,我们就安心发展西关,两年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回京了。” “宁郎,西关风光不错,两年之后这儿应当会更繁华,甚至完全可以超越上京城了,回不回京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觉得宁楚原那边一定会有其他变数的。” 赵学尔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几分的担忧,宁楚原的身份一旦传出去,他就不可能成为太子了,所以他肯定会有其他手段。 东镇是孟家的地盘,这可是传承了六百年历史的名门世家,只是不知道与太湖楼孟天骄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在东镇中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了。 东镇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知七国皇帝由谁坐,但知孟家上下三代人。” 由此可见孟家在东镇的名头,那真是谁也得罪不起,当初宁楚原选择东镇,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安排。 “老三这个人易冲动,不过他的身边有不少人,不至于让他犯了大错,所以我觉得他唯一的机会就在于……” 宁不器轻轻道,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看了怀中的赵学尔一眼,赵学尔接着他的话道:“孟家底蕴深厚,就算是在朝堂之中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之前那些支持宁楚原的人之中,以孟家的人为主,而且东镇总兵也是孟家的人,整个东镇差不多有十数万兵马。 如果宁楚原会有所动作,那一定会借助于孟家的力量,上京城中此时就只有禁军,现在禁军一共数万人,未必能挡得住东镇兵马。” “这是最坏的情况了,老三也未必有这样的胆子,不过我现在也不可能挥师回京,否则那就是谋逆之罪了,一切只能静观其变。” 宁不器应了一声,低头亲了亲赵学尔的眉心,心中带着几分的异样。 赵学尔轻轻道:“我觉得他如果要有所行动,那应当是在我们成亲之时,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毕竟谁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有理,那么我们该如何应对?”宁不器笑了笑,看着赵学尔。 赵学尔白了他一眼:“宁郎这是考校了?我是这样想的,就算是宁楚原想要造反,士兵数量也不少,但上京城的城墙高大,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上京城中的名将也不少,武树将军是真正的名将,再加上杨老将军离得也不远,完全可以挥军驰援。 只要能拖上三日,宁郎的军队就可以回去了,到了那个时候再将宁楚原斩了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甜儿果然是贤内助!”宁不器赞了一声,伸手抚过她的后背,轻轻在圆鼓鼓处捏了一下,带着几分满足。 赵学尔伸手拍了他的手一下道:“我不通兵法,只能出些这样的主意,宁郎是纵横战场的名将,火烧虎落部名震天下,应当能想出法子来。” “甜儿的这个主意的确是极好,就先这样吧,不过得派人盯着去,这个时候还是得动用江湖的力量。” 宁不器点头,他现在可以动用雪神楼和听雨楼的人了,甚至空凫也可以动用了。 不过空凫很多时候还是能被人看到的,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宁灿的耳朵里就不妙了。 权衡了一番,他打算让听雨楼和雪神楼都介入其中,空凫尽量不要动用。 赵学尔已经累了,再说了几句话就睡了过去,呢喃的鼻音相当好听,宁不器亲了亲她的眉心,一时觉得心中温馨。 与她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所以这次回来她也有些痴缠了,两人相拥而眠,也没有别人挤进来,这自然是为了给两人腾出独处的时间。 月光皎洁之时,外面传来敲打窗棂的声音,宁不器醒了过来,他看了怀中的赵学尔一眼,穿上了袍子,慢慢走了出去。 罗成凑了过来:“殿下,黄沙帮传来消息,钱妙真又回来了。” “在哪里?”宁不器的精神一震,钱妙真在这个时候回来,想来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她之前离开,应当是想着避开宁不器,现在又回来,显然是有了一些倚仗,宁不器觉得这个妖妇真是不好对付。 “就在兴盛粮店之中。”罗成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兴盛粮店可是西关有名的大商号之一,难不成这是这个妖妇留下来的暗线?这样的话就麻烦了,毕竟就连他也有许多的粮食通过兴盛去采买。 关家虽然也在天启城开了分号,还是由关平坐镇的,但因为来的时间还有些浅,所以不可能是兴盛的对手,这需要一些时间。 “确定吗?”宁不器再问了一句。 罗成点头:“确定!不过我没有亲自去看过,不如我现在去一次?”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让安虎、忠伯一起随行吧,正好借机杀了这个妖妇,在我的地盘上,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宁不器很冷静,接着回头就走,罗成应道:“我这就去安排,殿下放心!” “我去换一身衣服,你先去通知人,之后为我备马。”宁不器摆了摆手,直接就走。 罗成行了一礼,直接退走,宁不器回屋换了衣服,一身白袍如雪,赵学尔还没有醒来,她是真累坏了。 宁不器又在她的眉心处亲了亲,这才起身离开,心里却是有些异样,这一次的赵学尔格外火热,那当真是世间最大的享受了。 这应当是因为楼子初有喜引起的,相信其他的女子也都会想着为他生个孩子。 049手段 兴盛粮店在天启城的铺子很多,超过了十间,罗成带着宁不器来的这间位于天启城的中心地带,最大的一间铺子,占了至少十间铺子的位置,后院也极大。 宁不器四人没有骑马,以轻功而来,夜色中,宁不器身形一纵,直接进入了后院。 罗成的身形有如游鱼一般,不断闪动着,安虎则是站在街上的阴暗处,准备接应。 一间独院之中,宁不器对着罗成点了点头,罗成晃了晃,贴到了墙角处,他的轻功还在宁不器之上,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闻人忠则是站在屋顶上,一身青袍,垂着双手,盯着下方。 罗成点开窗纸,正要看去,宁不器随手一甩,手中的剑鞘飞了出去,横在了罗成的面前,一点银光闪过,撞到了剑鞘上。 “叮”的一声传来,剑鞘撞了回来,罗成的身形晃了晃,但依旧被剑鞘扫过,他的左肩头出现了点点血花。 好在这只是外伤,因为宁不器这一拦,所以力量并不强,罗成退到了宁不器的身边。 四周的破空音响起,五人围了过来,钱妙真则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高大的男子,手中拎着两把短枪。 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钱妙真微微一笑:“我是叫你杨公子呢,还是武安王殿下?” “叫什么都好,反正都是我一个人,你要是叫我一声相公的话,我也不反对。”宁不器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笑意。 钱妙真的身子拧了拧,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束腰式的设计,当真是腰如细柳,带着几分异样的妩媚。 慢慢走到宁不器的身前站定,钱妙真勾着妩媚道:“相公,那不如我们两个人单独聊聊可好?” “好啊!”宁不器点头,手中的剑一挥,拦在了身前。 数道银光撞在剑身上,摩擦出了点点火花,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绝,宁不器收剑,心中却是一凛。 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借着自身的媚惑暗下毒手,这一手暗器当真是出神入化,再加上她身后那个肉盾式的汉子,倒是不好对付。 只不过这里是在天启城,他的地盘之中,她能带来的人也就这些了,如果动静闹大了,等到军队来了,她想走也走不掉了。 “妖妇,你这当真是心狠啊,这是谋杀亲夫吗?”宁不器笑了笑,手中的剑斩了出去,同时扭头看了罗成一眼:“你先离开,让安虎进来。” 罗成的身形一晃,四周五人抢攻,但罗成的身影却是蓦然消失在眼前,有如轻烟一般,这一手绝妙的轻功宁不器曾经看到过一次,当真是匪夷所思。 再出现时,他站在了闻人忠的身边,闻人忠顺手放出了手中的信号弹。 信号弹在夜空中蓦然炸开,坠落下千朵万朵流光,钱妙真抬眉看了一眼,脸色一变。 她身后的大汉挥枪撞了过来,手中的枪和宁不器手中的剑不断撞着,他的力量极大,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海之势。 宁不器的大工剑沉厚无比,他的纯阳劲在体内化为浩瀚的力量,压制住了这名大汉,他的力量虽强,但技巧差了几分,所以宁不器要战败他不会太难。 “我们走!”钱妙真的声音传来。 大汉喝了一声,浑身蓦然变得一片赤红,眼睛都红了起来,攻势有如泼墨一般,刚猛无铸,这一次速度与力量又增强了几分。 宁不器退了几步,四周的五人在腰间一拉,每人都拿着劲弩,开始对着宁不器射击,宁不器的身形有如游鱼一般,直接脱离了战圈,杀向那五人。 钱妙真这时已经退开了,闻人忠跃了下来,拦向她,那名大汉紧紧跟随着她。 宁不器手中的剑很快,顺手杀了两人,他必须把这五人都解决了,否则他们就是麻烦。 钱妙真已经击退了闻人忠,朝着后院而去,接着翻墙而过。 那名大汉也跳了出去,他的动作极是迅猛,只不过刚跳出去,外面的墙就被撞开了,大汉又回来了,安虎站在墙体的裂口处。 两人同时喝了一声,再一次撞在一侧,大汉挥动着双枪,安虎则是挥起了斩马刀,两人以硬碰硬,动作刚猛,沿着围墙打了过去。 围墙不断被撞倒,落了一地的碎石,闻人忠却是依旧在缠着钱妙真,只不过他虽然也是九品大宗师,却不是钱妙真的对手。 两人只是缠斗,钱妙真只是想离开,所以也没有真正拼尽全力,所以两人的身形如风,不断在长街上闪动着,一般人也很难看清两人的身形。 宁不器杀了五名箭手,开始追踪钱妙真,这个妖妇敢再次来天启城,那就得付出代价,否则让她回去就是极大的麻烦。 穿过围墙的裂口时,安虎从一侧被撞飞了出去,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喝了一声:“安虎,没事吧?” “殿下,没事,这个人力气比我还要大,他绝对不是我们中原人,应当也是来自于北境。”安虎沉声道。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这个人来自于北境?那么他应当就是汉水部的人了,汉水部纵横北境这么多年,麾下高手无数。 看起来卓依南下的事情当真不是空穴来风,宁不器深深吸了口气,眸子里透着几分的异样。如果是卓依的安排,那绝对不仅仅只有这样一个人,或许在外面还有接应者。 那应当就是钱妙真的底牌,这个妖妇敢潜回来,一定是有所倚仗的,她从来都不做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 “安虎,压制住他,我们的人应当就要来了!”宁不器沉声道,身形却是更快了,不断追着钱妙真,一转眼就追了数里。 钱妙真被闻人忠拖着,一时之间也跑不起来,宁不器的身形渐渐接近了,她轻轻一笑,身形晃了晃,直接投入了一侧的一条巷子之中。 此时已经追到了外城区,她投入了一座宅子之中,闻人忠正要投入其中,却是被宁不器一把拉住了。 “忠伯,慢一点,麻烦了。”宁不器眯了眯眼睛。 院子里走出来二十三人,蒙赤站在最前方,钱妙真跟在他的身边,余下来的二十一人中,赫然有着十五名金狼卫,另外六人则是铁血阁的人。 “宁不器,你逃得掉吗?”钱妙真笑了笑,眸子里一片妩媚。 衬着那一身红,点亮了黑暗,成了一道真正的风景。 050杀伐 宁不器耸了耸肩,一脸飞扬道:“娘子何出此言?我们是一家人,我又如何会逃?” 蒙赤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钱妙真一眼,钱妙真拧了拧身子:“相公,奴家还是很疼你的,若是你真怜惜奴家,那就跟着奴家走吧。 奴家的心里一直在盼着相公,相公却是始终不来寻奴家,而且这一见面,相公就打打杀杀,不若让奴家封了穴道,我们一直归隐山林吧,日后奴家天天伺候着相公。” “好啊!”宁不器认真点了点头,接着又看了蒙赤一眼道:“不过,你得将这些额外的人都打发了。” 一侧一名金狼卫喝了一声:“宁不器,你当真是狼子野心,你杀了卓影统领,狼主大怒,这一次誓要杀你!” “狼子野心?我与卓依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在她的面前也从来没有卑躬屈膝,只是平等交流,我也帮她解决了马尔翰,让汉水部压下了金狼部的风头,如何算是狼子野心?” 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既然卓依不守规矩,那么一会儿我就先杀了你!这一次金狼卫还敢来天启城,那就不要走了!” “宁不器,你击败了孟天骄,我一直想和你交手,那就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吧!”蒙赤喝了一声,一拳轰了出来。 这一拳沉重至极,在宁不器的眼中,身边的一切都不见了,只有这一拳的拳影震荡着,强横压了下来。 宁不器挥剑而斩,速度极快,一剑斩出就撞到了蒙赤的拳面上。 大工剑大工至巧,沉厚且又锋利,就算是蒙赤也不可能以拳头硬接一剑,所以他的拳头震了震,直接撞到了剑侧。 蒙赤的身形一错,眼睛眯了眯,宁不器则是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剑飞起,再次抢攻。 钱妙真和三名金狼卫围向闻人忠,四人将闻人忠困在内里,但他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波动,一脸平和。 “闻人忠,这一次你别想活了!”钱妙真喝了一声。 闻人忠微微一笑:“能活到现在,我已经知足了,就算是死在这儿,那我也是死而无憾,总比你这妖妇要强,坏事做尽了,那总是要还的。 你身为越国公主,当年算计北海冷家之事让你已经归入魔道了,我们莫影楼行事也不会如此。 冷北海当年对你痴情一片,若不是你利用了他的痴情,白甲军现在依旧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之一!” “我做事,只在乎结果,不在乎手段!”钱妙真喝了一声,接着伸手一拍,点点银光浮动着,落向闻人忠。 闻人忠的袖子鼓起,一缕缕阴寒之气浮动着,沉闷的撞击音传来。 他退了几步之后,一名金狼卫出手,闻人忠回手而击,只是撞了几下之后又有两人抢攻,金狼卫虽然不入九品,但三人联手,却也足以压制闻人忠了。 钱妙真再次伸手拍来,闻人忠此时刚刚被金狼卫逼退,新力未生,只能仓促迎战。 两人的手掌并没有撞在一起,钱妙真的手被一只苍老的手接了下来,她退了两步,只觉体内的寒意渐盛,抬眉看向一侧。 冷北海站到了闻人忠的身侧,一身黑袍,一脸复杂地看着她道:“我这一手暗器手段还不错吧?你学得倒也不差,只不过最后一式需要我们冷家的独门手法,你学不会。” “你果然还活着!”钱妙真看着冷北海,目生复杂。 冷北海摇了摇头道:“妖妇,你害得冷家家破人亡,让我愧对冷家列祖,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同归于尽?”钱妙真笑了笑,扬着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凛冽:“凭你也配?当年冷家先祖英明神武,让越国、石国和楚国都很头痛。 你们能征善战,又可以自给自足,太玄岭那儿又是易守难攻,再加上白甲军本身又是强军,无人可敌,所以冷家才传承了那么多年。 只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冷家那么强,对于三国来说总是威胁,万一你们有立国之心,势必要与三国交战,撕下一大片土地。 所以三国才会联手对付冷家,冷家到了你这一代,只有你一个人不成器,这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我能进入冷家,恰恰也是因为你的无能。 无论如何,我得谢谢你,冷北海,我身为芙蓉楼之主,当年你连八品都不是,你觉得我能看得上你?” 冷北海咬着牙,身形一晃,开始攻击钱妙真,他的速度极快,这段时间他的身手有了新的进境,越发厉害。 宁不器与蒙赤之间依旧不分胜负,他的心中涌动着一缕缕的豪迈,越打越快。 蒙赤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他都算是最顶尖层次的,就算是孟天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在宁不器的面前,他却是越打越心惊。 因为宁不器是在不断进步之中,就像是拿着他当成了磨刀石,不断磨着,越磨越厉害,尤其是他的内劲,刚猛至极,这是真正的纯阳劲。 只不过他的纯阳劲之中却又含着几分的柔劲,韧性十足,蒙赤打得很难受,只不过两人交手要想分出胜负,至少得数千招了。 外围的四人围了过来,同时抢攻,其中一人扬声道:“蒙将军,时间紧迫,我们要速战速决,所以一定要尽快拿下宁不器,迟则生变。” 宁不器顿时陷入了围攻之中,但他却是越来越神勇,只不过这必不能持久,所以他心里有点着急,但面上却又不显分毫。 百招之后,蒙赤与宁不器撞了一下,蒙赤退了一步,但宁不器却是飞了出去,他终于力竭了。 三道身影转到了他的身侧,拍向他的身体,宁不器手中的剑一挥,另一只手握拳击了出去。 只是身后的那一掌没法抵挡了,他运起纯阳劲,布于后背,一颗头颅飞起,另一人则是被他一拳轰杀,但后背上的那一拳也落实了。 宁不器不由自主向前飞了出去,这一次他直接撞到了一人的身边,一剑斩落。 这人挥刀抵挡,但却是被连人带刀劈成了两半。 转眼间杀了三人,蒙赤的脸色一变,长喝一声,再次追来,宁不器回身迎了过来,嘴角渗着血丝。 远处隐隐间有马蹄音响起,宁不器挑了挑眉,士兵们总算是要来了,差不多还要半炷香的时间,他还是得坚持一会儿。 051托上马背 “轰”的一声传来,一侧的房子倒了一间,宁不器撞入了房子之中,扬起漫天的灰尘。 蒙赤的胸前却是被斩出了一道血痕,剑痕翻卷着,血肉模糊,他扭头看向一侧,目光落在冷北海的身上。 正要向前迈去,身后传来一阵的惨叫音,一道身影被一剑斩了头颅,宁不器又回来了。 宁不器的出手速度极快,一口气杀了四人,但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了,他拦在了蒙赤的身前。 此时此刻,冷北海缠着钱妙真,闻人忠则是与四人缠斗,还余下来的十人纷纷围向宁不器,他似乎陷入了绝境之中。 一侧的巷子里闪出了数百人,列缺、公孙小刀赫然在列,石磊和罗成也在,白思思隐于人群之中。 “殿下,我们来了!”石磊沉声喝道,直接撞入了人群之中,列缺拔剑。 蒙赤的脸色一变,喝了一声:“我们走!” 他闯入了人群之中,大开大阖,一时之间闯出了一条路,黄沙帮众人也挡不住,钱妙真和冷北海过了几招,点点银光浮动着,笼着冷北海。 他双手不断动着,接下了点点银光,接着随手一按,银光有如炸开的水浆一般,直接飘了出去。 钱妙真身形如影,在黑暗中闪动,但银光却是闪了几道出去,落到了她的身上。 片刻之后,宁不器吁了口气,沉声道:“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忠伯、石磊,回去助安虎一臂之力。” 一行人行动了起来,白思思急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道:“王爷没事吧?” “本来是有事的,看到你就没事了。”宁不器低声说道。 白思思的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声,紧接着她呆了呆,从前时她在宁不器的面前可是冷若冰霜,没想到时间长了,竟然也有了这种小女儿的性状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接着对着一侧的列缺行了一礼道:“多谢列缺兄和公孙帮主了。” “殿下客气了,我们黄沙帮总是要在殿下的手下吃饭,所以但凡殿下有任何吩咐,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公孙小刀行了一礼,一脸认真,列缺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黄沙帮能先来,宁不器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是地头蛇,消息也是他们传给罗成的,所以他们一直在附近潜伏着也正常。 只是白思思也来了,这倒是出乎宁不器的意料之外,一侧的马蹄音传来,城防司的兵马总算是来了,领头的是拓跋牧野,他现在调任城防司了,只负责城防。 李家几名弟子也都混于其中,几人翻身下马,跪在宁不器的身前:“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赎罪。” “行了,来了就好,让人去封了兴盛粮铺,这间铺子被我撞倒了,回头联系一下东家,该给的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兴盛粮铺那边的人尽数拿下,一个也不能逃了,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他们做的,所以不能伤了他们,总是要给他们一个自辩的机会。” 宁不器吩咐道,拓跋牧野应了一声,随后起身,安排人往一侧行去。 白思思一脸异样地看着宁不器,他摸了摸脸道:“我的脸也受伤了?” 他的白袍上面很多血丝,这是内伤,再加上刚才围攻下来,他有点力竭,所以受的伤其实倒是并不重。 “你没受伤,还是一样好看,只不过你竟然愿意给百姓们补偿银子,这就是真正在为百姓作主呢!” 白思思低低道,陪着他坐在一侧的台阶上,她的身上很香,清清的,慢慢浮动着,相当好闻。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白思思的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离开,这让他笑了笑道:“西关要想发展,靠的就是这些百姓,他们勤勤恳恳,别无所求。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有饭吃、有衣穿、生活安宁、不受人欺凌,那就好了,所以我总得对得起他们。” “这个道理虽然浅显,但从前却是极少人能明白,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何曾拿着他们当人看? 就算是先夫……林书同大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士农工商,士族一直就是高高在上,带着高人一等的感觉。 像是你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我也感受到了你是真正要为百姓做些事情的,日后大唐一定会越来越富足。” 白思思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正要说话时,罗成凑了过来:“殿下,蒙赤一行来了二十三人,留下了十二人,走了十一人。 多数人都是被殿下杀的,我们的人刚刚传来消息,西关城之外有小股军队,似乎是来自于北境汉水部。” “我们的人伤亡情况如何?”宁不器问道。 罗成摇头:“我们一人未亡,只是伤了七人,其中一人重伤,但并无性命之碍。” “将人送入医馆医治,所有费用由王府出了,还有,让飞虎营和骑兵营出动,扫荡西关,凡是看到北境军队及时剿灭!” 宁不器沉声道,罗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速度惊人。 白思思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身影,赞了一声:“这个人是罗成吧?他的轻功当真是厉害,用来传信果然不错。” “走吧,我请你喝酒去。”宁不器慢慢起身。 白思思看了他一眼道:“你伤成这样还能喝酒吗?” “伤并不重,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我是有点饿了,这个时间点只能找间铺子去吃些肉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白思思跟着他起身:“去拉飞庄园吧,反正离王府也不远,我那儿有酒,有茶,还有肉,顺便为你换身袍子。” 宁不器想也没想,直接朝着一侧走去,和士兵要了两匹马来,他扭头看了白思思一眼,她笑了笑:“在西关这么多年,我要是不会骑马,那也说不过去。” 白思思踩着马蹬,翻身上马,只不过她到底还是文弱了一些,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宁不器不由伸手托了她的臀儿一把,将她扶在马上。 接着他翻身上马,只是心中却是赞了一声,这圆鼓鼓的臀儿,当真是真正的绝品,手感不在楼子初之下,甚至形状尤有过之。 白思思扭头瞪了他一眼,脸色红红的,双脚一踢马腹,马冲了出去,宁不器赶紧跟上,随着她纵马而行。 052不要脸 其实本来宁不器并不想去拉飞庄园,要想吃饭回王府吃就是了,只是这个时间点,王府中的下人也休息了,所以他才想着在外面找间铺子对付一下。 但白思思主动邀请他,他也不能不去,正好拉飞庄园大,弄些吃的也简单。 拉飞庄园中,宁不器又一次托着白思思的臀儿下马,下马后她伸手拍了他的胳膊一下,白了他一眼,却是没说话。 宁不器松了口气,这总比来上一句:“王爷请自重”要好太多了。 天色很黑,几名巡逻的士兵经过,看到两人时行了一礼,风吹过,驱散了几分夏日的烈意,泛着微凉。 宁不器扭头看了白思思一眼,轻轻道:“进屋吧,外面有点凉了。” “我去取了羊肉过来,白天刚烤的羊肉,热一热就能吃了,我再取一坛酒来。”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摆了摆手:“我去吧,你哪里取得动这些东西。” “不可!这本是妇人之事,岂能用得着你?”白思思一脸坚持,瞪了宁不器一眼,转身而去。 一身白裙,勾着起伏的身段,宁不器觉得眼神都直了,白思思自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却是大大方方转身而去,只是耳朵根子却是泛着微红。 羊肉是现成的,还有一整只的后腿,连了半边屁股,差不多十来斤,宁不器想了想,在院子里生了火,架了几根木棍,将羊腿放在上面烤了烤。 香味飘着,羊肉泛着油花时,他将羊肉取下来,放在盘子里,用刀切了几块肉下来,慢慢吃着。 羊肉的调味不错,吃了几口之后,白思思走了过来,她下了一碗面,还拿了一壶酒,摆在他的身边。 “你这身上都是血沫,一会儿我烧点水你洗洗,换一身袍子吧,今晚不如就在庄子里睡了,也省得回去了。” 白思思轻轻道,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很亮,白思思伸手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这儿有很多客房!” “也是,那就辛苦姐姐了。”宁不器点了点头,倒了酒在碗里,慢慢喝了几口。 酒是白葡萄酒,很入味,宁不器喝了几口,这才慢慢吃着羊肉,最后才端起面,慢慢吃着。 白思思问道:“羊肉味道怎么样?我调的味,这面汤是以羊肉汤烧出来的,吃得惯吗?” “吃得惯,很好吃!”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道:“过几日阿离宝宝的辣椒面就能上市了,那个用来烤肉特别好。 明日我让府里的人给你送一些过来,再送些干辣椒过来,你炒菜的时候放一点,不过先少放一点,你看看能不能受得住。”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火光映着,她雪白的脸上泛着金红色,明媚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心动。 白思思点了点头:“我听宝珠说了,阿离宝宝的生意极好,现在已经列入了天下三大商号之一,据说很快就能超越白家商号,列入第二了。” “这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我们做事,不必蚕食那些小商号的生存空间,还应当鼓励他们创新,不能和白家学习。 他们打压一切商号,让其他商号只能依附于他们,为他们赚取银子,所以楚国的行商环境过于苛刻,没什么未来了。” 宁不器轻轻道,白思思一怔,认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白家策略,当年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但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这对白家有利。 但对白家有利并不意味着对楚国有利,如果楚国的行商环境有如一潭死水,那么白家必将会不断萎缩,直至灭亡。” “大环境决定小环境,你看,不出一年,白家必将被很多商号超越,甚至会落出十大商号之列。” 宁不器微微一笑,眸子里透着散淡,白思思点头,却也很是散淡。 面条十分好吃,羊肉汤鲜美至极,里面还摆着细细的羊肉,这应当是骨头上的肉,更加香一些。 吃完了面,宁不器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一些,刚才这场战斗让他的体力消耗也大,所以才有些饿了。 “好吃啊,这碗面足够让我记上一辈子的。”宁不器轻轻道,端着酒碗,垂着头。 他的胸前一片血污,身上的袍子也有多处破碎,看起来总有几分的狼狈,但透出来的气息却是浑厚至极,带着几分男儿式的悲壮。 白思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叹了一声:“你总是受伤吗?” “这天下能让我受伤的人不多了,这一次如果是单对单,蒙赤必败,只不过他要走我也很难留得住,我还是不够强啊!” 宁不器摇了摇头,接着想了想道:“之前我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时,也无人让我受伤,只不过将军难免阵上亡……” 话音未落,白思思伸手拍了他一下,板着脸道:“你说什么话?你身为大唐武安王,名动天下,怎么说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白思思挣扎了一下,很坚定,宁不器只能松开,她这才轻轻道:“我不是接受不了你,而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我总觉得我对不起他,他待我好,我若是随了你,这心里当真是煎熬,所以这事就算了吧,我们这样挺好。” “我待你会更好的!”宁不器认真道,再次牵住了她的手,那只手软软糯糯,与楼子初相比都不惶多让了。 白思思再次挣了挣,但这一次没有的挣脱,宁不器握得紧,她也就不挣了,只是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着几分的异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些年,你在西关过得清苦,做得已经够多了,难不成还要把这条命赔给他不成? 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差不多了,更何况他也不在了,我们大唐也不禁止你改嫁,这一切都符合大唐律,你完全可以理直气壮。 你放心,往后我会对宝珠、宝华和念京好,拿着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不器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说到这里时他的心里却是有些古怪,他和林宝珠的年纪似乎也差不多啊。 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低低道:“不要脸!” “不要脸又如何?”宁不器摇头,目光中一片柔软。 白思思抬眉,火光中,眸子里也是一片柔软。 053妖狐 拉飞庄园更凉一些,宁不器泡在木桶里,慢慢洗着身子,一侧还放着一身干净的衣服,白思思说这是她最近做的袍子,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说是为林念京做的,但宁不器看了一眼就不说话了,这袍子分明就是照着他的身形做的,林念京哪有这么高大的身量? 水温有些热,宁不器看了看身前,这些刀伤不是蒙赤斩出来的,而是金狼卫斩出来的,刚才他同时面对的人实是太多了。 宁不器看了看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泡起来还泛着微微的血色,在木桶中染上了一层血气,他大致洗了洗,这才迈了出来,这样泡着伤口也有些微微的疼。 擦干之后,他换上了新袍子,大小合适,宁不器赞叹了一声,白思思的手艺真是不错。 走出浴房时,白思思坐在一侧看着天空,天空中繁星点点,他学着他的样子看了一眼,坐在她的身边。 “洗好了?我去处理一下,你等我一下。”白思思起身,走入了浴房之中,片刻之后,她将水放好走了出来。 深深看了宁不器一眼,白思思轻轻道:“走吧,进屋!” 客房很干净,一张炕上铺着褥子,宁不器坐在炕沿上看了她一眼道:“早点休息吧,今天你辛苦了,为了我的事情折腾。” “你受伤了吧?我看看,给你上药!”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摇头:“没事,都是皮外伤,一会儿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我都看到了!浴桶中都是血,你肯定受伤不浅,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上药?口口声声说是喜欢我,现在你又是在避讳什么?” 白思思紧紧盯着他,他一怔,起身将身上的袍子解了,只是穿着一条灯笼裤,露出结实匀称的上半身。 他的肌肉很强,皮肤也白,白思思看了一眼脸色就红了,这等男儿的身子,生得真是好看,她还从未见过。 只不过此时他的胸前和背后一共有着七处刀伤,她伸手为他上药,先上胸前,上完之后伸手一拍:“趴着吧,我为你上后背。” 宁不器趴下,上了药之后,伤口凉凉的,也不怎么疼了,白思思也上了炕,坐在他的身边,慢慢抹着金疮药。 她的手指细长,柔软至极,宁不器觉得相当舒服,只不过片刻之后,几滴水珠落到了他的后背上。 宁不器一怔,慢慢起身,扭头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哭什么?” “你受这么多的伤,想一想我的心里就有些伤心,我是怕应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白思思轻轻道,接着:“呸!” 连吐了三声之后,她这才抬眉看着他道:“在来西关之前,我的性子就是这样,总是看不得身边的人出事。 来了西关之后,我把所有的委屈吞进了肚子里,因为我知道没有人是我的依靠,我是很多人的依靠,这才变得有些不同,让别人以为我是天生的谋划者,心狠手辣。 这些年,我在黄沙帮也做了许多的事情,的确是杀了不少人,也策划了许多次的行动,很多人都怕我,还有江湖门宗在背后给我起了个绰号,就叫妖狐。 不过我也受着了,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要想让别人害怕,那就得有着强大的底气,否则我也无法在西关立足。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你的面前,我突然就变得软弱了,看不得你受伤,就想着你最好能平平安安的,那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白思思幽幽说着,眼圈一直红红的,紧紧握着宁不器的手。 宁不器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的腰肢,她挣扎了几下,一边低低道:“不妥!这是失了礼数啊……” 话音未落,他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她顿时老实了下来。 “什么礼数,我都说过了,我喜欢你!”宁不器认真道,带着几分的霸道。 白思思也不说话,只是将脸靠在他的胸前,眼泪还在流着:“十几年没有哭过了,今夜的眼泪为什么就这么多? 以后你可一定得照顾好自己,要是在战场上,千军万马,你就算是再有勇力也会力竭的,千万要保重身体。” “知道了,为了你我也得回来。”宁不器笑笑,闻着她发丝间的味道,香香的,清清的,极是好闻。 白思思的身子柔软至极,宁不器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女人,起伏惊人。 “你就会作怪!”白思思伸手拍了他一下。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白思思正要发怒时,他低头亲了下去,直接亲到了她的嘴上。 白思思的身子顿时一软,许久之后,她软绵绵的,靠着他的力量支撑着,就靠在他的胸前,呼吸乱了。 “念京最近一直在军营中,家中只有你和宝华是吧?”宁不器问道。 白思思应了一声:“男儿志在四方,念京在军中一般是不回家的,最近一直在练兵,弩兵营差不多满员了,这一次你调兵遣将,陈兵天启城以西,估计他数月是不会回来了。” “北境汉水部长途直入,总是要防备着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下念京的,他是林家唯一的男儿,还未成亲,我不会让他出事。”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透着认真,白思思摇头:“不可!这样一来,他还打什么仗?上了战场,那就得战斗到底。 西关是你的藩国,你不是对念京一个人负责,而是要对整个西关的百姓负责,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守着,不必照顾他。” 宁不器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襟之中,白思思握住了他的手,认真道:“我得回去休息了,不能陪你了。” “夜有些凉,谁为我暖床?”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 白思思摇头:“让我再想想,我不能……” 宁不器低头亲了上去,只是片刻之后,她咬了一下之后,宁不器吃痛松开她,她急忙跳下炕,急匆匆离开,他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把嘴唇,她咬得还挺疼。 说到底,白思思的性子是有些烈,不过她的皮肤当真是好,虽然只是触了一下,但那种凝脂般的触滑却是让他记忆深刻。 慢慢躺下,宁不器却并不失落,他和白思思之间的关系又进一步了,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054生气 葡萄园的清晨,太阳还没有起来,泛着晨曦的凉意,宁不器站在葡萄架前,看着许多人在庄子里忙活着。 这里还种着大面积的西瓜,又养了一群群的鸡、鸭、鹅,甚至还有高大的栗子树,一切都很详和。 鸭子和鹅的叫声惊醒了初晨,宁不器扬着眉,脸上透着几分的飞扬。 条儿从一侧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殿下,该用早餐了。” 餐桌旁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坐着,他怔了怔,随后坐下吃饭,一碗面条,依旧是羊肉面,他慢慢吃完,放下碗后想了想,起身就走。 条儿追了出来:“殿下,您这是要去何处?” “和你们家夫人说一声,我回府了。”宁不器摆了摆手,回屋取了剑,朝着前院走去,步履坚定。 屋内,白思思透过窗子之间的缝隙看着外面,听到宁不器的话,她咬了咬牙,用力跺了跺脚,喃喃道:“他这是生气了?可是这也太快了,我怎么能那么不知自爱?”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蓦然跑了出去,一路追着宁不器的身形向前跑去。 跑到庄子前院,宁不器恰恰走到马的身侧,翻身上马。 看到白思思的身形起伏着,裙子勾勒着身段,那真是鬼斧神工,他怔了怔道:“有事?” “你生什么气啊?下来。”白思思沉着脸,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 宁不器笑了笑,翻身下马,走到她的身前道:“我没生气啊,这个时间也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你真没生气?”白思思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这才板着脸道:“生气了!咬了我一嘴血,你觉得我生不生气?我和你说,我的嘴都麻了,我得回去养伤了。” “你动手动脚的,就知道轻薄于我,我不咬你的话你得亲到什么时候?”白思思盯着他,一脸嗔意。 宁不器摇头:“好吧,那我再给你些时间,今日就这样吧。” “等等!”白思思拉住了他,将他拽到了一侧的角落里,看了他一眼:“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白思思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接着低头亲了下去,白思思躲开,但还是被他给抱住了,用力亲了几下,这一次她没再咬他。 唇分时,宁不器扬了扬眉:“好了,我走了。” 一边说一边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宁不器这才飞扬着眉梢离开,心里相当赞叹,最后只总结成了两个字:真圆。 白思思伸手扶着墙,眸子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再也维系不住那种长者的样子了,满面红霞。 “娘!”林宝华的声音传来。 宁不器这时已经走了,白思思应了一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林宝华看了她一眼道:“娘,你嘴上的胭脂怎么花了?” “有吗?”白思思心中慌乱,但面上不显分毫,相当平静道:“我看看去,可能刚才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花了。” 林宝华点了点头:“刚才听条儿说是武安王来了?” “人都走了呢,好了,进屋吧。”白思思伸手拍了她一下,轻轻道。 宁不器一路回了王府,街上城防司的人到处巡逻,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全城近乎于戒严了。 王府前院,安虎、石磊、闻人忠三人围在那儿,盯着冷北海,冷北海此时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 安虎劝他:“你是前辈,经历的江湖也不少,怎么就还想不明白?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丢了也就丢了,而且她也不是现在丢的,早就想致你于死地了。 我也不会劝你,但我觉得你再找个女人就是了,天底下的女人这么多,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更何况那真不是一个好人!” “安虎说得对,昨天晚上你不是都和她动手了吗?这怎么还在想她?”石磊一脸异样。 冷北海扭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她了?我只是有点遗憾,最后一手暗器没有杀了她,只是打中了她十数下,用得不算是太好。” “你能打中她,她肯定是受了伤,回头我们还有机会!”宁不器走进来,一脸平静。 几人同时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情况怎么样了?”宁不器问道。 闻人忠轻轻道:“殿下,兴盛粮店的人已经都拿下了,只不过当时他们是被捆在柜台之后,嘴里都塞着东西,被那伙人给劫持了。 那名和安虎交手的汉子受了重伤,也被带了回来,目前已经有人在医治了,而且据探马所报,昨晚他们还有人接应,就在都城之外。”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问出什么没有?” “没有问出来,粮店的人说是也不知道情况,直接就被人给拿下了。”闻人忠轻轻道。 宁不器笑笑:“忠伯,你信他们?如果他们也是被胁迫的,那么他们的命是怎么保住了?以钱妙真的手段,约不会让他们活着。” 几人呆了呆,闻人忠这才点了点头:“殿下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得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些人肯定是没有活路了,那妖妇不会留活口的!” “让冷北海去问问,他手段多,一并把这事给办了。”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冷北海扭头看了他一眼,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殿下给了老奴这次机会,能有机会杀了钱妙真那妖妇,老奴心中高兴,不过这次只是伤了她,这是极大的遗憾。” “你放心,还会有机会的,回头一定让你满足了心愿,要杀她并不难,这个妖妇经历过这一次之后,怕是不敢在西关待了,一定是回越国了。”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总有一天会打到越国去的,到时候再灭了芙蓉阁。” “多谢殿下!”冷北海认真道,脸上带着期待。 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朝着一侧走去,进了侧院的厢房,那名健硕的汉子双手双脚被捆着手链,相当沉重。 汉子的气息萎靡不振,胸前一大摊鲜血,此时坐在地上,任由一名医师为他扎针,一动也不动。 听到脚步音,几人扭头看来,接着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免礼,这个人怎么样了?”宁不器问道。 一侧一名亲兵连忙道:“殿下,这个人太烈,暂时还不肯说话,回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我们很难撬开他的嘴。” 055顶尖的女红 宁不器看了汉子几眼,轻轻道:“撕开他的左肩。” 亲卫撕开汉子左肩的衣服,肩头处有着一座青色的山,他点了点头道:“丹山部的人,这么说的话,丹山部与汉水部结盟了?” 汉子蓦然张开眼睛,看了宁不器一眼,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说了几句话,这是北境的俚语,在北境有许多人都不会说中原话,正如中原人多数也不懂北境俚语。 宁不器以同样的俚话回了几句,他在北境多年,自然也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我在北境生活了十年,丹山部猛将纳力身列北境十大猛将之一,名震北境,从这图腾上看,你应当出自于纳力身边。” 宁不器轻轻道,脸色很平静,汉子咬着牙道:“你就是唐国当年的质子?不错,我是纳力将军的人,我们已经南下了!” “南下就南下吧,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就算是纳力来了,胆敢侵犯大唐,我也会一并斩了!”宁不器摇了摇头。 自从知道汉水部要南下之后,他也做了许多的安排,让人通知了格鲁,格鲁率定北军也南下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空凫现在去了北境,准备一路盯着定北军,随时传递消息回来,至于东镇那边则是交给了江湖人。 汉子看着宁不器,咬了咬牙道:“将军纵横草原,你挡得住?” “纳力再猛,还能猛得过马尔翰不成?就连马尔翰都被我斩了,我再斩一个纳力也不难。”宁不器笑了笑,情绪也没有太多的波动。 汉子哼了一声:“阴谋诡计而已!你若是有胆,那就堂堂正正和我战一场!” “你应当是见过我的身手了吧?你连九品大宗师都不是,还想挑战我?蒙赤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你更是不行!” 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丹山部风驰!”汉子沉声道,接着咬了咬牙:“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降的!” 宁不器笑笑:“我也没打算劝降你,只不过你的横练功夫不在石磊之下,倒是可以练成傀儡,以后就在大军之中横冲直撞吧。” 风驰的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那些迷人心智,将人练成傀儡的方法,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你敢!”风驰喝了一声,接着一头撞向一侧,身上的锁链震动着,传来撞击音。 两名亲兵拉住了他,不让他寻死,他一身内劲被锁住了,但依旧是力大如牛,不断挣扎着,宁不器伸手一弹,封了他的气力,他只能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了。 “这事也由不得你。”宁不器笑笑。 风驰沉声道:“我愿降!大丈夫生而为人,岂能将身体、意识受控于人?” “你倒是懂些道理,不算是太粗鄙,有点意思,只是你说降就降,我怎么可能信你?”宁不器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的讥讽。 风驰沉默片刻道:“我有投名状!” “说说看。”宁不器回身看着他,一脸平静。 风驰低声道:“汉水部率五万铁骑南下,卓依狼主麾下猛将古罕率军,丹山部一万铁骑随行,领军的是猛将黑山。 他们现在已经过了蒙国边界,再有四日就能抵达天启城前了,这一次他们想要进攻的是启明城,进而进攻西关城,借此进入西关。” 宁不器一怔,接着点了点头:“还不够!我会安排你上前线,你若是能杀进丹山部铁骑之中,我就收下你。 若是你趁机逃走倒也没什么,但下次再拿下你时,我一定会将你制成傀儡,正好冷北海还缺一个肉盾。” “好,我答应了!”风驰点头。 宁不器笑笑:“那么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待这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让我听到了任何你桀骜不训的话,那结果你也知道。” “殿下放心吧,我知道进退。”风驰点头。 宁不器转身就走,他留下风驰,其实还是对他很欣赏,这个人是真正的猛将,适合战场,他在北境时听说过他的名头,但从未见过,回头征服中原时,可以他为将。 回到后院,一群人顿时围了过来,楼子初围着他转了几圈,见他没事,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赵学尔、鱼清妙、花照影、阿离、阿碧、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红叶、洛秋水都围着他转了两圈。 莫语菲和上官秋月则是站在远一些的地方,也不说话。 “宁郎,你没受伤吧?这一夜未归总是让人担心,不过你这身袍子当真是不俗,这似乎不是出自家中姐妹之手?” 赵学尔轻轻道,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他耸了耸肩:“昨日我一身是血,也受了些伤,临时有些饿了,就在别处吃了些东西,睡了一个晚上。 这袍子自然是有人为我做的,回头若是有空,带你们去认识一下,你们一定能成为好姐妹。” 赵学尔笑了笑,对着楼子初努了努嘴,显然她是生气了,气他一夜未归。 鱼清妙和花照影也对他眨了眨眼睛,阿离则是抱着他的胳膊笑,浑然不在意,其他几女更是没有半点意见。 “你们就惯着他吧,他都养了外宅呢,以后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楼子初哼了一声。 赵学尔走到她的身边,轻轻道:“姐姐,宁郎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一定是有一些原由的,能入得了他眼的女人一定是不凡的。” 宁不器走到她的身边,揽起她的腰,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宝宝,一会儿我就和你说说情况吧,不生气了好不好?” “别碰我!”楼子初哼了一声,拧了拧腰肢。 宁不器心里觉得好笑,抱紧她的腰,将她带到了一侧的房内,将她抱起,放在他的腿上,虽然她挣扎了几下,但却只是象征性的,这说明并不是真恼了他。 “宝宝,我是遇到了一名不错的女子,不过她不会进我们宁家,至少目前不会,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 宁不器轻轻道,楼子初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身袍子做得相当精致,比芙蓉楼的针脚都好,这就是顶尖的女红,能做出这等衣服的女子相当不简单。” “就因为这事?我喜欢的女人绝不会只是会做袍子,一定得像是宝宝一样,臀儿大,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宁不器低低道。 楼子初挣了挣,一脸酡红,但却是怒视着宁不器,摆出凛然之色,只不过宁不器自是知道她的心思,这无非就是架子硬而已。 056迎战 宁不器出了一身汗,榻上的楼子初也是满面霞光,两人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邱月娥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哥哥呀,姐姐有了身子,你这怎么敢啊!家中这么些姐妹,个个都想生呢,你完全可以雨露匀沾的!” 邱月娥在一侧紧张道,紧紧握着宁不器的手,宁不器笑了笑:“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吗?你看看就明白了。” 楼子初背对着宁不器和邱月娥,此时伸手拍了他一下,带着几分的羞意,邱月娥看了一眼圆鼓鼓的臀儿,顿时恍然大悟。 “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几日我们都在新王府那边帮忙,不过王府太大,我们只是修了到主宅的路,其他地方以墙相隔。 差不多再有七八日才能好,不过不影响布置,主宅修建得真是漂亮啊,那些工匠说这是哥哥的意见,哥哥好厉害。” 邱月娥兴奋道,楼子初在一侧轻轻道:“困了呢,你先出去吧,几位姐妹也担心你了,陪陪她们去吧。” 宁不器这才起身,邱月娥为他更衣,离开时宁不器在楼子初的臀儿上拍了一下,这才离开。 正堂中,赵学尔还在,莫语菲、上官秋月、花照影、阿碧、杨玉真和苏宝宝却是不在了,只余下鱼清妙、阿离、红叶和洛秋水还守在他的身边。 “宁郎,几位妹妹去新王府去布置了,那边也差不多了,回头等入门的时候,就从这里把人接过去吧。” 赵学尔轻轻道,拉着宁不器坐下,她就坐在他的身边。 宁不器点头:“内宅之事就交给甜儿了,对了,岳父和岳母那边还好吗?还有月娥这边,岳父和岳母也都过来了。” “很好的,我娘很高兴,宁郎最近名动天下,他们也觉得高兴呢,我还见了见月娥妹妹的双亲,他们也是一脸笑意。 其实邱建叔叔这次过来也帮了很多的忙,他是大匠,所以带着工匠在修王府呢,他说最多七日就能把所有的房子装修完成。 最近城里的百姓也自发去帮忙,差不多有万人在王府里帮忙,每人搬一块石头就差不多了,一座座房子直接就起来了。 邱叔叔还真是能干之人,甚至还推翻了两座宅子,说是方位和质量不好,又重新起了地基重建。 我们要人有人,要巧匠有巧匠,这事肯定能成,至于园子里的东西,那就需要慢慢去磨了。 邱建叔叔也不回落神涧了,宁郎不如就让他留在西关吧,正好负责建造方面的事情,我们天启城要想修建好还需要他的助力呢。”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点头道:“那就留下来,所有的工匠就由他负责了,给他安一个工部照磨吧,正八品的官职。” “哥哥,我爹就是个工匠,这也能当官?”邱月娥一脸惊讶。 宁不器笑了笑:“这只是因为岳父不喜官场之事,他特别专注于工匠本身,否则给他一个主事、员外郎也是可以的。” “那也不必了,我爹读书不多,学不会官场那一套,真要是上位了,可别误了哥哥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就好了。” “宁郎听听,月娥大气,有多少外戚因为这些事情走上了不归路,害得家破人亡,还是月娥妹妹懂事。”赵学尔赞了一声。 邱月娥大窘,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他笑了笑,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轻轻道:“月娥懂事的,那就亲一个。” 四周传来一阵的笑声,邱月娥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丫鬟的声音响起:“殿下,陆飞将军来了。” 宁不器伸手捏了邱月娥的臀儿一下,接着又抱了抱鱼清妙、阿离、红叶和洛秋水,抱到洛秋水时,他轻轻道:“今晚你来暖床。” 洛秋水羞红了脸,宁不器笑了笑,走到赵学尔身前,亲了几口,这才向前走去,只不过鱼清妙却是拦下了他,用手帕在他的嘴上擦了擦。 “老公,你的嘴上都是胭脂呢。”鱼清妙嗔道。 收拾妥当,宁不器走入了前厅之中,陆飞站在那儿,见到他时跪下行礼:“见过殿下。” “起来吧,都是自己人。”宁不器扶起他,接着问道:“其他人都来了吧?” 这一次他不仅通知了陆飞,还把陌刀营东升,陷阵营李沐雨,弩兵营林念京和飞虎营雷蒙都召了回来,李清平也一起过来了。 五营兵马都已经满员了,甚至言氏牧场那边还打造了新的铁罗汉,被命名为虎豹骑,由李清平统率。 虎豹骑目前只有四千骑,但宁不器觉得可以用来攻坚,这是一支没有短板的骑兵了。 几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坐下后,雷蒙轻轻道:“殿下,我们的探子说,北境汉水部和丹山部真是南下了,三四日之后就能到我们西关了。” “据我所知,他们这一次来了大约六万骑,不可小视,此战由陆飞掌军,东升、李沐雨、林念京、雷蒙和李清平都受他节制。 五营新建没多久,经历的战争还不多,这一战事关生死,无论如何,你们要尽力而战,不过还要预防蒙国之人。 等我成亲之后,我也会北上,亲自督阵,蒙赤身为九品大宗师,实力超卓,单对单你们很难是他的对手。” 宁不器轻轻道,陆飞行了一礼:“殿下放心,蒙赤牵制北都侯,无力南征,殿下千金之躯,万分尊贵,还是尽量不要上战场。” “这怎么可能!”宁不器摇头,沉声道:“要想征服整个中原,需要的绝不会是一个不敢上战场的王爷,而是一位雄主,所以你们先行一步。 北境铁骑素来强悍,但我们的士兵也格外强大,不弱于他们,你们尽量结成战阵,我会让石磊随行。” 陆飞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殿下厚爱了!末将还想让罗成随行,他的轻功极好,可以来回传递消息。” “好,让他骑走赤兔吧,那也是天下名马,来回更快一些。”宁不器点了点头。 几人同时单膝跪下,陆飞沉声道:“此行必不负殿下所托!” 宁不器伸手扶起几人,点头道:“保重吧,我一定会到战场上的,除非你们在这段时间里把六万铁骑给摆平了。” 057洛秋水的春天 西关的夜色多了几分的凉意,宁不器抱着洛秋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枕侧还放着一方白布,有如隆冬盛雪红梅。 “恶贼,以后你会不会负了我?”洛秋水抱紧他的腰肢,带着几分的忐忑。 宁不器摇了摇头:“你跟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相信,可是你身边的姐妹比我要漂亮,比我出身要好,还有人比我年轻,我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年岁大了。” 洛秋水看着他的脸,带着忐忑,宁不器伸手拍了她的臀儿一下,哼了一声:“比你漂亮的可没几个,你与天下六奇女相比都只是差了一分而已,但你的臀儿大啊!” “你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啊!”洛秋水将头拱在他的怀里,一身娇羞,只不过这番动作还是让她皱了皱眉头。 宁不器伸手揽着她的腰肢道:“你明明是习武之人,还是八品宗师,这么点疼都受不住,还不如照影她们呢,她们不通武功,反而也没什么感觉。” “就是疼嘛!”洛秋水拧了拧腰肢。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发丝道:“以后还叫我是恶贼吗?” “不能叫了,要是被姐妹们听到就得打死我了,以后我就叫你老爷好不好?”洛秋水轻轻道。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叫哥哥吧。” “不要!”洛秋水晃了晃身子。 宁不器笑了笑:“真不叫?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这就不听话了。” “难为情嘛。”洛秋水头也不抬,一直埋在他的胸前。 宁不器也不说话,只是觉得这位名动江湖的女侠当真是好玩,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家中的情况,这一次成亲之后,他必须北上。 好在楼子初有了身子,这样的话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不过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也不知道,要是想继承家业,那自然最好是男孩。 不过就算是女孩他也觉得不错,毕竟他的想法来自于后世,觉得和女儿似乎更亲一些了,想一想心里就挺美的。 洛秋水慢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生气了?人家叫就是了,哥哥……” “乖!”宁不器笑了笑,话锋一转:“归途镇那边的武道会在什么时间开?” “还有半个多月,那个时候哥哥早就已经成亲了。”洛秋水应了一声。 宁不器盘算了一番道:“我还要北上迎敌,这一次北境来势汹汹,若是能将古罕留下,那汉水部就相当于断了一臂,往后就好对付了。” “那要不成亲后我先过去归途镇?”洛秋水轻轻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你先过去吧,多带几个人,别受了伤,毕竟他们有九品大宗师,就让忠伯、语菲、曾大陪着你走一趟吧,冷北海也一起去,不过他隐在暗处。 我们需要防犯的是钱妙真那个妖妇,她虽然受了伤,但到底伤势多重一概不知,所以冷北海跟着就是为了对付她。” “哥哥,那你的身边就没有人了?”洛秋水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不如我就过些天再去,先跟着哥哥去北边打仗吧?” 宁不器摇了摇头:“你先去吧,我身边还有安虎、罗刚、元婶等人,最近还有个风驰,我也准备把他带上。 对了,你知道我在越国时还收了一批山匪,领头的是袁青山,你带我的令牌去调用他,让他带人潜在归途镇之外,以应付不时之需。 他是八品宗师,又是读书人,想必山匪的队伍变得更大了,这件事情你一并去办了,你要是不放心,我还可以多带几名江湖人的。 江川也在,玉真的实力也不差的,还有黄沙帮的人,这都可以,要不你再帮我安排几个人一起去?” “好啊!我现在是江湖事务部的千户,认识不少江湖同道,最近西关蒸蒸日上,来了不少的江湖宗门投奔,其中还有不少我以前相交的宗门,他们都求到我这儿来了呢。 他们很多人还想要见到哥哥,但都被我拒绝了,哥哥是什么身份,哪有那时间去见他们,回头我去和他们说一声,挑几个武功高的……” 说到这里,洛秋水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哥哥,还是算了吧,这些宗门里连八品宗师都没有,最高不过七品,没什么用处。” 宁不器摇了摇头:“算了,我的身边还有亲兵呢,没事的,不过你的朋友要真是那种关系特别好的,我可以去见见他们的。 这总是要给你面子,这样的话你以后收拢江湖人也容易一些,铁中立和元七现在待你如何了?” “很好的,动不动就跪,他们倒是好手,要不让他们跟着哥哥一起去?”洛秋水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吧,也好为你壮势,我麾下有数十万兵马,不差这几个人。” “那好吧,我带着他们一起去归途镇。”洛秋水应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的确应当带着,万一有人说些什么闲话,他们还可以为你撑一下场面,毕竟有一些事情不太适合打打杀杀。” “哥哥,你对我怎么这么好?”洛秋水的声音有些哽咽。 宁不器摇了摇头,认真道:“你现在不是什么雌剑,就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往后你还得给我生儿育女呢。” “可我就是一个江湖人,也不懂规矩,你是大唐王爷,位高权重,将来还是要当皇上的,我的身份总是配不上。” 洛秋水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怎么,你现在不愿意跟我了?那也由着你,我总不能强抢民女吧?你要是不乐意,那就早点走。” “谁不乐意了?人家什么都给你了!”洛秋水拧了拧身子。 宁不器低低道:“什么都给了?那还差得远呢。” 一边说他一边凑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她的脸色一红,接着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嗔道:“太怕人了呀。” “一会儿让阿离来给你做个示范。”宁不器笑了笑。 门被推开,阿离走了进来,直接上了榻,抱在宁不器的另一侧,看了洛秋水一眼,笑眯眯道:“秋水姐,我来一起陪殿下,你不会觉得我碍事吧?” “不会的。”洛秋水羞红了脸,轻轻说道。 宁不器伸手揽着阿离的细腰,在她的耳边笑着说了几句话,她的身子直接滑了下去。 这一夜,顿时坠落下无尽的烟尘,融入了红尘浮影。 058女人家的心思 西关的天色渐入秋天,新王府已经完工了,除了园子里的布景还没好,别的都已经好了,只等着种一些植物和安置一些假山就好。 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宁不器此时搬进了新王府中,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毕竟明日需要迎亲,所以他和女子也就不宜在此时见面了。 新王府的确是很大,引黄河水进来,此时因为还没有养鱼,所以进出水口还没有安装铁网,但王府中的丫鬟仆从却是不少了。 宁不器看了看主卧中的那张大床,当真是惊人,这样的手笔应当是出自于赵学尔。 风吹过,宁不器站在栏杆前,看着一侧的湖水中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那应当是鱼在浮动,这条鱼还不小,应当是跟着黄河水一起流进来的。 想了想,他准备去看看白思思,趁热打铁,而且他都要成亲了,心里总是担心她有些什么想法,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 骑着马,一身白袍,宁不器也没带武器,就这样借着秋色来到了拉飞庄园。 庄园里已经收了所有的西瓜,一车车的,白思思正在那儿指挥着人运送,宁不器下马走向她,她扭头看来。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此时她穿着一身白裙,头上还包着一方头巾,有如农妇打扮,但却依旧美艳无双,蜜桃很大。 “你怎么来了?”白思思一脸惊讶,目光中却是有些喜意。 宁不器笑了笑:“来看看你,有点想你了。” 白思思吓了一跳,扭头看了几眼,发现身边没人时,这才白了他一眼,低低道:“走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去。” 一路进了正屋,进了她的卧房,白思思亲自给他上了茶,正儿八经坐着,宁不器笑了笑道:“这些西瓜怎么处理?” “卖给了外面的西瓜商贩,赚了不少银子,其他庄稼也差不多了,玉米、花生还有地瓜,产量是真高,这些粮食我打量存起来。 我让人在庄子里建了粮仓,装满之后余下来的就卖掉,也能赚上不少的银子,回头给庄子里的人发晌应当是足够了。” 白思思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拉飞庄园要想赚到银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葡萄酒,等到这些葡萄酿成酒,那么就可以摆上货架了。 酒的利润远远大于其他的东西,等到第一批酒卖出去,十数万两银子的利润应当就会有了,足够支撑起许多人的生活了。” “这是自然,酒是暴利,但要想酿出好酒也不易,像是六粮液那样的酒当为世间第一美酒,自然价格就不菲。 不过你和我说过蒸馏之类的事情,我还没有见过那套器物呢,你什么时候做出来,让我也提纯一下葡萄酒?” 白思思盯着他,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她挣扎了几下,但却并不是太用力,之后就任由他握着。 宁不器一本正经点头道:“过些天就给你,等我从归途镇回来就差不多了,正好也该着送你一件礼物了。” “你明天都要成亲了怎么还跑出来?”白思思轻轻道。 她的年纪不算小,三十多岁了,但在宁不器的面前还像是少女似的,带着几分的少女情怀,与她平时的运筹帷幄、沉冷如水大不相同。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过来看看,本来是想让你一起过门的,后来你说了许多的话,什么怕我担着不好的名声。 可是你想啊,你本来就是寡居之人,可以改嫁的,那么现在就这么处着吧,要真是有了孩子,那就必须得过门了。” 宁不器轻轻道,这个年代对于女人还是很宽容的,可以改嫁,这一点有些类似于唐朝,那是为了鼓励生育,繁衍人口,所以对女人的约束才没有那么大。 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我要是入门,那就真是在给你抹黑了,你看看你身边的女子,楼子初、赵学尔、鱼清妙、花照影,这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一个寡居之人要是进去了,她们还不得骂死我?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抱起她,放在腿上,白思思顿时挣扎了起来,不断在宁不器的身前拍着,这一次挣扎得是真厉害,他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两下,她顿时失了力气。 “这怎么可以!你快松开我!”白思思轻轻道,却是身子软软的,没有半点气力。 宁不器低低道:“宝华在家?条儿怎么也不在?” “宝华不在,与几家商号的小姐出去逛街了,说是要买一些礼物,大约吃了中饭之后才能回来。 至于条儿,她陪着宝华一起去了,宝华那丫头需要有人伺候着,所以目前家中就只有我一个人。”白思思低低道。 她的身体热乎乎的,那是在太阳下出了不少汗,但宁不器觉得就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一般,很美。 他的手再也不肯老实,白思思按住了他的手,红着脸道:“你先松开我再说,这样太失礼了。” “思思,我是真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这里是我的藩国,我要安置你很容易,以后我一定会把你带进王府的。” 宁不器低低道,觉得整个人很热,白思思咬着牙,怔怔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等我挑个日子吧,这样一点气氛也没有。 你等我通知吧,虽说我是寡居之人,但也是心有傲气的人,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吧?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也得走一走过场。 就当这是女人家最后的一点尊严吧,好不好?爷,你放开我吧,我喜欢你,喜欢你还不成吗?” “好!”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那你得亲我一下。” 白思思抬眉,接着主动亲了亲他,这一亲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之后,宁不器松开她,她坐在炕沿上,靠着墙,一脸酡红,身子没有半丝的气力了,只是气恼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虽然没有真正做一些什么,但这关系却已经是极为亲密了。 宁不器哼了一首小曲,透着说不出来的得意,白思思听着他唱的歌,一时之间仿若痴了一般,这歌、这曲,当真是好听。 眸子一直留在他的身上,隐约间过往种种,心神之间尽数被宁不器所填满。 059成亲 整个天启城的街上处处点缀着一盏盏的红灯笼,喜气洋洋,武安王成亲,这自然是头等大事,王府还沿街派发着一些食物,寓意普天同庆。 宁不器骑着马,回府迎亲,这一次一共娶了十一位新娘子,十一顶轿子抬着,沿街而动,前往新王府,围观的人很多,个个眉飞色舞。 整个天启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随了礼,西关四城的官员也都随了礼,只不过能被邀请过来的官员却是极少,一座城池只有十数名官员在邀请之列。 现任天启城的知府是周起声,他原是梁国大儒,后来投靠了宁不器,本来以他的身份,宁不器是想让他入京入内阁的。 但他不愿意,只想守在宁不器的身边,怎么说都没有用,所以宁不器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知府的位置,目前算是整个西关文官最高的级别了。 一路进了新王府的院子,依着规矩行礼,只不过宁不器却是行了十一次礼,拜了天地,一时之间觉得腰子都有点酸了。 堂前的筵席上,礼部官员记录着礼节,周起声招呼着众人,赵怀礼和赵学一也都帮着一起招呼。 整个场面热热闹闹,宁不器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又回来了,陪着大家吃了一会儿酒。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感谢诸位来捧场,西关素来是穷苦的地方,但我希望在我的治下,西关能成为真正的富庶之地。 今天来的人多数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还有不少西关的官员,高高在上,所以可能不理解一些事情的意义,站得高,那就听不到底层的声音。 所以呢,你们可以试着真正走入百姓家,看一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听一听他们的心声,那或许才是真正的人间。”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好了,我敬大家一杯,一会儿我就要入洞房了。” 所有人同时举杯,不少人还笑了出来,宁不器也不在意,将酒喝了下去。 有人开始敬酒了,宁不器喝了几杯后就摆了摆手:“不喝了,我还得入洞房呢,要是谁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四周又是一阵的笑声,宁不器不仅要入洞房,还是十一次,单喝酒就得半天了。 宁不器回房,想了想,先去了楼子初那儿,她穿着一身嫁衣,还蒙着红盖头,坐得规规矩矩,他笑了笑,挑了红盖头。 楼子初的脸映着红衣,染上了初霞,白里透红,那身嫁衣很漂亮,勾勒着她的身形,总有几分说不尽的起伏。 外面传来一阵阵烟火炸开的声音,夜空点亮,垂落下万千光束,宁不器揽着她的腰肢,靠在床上。 “别急呀,先喝交杯酒!”楼子初伸手推了推他。 宁不器吁了口气:“有点累了,你去倒酒吧。” 楼子初起身倒酒,弯腰时的大蜜桃真是好看,回身时,她递了个酒杯给宁不器,两人穿过彼此的手臂,仰头喝酒。 “宝宝,早点歇着吧。”宁不器抱起她,一起上了榻。 楼子初搂着他的腰道:“好了,你去找甜儿吧,我有了身子,不能折腾了。” “那不行,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说我进来之后就走了,这就不像话了,必须得做过一场。”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身上一拍:“十一个人呐,你想什么呢?” “没有一个好身体我敢娶十一个吗?”宁不器一本正经道。 楼子初再拍他几下:“我的情况能一样吗?你快去甜儿那儿,怎么说就不听呢。” “一样的……”宁不器笑了笑。 许久之后,楼子初趴在那儿一丝气力也没有了,宁不器也不是真打算入十一次洞房,反正真正的新娘就只剩下苏宝宝了。 他提前和洛秋水在一起了,自然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要喝上一杯交杯酒,想来她们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楼子初睡了,宁不器第二个进入了赵学尔的房中,她也在坐着,宁不器挑了盖头,她拉着他的手道:“宁郎,喝了交杯酒,你去阿离那儿吧。” 宁不器还要说什么,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低低道:“真是要洞房花烛,那转了一圈回来再说,否则几位妹妹如何心安?” 一边说她一边倒了酒,两人喝了交杯酒,赵学尔就把他推了出去。 阿离这妮子更是单纯,也是喝了酒就把他赶走了,之后依次是阿碧、邱月娥、鱼清妙、花照影、杨玉真、红叶、洛秋水,最后去了苏宝宝的房中。 两人喝了交杯酒之后,上了榻,苏宝宝抱着宁不器的腰,枕着他的胸前,低声道:“宁郎,我好喜欢。” 说话时已是泪流满面,宁不器怔了怔,抱紧她,让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前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哭了?” “我高兴啊,从楚国跟着宁郎到了西关天启城,我的心一直悬着,就怕你不要我,因为我看得出来,就连白大小姐都喜欢宁郎这等优秀的男儿呢。 像是我这样的女子,曾经当过花魁,虽说是从未与男子接触,也只是为了任务,但这段过去却无法磨灭,再加上我生得又不如几位姐姐漂亮。 妙妙姐是天下第一美人,甜儿姐是天下六奇女之一,子初姐的姿色不在甜儿姐之下,身形之妙天下无双。 照影姐姐可是真正的大家,当世第一,阿离和阿碧自小和宁郎一起长大,生得也是国色天香,月娥是最早随了宁郎的女子之一。 玉真武功卓绝,秋水姐更是高手,而且姿色还在我之上,也就只有红叶与我相仿,但她天性烂漫,我最是无用。 直到这一刻,宁郎抱着我,让我过了门,我心里才踏实了,那我就算是正式列入宁氏门墙了,日后当好好伺候宁郎,为宁郎生儿育女。” 苏宝宝一直哭着,但眸子里却藏着开心,宁不器亲了上去,亲了几下之后轻轻道:“好了,别哭了,你的优点一会儿我细细说,都是在身上呢。” “宁郎就会宽慰我呢。”苏宝宝摇头。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几下,板着脸道:“我宽慰你干什么?这是真的……” 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之后,苏宝宝一怔,接着低低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宁不器笑了笑。 苏宝宝宽衣,许久之后,她抱着宁不器的脖子,呢喃道:“真的呢,宁郎真好。” 060血脉 醒来的时候,宁不器的身边围着三人,幽香扑鼻,阿离、阿碧和邱月娥,虽然成亲了,但阿离还未满年岁,所以宁不器并没有动她。 起身时,三女醒来,大大方方替他更衣,这种场面,她们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所以很是坦然。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轻轻道:“你们再休息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殿下,你要去启明城了是吧?”阿离问道。 宁不器点头:“我们几营兵马已经陈兵蒙梁交界处了,这次是主动拦截,我总是要去看看,现在应当已经打起来了,说起来,北境始终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那什么时候走?”阿碧在他的身后抱紧他。 此后再不一样了,她们不再只是他的侍女,而是他的妃子了,将来还会是帝妃,这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宁不器想了想道:“大约后日吧,总得多陪你们两日,只不过汉水部汹汹而来,这对西关来说始终是避不开的。” “殿下,我和你一起去!”阿碧沉声道。 宁不器摇头:“猴七已经借着空凫去了北边,应当会有消息不断传来的,你就在家里候着吧,或者再回京城也成,六扇门总是需要你来打理的。 这次去,我带着阿离和玉真就好了,其他人就在家里守着吧……还有一点,你回京之后还能控制上京城的局势,若是真有异变也可以应对。” “那我与殿下同一天离去,东镇那边目前还没有动静,只是不知会不会持久。”阿碧点了点头。 她是六扇门的人,可以光明正大收拢江湖人,这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她在东镇自然也安排了眼线。 宁不器收拾了一番离去,走入院子时他揉了揉腰,就算是他是九品大宗师,也觉得腰似乎有点酸。 昨夜他一个都没放过,毕竟这是成亲的日子,若是没有洞房那就是最大的遗憾了。 洛秋水已经起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正在那儿安排事情,这次去归途镇,她要带的人有莫语菲、闻人忠、曾大、铁中立和元七,冷北海暗中相随。 还有袁青山那边也会带人潜伏在归途镇之外,以便接应,几人都是高手,所以宁不器也比较放心。 听到脚步音,洛秋水扭头看了一眼,看到宁不器时,她笑了笑,转身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哥哥,我准备今日午后就出发了,直接去归途镇。” “明日走也成,你的身子不便吧?”宁不器揽了揽她的细腰,不着痕迹地捏了她的臀儿一下。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他就喜欢这些小动作,尤其是她的臀儿,只是她的心里却是透着几分骄傲,毕竟她的臀儿的确是不小,比例惊人,从前她还觉得这是累赘,没想到宁不器这么喜欢,她现在也在学着保养,最好养得再大一些。 “哥哥,那边的武道会就要开始了,早些过去也可以布置一番,我不想让他们坏了哥哥的名声。”洛秋水摇头,一脸坚定。 宁不器笑了笑:“你要是帮我说话,那就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不怕,反正我知道哥哥欢喜我,我又怎么会在意名声呢?我已经是宁家的人了,曲水仙要是说三道四,我就与她断绝从前的那点交情!” 洛秋水挺着腰肢,一脸骄傲,宁不器又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才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好了,收拾一番就早点出发。” 后宅中的女子慢慢都起来了,只不过苏宝宝的身子是真不便,昨夜因为贪多,所以她想起也起不来。 楼子初揉着肚子,坐在宁不器的身边,赵学尔坐在另一侧,两人的姿色出众,明媚照人,看得宁不器有些醉。 早餐很丰盛,烤制的羊肉,酱过的牛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宁不器吃着稀饭,赵学尔的脸色却是有些白,她伸手捂着嘴,一时也吃不下饭。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甜儿,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突然间胃口就不太好了,总是想要呕吐。”赵学尔摇头。 楼子初一怔,接着问道:“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我去找太医。”阿离跳了起来。 这次同来西关的还有几名女医师,片刻后阿离就带着人回来了,为赵学尔把了脉之后,女医师行了一礼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太好了,赏!”宁不器乐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飞扬。 赵学尔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目光中生出几分的释然。 阿离连忙道:“那替我们都把一下脉,看看还有没有人有了身子。” 女医师行礼,伸手把阿离的脉,她却是跳开了:“不用看我了,我还没有呢。” 几女笑了起来,姹紫嫣红,女医师看了一眼都觉得惊艳,连忙垂下头,为几女逐一把脉,几女带着忐忑,又带着期待。 一圈之后,果然有新的发现,红叶有了身子,宁不器笑得更加开心了。 “真没想到,红叶这块地还挺肥的,这么多人之中就你有了。”宁不器赞了一声。 红叶红着脸,轻轻道:“都是哥哥的种好!” 一群人顿时笑了起来,鱼清妙和花照影的脸上透着几分的幽怨,鱼清妙轻轻道:“老公,我和照影的地也不会瘦了……” “哥哥,当初你也是说我能生会养的。”邱月娥轻轻道,目生幽怨。 宁不器点头:“都会有的,以后晚上就一起吧。” 想起房中的那张大床,几女的脸色一红,互相看了几眼,却也没人说话。 楼子初伸手握住了宁不器的另一只手,一脸满足,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宝宝,后日我就要去北线了,就让岳母多留几天,陪着你说说话吧。” “其实也不用的,家里这么多的姐妹,总是能陪着我的,这次你有了三个孩子,母后那儿一定更加高兴了。” 楼子初摇头,脸上越发满足,她与杨秀儿交好,宁不器是她的孩子,她自然是希望他多子多孙,说起来她的角色并不仅仅只是他的妃子,也是暂代母职了。 宁不器再看了赵学尔一眼,轻轻道:“甜儿,你有了身子,家中的事情就让清妙或者是照影帮你处理一番吧,别累着了。” “宁郎放心,我心里明白,清妙与照影都是有才学之人,她们已经在帮我了,只是宁郎北上,一切小心。” 赵学尔点头,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 061两个条件(加更) 午后的阳光洒着,宁不器一路将洛秋水送出了天启城,她一身白衣,腰间挂剑,坐在马背上,臀儿张起,形成了动人的光景。 莫语菲、闻人忠、曾大、铁中立和元七都随在她的身侧,冷北海则是远远坠着。 洛秋水扭头看了一眼,接着伸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形跃起,落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道:“哥哥,你回去吧,我不会坠了你的威名的。” “殿下放心,有我们在,没有人伤得了娘娘。”闻人忠抱了抱拳,一脸微笑。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就交给大家了……忠伯,这件事情之后,你还是回上京城吧,你的面铺要是不开,很多人可就吃不上面了。” “殿下放心,老街坊们都能理解。”闻人忠笑了笑,抬手抱拳。 莫语菲随在他的身边,低低道:“主人,奴儿不在身边,一切保重。” 宁不器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扭头在她的嘴儿上亲了一下,这才笑了笑:“去吧,早点回来,也总得生孩子了。” “哥哥,这是在外面呢。”洛秋水伸手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脸埋在他的胸前,完全红了起来。 宁不器奇道:“我又没有亲你,你羞什么?” 洛秋水抬头,勾着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来,直到她觉得身子软绵绵的,要从马背上掉下去了,这才缩了缩身子,埋在他的怀里。 “好了,去吧,早点回来,也别太在乎我的名声,你们的性命更重要,要是真遇到什么事,记得去找麻衣相的人帮忙,老刘在归途镇那儿的。” 宁不器低低道,一只手却也不老实,洛秋水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都已经进了衣襟之下。 “哥哥,知道了。”洛秋水点头。 宁不器收回手,一本正经道:“好久都不能闻你和语菲身上的味道了,让手再沾点味。” 洛秋水再一次软了,莫语菲却是侧着身子,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低低道:“秋水,该走了,别让明国的什么狗屁武道会坏了主人的名声。” “姐姐,这就走!”洛秋水伸手一按,勉强跃起,落在马背上,渐行渐远。 宁不器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一行人离去,微微叹了一声,他后日也得北上了,汉水部古罕可是天下名将,不好对付。 回身时,乌金踏雪并不快,一路进了城门,他想了想,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拉飞庄园。 庄园之中,所有人还在忙着,收玉米,剥玉米粒,热热闹闹,好在白思思并没有参与,只是一身白裙坐在屋檐下,正在做着一件袍子。 宁不器慢慢走进来时,白思思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看了他一眼,板着脸道:“你不是刚成亲吗?这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你不是我媳妇吗?”宁不器笑了笑,牵起她的手。 一侧的条儿笑了笑,白思思扭头瞪了她一眼,她赶紧让开:“夫人,你们进屋吧,我在门口守着,今儿小姐又去逛街了,家里没人。” 白思思的脸一红,甩开宁不器的手,但他随手又握住了,拉着她进了房门,一路走到正堂中坐下。 “思思,我得再问一次,你真不打算入门?”宁不器认真看着她,想要将她抱到腿上坐着,但她一直在挣扎着,怎么样也不肯。 在这种情况下,宁不器也只能由着她了,但两人却是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手一直握在一起。 白思思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自然是不能嫁进去了,毕竟你还不是皇上,我有了孩儿,怎么说也不会被宗人府所接纳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才三十五岁,我就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子,生孩子正当时。”宁不器盯着她。 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接着一本正经看着他道:“别闹!要是想让我答应,你得满足我两个条件。” “你说。”宁不器点头,也没有拍着胸脯有任何保证,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挖陷阱。 白思思这才想了想道:“一来,你为林书同大人起一座墓吧,当年他尸骨无存,我们起了衣冠冢,但也不敢建墓,希望你能让他回归京城。 二来,以后你不可骄纵念白,让他在军中以自身的努力争取一切机会,你若是帮他,他就会不思进取。 他是想成为将军的人,所以这也是对他的一种鞭策,一旦他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万一变得骄纵起来,那总是会惹来祸事。” “林书同大人的尸骨当年其实有人收了起来,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左相管伯宇让人收的,还起了棺材,就埋在上京城南山的坟间,回头起出来重新下葬就好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他早就做了这样的安排,之前是为了恢复林家的清誉,正好白思思问了,他就说了出来。 白思思怔了怔,一脸震动,眼泪簌簌落下,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消息了。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趁势把她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反而靠在他的胸前,眼泪落着。 “爷,谢谢你!林家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恩情!这件事情一直让我很自责,我总觉得是我不够勇敢,这才让他失了尸骨,没想到爷做到了这一步!” 白思思轻轻道,声音中含着几分的凄楚,宁不器伸手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刻倒是没有任何亵渎她的心思。 “你要知道我的心思就好,不过往后你就不是林家的人了,而是宁家的人,知道不?”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还有第二点,我会对念白好,但绝不会纵容他,你把他教得很好,这一点我也很欣慰! 哪怕日后你再生了我的孩儿,我也不会骄纵,要想让国家长盛不衰,那就得靠教育,所以你大可放心。” “爷,那只能等回京里再安葬了?”白思思抬眉,泪花了她的脸,却是更加清绝。 她很成熟,那种美艳无法形容,这个年纪的女人当真是冠绝天下了,尤其是大蜜桃极为惊人。 宁不器点头:“我现在不得回京,只能再等等了,不过你可以回京……但我舍不得。” “我不急的,有了消息就好,我等着爷回京时,一并跟着回去就好了。”白思思点头。 062姐姐 宁不器的手也不老实,捏了几下后,白思思抬眉看了他一眼,嗔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起了心思的?”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惊艳的感觉,那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女子,之后我沉醉于你的谈吐,渐渐就引为了知己。 我这个人还是挺贪心的,当时我就在想,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娶回家中,那将会是我毕生的遗憾!” 宁不器说得很认真,眼神与白思思对视着,传递着深情,接着话锋一转:“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白思思轻轻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得次数多了,聊得多了,就觉得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从来没有男人能这么懂我,而且你又生得如此风流儒雅。 时间长了,不知不觉你就走进了我的心里,只是那时我还记挂着身份,我们彼此差距不小,所以我也不敢与你亲近。” “那么现在呢?”宁不器扬着眉,一脸飞扬,透着说不出来的得意。 白思思盯着他,轻轻道:“现在自然敢!你能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连这样一座庄子也送我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她没有任何回避宁不器的意思,表现出了足够的大气,这也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子独有的味道。 宁不器低头亲到了她的嘴上,她回应着,勾着他的脖子,紧紧的。 他起身,朝着一侧的卧室走去,一路进了卧房,直到他坐到床榻上时,白思思这才发现不对劲,她顿时拧了拧身子。 “爷,放过我吧,过几天可好?我以后认准了是爷的人,绝对不会有别的心思了,爷就放心吧。”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我们上榻躺一会儿可好?昨日成亲没有睡好。” “好……” “将裙子解了吧,我想闻你身上的味道。” 宁不器上了榻,只是穿着一条亵裤,屋子里没有太阳,所以还有些阴凉感,他拉上了白思思的被子,被子间都透着几分的香味,相当好闻。 两人躺了片刻,最后白思思的身上就只有一件肚兜了,也终于让宁不器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胸怀。 她的身子也很软,不在楼子初之下,宁不器抱着抱着就不对了,许久之后,白思思偎在他的怀中,发丝都有点湿了,脸上全是汗。 “爷,你还说不动的!”白思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身子轻轻撞了他一下,带着几分女人的小性子。 宁不器笑了笑:“思思,有些事是忍不住的!你生得这么好看,你应当明白我的心思。” “身子都被你折腾散了。”白思思摇了摇头,眸子里却是藏着喜意,她在如狼似虎的年纪都已经不行了,他果然是厉害。 宁不器扬了扬眉,没有说话,在她光滑的后背上亲了亲,心里越发满足。 这一次之后,白思思就不会再对他设防了,要不是他这种死缠烂打,相信她还会折腾一段时间,这样快刀斩乱麻就算是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宁不器回味着刚才的过程,当真是有些异样,她果然是大女人,想一想那只小脚点在他的胸前时,还在委婉地拒绝,这当真是谁也受不住。 “爷,起来吧,是不是应当回去了?”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将她搂入怀中,并没有直接起身,对于他来说,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可就真是冷落了人家,毕竟人家什么都给他了,而且抱着她当真是舒服,这种舒服真是无人可比。 “要不你跟着我回府?”宁不器应了一句。 白思思背对着他勾了勾嘴角,宁不器没有回去,反而还搂着她,这让她顿时心定了,他不是只求一次的男人,那就真是把她放在了心里,不是想把她当成玩物。 本来她也做好了打算,宁不器帮了她这么多的忙,就算是给他一次就当是报答了,反正以后不来也没关系,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的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紧紧偎在他的怀里,白思思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去,我若是登门,那似乎有点挑衅,你总得请示一下,几位……姐姐若是同意我才能去。 等过些日子,你若是有空就带姐姐们过来玩,这儿有不少的羊,回头杀上几只羔羊,直接烤了吃好不好?” “姐姐?”宁不器怔了怔,接着伸手在她的身前捏了一下,笑道:“怎么就叫姐姐了?你比她们可是要成熟一些,叫妹妹就好。” 白思思用脚在他的腿上踢了一下,嗔道:“我没入门呢,以后也不太会入门,总是要叫一声姐姐的,这是规矩。” “不必,你的身份特殊,不用这么受委屈!”宁不器抱紧她的腰肢,轻轻道。 若不是喜欢他到了极点,她会叫一群小丫头一声“姐姐”?所以宁不器的心中只有一片柔软,这个女人当真是让人喜爱。 白思思慢慢转过身体,看了他一眼,接着抱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 “那你不会嫌我老?”白思思问道。 宁不器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你看看你,皮肤光嫩得能出水,这还叫老?咱们两个人出去,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你很年轻的,比我还年轻一些。” “就会说好听的。”白思思啐了一声,接着亲了亲他的嘴角。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宁不器眯着眼睛,一时之间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白思思惊叫了一声:“呀,不行了,你得回去了,你这昨天才成亲呢……” “今天就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所以我不打算回去了,就在这儿陪你一天。”宁不器低低道。 “爷,我不行了啊!” “没有的事,试试就知道了。” “可是宝华还要回来,万一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一切都有我,我们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被人发现了?放心吧,真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实话实说就行了。” “不行的,我们下次再和她说好不好?这件事情先瞒着她,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回头还得和念京说一声,就等他这次打完仗回家再说好不好?” 声音渐渐转低,许久之后,她的身体一片湿漉漉的,香味袭人,宁不器还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再也不想松开。 063漂亮了 黄昏时分,宁不器走出了卧房,白思思跟在他的身后,落后一肩,她的身段越发婀娜,走路时腰肢拧着,如柳随风,将柔软展示到了极尽。 “外面有风,别着凉了,你回去吧。”宁不器扭头看了白思思一眼,轻轻道。 白思思拧了拧腰肢,拖着长长的鼻音:“嗯……” 这分明就是在撒娇了,随后她勾着眉,轻轻道:“我怎么会那么不守规矩呢?肯定是要送一送的,这点风不算什么。” “条儿,去取一件披风来。”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条儿急匆匆离开,宁不器将她抱入怀中,白思思的嘴角一扬,靠在他的胸前道:“爷什么时候再来?” “后日我就要去北线了,明日若是有闲就过来。”宁不器点头。 白思思的脸色一变,轻轻道:“明日就不要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了?”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白思思扑哧一笑,伸手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人家的身子受不住了,怎么会不欢迎你的?而且人家的心里想的全是你,如何无情了?” 条儿急匆匆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披风,看到宁不器和白思思抱在一起,她的脸色一红。 宁不器接过披风,披到了白思思的身上,轻轻道:“走了。” 条儿扶起白思思,随着宁不器一路走到前院,一辆马车恰恰从外面进来,林宝华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宁不器时,她的眼睛一亮。 “王爷来了?”林宝华凑了过来,行了一礼。 宁不器点了点头:“来看看你娘,以后好好伺候着她。” “王爷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们庄子里有不少羔羊呢!”林宝华轻轻道,眸子里很热。 宁不器假装没看见,摆了摆手道:“不了,改天再来,我走了。” 他翻身上马,接着扭头看了白思思一眼,她的眸子里是一片如水的波动,他勾了勾嘴角,柔声道:“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乌金踏雪径直离开,宁不器的身影消失在黄昏之中,白思思一直勾着嘴角,但身子很软,借着条儿的力量站着。 林宝华扭头看了她一眼,怔了怔道:“娘,你怎么突然间变漂亮了?” “瞎说!娘什么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白思思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林宝华连忙道:“没有呢,真是漂亮了!娘的皮肤更嫩了,而且白里透红的,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白思思一怔,接着脸色红了红,她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只不过这样的话没法和林宝华去说。 “好了,回屋吧,在外面玩一天才回来。”白思思转过身,板着脸。 林宝华吐了吐舌头,看着她被条儿扶着走远,腰肢如柳,那种娇弱无力的感觉让她的眼睛更亮了。 “不仅漂亮了,而且也更加女人了,这腰拧得是真是好看,娘肯定是吃什么好东西了。”林宝华喃喃道。 宁不器出了拉飞山庄,慢慢朝着王府行去,街上挂着许多的红灯笼,整个西关总有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他眯着眼睛,看着一张张脸上洋溢着笑容,微微点头,他来的时间虽不长,但却是给西关带来了许多的收益,现在大多数人都有事做了。 为王府种地每月差不多二两银子,再加上粮食大丰收让所有人都能吃得上饭了,地瓜的产量很高,而且也吃得饱。 街上飘着烤地瓜的香味,一间铺子的门前排着队,这家铺子是属于阿离宝宝商号的。 他推出烤地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要借此让西关城的百姓多一条活路,让他们知道地瓜的一些吃法。 甚至他还让人在晒制地瓜干,地瓜干是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随时随地都可以吃,这可以做为行军的干粮,每人背上一些能吃上好几天。 这玩意很甜,是补充能量的好东西,含粮量高,远比吃馒头更加适合一些,而且口味也比干了的镘头要好许多。 一路回到了王府,新王府相当大,和后山连在一起,后山处养着许多的牛羊,还有一匹匹的战马。 黄昏之中,夕阳染红了半山,牛羊的身上落下了一层金色的光影,它们静静站在那儿,时不时甩着尾巴,透着说不出来的静谧。 亲兵走过来将乌金踏雪牵走,宁不器整了整身上的袍子,慢慢走向后宅。 正堂之中,鱼清妙、花照影、苏宝宝和红叶拿着一块布,正在说着话,一边说还一边商量着。 宁不器进来时,花照影起身迎了过来:“老公回来了!” “子初、甜儿呢?”宁不器问道。 花照影笑了笑:“甜儿姐去处理阿离宝宝商号的事情了,最近来采办的商号很多,还有一些政事也得处理,子初姐和她一起处理了。” “你们拿着一块布在做什么?”宁不器问道。 花照影挽起他的胳膊道:“老公,我们想要为你做一件袍子呢,你身上这件袍子不管是剪裁还是做工都是世间最顶尖的,我们心里也不服气的。 子初姐说了,这身袍子的针法天下无双,还在芙蓉楼的所有裁缝之上,我们家里这么多的姐妹,也不能被人家比了下去。” 宁不器一怔,伸手拍在了她的臀儿上,这才勾着嘴角道:“想什么呢,这也是自家姐妹了,明日我带你们去见一见,就在西游说书馆里吧,等过段时间她再入府。” “呀!”花照影娇呼了一声,接着横了他一眼道:“好啊,正好我们可以学习一下这种针脚,当真是不俗的袍子呢。” 宁不器既然已经上了白思思的榻,心里总觉得要把她带回来,但她说直接上门有些不礼貌,所以就带到外面去见一见,正好她也负责打理西游说书馆,倒也方便。 红叶迎了过来,正要说话时,宁不器扶起她:“你有了身子,不能再这样风风火火了。” “肚子也不大呢,没事的。”红叶摇头。 宁不器瞪了她一眼,甩手就拍在她的臀儿上,心里却是寻思着,的确是比白思思差了几分,那才是真正的桃儿。 家中的女子,恐怕也就楼子初、鱼清妙、莫语菲和洛秋水才能与她一较滚圆了。 “小心无大错!”宁不器哼了一声。 红叶吐了吐舌头,这才小心翼翼坐了回去。 “老公,一会儿吃饭了。”鱼清妙挽在他的另一侧,接着卷了卷蛾眉,凑到他的脖子间闻了闻,一脸异样。 064口是心非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香味,极尽淡雅清香,那是女人香,而且在他的脖子处还有着几个红色的印痕,那分明就是牙齿留下来的,细密好看。 鱼清妙不声不响地收回目光,同时从怀中摸出手帕,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擦了擦,将几个红印擦了去,但牙齿印还有几个,倒是不太明显。 宁不器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到她手帕上那一点红红的印子,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 “晚上早点休息,努力一下让你早点怀上。”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 鱼清妙的脸色一红,但却是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成亲了,谁不想早点为他诞下血脉?日后他登基为皇,他的孩子要么是公主,要么是王爷。 楼子初和赵学尔回来时,八仙桌上开始摆饭了,邱月娥也回来了,她一直在后山上的作坊盯着,所以也很忙。 一大家子人坐下,鱼清妙在赵学尔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学尔一怔,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道:“宁郎,明日还有新来的妹妹?” “你们见见吧,先不上门,就在前街那处西游说书馆里吧。”宁不器点了点头。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把身子转向一侧,侧对着他,也不理他,他吸了口气,拉住了她的手,她挣了挣,还是不理会他。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宝宝,我这也是为了家里热闹点啊!” 楼子初一怔,心里蓦然想起了杨秀儿,要是她还活着,也一定喜欢看到家里热热闹闹的样子,现在宁不器的血脉后裔的确是单薄了一些。 回过身来,她轻轻道:“我没有生气啊,刚才有光,晃眼,你可别觉得我是醋坛子,你日后是要当皇上的,身边总是少不得多生一些孩子,少不得一些妃子。 只是皇室之中,为了那个位子常常骨肉相残,孩子多了也是一种麻烦,将来你可得平衡好孩子之间的关系。” “放心吧,只要统一了中原,就算是再多的孩子也足够分封了,更何况还有北境那大片的土地。”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和,赵学尔牵住了他的手,轻轻道:“宁郎,梁国那边应当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这一次正好我北上见一见北都侯,只要他愿意降,那以后我可以承诺日后封他为北都公。”宁不器点头。 楼子初伸手揉着肚子道:“我现在有了身子,不太适合外出,否则一定会陪着你北上的。” “好了,吃饭吧。”宁不器摆了摆手。 饭很丰盛,多是以黄河中的鱼虾为主,还有许多的蔬菜,这也是宁不器的要求,他喜欢吃一些素菜,所以八仙桌上的素菜往往比荤菜还要多一些。 吃完饭,阿离伺候着宁不器洗澡,他靠在木桶的边缘,轻轻道:“这次去北线,你和玉真和我一起去,其他人留下。” “殿下,后日出发?”阿离问道。 宁不器点头,阿离想了想,低声问道:“殿下,子初姐似乎是闹脾气了,新入门的妹妹日子可不好过了。” “是姐姐!”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在我们家,不讲这些的,不过甜儿是正妃,子初是副妃,家中以她们为尊。” 阿离也没在意,一边为他洗着头发,一边应了一声:“明天就可以见到这位姐姐了。” “她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人。”宁不器点了点头。 他想着在离开前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这样西关的政事就可以交由给白思思、赵学尔和楼子初商量着解决了。 从才学上来说,白思思才是真正的第一,赵学尔次之,楼子初也还算是不错。 洗完澡,宁不器回房,房间中,鱼清妙和花照影坐在榻上聊着天,两人都是那种清绝高雅型的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宁不器进来后,坐在两人中间,伸手揽过两人的腰肢道:“该睡了吧,两位夫人?” 夜色浮动,卧房中却并不觉得凉,许久之后,宁不器抱着鱼清妙和花照影,说着悄悄话,花照影的脸靠在他的胸前,轻轻道:“老公,去了北线,一定要注意安危。” “是啊,冲锋陷阵的事情,自有军中将领去做,老公坐镇中阵就好,北境五部都是蛮子,横冲直撞,一切小心为上。”鱼清妙也轻轻说道,声音中透着担忧。 她的脸也靠在他的胸前,两人的美有些不同,宁不器看着心生满足,这时推门音响起,阿离、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走了进来。 “清妙姐、照影姐,我们来救你们了。”杨玉真乐呵呵说道。 鱼清妙伸手拍了她一下:“要死了,你真是什么话都能说,我们不需要你救,我们应付得来,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我们必须得救,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应付得来?就算是再多两个也不顶事。” 杨玉真挤到了宁不器的身边,房内变得更加温热了。 星辰闪烁,西关的天似乎格外低一些,虫鸣音时不时传来,蝉噪音却是渐渐淡去,秋天要来了。 初晨时,星光隐现,宁不器醒来,身边阵阵香味浮动着,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邱月娥,其余几女横七竖八躺在一侧。 他慢慢起身,邱月娥醒来,赶紧为他更衣,阿离也起来了,两人为他穿上了袍子,也跟着穿好衣服,一起进入了堂间。 洗漱一番,宁不器走出去,楼子初站在廊道的栏杆前,看着院子里的湖,那两处水道已经以铁丝网封了起来,湖里圈下了许多的大鱼。 自身后抱紧她,宁不器亲了亲她的脸,这才轻轻道:“宝宝,起这么早?” “你不在身边,我睡得浅。”楼子初应了一声,扭头和他亲在了一起。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这才应道:“你可以一起来的。” “我才没有那么疯呢,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楼子初傲娇道。 宁不器笑了笑:“那今晚我陪你和甜儿,你们在一起正好合适。” “我不用你陪的,一个人睡其实也挺好。”楼子初继续傲娇。 宁不器一本正经应道:“那好吧,我就不陪你了。” 楼子初哼了一声,板着脸,伸手在他的身上拧了一下,明显是生气了,这就是标准的口是心非。 065相见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陪?”宁不器板着脸,用力拍了她的臀儿几下。 楼子初这才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轻轻道:“那人家总是想让你陪的,你还这么凶!” “有事就好好说,今天去见人可别让人家下不了台,她对我的助力很大,要说到政事方面的能力,没有人能和她比,就算是甜儿也差了一些。” 宁不器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晚上我会陪你的,到时候说些话就好。” “明日你就要走了,我有些担心……不过你放心,你带回来的女人,我不会再酸了,家里的女人是不多,毕竟你是要当皇上的人,这个时候多选几个人总是比将来选秀女要好。” 楼子初应道,接着话锋一转:“她真是这么厉害?” “有过之而无不及。”宁不器点头。 楼子初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她的女红当真是最顶尖的,比我还要强,我要做到这一步,至少需要五六年……七八年……都不一定行。 没想到她还会政事,这样的人怎么什么都厉害?你放心吧,我不会耍小性子的,反正今日见了你就知道了。” 宁不器点头:“那就吃饭了,一会儿你们先过去。我去接人。” 说完他松开楼子初,楼子初拉住了他的手,再一次偎入他的怀里,将他的手圈起来,放在她的身前。 “再抱一会儿,我喜欢这种感觉。”楼子初低声道,起伏的身段当真是曼妙无双,那种柔软无以形容。 早饭之后,宁不器出门,直接去了拉飞山庄,楼子初一行则是去了西游说书馆。 拉飞山庄之中,白思思站在葡萄架前,指挥着人施肥,看到宁不器时,她甜甜一笑,明媚动人。 “你来啦?走吧,我们进屋了,这儿的味道有点冲。”白思思主动拉起他的手,拉着他进入了她的闺房之中。 施肥用的自然是农家肥,味道肯定不好闻,只不过她身上的香依旧好闻,清雅清冽,宁不器特别喜欢。 他今天换了一身袍子,这是楼子初亲手做的,白袍衬得他有如画中人,白思思看了几眼道:“这身袍子做得不错,女红也是顶尖的水准,这布料尤其好。” “这是上京城芙蓉楼生产的布料,芙蓉楼的料子在大唐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是好的,女红也不错,只不过与你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对了,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咱们去一次西游说书馆,我请你喝茶,顺便见几个人。”宁不器抱着她的腰肢,顺势坐在椅子间,直接让她坐在他的怀中。 白思思勾着他的脖子,想了想道:“是见王妃吗?” “这你也猜得到?”宁不器笑了笑,一只手也不老实。 白思思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在西关城,你让我专门见的人应当不多,只是见王妃的话,我刚刚才安排人施肥呢,身上都是味道,我去沐浴一番好不好?” “很香的,不需要沐浴了。”宁不器轻轻道,同时凑在她的脖子里闻了闻,淡雅清冽的味道浮动着。 白思思摇头:“不行的,见王妃还是要隆重一些,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你愿意去见她们了?”宁不器笑了笑,一只手伸进了衣襟之中。 白思思垂下头道:“你愿意带我去见她们,那就说明是把我当成了一家人,没有把我当成是玩物,我这心里很高兴,那总是得见一见。 其实见一见也好,也省得发生变化的时候无路可走,只不过一会儿见面,你不要帮我,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好!”宁不器点了点头。 白思思起身去了浴房,她沐浴的时间不长,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这一次她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裙,坐在沙发间梳理着头发。 宁不器站在她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头,将一头青丝梳直,他的心中蓦然跳了跳。 这样的直发其实更适合她,显得她更有一种女王式的味道。 “对了,上次我送你的裙子呢?”宁不器问道。 白思思的脸色一红,低低道:“那两条红色的裙子很奇怪的,开叉那么高,要真是穿上去,那就得露出臀儿来了,根本就穿不出去。” “那就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伸手拍了他一下:“不好!来不及了呢,别让人等久了,我们该走了,这次去北线,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通武功,就不用跟着去了,这儿还有一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做,西关的政事也不少,要想让西关顺利发展,除了免除苛税之外,还要进行一些补助。 我最近给百姓们一些赚银子的机会,让他们为王府种地,但这还不够,回头再让那些农民多种一些地瓜,都晒成地瓜干,这样收成会更好一些。” 宁不器应了一声,又说了一番发展经济的策略,白思思不断点着头。 说到最后,她这才轻轻道:“当真是厉害,这样的治世方案的确是极好的,最多一两年西关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说话时她把长发盘起来,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越发美艳不可方物了。 “走啦。”白思思拉着他起身,只是出了卧房后却是松开了他的手,他的心里觉得好笑,他都能进她的卧房了,这样的关系比拉手岂不是更加亲密一些? 一路走到前院,宁不器抱起白思思,直接跳到了马上,将她搂在怀中,双脚一踢马腹,慢慢行出了山庄。 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这样我怎么回来?” “当然是我送你回来了!”宁不器一脸诧异。 白思思应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面纱罩在脸上,遮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不过那起伏的身段却是掩不住的。 “坏了,我都没和宝华说一声呢。”白思思这才想起来家中之事。 宁不器摇了摇头:“条儿刚才不是一直在身边吗?让她通知一声就好了。” 马行过长街,渐渐接近了西游说书馆,白思思的手紧紧握着,带着几分紧张,这让宁不器心中动了动,素来大气霸道的她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伸手拍了拍她的腿,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道:“别怕,一切有我呢。” “我都说过了,你不用管,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要是介入,那不免让人觉得我恃宠而骄。”白思思的脸上带着倔强。 066姐妹之间 西游说书馆,一楼坐满了人,只不过二楼却是无人,只有楼子初一行人。 她们是自后门进来的,直接上了二楼,以楼子初的身份,要是要包下二楼,自然不会有人敢阻止。 赵学尔坐了首席,楼子初坐在她的身边,鱼清妙、花照影、阿离、阿碧、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和红叶依次坐下。 宁不器带着白思思进来时,穿过了一楼的正堂,许多人的目光瞄了过来,看到白思思的身形,口水都下来了。 二楼处,杨玉真趴在栏杆上看了下来,见到蒙着面的白思思时,她惊呼了一声:“好漂亮啊!而且这一看就是能生会养的身形,不比子初姐姐差了。” 阿离和邱月娥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目生异样,那臀儿绝对是真正的大桃子,何止不比楼子初差,简直可以说是还在楼子初之上。 宁不器带着白思思上了二楼,她的目光一扫,摘下脸上的白色蒙面巾,垂下手,行了一礼道:“白思思见过两位姐姐。” 楼子初和赵学尔她自然是认识的,这一次她行了大礼,腰身弯着,郑重至极。 宁不器对着赵学尔使了个眼色,赵学尔连忙起身过来扶起她,微微笑道:“姐姐说笑了,你比我要年长一些,叫我一声妹妹就好。” “姐姐是王爷的正妃,子初姐姐是副妃,这些规矩不可废!”白思思认真道。 楼子初招了招手:“思思,过来坐吧。” “谢谢子初姐姐。”白思思应了一声,坐到了两人的身边,大大方方。 楼子初满意地点了点头:“思思,今天既然见了,那就跟着我们一直回王府吧,回头到宗人府那边登记一下就好了。” “姐姐,目前我还不能入门。”白思思轻轻道,接着把她的身份说了出来,依然没有半点忐忑。 说完之后,几女一脸错愕地看了宁不器一眼,此时他坐在楼子初和赵学尔之间,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 “思思,你的身边虽然还有宝华和念京,但念京在军中,平时也不会回家,宝华也可以成亲了,你若是不放心,不如把宝华带进宁家就是了。” 楼子初轻轻道,白思思低低道:“姐姐不必说了,我意已决,日后有其他变动再说吧,爷也答应过我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道:“今日带思思过来就是见一见,她有她的想法,那也不必强求。” “宁郎,可是这样与礼不合,若是思思姐姐留下血脉的话,如何能流落在外?皇室血脉尊贵无比,流落民间易成大祸。” 赵学尔轻轻道,宁不器握住了她的手道:“若是思思有了身子,那就一定会入府了。” “姐姐放心,若是有了皇家骨血,我一定入门。”白思思认真道。 宁不器笑了笑:“好了,你们过来见见思思,要叫姐姐。” 鱼清妙、花照影、阿离、阿碧、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和红叶八女起身站到白思思的面前,同时行礼:“见过姐姐。” “几位妹妹不必客气。”白思思一一扶起八女,表现得沉稳大气。 宁不器起身走到一侧,坐在长榻上,看着下方的说书人,西游还没有说完,不过故事也到了后期。 身后,几女聊了起来,白思思见识非凡,各方面能力突出,聊了片刻之后,几女无不服气,就连赵学尔和楼子初都赞叹不已。 “思思姐姐当真是厉害,怪不得宁郎非得把她讨进门,他明日就要北上了,说是让你来处理西关政事,那我们就一起吧。”赵学尔轻轻道。 白思思点了点头:“一切听从姐姐的安排。” “当真是大气,他可真是有福气,思思能倾心于他,连我都有些嫉妒了。”楼子初赞叹了一声。 白思思握住了楼子初的手道:“姐姐说笑了,这是我的福气,爷为当世伟男子,我此生所见,从未有一人能及得上他,这应当是我的福气。” “姐姐好眼光,我们都是这么想的。”赵学尔笑了笑。 白思思笑了笑:“姐姐的见识非凡,果然不愧是天下六奇女。” “姐姐当年也是天下六奇女呢,现在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我觉得就算是和我家妙妙比还要美上几分。”赵学尔笑眯眯道。 鱼清妙凑到白思思的面前:“姐姐的确是比我还漂亮呢,就是老公喜欢的类型呢。” 一边说她一边瞄了瞄她的臀儿,那当真是惊人至极,楼子初拧了拧腰肢,比对了一下,勾了勾嘴角。 宁不器耸了耸肩,目光中透着异样,下方说书先生的口才不错,一楼中坐满了人,个个听得如痴如醉。 白思思轻轻道:“爷,西游快说完了,是否有新书啊?” “新书没时间弄啊,等北线战争结束吧,再或者我口述,你来写也成。”宁不器应了一声,扭头看了她一眼。 白思思一怔,接着点头:“那等爷回来之后,我每天跑到你的跟前去听故事了。” “最好天天住在王府之中。”宁不器挑了挑眉。 几女都笑了起来,宁不器隐隐松了口气,对他来说,几女关系好这就是喜事,她们都接受了白思思,这就是好事。 西游说完了,下方轰然叫好,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我们也回去吧?” “我们还要再待一会儿,你先送思思回去吧。”楼子初轻轻道。 杨玉真抱着宁不器的脖子,在他的嘴上亲了几下,嘻嘻笑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总是要玩一会儿再回去。” “照顾好子初,她有了身子,一定要小心一些。”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的目光一闪,拉着楼子初的手,在她的耳边说了半天,楼子初不断点头。 “思思,要不你来王府住些日子?你生了三个孩子,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我总是想听听你的。”楼子初轻轻道。 白思思犹豫了一下道:“等过几日一定去王府照顾姐姐几日。” “那我就等着你了。”楼子初拍了拍她的手。 宁不器走过去拉起白思思道:“走了,我送你回去,今儿见了这一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往后见了也别再说是不认识了。” “放心吧,思思姐姐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花照影轻轻道,脸上挂着笑。 067爷 乌金踏雪的背上,宁不器抱着白思思,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轻轻道:“让你受委屈了,还要叫甜儿姐姐,以后你叫她一声妹妹就好了。” “不可以!”白思思摇了摇头道:“这是规矩,虽然我叫甜儿和子初是姐姐,但其他人都是我的妹妹,算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为了爷,我受些委屈也是应当的,更何况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委屈,既然我已经成了爷的人,那总是得为爷考虑。” 宁不器的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道:“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要叫我爷?” “因为你是家中的大老爷,我的主心骨,所以叫一声爷会突出你的身份,我会一直在爷之下的。”白思思轻轻道,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她是个不愿轻易改变的女人,但一旦放开了心灵,那就是变成了小女人,在宁不器的面前,她总有一种情根深种之感,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宁不器叹了一声:“你真好!” “爷才好,我今天见了姐姐、妹妹,心总算是放下了,日后就算是去王府,至少也不会受了委屈,来之前我的心里可是很担心的。” 白思思轻轻道,伸手按住了宁不器那只在她臀儿下作乱的手,低低道:“这是在街上呢,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乌金盖雪的速度并不慢,这条路并不是回拉飞山庄的,而是去了城外,所以路上也没几个人能看到他的动作,片刻后,白思思看了几眼道:“爷,这是去哪儿?” “带你到后山上转一圈再回去,否则有一段时间不能相见了。”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看了他一眼道:“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北境?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而且正好可以跟着你一起听故事,我把故事誊写下来,回来后就可以说书了。” “好啊!”宁不器重重点了点头,接着犹豫了一下道:“战场形势复杂,若是我出了事,你就一定会出事,你还是留下来吧。” 白思思摇头:“在没见几位姐妹之前,我不想去是为了避嫌,免得她们说我恃宠而骄,现在既然见过了,那就没有关系了。” “好,你乘马车去吧,我让罗刚为你驱车,一会儿你回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记得和宝华说一声。”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们这就回去吧!我知道阿离和玉真妹妹也会随行,但她们要随你上战场,我可以为你铺床叠被的。” “有你真好!”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发丝,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后山,四周空无一人。 这也是宁不器的心里话,白思思相当成熟,有她在的确是能省下不少的事情,而且他很馋她的身子,她丰腴之极,总是让他念念不忘。 掉转马头,乌金踏雪一路回到了拉飞山庄之中,下马时他抱着白思思一起跳了下去,条儿从一侧迎了过来。 “夫人回来了?”条儿轻轻道。 白思思问道:“小姐呢?” “小姐出去了,她最近在练骑术,说是要成为一名女将军。”条儿应了一声。 宁不器陪着白思思进入了正屋中,她这一身衣物当真是合身,裹出了一抹滚圆。 进屋后,白思思吩咐条儿上茶,宁不器却是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屋子里去,白思思的脸色一红,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几下。 “大白天呢……”白思思嗔道。 宁不器知道她的性子,出身于白家,可以说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又嫁给了林书同这样的人,肯定是守礼之人,之前两人之间的事情已经是失礼了,所以在上午时她还真不愿意做这些事情。 但他却是轻轻说了一句:“明天就要出发了呢,上了战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宁地守在一起,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宝贵着呢。” 白思思顿时不反抗了,进门后,宁不器关上门,顺便落了锁,她正要解衣时,他制止了她:“就穿这一身吧……” 这一身衣服有些隆重,别有趣味,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阳光落下,洒进卧房,映着白纸窗棂,打下一方明媚。 许久之后,那身长裙皱了,但白思思的长腿却是光光的,宁不器抱着她的腰肢,自身后拥着她。 她绵软躺在床榻上,轻轻道:“爷,就算是现在死去,也不枉活这一回,没想到还可以站着……” “说什么呢,我还要你陪我到天荒地老,我没让你死,你不准死!”宁不器哼了一声,伸手拍在她的臀儿上。 白思思呢喃了一声:“爷,没力气了,把我转过去好不好?” 宁不器把她转了过来,抱紧她,白思思靠在他的胸前,眯着眼睛,呼吸很急,片刻后才轻轻道:“爷,你回去吧,别让姐妹们久等。” “明天我来接你,你这儿的马车不行,我带一辆马车过来。”宁不器亲了亲她的鼻子。 王府有许多辆马车,除了御赐的之外,宁不器还专门订制了几辆马车,这些马车上还装着减震装置,是他发明的,还装了一些铁板,用以防箭,马车的车轮也大。 经过这段日子,真义社的人还做了许多的发明,都是在宁不器的提示之下完成的。 比如说是橡胶,已经做出了橡胶轮胎,宁不器装在木制车轮之上,这样既可以减震,也可以适应各种环境,甚至轮子的使用寿命也会更长,跑得更快。 第一批的火枪也已经研发出来了,不过需要点火,好在点火不是用明火,而是在内里加入了火石。 借着火石摩擦,内里放置着硫制出来的易燃物,再点燃引线,火枪的枪筒是经过了四次提炼,去除了硫。 这样的火枪一共研发出了一百支,每一次开枪之间的间隔在五秒左右,不过打出四发子弹之后就得更换易燃物了,所以还不能普及。 不过这已经属于稀罕物事了,在关键时候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宁不器身边的亲兵就已经配上了火枪。 白思思轻轻应了一声,休息片刻后积存了点气力,抬头亲了亲他的嘴。 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再捏了几下,这才慢慢起身。 “爷,不能为你更衣了,要不你让条儿进来吧,以后收她当个通房丫鬟也是好的。”白思思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了,你好好休息。” 一边说他一边把地上的单裤捡起来,放在了床侧,再看了一眼她光光的长腿,当真是纤细修长。 068北上 秋色照人,凉意浮动,宁不器醒来时天色还有些微黑,他的身边传来一阵阵的暖意,女人温润软腻的皮肤带着道不尽的香。 知道他要北上,除了楼子初、赵学尔和红叶之外,鱼清妙、花照影、阿离、阿碧、杨玉真、邱月娥和苏宝宝都陪在他的身侧。 他慢慢拿开身上的粉臂玉腿,鱼清妙的身子有如鬼斧神工般精致,他赞叹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起身。 身后是花照影柔软曼妙的身子,这一次离开,阿碧就要回上京城了,六扇门的事情也离不开她,好在上京城之中足够安全,她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起身穿好衣服,宁不器进入正厅时,赵学尔、楼子初和红叶正在整理着行囊,两人走了过来,叮嘱了一番。 “宁郎,衣服都在包裹里面,还带了一些食物。”赵学尔轻轻道。 楼子初拉着他的手道:“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叫一声好听的。”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 楼子初的脸色一红,低低道:“哥哥。” 赵学尔一怔,接着扑哧一笑,楼子初看了她一眼,拧过身子,不乐意道:“甜儿是不是从来没有喊过?” “哥哥,好哥哥!宁郎就这些喜好,谁还没叫过?”赵学尔轻轻唤了几声,楼子初这才回过身来。 阿碧从卧房中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声音却是有些沙哑:“殿下,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发。” “你的身子没事吧?”宁不器牵过了她的手。 阿碧摇了摇头:“没事,殿下放心吧,我已经让阿青通知牛二和熊九了,他们亲自来接我了,再加上殿下的亲兵,不会有事的。” 鱼清妙几人还没有起来,红叶进屋把阿离和杨玉真叫了起来,一行人先行吃了早饭,阿离背着行囊,杨玉真带着干粮出发。 干粮以肉脯为主,还有一些地瓜干,甚至还带了一些辣椒粉。 走出王府时,宁不器抱了抱楼子初、赵学尔和红叶,这才离开,他先让罗刚去接了白思思,同时先行一步,准备出城送一送阿碧。 门口处,楼子初伸手抹了一把眼角,赵学尔也垂下头,红叶的眼圈都红了,眼泪簌簌落下,带着几分伤心。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鱼清妙、花照影、邱月娥和苏宝宝跑了出来,邱月娥气喘吁吁道:“姐姐,哥哥走了吗?” “走了有一会儿了,你们出来晚了。”楼子初扭头看了一眼,笑道。 红叶顿时哭出声来,邱月娥抱着她一起哭,鱼清妙和花照影也互相挽着手,眼泪淌着,苏宝宝揉着衣角,慢慢哭着。 “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楼子初哼了一声。 红叶抽泣道:“姐姐,我就是想他,怕他在外面吃不上饭,怕他会受伤,总有些担惊受怕呢。” “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苏宝宝牵住了她的手,安抚了一番。 天启城的门口,城墙已经完全变样了,高大结实,用水泥铸起来的城墙相当厚实,内里还加入了铁板,极难攻破。 宁不器的身边跟着两百名亲兵,其中一百名火枪手,一百名弓箭手,每个人还在马侧放着一把长刀。 阿碧的身边则是跟着一百名亲兵,宁不器此时抱着阿碧,坐在马背上,凑在她的耳边道:“保重身体!” “殿下放心,我会保重的,或许我已经有了殿下的骨血呢,一定不会让人伤了我的。”阿碧应了一声,眸子里散着深情。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儿道:“去吧!” 阿碧点头,伸手一按,身形跃起,落在了马背上,接着策马而去,宁不器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一行人消失在眼前,他这才收回目光。 乌金踏雪的身体旁挂着一把长槊,大工剑和千骨刀背在身后,在他的身边跟着安虎,他背着金沙盾。 阿离和杨玉真紧紧相随,两人都没有穿战甲,只是一身长裙,相当美艳。 马车行驶的声音转动着,渐渐到了宁不器的身边,他扭头看了一眼,罗刚驱车而来,他挥了挥手,一行前行。 装了橡胶车胎的马车行进速度很快,一点声音都没有,只不过车胎是实心的,毕竟还没有充气装置,拉车的三匹马都很健硕。 尽管宁不器和宋真理他们说了充气装置,但他们还没有正式研发出来。 此去北线,差不多需要四日时间,好在宁不器一行人少,所以也不会影响到行进的速度,只是他心中总是在想着已经进入梁国的军队。 风驰骑在马上,宁不器问道:“风驰,之前接应你们的人潜伏在哪里?” “殿下,他们并没有潜伏,而是从北边直接过来的,我们走那边那条路。”风驰伸手一点,那条路是沿着河岸不远处前行。 宁不器想了想接着摇头道:“我们依着计划行事!” 以他的身份,如果对方知道他出现了,一定会追踪的,甚至也不会理会阿碧,毕竟要真是能拿下他,那么一切都值得了。 所以宁不器不想改变行军路线,要是汉水部和丹山部的人想要拦截他,那一定会主动找到他的。 太阳照着,一行人就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这样行进了一天,深入了两百里,直至黄昏时分才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条大河,夕阳染河,醉了秋风,宁不器让人安营扎寨,并注意警戒。 一行人生火做饭,宁不器却是在吃着随身带的肉脯和地瓜干,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前方的草原。 香味飘着,士兵们煮了肉汤,和粥,阿离端了一碗过来,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杨玉真则是端着碗送到了马车上。 宁不器看了马车一眼,白思思一天时间都没下车,这自然是在守礼,不想与士兵们相见,他不由起身上了马车。 拉起帘子,白思思正在那儿写着东西,看到宁不器时,她微微一笑。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子,依旧合身,裹着起伏的身段,坐在那儿背部笔直,臀儿滚圆,脖子修长,仪态美极了。 “在写什么?”宁不器关上车门,坐在她的身边,将鞋子除了。 白思思轻轻道:“在写着一路上的见闻。” 她的绣鞋也放在一侧,穿着白色罗袜,小脚盘在一侧,勾人至极。 “吃粥吧。”宁不器说道。 白思思应了一声:“我这儿有干粮,我做的一些包子,放不了太长时间,吃了吧……对了,把马车驱到河岸处吧,我得洗洗。” 070义父 亲兵打扫战场,这一战杀了六百多人,亲兵们将敌军的尸体丢在一起,放了一把火,这只是为了预防留下瘟疫。 安虎清点人数,发现自己这一方只是伤了七人,而且还没有性命之忧。 “这只是第一波,相信后面还会有敌袭,不过能放七百多人过来,看起来前方战事处于僵持之中了。”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静。 马车的车门打开,阿离探出头来,招了招手道:“殿下,上车来休息片刻吧?” “好啊,我们继续出发!”宁不器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三女已经穿好衣服了,只不过依旧赤着脚,三双小脚白嫩一片,其中以白思思的最白,而且也最是光滑,她的身上就没有什么缺点。 任何缺点都没有,五官分开来也依旧是最顶尖层次的,当年被列入天下六奇女想来也一定是惊艳了麻衣相。 宁不器握住了白思思的小脚,她的脸红了起来,但在这里她也放下了过往三十多年守着的礼节,由着他去折腾。 马车行驶,橡胶车胎很是轻便,这一路上宁不器很是逍遥,白思思已经真正放开了,几天之后抵达前线时,她已经会了许多的事情,只不过闺中之乐不足以和外人道。 这一路上却是没有再遇到任何的敌袭,宁不器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见识了火枪队的厉害,自知不敌。 马车停下,宁不器此时坐在马上,看着远处的战场,战旗飘飘,雷蒙、东升和林念京迎了过来。 三人翻身下马,跪在宁不器的面前:“末将前来迎接殿下!” “起来吧。”宁不器应了一声,翻身下马。 三人起身,宁不器问道:“目前怎么样了?” “殿下,我们和汉水部、丹山部打过几场了,汉水部果然是强军,我们目前处于僵持的状态之中,还不到最后的全面战争。 不过他们有小股部队偷偷绕过了战线,往大唐西关而去,末将已经让人通知了各座城池,让他们派人围剿。” 雷蒙应道,宁不器点头,怪不得这一路上没再遇到过袭击,原来各个城池也有城防司的兵马在扫荡。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林念京的身上,想了想道:“念京,你还适应吧?” “殿下放下,我们弩兵营的士兵没有一个孬种,本来我想直接冲锋的,但陆将军却是不同意,我们只能再等等了。” 林念京乐呵呵道,飞扬着眉梢,宁不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还年轻,所以要多积累一些经验……我有意收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几人同时一怔,东升伸手一拍他的肩头道:“好小子,还想什么呢,殿下都开口了,你还能不同意?”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林念京跪在地上,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扶起他道:“好,以后好好掌兵,我还指望着你能成为真正的将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走吧,到大帐之中,我带你见一个人。” 一行人散了,宁不器走入了一侧的大帐中,大帐收拾得很干净,阿离和杨玉真正在铺着床,白思思则是坐在一侧的椅子间,正在记着一些东西。 “娘,你怎么来了?”林念京一进来,一脸诧异地看了白思思一眼。 白思思起身,连忙道:“念京来了,你快坐。” 宁不器笑了笑,坐到了主位上,林念京坐到侧位,白思思则是站到了宁不器的身后,含笑看着林念京。 林念京一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问道:“娘,战场危险多变,你是如何过来的?义父如何能同意?” “义父?”白思思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宁不器对着她点了点头,她顿时明白过来宁不器的心思,轻轻白了他一眼。 收林念京为义子,只是为了她的身份,让她能顺利进入宁家。 宁不器伸手牵住了她的手道:“念京,我现在已经纳了你娘为侧妃,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要胡思乱想。” 林念京呆了呆,目光落在白思思的脸上,白思思轻轻道:“念京,娘与爷两情相悦,希望你能理解。” “娘,你开心吗?”林念京问道,一脸错愕。 白思思点了点头:“娘很开心,非常开心,爷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娘愿意嫁入王府,在娘的心中,这是此生第一次心动。” 第一次嫁给林书同的时候,更多的是对白家的回避,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不过生活得久了,在一起也受到了孩子的牵绊。 但这一次,她与宁不器之间,却是真正感受到了女人的欢喜,他大胆多情,带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让她的心里只有欢喜。 所以白思思也不在回避从前,她是成过亲,但她也对宁不器一心一意,甚至其他地方的第一次都已经给了他,没什么遗憾了。 林念京看着满面霞光的白思思,点了点头:“娘开心就好,义父是个好男儿,我相信他一定能给娘幸福的。 这些年娘一个人过得很苦,也是应当再找一个依靠了,义父不嫌弃娘,本身就是在怜香惜玉呢。” “说什么呢,你娘端庄大方,又很漂亮,我怎么会嫌弃她呢?”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好了,你先出去吧,准备好反攻吧!” 林念京的精神一振,沉声道:“义父,要反攻了?” “快了,总得想办法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情,汉水部也没那么强。”宁不器点了点头。 林念京大喜,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宁不器抱起白思思的腰,将她抱在怀中,白思思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道:“爷,我知道你的意思……” “别想多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入王府了,念京不会反对就好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低低道:“可是宝华那儿……” “让她一并入府吧,你想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你的话,如何睡得踏实?而且你不想早一些为我诞下骨血吗?” 宁不器勾了勾嘴角,低头亲了亲她丰盈的嘴唇,这几日下来,她真是变了很多,不排斥与他之间的亲密接触了。 白思思这才点头:“那一切都听爷的,只是拉飞庄园那边……” “白天你依旧去打理着吧,说书馆也还是由你打理着,我不限制你白日的工作,包括黄沙帮,也依旧是属于你的。”宁不器应了一声。 白思思眉开眼笑起来,仰头主动亲了亲他,这让宁不器大喜,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代表着她真正的敞开了心扉。 071攻坚 北境铁骑相当彪悍,黑压压的士兵透着说不出来的冷肃,宁不器策马阵前,目光落在前方,眸子里一片沉冷。 陆飞站在他的身边,轻轻道:“殿下,古罕这个人很生猛,我们打过几次,目前我们这儿无人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我们五营互相配合,他们也讨不到半点好处,所以才僵持了下来,只不过我觉得他们撑不了多久。 因为他们的粮草不够,蒙国土地贫瘠,粮食素不丰沛,不可能承担北境的粮草,最多给他们提供几日的口粮。 而北境以游牧为主,平素打仗也不带粮,所以古罕一定会想办法冲击,我觉得以弩兵营压制,陌刀营硬撼,陷阵营冲击,骑兵营进攻两翼,飞虎营殿后,足以击败他们。” “让虎豹骑守阵,等到对方力竭之时直接冲刺,我还带了一队火枪兵,让他们先以火枪射击,一举击毙汉水部的前锋,打击他们的击气,这样我们的损失就会减小。” 宁不器沉声道,陆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阿离和杨玉真也穿上了战甲,守在他的两侧,充当他的亲兵,两人穿的都是银甲,英姿飒爽。 两天之后,一阵苍茫沉厚的号角音响起,古罕的军队动了起来,一名手持巨斧的男子跨坐在高头大马上,纵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声道“南蛮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宁不器曾经为我汉水部俘虏,只是卓依狼主麾下一条狗,你们为一条狗卖命,那都是狗崽子!” 说完他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回荡着,唐军士兵一个个目中透火,东升喝了一声:“殿下,陌刀营主将东升请求阵斩此獠!” “让安虎去吧,你还要统帅陌刀营,不可中计,为将者,当以大局为主,你要为你麾下所有的士兵负责!”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冷意。 说到这里,他沉声道:“他们还不知道我来了,相信就要强攻了。” 袭杀他的小股军队不可能有机会回来了,毕竟这里已经被陆飞让人封锁了,让人绕过去也就算了,如果还能回来,那当真是视唐军为无物了。 安虎喝了一声,也没骑马,大步闯入了两军阵前,他跑起来的速度不在奔马之前,如果是全力奔跑的话,甚至还在奔马之上。 “狗崽子报上名来!”那名汉子狞笑道。 安虎右手持斩马刀,左手持金沙盾,咧着嘴吼了一声,有如野兽一般:“畜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汉子一声,策马而来,安虎挥刀,汉子挥斧,两人撞在了一起。 沉闷的撞击音响起,但汉子胯下的马却是受不住这样的撞击,前腿向前扑倒在地,直接滚落在地。 安虎手中的盾拍了出去,汉子在落下来时抱身撞了过来,安虎一步不退,汉子却是被撞飞,但这也免于倒地的麻烦。 只是他的身形还没落定,安虎手中的斩马刀横斩而来,汉子挥斧,只是连人带斧被斩到了地上,巨斧撞回了胸前,他喷了一口血出来。 古罕的声音传来:“冲击!” 骑兵踏行而来,火枪队举枪,炒豆子的声音响起,不断回荡着,。 前方两排马倒下,士兵撞到地上,紧接着被后方的马踩踏,无数人被踏得血肉模糊,林念京的声音随之响起:“箭!” 弩兵射出弩箭,无数枝箭飞射而出,一排排的士兵再次倒下,这时炒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四波之后,火枪队士兵退后,隐入了人群之中。 喊杀音随音之响起,马的嘶鸣音混杂在一起,陆飞的大喝音响起:“陷阵营,冲锋!骑兵营,攻击两翼!陌刀营,攻坚!” 士兵们都动了起来,宁不器依旧端坐在马上,阿离和杨玉真左右护卫着他,两百名亲兵环在四周。 安虎的大喝音响起,一刀斩下了身前男子的头颅,高高举起:“畜生已死,汉水部的畜生们,你们大爷来了!” 这一声大喝之后,他顺手将手中的头颅丢了出去,落入了人群之中。 汉水部的士兵哗然音传来,两军在这时开始交接了,宁不器扭头看了风驰一眼,沉声道:“你可以上了,这一战之后,你的投名状我就算是收到了!” 风驰单膝跪下,接着翻身上马,顺手拿起一件武器,扬长而去,纵马而行。 声音如同海浪般传来,无数的战士倒下,汉水部兵强马壮,古罕也是真正的猛将,长于练兵,所以这是一场硬战。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白思思站在大帐之前,遥遥看着他,见到这一幕的她一脸震憾,但她的心中却是涌起了道不尽的自豪感,眼前英伟的男子就是她倾心的男儿。 此生此世,她再也生不出逃离的心思,能够面对这般的强军,岂是一般的文臣可比?所以她心中对林书同那点小小的心思,直接消失。 她的心灵完全被宁不器填满,以后她的身体也会变成他的形状。 宁不器挥了挥手,举起手中的千骨刀,纵马而行,古罕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也纵马而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两人相隔数里,但宁不器一路纵驰到了军队之中,杀入了汉水部的士兵之中,手中的千骨刀挥着,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 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杀到了古罕的身前,古罕挥刀而斩,撞到了千骨刀上,两人的身体同时一震,但千骨刀一个旋身,后刀又斩了过来。 两人的交手波及四周,方圆数丈之内再无一人,这吸引了四周无数的目光。 刀光浮动,罩着四周,宁不器的动作越来越快了,快到了极尽。 古罕的目光中浮起几分的凝重,沉声道:“真没想到,小小的质子竟然也是真正的猛将!” “你也不差,竟然隐藏至今,你的实力不在马尔翰之下了,想来卓依也未必知道你的强大吧?”宁不器笑了笑,手上却是没有闲着。 两人越打越快,手中的刀再一次撞在一起,古罕退了几步,跨下的马长嘶着,他的手微微颤了颤,他在力量上竟然被压制住了。 四周汉水部的士兵已经开始退了,东升率领着陌刀营长于攻坚,陌刀挥起,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 马蹄音震动,虎豹骑动了,古罕的声音传来:“退兵!” 苍茫的号角音再次响起,宁不器喝了一声:“你走得掉吗?” 072浴血 汉水部的军队退而不乱,足见古罕的强大,宁不器紧追不舍,手中的千骨刀不断斩杀着,一道道身影在他的身边倒下。 虎豹骑已经追了上来,担心他有危险,也不断猛攻,这是真正的铁骑,重骑与轻骑的结合,由李清平率领,冲击力极为惊人。 古罕身边的亲兵围了过来,拼命拦阻,这一百名亲兵都是身手强大之人,身形高大,力量惊人。 只不过最终他们被宁不器尽数杀绝,千骨刀上全是血沫,但古罕却也带兵远去,虎豹骑也停了下来。 一侧的战争还在继续,那是丹山部的铁骑,陷阵营和陌刀营正在冲杀,一把大喝音遥遥传来:“风驰,你为何反叛?” “为了自由!”风驰喝了一声,沉厚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着。 他手中的巨斧挥起,与一名大将交手,百招之后,他一斧斩下,连人带马直接劈成了两半,鲜血横洒,接着他仰天长吼! 宁不器遥遥看着他,一身浴血,林念京在一侧率着弩兵营的士兵一波波射着箭,压制着丹山部。 丹山部溃败,虎豹骑追击,战场上回荡着滚滚声浪:“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一波波的士兵投降,最后能逃走的士兵不足千骑,此战大胜。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这一场战争看似时间不长,但也打了足足四个时辰,太阳早就过了正午。 他吁了口气,扭头看去,此时他已经偏离了营帐,好在他让人守着大营,用以应付一些意外之事。 阿离和杨玉真从一侧拍马过来,阿离轻轻道:“殿下,你实在是太快了,我和玉真都追不上你。” “走吧,我们先回去了。”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微微笑了笑。 阿离和杨玉真的银甲之上也染着血,两人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宁不器身上的血更厚一些,乌金踏雪身上的血也不少,整个人有如血人一般。 回到营帐,白思思拎着裙摆迎了过来,一下子冲入了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肢,动情道:“爷,你没事就好!” “没事的,别看我身上的血不少,但不是我自己的,都是敌人的,好了,去为我放水吧,我要沐浴,你身上也都沾了血呢。”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雪白光嫩的脸上留下了几个血印,她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灿烂雍容,透着高贵。 低头亲了下去,白思思迎合着,鼻音散着,隐约的气息浮动着,引动了他的心绪。 一侧传来脚步音,宁不器这才抬起头,白思思已经没了力气,只能靠在他的怀里,借着他的力量站着。 “殿下,丹山部俘虏六千三百人,汉水部五万骑只留下了一万两千人,走了三万八千人,主力还在,我们则是折损了五千六百人。” 陆飞的声音传来,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白思思恢复了几分气力,拧身走开,进入了帐子之中。 “将所有的兄弟带回西关安葬,敌人的头割下来,身体烧了吧,把头堆起来,立成山,再插上我们的军旗,以此警示北境! 这里虽然是蒙国的土地,但从此之后就归我们大唐所有了,我们要告诉所有人,胆敢威慑大唐者,死战不退,灭其血脉!” 宁不器沉声道,四周所有人同时跪下,大声道:“诺!”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狂热,白思思也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她越发心潮澎湃。 “殿下,那些俘虏如何处置?”陆飞再次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让他们归于风驰麾下吧,不过还是要为他们进行一些说服教育,免得他们还有异心。” 之前归雁军就是这么做的,这种说服教育用的是土办法,就是做思想工作,每天不断轮流做思想工作,阐述宁不器的伟光正,以及他的一些治世理念。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宁不器的理念其实很有效,让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上饭,让他们的后代可以与士族享受同样的读书机会,不愿意读书者可以入伍当兵,抚其幼、养其老。 这种种的选择其实就是在画大饼,但这个年代就算是画大饼都有人不愿意画,各国没有人会这么对待这些底层的士兵,所以这些士兵们的心肯定都向着宁不器。 北境的士兵们过得更苦一些,这样的教育应当是更有效,而且中原的繁华也不是北境可比的,这些士兵一旦习惯了也就不想回去了。 只不过这些人往往是野性难驯,所以宁不器也没打算纵容着他们,如果真有那些刺头,那肯定就会直接杀了,六千三百人想要引起哗变,那还是有些难的,更何况他们的武器也都被没收了。 和陆飞讲了讲画大饼的事,归雁军还有许多士兵留在西关,没有和王飞、楚汉一起回梁国,回头把人调一批过来就是了,天天洗脑式教育,成果应当很有效。 陆飞转身就去安排了,宁不器从一侧提了一桶水过来,为乌金踏雪洗着身子,它的性情暴躁,除了宁不器之外,别的人也别想近它的身。 所以在战场上,它总是又踢又咬,被它踢死的马也不少了,还真是帮了宁不器不少忙,回头还是得找言氏牧场一次,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名马。 将乌金踏雪洗得干干净净,一身血水洗去,宁不器为它擦净身体,直接放到一侧,甚至也没有拴着它,由着它行动。 这匹马似乎有些通灵,宁不器拍了拍它的身体道:“好好待着,别给我惹事啊!” 说完他进了大帐,白思思连忙迎了过来,为他宽衣。 宽衣之后,他直接进了木桶之中,白思思拧着身子走过来,用香皂为他洗着头发,木桶中很快就多了一层血色。 换洗了一遍之后水才变清,宁不器靠在木桶的边缘,眯着眼睛,他的肌肉也有些微微的酸胀感。 只不过纯阳劲运转,这种不适感在缓缓消散,以他现在的体力,就算是厮杀上几天也不会力竭,但古罕也是九品高手,不容小视。 他之前一定隐藏了实力,或许他是别有所图,但卓依这个女人却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心计深沉,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真实情况。 白思思的手揉着他的肩头,接着抱住了他的脖子,从身后探了出来,亲了亲他的嘴。 “爷,今天我好担心呢。”白思思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爷,你在战场上的样子真是太霸气了,我从未见过像爷一样的男儿!” 073古谣 床榻之上,宁不器握着白思思的小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她的脚,嫩白色的皮肤点缀着紫色的趾甲,这样握着就抚慰了他的安宁。 她的脚纤瘦小巧,保养得极好,嫩得一片温润,一点瑕疵都没有,此时她有如出水的面条一般,软绵一片,只能趴在他的胸前。 女人是抚慰战争的最好方式,此时此刻,宁不器身上的血气渐渐消失,白思思一身是汗,又被他握着脚,喃喃道:“爷,脚上都是汗呢。” 她也是易汗的体质,这样的女子都比较内媚,宁不器摇了摇头:“味道好闻着呢。” “一会儿你先休息,我出去看一看。”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的心中不舍,她真想就这样抱着宁不器,一直不松开,但她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事要做,所以主动点了点头。 她足够成熟,所以会克制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这让宁不器对她更是宠爱,伸手在她的蜜桃上捏了几下。 白思思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趴到一侧,背影当真是鬼斧神工,让人赞叹。 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阿离和杨玉真还在一侧守着,她们此来是为了保护宁不器,所以才没有跟着胡闹。 晚霞染着草原,处处炊烟袅袅,士兵们在生火煮饭,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风驰正在一群丹山部的士兵前训话。 “有人说我叛变了,我说过,我活着只是为了自由!武安王殿下是旷古人杰,跟着他,我觉得未来一定可以君临北境! 我们北境有过这样一句话,君临北境者方为大君,殿下是天生的大君,你们既然已经降了,也被划入了我的麾下,那就跟着我南征北战,纵横天下!” 风驰的声音吼着,融入了草原的风中,风带来血腥气,增添了几分的萧肃。 宁不器让阿离和杨玉真进了帐子,大步走到一侧,陆飞几人迎了过来。 “让人注意警戒,古罕并没有大败,主力未失,如果他夜袭的话就比较麻烦,所以你一定得注意着些。 陷阵营和陌刀营护在四周,虎豹骑警醒一些,你们几营人马轮防,千万不可大意,我们现在已经是在蒙国的土地上了,更加要小心。 后方的粮草送来时,我们继续北进,无论如何,蒙国敢于纵容汉水部和丹山部南下,那我们一定要打一场,夺他们几座城池。” 宁不器沉声道,几人一喜,东升、李沐雨和林念京尤其高兴,他们还年轻,自然有着一股子冲劲。 “殿下放心,末将这就安排布防。”陆飞沉声道。 宁不器点头,其实几营兵马也算是精兵了,平时训练极为刻苦,也极为守序。 这次随军带的粮草以地瓜为主,士兵们还各自带了一些地瓜干,真要是饿了就直接吃一点,这东西恢复体力很快。 转身走到了风驰的面前,风驰跪在他的面前,磕了三个头,接着挺直了腰身道:“殿下,谢谢你救了我的族人。” “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只不过你们来自于丹山部,若是有一天,你们与丹山部战斗,想必心里不会好受。 所以往后我会将你们投入到与汉水部、金狼部的战斗之中,尽量让你们避开你们的族人,只不过世间的事情也未必会如我们所愿。 若是有一天,你们不得不面对丹山部的时候,你们会如何选择?你们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临阵叛逃,回归北境。 另一条路,放下武器,被丹山部的士兵杀死!最后一条路,拿起武器,反抗到底!第一条路一定是死路。 回去之后,你们还会重新加入战场,回来与我战斗,下一次,我还会放过你们吗?第二条路,你们曾经的族人对你们下得去手,你们为何不知反抗? 最后一条路才是生路,我既然接纳了你们,那就可以接纳更多丹山部的人,如果整个丹山部都降了,那你们就不会再和丹山部战斗了。 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撕裂挡在身前的一切敌人,把他们打到投降,想一想从前你们的日子,在这儿我可以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不再忍受大雪、不再忍受饥饿,此后你们这一军就为撼山军!” 宁不器大声喝道,声音滚滚,这是以北境语说出来的,透着几分的厚重。 风驰大声道:“殿下说得好,战斗是为了什么?” “为了吃得饱!为了穿得暖!为了族人!为了殿下!” 一群人大吼着,个个一脸激荡,宁不器低低唱着一首歌,这是北境的古谣,北境的文化其实没什么传承,只有那些故事与古谣留了下来。 古谣带着苍茫质朴,有如牛角号般沉厚:太阳照耀着北境,这片古老的草原水草肥美,我们策马赶羊,迎着朝阳,沐雨饮风,只为每一只羔羊…… 许多人迎合着,六千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回荡成河。 古谣唱完,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的平和,宁不器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没指望这些人能完全安宁下来,只要有几天就好。 等到归雁军的人来了,那就可以天天给他们洗脑了,这样就会轻松许多了。 回到大帐前,他并没有入帐,而是进了一侧的一顶大帐,陆飞、李沐雨、东升、雷蒙、林念京、李清平都进来了。 “后日清晨我要离开一次,你们注意遮掩一下我的行踪,不要传出去。”宁不器轻轻道。 他此行是为了去见一见北都侯,谈一谈梁国的事情,张青仪既然说是他要投靠他了,那么总是要出面了解一番。 “义父要带娘亲一起去吗?”林念京问道,一脸紧张。 宁不器点头:“我会带着她一起去,此行我只带她和安虎,其余人就不带了,过几天之后我就会回来了。” “殿下放心,我等会继续北上,追杀汉水部!”陆飞认真点头。 宁不器这才扬了扬眉:“等粮草来了你们就可以北上了,我这次还可以向梁国借一批粮草过来。 至于蒙国,他们虽强,但有北都侯牵制着,他们无法分心,更何况我已经让拓跋部自后方而来,他们名为运送粮草,实际上还是用以后军辅助。” 拓跋牧野虽然掌管了城防司,带走了一万名部下,但拓跋部其余的人还在军中,宁不器安排人一直在练兵,主要是李家的人。 只是为了防止李家一家独大,宁不器又安排了几名将领过去,这是武树从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教头,长于练军。 现在的拓跋部军纪严明,只余下七万人了,一些不合格的士兵被淘汰了,到大唐北部去种地去了,也算是回归本部了。 074与张青山相见 草原上的夜很黑,如果没有星光的指引很难找到方向。 两匹马在草原上行过,朝着西方而行,宁不器坐在马背上,身后背着大工剑和千骨刀,马侧则是长槊。 安虎随行,宁不器的怀中抱着白思思,她偎在他的怀中,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双臂抱着他的腰,宁不器披着一件大氅,将她裹在内里,不露分毫。 自外面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存在,此时她睡得正酣,毕竟昨夜贪欢,她的身子还是有些软绵无力。 大氅之下香味习习,白思思的体香是宁不器身边的女子之最,只要她在的房间,一夜之间就会满屋生香。 这让他越发觉得遗憾,如若能在她十八岁那年遇见她,那该是如何美好? “殿下,北都侯身边有着重兵,我们两人两骑是否有些危险?”安虎轻轻问道。 宁不器笑了笑:“所以我并没有与他在军中相见,就在前面,天亮时差不多就能到了。” 这一次没带阿离和杨玉真,只是为了迷惑别人,她们是他的亲兵,要是都走了那就会被人发现他走了。 而他带着白思思是为了去一次天理城,他想去见一见周景元,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白思思长于谋划,很多的时候计谋还在他之上,带着她也放心一些。 星光引路,三个时辰之后,太阳起来了,宁不器驻马而立,这一路他行了三百里,中间休息了一次,总算是到了。 这里已经不是草原地带了,有着一座座的庄子,这就是梁国的腹地了。 一侧的庄子里行出了四匹马,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马上,男子长相英俊,黑甲黑马,马侧挂着一柄方天画戟。 他的长相与张青仪有几分相似,张青仪就陪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身后是两名黑甲的大汉,相当健硕。 “武安王殿下,在下张青山,我们现在去村子里谈?”张青山问道,话锋一转:“我已经备好了茶。” 宁不器点了点头,平静道:“辛苦北都侯了,前方引路吧!” “殿下不怕我在村子里设伏?若是在这里设伏,殿下应付起来可就有些困难了。”张青山平静道。 他的气机很足,一看就是顶尖的高手,宁不器不由想到了吕布,他这样的风姿绝对是在吕布之上了。 挑了挑眉,宁不器轻轻道:“我相信北都侯不会设伏,你素来光明磊落,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张青山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看了张青仪一眼,张青仪微微一笑道:“哥哥,怎么样,我就说殿下是世间最豪迈威武的男儿吧?” “的确是真正的英雄,里面请!”张青山伸手一引。 张青山一行在前,宁不器和安虎在后,慢慢拐入了小路上,宁不器怀中的白思思总算是醒来了,她发出一声轻轻的低吟。 几人一怔,扭头看来,这才发现宁不器的怀中还有一名女子,她慢慢自大氅下探出头来,那张国色天香的脸透着几分的慵懒,发丝也有些乱了,但却是惊艳了所有人。 “殿下还带着家眷?”张青山一脸异样。 传闻之中,宁不器风流至极,当世几位有名的女子都嫁入了宁家,包括天下第一美女鱼清妙,天下第一曲赋大家花照影,还有天上下六奇女之一的赵学尔。 没想到果然如此,在这样的危险境地竟然也敢带着女人。 “北都侯见面,这是我的侧妃白氏。”宁不器介绍了一番。 白思思微微一笑侧过头道:“白氏见过北都侯。” 张青山怔了怔,她那种大大方方的样子显然不是一般人,他回了一礼:“王妃客气,里面请吧。” 白思思在宁不器的怀中调整了一个方向,横坐在马上,大氅之下的香味浮动着,相当好闻。 一路进入了村子的一侧,停在一间简陋的宅子之前,几人翻身下马,宁不器也抱着白思思下马。 宁不器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入了宅子之中,院子里空无一人,等到进屋时,一侧的火炕上坐着一名一身白衣的女子,正在泡茶。 女子生得清绝,姿色不俗,那种柔弱娇媚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意,只是与白思思一比,她的姿色就不起眼了。 几人落坐,宁不器坐在东侧,白思思坐在他的身边,张青山、张青仪坐在两人对面,白衣女子坐在下首处,奉上了四杯茶。 安虎和张青山带的两人站在一侧的灶间之中,张青山轻轻道:“殿下请饮茶。” 宁不器低头看了一眼,一口将茶汤喝了下去,微微点头:“好茶!” “此茶乃以牛头山间的古茶树青叶制成,一年只产七两茶,极是难得。”女子轻轻道。 白思思慢慢喝了一口,这才点了点头:“可是牛头栖虎茶?” “王妃也知道?”女子怔了怔。 白思思微微一笑:“栖虎茶树下有一只白虎,所以茶树身上沾染了虎气,茶叶之中有一种霸道感,喝了易醉。 但你这茶炒制之后却是多了几分的温和,这应当是以人参中和了其中的味道,而且我还在其中喝到了一点水润感。 这种炒茶的手法比较特殊,应当是将青叶炒至半熟,再加入了山泉水,之后晒干之后重炒,染上烟火气,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入了三次水。” 女子怔怔看着白思思,接着叹服道:“王妃当真是厉害,这都能喝出来,足称茶圣!” 宁不器心生满足,带着白思思的好处已经体现出来了,她的知识广博,这些事情连他都不知道,没想到她如数家珍。 白思思笑了笑:“好了,我们回头再聊茶,让我家爷与北都侯谈事情吧。” 大大方方,衬着那种雍容高贵,足以令人心折。 张青山赞了一声:“殿下当真是好福气!” “我也这么觉得!”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北都侯,既然你愿意辅佐我,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等时机成熟,我君临梁国之时,你就是北都公,镇守北境。” “北境?”张青山怔了怔,一脸异样,那可是蒙国的地方啊。 宁不器点头:“不错,北境!蒙国将会落入我的手里,这样的话,黄河以北就只有大唐了,我们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可以统一中原了。” “殿下当真是厉害!如若殿下真能征服了蒙国,我愿为殿下策马南征!永远追随殿下!”张青山沉声道。 宁不器点头:“那就一言为定!在此之前,还请你为我拖住蒙赤!” “必不负殿下所托,如若蒙赤敢回蒙国,我必斩他!”张青山点头,一脸认真。 075联姻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张青山的脸上,微微笑了笑:“北都侯,世人皆说你是忠烈之人,只忠于梁国皇室,为此一直镇守北线,毫无怨言,为何会追随于我?” 白思思的目光动了动,落在张青山的脸上,张青仪也看着他,张青山微微沉默片刻。 “殿下,从前的我的确是这样的人,但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忠于梁国,并不意味着要忠于皇室。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这一点还要多谢殿下,我经常看到大公报,大公报上的许多观点让我收益不浅。 我知道这些文章应当是殿下写出来的,但立意点远远高于世间的一切才子,我与殿下,可以说是借着一张报纸建立起了彼此的缘分。 殿下一定是心怀天下之人,后来我打听到了殿下做过的许多事情,再加上青仪回来与我说了一些事情,我认为此时投靠殿下是最好的时机。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殿下目前需要我,我自当展示出我的价值,更何况梁国皇室景元太子还要通过殿下才能回国,这足以证明殿下的手段。 与其死忠于梁国,不如留着有用之身,行有用之事,将来也好随着殿下立下不朽的功业,若是殿下真能统一中原,那一定会青史留名,我也会沾一沾殿下的光。” 张青山轻轻道,眸子中透着几分的坚定,宁不器却是怔了怔,原来是因为大公报的功劳,这真是有点意思。 看起来报纸的影响力比他想得还要大一些,其实自从大公报面世以来,也有许多人想要仿制,只是都没有成功。 要想让报纸量产有几个因素,一是活字印刷,二是特殊的油墨,这段时间以来真义社已经对这些东西进行了改良,虽然还没有真正进入机械化,但也比从前更加方便了,这都是不可复制的因素。 宁不器点头:“好,我信你,待我收服蒙国之后再封你为大公。” “殿下,在下还有一个条件。”张青山认真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说吧,能答应你的我尽量答应。” “殿下,我想让殿下娶青仪为侧妃!这也算是联姻吧,青仪身列天下六奇女之一,也不算是辱没了殿下。” 张青山认真道,宁不器怔了怔,眯了眯眼睛道:“这件事情,还需要张楼主同意,她是白玉楼之主,天下顶尖的高手,想要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的,又何必嫁给我为侧妃?” “她若是不仰慕殿下,如何会为殿下做事?”张青山笑了笑。 张青仪抬眉看着宁不器,大大方方,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率真而为,直来直去。 “我愿嫁入宁家,以后还请殿下怜惜。”张青仪点头。 宁不器笑了笑:“好,那我就应着了,正好我要去一次天理城,看一看梁国皇宫之中的变化,你陪着我一起去。” “多谢殿下。”张青仪点了点头,表现得落落大方。 白思思看了她一眼,心生赞叹,不管怎么说,这种嫁娶哪有女子在场商量的,而且张青仪却是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就答应了,让人很是佩服。 “青仪,走吧,我们出去聊几句,让爷与北都侯说几句话。”白思思微微笑了笑,接着目光落在一侧的白衣女子身上:“走吧,我们出去聊聊牛头栖虎茶,这款茶可以改良的地方不少,味道一定可以更好一些。” 白衣女子的目光一亮,张青仪起身,对着白思思赞叹道:“姐姐生得真是漂亮!” 宁不器对着白思思点了点头,她当真是心思玲珑,知道他和张青山还有些话要说,这安排真是出神入化,让人觉不出任何突兀之处。 三女离开,张青山抱了抱拳道:“殿下,这次我从北线回来,还要赶快回去,不能耽搁太久。 只不过白王妃当真是厉害,相比起来,青仪的性子太直了,日后还请殿下照顾一二,免得她在后宫之中受了委屈。 我就只有这样一个妹妹,她还是白玉楼之主,一定会为殿下带来助力的,其实舍妹上一次去西关败在殿下剑下后,就对殿下起了心思。 殿下的武功通玄,舍妹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霸道,这才是真正的男儿,只是现在我看殿下的气势内敛,除了霸道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说明殿下的武功再一次变强了。” 宁不器看了张青山几眼道:“最近略有所得,的确是变强了一些,北线那边有何变化?” “蒙赤强攻了几次,只不过铁罗汉无惧于任何人,所以蒙国没有得了任何便宜。”张青山点了点头。 宅子外的院子里,白思思和白衣女子说着茶的事情,白衣女子不断点着头,说到最后,她赞了一声:“王妃当真是才华横世,这等制茶手段也能创造出来,当真是厉害!” “相比起家国大事,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白思思摇头,接着目光落在张青仪的身上道:“青仪真喜欢上爷了?” 张青仪点头,一脸平静道:“姐姐,我身为白玉楼之主,这天下无人可以强迫我,我知道哥哥的意思,他是想借我来当纽带。 否则他投靠殿下,心里总是不免有些忐忑,但我要是嫁入王府,他就心定了,哥哥也不易,为此一定会背负不少的骂名,所以我愿意当这个纽带。” “你呀,小瞧了爷的心胸,就算是你不嫁给爷,他也不会暗算北都侯的,他这样的英雄,眼里少有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更何况将来中原统一,北都侯一定会名垂青史,哪有骂名?到了那一步恐怕那些梁国的老臣们都会歌颂他了,这可是在辅佐明主呢。” 白思思牵着张青仪的手,轻轻拍了拍,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张青仪松了口气,垂下头道:“这天下能降伏我的男人不多,其中以殿下为最。 虽然我可以不成亲,但若是成亲的话,其实我没有选择,殿下武功在我之上,长相英俊,又很年轻,身份更是尊贵,所以其实我愿意嫁给他。” “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白思思笑道。 三女坐在院子一角的椅子间,白思思的背很直,这使得腰儿看起来盈盈一握,却偏偏臀儿形成了一道圆弧,绷起了滚圆的感触,一如蜜桃,这才是世间最顶尖的身形。 张青仪的身形也相当不俗,但她生得高大,所以看起来不够柔婉,有别于白思思的媚,带着英气勃勃之感。 076梁国后宫 宁不器走出屋子,张青山跟在他的身后,白思思三女立即起身,张青山单膝跪在宁不器的面前道:“殿下,臣这就回北线了,预祝殿下一切顺利。” 他自称为臣,这就是拿着宁不器当成了皇上了,宁不器也不以为意,伸手扶起他道:“保重,我这就走了,日后还要仰仗卿!” 走出宅子,宁不器翻身上马,对着白思思递出手,将她拉开了身前,大氅一裹,将她裹在内里,只露出头来。 张青仪和安虎上马,三骑离去,白衣女子看了张青山一眼道:“侯爷,我们回去吗?” “走吧。”张青山点头。 两名壮汉收拾了一番,将许多物事塞进了马车之中,白衣女子上了马车,张青山也跟着上了马车。 壮汉将两匹马套到车上,驱车而行,另一人则护在马车四周,一车一骑离开了村子。 马车上,张青山看着白衣女子道:“你觉得武安王如何?” “当世人杰!”白衣女子点头,一脸认真。 张青山点了点头:“你出身于麻衣相,识人的眼光素来不错,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起来他应当会成为天下真正的明主。” “纵观他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会统一了中原,完成百年来无人完成的霸业,我看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机,有如烈日一般,让人信服。 他的武功卓绝,心性坚韧,而且又是生财有道,在麻衣相的历史上也难得遇见这样的人,只不过白王妃也是贵不可言。 她的姿色当为世间第一等了,恐怕就算是鱼清妙也未必能比得过她,更何况她的身形出众,我竟不知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 白衣女子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麻衣相其实与武安王也有过一面之识,只是当年他并没有这样的面相,去了北境之后竟然连面相都生出了变化。 门主说过,当年他还是幼童,从面相上来看应当是可以得到皇位的,但成就却是并不大,没想到去了北境改变了心性,北境果然是盛产英雄的地方。” 张青山点头,想了想道:“白王妃或许是白思思。” “白思思?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可是她不是嫁给了林书同吗?而且她都生过三个孩子了,今年也三十出头了,怎么会如此年轻?” 白衣女子一怔,随后沉默片刻,这才点头:“当真是她!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妖孽,这可真是艳绝后宫的人物了,任何朝代,这样的女人都是祸水啊,足以引来无数人的争抢。” “殿下身边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妖孽?”张青山摇头,微微一笑。 阳光中,宁不器纵马而行,白思思极少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所以这种起伏自是有些吃不消,好在她的臀儿肉厚,再加上侧坐着,倒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宁不器知道她的感受,所以抱得紧紧的,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受苦了,这一次没有马车给你坐。” “不苦,和爷在一起就很开心。”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微微一笑,低头在她的嘴上亲了一下,一只手抚到了她的臀儿上。 白思思的脸色一红,但却是没有任何动静,由着他去摸,只是她却是越来越无力,迷迷糊糊中,只能靠在他的胸前。 张青仪引路,三骑的速度极快,乌金踏雪不愧是真正的名马,就算是驮着两个人,速度也是最快的。 此去天理城需要两个时辰,在中午前就能到了,这一路上走的是官道,梁国并不富有,路上行人多是面有菜色。 “殿下……” “不必要我殿下了,人多耳杂!叫我一声哥哥吧。” 张青仪这才轻轻点头:“哥哥,这些年皇室昏庸,所以百姓过得并不好,就算是军中士兵也有许多都领不到俸禄。” “百姓疾苦,这是无可避免的,等到梁国归入大唐后,我会为梁国提供一批粮食,足以让百姓们吃得饱了。”宁不器轻轻道。 西关的地瓜、玉米极多,等到来年再种下一批,足够养活更多的人了。 一路行进,张青仪和宁不器说着梁国的变化,他心中这才明白过来,王飞、楚原以及他们的部下归顺他也就能理解了。 无论如何,在西关有银子拿,还能吃得饱饭,那些士兵也就不想着回去了。 中午前,三人到了天理城,天理城的城墙并不算太高大,只不过守备却是森严,入城时,宁不器竟然看到了几名归雁军的士兵,他们似乎是城防军的队长,还有一人的级别更高一些。 几人看到宁不器时,目光动了动,但宁不器摇了摇头,几人直接把目光挪开,就像是没看到他似的。 入了城,张青仪直接带着宁不器入了皇宫,由此可见她现在对于皇宫的渗透有多强。 皇宫奢华,处处是风景,宁不器抱着白思思下马,张青仪安排人去喂马,这才引着宁不器进了后宫之中。 选了一处宅子,安顿下宁不器和白思思,张青仪轻轻道:“哥哥、姐姐,你们先休息片刻,我让人准备饭,景元还在处理政事,半个时辰后我让他过来。” 宁不器点头,张青仪这才转身离去,安虎这次没有进后宫,而是待在前面,和禁军在一起,单独占了一间房。 “思思,不舒服的话就躺一会儿吧。”宁不器轻轻道。 白思思躺在榻上,轻轻道:“爷,其实我骑过马,但从来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所以身子总有些不适。” “我给你按按。”宁不器笑了笑。 白思思脱了鞋,宁不器为她除了罗袜,随后曲指点在她的后背上,内劲涌动,缓解着她身体的不适。 纯阳劲涌动着,白思思舒服到了极点,但却是用力咬着牙,生怕喊出声音来。 宁不器收手时,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脚,同时伸手拍在了她的臀儿上,哼了一声:“平时也不是没有叫过,还忍什么忍?” “爷,这都一天下来了,脚上有味呢。”白思思嗔道,同时散出了鼻音,声音好听至极,却是带着几分的异样,仿若闺中时的声音。 宁不器摇头:“你身上很香,这是特殊的体质,脚上哪有味?” 一边说他的手也不规矩了,白思思没有阻止他,只是轻轻道:“爷,周景元就要来了呢,等他走了再给爷好不好?” “叫声好听的。”宁不器笑了笑。 白思思一怔,脸色却是蓦然红了起来,接着低低唤了声:“好哥哥……”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那点悸动,这真是妖精。 077天子五玺 周景元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从书房中走了进来,这里有着秘道。 张青仪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跳出秘道,一路来到了卧房之中,宁不器拉下了床帷,遮住了白思思的身形,他坐到了椅子上。 周景元进来后,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见过殿下!” “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宁不器问道。 周景元点了点头:“还算是不错,我一切都听从青仪姑姑的安排,现在皇宫之中的人不多了,原来一共有上千名妃子,后来被赶走了一些。 还有一些人被杀了,目前只余下大约一百多人了,我刚刚登基,目前只是有了皇后和五名妃子,所以很多后宫之中房间都空出来了。 殿下来是不是要我写国书投降的?那我这就去写,将来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能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说话时,他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恐惧,其实他已经被宁不器用迷罗心经控制住了,但成亲之后对身边的人自然有了情。 宁不器笑了笑:“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写国书还不到时候,你一切听青仪的没错,她会安排好一切。” “殿下需要有人侍寝吗?我来安排,宫中还有不少的秀女……若是殿下喜欢成熟一些的,宫里的妃子也还有不少。” 周景元认真道,宁不器摆了摆手道:“好了,不需要你来安排,你去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段时间宫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周景元摇了摇头,接着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来,话锋一转:“殿下,前段时间,有人闯入宫中,在御书房中翻了几日。 本来我们没有人发现,有一天晚上,一名掌印太监临时到御书房取印时发现,被人杀了,后来那人没再来过,但我们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那人来了至少三日。” 宁不器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周景元退走,自秘道离开,张青仪低声道:“哥哥,这应当是钱妙真那个妖妇吧?” “应当是她,那么她得到了蝶玺吗?”宁不器点头问道。 张青仪摇了摇头,在怀中摸了一把,取出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手里:“这是蝶玺,之前我藏在了妥善的地方,这次回来一并取出。” 宁不器打开盒子,内里是一方玉玺,玉玺有如展翅的蝴蝶一般,他仔细看了看,玺上刻着四个字“受命于天”。 这本是传国玉玺中的几个字,但显然是后来刻印的,宁不器点了点头,这方玉玺的玉质当真是世间最顶尖的,温润至极。 “哥哥先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过来伺候哥哥沐浴,之后不知道哥哥有何打算?”张青仪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明日一早我就离宫,在天理城之中再住上两日,你和我一起,住在后宫之中总是不成样子。” “好,明天我们就离开,那我安排人上饭。”张青仪点头。 宁不器应了一声:“把水顺便放好,我们沐浴就好,不需要人伺候着……对了,你说钱妙真那妖妇会不会还在宫中? 虽说现在宫中的妃子不多,只有一百人左右,但宫女还是不少的,她若是伪装成宫女倒也不妙。” “哥哥放心,之前我已经让人排查过了,每一宫都走过了,没发现异常。”张青仪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几分的认真。 宁不器想了想,随口问道:“每一处地方都排查过了?宫女呢?” “宫女也排查了……”张青仪点头,接着怔了怔道:“我想起来了,冷宫之中还没排查过,这倒是忽略了……”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床上这时传来白思思的声音:“冷宫的地理位置特殊,往往是藏纳垢之处。 爷,让我看看蝶玺,当年传国玉玺分为五片,被人重新雕刻,制成了天子五玺,五玺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其实这五玺在周朝时就已经破碎了,这形状与上面的文字还是周朝重新刻出来的,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这在周朝时就已经破碎了?”宁不器怔了怔,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没想到白思思竟然知道,念想时他将蝶玺递给了她。 白思思接过蝶玺,轻轻道:“这是我从史书上看到的,我也仔细了解过这方面的历史,的确是周朝时就破碎了,这果然是蝶玺,不过蝶玺并不是传旨玉玺,而是私玺。” “姐姐当真是知识广博,连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张青仪赞叹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那么冷宫那儿如何处理?” 宁不器想了想道:“入夜之后,我去探一探,你回来守着思思,哪儿也不要去,她不会武功。” “一切听哥哥的安排。”张青仪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宁不器坐到床沿处,再次握住了白思思的小脚,她躺在那儿,勾着眉梢,笑盈盈道:“爷……” “你说过给我了。”宁不器笑了笑。 白思思将身子挪到了内里,宁不器躺下,垂下了床帷,片刻之后,床晃着。 许久之后,宁不器吁了口气,白思思趴在他的怀中,只着一件肚兜,掩不住起伏的身段,外面传来脚步音,张青仪的声音传来,让人安排了饭。 “哥哥吃饭了。”张青仪轻轻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伸手抚着白思思的玉背,看了她一眼,她轻轻道:“爷,没力气了,让我休息片刻可好?” “先去沐浴吧。”宁不器点头,对着张青仪吩咐了一声:“把浴桶搬进来,先沐浴吧。” 片刻之后,浴桶放进来,宁不器抱着白思思进入了浴桶之中,为她洗了澡,这个过程自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等到洗好澡后,白思思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的体力,两人吃了皇宫中的御宴,那当真是精美,只是想到路上遇到的百姓,再对比起这里的食物,宁不器觉得心里有些沉。 白思思看出了他的心思,握住了他的手道:“爷的志向是整个中原,总有一天会实现心中的抱负。” “我的志向现在还多了一个,那就是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为我生儿育女。”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白思思微微一笑:“爷的这个志向很简单,因为已经实现了,回去之后我就为爷生儿育女。” 一边说她一边把头枕在他的肩头,若不是被他征服,不是身心俱醉,她怎么会一切由着他? 不管是脚儿,还是白日共梦,这都已经颠覆了她从前的礼节,让她变得放肆了起来,这自是因为不想忤逆他的意思,这才是真正的臣服。 078冷宫 夜色中,秋风浮动,宁不器背起了大工剑和千骨刀,扭头看了张青仪和白思思一眼,白思思走到他的身前道:“爷,一切小心! 冷宫的位置爷已经知道了,我和青仪在这儿等着爷就好了,若是没有发现就及时回来,不必着急,钱妙真是芙蓉阁阁主,行事素来诡异。 只是她又很大胆,当年设计冷家,那可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名门世家,她都敢带着人过去,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九品大宗师,所以爷不要小瞧她。” “放心吧,我不会小瞧任何人,包括钱妙真在内,你们等着我。”宁不器点头。 冷宫多妖魔,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那里的女人几乎终生不可见男人了,心性都生出了极大的变化。 皇宫之中很安静,宁不器的身形闪动着,有如游鱼一般,转眼就到了冷宫之前。 宫中巡逻的侍卫还是不少的,但以他九品大宗师的境界,没有人能发现得了他,只不过他也并没有太多的骄傲,平静如水。 上次和蒙赤交手,他觉得实力还是有所不足,回头得找莫语菲多交流一下,阴玄内劲对他的助力极大,如果能再提升一点实力就好了。 冷宫之中的宫殿不少,宁不器闪了闪,目光落在一侧,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子在树林之间站着,正在唱着曲。 曲调好听,但极尽幽怨,衬着幽暗,形同鬼魅,宁不器不由摇了摇头,这就是标准的妖魔了。 他从张青仪那儿得知,冷宫之中的妃子一共有二十三人,位置也都有了,所以他不断闪动着,挨个宫殿窥视了一番。 他的实力变强之后,耳力也变强了,可以听到更细微的声音,转了一圈之后没有任何发现,宁不器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远处。 那里是最后一处冷宫了,里面住着的应当是一位公主,一般情况下,公主不可能被打入冷宫,但这位公主传说中过于跳脱。 她是梁国二公主,依着辈份应当是周景元的姑姑,据说性格跋扈,素来不守规矩,所以才被打入了冷宫之中。 宁不器想了想,从地上捡了几快小石头,接着身形一晃,几个纵身来到了最后一处宫殿之中。 宫殿很大,笼于幽暗中,几名宫女坐在石阶上,看着天色,只不过宁不器的目光却是缩了缩。 这几名宫女看似一片详和,但却是被人封了穴道,他的心中一动,直接落在宫殿的房顶上,将耳朵贴在瓦片上。 要想掀起几片瓦是不可能的,一来这点动静一定会引来下面的人警觉,二来这种宫殿在瓦片下面还用了浆泥、沙子、干草涂抹,就算是拿开了瓦片也不可能看到什么。 内里传来女子低低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尽压抑的声音,宁不器皱了皱眉,接着想了想,随手将手中的一快小石头弹了出去,落在了宫殿之外。 此时他穿着一身白衣,但却是蒙着面。 宫殿的门被打开时,宁不器已经滑到了屋檐下,开门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白裙,长发也没盘,柔顺如瀑,长至腰间,面容惨白,看起来有如女鬼一般。 宁不器直接站到了她的身前,伸手一按,点住了她的穴道,这时里面才传来一把威严的声音:“是谁让你开门的?” 这分明就是钱妙真的声音,这个妖妇果然在这里,宁不器伸手将白衣女子推到一侧,大步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内是一座大殿,相当宽敞,四周燃着红烛,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身为皇室公主,冷宫之中的物事也比那些皇妃要好了许多。 钱妙真此时坐在地上,只是穿着一身亵衣,露出光光的小腿,两条花斑蛇在咬着她的两个大脚趾,她时不时发出压抑痛苦的声音,画面相当诡异。 宁不器进来后,目光落在钱妙真的身上,她身前真得很大,那片弧度极是出挑,也就只有白思思能压她一头了,其他人最多和她差不多。 “武安王,你竟然追到了这里,果然了不起!”钱妙真怔了怔,一脸异样。 宁不器耸了耸肩:“你更了不起,竟然躲在冷宫之中,而且你这种疗伤的手段闻所未闻,当真是诡异。” “你能正大光明进入梁国皇室之中,这么说起来,白玉楼应当是投靠你了吧?蝶玺在你的手里是吧?” 钱妙真问道,眸子里一片冷意,但她的动作却是透着媚意,微微俯低身子,分明就是在诱惑宁不器了。 他扬了扬眉,却是没有任何动作,这个女人美则美矣,但他却并不想着收服她,这是真正的蛇蝎女子,不会臣服于任何人的。 大步向前走去,宁不器顺手拔剑,将大工剑握在手里,钱妙真凄声道:“殿下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若是殿下放我一马,此后我自当在殿下面前为奴,侍奉殿下一生,我的身子有着无尽的妙处,殿下若是错过了,那真是可惜了呢。” “不好意思,我看不上你!”宁不器摇头,身形越来越快。 两条彩蛇这时却是一晃,直接消失在眼前,速度快到了极点,再出现时已经撞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只不过一层微微的光弧浮动着,两条蛇咬在了他的腿上,却是怎么也咬不下去了,只有毒液在不断涌动着,带来一阵阵嗞嗞音。 “罡气!”一把声音自幽暗中传来,接着剑影闪过,直接斩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宁不器眯了眯眼眼,手中的大工剑迎了过去,两剑相撞,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另一人则是出现在烛影之中。 这是一名老妪,一身灰色的道袍,白发散着,眸子阴冷。 “没想到世间出了这等高手,你的实力还在蒙赤之上,但你比他年轻多了,这个年纪的九品大宗师,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了。” 老妪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她长着鹰钩鼻,却并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有一种上位之势,气势惊人。 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在大殿的一侧站着一名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清纯至极,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身后也背着一把剑。 “你是什么人?”宁不器问道,灿烂地笑了笑,带着几分飞扬。 老妪扬了扬眉:“摘星坊道缘。” “摘星坊素来神秘,没想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庇护着钱妙真这个妖妇,真是没想到!”宁不器摇了摇头,握紧手中的剑。 079摘星坊道缘 钱妙真这时已经起身了,慢慢隐入了幽暗之中,宁不器也没有去追,只是平静地看着道缘。 道缘身为摘星坊的人,身手强大,他想绕开她去追钱妙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妙真离去。 “武安王,钱妙真是我的棋子,我留着她有用。”道缘沉声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谁为棋子还不好说,你认为她是棋子,或许她也认为你是棋子,你现在放走了她,日后总是会有祸事。” “我们魔门行事,何须顾及太多?”道缘依旧平静。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就做过一场再说。” 大工剑斩了出去,道缘手中的剑挥起,两人在大殿之中不断交手,速度越来越快,交击音时不时响起,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着。 一侧的女孩认真盯着,道缘的声音时不时传来:“高手过招,除了内劲、招式的精妙之外,还有身法的影响,但最重要的却是气势,一定要一往无前,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宁不器手中的剑生出了点点亮芒,那是剑罡,在和他交手时还能分心,宁不器觉得道缘的心真大。 道缘渐渐说不出话来了,她被压制住了,但就像是她说的,她依旧是一往无前,没有半点退缩。 剑鸣音回荡着,道缘不由退了几步,接着又抢攻而来,宁不器觉得她的身手还在蒙赤之上,打到现在两人还是不分胜负。 只不过宁不器有信心胜过道缘,武功之途,除了身手之外,还有身体,他的气血旺盛,肯定比道缘能耗。 千招已过,天色将明,宁不器看了一眼,这才退了一步,拧了拧脖子,身子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他扬眉道:“不打了!” 他的身形晃了晃,直接离开,离开时,他伸手在门外的几名女子身上拍了几下,解了她们的穴道。 那名像鬼一般的白衣女子看了宁不器一眼,喃喃道:“男人!” 声音清脆好听,她露出一张脸来,清绝出色,宁不器怔了怔,但看到她凑了过来,伸手想要拉他的手时,他不由退了一步,转身就走。 一路回到房前,推门进去时,红烛映着,张青仪和白思思同时扭头看来,接着两人起身迎了过来,白思思一把抱住了他。 冷宫那处宫殿之中,道缘垂下剑,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袍子都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几乎力竭。 “师父,你没事吧?”白衣女娃问道,扶住了她,眸子里透着关心。 道缘摇了摇头:“我没事,到底是老了,气血比不过年轻人了,我坐一会儿就好,三儿,由此可见,内劲浩瀚却不能替代气血。 所以往后还是要打磨身体,不过还是要以内劲为主,内劲虽不能替代气血,却是可以让你的恢复力变得更强。” “师父,我记下了,只是武安王的武功会何会强到这样的地步?师父曾经说过,世间的强者,以摘星坊与天机宗为尊。 天机宗的武宗一脉除了江月明之外,还有他的师兄,而这些年江湖中也涌出了一些像是孟天骄、蒙赤这样的高手。 师父说张青山的武功不在蒙赤之下,还有石国莫野,楚国信王,这都是最顶尖的高手,但与师父相比,他们都差了一些,也就只有天机宗能与师父对抗,武安王莫非比蒙赤强?” 女孩问道,带着一脸思索,道缘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他的身手在蒙赤之上。 这些人之中,莫野应当与蒙赤相仿,但楚国信王我看不透,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却是心计深沉之人,以后你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至于宁不器,他体内的内劲堂堂皇皇,带着一种霸道之感,这是纯阳劲,碾压一切,与他交手时间长了,受到纯阳劲的冲击,所以我才出了一身汗。 只有泄完体内的纯阳劲,我才会恢复一些,所以要说到真正的力能破巧,不管是莫野还是蒙赤,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纯阳劲过于霸道,所以过刚易折,需要阴玄劲来中和,如果没有阴玄劲的话,早晚有一天他的身体也会受不住的。 到了那一天,他只有导出体内多余的内劲,不可能再这么强了,据我估计,到了三十岁之后,他就得想办法了,否则身手一定会越来越弱。” “阴玄劲?师父,我修行的就是阴玄劲,那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女孩看着道缘,一脸纯净。 道缘一怔,看了她一眼道:“三儿,你选择了他?”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应当帮他一把,并没有选择他,师父说过,真正选择一个人,要有那种永远随在他身边的想法,目前我还没有。” 女孩轻轻道,道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叹了一声:“三儿,虽然你绝顶聪明,在我所认识的人之中,再没有人比你更聪明的了。 你今年才十四岁,但已经迈入了九品,这样的天资古来无一,只是你对世间的事却知之不深。 你想帮他,那其实就是一种选择,到了你这样的境界,一旦有了一些想法,那就会左右你的行为,所以他就是你真正选择的人。” 女孩一怔,看着道缘想了很久,这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师父,我们现在要走吗?” “走吧,去归途镇,如果下次再遇到武安王,你可以问一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还在坚定一些想法,这些想法是多了还是少了,再决定你要不要选择他。” 道缘起身,身上的道袍渐渐干了,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带着几分出尘的气息,从容不迫。 女孩的名字叫道三,道缘为她取的名,寓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所以她直接就叫道三,而三生万物。 道缘拉着她的手,走出宫殿时,宫女们已经不在了,道三轻轻道:“师父,武安王心有慈悲,他走就走了,竟然还帮了这些人。” “这才是真正的帝皇之心,除了拥有强大的武力之外,还要心怀慈悲,只是这样的人少有,我们一代代传承,似乎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道缘应了一声,道三仰头看了她一眼:“师父,你活了这百年了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没有!一个都没有!”道缘摇头,接着叹了一声:“世间的帝皇就算是慈悲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哪有在私底上偷偷去做慈悲之事的?武安王这是独一份。” 080百年老怪 梁国后宫之中,宁不器坐在榻上,白思思端着一盆水,蹲着身子为他洗着脚,张青仪则是为他擦着身子。 他赤着上身,肌肉线条相当明显,整个人飞扬着,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沉厚。 “殿下,你怎么出了这样一身汗?”张青仪问道,目生疑惑。 宁不器想了想道:“摘星坊道缘,这个人当真是顶尖的高手,没想到是她在庇护着钱妙真,这么说的话,芙蓉阁已经暗中投入了魔道?” “摘星坊?”白思思怔了怔,接着点头道:“摘星坊是魔道第一宗门,只是素来隐秘,据我所知,道缘似乎是摘星坊的宗主。 她应当是活过了百岁,暗中操控了不少的宗门,她可以说是一个传奇,当年蒙赤就败在她的手上。” 宁不器一怔,随后点头:“厉害!原来还是一位老前辈啊!那要是在五十年前,她得强到什么地步?” “殿下,五十年前她的内劲可没有现在这么深厚,虽说她现在气血衰败,比不过五十年前,但与人交手极少用到气血,以她的境界那几乎就是瞬杀,所以五十年前她就算是强也强得有限。” 张青仪摇头,宁不器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享受着两女的伺候。 无论如何,张青仪身为九品大宗师都这么伺候他了,他心中的自豪感无以形容。 “好了,青仪,你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离宫吧,至于钱妙真那儿,你让人暗中在天理城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还会留在这儿。” 宁不器轻轻道,之前他以为钱妙真应当是去了归途镇,没想到却是猜错了,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去归途镇。 只是想起之前那两条蛇,他又有些疑惑,在钱妙真走了之后,那两条蛇也消失了,本来他很想杀了那两条蛇,但道缘攻得快,他来不及分心。 张青仪放下手中的毛巾,点了点头:“殿下,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殿下与思思姐先出宫,不如就安排在云来客栈吧,那是天理城最大的客栈,也是属于白玉楼的产业。” “好,就听你的安排。”宁不器点了点头。 张青仪抱了抱拳,转身离开,白思思这时也为他洗好了脚,将盆端了出去,宁不器躺到榻上。 白思思回来时,也上了榻,偎在他的怀中,轻轻道:“爷,外面有些凉了。” 她的身上果然还有些凉,宁不器抱紧她,一只手伸进了衣服之下,白思思横了他一眼,小脚勾住了他的腿。 宁不器勾了勾眉梢,埋在她的脖子间,闻着她的香味,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许久之后,白思思的身上微汗,她也是易汗的体质,所以汗津津的感觉极是舒服,宁不器伸手抚着她的腰肢,总觉得喜欢不够。 白思思自然是感受到了宁不器对她的喜爱,抱着他的腰道:“爷,关于摘星坊,据说他们素来是人丁不旺,鼎盛时期弟子也不过是数十人。 我从许多的典籍中搜罗出来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他们这一脉的主脉一直是一脉单传,其他的都是支脉,为主脉服务的。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想收弟子,而是他们对弟子的要求太高,一定要在二十岁之前迈入大宗师的境界。 只是世间哪有这样的天才?当然了,爷就是这样的人,爷在二十岁之前就成为了大宗师呢。” 宁不器笑了笑,一只手还在握着她的小脚,他摇了摇头道:“那个小姑娘的确是个天才,她不足十五岁,但已经是九品大宗师了。” “不足十五岁的九品大宗师?”白思思失声道,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还是做我们的事情吧,不必去纠结别人了,就算她是天才,那也不代表着可以纵横无敌于天下。” 白思思横了他一眼,身子缩进了被子之下。 夜色凉了,宁不器睡得却是很踏实,女人的香味浮动着,等到他起来时,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只光滑雪嫩的脚,一握就是一整夜。 宁不器起身,白思思睡得正酣,他收拾了一番,这才把她叫了起来,她更衣洗脸后依旧有些困,他直接抱起她。 走入皇宫侧院,宁不器找到了马,安虎也起来了,正在喂着马,他的手中托着一点盐巴,又给乌金踏雪和他的马送上了水。 “殿下,我们这就走?”安虎问道。 宁不器点头,三人离开了皇宫,皇宫的门刚开,大臣们还没有开始上早朝,三人来到了云来客栈,离开皇宫倒是不算太远。 因为有了张青仪的安排,所以云来客栈直接给三人开了一个独院,这间客栈也的确是很大,前后院都住满了人。 入住之后,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宁不器带着安虎和白思思准备在街上转一转,白思思蒙上了一方白纱,遮住了脸。 梁国的长街比大唐还是要清冷一些,但依旧人来人往,宁不器选了一处地方吃早饭。 这儿的早饭除了包子就是小米粥,还有就是一些肉食,安虎喜欢吃肉,要了五斤牛肉,还要了一大碗小米粥。 白思思吃得最少,半个包子就饱了,余下来的半个被宁不器吃了。 铺子的摊位上三三两两的人在聊着天,宁不器听着,这都是在说着一些家长里短,天理城平素里发生的事情。 自从周景元回归之后,天理城比从前要安宁了许多,从前时一片混乱,甚至军中都会有士兵经常欺压百姓。 城防司的士兵三天两头跑到这些小铺子里来收银子,但王飞和楚汉回归后,接掌了军队,就连城防司都被归于王飞的管理之中了,士兵们再没有出来捞银子的了。 白思思的眸子落在宁不器的脸上,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他带来的,他不仅给大唐百姓带来了安宁,就连梁国的百姓都受到了他的恩惠。 只不过天理城之中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于军中,而是来自于方方面面的帮派,这儿的江湖人不少,有江湖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前面走过来七名江湖人,穿着劲装,手中还都拿着武器,挨个铺子收着银子。 铺子的掌柜是一名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汉子,他缩了缩头,一脸肉痛,白思思问道:“掌柜的,这是在做什么?” “收每个月的保护银子,一个月半两银子!”汉子咬着牙道。 白思思再问道:“虽然不少,但若是能让你们好好做生意,这半两银子也算是值得的,你有何不舍?” 081蛇头帮 “夫人不知,这儿的帮会可不止一家了,至少有十数家,他们一一收过来,那就要好几两银子,我这儿一个月也赚不到多少银子啊,到最后往往剩不下一两银子。” 掌柜叹了一声,白思思一怔,她打理黄沙帮,自然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以前天启城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却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这就是涸泽而渔啊!”白思思叹了一声,接着想了想:“爷,我想整合一下这些门派,不用太久,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就能让这些门派听话。 其实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将来若是有变数,这些江湖门派也是我们的助力,爷把安虎留给我就行了,我保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天下九品大宗师的数量是有限的,安虎可以与九品大宗师抗衡,足以碾压一切,爷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还可以向白玉楼借几个人。”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摇头道:“真是舍不得呢,现在我每天不握着你的小脚,真是睡不好呢。” “爷……”白思思垂头,带着几分的娇羞。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手:“好吧,那就给你一段时间,正好我去一次归途镇,不过我这儿还有几个人可以留给你用,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见。” 他说的人自然是沉香殿的人,管伯宇投靠他之后,梁国沉香殿这边的人也都成了他的人,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之前白玉楼虽然清理了皇室很多人,但总有漏网之鱼,而且在皇宫之外也有沉香殿的人,正好一会儿去见一见。 七八人已经走了过来,白思思看了安虎一眼道:“安虎,把他们收拾了,不要出人命,打成半死不活就好。” “保护费!”领头一名背剑的江湖人对着掌柜大声道,一脸跋扈,目光同时扫过白思思,微微怔了怔,接着脸上浮起几分的兴趣。 安虎高大的身影横在白思思的身前,挡住了几人的身影,低头笑了笑,有如一头猛虎一般,森寒的牙齿透着几分的狰狞。 “你想干什么?”江湖人盯着他喝道。 安虎沉声道:“收拾你们!” 说完,他伸手按住了两人的闹袋,将两人往一起一碰,两人的脑袋顿时裂了,满脸是血,软软倒在地上。 有人拔剑,但安虎摘下身后的金沙盾,轻轻拍了几下,将几人直接拍倒在地,个个重伤,半死不活。 四周一片哗然,掌柜也一惊愕道:“这可怎么办?几位客官还是赶紧走吧,走晚了他们就要来人了。” “放心,掌柜,这事牵连不到你的身上,这是哪一家门派,我们直接过去和他们谈!”白思思轻轻笑着。 掌柜却是心中一紧,白思思看起来雍容高贵,虽然蒙着脸,但那种气质真是无敌的,他只在一些大人物的身上见过,没想到做事却是比门派的人还要彪悍。 “这是附近的蛇头帮,拐过前面那条路,一直向前走,走到河边时,靠近河边有处庄子就是他们门派的聚集地。”掌柜老老实实说道。 蛇头帮其实在一开始也是一些苦命人,都是捕蛇为生的人家,只不过聚集在一起,慢慢形成了帮派就变了。 这些年,他们依旧在捕蛇,但却是操控着一些普通百姓,对他们进行狠狠地压榨,比如说,他们往外卖的蛇是一两银子三条,但收来的蛇最多给一两银子六十条。 这是二十倍的利,甚至那些毒蛇的差利更大,有些蛇一条就可以卖到百两银子,但捕蛇人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更不用说有些毒蛇还是有些危险的,被毒蛇咬死的捕蛇人也不在少数,就算是没死下半辈子也很凄惨。 宁不器吃了饭,那七八人已经互相搀扶着走了,只是破了头的人却是昏迷不醒,被人抬着离开。 三人沿着路走到了河边处,找到了蛇头帮的那处庄子,庄子挺大,门口守着四个人,个个孔武有力。 安虎大步向庄子里走去,四人伸手阻拦,但安虎抡起金沙盾,将四人击飞,直接打进了庄子之中,大门都被打烂了。 三人走了进去,院子里一大群人扭头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诧异。 那几名被安虎打倒的人同时伸手一指,领头的一人大声道:“帮主,就是他们!他们阻止我们收保护费,还打伤了我们,求帮主为我们兄弟报仇!” 整个院子里一共近百人,个个彪悍,直接围了过来,手中持着武器,帮主是一名瘦削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大斧头,慢慢走到宁不器的身前,目光落在白思思的脸上。 “安虎,杀了他!”白思思伸手一指帮主。 帮主一怔,正要说话时,安虎挥着金沙盾就砸了下来,帮主挥斧,撞到了金沙盾上。 四周所有人都笑了笑,别看帮主身形瘦小,但力量却是极为惊人,放眼天理城的江湖,能和他比力气的也没几个人。 大斧撞到了金沙盾上,帮主直接飞了出去,斧头被硬生生打了回去,撞到了他的脸上,脸被拍了个稀烂,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群人同时吸了口气,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了,个个垂下头,老老实实站着。 白思思的目光扫过一群人,半晌之后,她这才伸手一点一名穿着青袍的汉子道:“你,对,你出来。” 汉子的脸色一白,慢慢走了出来,他生得高大,眼眉飞扬着,嘴唇很厚,看起来总有几分的坚毅。 “你叫什么名字?”白思思轻轻问道。 汉子小心翼翼回答:“小人没有名字,从小就在蛇头帮捕蛇,人们都叫我死蛇。” “以后你就是帮主了,约束好蛇头帮的人,要是再有一个人敢出去骚扰百姓,那我就灭了整个蛇头帮,包括你。 至于你们从前做的营生,好好整顿一下吧,我知道你们一直在逼着人捕蛇,往后不能这么干了,把蛇头帮当成是一个商号来做。 你们蛇头帮的蛇很有名,不仅在梁国卖得好,在其他几国卖得也不错,但你们却是在残害人命,所以往后怎么捕蛇,我会给你们列出章程来,你们照着做就行了。” 白思思轻轻道,死蛇连忙跪地:“多谢夫人赏识,小人一定好好干!” “起来吧,这两天我要用你,你把蛇头帮好好整顿一下,这两天我再来,现在我走了!”白思思轻轻道,随后起身。 一群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看着三人扬长而去。 082为何对我这么好 走在巷子中,宁不器扭头看了白思思一眼道:“没想到你果然有帮派大当家的潜质。” “爷又笑话我了!”白思思嗔道。 宁不器耸了耸肩:“你指定了死蛇为帮主,却又不让人护着他,就不怕他被人给杀了?” “这个人一直很淡定,而且在他的身后站着至少四十多个人,都是以他为首的,之前那个帮主说话时,他虽然动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屑一顾。 我觉得他应当是有野心的人,而且似乎还有些能力,一般人不可能在这样的门派里笼络这么多的人,这就是本事。 而且再说了,就算是他服不了众,被人杀了,那肯定也会经过一场厮杀,蛇头帮基本上也就名存实亡了,这样一来也算是为百姓们做了一件实事。” 白思思看着他,眸子里都是笑,宁不器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心里却是赞了一声,她当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好在现在她成了他的人,而且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觉得这很幸福。 沉香殿留下来的人就在天理城的另一头,宁不器骑着马,将大氅收笼在身前,包着白思思,安虎陪在他的身侧。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片极是热闹的地方,这里的建筑极多,堆积在一起,这就是天理城的贫民区。 只不过沉香殿所在的地方倒是很干净,这是一间粮铺,宁不器进门后,掌柜抬头,一头灰白的头发,一身灰袍,透着几分的儒雅。 宁不器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放在柜台上,令牌上是一朵兰花和一座宫殿,掌柜的脸色一变,伸手一引:“贵客请到后院一坐。” 后院很大,掌柜一路把宁不器带到了后院的正堂之中,这才跪在那儿行礼:“见过殿主,之前殿主传信,我们已经知道殿主要来了。” “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吧。”宁不器点了点头。 掌柜起身离开,片刻后,正堂中站在三十多人,有老有少,宁不器看了几眼,点了点头:“不错,竟然有一位八品,三位七品。 从现在起,你们留下几个人打理粮店就好了,暗中搜罗消息,余下来的人都随在夫人的身边,一切听她的调令,不必再守在梁国了。” “诺。”一群人同时行礼。 白思思点了点头道:“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明日你们到云来客本来找我,至于留下来的人,你们可以自行商量。 如若有不愿离开的也都留下来吧,我不强求你们,不过随我离开后,这一次应当是要回归大唐西关了,将来可能还会行走天下,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一切听夫人的安排。”掌柜行礼。 白思思点头:“你们放心吧,就算是留在梁国也不会有人再针对你们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白玉楼也收手了。” 几人一怔,同时看了她一眼,接着几人对视几眼,目光中透着喜意。 离开时,一行人一路送到了门口,看着宁不器带着白思思远去,这才回转身子。 回到客栈,宁不器让店家准备了饭,直接送到小院之中,他和白思思进了屋,坐在正堂之中,将她抱入怀中。 “明日我就去一次归途镇,正好去追寻钱妙真那个妖妇的下落,这边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如若遇到困境,记得和青仪联络。” 宁不器轻轻道,白思思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轻道:“爷,不如你将青仪收入房吧,这才比较稳妥,否则你不在这儿镇压着,总是容易生出变数的。” “让我再想想,不管如何,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安危。”宁不器点头。 白思思勾了勾嘴角,一脸端庄:“爷放心,我心里都明白的。” 她本就是端庄之人,只有在宁不器的面前才会变成小女人,也恰恰是因为这种反差,所以宁不器特别喜爱她。 “你知道就好,千万别伤了自己,这样我会心疼的。”宁不器一边说一边摘了她的鞋子。 白思思知道他的喜好,主动盘起了腿,让他握得更舒服一些,只是身子却是软了,脚儿对于她来说,那就是她的弱点。 房间的榻上,宁不器的贪心让白思思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软绵绵躺在那儿,身上的肚兜微微起伏着。 “爷,大白就乱来呢……”白思思嗔道,却是有些累。 明日他就要离开了,她的心里格外舍不得,所以也贪欢了一些,没想到身子却是受不住了。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道:“饭来了,我去取来。” “动不了了,让我先睡一觉,一会儿再吃吧。”白思思摇了摇头,一脸疲惫。 宁不器笑了笑:“我来喂你,不吃饭哪能恢复体力?我知道你的食量小,特意让店家送了一碗粥来,你吃点粥就好了。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吃那么少,身子却这么丰盈,而且还身怀异香,真是让人喜爱不够。” 白思思笑了笑,搂住了他的腰,也不说话,他还在握着她的一只小脚,始终就没有松开过。 宁不器取来食物,坐在床榻边上,喂白思思吃粥,只是配了一颗鸡蛋和和点素菜,她也特别喜欢吃一些素菜,比如说新鲜的青菜之类的。 这个季节也还有黄瓜,宁不器最近让人在王府里建暖房了,这样冬天也能种出新鲜的蔬菜瓜果。 一般的家庭也没有这样的财力去种这样的蔬菜,以前白思思冬日也种过新鲜的蔬菜,但因为方方面面的限制,所以产量不高,而这一次宁不器建的暖房很大。 暖房通着烟道管,烧的是煤,这个年代有煤,但却没有蜂窝媒,宁不器把制煤方法告诉了真义社,让宋真理带着人研究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白思思吃了一碗粥,宁不器收拾了一番,再回榻上时,她雪白细腻的脸上淌着泪斑,这让他一怔,伸手去正她的脸。 她却是将脸埋在枕头间,一时之间也不肯抬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宁不器问道,带着几分异样。 白思思沉默片刻,这才将脸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抱着他的腰道:“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从前的时候,林书同虽然也是君子,待我也不错,但却从来不会做出喂我饭之类的事情,他觉得这就不是男人做的事情,所以我与他其实并没有那种交心的情。 爷的身份高贵,却愿为我而折腰,我觉得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此生此世,我的一切都是爷的,愿为爷做任何事。” 宁不器心中一松,伸手捉着她的脚儿,低头亲在了她的鼻子上。 083授受不亲 这个年代的男人所受的教育不同,自然入不了女人的心,宁不器明白这一点。 想了想,他轻轻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的,毕竟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就算是心也搁在了我的身上,还要为我生儿育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了,乖,抬头让我看看,可别哭肿了眼,那样就不好看了,乖,听话啊,让爷看看可爱的乖乖。” 白思思扑哧一笑,抬起头来,脸上的泪斑不少,他亲了亲,将泪一一吃掉,她也没化妆,所以温润的皮肤弹性十足,香喷喷的。 “爷,说起来,你明明比人家要小一些,但在你的面前,人家却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女人,这可能是因为爷太会照顾人了。” 白思思低低道,泪是止住了,但笑却止不住了,眸子里是一片深情,由他吃着泪珠。 宁不器握着她的脚儿,轻轻道:“乖,你说的是身体年龄,不代表心理年纪,以后爷疼你,就算是到了七老八十,爷依旧疼我的小乖。” “爷……”白思思唤了一声,突然抱得更紧了,不断亲着他的脸。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宁不器的心又热了起来。 许久之后,白思思睡了过去,宁不器这才起身,慢慢穿上了衣服,一路走出了房间,坐在正堂里,吃着肉,喝着酒。 梁国的食物与大唐相差不多,牛羊肉很多,吃起来口味也相差不大。 他的心里在盘算着张青仪的事情,白思思说得有理,还是应当早些将她收入房中,否则这只是一场合作,她的心飘泊不定总是会引来一些变数。 脚步音响起,张青仪走了进来,她的身形真是很高大,健美至极,尤其是那两条腿格外得长,身材比例也极为出挑。 而且她长得是真漂亮,只不过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绝对不会受欢迎,无论如何,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她高,更不用说是和她比武力了,这可是九品大宗师。 “殿下。”张青仪行了一礼,坐在他的身边。 宁不器摆了摆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以后不用叫我殿下了,叫我老公吧。” “老公。”张青仪老老实实唤了一声,只不过被他拉着小手却是有些放不开,微微挣了挣,力量还挺大。 但宁不器的力量更大,两人握着的手都带出了风雷之音,显示出了惊人的力量。 宁不器瞪了她一眼,和一个九品高手拉手,一般人绝对受不住,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稍一不甚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松开她的手,宁不器一巴掌拍在她的臀儿上,板着脸道:“你是要和我谈情说爱还是要打架啊?” 说完他再次拉住了张青仪的手,这一次她老老实实的,只是垂着头,脸红了,脖子也红了,却是不说话。 “吃了没?”宁不器问了一句。 张青仪点了点头:“吃了,就是过来看看,思思姐呢?” “她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她。”宁不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低头吃东西。 吃饱之后,他拉着张青仪起身,一路进了卧室,白思思还在睡着,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幽香浮动。 张青仪抽了抽鼻子:“怎么这么香啊?” “这是思思身上的香味,她自带体香。”宁不器低低道,拉着她离开,走入了一侧的一间客房之中。 张青仪一脸疑惑,也不明白宁不器把她带到这儿来干什么,宁不器却是抱住了她,抱在腿上,坐在椅子间。 “青仪,北都侯说过,你心里有我,是不是这样?”宁不器问道。 张青仪一怔,认真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你,上次败在你的手上,我一直在想着你,有时连做梦都在想。” “想我哪儿?”宁不器的精神一振,张青仪已经迷恋他到了这样的地步? 张青仪认真道:“想着和你交手,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将你打倒,人家都说,当你的心里总是记挂着一个男人,再也忘不了的时候,那就是喜欢。 我对你没有恨,那么这应当就是喜欢了,只是我太高大,世间的男儿都不喜欢我这样的身形,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宁不器心中无语,这就是喜欢?难不成不是单纯地想要交手?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会给她解释什么。 “我喜欢你,其实我喜欢高大美丽的女子,只不过像你这般高大的女子世间难求啊。”宁不器叹了一声,接着凑在她的耳边道:“要说是武功你肯定打不过我了,但你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打败我?” 张青仪一怔,摇头道:“我不信!老公,那我们去过几招?” “好啊,那就过几招,要是你输了,那就得添点彩头了。”宁不器看着她。 张青仪想也没想:“好!”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站在后院里,张青仪喝了一声,一拳轰向宁不器,速度快到了极点,刚猛如雷。 宁不器伸手一拍,撞到了她的手上,他一步未动,张青仪却是退了一步,她怔了怔。 “你的内劲果然变强了,那就试试我的新招。”张青仪沉声道。 她的双手如绽开的花,直接点向宁不器,指尖间散着缕缕剑气,这是指剑。 只不过她的指尖只能通过拇指与食指发出来,还不够强大,但这依旧犀利无双。 剑气直接来到了宁不器的身前,他来不及躲闪了,张青仪张大眼睛,但点点波纹浮动,她失声道:“罡气!” 接着她停了下来,一脸沮丧道:“我的确不是老公的对手了,没想到你的罡气浓厚到了这样的地步,怪不得能和道缘交手不落下风。” “走了,我现在教给你怎么用另外一种方式打败我。”宁不器笑了笑,揽起了她的腰肢。 张青仪用胳膊轻轻撞了他的肚子一下,这纯粹是最自然的反应,只不过罡气波动着,她的力量消于无形。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再拍了一巴掌,还挺用力,她的身子一软,顿时靠在她的怀中,两人就这样搂抱着进了卧房。 “老公,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和男人接触过,所以需要一点时间。”张青仪低低道。 宁不器点头:“能理解,来吧,我为你宽衣。” “宽衣?为何要宽衣?” “这就是打败我的方式,你不想试试吗?”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那是对外人,我是你男人,你都要嫁给我了,我们要是授受不亲的话,怎么生孩子?” 084床塌了 张青仪的声音响个不停,带出了风雷之音,安虎坐在院子里,扭头看着,却是乐呵呵笑,脸虽丑,但眸子里满是化不开的开心。 许久之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那明显就是床塌了,安虎顿时起身,接着喃喃道:“乖乖,太猛了,把床都弄塌了,男女打架这么厉害? 不对,几位王妃就没有这样的,可能还是因为这位夫人太壮实了,也不知道殿下摔坏了没有……九品大宗师真是不简单!” 房间内,宁不器看着倒了的床榻,此时张青仪一脸酡红,带着女人的媚。 “老公,床塌了……”张青仪看着宁不器,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低低道:“老公,原来这就是做女人的感觉呢,我好开心……” 宁不器起身,张青仪也慢慢起来,为他更衣,这让他一脸异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也会伺候人了?” “我现在是老公的人了,自然要学会伺候人,这是我的责任。”张青仪认真道,只不过她应当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有些笨手笨脚的。 片刻之后,她一脸紧张地看着宁不器道:“老公,我是不是太笨了?” “我曾经答应过你,要让你成为女将军的,所以你就算是成了王妃,那也不用学着做这些事情,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了,为我更衣的女人太多了,但为我打仗的女人却不多。” 宁不器轻轻道,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嘴,接着在她耳边道:“以后能生孩子就好。” “能生!还会多生几个!”张青仪认真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老公,那这床怎么办?” 宁不器摆了摆手:“换一个房间吧。” “好,明天我让人修整一下,这床实在是太不结实了。”张青仪大气道,身为九品大宗师,她的大气无以形容。 宁不器笑了笑:“下次你别这么反抗就好了。” “那是因为疼嘛!”张青仪迎着他的目光,脸色有点红,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以后不会了,经历过一次就明白了,其实还挺不一样的。 而且我觉得老公的纯阳劲在我的体内不断涌动着,带来一波波的内劲沉积,我的实力似乎有所突破。” 宁不器一怔,感应片刻,他体内的内劲也增强了几分,这让他眯着眼睛,心头浮起一抹异样。 看起来九品大宗师体内积郁下来的内劲对他的助力当真是大,他不由扬着眉,这一次去归途镇,他的把握更大一些了。 两人穿好衣服,换了房间,再次躺下时,张青仪老老实实趴在他的怀里,她的身高当真是高,比宁不器也矮不了多少,腿尤其长,所以抱起来的感觉自然别有韵味。 而且她的身形当真是厉害,平时她喜欢穿劲装,所以也显示不出来她的厉害,坦诚之后,当真是还在白思思之上,只不过在比例上没有她那么惊人而已。 “青仪,我要去归途镇了,天理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护好思思,她长于谋划,你尽量听她的安排。” 宁不器轻轻道,张青仪点了点头:“老公放心,我肯定听思思姐的,她的确很厉害的,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想了想,宁不器抱起张青仪,直接进了主卧室,躺在白思思的身边,直到躺下时张青仪才觉得有些尴尬,但她也没说什么。 宁不器还想要捞起张青仪的脚,但她的脚自然有些大,所以他又握住了白思思的小脚,爱不释手。 白思思慢慢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这才笑道:“青仪也来了?” “姐姐,刚才老公说是让我照顾好你,你放心吧,就算是在绝境之中,我也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张青仪一脸认真,白思思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们不会陷入那样的危局之中,我保证我们都会好好的。 明日爷要离开了,你还是要抓好军权,千万别出了乱子,北都侯那边也要安排好,大唐军队还在蒙国攻城掠地呢,不能让蒙赤脱身,再就是让人运送粮草去北线,支援唐军。” “姐姐放心,不会耽误了事情。”张青仪轻轻道。 宁不器左右看着,两人的脸各有千秋,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白思思很香,张青仪虽然没有那么香,但味道却是很干净,透着阳光的感觉。 他再一次隐忍不住,许久之后,白思思刚刚恢复的体力又耗光,张青仪也在不断调息着,身子懒洋洋的。 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接着安虎的声音传来:“殿下,外面有人求见,似乎是王飞和楚汉来了。” “让他们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见见他们。”宁不器应道,随后起身。 白思思要挣扎着起来,却是被宁不器按了下去,他自行更衣而去,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含着笑。 “姐姐,老公好像特别喜欢你,在你那儿的时间明显比我长呢,而且你的臀儿似乎比我还要大很多,真是让人羡慕。” 张青仪轻轻道,白思思轻轻啐了一声,伸手拍在她的臀儿上:“什么胡话都说,爷不是说了吗,他希望你将来横刀立马、纵横沙场,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吗? 你看看纵观古今,有几位君王会让自己身边的妃子外出打仗的?爷是个不一样的男人,他要是不喜欢你,刚才怎么会那样对你?” 一边说她一边做了几个手势,张青仪的脸色一红,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同时伺候过一个男人,那自然就不会那么见外了,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正堂中,宁不器走进来时,楚汉和王飞站在那儿,腰身笔直,两人的精气神与前段时间相比也是大有不同了,有如标枪一般。 在两人的身后还站着十数人,都是之前归雁军中的将领,看向宁不器的目光中透着狂热与崇拜。 “末将见过殿下!”楚汉和王飞同时跪下,十数人也跟着跪下。 宁不器伸手一一扶起他们:“不必多礼,看到你们这么开心,我觉得把你们放回来是对的,而且你们还心念着大唐,心念着我,我很高兴。” “殿下,我们心里只是念着殿下,殿下剑指之处,我们必将会殿下而战!”王飞一脸飞扬,带着说不出来的沉厚。 这番话就是在表忠心了,宁不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大唐还不是他当家,他笑了笑,伸手引了引:“好了,坐下来说。” 085讨厌与可爱 落座后,王飞认真道:“殿下万金之躯,此次进入梁国,实在是过于冒险,末将斗胆说几句,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及时返回西关。” “殿下是万民之心的归宿,殿下在,我们就会内心安宁,不管是做事、打仗,都是一身力气,殿下若是出事,我们就会彷徨无措,还望殿下日后不要轻易涉险,一切有我们在。” 楚汉也抱了抱拳,宁不器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才会大胆地过来,看起来你们在梁国这边渗透得极好。” “我们控制了禁军、城防司、边军,目前只有铁罗汉和独属于王室的御林军我们没有渗透进去,但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完全可以击溃御林军。 此次回来之后我们才发现殿下待我们是如何的宽厚,我们在梁国吃得远没有在西关时好,所以我们一直在军中宣传殿下的仁德,很多人已经心向殿下了。” 一名将领乐呵呵道,宁不器笑了笑:“打仗最重要的是千锤百炼,梁国这些年皇室羸弱,士兵也无人过问,所以你们一定好好训练着。 对了,大唐现在正在北线与蒙军交战,你们派人去送一批粮草过去,我知道梁国粮草本来也不足,你们先凑一批出来,之后西关的粮草就会运来。 到时候你们护送一下,再有就是清扫那些混入梁国的北境军队,这些军队都是小股部队,一定不能放过。” 接着他把路遇北境骑兵的事情说了一遍,王飞挑了挑眉道:“殿下放心,我会亲自带人清扫,北境汉水部与丹山部胆敢伏击殿下,我必灭其血脉。” “好了,明日我就会离开了,余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以后要听张青仪的安排,她是我的人。” 一群人一怔,接着目光中浮起崇拜之色,张青仪可以说是梁国的传奇了,白玉楼之主,真正的九品大宗师,这样的人高高在上,在江湖中是无数人想要征服的女人。 没想到最终她竟然臣服在宁不器的面前,这让楚汉、王飞一行对他更加崇拜了。 “殿下果然是天下明主,就连白玉楼都臣服了,末将佩服!”王飞抱了抱拳。 宁不器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情,梁国之中各方实力混杂,总有蒙国的眼线,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殿下放心,我们来的时候城防司正在全城巡查,我们是跟着城防司偷偷进来的,这就离开。” 王飞点头,随后再一次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一大群人学着他的样子,也磕了头。 起身时,一行人离开,宁不器垂下眉,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担心王飞和楚汉回来后可能会有一些想法,万一还想着守护梁国,那他就得花一些心思了。 现在看起来,他们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归雁军的一员,在西关的日子里,他们找到了归属,当然了,这一点也是源于他们心中的比较。 无论如何,梁国不可能是唐国的对手,与其烽烟四起,战火连天,将无数的百姓拖入泥潭之中,倒不如投入唐国,这样对梁国是最有利的。 宁不器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明主,他在西关所做的一切有目共睹,他们觉得他带给梁国百姓的一定会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 安虎轻轻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你去归途镇真不带上我了?” “思思不通武功,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而且归途镇上有我们很多人,你就放心吧。” 安虎应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道:“主要是阿离说过让我和殿下寸步不离,这事传回去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得打我一顿了。” 宁不器笑了笑,他和阿离、安虎一起长大,从一开始阿离就经常收拾安虎,把安虎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在安虎的心中,阿离是排在第二位的,仅次于宁不器。 “不会的,这是我的安排,她不敢有什么想法,而且我的武功已经到了九品大宗师的极限,天下间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不多。 如果我一心要逃的话,没有人能留得下我,你大可以放心,不管如何,此去归途镇,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起身道:“好了,我回去了,在天理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去找楚汉和王飞帮忙,他们执掌禁军、城防司等,可以帮上大忙。” “殿下放心!”安虎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路走回房内,进门时闻到那股子香味,心直接柔软了起来。 白思思还在和张青仪聊着天,两人凑得很近,长发都凑在了一起,宁不器看了一眼,心热了起来。 上榻时,张青仪躺在外面,白思思躺在里面,宁不器就挤在了两人中间。 “爷,楚汉和王飞是不是有事禀报?”白思思问道,同时抬起腿来,自然而然将脚放到了他的手里。 宁不器握住了她的小脚,笑了笑,白思思这才醒悟过来刚才自然而然的动作,顿时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红着脸道:“爷,讨厌!” “姐姐,老公不讨厌的!”张青仪一本正经道。 宁不器扬眉笑了笑,很得意,张青仪这就是标准的直女了,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在闺房之中,这却是有些可爱。 白思思嗔道:“青仪,我说的讨厌不是说讨厌爷,你应当明白我和爷之间的感情,我要是讨厌他,还会由着他轻薄吗?” “不是啊?那为何要说讨厌?”张青仪怔了怔,一脸疑惑。 白思思低低解释了一番,张青仪这才似懂非懂道:“原来是女人撒娇呢,只是如果是撒娇的话,为何不说上一句,老公,我爱你呢?” 这话没法解释,宁不器反手拍在了张青仪的臀尖儿上,轻轻咳了一声:“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思思的这种调调,我很喜欢。 你的那种调调,我也很喜欢,你的性子直,说话做事也都比较直,但思思却是有些不同,她精通所有女人的东西,所以她所说的讨厌,其实就是欢喜。” “老公,讨厌呢!”张青仪也学着来了一句,伸手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宁不器的脸一黑,这绝对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但再一次印证了张青仪的可爱。 “反天了,以后让思思好好教教你规矩。”宁不器哼了一声,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 086黄河剑神 秋色染天,红了平野。 古道西风,一匹快马扬起点点尘灰,干燥无雨的季节里,泥土松软,所以尘灰扬得极高,迷蒙一片。 乌金踏雪的速度惊人,宁不器纵马而行,目光却是时不时掠过路侧的枫叶,大片大片的枫叶隐于绿色之中,极为显眼。 他一身白衣如雪,背着大工剑,马侧放着一把长槊,千骨刀则是留在了安虎手里,以他惊人的力量,千骨刀的杀伤力也很惊人,那是最适合战场的武器。 那条长长的峡谷已经被唐军接管了,宁不器畅通无阻,只是过了长峡就是属于越国的土地了。 官道的两侧还有不少的摊位,供行路的人吃喝打尖,宁不器却是没打算打尖,乌金踏雪速度惊人,放开来跑,日行至少四五百里,归途镇也不算远,时间上来得急。 铃铛的声音飘着,这是马帮的信号,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马队载着货物,准备运往西关。 西关的各种货物极多,大多数是其他地方生产不出来的,比如说面巾纸、瓦楞纸、玻璃等等,所以商贸往来极多。 经过一处茶摊时,宁不器停马,要了一碗茶喝,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带着苦意,但却是驱散了几分的风尘气,让干燥感渐消。 几名汉子坐在那儿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你们听说了吗,武道会已经开始了,曲水仙召集人手想要对付杨天真。” “杨天真?黄河剑神?那可是九品大宗师啊,传说中他在黄河的河底练剑,十年如一日,所以一剑挥出带着万重巨力,有如大河之一般连绵不绝,无可匹敌。 就连楚天骄败了呢,而且这位杨天真公子生得风流倜傥,江湖中的女侠个个都想要结识一番,曲水仙这是不是因爱成恨?” “因爱成恨?极有可能啊,曲水仙虽然是江湖中顶尖的美女,名列六仙子之一,但与黄河剑神相比却是差了几分。” “我听说秋水剑可是黄河剑神的侍妾呢,秋水剑的姿色比曲水剑还要胜一筹,最关键的是人家可是身量惊人啊,她有何资格因爱成恨?” “秋水剑?那不是雄剑白明羽的女人吗?雌雄双剑名满江湖,这怎么又成了黄河剑神的侍妾?” “雄剑在楚国接受太湖楼的征召,潜杀黄河剑神,却是被黄河剑神直接反杀,秋水剑刺杀黄河剑神,一路追随,屡战屡败,最终臣服于他,成了他的侍妾。” “原来如此!白明羽虽强,与黄河剑神相比却是差了许多,任何人都会选择黄河剑神的,那可是当世排入前五的顶尖高手了。” 宁不器的嘴角抽了抽,黄河剑神?这绰号真是土到掉渣。 只不过他的名声却是起来了,慢慢喝了茶,放下碗时,他同时放了十文钱,接着起身,扭头看了一眼,他怔了怔。 一行人从一侧走了过来,一辆巨大的马车极尽奢华,拉车的马四匹马雄壮至极,通体红色,车夫一头花白的头发,年练却不算大,护在马车四周的一共是十骑,个个都是不弱的高手。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人也真是很张扬,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阿四,去将闲杂人等都驱散了,本公子要在这里歇上片刻。”马车的车厢之中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声音。 传随而来的还有女子柔媚无骨的声音,一声低吟,有若响在耳边,宁不器皱了皱眉头。 “这是越国春风堡的少堡主,他们与四方堡是死对头,听说四方堡覆灭,背后就有春风堡的影子。” “这少堡主可是色中恶魔啊,早些年他就扬言要强娶飞燕仙子、灵仙子,结果人家都嫁入了四方堡。” “我听人说,飞燕仙子和灵仙子虽然死于浮生六匪之手,但四方堡还有几位女子落入了这位少堡主之手,下场一定很凄惨。” 宁不器一怔,微微想了想,浮生六匪的老大邱章并没有和他说这件事情的细节,或许这背后还真有可能是有人在谋划着什么。 “闲杂人等让开!”一名背着巨刀的汉子大步走来,大声喝道,声音震耳。 许多江湖客起身,转身就走,宁不器吁了口气,也准备离开,回头召集邱章过来仔细问问这件事情,他也不想随意和这些人动手。 人群散得快,宁不器刚刚走了几步,马车之中传来一把女子的低喝音:“畜生,你要是胆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的声音笑了起来,轻轻道:“天下有六奇女,我们江湖中也有六仙子,飞燕仙子和灵仙子已经死了,倒是可惜。 秋水仙子已经依附于黄河剑神了,无人敢动其心思,她可是列入天下六仙子第一,更是可惜,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你这位排名第二的雀仙子,怎么可能放了?” 宁不器停住了脚步,伸手将马侧的长槊拎在手里,沉声道:“放了雀仙子!” “什么人胆敢如此大胆!”男子喝道,接着沉声道:“杀了他!我要将他的皮制成靴子,永远踩在脚下!” 宁不器的目光一寒,手中的槊挥起,两名汉子跃了过来,拔刀而斩,刀如春风,温柔至极,却偏偏斩出的刀势厚重如山。 这几人用的都是巨刀,斩马刀一半那么大,宁不器手中的长槊却是直接破入了刀影之中,在两人的脖子上点了一下,收槊而立。 两人的身体一僵,直接向前扑倒在地,接着脖子下渗出了血丝,生机断绝。 阿四一怔,目光中透着寒意,这样的身手,当真是最顶尖的高手了,不管是速度与眼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倒下来的两人都是五品了,这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方人物了,但连一招都撑不住。 “绞杀!”阿四喝了一声。 余下来的六人直接围了过来,那名车夫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诧异。 宁不器笑了笑,扛着长槊,喝了一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了雀仙子,否则我必灭春风堡满门!” 四周许多离开的江湖客这时也不走了,站在四周看戏,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 六人围了过来,宁不器手中的长槊挥起,划出了一道弧形,直接就是棍招,以硬碰硬。 刀同时撞到了长槊上,宁不器一动也不动,但五人却是飞了出去,只有阿四退了几步,虎口都裂了开来,渗出了点点血丝。 另外五人则是胸骨塌陷,死得不能再死了,四周一片哗然。 087雀仙子 车夫的目光锁在宁不器的身上,宁不器扛着长槊,大步走向马车,气机涌动着,气势越来越强。 阿四咬了咬牙,他已经是七品了,但却是连宁不器一招都挡不下,要不是有四位五品高手替他扛了一下,他也会当场身死。 “九品大宗师!”车夫吸了口气,接着轻轻道:“少爷,放了雀仙子吧,否则春风堡满门真要被灭尽了。” 马车的车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了下来,穿着一身白袍,生得倒是有几分风流,只是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脸上还沾满了口红印子,足足有七八个。 车门大开着,四名女子趴在内里一张巨床上,个个的身上只是笼着白纱,隐约遮住了身形,却又朦胧可以看到点点秘密。 角落里捆着一名一身劲装的女子,只不过身段玲珑,相当细巧,臀儿却是鼓鼓的,极是惊人,一头长发散着,身形如雀。 “雄叔,这个人很厉害?”年轻男子问道。 宁不器扛着长槊,大步走了过去,车夫抱了抱拳:“拜见大宗师,还望大宗师手下留情。” “四方堡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宁不器沉声道,长槊直接刺入了马车之中,挑开了雀仙子身上的长索。 长索绷裂,女子软绵绵起身,有若无骨一般,她转过身看了宁不器一眼,满面酡红,下巴处生了一颗黑色的小痣,凭增几分的媚意。 “多谢少侠,只是我在半个时辰之前中了这恶贼的毒药,浑身没气力!”雀仙子轻轻道。 宁不器看了男子一眼,喝道:“交出解药!” “大宗师,四方堡的事真不是我干的,我的名声虽然不好,但也不会想着去害了四方堡一家老小…… 至于雀仙子中的毒,那是没有解药的,不过这药不会害人性命,这是那种……药,助兴的,只要她从了我就好了,毒自然就解了。” 年轻男子轻轻道,宁不器一怔,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药了,什么阴阳,什么棒槌之类的。 四名披着细纱的女子却是转过身来,同时跪在床榻之上,领头的一人三十几岁,相当美艳,她轻轻道:“大宗师,妾身曾是四方堡堡主侧室,这位是妾身的儿媳。 这位是妾身女儿,这位是妾身侄女,四方堡被灭,就是商少原干的,浮山六匪就算是想要下药,又如何能进得了我们四方堡? 商少原借着结亲之事,亲自来四方堡拜访,暗中把浮山六匪带入堡中,暗中下了药,他觊觎我们的姿色,带走我们后百般凌辱。 我们受药物控制,这才渐渐失了清明,一切随他取予,妾身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请大宗师为四方堡主持公道。” 一边说她一边磕着头,另外三女也同时磕头,头撞到一侧坚硬的床榻上,磕出了血。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事我接下了,你们先穿好衣服吧,随我一起去归途镇,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完他关上了马车的车厢,扭头看了商少原一眼。 车夫再次抱了抱拳,咬着牙道:“大宗师,少爷年少无知,日后我们一定好好管教,还望大宗师高抬贵手,我们春风堡一定倾尽所有补偿四方堡的遗孀。”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商少原当真是败类,把人家一家一网打尽,这关系真是有点乱,这事他接受不了。 不过把商少原带到归途镇倒是一个好主意,正好让曲水仙知道真相,之后再好好处置这个人,免得她到处拉人来对付他。 “你可以回去了,商少原我是肯定要带走的,你回去之后和商家的人说一声,这件事情,我接了。” 宁不器喝了一声,车夫咬了咬牙道:“敢问大宗师是哪一位?” “黄河剑神!”宁不器一脸风骚,对于他来说,这个绰号土归土,但用起来却是很好用。 四周传来一片哗然音,车夫怔了怔,接着沉声道:“如若不救少爷就这样离去,我就失了道义,黄河剑神,得罪了!” 车夫身形跃起,顺手在腰间拔剑,剑光闪动着,漫天都是剑影。 “八品宗师,实力不错!”宁不器点了点头,手中的长槊挥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同时伸手点向商少原。 商少原想要避开,但却是怎么也避不开,那只手落在了他的胸前,封了他的穴道,宁不器顺手拎起他的脖子,将他丢到了马车的车厢上方。 长槊与车夫的剑不断撞着,撞了十数招之后,长槊抽到了他的肩头处,他直接飞了出去,肩头开花。 同时他喷出一口血丝,宁不器没有杀他,只是觉得这个人还算是忠义之人。 阿四站在一侧,一动也不敢动,注意到宁不器看向他,他直接跪在地上,大声道:“大宗师,此事与小人无关,都是商……” “闭嘴!”宁不器喝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驱车,把商少原捆好,我们一起前往归途镇,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阿四起身,跳到了马车上,他先是将商少原捆在车顶,接着驱车离开。 四周传来一片的叫好音,有人大声道:“黄河剑神当真是真正的大侠啊!” “这才是我们江湖的龙头大哥,走,我们也去归途镇,看看如何处置商少原!” “春风堡残害武林同道,四方堡也算是江湖中的正义之辈,没想到却是落到了如此下场,当真是可惜啊。” 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浮山六匪是受沉香殿的控制,那应当是智通在背后谋划着,这件事情管伯宇也未必会知道,好在他在其中打下了一颗钉子。 邱章也在归途镇,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沉香殿想要潜隐,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这一次去归途镇,正好可以见一见邱章了。 马车行驶,雀仙子压抑的声音隐隐传来,宁不器有点头大,这件事情要是不处理,那也是麻烦事。 想了想,他轻轻道:“雀仙子,没事吧?” “大宗师,我有点不舒服。”雀仙子轻轻道。 宁不器叫停了马车,将雀仙子抱了出来,随后封了阿四的内劲,接着扬声道:“诸位同道,我先行一步,要为雀仙子治疗一番。 商家的马车就劳烦各位盯着了,此去归途镇还有两个时辰,那就辛苦诸位了,不过车内四位女子都是苦命人,诸位也别为难她们。” “大宗师请放心,交给我等便好!” “我们一定好好护送马车,就算是身死也不容马车出事,请大宗师放心!” 宁不器抱了抱拳,纵马而去。 088一头枯草 乌金踏雪的速度极快,秋日的风很烈,宁不器用大氅将雀仙子裹得紧紧的,她的身形很娇小,甚至比杨玉真还要小一些,也瘦,当真是如雀儿一般。 身形细巧,腰肢如柳,比他身边所有的女子腰身都要细一些,但臀儿却是惊人,有如一只趴着的雀儿一般。 “雀仙子,你忍一忍,我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归途镇了,找到水影照璧为你诊治。”宁不器轻轻道。 “大宗师,我叫雀灵儿,你叫我雀儿就好了,我忍不住了。”雀仙子不断朝他的怀里挤着,再也没有老实过。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几下道:“老实点。” “我熬不住了,之前我就许过愿,若是有人能帮我解决了商少原,救我出火海,我愿意以身相许。”雀灵儿呢喃道。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你这明显口不对心啊,如果我长得五大三粗,相当丑陋,你也愿意吗?” “可是你长得非常英俊啊,我肯定是愿意的……要真是五大三粗,看起来粗鄙至极,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怎么样也得忍着。”雀灵儿轻轻道。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就是在蒙我对不对?什么以身相许,无非就是说给我听的,我对来路不明的女人没兴趣。” 身为大唐皇室的人,别看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真正来路不明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所以他真不可能随便和雀灵儿有什么关系,万一留了一个后代在外面,那总是有很多的麻烦。 “人家是雀家的人,不是来路不明的人!雀家在江湖中是以暗器起家的门宗,雀家就在明国之中,属于仅次于珍宝阁的宗门。 雀家打造的暗器闻名于江湖,我们的手法可以千变万化,有人说得雀家之助,有如得千军万马呢。” 雀灵儿低低道,宁不器一怔,轻轻问道:“你这么厉害怎么就被商少原得了手?” “他用了卑鄙的手段,人家正在路边饮茶,他直接让那个阿四撒了一篷药粉到我头上,我当场就昏迷了。”雀灵儿的声音自斗篷下传来。 她的身子很热,热到了极点,带着滚烫的感觉,宁不器问道:“他敢对你出手,就不怕雀家的人报复?” “春风堡位于越国境内,而且实力不弱,八品宗师也有两位,我们也不能贸然打过去,更何况他们那里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处处是山林,这对暗器的限制比较大。” 雀灵儿的声音传来,只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有些迷糊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宁不器想了想,她还算是身家清白,那倒还好说,而且暗器一族在军中的助力的确是很大,两军交战时放出一堆堆的暗器,一定会引起兵荒马乱。 而且雀家还长于研发暗器,应当可以改良火器子弹,这倒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念想的时候,雀灵儿已经动手了,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再拍了一下,随后骑着马冲入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马又出来了,宁不器神清气爽,雀灵儿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浑身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漉漉的,整个人软绵无力,雪白的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异样的酡红。 她的手里握着一片裙子的下摆,宁不器看了一眼道:“你这也不用一直握着吧?像是宝贝似的。” “当然是宝贝了,你看,这是我洁身自好的证明,要是以后你不要我,我就拿着这个去找你,反正我知道秋水姐姐是你的妾室,那我也得和她一样。” 雀灵儿认真道,宁不器也懒得理她了,不过雀仙子当真是名符其实的雀儿,过于玲珑,足以掌上舞。 等到归途镇的时候,天色渐暗,宁不器没有去找袁青山,而是先入了镇,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到了商少原的那辆马车,人家比他先到一步。 阿四看到他,一脸畏惧,商少原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但他被封了穴道,也无力挣扎,头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相当狼狈。 “剑神来了!”“剑神,幸不辱命,我们把人送过来了!” 宁不器对着几人抱了抱拳:“多谢诸位了,等到武道会的时候,我们一起喝酒!” 几人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能和黄河剑神一起喝酒,这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一道身影从一侧凑了过来,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这是曾大,他对着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拧身就走。 “诸位,那就先告辞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客栈,明日再见。”宁不器抱了抱拳,对着阿四打了个手势。 跟着曾大向前行去,绕过了几处巷子,停在一处宅子面前,这并不是客栈,而是一座独立的宅子,看起来还不小。 马车驶入宅子中,宁不器抱着雀灵儿下马,洛秋水、莫语菲、闻人忠、铁中立和元七就站在一侧,同时行礼。 “哥哥来了?”洛秋水拉着宁不器的手,一脸高兴,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雀灵儿。 莫语菲也是差不多的神情,宁不器将两人揽入怀中,雀灵儿在一侧抿着嘴,却也不敢说什么。 “辛苦你们了。”宁不器轻轻道。 雀灵儿在一侧唤了声:“秋水姐姐……” “灵儿?你怎么在这儿?”洛秋水这才发现了雀灵儿的存在,主动牵住了她的手,拉着打量了她几眼道:“你这裙子怎么破了?而且头发上怎么这么多的草?身上也湿了……” 雀灵儿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一脸委屈,有如受气的小媳妇,只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是想着宁不器让她配合时的动作,说是什么有益于解毒,结果弄了一头枯草。 “姐姐,我差点受了坏人的欺负,是剑神哥哥救了我。”雀灵儿大致说了一遍过程,伸手点了点马车车顶上的商少原。 洛秋水瞬间就明白了,她看了宁不器一眼,对着一侧说道:“曾大,将人拉下来,关进地牢之中,再把四方堡的四人请下来,安排在后宅侧厢房之中。” 几人行动了起来,洛秋水拉着雀灵儿朝后院走去,莫语菲去安排四方堡的四人了,宁不器和闻人忠、铁中立、元七说了几句话,这才走入了后院之中。 089江湖六仙子 “哥哥,曲水仙这两天一直在召集人,但效果并不明显,我一直在和她理论,阻止了很多人,不过珍宝阁那边来了不少人,我准备明天当面击败她,不让她找哥哥的麻烦呢。” 洛秋水坐在宁不器的怀中,勾着他的脖子道,眸子里都是欢喜。 宁不器伸手捏着她的臀儿,微微笑了笑:“辛苦水儿了,明天把商少原带过去,再把那个阿四带过去,让他们当众说出一些事情就好。 至于商家堡的四人……如果让她们抛头露面,这对她们而言也是残忍的,先等一等吧,就当是保护她们了。” “哥哥是个好人。”洛秋水笑盈盈道。 雀灵儿站在一侧,一脸委屈,宁不器牵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他另一条腿上坐下,她这才老老实实坐着。 “姐姐,明天我也去说一说春风堡的事情。”雀灵儿咬着牙。 洛秋水摇了摇头:“你不可以去!你被人拿下,这总不是光彩的事情,虽然哥哥知道你没有受到他的羞辱,但别人未必会这么想。 哥哥的女人不能有半点的瑕疵,所以你不可以露面,要想成为哥哥的人,那就得守着一些规矩。”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哥哥,最近我收了不少江湖客,江湖事务部人丁兴旺了,所以就算是珍宝阁那边力量不弱,我也不怕。 钱妙真那个妖妇并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来了归途镇,只是我却是见到了水影照璧,她在这儿住了一些时日了,而且还开了一间医馆,为人治病。 她是芙蓉阁的人,我让人一直盯着她,就是怕钱妙真去找她,哥哥说钱妙真受了伤,肯定是离不开她的。” “水影照璧,这可是任家的人,明日一早我去见见她,当面和她谈谈,不管如何,她是医药世家,素有清名,不会与钱妙真同流合污。” 宁不器轻轻道,洛秋水看着他,分开的时日虽说不长,但她的心里却是只有无尽的思念,这一刻,她直接亲到了他的嘴上,再也忍不住。 雀灵儿在一侧看着这一幕,脸色变红,宁不器起身,抱着洛秋水朝里面走去。 片刻之后,异样的声音飘着,雀灵儿咬了咬牙,也钻进了房中。 许久之后,宁不器紧紧抱着洛秋水,她慵懒地躺在他的怀中,低声道:“哥哥,想死我了呢。” “我也很想你。”宁不器握着她的小脚,接着话锋一转:“我这一身风尘也没来得及洗一洗。” 洛秋水摇了摇头:“我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哥哥身上是有阳光的,就算是一身风尘,带着微微的汗味,那也很好闻,真是很喜欢。” “好了,我起来沐浴了!”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对了,我还听说过江湖六仙子,这是怎么回事?” 洛秋水勾了勾嘴角:“这是江湖人自己选出来的,和麻衣相无关,也无法让人信服。” “姐姐,很多人都信服呢。”雀灵儿有些不服气,接着话锋一转:“走江湖的人,基本上个个都听说过江湖六仙子呢。 哥哥,我们六仙子各有特色,比如说水姐姐,她被人称为鱼,寓意身形如鱼一般游滑,皮肤妙绝,排在第一。 我被人称为雀,像是雀一般轻盈,腰肢极细,但却臀儿鼓胀,排第三的是蝶仙子,就是蝴蝶仙子杨玉真,她生得漂亮,身形不大,但却起伏不小。 第四是飞燕仙子,称人称为燕,第五是灵仙子,被人称为花,只可惜,飞燕和灵仙子已经不在了,被人给害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心中起了异样,接着问道:“还有最后一人呢?” “最后一人就是曲水仙,她被人称为鹿仙子,身形有力,腿部细长。”雀灵儿轻轻道。 洛秋水勾了勾嘴角,在宁不器的嘴上又亲了几下,这才幽幽道:“哥哥,让我睡一会儿,身子散了呢。” “我去洗澡了。”宁不器起身,雀灵儿也浑身无力,随着洛秋水一起睡了。 莫语菲伺候着宁不器洗澡,洗澡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安排晚饭,宁不器和所有人一起吃了顿饭,只不过冷北海却是不在。 “曾大,一定要守好商家的人,别让他们出了意外。”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闻人忠想了想道:“殿下是担心有人对商少原不利?” “如果能够挑起我和珍宝阁之间的战争,那一定符合一些人的心思,归途镇本身就是鱼龙混杂,这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也不会缺了那些魔道人物,一切还要小心。” 宁不器点头,曾大认真道:“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守着,这一次袁青山也派了一队人过来伺候了,一共四十人,都是好手。” “我和曾大一起去,明日就让商少原去和曲水仙解释,那个女人真是太固执了,实在不行就杀了吧。”闻人忠沉声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莫语菲问道:“主人,四方堡那四个人明天最好也现身一次,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一番,这样更能引来大家对春风堡的仇视。 虽然归途镇是许多无家可归的江湖人的归宿,但其中不乏许多心怀正义的人,只是他们行侠仗义,这才为人所仇视。 之前秋水所吸纳的多是这样的人,他们还是值得尊重的,其中不少人是杀了官之后才过来的,其中还有越国铁枪会的掌门。 他杀的是越国的一名知府,那个人无恶不作,强占良家妇女,当他抢了一位江湖豪客之妻,还让人杀了那位江湖豪客时,铁枪会所有人杀入知府衙门,这才被越国追杀。” “仗义之辈多屠狗!”宁不器叹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对我们来说,还是值得尊重的。 那四位女子,暂时用不到她们,否则这件事情传出去,那她们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她们的本意。” 曾大一脸认真道:“殿下是心有侠义的人,所以殿下治理天下,一定会带来更多的光明。” “其实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是属于社会的一部分,只要能够庇护百姓,惩恶扬善,那就是好的规则。 律令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庇护那些百姓,庇护那些弱者,所以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要遵守,不能私自违背律令。 但像是铁枪会杀入知府之事,虽说也违背了律令,但那可以算是惩恶扬善,用句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自卫,应当要从轻处罚,比如说交百两银子就可以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让闻人忠、曾大同时点头,这才是真正的明主。 090捡了个宝 月色皎洁,宁不器抱着莫语菲,她的身上都是汗,那种汗津津的感觉却是极为舒服,贴在一起,仿若玉石。 “主人,奴儿的内劲又有所增长了,纯阳劲当真是神奇。”莫语菲轻轻道。 她的皮肤越发有一种惊人的弹性,这是九品大宗师独有的感觉,张青仪也有,但她的肌肉更加结实一些,莫语菲则是要绵软一些,却是韧性十足。 其实对于宁不器来说,莫语菲对他的助力极大,他体内的内劲浮沉,积存多日的阴玄融入纯阳之中,烈火烹油,不断沸腾着。 宁不器亲吻着她的发丝,轻轻道:“莫影楼在这边的人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都安排妥当了,奴儿也联系了白玉楼的月伯,只要钱妙真那个妖妇来了归途镇,那就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莫语菲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主人,归途镇这几日要进行一场拍卖,天机宗的器宗一脉打造出了一种暗器,名字叫春风化雨针,据说可以形成没有死角的攻击。 这需要极为高明的暗器手法,一般人的手达不到这个要求,所以他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卖出去。 听说明国雀家、石国唐门的人都来了,器宗还有其他几件武器要卖,据说有几件不在金沙盾之下,我们要不要参加?” 莫语菲低声道,宁不器一怔,接着点头:“是不是不能随意参加?” “需要有一定的身份,不过以奴儿的身份足够了,奴儿也会以主人的身份再要一份请柬,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了。” 莫语菲应了一声,宁不器点头:“好啊……不过我们再来一次,你这块地肥啊……” 初晨之时,宁不器醒来,莫语菲为他更衣,洛秋水、雀灵儿已经起来了,洛秋水一身绿色的长裙,雀灵儿则是一身白色长裙,美艳至极。 “哥哥,我们都准备好了,吃完饭就去武道会,当场戳穿曲水仙!她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就杀了她!” 雀灵儿轻轻道,声音中却是透着几分的杀伐之气。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这才轻轻道:“你们先过去吧,让袁青山的人留下来守家就好了,我去见一见水影照璧。”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雀灵儿道:“水儿,你告诉灵儿我的真实身份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告诉她。”洛秋水应道。 雀灵儿一怔,一脸疑惑地看了宁不器一眼道:“哥哥难道不是黄河剑神?” “想什么呢?是也不是!”洛秋水笑了笑,接着把宁不器的身份说了出来,这让雀灵儿张着眼睛,带着错愕。 听完之后,她失声道:“天呐!原来剑神哥哥竟然是唐国武安王殿下,将来能够接掌大唐,成为皇上!怪不得我们不能毁了清誉,否则皇室难容了……”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着宁不器,抿着嘴,可怜巴巴道:“剑神哥哥,我是清白的,你是知道的,你不能不要我……” “说什么呢,以后好好听话就行了。”宁不器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微微笑着。 雀灵儿拼命点头:“听话的!我一定好好听话,哥哥让我干什么都成,我一定听哥哥的任何安排!” “好了,保护好自己才是正经事,你的身手不好,要是真和曲水仙起了冲突,记得站在语菲的身边,她可以保护你。” 宁不器笑了笑,雀灵儿一怔,接着不服气道:“哥哥,我可厉害了,我的暗器手法在雀家也是最强的,被雀家人称为百年来的第一天才呢。 虽然我的内力不足,但操控暗器的手法精妙,雀家所有的暗器我都会用,有些暗器我用手摸一下就会了呢。 所以在江湖上,我的实力不在八品宗师之下,就算是和水姐姐相比也不会落入下风,甚至有可能还能占上风呢。” “这么厉害?”宁不器怔了怔,他还真是不知道雀灵儿的身手。 洛秋水笑着点头:“小灵儿的暗器的确是一绝,而且还能同时使用几件暗器,被人称为千手千足。 这指的就是说她在使起暗器来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一千只手、一千只脚同时在动,她的脚也能发出暗器,被人列入了江湖八品宗师榜,排在第五。” “原来我捡了个宝啊!”宁不器笑了笑。 雀灵儿骄傲地挺了挺胸,接着轻轻道:“其实是我捡了宝,哥哥是最厉害的高手。” 宁不器再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随后低头吃饭,心里却是一阵的满足,单单是家里的高手就不少了,这可是相当于一个绝世门派了。 放眼江湖,这都是一等一的顶尖门派,更何况暗器对于他来说助力更大一些。 低头吃饭,吃完早饭后,一行人准备,将商少原和阿四从地牢中提出来,准备送到武道会现场。 两人倒是没有受到虐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商少原和阿四都是满面红光。 看着一行人离开,宁不器背着大工剑,一身白袍,慢慢出了宅子,沿着巷子行走,在巷子里转来转去,进入了归途镇的后方。 这儿出现了很多的竹子,还有一条小溪,归途镇的后方是一片山脉,高山上的雪融化,化成了溪,所以小溪流水的淙淙音传来,撞击在石头上,悦耳至极。 一座木宅掩于竹林之中,占地不小,宁不器站在木宅之前,看了一眼,十数名江湖人正在排着队诊病。 宅子的前方有着大大的屋檐,一名女子坐在屋檐之下,一袭青色长裙,脸上笼着青色细纱,正在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用另一只手在纸上写着,她的手腕纤细,眸子如雪一般清冷。 宁不器想了想,也排了队,她看病极快,很快就到了宁不器,女子想要为他把脉时,他摇了摇头:“我来见姑娘,不是为了看病,而是为了和你好好聊聊。” “找我聊?”女子抬眉看了他一眼,微微怔了怔。 一侧几道目光瞄了过来,都是江湖人,这些江湖人是自愿保护她的,一共有四个人,个个都是好手。 其中两男两女,她身后还有三名丫鬟在忙活着,帮着她磨药、配药,相当麻利。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宁不器,宁不器耸了耸肩:“我并没有恶意,你们也不必担心。” “公子既然来了,那就守着我们这儿的规矩,我为你把脉,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女子轻轻道。 宁不器平静地看着她,接着把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091任羽尘 “公子气血旺盛,体内的内劲有如大河……不,有如大洋一般,这是纯阳劲,当真是强横有力,公子应当是九品大宗师!” 女子抬头看来,目光中透着震惊。 宁不器微微一笑:“任姑娘,我是九品大宗师,此次来归途镇,只是为了杀掉钱妙真那个妖妇。 我知道你是芙蓉阁的人,但任家的生意与芙蓉阁无关,我希望你不要庇护她,她的存在对于江湖来说并不是好事。” 任羽尘的确很美,虽说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整个人却是幽静空灵,有如纤竹一般,青丝如瀑,美得安静,怪不得可以列入天下六奇女之列。 “公子,我加入芙蓉阁,只是家里的要求,无论如何,明珠公主是越国的掌权一派人物,任家要在越国生存,不得不妥协。 我只是一名医师,所以从不会介入芙蓉阁的日常事务之中,只是为人治病而已,所以芙蓉之中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公子要杀明珠公主,我也不会阻止,若是芙蓉阁覆灭,我也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回归任家就好,于我来说,这并不是坏事。” 任羽尘轻轻道,眸子里藏着几分的平静,波澜不起。 宁不器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前天晚上她潜入我的房中,要了一些疗伤药,之后就离开了,到现在为止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我觉得她应当还在归途镇之中。” 任羽尘轻轻道,依旧平静,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起心思似的。 宁不器沉思片刻,接着点了点头:“如果她再来,还望姑娘不吝告知。” “公子的内劲已经登堂入室了,差不多要达到极致了,而且纯阳之中融入了一缕阴玄,不过还远远不够,如果阴玄足够的话,公子当会纵横天下无敌了。” 任羽尘赞了一声,宁不器一怔,这个女人当真是有点本事,医术水平超绝,这都能看得出来。 “那么姑娘有什么好的建议?”宁不器问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兴致。 任羽尘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公子体内的阴玄之气应当是来自于女人的身体,那么公子不妨多娶几房妾室。 只要有了阴玄之气的融合,公子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强,甚至达到人体极限,要知道纯阳劲极为稀少,公子能修行到这一步,那已经可以说到了一种前无古人的地步。 这说明了公子所学的内劲本身就是最顶尖层次的,世间大宗师之中,蒙赤刚猛无铸,但要说到内劲的霸道也还在公子之下,石国莫野修的也是纯阳劲,却也未必及得上公子,公子到底是谁?” “你猜。”宁不器笑了笑。 任羽尘看着他,想了想道:“公子是黄河剑神杨天真?” “姑娘聪慧。”宁不器点头,直接认了。 任羽尘的眸子很纯净,那种纯净可以直入内心:“杨公子可以说是天下最有潜力的高手了,据说莫野也想要挑战公子呢。” “是因为我年轻吗?”宁不器耸了耸肩。 任羽尘扑哧一笑,接着应道:“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为其他的人诊治,公子请回吧。” “任姑娘,日后若是有时间,不如去大唐西关一次,那里也需要姑娘这样的人。”宁不器抱了抱拳,起身就走。 任羽尘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恍惚了一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归途镇中央的一座台子上,曲水仙站在台子上说着话:“诸位,江湖是讲规矩的地方,就算黄河剑神是九品大宗师,但他纵容浮生六匪杀绝四方堡,此事天理难容! 我们珍宝阁决定向黄河剑神问个明白,问问他为何置江湖正道于不顾,如果不能杀了浮山六匪,那我们就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台子下方,许多江湖人握了握拳头,角落里,刘青山摇了摇头,饶有兴致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牵连到这么多的人。” “师父,你说曲仙子是别有用心?”一名年轻的男子问道,一脸疑惑。 刘青山一脸警惕道:“我们麻衣相能够存世至今,就在于中立,不能有任何的偏颇,任何的情绪波动都会影响到我们的判断。 你已经开始受到曲水仙的蛊惑了,这很危险,收起你所有的情绪,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看任何事情,这样你就会真正明白相术的意义。 浮生六匪是黄河剑神杀的,只是他放走了老大而已,这是慈悲之心,曲水仙不念他的好,只记得他放走了浮生六匪的老大,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多谢师父教诲!”男子认真道。 洛秋水从一侧走了过来,直接就往台子上走,雀灵儿跟在她的身后,曾大、闻人忠带着商少原与阿四上了台子,将他们推到了前方。 “曲水仙,你肆意污蔑黄河剑神到底是何居心?我说过,遇到浮生六匪的那一天,我和他在一起。 浮生六匪中的五人都被他直接杀了,但余下来一人却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他就放了他,这怎么就成了纵容浮生六匪了? 如果不是黄河剑神,就连你也未必会逃过浮生六匪的毒手,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为了一己之私不断污蔑他,你才是败类! 而且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在浮生六匪的身后站着春风堡的影子,我拿下了少堡主商少原和他的手下阿四,你们听一听他们怎么说吧。” 洛秋水扬声道,她的内劲比曲水仙强了许多,所以声音传遍了整个下方。 莫语菲隐于人群之中,目光在四周扫着,带着几分异样。 商少原大声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下方顿时炸锅了。 “原来是这样,春风堡当真是可恶!” “算了吧,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没了归途,我们就好好在归途镇待着吧。” “冲动了!若不是因为我好打不平,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没想到到现在我也改不了。” 一阵阵的说话音传来,曲水仙的脸色一变,伸手一指洛秋水道:“洛秋水,你是不是和杨天真有一腿?你不是嫁给了大唐西关武安王吗? 你都是武安王侧妃了,还敢和江湖人牵扯,到底是何居心?你这样的人当真是该死,我很后悔从前与你相交!” “住口!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雀灵儿在一侧喝了一声。 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宁不器就是杨天真的事情,就连曲水仙也并不清楚。 092规矩 曲水仙扬了扬眉,盯着洛秋水,哼了一声道:“洛秋水,你敢说你和黄河剑神没有一腿吗?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吗?” 洛秋水盯着她,微微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宁不器的声音传来:“秋水是我的侍妾,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落在台子上,盯着曲水仙,沉声道:“曲水仙,我说过,以后不得胡搅蛮缠! 你若是再敢这么诋毁我的名声,我就会杀了你!身为九品大宗师,我做事何需向你解释?你若是肆意污蔑我,那我就不念旧情了。” 曲水仙盯着宁不器,喝了一声:“洛秋水明明是武安王侍妾,如何成了你的侍妾?武安王乃是天下有名的贤王,你这样羞辱于他,那会惹来祸事的。” “蠢货,因为我就是武安王!”宁不器耸了耸肩。 曲水仙呆了呆,难以致信地看着他,在她的身后还站着近十人,那都是珍宝阁的人。 宁不器扬声道:“我虽然是大唐武安王,但既然入了江湖,那就是江湖人了,各位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我与浮生六匪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赘述,但其中五人的确是被我杀了,我觉得那就够了,放走一人也没什么。 珍宝阁若是还想要支持曲水仙,那么就是在与我为敌,我会想办法断了珍宝阁的财路,毕竟珍宝阁在大唐内也有不少的铺子。” 珍宝阁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名老者对着宁不器抱了抱拳道:“武安王殿下,此事是我们珍宝阁的不是,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看管曲水仙,一年之内她别想重入江湖。” “记着你这句话!”宁不器点了点,接着话锋一转:“对于春风堡的事情,我觉得一定要为四方堡讨回公道,所以我准备亲自去春风堡一次,最好能灭了整个春风堡!” “我等愿意支持剑神!”“支持剑神,灭了春风堡,我愿意与剑神同往!” 台子下方的人群传来一阵阵的吆喝音,此起彼伏,宁不器眯着眼睛,一直含着笑。 “诸位,来到归途镇的人之中,大多数都是无路可退的,所以你们很难离开这里,若是你们愿意,以后可以住在西关。 归途镇虽好,但却是太小了,谁不想走入更广阔的天地?谁不想与故朋旧故联系?谁不想能够再入江湖?” 宁不器的声音回荡着,接着话锋一转:“当然了,那些真正的邪魔,就算是西关也容不下,比如说是魔道十三寇,他们杀人如麻,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我不想放过。 但像是铁枪会的诸位,我容得下,这世上还是需要这样的正义,还是需要这样的江湖豪客。” 四周一片安静,接着有人大声道:“剑神,我愿去西关!” 下方接着一片响应,至少数百人表示愿去西关,宁不器微微一笑,沉声道:“我此来归途镇,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杀了钱妙真。 诸位若是有人发现了钱妙真,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亲自出手来镇压她,她是越国公主,身份尊贵,诸位就不必出手了,以免惹来越国皇室的报复。” 他想杀钱妙真,一来是想颠覆了芙蓉阁,二来她与孟天骄暗通款曲,也曾想要伏杀他,三来她在江湖中的名声太差,杀了不少心怀正义的江湖人,杀她是许多江湖人的梦想。 对于宁不器来说,颠覆了芙蓉阁,日后南征越国就会轻松一些。 “剑神,我不怕!反正都要去西关了,有剑神庇护着我,我就与钱妙真那妖妇拼个你死我活!” “不错,我等愿意与剑神共同进退!” 一大群人响应着,个个一脸赤诚,带着说不出来的飞扬。 宁不器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时,一侧传来一把沉厚的声音:“武安王,你这就是在坏归途镇的规矩!” 一名高大的男子从空中落到了高台上,男子一身儒雅,发间渐白,他背着一把剑,目光沉冷。 四周传来一阵的吸气音:“江月明!” 刘青山坐在树阴中,一脸兴致勃勃道:“有好戏看了!” “师父,武安王殿下这么做的确是坏了规矩。”年轻的男子轻轻道。 刘青山摇了摇头:“屁!这是谁的规矩?归途镇的规矩是江月明立下的,他所倚仗的无非就是他很强。 而且他的身后站着整个天机宗,别的人守规矩,无非就是因为怕他,因为怕天机宗而已,武安王够强,身后有着整个唐国,足以颠覆这儿的规矩。” “可是武安王不是江湖人!”年轻男子应了一声。 刘青山叹了一声:“你呀,还是看不明白,什么是江湖人?不是说你一直行走江湖才是江湖人。 只要你身处当世,那就避不开江湖,武安王成名于江湖,击败了孟天骄,杀了很多江湖人,他与江湖的牵扯太重,所以他就是江湖人。” “好了,看戏吧,你就看一看九品大宗师是如何交手的,你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这一次之后,你就跟着武安王回去吧,我答应过他要让人去助他一臂之力。” 刘青山摆了摆手,阻止了男子继续说下去,同时吩咐了一声。 台子上,宁不器看着江月明,扬了扬眉:“江前辈,不如我坏了什么规矩?” “归途镇的规矩!一入归途镇,那就不得动武了,斩断了从前的恩怨,你要杀钱妙真,那就是坏了规矩。”江月明扬声道。 宁不器摇头:“我此来不是以官家的身份,只是一名江湖人,所以依奉的是江湖的规矩,钱妙真躲在这儿,我与她的恩怨就断不了,我来找她,只是为了了断从前的恩怨,不会牵扯到归途镇。” “规矩就是规矩,我不会允许你出手!”江月明喝了一声,随后拔剑。 宁不器将大工剑拔出,握在手中,扬着眉,一脸飞扬自信。 这一次之后,他的确是变得更强了,所以他有信心击败任何人,包括天机宗江月明。 阳光笼罩台子,只不过宁不器的眼前却突然炸开一团阳光,有如烈日浮动着,一时之间他的面前只有无尽的光芒,刺目至极。 只不过他却是不为所动,平静至极,接着一剑刺了出去。 093破 这一剑平平正正,但却直接撒裂了所有的光,剑芒上覆盖着罡气,直接就到了江月明的身前。 “砰”的一声交击音响起,江月明的身影复又出现,站在了宁不器的身前。 江月明的目光一缩,接着再次挥剑,宁不器同时刺剑,两人的动作快到了极点,甚至都打出了气爆音。 四周所有人顿时散开,曲水仙想走时,洛秋水挡在她的面前,沉声道:“珍宝阁的诸位,还请记住你们的话,好好约束曲水仙,否则这件事情没完!” “洛秋水,你这么做对得起白明羽吗?白明羽死在武安王剑下,你不替他报仇,反而投入武安王的怀抱,当真是不要脸!”曲水仙喝了一声。 曾大一步迈出去,一拳轰了出去,拳劲滔天,他冷喝道:“敢羞辱王妃,当杀!” 一名中年男子迈出来,伸手一拍,与曾大撞了一下。 他退了几步,脸色一变道:“王妃还请恕罪,曲水仙出言不逊,敢羞辱你,当罚!只不过就不劳烦王妃之手了,我们珍宝阁一定会严惩她。”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沉声道:“掌嘴!” 一名女子迈出来,甩手就是两巴掌,直接打在了曲水仙的脸上。 曲水仙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她一脸错愕地看了一眼,正要说话时,中年男子喝了一声:“带下去,严加看管,回到珍宝阁之后,禁足两年,两年之内不得出阁!” “师叔,我这也是为了江湖正义……”曲水仙连忙道。 中年男子喝了一声:“住嘴!拖下去!” 说到这里,他再对着洛秋水行了一礼:“还请王妃见谅!” 洛秋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扭头看去,宁不器与江月明的战斗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江月明的剑术通玄,精妙无比。 但宁不器却是大工至巧,招式并不花哨,但却压制住了江月明,他的武功还在江月明之上。 远处,道缘站在树下,瘦小的身子带着几分老迈之感,浑如一名老妪,道三则是站在她的身边,身形比她还要高上一些,带着女人极尽的美。 “三儿,你看看吧,这才是当世间最巅峰的战斗力,武安王又精进了不少,他的武功已经到了一种破的边缘了。” 道缘轻轻道,道三一怔,轻轻问道:“破?” “不错,破除所有的桎梏,才能达到一种新的境界,武安王的强大就在于他的年轻,他比你大了六岁,但打磨得却是身体如琉璃了。 这世间除了你之外,应当是没有比他更天才的人了,你的基础好,再加上又有足够的天赋,所以当今天下顶尖高手之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道缘轻轻道,道三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影上,点了点头:“师父,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 “你果然还是选了他!”道缘叹了一声。 道三一怔,摇头:“师父,我都说过我没有选他呢,我只是在欣赏他,他这样的人也的确是让人欣赏,你不觉得吗?” “我老了,就算是想要欣赏,那也是有心无力了!”道缘摇头,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如果我再年轻七十年……五十年也好,或许能压制他了。” 道缘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亮芒,那是对往事的追忆。 道三想了想道:“师父,我可以替你一战!等到他和江月明战斗之后,我就去挑战他。” “你不能去!他和江月明战斗之后,一身锐气未消,想要控制力量都很难做到了,不管是谁与他交手,都会被他一剑斩了。 这可是凝聚了他与江月明两个人的力量,所以你不要去送死,等着他慢慢控制住了力量再说吧。” 道缘摇头,此时台子之上,剑鸣音连续响了数十下,这是大工剑与江月明的剑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人的身形分开,宁不器垂手而立,江月明左手衣袖飘落,胳膊上面出现了一道剑痕,泛着血花。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果然输了!”江月明沉声道,接着盯着宁不器道:“你要缉拿钱妙真,我不管你,但你不得伤及无辜,否则我将会拼死一战!” 宁不器拱了拱手:“前辈放心,我只对付钱妙真,绝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 江月明的身形一晃,直接离开,宁不器的目光在台下看了几眼,接着扭头看向身后,曲水仙已经离开了。 “诸位,明国武道会已经结束了,还请诸位帮我留意钱妙真,如果得到她的线索,还请暗中告诉我,如果线索被证实的确是真实有效的,我将会奖励给你们一万两银子!” 宁不器沉声道,四周传来一阵的哗然音,有人失声道:“一万两银子?” “这足够我过上一辈子的了,就算是离开归途镇,也可以安家了!” “走,找钱妙真去,我们一定要找到她,反正只是提供消息,又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道三看着这一幕,轻轻道:“师父,武安王的手段真是不了起。” “理当如此,他总是大唐武安王,拥有百万家产,行事自然与普通的江湖人不同,一个人大气总有大气的理由,这与他出身的环境有关。” 道缘应道,接着话锋一转:“道家所言,无为而治,说得通透一点就是这样,无为的前提是有为,有为而无为,方可大治。” 道三似懂非懂,但却是点头,恰恰在这时,一侧传来一把长喝音:“武安王,我来挑战你!你不算是江湖人,但却在江湖之中兴风起浪,这违背了江湖道义,我定斩你!” 一道身影跃起,这是一名二十岁左近的男子,长相英俊,一身剑气凌厉。 “这是江湖后起之秀,明国鬼影剑宗的列满,列家的人,剑术通玄,已经触摸到了八品的边缘,被称为鬼影剑宗最有望大宗师的人。” 道缘摇了摇头,道三正要说话时,列满的剑扬起,剑影重重,有如鬼魅。 只不过宁不器只出了一剑,这一剑斩出,一道惊雷同时出现,雷声滚滚,一剑落在列满的剑影之中,所有的剑影支离破碎。 宁不器收剑而立,列满怔怔站在台子上,目光中一片悔意,接着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红线,整个人仰躺在地,身子自然而然分成了两半,血洒高台。 四周所有的声音直接消失,只余下深深的恐惧,一个个盯着宁不器,再没有任何敢挑战他的人了。 094越来越喜欢你了 巷子里,宁不器坐在一间酒铺之中,月伯为他打了一壶酒,阿明开心地蹲在他的身侧。 他坐在长椅上,长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和一大盆的狗肉。 “殿下,楼主可好?”月伯弯腰。 宁不器笑了笑:“月伯坐下吧,阿明,起来坐着,陪着我吃一些……青仪很好,她还在天理城帮着我处理一些事情。” “那就好,老奴收到楼主传信,这才知道楼主嫁进王府了,老奴心中高兴,能得殿下厚爱,这是楼主之福。”月伯笑眯眯道,同时坐下。 阿明也坐下,宁不器慢慢吃着狗肉,一边吃一边道:“等到梁国那边的局势安宁下来,我会让她过来一次的。 只不过钱妙真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不知道月伯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这里离开越国不远,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归途镇?” “殿下,前些日子,钱妙真应当是入过归途镇,和她同来的还有摘星坊的道缘师徒,现在道缘师徒还在,钱妙真却是不见了。 老奴觉得,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暗中离开了,回到了越国国都,另一种就是她还在归途镇,只不过是隐藏了身份。 她长于方方面面的事情,对于易容也有研究,老奴觉得她易容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所以就算是她潜伏在归途镇之中,我们也找不出她来。” 月伯轻轻道,宁不器却是一怔,认真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有道理,她如果会易容的话,可能刚才就混在人群之中,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殿下,还有一个法子,只要找到道缘师徒,那么就会知道她的下落了。”月伯低声道。 宁不器想了想,接着点头:“有道理,那么道缘在哪里?” “在东侧的玉叶观之中。”月伯应了一声。 宁不器慢慢喝了一口酒,这才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去看看。” “殿下击败了江月明,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只不过越国和明国那边或许会有些反应,毕竟殿下身份特殊,如果能置殿下与死地,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月伯认真道,接着话锋一转:“殿下处理完事情还是早些离开吧,在千军万马之中,殿下就算是武功再高强,那也很难走脱。” “放心吧,这儿离大唐更近一些。”宁不器笑了笑。 月伯一怔,接着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再为宁不器倒酒,他和阿明倒是没喝,毕竟他们还要招呼客人。 宁不器一个人过来,就是为了打探一下钱妙真的事情,洛秋水带着人回去了,曾大和闻人忠则是在归途镇内四处打探消息,冷北海隐于暗处。 吃了一顿狗肉,宁不器只觉浑身暖和,香味飘着,他起身告别,朝着东侧走去。 玉叶观是归途镇唯一一座道观,占地不小,白墙黑瓦,墙体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阴阳图。 宁不器走到道观之前,拍了拍门,门被打开,一名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道袍,一脸横肉,明明凶神恶煞一般,偏偏看起来身上带着一种出尘感。 “居士有何事?”男子行了一礼。 宁不器微微笑了笑:“我来拜访道缘前辈,还请通报一声。” “道缘前辈?”男子一怔,接着让开了身子。 宁不器走进道观之中,扭头看向一侧,诺大的院子中央生长着一株银杏树,根深叶茂,整株树粗壮至极,一人合抱也抱不过来,树叶散开,笼着四周一大片地方。 银杏叶子已经发黄了,风吹过,时不时落下一片片,洋洋洒洒,落得院子里都是。 那种金色的叶片在阳光中散着金芒,到处都是黄灿灿的,宁不器暗赞一声,这里的风景当真是不错。 道观前后有七八座建筑,男子领着宁不器走到西侧一处建筑前,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宅子,他敲了敲门。 门拉开,道三当门而立,俏生生的少女映着阳光,明媚至极,她看到宁不器时,微微让开身子:“师父等着殿下呢。” 宁不器走进去,高大男子咬了咬牙,低声道:“师叔,需不需要我出手?” “大个子,你又不听话了!你现在是道家弟子,心一定要向善,岂可再做从前的勾当?”道三板着脸。 高大男子跪下磕了个头:“师叔教训的是,弟子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习气,总想着靠武力来解决问题。” “起来吧,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摘星坊虽然主张向善,但也不放弃杀人,所以我们才被人归入了魔道。 其实只要我们守住心中的底线,就算是杀再多的人,那也无愧于天地,这世上有些人就不配活着。 就比如说是铁枪会杀死的知府,还有明国那几位王爷家的儿孙,杀了也就杀了,让他们活着,那就会让更多的人受苦。 只不过武安王殿下不一样,他是明主,你不能对他动武,而且你也打不过他,就算是你想杀他,到最后多半是被他给杀了,不合算的。” 道三很是认真地说道,宁不器心中无语,这样的说话,果然带着魔门特色,只是他的心中却又生出几分的痛快。 “姑娘说得很好,杀恶才能扬善,对于那些人,杀一个足以救一百人,这样的手段并不能完全归咎于魔门手段。 我认为这比那些所谓的正道宗门更加痛快一些,那些人不乏伪君子,假仁假义,要是我遇到了,那也会一剑杀了。” 宁不器微微笑道,道三的眼睛一亮,认真看着他道:“殿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我?”宁不器吓了一跳,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沾沾自喜。 道三生得很漂亮,虽然才十四岁,但那种姿色已经直逼天下六奇女了,再过两年,她一定可以入选新一届的天下六奇女之列。 而且她的身形极为出色,腰儿盈盈,臀儿鼓鼓,足以与杨玉真相比了,未来可期。 道三点头:“是啊,这些年我跟着师父走了那么多的地方,见过了那么多的男人,从江湖少侠到朝堂名臣,从书生到走卒,天下那么多的男人,不乏出色之人。 但这些人都不及殿下,殿下的武功且不说,单单是见识与远谋也都是非同一般,西关打理得这么好可见一斑。” 095银杏 道缘坐在木地板上,一侧的窗子支着,风吹过,阳光笼着,诺大的静室中一片明媚。 几片银杏叶随着风飘进来,落在道缘的身边,自然而然。 宁不器进来时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微微动了动,道缘伸出干枯的手,微微一笼,几片银杏叶跳着入了她的掌心中,似乎是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 她身上的道袍很宽大,这越发衬出了她的老迈,那只手很是枯瘦,但却是带着说不出来的祥和。 银杏叶跳动着,仿若有无形的风牵引着,在她的掌心中起舞。 道三坐在道缘的身前,盘膝坐下,宽大的道袍遮住了小巧的脚儿,她轻轻道:“师父,殿下来了。” “武安王殿下请坐吧。”道缘伸手一引。 宁不器坐下,三人呈三角形,道缘认真看着他,微微一笑,苍老的脸上透着几分的斑驳道:“殿下是想要打听钱妙真的下落吧? 自从到了归途镇,我就失去了她的踪迹,她这个人很狡猾,江湖中有一位妖狐,不通武功却是让许多江湖人信服。 钱妙真武功高绝,但却手段毒辣,被人称为毒狐,所以她直接潜隐,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应当还是在归途镇之中,她长于易容之术,这是学自于是千面书生,当年她为了学易容术,假意委身千面书生。 只是在学会易容术之后,她就顺手将他杀了,并且灭了整个千面门,这样的手段过于毒辣,但她依然被归于正道门宗。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越国公主,不是有越国在背后支撑着,她一定会被列为魔道中人,之前我欠过她的情,所以上一次才出手阻拦殿下。 只是那一次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以后我不会再与殿下为敌了,我们摘星坊虽说是魔道宗门,但也不会像她那般肆意行事。” 宁不器一怔,随后点头:“其实正道与魔道并没有什么界线,无非就是自封的而已,你们摘星坊若是无处可去,以后可以去西关。” “多谢殿下了,只不过我们摘星坊位于海外,这样能让我们传承不绝,不管庇护于哪一家,随着时间流逝,终有一天会生出变数。” 道缘轻轻道,宁不器点头,他能理解这番话,就算是他可以庇护摘星坊一时,却也庇护不了一世。 他如果不在了,他的后代上位,未必能善待接星坊的后人,所以他们选在海外,那就相当于是在避祸。 据说天机宗也位于海外,具体地方没有人知道,以天机宗的强大,一定是统御着不少的百姓,安居乐业。 “坊主睿智!”宁不器赞了一声。 道缘笑了笑,目光扫过敞开的窗子,落在院子中那株银杏树上,微微道:“当年我离开海外,回到中原时,亲手种下了那株银杏树。 没想到转眼百年已过,它枝繁叶茂,渐渐长大,我却是老了,人到底是不如树的,树因静而不动,所以才能长寿,人的心思到底是太多了。” “可是人活百年,远远比树活千年所经历得还多,这样的比较没有意义,千年王八万年龟,人活着如果像是它们那样,又有何意义? 坊主这一生足够精彩,那就可以了!人不能像树,也不必像树,坊主这一百多年,过得可曾后悔过?” 宁不器笑笑,道缘点了点头道:“我们摘星坊当年出过叛徒,上京之战时,杨皇后身死,我们摘星坊动用了一部分人参与其中。 其实以杨皇后的布局,如果没有摘星坊参与其中,沉香殿和太湖楼讨不得好处,我没想到那位叛徒最终得手了。 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好在我及时清理了叛徒,但这也让我们摘星坊的人变得更少了,所以我这个坊主当得并不算很成功。” 宁不器一怔,上京之战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他们也并不是针对杨秀儿,而是针对宁灿的,想要颠覆大唐。 好在杨秀儿力挽狂澜,近乎将所有人都灭杀了。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既然坊主肯定钱妙真还在,那么她最有可能在哪里?”宁不器问道。 道缘看了道三一眼道:“殿下,我这徒儿叫道三,自小就比别人聪慧,嗅觉灵敏,就让她跟着你吧,她一定能将钱妙真找出来。 我这徒儿从小就被我收养了,也没有俗世的名字,你为她取一个名字吧,往后她就跟着你了。”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道三的身上,道缘笑了笑,伸手抚着道三的头顶:“我们摘星坊虽然是道门中人,但也愿意入世。 她的入世只是为了洗炼红尘,她喜欢你,愿意辅佐你,从此之后,她将会为你出谋划策,她就会像是你的影子一样随着你,听从你的任何安排。” “那就叫银杏吧。”宁不器轻轻道。 百年前道缘种下了银杏树,百年后就由道三接过这个名字,这就是一个循环。 道缘怔了怔,久久无言,之后才笑了笑:“好名字!银杏,看起来殿下果然是天下明主。” 道三磕了一个头,磕在道缘的面前:“师父,我走了,以后我会常常回来看师父的。” “以后你就是红尘中的人了,也不必总是回来,只不过摘星坊还是会受你的调遣,你就是摘星坊之主了。” 道缘伸手拍了拍道三的头,收回手时轻轻道:“去吧,保护好殿下。” 银杏起身,跟着宁不器走了出去,她随在他的身后,始终落后一个肩头的位置。 直到走出玉叶观时,宁不器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银杏,如果你想你师父,那就留下来吧,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不,这并不是选择,而是一种结果……走吧,以后我会为殿下出谋划策。”银杏应了一声,一脸平静。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明明还是个小女生,却是摆出这么沉重的表情,我觉得这并不好。” “殿下,不要捏我的脸!”银杏瞪了他一眼,脸鼓了鼓,带着几分嗔意。 宁不器耸了耸肩,慢慢转身离开,一路走向他居住的宅子。 银杏低低道:“殿下,过几天那场拍卖会,关于天机宗秘制武器的,我相信钱妙真一定会在,那是一个找到她的机会。” “那就辛苦你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096物理 雨丝敲打着窗子,隐约浮动着冷意。 宁不器的身边却是温暖至极,洛秋水趴在他的怀中,莫语菲在他的身后紧抱着,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只柔软的小脚,那是属于雀灵儿的。 雀灵儿挤在洛秋水和宁不器之间,她的身子娇小,但却很柔软。 宁不器醒来时只觉一片温香,女人香的确是很浓,他起身时,雀灵儿动了动,喃喃道:“哥哥,慢些……” 他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她的嘴唇上亲了几口,这才慢慢起身。 莫语菲跟着醒来,为他更衣,幽暗中,有如瓷器般圆润的身子泛着白生生的味道,点亮了幽暗。 “主人,今日的拍卖是在上午,主人打算带谁过去?”莫语菲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我带着银杏和你一起过去,她的感应敏锐,只要她找到钱妙真,我就直接出手,你替我拦截她可能存在的助力。” “主人,银杏是不是太小了?”莫语菲笑了笑。 宁不器伸手拍在了她的臀儿上:“想什么呢?她才十四岁!不过她长于谋划,日后让她负责打探消息吧。 她在中原七国都有眼线,在这方面的优势比较大,毕竟摘星坊可是真正古老的宗门,传承已久。” “何止古老,他们与许多宗门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江湖中许多的门宗都是由他们暗中扶持的。” 莫语菲开始更衣,在宁不器身边的女人中,她最是大方,若是其他女子,总是会遮掩一二的,但她不同,在他的面前就没有秘密。 她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告诉他,她是属于他的,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秘密,只要他高兴就好,这应当是迷罗心经带来的后遗症。 走出卧室,银杏盘坐在屋檐下,宽大的道袍笼着,那张娇嫩的脸泛着一抹晕红。 “你在看什么?”宁不器问道。 银杏轻轻道:“看雨。” “雨有什么好看的?”宁不器看了她一眼。 银杏平静道:“雨至柔,却能滴穿顽石,一年四季,只有冬季无雨,春雨金贵,秋雨入寒,夏雨盎然,这代表着天地间的规律,我只是想从中体悟出一些近乎于道的规则而已。” “雨是冷热交叠的生成物,水有三种形态,气态、液态和固态,依据温度在三种形态之中自由转换。 由夏入秋,天气转凉,气态的水就凝结成了液态水,这就是规则,至于你所说的近乎于道的事情,应当指的就是事物背后藏着的这些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物理,万物之理,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玄乎,大到世界,小到人体,都是可以用物理去解释。” 宁不器站在她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银杏侧了侧头,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要总是拍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吗?你才十四岁,还是太小了。”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一会儿吃饭了,我们早点去拍卖会。” 银杏想了想道:“你所说的气态水,无形无质,那么我们岂不是经常吸进身体之中?” “当然了,不过气态水最是纯净,你看蒸盐的时候,火烧到最后水就没了,余下来的就是盐,但盐中还残留着杂质。”宁不器解释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洗了脸,收拾了一番,回屋时洛秋水和雀灵儿还没起来,他也不在意,慢慢坐下。 莫语给他递了筷子,和银杏一左一右陪在他的身边,慢慢吃着饭。 身后传来一阵的脚步音,洛秋水走了出来,带着几分朦胧感,一边走一边说道:“哥哥,一会儿我陪着你去拍卖会吧?” “不用了,你守家,别中了钱妙真声东击西之计。”宁不器摇头。 银杏问道:“灵儿呢?” “她还没醒过来,昨夜折腾得狠了些,哥哥下次也要怜惜着她。”洛秋水笑了笑。 宁不器摇了摇头:“她巴不得呢!” 银杏皱眉,她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总觉得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 吃完饭,三人离开,打着三把油纸伞,宁不器背着大工剑,牵着银杏的手,走过前院时,曾大从一侧迎了过来,低声道:“殿下,有人求见,说是麻衣相的人。” 宁不器一怔,牵着银杏走入了前厅中,一名年轻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饮茶,他生得清秀,一身道袍,背着一把剑,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 见到宁不器时,他起身行了一礼:“麻衣相徐周见过殿下,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说答应了殿下,我们麻衣相会有人辅佐殿下的,师父离不开,就派我过来了。” 宁不器一怔,他之前的确是想着把刘青山带走,他倒是真适合成为军师,只不过他显然不想帮他,这才答应了派一名弟子助他。 “你会武功吗?”宁不器问道。 徐周点头:“会一点,目前是六品,自保有余,但攻击不足。” “那好,和我一起去吧。”宁不器应了一声。 徐周跟在他的身侧,一边走一边说道:“殿下应当是要去拍卖会吧?这是天机宗的拍卖会,江月明也会在,天机宗还有几位真正的弟子在。 殿下此行,应当是想要找钱妙真吧?我觉得她应当会来,但却一定有所倚仗,要把她找出来可不容易。 她的武功驳杂,此行的目标应当是春风化雨针,因为她会唐门的暗器手法,当年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才得到了这门手法。 为此她与唐门结仇,到现在为止,她一直不敢去石国,就是怕被唐家的人算计了,只是她是真正的天才,手段高明,有了春风化雨针,她足以自保。” “你知道得不少!”宁不器点了点头。 麻衣相行走天下,显然也是有不少的探子,对他的助力应当是不小的。 银杏在一侧轻轻道:“我觉得她未必是为了春风化雨针,毕竟春风化雨针最大的克星就是罡气。” “罡气?这是传说中的东西,并不会真实存在。”徐周摇头。 银杏笑了笑:“殿下就修行出了罡气,正是借着罡气,他这才击败了钱妙真,让她不敢面对殿下,毕竟她的暗器手段天下有名,借此可以让任何的大宗师忌惮,但这对殿下无用。” 徐周一怔,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再行了一礼,脸上一片认真。 097春风化雨针 天机宗在归途镇的地位特殊,所以有不少的宅子,这一间用来拍卖的宅子很大。 宁不器走入正堂之中,收起了油纸伞,依旧牵着银杏的小手,她的发丝沾了雨,微湿,但却越发有一种清绝之美,她的小手柔软滑嫩,握着像是豆腐一般。 四人走到椅子间坐下,此时正堂中已经有不少人了,一个个气机浮动着,看起来都是高手。 银杏的目光扫了几眼,认真看着,片刻后收回目光,对着宁不器摇了摇头。 宁不器点头,钱妙真被称为毒狐,要是那么好抓也不可能逍遙到现在了,这个女人的确是不简单。 一侧一名山羊脸老者扭头瞪了银杏一眼,阴恻恻道:“小姑娘,不想要你的招子了?这儿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老东西就不要倚老卖老了!”银杏平静道。 宁不器一怔,真没想到银杏竟然这么火爆,只不过想一想也能够理解,毕竟她是九品大宗师,自然无惧于这样一个人,更何况她的身份尊贵,也不需要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山羊脸哼了一声,喝了一声:“找死,我这就取了你的招子!” 他的身形腾空而起,顺手从身侧拔出一支判官笔,这种冷门兵器用的人极少,但往往极难防备。 银杏松开宁不器的手,顺手拔剑,平平正正刺了出去,剑光闪动着,一剑就到了山羊脸老者的身前,她甚至都没有起身。 在她刺出这一剑的时候,山羊脸老者的脸色就变了,这一剑波澜不起,但一剑刺出他就是避不开,直接就到了他的身前。 剑点在了他的左胸上,一触即分,但山羊脸老者却是呆了呆,直挺挺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生机断绝。 他表面无伤,但心脏被直接拍碎,口鼻之间渗出了点点血丝,凄惨至极。 一侧走出来两人,将山羊脸老者抬了出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四周所有人顿时收起了目光,敢在天机宗的地盘上直接动手,这样的手段当真是彪悍,最重要的一点,天机宗还没有任何反应,这说明宁不器一行人的实力过于强悍。 人渐渐多了起来,银杏的目光在四周打量着,却是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江月明从一侧走了过来,站在前方的台子一侧,在他的身后站着七八个人,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的桌子前,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几件东西。 “诸位武林同道,在下天机宗器宗一脉欧阳玉,这一次拍卖的主持就由我来了。”男子微微笑道。 四周传来一阵的吸气音,有人喃喃道:“欧阳玉?这可是欧阳一族啊,天机宗的创立者一脉,名望还在江月明之上!” 宁不器的心中动了动,他对于天机宗并不熟悉,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他倒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欧阳一族创立了天机宗,一直到现在欧阳一族也依旧在打理着天机宗,这样的凝聚力真是了不起。 “这次要拍卖的第一件武器是春风化雨针,具体的使用方式我就不说了,这代表着天机宗的招牌,不过这是一次性用品,这儿一共有十件,是小女亲手打造的。 由于造价较贵,所以起拍价为一千两银子或者是等值的东西,诸位可以出价了,价高者得之。” 欧阳玉轻轻道,一侧有人大声道:“一千五百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一名蒙面女子扬声道,她穿着一身黑袍,身形火辣,一头长发盘着,露出修长的脖子。 在她的身边还跟着四名男子,个个都是一脸冷肃。 莫语菲在宁不器的耳边低声道:“主人,那是唐门的人。” 宁不器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了莫语菲一眼,对着她做了个手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两银子。”莫语菲扬声道。 宁不器想要买下春风化雨针,只是为了雀灵儿,她是雀家的人,对于暗器极为喜爱,本身又是暗器大师,所以肯定会喜欢。 “四千两!”唐门的人沉声道。 莫语菲沉声道:“五千两。” 对于宁不器来说,自然不会缺了银子,唐门身为历史悠久的宗门,也不会缺了银子,但自然也不可能像是宁不器那么富有。 当喊到一万两银子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唐门的人扭头看了莫语菲一眼,目光中透着阴冷。 “一千两银子,外加一颗人头!九品大宗师以下人头皆可,只要天机宗指定之人,我们必能取其头颅回来。” 女子沙哑的声音回荡着,欧阳玉一怔,目光接着落在莫语菲的脸上,江月明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欧阳玉摇头:“抱歉,对于我们天机宗来说,杀一名八品宗师并不难,如果你能杀九品大宗师,那么就算是你们胜出了。” 女子沉默,莫语菲微微一笑,接着又开始拍卖第二件武器。 天机宗出品的武器都很优秀,他们先后出了十件武器,都被人买走了,宁不器一行没再出手。 第十一件武器端出来,这是一条长枪,只不过整柄枪是一体铸出来的,通体白色,全是金属所制。 “这是我们天机宗最新研制出来的一件长兵器,可以分成两截,名叫风吟枪,可以比肩天机七宝,重约三百六十斤!”欧阳玉的声音响起。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件武器不错,适合于战场,势大力沉,完合可以横扫。 “五千两银子。”莫语菲直接扬声道。 唐门女子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清冷,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万两银子。” “三万两银子。”莫语菲轻轻道,身为莫影楼之主,她自然也不会缺了银子。 唐门女子应道:“五万两银子。” 莫语菲正要喊价时,宁不器摆了摆手,他对于这件武器也不是势在必得,毕竟他有了千骨刀,那也就足够了。 唐门女子一怔,扭头看了一眼,目光灼灼,沉声道:“你这是在找死?”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莫语菲沉声道,眸子里散着杀气腾腾。 欧阳玉冷声道:“价高者得之,还有没有超过五万两银子的了?” “我们放弃!”唐门女子应了一声。 江月明哼了一声:“你们可以出去了,在这里可以有意气之争,但至少你得履行约定,这儿不是你肆意行事的地方,滚!” 唐门女子咬了咬牙,接着起身就走,没有半刻停留,她身侧的人一一跟着起身离开。 欧阳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没有超过三万两银子的了?” 四周一片安静。 098认知限制了我们的判断 春风化雨针和长枪送了过来,枪还配了一个木制枪匣,两截枪身的长度也不算长。 莫语菲付了银票,将东西收了起来,欧阳玉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还有最后一件武器,我先卖个关子,大家先看一看。” 一件武器摆在托盘中,宁不器看了一眼,目光一缩。 这分明就是一把枪,比真义社做出来的枪还要精致一些,而且最主要的是,枪身上泛着一种玄妙的光泽,这样的金属应当不会炸膛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有人扬声道:“欧阳先生,这是何物?” “这是火枪,只不过是经过了我们天机宗改良的火枪,不会炸膛,一次可以发六枚弹药丸,这也是小女制作出来的。 诸位别小看这把火枪,这东西的杀伤力惊人,我放一枪你们就会明白了,不过放出来声音有一些大,诸位不必紧张。” 欧阳玉扬声道,接着对着一侧举起了枪,那里有着两面挺厚的石板,他随手开枪。 枪声响起,弹药落到了石板上,石板直接被洞穿了,形成了一个孔洞。 四周一片哗然,这样的穿透力,就算是横练功夫也扛不住啊,当真是利器。 “一千两银子!” “三千两!” 下方有人出价了,宁不器深深吸了口气,看了身边的莫语菲一眼,微微点头,那意思就是不计成本,一定要拿下来。 有了这把枪,他就可以让真义社的人仿造了,这把枪比火枪队的火枪更加先进一些,单单不会炸膛这一点就很了不起。 价格攀升到一万两银子时停了下来,只有两个人还在出价。 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身形高大,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如铜铃,背着一条熟铜棍。 另一人则是一名女子,年近中年,相当美艳,身形尤其出色。 银杏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莫语菲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一万五千两银子。” “怎么了?”宁不器握紧银杏的小手,凑在她的耳边低低道。 银杏摇了摇头,沉默片刻,这才疑惑道:“这两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有钱妙真的影子,我敢确定她一定是其中之一,只是不能确定是谁。” 宁不器一怔,目光扫过两人,心头浮起几分的古怪,以钱妙真的样子,似乎不可能扮成这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仅身高比她高,也很魁梧,怎么看都不像,反倒是那名美艳的女子倒是有些可能。 宁不器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低声道:“我觉得那个男人有点意思,一会儿我会留下他。” “男人?他连声音、体形都变了,这不可能是她吧?”银杏怔了怔。 她心有疑惑,就是因为这一点,一个人的易容手段再怎么高明,那也做不到这一点啊,所以她才无法取舍。 宁不器耸了耸肩:“我们看待事物的时候,往往会有一个误区,那就是受到固有认知的限制,其实当我们越是认为不可能的存在,那往往就是最真实的存在,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的心,我们的认知限制了我们的判断。” 银杏呆了呆,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异样,这样睿智的话已经近乎于道了。 “有道理!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钱妙真的气息,但这和他的形体相差太大,所以我才不敢确认。” 银杏点了点头,宁不器的目光再落在那名美艳的女子身上,笑了笑:“你拖住那个人,尽量将她也拿下。” “殿下不是说越是我们认为不可能的,那越有可能是我们所寻找的吗?”银杏一怔。 宁不器点头:“那个人的身上也有钱妙真的气息,显然两人是同伙,所以不能放她走,无论如何,这种事情,虚虚实实,我们要想找出真正的钱妙真,那就不能放弃任何线索。” “殿下说得是!”银杏应了一声。 此时那把火枪的价格出到了五万两银子,这是莫语菲喊出来的价格。 “五万两银子,还有更高的价格吗?”欧阳玉沉声道。 四周一片安静,欧阳玉伸手一拍桌子,对着身侧一人使了个眼色,有人端着托盘走到莫语菲的面前,她直接结了五万两银票。 四周许多道目光中透着隐约的异样神情,能够直接花了这么多的银子,莫语菲的身上一定带着更多的银票。 在这种时候,银票应当是比天机宗的武器更有说服力了。 “好了,感谢诸位前来,本次拍卖就此结束。”欧阳玉伸手一引。 所有人起身离开,宁不器慢慢向前走着,看似走得不快,但几步就到了人群之前,银杏紧紧跟随。 那名粗壮的汉子和那名美艳女子走在最前方,两人走得更快,粗壮的汉子甚至有种横冲直撞之感,被他撞飞了几名武林人士,惹来骂声一片。 这些人挤来挤去,阻住了后面人的前行之路,但宁不器体表的护体罡气涌动,将所有人直接弹开,没有人能阻他片刻。 出了宅子,前方是一片树林,粗壮的汉子和美艳女子一左一右离去。 宁不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随在粗壮的汉子身后,追到了树林的边缘,银杏则是跟着美艳的女子。 莫语菲看到这一幕,她没有任何犹豫,选择跟上了银杏,相比起来,银杏的身手自然是比不过宁不器,还需要有人庇护着。 宁不器伸手拔剑,直接斩向粗壮的汉子。 汉子手中的铜棍抡起,撞到了大工剑上,接着他的身形一斜,落到了树林之中。 宁不器手中的剑挥出去,如影随形,两人来回过了几招,汉子怒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为何还对我紧追不放?” “妖妇,别演戏了,能知道我与语菲是一起的人,并不多,你直接就认出了我,还在隐瞒什么?” 宁不器耸了耸肩,剑影重重,速度越来越快,直接压制住了汉子。 汉子左突右进,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剑影,他喝了一声,身上的肌肉绷起,带着如山般的气势,一棍横扫。 几株大树直接被打断,斜着砸向宁不器,他的身形一晃,身如游鱼,手中的剑不断斩动着,撞开铜棍一次次的击打,刚猛至极。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百招,宁不器的纯阳劲有如大河一般涌动,带出了风雷之音,一剑斩出,破入了棍影之中,斩到了汉子的胸前,撕开了他一身劲装。 099齐活了 一道剑痕出现在胸前,那身劲装分开,噼里啪啦。 宁不器在斩出这一剑之后看也没看,合身撞到了汉子的怀中,汉子的身上却是蓦然升腾起一片片片的羽毛。 羽毛轻盈,但却是散着微微的幽香,将细雨勾出了一道道雨幕,漫天的雨丝飞舞,迷蒙了眼。 宁不器一怔,紧接着护身罡气散出,一掌拍到了汉子的胸前。 触手一片软腻,这绝对不是男人的皮肤,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原来束身的布条断裂,那样的画面当真是惊人至极。 汉子喷了一口鲜血出来,身形飞了出去,宁不器向前迈去,喝道:“妖妇,这一次你别想逃!” 这片暗器笼着四周,一株株树被洞穿,轰然倒地,威力惊人,树冠上积存的雨水飞扬着,只不过落在宁不器身前时却是被罡气弹开。 他的速度极快,不断追着汉子,他的身前一道剑痕很深,恰恰自胸前而过,但女人的身形起伏着,带着几分惊艳的感触。 宁不器身如游鱼,渐渐追得近了,手中的大工剑挥起,再一次落向汉子。 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生警兆,几道身影落下,无数的暗器铺天盖地而来。 宁不器手中的剑扬起,带着几分灼烈,在身前挥了挥,画了一个圆,所有的暗器直接被弹开。 唐门那名女子站在宁不器的身前,身边跟着的都是唐门的人。 “交出春风化雨针,否则我杀了你!”女子喝道。 宁不器看着那名汉子逃走,微微吸了口气,空气中还带着几分的香甜气息,这应当是毒药的味道。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所有的毒药进入他的身体之后,被纯阳劲直接灼烧一空,纯阳劲是一切毒药的克星。 “你们唐门出言不逊,本来我并不打算和你们计较了,但你们这一次拦截,却是放走了我的大敌,那就不能让你们活着了。” 宁不器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平静,挥剑斩了出去。 漫天的暗器笼着四周,唐门的暗器手法很精妙,但宁不器却是根本就不去阻挡。 几人怔了怔,下一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凝固住了,所有的暗器撞到了无形的罡气上,一一落下,没有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罡气!”唐门女子失声道,接着大声喊道:“误会!这是误会……” 话音未落,宁不器的剑已经收了回来,扭头看向女子,她身侧的几人一一倒下,眉心处一道血痕出现,生机尽数断绝。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宁不器垂下剑,剑身上淌着一滴滴的血丝,融入了雨露之中,渐渐化开。 唐门女子弯了弯腰身道:“奴家唐门唐芳,目前执掌唐门,我们唐门想要求得春风化雨针,只是为了改良暗器,并无意于大宗师为敌。” “你知道刚才你放走了谁吗?”宁不器问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沉冷。 唐芳一怔,摇了摇头,慢慢直起了身子,宁不器扬了扬眉:“那是钱妙真。” “是她!”唐芳的眼睛都红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扬声道:“大宗师,我要杀了那个妖妇,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道:“你追得上她吗?” 唐芳停了下来,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沉声道:“大宗师,这件事情我们唐门也是被人利用了,我们并不知道那个人是钱妙真。 以我们唐门和钱妙真之间的关系,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帮她的,春风化雨针相比起来也没那么重要。” “你们坏了我的大事,你觉得我该如何惩处你?”宁不器沉声道。 唐芳看了他一眼道:“唐门愿为大宗师杀人!” “我叫宁不器,也被人称为黄河剑神,过些天,我准备去春风堡走一次,你们和我一起去,做完这件事情,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当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不过如果你想着逃回唐门,那也可以,回头我一定会去石国走一次,灭尽唐门上下满门。” 宁不器轻轻道,一脸平静,唐芳一怔,双膝跪下:“见过武安王殿下!” “你知道我?”宁不器看了她一眼。 她跪在那儿,垂着头道:“武安王殿下的事情已经传遍江湖了,归途镇现在也在传着春风堡少堡主商少原的事情,殿下行侠仗义,为江湖楷模。” “起来吧,我继续去追钱妙真,她受了重伤,要想逃走可是不易。”宁不器轻轻道。 这两天洛秋水把商家的事情传出去了,引来了江湖人士的口诛笔伐,春风堡的日子估计会很难过。 唐芳起身,站在一侧,她身上的黑裙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身上,展示出了惊人的起伏,她脸上的面纱也蒙不住脸,那张脸很精致,她的年轻并不大,二十五岁左右。 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接着身形一晃,直接离开,他的速度极快,不断追着地上淌落的血丝。 渐渐的,他进入了山林之间,身形高高跃起,直接站到了一株高大的树冠之上,取出飞行翼,直接张开,一跃而下。 飞行翼在山林之间滑翔着,速度比奔马还要快多了,大地不断后退,渐渐的,宁不器来到了山林的深处,前方出现了一片大湖,血丝到这里戛然而止。 宁不器落在湖边处,收起飞行翼,目光扫了扫,一处堆着一些散乱的衣服,那明显就是那名汉子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斑驳的血丝。 走过去伸手摸了衣服一把,衣服上还带着几分的体温,他再扭头看向一侧,湖水中翻腾着,那是鱼在起伏,隐约可见湖中的缕缕血丝。 宁不器想了想,身形一晃而过,来到了一侧。 钱妙真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站在树下,脸色苍白至极,气息低迷,但整个人却是干干净净,似乎刚沐浴过了。 在她的身前站着任羽尘,她也是一身白裙,打着一把油纸伞,细雨中,那种水嫩当真是有如水影照璧。 就连湖水的倒影都有如玉璧一般,这样的女人当真是美若天仙。 宁不器扭头看向一侧,冷北海站在树下,就在钱妙真的身后,目光一片死灰,却又隐隐透着说不出来的悲怆。 人都齐活了。 100末路 “武安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钱妙真轻轻道。 宁不器摇头,平静道:“你的事情就交给冷北海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介入。” “殿下就没打算收下芙蓉楼?我们芙蓉楼怎么说也是江湖中的三阁五楼之一,统御着整个越国江湖,将来殿下如果想要吞并越国,离不开我的助力。” 钱妙真身形如柳,衬着那抹苍白,有如柔弱的小花,绽着向阳的光,让人只有怜惜。 这是媚术,她精通天下所有的武学,宁不器看了她一眼,却是不为所动,抬头看着天色,脸上透着几分的落寞。 雨依旧在下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但这无减他的英伟不凡。 “钱妙真,人生当世,总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些年,你做过了太多的事情,为江湖所不齿,我也不会去庇护你。 更何况冷北海是我的人,在他与你之间,我不会选你,失去了芙蓉楼,那也没什么,但失去了人心,那就会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看了冷北海一眼道:“交给你了,她是生是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么多年,你也该了断从前的恩怨了。” “多谢殿下!”冷北海跪下,对着宁不器认认真真磕了几个头。 钱妙真的眼圈儿顿时红了,低喝道:“你起来!你是堂堂冷家的少主,高高在上,如何能跪别人! 当年你不可一世,就算是我你也不放在眼里,中原各国的王爷也未必能入你的眼,你怎么可以这样卑贱?” “这不是卑贱,而是感恩!”冷北海扭头看了她一眼,慢慢起身,平静地看着她道:“你不用在玩这些把戏了,那迷惑不住我了。 当年我还记得,也是这样的秋雨之中,你出现在我的面前,雨水淋湿了你的裙子,你脸上沾满了雨水,那种清绝的模样,惊艳了我。 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如白莲花般清绝出尘的女子,不染尘埃,没想到最终却是害了整个冷家,你天生就是一个戏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搜罗你的消息,你用同样的手段害过的人太多了,唐门有人被你害了,千面门被你害了。 一切种种,只源于你的性子里有着不安分的因素,你从来就没有想着要真正对一个男人好,你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自己。 这一次,我会杀了你,慰藉冷家先祖,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害了冷家,如果没有当年的我,冷家或许现在还在吧。 这些年,我始终能听到太玄岭间稚子的读书音,孩童骑竹马,花间戏蝴蝶,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雄霸天下,只是这人间的温情。” 宁不器遥遥看着这一幕,微微垂下眉,任羽尘走到他的身侧,举起手中的油纸伞,为他撑起了伞,对着他微微一笑:“殿下,不如我们到湖边走走?” “好啊。”宁不器转身,两人相伴着走到湖边。 雨还在下着,雨滴入水,击出了一圈圈的涟漪,却是始终不绝,密密麻麻的。 隐约间,任羽尘的身影倒映在湖水之中,被涟漪分隔得支离破碎。 “果然是真正的美人,单单这一份娴静就非常人所及。”宁不器赞了一声,眸子里的平静之后,隐藏着几分别样的心思。 任羽尘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宁不器点头。 任羽尘笑了笑:“钱妙真安排我来这里接应她,不过我说过只为她治伤,别的事情不会去做。 她一开始就安排好了退路,只不过我刚为她治好伤,殿下就来了,这一点超出了她的预期,这一次她失败了。 她的伤很重,那一剑断了她的经脉,她的伤没有数年养不好,所以她不治伤的话根本就逃不掉。” “毒狐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扭头看着她道:“你有何打算?” 任羽尘想了想道:“钱妙真如果死了,芙蓉楼就不会存在了,我可以离开了,只是我又不想回任家。 任家的人太多了,我是女儿身,虽说有些名声,但却也会受名声所累,他们应当会利用我来联姻,求得任家的平安。 当初他们妥协于明珠公主,就是为了攀上皇室,现在的话,我在想他们应当是会将我嫁入越国皇室,越国太子目前正在选妃。” 宁不器一怔,扬了扬眉:“欢迎你来西关开医馆!你若是来,我保你不会受到任何人地打扰,西关有两家任氏医馆,我可以让他们离开。 你可以坐馆行医……甚至我觉得你还可以开一家商号,我来资助你,你做大掌柜挺好,无论如何,要想让更多的百姓看得上病,那就需要更多的医师。 任家不会允许医术外传,这阻碍了医术的发展,像是医术这样的东西,不应当敝帚自珍,这和粮食一样,不能被那些粮商操控了粮价。” 任羽尘的眼睛一亮,她深深看着宁不器道:“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一直觉得像是任氏商号行商可以,但应当将医术传播出去。 这可是活人无数的善事,但家中长辈没有人支持我,今天听到殿下的一席话我才觉得我是对的。 粮食的价格的确不能被操控,只不过若是粮价太低,那就不会有人种了,毕竟种粮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就算是粮价提升了,种粮的人也赚不到银子,都被那些卖粮的人得到了,所以我决定以后会推广粮食补贴。 种一亩地可得十文钱,大唐不再强行征用农夫家的粮食,必须付银子,然后粮食要出指导价,不得高于此价。 也就是说,可以让粮商们赚钱,但要赚得明明白白,比如说粮价利润不得超过收购价的三成,这样的话,大唐百姓就不会饿死人了。” 宁不器轻轻道,任羽尘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目生异样。 “殿下,我愿意去西关,要不你来当药馆的大东家吧,我当二东家就好,我们好好推行医术!” 任羽尘轻轻道,原地跳了跳,溅起了微微的泥浆,染黑了雪白的裙摆,凭增几分的俏皮,带着说不出来的韵味。 宁不器微微一笑:“不怕任家人对付你了?” “不怕!大不了我再也不回任家就是了……不过他们可能会针对我的父母,所以还请殿下为我送一封信去任家,我准备让父母一起来西关。 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都来了,其他人就与我无关了,反正父亲只是庶子,也不受重视,能来西关帮我也是好的,这对推行医术的助力更大。” 任羽尘看着宁不器,眸子里一片认真。 101卑微如尘 树下,冷北海与钱妙真长身而立。 她光滑雪嫩的脸上滑过两道泪痕,眸子里布满了深情,轻轻道:“海哥哥,我错了!” “钱妙真,过去的我,卑微如尘,活得蝇营狗苟,现在想来,其实我真是太稚幼了,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 为了讨你欢心,我做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多次出卖冷家的利益,那无非就是为你换来了颠覆冷家的机会而已。 今天你依旧美丽年轻,但骨血之中却是藏着人世间最毒的念头,我想,你该走了,就当我们从未相遇吧。” 冷北海平静道,眸子里是深深的痛,其实他何曾放下?看到这样的钱妙真,他的心又烈了起来,所以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借冷家的仇恨来压制着那种软弱。 钱妙真笑了笑,解开身上的长裙,雪白的身子在雨中落下了点点雨珠,形成了细密的画面,格外好看。 “海哥哥,是我负了你,你杀了我吧,你看我可还干净?”钱妙真盯着冷北海,泪珠一串串落下,以她的姿色,自然是惊艳了旷野。 她胸腹之地有着一道长长的剑痕,血止住了,但却是泛着赤色,点缀在雪白之中,透着妖艳。 冷北海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子,用力咬了咬牙,目光一片赤红,接着伸手按到了她的脖子上,紧紧卡着,将她推倒在地。 她的身子撞在泥土上,溅起了点点泥珠,落在雪白的身体上,透出来凌乱的美,但她的脸容依旧平静。 “我杀了你!”冷北海咬着牙,目光中一片阴冷。 钱妙真微微笑着,低声道:“我欠你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是别无选择,因为我总是越国公主,身上背负着兴国之责。” 冷北海一记耳光抽了出去,在她雪白的脸上留下了掌印,钱妙真始终带笑,他不断扇着她的耳光。 “你就是贱人!” “海哥哥,我的确就是贱人,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那你就打吧,打死我也不怕。” 她胸前刚刚愈合的剑痕隐约出现,出现了一道血丝,衬着雪白,迷蒙了目光,激起了男人心底最原始的烈。 冷北海的呼吸变了,他咬着牙,目光灼灼,心飘了起来。 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任羽尘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女人当真是厉害啊,希望冷北海能躲过这一劫,否则的话,他再也没可能活下去了。”宁不器微微一笑。 任羽尘怔了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思索,她是极其聪慧的女人,从宁不器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样的事情。 “她的确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女人,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也拉得下脸来,与她有过密切关系的男人不下二十人,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包括丹青妙手、盗门盗圣等等,甚至她还伺候过一位乞丐,那是丐帮弟子,长于炼毒,她陪了他整整一年,这样的女人很可怕,要知道她可是一国公主,身份无比尊贵。 所以整个芙蓉楼之中的人才也不少,很多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些人恐怕会刺杀殿下。” 任羽尘轻轻道,宁不器笑了笑,摇头道:“我还会在乎那些人吗?” “的确是不必在乎,殿下武功通玄,可以说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自然不会怕了那些人。”任羽尘点头,目光中透着笑意。 宁不器笑了笑,正要说话时,抬头看了一眼,一缕劲风落下,他顺手举起左臂,阿青落下,沐雨而来,神骏至极。 取下它脚上的竹筒,宁不器从身上取出几块肉干,递到了阿青的嘴里。 看了一眼竹筒中的纸条,宁不器的目光缩了缩,上面只有一句话:宁楚原进京了! 京楚原私自进京,显然是别有所图,恐怕是率领着大军,本来宁不器以为他会在他大婚之时造反,没想到竟然选在了这样的时候。 想一想这也是能够理解的,那个时候宁不器做好了万全之策,他要是进京的话,一定会经历一场恶战。 而现在宁不器已经放松了下来,上京城那边的防备也没有那么严密了,西关的军队被蒙国与北境牵制住了,所以他的机会就来了。 眯了眯眼睛,宁不器想要写回信,但发现没有纸笔,任羽尘笑了笑,从包裹之中取出纸笔来。 身为医师,她经常要开药方,所以肯定需要带纸笔,她用的还是硬笔,阿离宝宝商号出品的炭笔。 宁不器写下了他的安排,将竹筒卷起,系到了阿青的脚上,抚了抚它的头顶道:“阿青,这一次没带太多的食物,辛苦你了,你早些回去吧。” 阿青发出一声唳鸣音,展翅而飞,激起漫天的水珠,它的速度极快,穿梭而去。 宁不器收回目光,脸上沾染了点点水珠,接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轻轻道:“走吧,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大树下,雨珠滴落着,冷北海跪在泥浆之中,垂着头,一身泥泞,身体微微颤抖着。 钱妙真躺在他的身前,身上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只不过脸上一片红肿,那是被打耳光打出来的,她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血洞,这让她断绝了生机。 四周弥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那自然是男女之间残余下来的味道。 冷北海的后腰处有着一道伤痕,有如剑伤一般,很深,皮肤下渗着点点血丝,透着几分的惨烈。 宁不器站在他的身后,任羽尘一直为他打着伞,站在他的身侧。 “冷北海,你放下了吗?”宁不器问道。 “主人,我放不下。”冷北海轻轻道,接着叹了一声:“若不是她最终要杀我,我还是下不去手……我已经卑微如尘了,为何她还高高在上?” 宁不器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你放不下她,她知道你一定会心软,哪怕她犯再多的错误,你都不会对她出手。 对于她来说,你就是一条舔狗,活得卑微,正好可以利用,在她的面前,你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只不过这一次之后,你应当就会放下了,因为只有死亡才能让你遗忘这个女人!冷北海,走吧,我们回去了,接下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主人,还请让老奴埋了她。”冷北海应了一声,泪流满面。 102舔狗 冷北海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以他的内力,做这样的事情很轻松,只不过他后腰处的血却是一直在流着。 将钱妙真埋在坑底,冷北海还拔了一株树,用一柄小刀切出了一块厚实的木板,上面刻着一行字:爱妻之墓,冷北海立。 宁不器心中叹了一声,一脸落寞,任羽尘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殿下为何叹息?” “看到冷北海的举动,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舔狗永远是舔狗,你永远也叫不醒他。”宁不器耸了耸肩。 任羽尘仔细琢磨了一番,这才理解了其中的韵味,微笑着点头。 “真是非常形象,我喜欢舔狗这个词,真是太贴切了。”任羽尘赞了一声。 冷北海趴在坟前大哭了起来,许久之后,他这才起身,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变得有些通透。 尽管他一身泥泞,但那种通透感让他的实力渐渐变强,隐约有了几分的大宗师之相,这是真正的放下了。 “主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冷北海认真应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任羽尘一眼,轻轻道:“我背你。” 任羽尘趴在他的后背上,她的身子极是柔软,带着几分香味,宁不器双手托着她的臀儿,身形一晃,直接没入了雨丝之中。 雨丝飞溅着,任羽尘将伞收了起来,宁不器将所有的风雨挡在外面,她也淋不到什么雨,这让她的心中微微起了异样。 一路回到归途镇,将任羽尘送回去,她站在屋檐下,微微笑道:“殿下进来喝碗热汤吧,我先让人为冷北海治一下伤。” 宁不器扭头看了冷北海一眼道:“你在这儿疗伤后再回去,我先走了。” 冷北海行了一礼,垂下头,宁不器对着任羽尘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回到宅子里,莫语菲和银杏已经回来了,看到他时,莫语菲迎了过来:“主人,那个人已经逃了。” “逃了?能从你们两名九品大宗师手中逃掉?”宁不器怔了怔。 莫语菲低低道:“那是石国欢笑阁的人,她是石国长公主,莫野的未婚妻,所以莫野让人护送着,在归途镇之外安排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 好在袁青山也在,两方厮杀,石国军队只余下不足两百人,护送着石国长公主而去,我们直接就回来了。”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里一片异样,石国长公主都来了,真是有点意思,两个女人纠结在一起,连结起了两个国家。 “你和银杏有没有受伤?”宁不器看了她一眼。 莫语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受伤,袁青山一共带了三千人,他练兵很有一套,这些士兵结成战阵,伤亡不多,杀得石军节节败退。” “一会儿我见见他吧,这一次石国大败,他还是要小心一些,以莫野的性子,或许会挥军而来。” 宁不器点头,洛秋水和雀灵儿从一侧凑了过来,洛秋水看着他的样子道:“哥哥,先沐浴吧,你的袍子都湿透了呢。” 浴桶中已经放满了水,宁不器站在那儿,任由洛秋水和雀灵儿解了他的衣服。 两人还围着他转了转,同时松了口气,雀灵儿低声道:“姐姐,没受伤呢。” 宁不器觉得好笑,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板着脸道:“想什么呢?这世上的确是有能伤我的人,但那绝对不会是钱妙真。” 雀灵儿“呀”了一声,双手捂着臀尖儿,轻轻道:“人家就是担心嘛。” 一边说她一边抱着他的腰,脸在他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一片滑嫩。 “行了,哥哥一身是水呢,快些沐浴,你要是想发浪再过一会儿。”洛秋水在她的臀儿处也拍了一记。 宁不器迈进浴桶中,两人一前一后为他洗澡,洛秋水洗发,雀灵儿洗身子,配合无间。 “哥哥,接下去我们该做什么?要去春风堡吗?”洛秋水问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宁楚原率军回上京城了,我已经安排了五万铁骑回程,由李家统军,再加上武树在上京城中统一调度,宁楚原应当是讨不到好处的。” “不如我去一次上京城?我可以率领江湖人去助力。”洛秋水认真道。 宁不器摇头:“你要是走了,谁为我暖床?” 洛秋水的身子一软,趴在他的后背处,勾着嘴角笑了笑,一脸酡红。 雀灵儿也不老实,宁不器眯着眼睛,觉得这样的生活当真是惬意,这样两位绝色的美婢环绕,远比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洗完澡,宁不器走到堂前坐下,看着细雨飘着,雀灵端了一盏茶过来,随后坐在他的身边。 洛秋水急匆匆而来,低声道:“哥哥,唐芳来了。” “让她进来吧。”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去通知袁青山一声,让他也过来一次。” 洛秋水点头,转身而去,她的臀儿越发鼓胀了,腰肢拧得很有韵律,宁不器满意地收回目光。 “哥哥,其实我也可以的,我的腰更细一些,拧起来更好看呢。”雀灵儿凑在宁不器的耳边,低低道。 宁不器笑了笑,雀灵儿连忙道:“那人家走给你看看就是了。” 她起身,在她的面前走着,腰儿拧得有些妖娆,她的腰儿的确是细,臀儿鼓胀,将白色的裙子撑起了一片弧度,极是好看。 “哥哥,好看吗?”雀灵儿扭头看着他。 他点头:“好看!过来坐吧。” 雀灵儿坐在他的身边,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低声道:“一会儿去房里等着我。” “大白天呢。”雀灵儿低低道,只是反抗的声音并不强烈。 宁不器也不说话,微微垂眉,雀灵儿这才起身,凑在他的嘴边亲了一口,慢慢离开。 脚步音响起,洛秋水回来,身后跟着唐门之主唐芳,她换了一身衣服,一条青色长裙,脸上是青色的蒙面巾,长发盘着,一根银色的簪子插在浓黑的发丝间,相当好看。 她的脖子修长优雅,比一般人要长一些,衬着那抹雪白,有如天鹅颈部一般。 “见过殿下!”唐芳跪在他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宁不器看着她的头发散落,起伏的身段弯出了一道弧度,这才轻轻道:“起来吧,你来见我有何事?” 103长公主 “殿下,唐芳有罪!之前阻拦了殿下追杀那妖妇,所以前来请罪。”唐芳直起身子,依旧跪在那儿,只不过臀儿却是坐在了小腿上,双手按着丰盈的大腿,有如画中人。 宁不器的目光扫过她的臀儿,同时摇头:“之前我就说过了,这次你与我同行对付春风堡,事毕后此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殿下,我已经通知了唐门的人,明日会有百人过来助殿下一臂之力。”唐芳轻轻道。 宁不器想了想,这才点头:“明日我们启程了,直接去春风堡,你让唐门的人也直接去那边吧,不用来归途镇了。” 春风堡的恶名已经传遍了江湖,商少原和阿四倒是还活着,宁不器给了阿四机会,让他带路前往春风堡。 至于商少原,宁不器把他交给了四方堡的人,由那四位遗孀去处理他,死活不论。 “殿下,不知那妖妇如何了?”唐芳问道,目光很平静。 宁不器笑了笑:“死了!” “死了?”唐芳怔了怔,一脸异样,接着失声:“那可是九品大宗师……” 宁不器看了看她道:“怎么,不相信我?” “不敢!”唐芳跪下,磕了一个头,目光中隐约浮动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看着她,这才轻轻道:“起来吧,钱妙真的事情瞒不过去的,早晚会传遍江湖……对了,唐门处于石国之中,石国长公主是欢笑阁之主?” 身为雪神楼之主,宁不器自然知道一些关于欢笑阁的情报,但他还真是不知道欢笑阁之主会是石国长公主。 唐芳起身,跪坐着,一脸认真道:“石国长公主心性温婉,有人说她不通武功,有人说她通功通玄,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实力。 她是当今石国皇上的亲姐姐,年纪在二十六岁左近,名字叫刘玉宁,两年前与莫野订了亲事,不过目前还未正式成亲。 至于莫野,他长于攻坚,据传修行的是纯阳劲,但整个人却是生得很丑,皮肤黝黑,坚厚如树皮,其实是真配不上刘玉宁的。” “刘氏江山,却让一个女人出来谋划一切,当真是有意思。”宁不器叹了一声。 唐芳点头:“石国四面环山,粮食丰产,其实国力很容易就起来,只不过因为位置偏塞,也很难有大的发展,所以石国一直就是小富即安。 只不过刘玉楼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募兵五十万,一直南下清剿大山中的蛮族,倒是让石国变得更强了,地方也变大了不少。” “刘玉楼……”宁不器轻轻道,接着点了点头:“有野心的皇帝未必是好事,只不过石国要想北上,越国不会不管,两国早晚都有一战。 所以刘玉宁与钱妙真之间的联盟,也只是暂时的,他们应当志在太玄岭,当年三国联合灭了北海冷家,这一次或许还想着联合起来对付白甲军。” 唐芳一怔,沉默片刻才轻轻道:“原来之前的传闻都是真的,白甲军真是回太玄岭了?而且还建立了太玄城?” “的确是真的。”宁不器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这件事情应当不仅仅有越、石两国参与,这么说的话,明国那边应当也有人来了。 钱妙真、刘玉宁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明国那边的人应当也是相匹配的身份,一会儿可以让人去查一查,那就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在归途镇之外等我,我们一起出发。” 唐芳的身段极是曼妙,这种坐姿本身就透着异样的诱惑,但宁不器却是视而不见。 “殿下,我也会帮着打探一下消息的,我们唐门在归途镇还是有几个人的。”唐芳行了一礼,起身离开。 宁不器垂着眉,看着她离去,顶着一顶油纸伞渐行渐远,他微微扬了扬眉。 又是一阵的脚步音响起,徐周引领着袁青山走了过来。 两人见了礼,这才坐在宁不器的身前,袁青山还是顶着一个光头,他轻轻道:“殿下不知召末将来有何吩咐?” “你击败了石国军队,以莫野的性情,一定会挥军北上的,不如你率军撤往西关吧,他要是想在西关与我们决战,那正好一并解决了。” 宁不器沉声道,袁青山想了想道:“殿下,末将还是想试一试,这片地方多山岭,石军就算是来了,在山岭之间也施展不开手脚。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一直在山岭之间生活,所以也熟悉了这样的地形,完全有希望将他们拖住。 如果我们实在是拖不住了,那再撤入大唐西关就好了,这次我们一共收拢了大约两万名山匪,得到殿下的支持,我们才能发展壮大,多谢殿下了。” 宁不器看着他道:“那就与他打一场再说!”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徐周道:“徐周,你去助青山一臂之力,尽量要减少伤亡。” “诺!”徐周和袁青山同时行礼。 两人起身离开时,宁不器看着雨丝,一时之间心中隐有几分的异样。 洛秋水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除了绣花鞋,白袜裹着小脚,在裙底若隐若现,透着几分的诱惑。 “哥哥,明天我们就去春风堡?”洛秋水低声问道。 宁不器伸手将她的小脚握在手里,除了袜子,掌心中软嫩至极,洛秋水的脸色一红,却是由着他,只是低低道:“哥哥最近怎么有了这样的癖好?” “喜欢。”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想了想道:“一会儿你去安排一下,找一找明国在归途镇的人。” 他把他的推测说了出来,洛秋水点头:“那我这就去。” 一边说她一边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他依旧没有松开,还在握着她的小脚。 “去吧,早点回来。”宁不器松开她的脚。 洛秋水穿回了白袜,再穿上绣鞋,这才慢慢起身离开。 宁不器起身走向卧房,雀灵儿还在等着他,他想着让她安排雀家去西关。 雀家是暗器世家,不管暗器高手,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能笼络就好好笼络,借着雀灵儿的身份,这恰是一次机会。 走入卧房时,雀灵儿趴在床榻上,身上只有一件单衣,眸子里藏着笑。 104明国小公主 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带来几分的秋寒,整个归途镇都笼在雨幕之中,如真似幻。 宁不器的怀中一片温腻,雀灵儿娇小的身子带来几分的暖意,她抱着他的腰,紧紧相依,温汗丝滑。 此时她已经睡了过去,这姑娘和杨玉真相差无几了,也是能吃能睡。 推门音响起,洛秋水走了进来,低声道:“哥哥,明国的人找到了,来人是月白公主。” “月白公主?”宁不器怔了怔,心中浮起几分的异样,这一刻他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个叫朱月白的女人。 洛秋水点头:“她是明国最小的公主,极得明皇宠爱,明国太子是她的亲哥哥,身份尊贵,这一次过来是由珍宝阁的人护着的。” 宁不器心中恍然,珍宝阁的人来归途镇,原来并不是为了曲水仙,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暗中却是护送月白公主,这一点恐怕曲水仙自己都不清楚。 “更衣,我出去见见她,白甲军已经归于我的麾下了,我不会再让他们对付他。”宁不器轻轻道。 洛秋水看着他走下床榻,主动为他更衣,服侍得很是用心,穿好袍子之后跪在地上为他整理着袍子的下摆,怡然自得。 “水儿,委屈你了。”宁不器轻轻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洛秋水抬眉看了他一眼,接着摇头:“不委屈的,我愿意为哥哥做这些事情,因为我是哥哥的女人啊。” 宁不器的心中再次感叹起这个美好的时代,他伸手拉起她,将她拥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洛秋水含情看着他,低声道:“哥哥,从前的时候,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哥哥让我明白了这种感受。 可以为那个人生,可以为那个人死,可以放下所有的过往,就连江湖上的道义也可以不要,所以我喜欢哥哥,愿意为哥哥付出所有,反正脸也不要了。” “走吧,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个月白公主。”宁不器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 两人出了门,打了一把油纸伞,伞下良人牵绊,没入细雨之中。 朱月白住在归途镇西侧,这里有着挺大一间宅子,宁不器觉得,归途镇虽是法外之地,但多数势力都潜隐在这里,虽是七国混杂之地,但却依旧摆脱不了七国。 洛秋水敲门,大门打开,门内站着两名珍宝阁的人,恰恰就是之前站在曲水仙身后的两人。 两人看到宁不器时怔了怔,宁不器微微一笑:“朱月白应当在吧?” “月白公主正在与阁主商谈事情,还请殿下稍等片刻。”一人轻轻说道。 只不过宁不器也不理会他,直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就顺便和你们阁主聊上几句,身为大宗师,他来了这里理应拜访一番。” 珍宝阁的弟子们想拦却又不敢拦,宁不器的身手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正堂之中,宁不器走进来时,洛秋水顺手收起了油纸伞,甩了甩伞上的水。 朱月白与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间,两人同时扭头看来,宁不器和洛秋水长身而立,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数十人,个个一脸戒备。 “是你!”朱月白咬牙盯着宁不器,蓦然起身。 宁不器点了点头,朱月白果然是他前后遇到了两次的人,她飞扬跋扈、刁蛮无礼,果然还是因为出身问题,不过她有这个资格。 中年男子对着宁不器拱了拱手道:“珍宝阁朱起山见过武安王殿下!” “朱阁主多礼了。”宁不器回了一礼,随后坐在一侧的椅子间,拉着洛秋水一起坐下。 自始至终,他一直没有理会过朱月白,就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朱月白咬了咬牙道:“你就是武安王?真是无理!” “别以为你是明国公主就可以这么和殿下说话!”洛秋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月白,伸手按住了腰间的挂剑。 她一脸怒意,无论是谁敢针对宁不器,她都不会手软。 朱月白盯着她道:“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是我的侧妃。”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你只是明国公主,将来也不可能封王,而我是大唐武安王,我的侧妃身份不在公主之下,如何就不能和你这么说话了? 我现在愿意和你好好说话,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给朱阁主面子,朱阁主身列九品大宗师之列,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 只是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那就别想再回明国了,我相信就算是我杀了你,明国也不会为你复仇的。” 朱月白瞪了他一眼,伸手一点:“你……” 朱起山伸手拦下了朱月白,点了点头:“公主,此次行动是由我来主导的,还请公主坐在一侧听着就好。 武安王殿下说得极是,他是九品大宗师,又是唐国王爷,还望公主不要任性,应当给殿下更大的尊重。” 朱月白这才老实了起来,气鼓鼓地盯着宁不器,却是不再说话了。 宁不器盯着朱起山道:“朱阁下此来,想必是为了商量对付太玄岭上的白甲军吧?” 朱起山一怔,看着宁不器,微垂着眉:“殿下说得不错,对于我们三国来说,白甲军的存在就是如鲠在喉一般,我们不得不出手了。 当年我们三国联合,再加上许多的手段齐出,这才灭了整个冷家,只是白甲军主力未毁,但我们却没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白甲军可以说是天下强军了,太玄岭又是易守难攻。” “朱阁主,白甲军现在已经归于我的麾下了,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参与此事了……至于明皇那边,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宁不器沉声道,眸子飞扬着,透着说不出来的自信。 朱月白再也忍不住,她站起身来,重重拍了桌子一下,伸手一点宁不器:“父皇为什么要理解你?就算你是大唐王爷,但也管不到我们明国……” 剑鸣音响起,宁不器手中持剑,剑尖点在了朱月白的鼻尖处,他沉声道:“在我的面前收起你的性子。 如果再有一次,我就在你的脸上刻上几个字,至于什么字,那就由着我安排了,所以你可以试一试我的决心。” 朱月白咬着嘴唇,怒气冲冲地盯着宁不器,却是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毕竟森寒的剑气割得她皮肤生疼,让她心生寒意。 105我做得了主吗 朱启山的目光缩了缩,尽管他是九品大宗师,但刚才这一剑无论是角度还是速度,他都来不及阻拦。 在九品大宗师之中,他不算是最顶尖的,但也不算是最弱的,平平正正,居于中间层次,但他的优势并不在于强横的力量,而在于他的横练功夫。 没错,他修行的是最顶尖的横练功夫,还在石磊之上,单凭肉身就可以防住钱妙真的暗器。 三十岁之前,他高大威猛,雄壮如牛,但三十岁之后,他的横练功夫大成,反而身形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有如普通的书生一般,但实力却是更强了。 所以不管谁和他交手,都很难真正杀了他,无非就是拼个两败俱伤,当年他和太湖楼孟天骄也交过手,孟天骄虽然一直压制着他,但最后却只能与他握手言和。 只是刚才宁不器这一剑,让他心中明白,他的实力的确是还在孟天骄之上,他能击败孟天骄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宁不器收剑,朱起山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武安王殿下,皇上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但三国联盟,就算是你能压制着我们明国,那还有石国和越国。 甚至在暗中还有楚国,当年围剿北海冷家,主要是以楚、越、石三国为主,我们明国在暗中相助,所以应当说是四国联盟。 这一次孟天骄闭关疗伤,所以楚国那边另有安排,就连我也不清楚,就算是殿下再强,那也挡不住四国联军。” “朱阁主,你只需要把我的话传给明皇就好,太玄岭要真是那么容易攻下来,当年你们就不会费那么多的心思了。 现在的太玄岭又不一样了,比过去更难对付,你们就算是攻上一年半载也攻不下来,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四国的损失不会小。 而明国就在我们大唐边界处,借着你们的损耗,我们如果南下的话,你们挡得住吗?所以我相信明皇一定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宁不器轻轻道,朱起山扬了扬眉道:“殿下,我听说唐国正在北线与蒙国、北境汉水部、丹山部交战,还有余力南征吗?” “北部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宁不器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那我们就以此为证吧,如果北部战争结束,那么你们明国就不要出兵了,如何?” 朱起山一怔,他沉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说,蒙国会被唐国击败?” “我说了朱阁主也未必会信,所以不如静观其变吧,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回归西关,到时候将亲临北线战场。” 宁不器轻轻道,目光中一片自信,朱起山点头,接着低声道:“殿下应当知道成王回上京城之事吧?” 他能知道这件事情,宁不器并不觉得意外,上京城中一定有七国的探子,再加上这种事情过于张扬,想要瞒住人是不可能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目前我不会回转上京城,因为父皇并没有让我回京救援,所以我不会回去落人口实。” 宁不器笑了笑,他的确是不能回上京城,因为宁灿没有让他回去,但这也从侧面可以看出来,他并不看好宁楚原。 这些想法在朱起山的心中流过,他对于宁不器的实力又有了一些新的猜测。 “那我就静候殿下佳音了,如果蒙国兵败,那我们明国就不会再去进攻太玄城了。”朱起山抱了抱拳。 宁不器点了点头,也抱了抱拳道:“朱阁主,那就告辞了。” 拉着洛秋水的手,走出了院子,这一次宁不器打着伞,洛秋水挽着他的胳膊,轻轻道:“哥哥,我听人说最好的战争方式是远交近攻,我们不是应当去交好石国、楚国吗?为何要和明国交好?” “连你也知道远交近攻了,他们自然也明白这是阴谋,所以就算是我们要交好楚国和石国,他们也未必会与我们交好。” 宁不器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这么多年了,他们也都活成了人精,要真是我们远交近攻,那他们一定会更加防备的,说不定还会联手北上。 反而不如就和明国交好,回头收拾了越国之后,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了,至于石国,他们的位置闭塞,不太好对付,就留到最后吧。” 钱妙真这一死,越国一定会动荡,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只不过现在大唐无力南征,只有吞并了蒙国,击退了汉水部之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这一两年还需要休生养息,将整个北方整合,梁国与蒙国并入大唐,之后一举南下,收服越国,正好越国还会乱上一段时间。 钱妙真手段极多,再加上身为九品大宗师,以前有她镇压着、算计着,越国江湖也没有人敢于反抗,她这一死,必然会生出变数的。 大宅之中,朱月白将手中的茶盏摔到了地上,茶水飞溅着,上好的白瓷在地面上滚落着,她握着拳头道:“竟然敢用剑指着我,叔叔刚才为何不杀了他?” “公主,我打不过他,如何杀他?”朱起山应了一声。 朱月白一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轻轻道:“叔叔也打不过他?可是叔叔是九品大宗师啊,而且叔叔也说过,在九品大宗师之中,无人可以击破你的身体。” “他也是九品大宗师,而且还是最顶尖层次的,这一点是得到了摘星坊道缘地认同,那可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要想对付武安王,那就得用大军困死他,只不过这里是归途镇,我们的人太少,而且就算是有大军围堵,他要走也很难拦得住,除非是拖着他死战。” 朱起山平静道,接着话锋一转:“公主不可再任性了,他要真是杀了你,我相信皇上也不会真与唐国开战的。 这些年唐国虽然内部有些动荡,但战力依旧强横,再加上出了武安王这等人物,我们还是要暂避其锋锐。” 朱月白握着拳头,认真道:“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的水师比唐国要强很多,所以唐国就算是想要对付我们,那也很难,回头我们还是要募兵,借人数来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朱起山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不让武安王上位,现在宁楚原反了,唐国还有一位五皇子宁远桥,如果他上位的话……” 说到这里他收了声音,脸上带着笑,朱月白怔了怔,扭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叔叔,就算是宁远桥上位,也未必会亲近我们明国吧?” “所以这就需要联姻了,公主愿意嫁入唐国吗?”朱起山看了她一眼。 朱月白一怔,久久无言,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叔叔,我做得了主吗?” 106劫杀 秋雨下了一天,在第二天依旧在下着。 细竹的长叶上蓄满了水珠,一串串落下,溅起了点点雨雾,揉碎了初晨的静谧。 宁不器慢慢起来,怀中抱着雀灵儿娇小的身子,手里还握着一只滑嫩的小脚,那是洛秋水的,她就在雀灵儿的身后,抱着宁不器的脖子,将雀灵儿挤在中间。 莫语菲躺在他的身后,也慢慢起身,为他更衣。 “主人,今日我回上京城,就不能陪你了。”莫语菲轻轻道。 宁不器安排莫语菲回去,闻人忠和她一起离开,回去给武树传信,顺便帮忙,虽说他并不担心上京城的局势,但上京城中还是有不少人需要照顾的。 “路上小心!”宁不器将她抱入怀中,捏了捏她的臀儿,她的身形当真是越来越惊人了。 莫语菲用力抱紧他的脖子,脸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带着不舍:“主人……”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情绪啊!”宁不器低低道。 莫语菲应了一声:“奴儿也入情了!” “天色还早,我们还有时间。”宁不器轻轻道,伸手握住了她的脚儿。 诸女之中,白思思的脚儿最是不俗,鱼清妙、楼子初、赵学尔和莫语菲各有千秋,花照影则是腿脚俱佳,当真是无可形容。 许久之后,莫语菲趴在他的胸前,身子软绵绵的,不断亲着他的嘴,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她终于完全沉沦。 之前她是受到迷罗心经的影响,所以才对宁不器言听计从,但现在以情替之,所以整个人反而更加痴缠了。 等到他收拾妥当,起身时,洛秋水和雀灵儿也跟着起来了。 曾大已经套好了马车,闻人忠将马都牵了出来,唐芳也来了,穿着一身蓑衣,头顶斗笠,一身黑裙,婷婷袅袅。 莫语菲起身时,带着一抹慵懒,整个人如同是水做出来的一般,摆着臀儿,风姿更盛从前了。 洛秋水诧异地看着她道:“语菲姐,你似乎变漂亮了!” “只不过是因为主人的滋养而已。”莫语菲轻轻道。 洛秋水的脸色一红,伸手拍了她一下,低低道:“要死了,这样的话也敢说。” “都是自家姐妹,有何不能说的?晚上你们叫的比这可是要热情多了,我听了都脸红呢。”莫语菲打趣道。 雀灵儿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就喜欢哥哥,他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什么霸霸之类的,挺好的。” 洛秋水的脸更红了,都是不要面皮的人了,她觉得很累。 宁不器也不说话,吃完饭,他背起行囊,也穿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这一次背着白银枪和大工剑,火枪则是贴身放着。 春风化雨针则是给了雀灵儿,她果然不负暗器天才之名,入手后就自然而然学会了使用手法,这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走出院子,沙沙细雨下,乌金踏雪在院子里喷着鼻沫,不断甩着尾巴,将身上的积水甩落。 闻人忠和莫语菲上马,一行人朝着归途镇之外行去,一路出了镇子,莫语菲与宁不器并马而行,她侧了侧身子,亲了几下道:“主人,处理好上京城中的事我会早日回西关的。” “一切小心!”宁不器点头。 莫语菲纵马而去,消失于雨幕之中,宁不器这才回过头来,轻轻道:“我们走吧。” 曾大驱车,洛秋水和雀灵儿坐在马车之中,洛秋水的马随在一侧,唐芳并马与宁不器同行,阿四随在马车的另一侧,指引着路。 商少原则是留在了归途镇中,四方堡的四女也留下来了,她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只有归途镇才是归宿,因为她们失了归路,至于冷北海,则是暗中相随。 春风堡并不算远,离开归途镇大约两百多里,路上需要两天的时间。 细雨如沙,一直下着,宁不器身上的袍子有些微湿,但他并不在意,一行人走的是官道,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多,基本上全是商队。 洛秋水和雀灵儿时不时掀起车帘看一看,想着让宁不器上车,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宁不器打了个招呼:“投宿吧。” 阿四扭过头来,笑了笑:“殿下,这附近只有一家客栈,不过听人说是黑店,我们一般是不住的,要不要我们继续前行? 现在已经是在越国境内了,我们再前行五十里就有一家大一些的客栈,那里的房间多,也会安全很多。” “好,依你,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宁不器应道,同时看了一眼天色。 唐芳凑过来低声道:“殿下,刚才行来,路上的行人有些奇怪,我感觉似乎有人在盯梢。” “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些人应当是芙蓉楼的人。”宁不器轻轻道。 钱妙真这一死,当真是惹来了不少的麻烦事,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他不由眯着眼睛,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思索。 芙蓉楼人数不少,要真是想一一铲除,那根本就不现实,他们主动来招惹他正好一并铲除了。 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家客栈,并不大,就在路边处,四周一片竹林掩映着,棚子下,几名过路的江湖客正在饮茶,个个都是蓑衣斗笠。 宁不器看了一眼,目光动了动,没有停留,直接前行。 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传来,清脆至极,这让宁不器勾了勾嘴角,这样的暗号还真是没什么花样。 空中蓦然落下了一篷雨珠,密密麻麻,迷蒙了路,同时竹子折断的声音、雨珠落地音、林间鸟鸣音一一传来,融合在一起。 宁不器拔剑,不紧不慢,同时抬头看了一眼。 一道身影自竹林上方落下,一剑贯顶而来,前方一名巨汉抱着一整棵巨树扫来,呼啸音不绝于耳。 两侧各有四人攻来,身后则是传来马蹄音,两匹马驰来,马上的骑士一身重甲,手中持着长刀。 宁不器的身形跃起,挥剑斩向他的身侧,剑身上浮起剑芒,那是以剑形成的罡气,无坚不摧。 四道身影手中的武器直接折断,接着四人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宁不器没有半点停留,身形在空中一折,伸手在马背上按了一下,直接到了前方,同时喝道:“唐芳,暗器。” 话音刚落,他一只手按到了大树之上,伸手一推,内劲涌动,巨汉连同手中的大树撞入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另一侧的四人已经攻到了马车上,但马车上却是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砰”的一声在雨幕中传开。 107浑人 炸开的是春风化雨针,雀灵儿素白的小手旋了旋,四个人的身上被针刺穿了,直挺挺倒地,生机断绝。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而空中刺客的剑堪堪刺到了车顶,但宁不器这时已经回来了,手中的剑一挥,斩过了雨幕。 雨珠逆势而上,撞到了刺客的身上,噼里啪啦,同时宁不器的剑与刺客的剑交击了数十下,接着宁不器的剑斜斩。 刺客的身子一斜,手中的剑仓促挡下这一击,但身形却是直接被拍飞,连人带剑撞入了一侧的竹林之间,沙沙音大震,那是雨珠沉落的声音。 另一侧,宁不器刚刚斩杀的四人这才慢慢倒地,唐芳身上飞起了一片片的暗器,各种各样的,有的会飞,有的贴地而行,所有的暗器都没有声息,刺过了雨势。 两匹马轰然倒地,骑士跃起,手中的刀挥起,斩向马车,宁不器站在马车顶上一动不动,目光沉冷。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却是蓦然落到了泥泞之中,浑身被暗器覆盖住了。 宁不器点头,目光落在一侧的阿四身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过手,阿四连忙道:“殿下,我……” “你不用说了,你的心不在我这儿,我能理解,但这样的机会我不会一直给你。”宁不器微微一笑,接着话锋一转:“去将树林中的人带出来。” 话音刚落,那名巨汉抱着大树又跳了出来,一身是血,但整个人依旧刚猛。 宁不器的身形一晃,直接站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拍了拍,制住了他的穴道,随后将大树随手丢入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你是什么人?”宁不器问道。 巨汉狞笑道:“想知道爷爷的名字?你配吗?” 宁不器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唐芳连忙道:“殿下,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唐门审讯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宁不器点头,唐芳走到巨汉的身前,伸手按了按,也不知道往巨汉的身上插了什么东西,他发出一声惨叫音。 阿四回来,扛着那名刺客,这个人的实力也是最强的,一开始就瞄准了马车,他的策略是对的,只要拿下了宁不器的家眷,那真有可能让他投鼠忌器。 只不过他的实力虽强,也无非就是八品而已,比洛秋水还是弱了一些。 不错,这段时间洛秋水的实力有了十足的增长,纯阳劲可以温润女人,洛秋水的实力自然增长极快。 刺客没死,只不过也站不住了,身上不断飙着血丝,只能躺在地上,阿四将他放到了客栈的雨篷之下。 雨篷是以茅草加入了黄泥制成的,可以压风挡雨,宁不器坐在长凳上,低头看着刺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宁不器问道。 刺客笑了笑:“十五年前,我第一次遇到阁主的时候就爱上了她,她的美惊艳了阳光,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以为她而死。 当她的指尖抚过我的嘴唇时,我决定余生将为她而活,所以当听到她身死之时,我就没打算活了,一定要为她报仇。” “原来是个痴情人,那么余下来的话我也不问了,你要是能活下来,那就算是你命大。”宁不器轻轻道,转身就走。 刺客怔了怔,一脸异样道:“为什么不问我其他问题了?” “问了你也不会说,你爱上钱妙真,那并不是你的错,这世上有很多的人和你一样,包括冷家少主,九品大宗师。” 宁不器耸了耸肩,头也没回,刺客再次问道:“那为什么不杀我?” “你受了内伤,如果没有人救你,你很难活下来,你我之间,本来也并没有什么仇恨,一切只是因为钱妙真,所以你就自生自灭吧。” 宁不器摇了摇头,走入了雨幕之中,那名巨汉这时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浑身不断颤抖着,脸上也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混杂在一起,透着说不出来的痛楚。 唐芳蹲在他的面前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爷爷不是那种人!”巨汉依旧坚硬,尽管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虚弱了。 唐芳还想要刺出暗器,宁不器轻轻道:“算了,为他解了暗器吧。” “你以为凭借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爷爷感动?”巨汉笑了笑,鼻涕都出来了。 宁不器摇了摇头:“我需要让你感动吗?那和我有什么干系?你总不能是因为爱上了钱妙真,这才来杀我的吧?” “钱妙真?芙蓉楼之主?”巨汉怔了怔,一脸异样。 宁不器也是一怔:“你啥也不知道就来了?” “我的一位朋友拉我来的,说是要为江湖除恶,这种义薄云天的事情,我当然不能错过,所以我必须要来!” 巨汉重重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钱妙真也不是好人,她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出手……对了,你又是谁?”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好笑。 唐芳伸手除着他身上的暗器,不由扑哧一笑道:“当真是糊涂!这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黄河剑神!” “你就是击败了太湖楼楚天骄的黄河剑神?那你可是我的偶像啊!”巨汉直愣愣看着宁不器,接着话锋一转:“怪不得一下子就击败我了,原来是偶像啊,真厉害!” 宁不器越来越觉得好笑,这也是一个浑人啊,他也不说话,看着唐芳解了他身上的暗器,伸手解开巨汉的穴道。 接着他转身就走,直接翻身上马,一行人再次启程,巨汉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一路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宁不器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轻轻道:“怎么,还想打一架?” 巨汉伸手挠着头,乐呵呵道:“你是我的偶像,我得跟着你,以后我听你的好不好?太湖楼那群孙子,老是欺负人,我从楚国跑到了越国来,就是为了避开太湖楼。 你击败了楚天骄,那就是我的大哥!大哥,以后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一定为大哥冲锋陷阵,就算是身死也不怕。” 宁不器总算是看出来了,这真是一个浑人,脑子不灵活。 恐怕他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芙蓉楼那边的人不可能把计划告诉他的,这个人的力量惊人,不过动作有点慢,倒是适合战场,在江湖打斗中很难占上风。 108照日金刚身 夜色笼着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家客栈,阿四连忙道:“殿下,到了。” 客栈的灯光映着,一盏油灯挂在客栈的角上,阿四跑过去要了几间上房,委托人喂马、弄饭。 本来阿四想要个独院,但客栈也没有独院。 曾大帮着牵马、卸下行李,将新鲜的草送到马厩之中。 宁不器自然是和洛秋水、雀灵儿住在一起,上房之中很干净,雀灵儿却是把被褥都换了,这些东西竟然都自行准备了。 洛秋水打了水,为宁不器泡脚,她蹲在他的身前,主动为他挽起了裤脚儿,慢慢为他洗着脚,裙子勾着柔软的腰肢,滚圆的臀儿张着,温暖了幽室。 “哥哥,你说芙蓉楼的人会不会在这里夜袭?”雀灵儿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不过你们放心睡吧,会有人守夜的。” “我们都睡了一天了,在马车上也没什么事情,一直就在睡着。”雀灵儿轻轻道。 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你是一直在睡着,但水儿却是一直在忙活着,你以为谁都像是你这样?” “霸霸,人家错了,今晚人家守夜就是了,其实人家也是可以的。”雀灵儿趴在他的腿上,抿着嘴唇道。 宁不器的心中一热,这个小妖精当真是不做作,这种勾人的手段有点厉害。 洛秋水笑了笑,将宁不器的脚捞出来,放在她的大腿上,用毛巾擦了擦,这才起身:“哥哥早点歇着吧,我把牙刷也带过来了。” 宁不器收拾了一番,这才慢慢躺下,洛秋水上了榻,他转身抱住了她,亲了亲她的脸,雀灵儿自他的身后抱着他道:“哥哥,人家也要。” “你这啥也不干的人哪来那么多的要求?水儿又是为我洗脚,又是为了洗脸的,你就光顾着躺着了。” 宁不器也不理会她,她的心中一紧,认真道:“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伺候哥哥的,好不好……” 她也不老实,宁不器的心很快就融化了,客栈的房中,温度蓦然升高。 秋意飘着,宁不器抱着雀灵儿娇小的身子,温润的汗珠沁着,带来隐约的香味,洛秋水抱着他的脖子,亲了几口。 “哥哥,睡吧。明日还要早起,也不知道唐门的来了没有。”洛秋水呢喃道。 雀灵儿嘟囔了一句:“姐姐,别挤了,再挤我就扁了。” “你到后面去,总是霸占着哥哥的怀抱。”洛秋水把她拎起来,丢在宁不器的身后,舒服地抱着他,完全偎入他的怀里。 宁不器笑了笑,不再说话,洛秋水和雀灵儿渐渐睡了过去,红烛隐约的跳动音传来,夜色很静。 初晨时,他起身,洛秋水主动为他更衣,雀灵儿贪睡,还在睡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不过细密了一些。 芙蓉楼的人没来,这一点倒是出乎宁不器的意料之外,或许他们的高手都被他给杀绝了,再或者他们没有把握,所以还需要聚拢更多的人。 走入客栈的院子里,宁不器活动了一下,那名浑人迎了过来。 他倒是有些本事,体力特别惊人,虽说武功并不精妙,但力量极大,尤其适合长途奔跑,恐怕罗成都比不过他,他倒是适合传信,回头倒是可以教他点武功。 而且他忠心耿耿,当真是宁死不屈,这样的人倒是可以用一用。 “大哥起来了啊,大哥那匹马是真好,早上我和它说了半天话,它说它想找一匹母马了。”浑人乐呵呵道。 宁不器一怔,看了他一眼:“你能听得懂马语?” “能听懂一些,我会养马的。”浑人点头。 宁不器想了想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名字,就连姓什么也不知道,但人家都叫我木头,说我像是木头一样正直。”浑人应了一声。 宁不器认真看着他道:“既然你没有姓,又是来自于楚国,那就姓楚吧,名字的话,你能听得懂马语,天生神力,方方面面的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就叫楚天厚吧。” “楚天厚……多谢大哥!”他跪下来磕头,用力磕了几个头,大声道:“大哥,我终于有名字了,以后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宁不器扶起他道:“你的武功过于粗俗,这只是因为你没有练过内家功夫,练的都是外门功夫。 只是现在练内家功夫也不来及了,我传给你一门外门功夫吧,这也是一门绝学,百年前也曾经名震天下,名字叫照日金刚身。 据说修成之后,身如金刚,力可扛山,就算是奔跑上一个月也不会累,但对于资质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才渐渐失传,我也修不成,你试试看你成不成。” 一边说他一边给楚天厚解释着,这门外门功夫并不复杂,只不过对于身体的要求太高,就连安虎都不适合,所以安虎才修行了内家功夫。 楚天厚慢慢听着,隐约间,眉心浮起了点点金色。 宁不器呆了呆,这是照日金刚身入门的表现,这个人竟然与这门外门功夫这么契合,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是真正的天才了。 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在这方面不行,在另一方面就行了。 “你慢慢练吧,以后为我养马,一会儿我们早点出发……对了,这门外门功夫对食量有着极大的要求,估计你很快就会饿了,一会儿我让店家备二十斤肉。”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楚天厚,转身进了客栈之中。 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曾大、阿四、唐芳收拾好了,要了一桌子饭。 四周还坐着其他人,看起来都是江湖人,宁不器扫了几眼,看了曾大一眼道:“替楚天厚准备一百个馒头,二十斤肉,再为我送三份早饭到房里来。” “楚天厚?”曾大怔了怔。 宁不器笑笑:“就是那个浑人,从此之后他就叫楚天厚了。” 说完他上了楼,房内,洛秋水已经收拾好了,坐在椅子间照镜子,镜子自然是宁不器送她的玻璃镜子,她对镜画着眼眉。 雀灵儿还在睡着,身上的被子已经踢了,只穿着一件肚兜,缩着身子,浑圆的臀儿对着床外。 “哥哥,这眼眉好看吗?”洛秋水扭头看着宁不器。 宁不器看了一眼,眼眉很精致,他点了点头:“好看。” 洛秋水这才笑眯眯亲了他一口,他伸手拍在雀灵儿的臀儿上:“起来了,别再睡了。” 雀灵儿慢慢起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双眼,这才穿起了衣服。 109春风堡 雨势稍弱,再有五十里就到春风堡了,这儿接近越国山起城了,所以来往的人更多了。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楚天厚的身上,他的双臂都变成了金色的,一边走一边喊着:“好饿啊!怎么会这么饿!” 一边喊一边吃着馒头,这一路上他吃了至少一百多个馒头了,还吃了二十斤牛肉。 整个人虽然是瘦了,但却是变得更加结实了,力量也更加狂暴了,宁不器看得心惊,这家伙在修行外门功夫方面真是一个天才。 这段路的两侧都是山,半个时辰之后,阿四凑了过来,低声道:“殿下,就要到了,这儿是明谷镇,春风堡就在明谷镇的另一侧,这儿已经是山起城的范围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唐芳身上,唐芳轻轻道:“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就在前面,最近这里的江湖人不少。” 马车的车门推开,洛秋水跃了出来,坐到马背上。 雀灵儿晃了晃,也闪身出来,一袭白色的长裙,娇小的身子挺得笔直,袖子垂着,隐约透着几分的寒意。 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宅,大门开在山脚,宅子却是在山间起伏,防卫森严。 此时许多江湖人围在四周,一群黑衣人单独站在一侧,那是唐门的人,大约有百人左右,个个一脸肃穆。 看到宁不器一行时,唐门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唐芳行礼,唐芳扭头看着宁不器。 “曾大,去喊商处机出来,纵容商少原作恶,必须给江湖一个交待,否则我们将血洗整个春风堡。”宁不器沉声道。 曾大点头,几个起落站到了人堆之前,喝了一声:“商处机,滚出来!三息之内若是不出来,我们将血洗整个春风堡!” 一队队护卫自墙头上出现,手里拿着弓箭,对准着外面,一名雄壮的汉子大声道:“你们赶紧离去,否则刀剑无眼!” “春风堡残害武林同道,暗中让浮生六匪血洗了四方堡,少堡主商少原霸占了四方堡遗孀,人神共愤! 商处机,江湖是整个江湖人的江湖,不是因为你们高高在上就可以藐视我们!这一次九品大宗师黄河剑神与我们同行,若是你不给我们一个交待,那就灭尽整个春风堡。” 曾大的声音回荡着,这些话自然是宁不器提前教给他的。 “放箭!”那名雄壮的汉子沉声喝道。 唐芳伸手一挥,无数暗器直接飞了出去,密密麻麻,落到了墙头上,一名名护卫倒下,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江湖人倒下的更多。 曾大喝了一声,身形跃起,随手拎起一把长刀,直接就上了城墙,一刀斩了出去。 这一刀斩出去,刀气纵横,直接斩到了雄壮的男子身前,他挥刀而上,两人转眼过了数十招,雄壮男子的头颅飞起。 曾大身形如风,不断卷动着,直接拍飞了城墙上的人,楚天厚喝了一声,直接跑到了大门前,合身撞了下去。 大门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片刻后轰然倒地,一群人直接冲进了城堡之中。 洛秋水看了宁不器一眼,低声道:“哥哥,我们不进去吗?” “不用了,我在想,商家的人应当都逃走了,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商处机是一定会出现的。 所以呢,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暗中操控着,那么四方堡到底有什么,非得让人灭了他们?” 宁不器轻轻道,洛秋水一怔,仔细想了想,这才点头道:“四方堡盛产铁矿,那里的铁矿质量不错,而且存量极大。” “铁矿?”宁不器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或许是芙蓉楼在背后推动着? 只可惜,钱妙真已经死了,否则的话倒是可以问问她,铁矿可以制造更多的武器,那么只能掌控在那些比较大的势力手中。 想到这里时,宁不器看了洛秋水一眼,低声道:“找个人去楚国一次,见一见白雅,就说是我想见见她,就在归途镇。” “好,我这就去安排。”洛秋水点头。 白家身为天下有名的大商号,涉及了近乎于所有的行业,其中也包括打造兵器,这件事情问她应当会有一些收获。 宁不器觉得,这件事情,应当与越国有关,也许是越国皇室的安排,沉香殿那边的话,或许也有一些布局,但管伯宇没有和他说过。 本来他还想在归途镇见一见邱章,但也没有见到他,他不在归途镇之中,不知所踪。 春风堡之中喊杀声一片,宁不器策马进入其中,雀灵儿陪在他的身侧,阿四这时已经消失不见了,之前他也跟着人冲进了堡中。 不过宁不器也不是太在意,要想找出这个人并不难。 曾大纵马回来,凑在宁不器的身前道:“殿下,春风堡的人都已经拿下了,不过没有找到商处机,我们还找到了一些银子和宝物,很多江湖人在哄抢,我让唐门主在协助制止。” “去杀几个人就好了。”宁不器轻轻道。 曾大一怔,接着回马而行,宁不器也纵马跟上,一路来到了一座宅子之前,宅前放着二十多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银子和珠宝,还有一些书。 许多江湖人围在一侧,与唐芳对峙,一名须发皆张的男子大声道:“唐门主,这是我们共同打下来的,这些银子理应有我们一份!” “是你们打下来的吗?曾大冲上了墙头,楚天厚撞开了大门,他们才拥有优先权,你们要想分银子,那也得排在后面。”唐芳喝了一声。 曾大的声音传来:“我们在春风堡是为了伸张正义的,绝对不是为了银子!你们率先跳出来分银子,那一定是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了,根本就不是为了匡扶武林正义! 我觉得这些银子应当为整个江湖所用,用以抚恤那些有难的江湖人,比如说四方堡的几位遗孀,她们是受害者,总是要得以抚恤。 你们要分银子,那也得问问那些受伤的人,我们既然是来匡扶正义的,那还需要银子吗?更何况这点银子能管得了整个江湖吗? 我们准备成立江湖救助部,每年都会投进去十万两银子,专门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江湖人,这批银子就不发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四周传来一阵的喝采音。 须发皆张的男子沉声道:“你说投十万两银子就投十万两银子?我们如何信你?” “因为这是我决定的!”宁不器纵马而来,沉声道。 110江湖救助部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他轻轻道:“我是大唐武安王,目前封地西关,欢迎你们前来西关。 若是在江湖中受了劫难,来了总会依着标准补贴一些银子的,比如说四方堡的几位遗孀,每人每年应当会得到三十两银子,管一辈子。 这个标准是依据个人情况而定的,我每年投十万两银子,那就可以管数千人,你们只是觉得这些银子多,也不想一想,春风堡有那么多的财富吗?” 说完,他对着曾大使了个眼色,曾大打开所有的箱子,银子的确不算是很多,不会超过三万两。 宁不器扬声道:“这里最多有三万两银子,才能救几个人?所以大家现在说说,这银子分还是不分了?” “不分了,留给江湖救助部!”有人扬声道,其他人都应合着。 宁不器挥了挥手,曾大让人把银子收了起来,随后他才看向一侧,沉声道:“以后你们愿意去西关,我接纳你们,只不过西关不是江湖,你们不得以江湖的方式来对待百姓。” “多谢王爷!”一大群人大喜。 这些江湖人四海为家,浪荡天涯,但却都很年轻,而且身手也都不错,这就是现成的劳动力。 西关地广人稀,需要很多人,以后打仗的话,他们都可以参军,更何况他还愿意养着那么多有难的江湖客,一年投入十万两银子,这一定可以聚拢人心。 “诸位,想去西关的就帮忙把这些银子运着。”曾大挥了挥手。 一行人忙碌起来了,那名须发皆张的男子转身离开,宁不器却是沉声道:“慢着,你们是什么人?” “武安王殿下,我是方寒山,玄水宗长老。”男子沉声道。 宁不器盯着他,问向唐芳:“你听说过玄水宗吗?” “殿下,玄水宗位于石国境内,在石国属于一流宗门,比欢笑阁低一个等次,与我们唐门相差不多。”唐芳轻轻道。 方寒山盯着宁不器道:“武安王殿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你是唐国武安王,我们是石国人,你似乎管不到我们吧?” “你说得对,我是管不到你们,但你们交出阿四来!”宁不器看着他,目光灼灼。 方寒山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并不认识阿四,这儿的人都是我们玄水宗的人。” “我给你一息时间,如果你不交出阿四,那么你们所有人就不要走了!你们虽然不是唐国人,我管不到你们,但你们是江湖人。 江湖人之间恩怨仇杀,那与国无关,我要杀你,你可以反抗,至于你能不能反抗成功,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宁不器微微一笑,伸手拔剑,剑鸣音响起,不断回荡着。 方寒山的脸色一变,身形在空中一折,直接逃走,无论他的心中如何自信,面对一位九品大宗师,他都不可能撑过百招。 剑影重重,方寒山左突右进,却是逃不去,剑影消失时,宁不器一剑拍在了方寒山的胸前,封住了他的大穴。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对着曾大道:“搜一下阿四在不在,他是春风堡的人,如果混进这群人之中,那么商处机应当是被他们救走了,这些人过来帮忙就是为了浑水摸鱼的。” 四周所有人同时点头,经过宁不器这么一分析,玄水宗的人的确是很可疑。 曾大、唐芳绕着余下来的人转来转去,玄水宗的几人却是不敢动弹,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个个一脸紧张。 “找到了!”唐芳微微一笑,一侧一道身影蓦然跳了出来,朝着远处遁去。 宁不器随手甩出大工剑,剑身刺入了那人的大腿,将人硬生生钉在了地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直接倒地,扭过头来时,头顶的帽子脱落,果然是阿四,宁不器微微扬眉,玄水宗暗中庇护春风堡的人,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玄水宗果然与春风堡勾结了,这么说的话,应当是欢笑阁在背后运作这件事情了?”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透着几分的思索。 方寒山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焦急,只不过此时他被封了穴道,哑穴也被封了,一动也不能动,所以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唐芳站到阿四身前,微微笑道:“阿四,你伪装得极好,其实我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只不过是诈了一下而已,没想到你直接就上钩了。” “妖女!”阿四咬牙切齿,只不过目光中却是藏着几分的恐慌。 唐芳微微扬了扬眉,她的脸上蒙着细纱,但挑起来的眉毛却是极为好看。 “都带走吧。”宁不器挥了挥手,曾大点了玄水宗几人的穴道,一共十六人,跟着一行人离开。 阿四腿上的伤口也被点了穴道,止住了血,但一时半刻他也别想动弹了,这样的伤还是有些重。 回程的时候,浩浩荡荡,秋雨总算是停了,赶路的速度也加快了。 洛秋水回来,凑到宁不器的身边,并马而行,低声道:“哥哥,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多七八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我觉得白雅应当会来。” 宁不器点头,白雅过来之后,他只是打听一下消息,对于四方堡的铁矿,他也有些心动,只不过四方堡位于明国境内,这倒是有些麻烦。 四方堡离开黄河不远,离开大唐也不算远,但要是大唐占了四方堡,那一定会引来明国的攻击,所以宁不器觉得还得等一等。 现在北线的战争还没停止,大唐再和明国开战就会很艰难,宁不器觉得击败蒙国之后,整顿北线,那就可以南下了。 一行人回到了之前的客栈之中,宁不器让曾大、唐芳去审讯玄水宗的人了,如果春风堡商家的人去了石国,他不可能孤身去石国,只能放弃追查了。 现在他孤身在越国,只是因为从这里要回到大唐比较快,就算是越国军队想要围剿他,他也有办法逃回去,但在石国就不同了,那样的纵深太远。 客栈的一间柴房之中,方寒山被楚天厚提了过来,丢在宁不器的面前。 “宁不器,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方寒山咬着牙说道。 楚天厚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哼了一声:“你不说就杀了你!我可没有大哥那么仁慈。” “天厚,脱了他的衣服!”宁不器微微一笑。 方寒山眼睛张大,一脸恐惧:“你要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111明国联姻 “你一个江湖人能算得上是士吗?”宁不器摇头,眸子里很平静。 楚天厚几下就解了他身上的袍子,宁不器摸出迷罗心经需要的药物,在他的身上抹了几下,让楚天厚揉开,接着伸手点着他身上的穴道。 他的速度极快,纯阳劲透体而入,方寒山几息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宁不器顺手解了他的穴道,这才轻轻道:“把衣服穿上!天厚,盯着他,看看他有没有做什么傻事。” 走出柴房,宁不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雨止住了,他走到一侧洗了洗手。 唐芳从一侧走了过来,黑色的裙子裹着起伏的身段,总有些异样的风情。 她的眸子还有些微微的蓝意,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汉家人,所以鼻梁也挺高。 “殿下可是在想着四方堡那片地方的铁矿?”唐芳低声问道。 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你有办法?” “殿下,我觉得不如让四方堡那四位遗孀回去吧,那始终是属于她们的地方,之后江湖救助部就可以派人过去帮助她们了。 她们若是生活无以为继的话,不如就将铁矿石卖给殿下,换取物资,比如说是银子、粮食等等,这样一来,明国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唐芳应了一声,宁不器看了她一眼,这个法子倒是极好,一举两得。 “你想要什么?”宁不器问道,她是聪明人,应当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想让她将唐门迁徙到四方堡去。 唐芳笑了笑:“殿下,石国闭塞,我们唐门的日子不好过,再加上这一次我们助殿下对付了玄水宗,一定会引来欢笑阁的仇视,所以我想将唐门一分为二。 一部分就由我带入西关,另一部分则是去往四方堡,我们可以在四方堡之外的镇子里重立唐门,暗中庇护四方堡。” “可以,我会在西关给你们划一块地方,永远属于你们唐门!”宁不器点头。 唐芳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宁不器吁了口气,他还得回归途镇一次,与四方堡的四个女人商量一下。 脚步音响起,方寒山和楚天厚一起走了出来,方寒山看到宁不器时,跪在他的面前道:“老奴见过殿下。” 宁不器低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一声,他现在借着迷罗心经控制了莫语菲、周景元、邱章、冷北海,这是第五个人。 只不过迷罗心经是有极限的,一般情况下最多只能控制六个人,所以宁不器才不愿意去控制更多的人。 还有最后一个名额,宁不器不打算控制任何人了,留下来的机会才是机会,若是用掉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起来吧,说说玄水宗的情况。”宁不器轻轻道。 方寒山起身,轻轻道:“殿下,老奴是玄水宗的宗主,八品宗师,这次来春风堡,的确是奉了欢笑阁之命。 欢笑阁与芙蓉楼合作,想要得到四方堡的铁矿,这件事情的背后还牵扯到了石国皇室,越国那边也认同了,听说还牵扯到了联姻。 石国皇上将要迎娶越国一位公主,而越国皇上似乎看上了石国长公主,但因为长公主身份特殊,所以不能外嫁,只能另择公主。” “石越两国为何突然间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宁不器问道。 方寒山摇头:“殿下,老奴不知!这些核心秘密应当只有皇室的人才会知道,只不过老奴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来,可能是因为殿下的关系。 殿下北征蒙国,其他几国有了一种紧迫感,所以才想着办法联合,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或许还会北上。 老奴猜测,这一切的契机就是在等殿下北上的结果,如果蒙国败了,余下来的几国或许还会观望。 但如果殿下败了,他们一定会兵出西关,从唐国上撕下几块肉下来,所以现在几国暗中的手段不会少。”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了一眼,阿青落下,站在宁不器举起的手臂上,他摘下它脚上的竹筒,轻轻道:“天厚,去把水儿叫过来。” 楚天厚转身就走,片刻后洛秋水走了过来,站在宁不器的身边问道:“哥哥何事?” “替我去喂一下阿青,多给它一些肉吃。”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洛秋水抱起阿青就走,宁不器回身走入上房中,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微微一怔。 “明国暗线接触了五皇子宁远桥,之后明国使臣拜见了唐皇,想要将月白公主嫁给五皇子,只待双方签署国书。” 纸条上是这样一条消息,宁不器伸手一捻,纸条化为碎屑,他微微笑了笑:“有点意思,这么看起来,明国这是想支持小五上位了。” 如果宁远桥娶了朱月白,那么他的分量自然就重了,以后登基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明国的手段当真是厉害,只是也太狠了,一位公主说牺牲就牺牲了,只不过他们的本意应当是针对他的。 宁不器提笔写信,回了一封信给阿碧,安排了一下接下去的事情,她现在还在上京城之中,负责六扇门的事情,再加上神武军,应当有自保之力。 他的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是应当早点结束了,拖得越久,变数就会越多。 他不怕宁楚原,因为他和他一样,都不在上京城之中,而宁远桥还住在上京城,万一有什么变数,他就完全有可能主导一切了。 别看他势弱,但只要能占了名份,宁不器想做什么都有点难了,所以这件事情要想解决,必须先阻止了这门亲事,让宁远桥看到他的决心。 他的手段很简单,让阿碧在上京城中暗中传播消息,编织一些明国的谣言,嫁公主到大唐就是为了暗中控制大唐之类的。 如果明国还会派人护送朱月白到上京城,宁不器还准备了另一条路,那就是让人在半路上劫人,只要劫了人,这亲事就成不了了。 将纸条卷进竹筒之中,宁不器起身走了出去,阿青此时已经吃饱了,正在梳理着身上的羽毛,宁不器将竹筒绑上,伸手拍了拍它的背。 阿青的头在他的身上蹭了几下,这才振翅而飞。 洛秋水和雀灵儿仰头看着天,一脸安宁,雀灵儿赞了一声:“霸霸,这只大鸟真漂亮啊,要是能驮着人飞就好了。” “净乱想!”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 雀灵儿的脸色腾然红了起来,水汪汪的眸子瞟了他一眼,蹭到他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112洛秋水有了 春风堡的人果然都去了石国,曾大审讯之后,还确定了春风堡的人数,除了堡主商处机之处,还有二十三人,都是家眷。 上房中,曾大凑在宁不器的身前,低声道:“殿下,我在审讯时,发现了一人的身份特殊,似乎是石国皇室中人。” “皇室中人?”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异样。 曾大点头:“应当是某一位王爷的庶子。” “你把他带来,我见见他。”宁不器点头,心头浮起几分的异样,石国皇室中人,有点意思。 曾大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了上来,男子大约十八岁左右,身形健壮,目光飞扬,那是一种少年的意气,就像是一头幼虎一般,带着一种不眼妥协的味道。 不妥协于生活,不妥协于所有。 “你叫什么名字?”宁不器问道,眸子很平静。 少年咬了咬牙道:“刘赞!” “刘赞?这么说起来,刘玉宁应当是你的姑姑了?”宁不器轻轻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依旧平静。 刘赞咬牙:“没错,我是云里王庶子,这次来就是为了挑起江湖纷争,搅乱局面,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想必你应当很想上位吧?在我的面前装出这样的鲁莽,那就很容易活下去了。”宁不器盯着他。 他的心中一紧,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父王已经老了,我的兄弟姐妹不少,一共有十二人,但只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世子刘传,他生来就是世子,因为他是正妃所生,所以我没有任何机会,这就是唯一的机会了,所以我才愿意潜入江湖。” “云里王在石国应当是最年长的王爷了,而且位份很高,极受重视,你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宁不器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你想着上位,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态,我在想,你应当是需要一份助力的。” “助力?”刘赞一怔,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 宁不器点头:“我放你回去,助你得到王位继承权,你想不想要?你看,我身边高手不少,派几个人跟着你回去,之后我再趁着刘传外出时杀了他,你不就可以上位了吗?” “那我要付出什么?”刘赞沉声道,只是眸子深处藏着几分的热烈。 宁不器笑了笑:“你只要把石国皇宫布防图给我就行,再就是时不时传递一下石国的一些消息给我。” “让我当细作?”刘赞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的讽刺,他盯着宁不器,用力摇头道:“我们刘家当年也是以武立国,怎么可能叛国?” 宁不器看着他道:“我尊重你的勇气,曾大,放了他吧,让他回去,既然他不愿意合作,那我们就找刘传合作。” “刘传也不会与你合作的!”刘赞喝了一声。 宁不器耸了耸肩:“你说得对,他应当不会与我合作,因为他已经是世子了,而你什么也不是,所以他和我合作并没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他与我合作,可以立功来提升爵位,否则爵位是一代代下沉的,他还可以得到皇家的重视,我总是能给他更多的机会,甚至是金钱。” 曾大伸手拎起刘赞,带着他朝外走去,刘赞的目光中浮动着几分的挣扎,直到走到门口时,他这才大声道:“我可以和你合作!” “你这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宁不器点头,摸出一沓银票塞到了他的手里,一共是五万两。 伸手拍了拍刘赞的肩头道:“刘赞,拿着银子回去吧,可以多收买一些人,以后我会不定期让人给你送些银子过去,同时让人从你这儿得到一些消息。” “多谢殿下!”刘赞行了一礼,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如果有一天宁不器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了,那么他必将受到牵连,落入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所以他必须给宁不器更多的支撑。 看着曾大和刘赞离开,宁不器眯了眯眼睛,扭头看了一眼,那里是上京城的方向,也不知道上京城之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说着不担心,但心中却是总有几分的盘算,总有几分的担忧。 洛秋水端着木盆走了进来,为宁不器洗脚,蹲下时,裙子被撑起了一片圆润感。 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你似乎圆润了一些。” “胖了吗?”洛秋水怔了怔,带着几分紧张道:“我最近并没有吃得太多,和从前也差不多呢,怎么会胖了呢?”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是胖了,就是臀儿圆了,很美,甚至更美了……你不会是有了身子吧?” 洛秋水一怔,仔细想了想,这才慢慢抬起头,盯着他,微微笑了起来:“似乎是没来月事了,好哥哥,我有了你的骨肉呢!” “回西关之后就待在那儿养身子吧,江湖事务部的事情交给语菲去做吧,江湖救助部让曾大处理,你少操些心。” 宁不器拉起她的手,将她抱入怀中,她轻轻道:“要生还早着呢,我不动手就是了,但可以打理一下日常的事务呢,让灵儿帮我就是了。” “灵儿过于懒散,干不好这些事情。”宁不器摇头。 洛秋水笑了笑,勾着他的脖子道:“哥哥,灵儿是因为没有心事,这才这么懒,若是有了心事,她绝不会这样的。” 话音刚落,雀灵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两人一眼,洛秋水轻轻道:“灵儿,为哥哥洗脚吧。” 雀灵儿直接蹲下,为他洗了脚,擦得干干净净,洛秋水瞄了宁不器一眼,勾了勾眉梢,似乎是在证明什么。 宁不器这才抱着她上了榻道:“那就听你的吧,平时让灵儿多做些事情,她给你当副手。” “姐姐,你和哥哥在聊什么?”雀灵儿轻轻问道,一脸不解。 洛秋水拉着她的手道:“我有了身子,哥哥说以后你给我当副手,共同打理江湖事务部。” “好啊!”雀灵儿很高兴,也挤到了宁不器的怀里,认真道:“我一定好好做事。”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又浮起几分的失落,伸手揉了揉肚子道:“为什么我还没有身子呢?” “你才跟了哥哥多久?时间还早着呢。”洛秋水摇头。 宁不器抱着两人的腰肢道:“那就这样吧,我们早点歇着了,明日返回归途镇。” 113孟家之谋 久违的阳光笼着,宁不器坐在马上,一路行向归途镇,楚天厚没有骑马,不断奔行,方寒山已经离开了,带着所有的弟子回归石国。 除了方寒山之外,没有人知道宁不器为什么会放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宁不器顾忌着江湖的规矩。 曾大驱车,唐芳紧随着,阿四却是被捆在马上,一路颠簸着,他的脸上透着几分的死灰之气,嘴唇都干了,出现了裂纹,一直没有喝过水,那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唐芳低头看着他道:“我要是你,就主动交待了,这件事情是石国安排的,但你们在明国那边就没有接应的人吗?” 阿四不言不语,唐芳笑了笑,从马侧取过水壶,慢慢喝了一口,接着问道:“你想喝水还是喝酒?” “酒!”阿四虚弱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闭起了嘴。 唐芳低低道:“你看,你还是需要水的,春风堡不可能再回来了,整个春风堡也被我们付之一炬了,往后你就住在归途镇吧,谁也不能找你的麻烦,所以你守着秘密有何意义?” “我要住在西关!”阿四沉声道。 唐芳应了一声:“可以,我替殿下答应你了,那就说说吧,除了石国欢笑阁、越国芙蓉楼之外,还有什么人参与了?” “唐国东镇孟家孟长浩。”阿四轻轻道。 唐芳伸手一挥,一道暗器自袖口中飞了出去,在空中盘了几下斩断了阿四身上的绳索,阿四这才慢慢坐了起来。 她从马侧摘下一个酒壶,丢到了阿四的手里,阿四仰头喝着,大口喝了下去,随后晃了晃头,大口喘息着。 “过瘾!”阿四赞了一声。 唐芳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他眯了眯眼睛,孟家的人果然不安分,孟长浩,这应当是东镇孟家的长孙。 “水儿,传信给阿碧,让她传信给我外公,让杨家的人率军围杀孟家,将孟家老小尽数送往京城。”宁不器沉声道。 孟家是真正的世家,但做了这样的事情,又牵连到了宁楚原的事情之中,那必须整治。 不过孟家一定是有退路的,他们与石国、越国都有所来往,甚至还有人说孟天骄出身于孟家,那么他们退往越国、石国或者是楚国都有可能。 现在动手甚至极有可能都已经晚了,宁不器觉得孟家应当是已经逃了。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秋风却是带着寒意,一行人入了归途镇,唐门的人不少,一百多人,所以集中在后山间,自行搭了简易的住处。 其实唐门在石国还有部分人,唐芳已经让人回去送信了,让他们迁往西关。 宁不器带着阿四和唐芳去了归途镇的后面,这儿的宅子都要小一些,也要密集一些,都是后来的人,同样也是江湖地位并不高的人。 四方堡的遗孀就住在这里,带着唐芳过来只是因为她是女人,不至于让他独自面对四个女人而感到尴尬。 唐芳敲门,女子的声音传来:“什么人?” “武安王来访。”唐芳应道。 门拉开,一名女子站在门内,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手中持剑,腰肢如柳,臀儿滚圆,相当漂亮。 宁不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记得这个女人似乎也是那四位遗孀之一,没想到商少原的眼光不错。 “奴家见过武安王殿下!”女人行礼。 宁不器对着唐芳使了个眼色,她过去扶起她,这才跟着她朝里走,阿四随在一侧。 正屋中,宁不器坐下时,另外三名女子都走了出来,隐约的香味飘着,几女的姿色都很不俗。 当然了,要是和身边的唐芳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只是宁不器看向商少原时,却是怔了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整个人甚至有一种虚弱的感觉。 “不知殿下此来有何吩咐?”最年长的女子问道,她的眼角都有了鱼尾纹,但整个人却是很端庄。 注意到宁不器的目光,她轻轻道:“殿下,商少原犯下了恶行,我们这段时间一直以媚药在控制他的情绪,将他丢进了山林之间。” 听到这里,宁不器的心跳了跳,他完全听明白了,将商少原喂了那种媚药,激起他的情绪,在这样的情况下丢进山林,可以想象出他的结局。 轻轻咳了一声,宁不器一本正经道:“当初我答应过你们,随你们处置他,就算是直接杀了也没什么。” “那太便宜他了!”一名女子沉声道。 宁不器点头:“这次过来见四位夫人,我是想让你们回四方堡,那里始终是你们的家,而且我需要那里的铁矿,那也是属于你们的产业。 你们放心,我会让唐门部分弟子协助你们,还有一些拥护你们的江湖人也会一起回去,以后我会收购那里的铁矿石,有多少收多少,就依着市价来。 一年下来,十数万两银子应当是有的,这件事情,你们也可以传出去,让江湖人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是有人在推动着的。” “殿下既然要求我们回去,我们自当遵从!我们的命是殿下救的,能够报了仇也是因为殿下,所以我们可以为殿下而死!” 年长的女子沉声道,宁不器摆了摆手:“我要你们好好活着,而且最好一生平安!” “多谢殿下!”四人跪地磕头。 唐芳再次扶起四人,同时宽慰着她们:“殿下心有慈悲,不会对你们有无理要求的,还有这个阿四也来了,他和你们说说这件事情背后的牵扯吧。” 四人坐好,阿四这才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四人的目光越来越冷,诺大的四方堡竟然牵扯进了这样的阴谋之中,她们欲哭无泪。 只不过这就是江湖,她们没有选择,只能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只可惜四方堡一个后代都没有了,将来这诺大的地方恐怕也没有继承者了。 唐芳看着四人道:“你们现在还年轻,我觉得等到生活安定下来,可以招婿的,尤其是还有堡主千金,生下来的孩子总是可以随母姓的。 你们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有殿下在你们的身后支撑着,江湖中要是有人敢对你们不利,自有殿下来为你们讨回公道!” 四人的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宁不器点头:“你们可以招婿!只不过一定要考察人品,不要再出现像是商少原这样的败类。” “殿下放心,我们不会如此!”四女同时应道。 114潜伏 四方堡的四人在初晨时就离开了归途镇,阳光未起,隐约的光散着,唐门只留下了二十人,余下来的人都跟着走了。 同行的还有一部分江湖人,这都是自愿加入大唐江湖事务部的人。 宁不器站在宅子的院子里,洛秋水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雀灵儿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 银杏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终于不再是一身道袍了,整个人透着惊艳的美。 她才十四岁,但出落得相当精致,绝对是天下六奇女级别的。 “走吧,我们回西关了。”宁不器轻轻道。 几人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套好了,银杏这两天没有相随,而是陪在道缘的身边,她一直守在归途镇,颇有叶落归根之意。 唐芳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了宁不器的耳边道:“殿下,有人求见,他说他叫邱章。” 宁不器一怔,转身进了屋子。 片刻后,门被推开,邱章走了进来,跪在宁不器的身前行了一礼:“老奴见过殿下!” “起来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宁不器问道。 邱章轻轻道:“殿下,沉香殿的任务变了,不再介入江湖纷争,只是在暗中打探消息,最近我们去了明国,打探方方面面的消息,包括皇室秘闻。 老奴觉得,沉香殿这么做,似乎是有意要攻掠明国似的,最重要的一点,沉香殿在明国皇宫之中也有人,不过老奴不知道是谁。” “沉香殿有没有送你入宫的打算?”宁不器问道。 邱章一怔,接着点头:“殿下英明,他们的确是打算让老奴入宫,老奴这次回来是要将这儿留下来的人都带走,之后就正式入宫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邱章是真正的太监,如果能入宫,那一定可以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再加上这个人八面玲珑,在江湖中闯荡已久,倒是很适合做这些事。 唯一担心的是他的性格有些偏激,甚至可以说有些黑暗。 “入了宫之后,记得约束住自己的性子,不得随意做事,日后我入明国,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我会留下暗号,一会儿你记一下。”宁不器轻轻道。 邱章跪下,认认真真磕头:“殿下放心,入宫之后,老奴不会再想着害人,殿下志在天下,日后马踏明国之时,老奴一定会为殿下打开皇宫之门。” “记住你的话!”宁不器点头,接着轻轻道:“四方堡那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邱章摇头:“老奴其实也不是太清楚,这次的事情沉香殿没有参与,只是在暗中观察……不过大唐孟家似乎出现在明国,接着又不知所踪。” “日后照应一下四方堡,他们对我有用,我最近在购买他们的铁矿,所以尽量不要让人去骚扰他们。” 宁不器吩咐了一声,邱章应道:“老奴知道了,必不负殿下所托。” “好了,你去吧……这儿有五万两银子,你入了宫好好打点一番,尽快上位。”宁不器塞了一沓银票给他。 邱章收起银票,恭恭敬敬磕了头,这才慢慢退走。 宁不器晃了晃头,孟家是真奸,想来已经离开了大唐,不过这只是开始。 起身走出去时,东西都收拾好了,一行人出发,走出归途镇,阳光初起,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江月明站在一侧的树影之中,长身而立。 宁不器对着他点了点头,江月明抱了抱拳,算是相送了。 秋风萧瑟,一行人走过正午时,宁不器眯了眯眼睛,一侧传来一阵的马蹄音,他沉声道:“曾大,护着夫人前行,唐芳,你也跟着走。 银杏,你也去吧,天厚,你和我留下来拦截,阿四……你也走吧,过了前面就会有大唐军队接应。” 这次回归西关,宁不器已经提前让大唐军队接应,甚至让他们越过那条山谷,他就是担心越国不让他离开。 之前他去春风堡的时候,越国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现在却是追了上来。 解下身上的长枪,接枪身接起来,宁不器随手将长槊丢给了楚天厚。 楚天厚身上的金色越来越浓厚了,一身气力越来越足,照日金刚身即将大成,一旦大成,那可就是真正的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甚至还可以长时间的闭了呼吸。 一支军队从一侧出现,大约一千人,一半骑兵,一半步兵,领头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一身厚甲,手持一柄大刀。 “武安王,越国大将严可在此,乖乖跟着我回越国吧!”男子喝了一声,一脸狞笑。 曾大驱车而行,唐芳、银杏、阿四和唐门诸人护在左右,急速而行。 越军分兵,但楚天厚喝了一声,挥舞着长槊,大步奔了过去。 长槊带着裂空之音,沉厚至极,连人带马直接击倒在地,他身上的金光弥漫着,越杀越勇,拦下了一大群人,越军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远去,无一人能越过楚天厚一步。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银枪挥了挥,严可大喝道:“箭!” 箭枝飞射着,落向楚天厚,但沉闷的撞击音响起,楚天厚退了几步,却是没有受伤,衣服却是被射出了许多的孔洞,孔洞之中泛着金光。 宁不器策马向前,手中的长枪挥起,不断斩动着,速度极快,一道道身影倒下,人能拦得住他。 严可的目光中闪动着惊惧,转眼之前越军已是人仰马翻。 “谁能挡我!”宁不器喝了一声,手中的枪劈了下去,一名越将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横洒。 越军退了几步,一时之间不再行动,踌躇不前,宁不器却是掉马而去,同时喝道:“天厚,走!” 楚天厚撒腿就跑,两人转眼就离开了,越军多数人长长吐了口气,扭头看向严可。 严可挥了挥手:“撤!” 宁不器追上马车时已经穿过了山谷的一半,他也长长吐了口气,要是让他斩杀四五百人,那没什么大问题,但要是千人的话,不是不能杀,但他也一定会力竭,所以见好就收。 银杏从一侧凑了过来,看了他几眼,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我说过不要摸我的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宁不器轻轻道,银杏看着他,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 “等你到十八岁,我就不把你当小孩子看了!”宁不器耸了耸肩。 银杏看了他一眼,这才勾着嘴角笑了笑。 115弦月 西关的秋色更浓了,农民们收了地瓜、花生和玉米之后,又种上了麦子。 来迎接宁不器的是拓跋家的人,算起来应当是拓跋牧野的侄子,名字叫拓跋圭,生得敦厚,背部极阔,一看就是勇武之人。 “殿下,粮食大产,西关以后再也不会缺粮了!”拓跋圭乐呵呵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叔叔现在是城防司的指挥使,你怎么不跟着你叔叔做事?” “殿下,末将觉得,大丈夫当纵横沙场,就算是马革尸还,也不枉活一世!叔叔有勇无谋,不适合领军,他当城防军却是合适。 末将明白殿下的用意,叔叔忠于殿下,当城防司指挥使恰恰可以极好地服从殿下的安排,所以天启城最近那些犯罪的营生也极少了呢。 不过末将一直在学习兵法,跟着李家在学,殿下还成立了兵法院与文学院,虽然刚刚建了没多久,但里面讲课的都是些老将、大儒,末将受益不浅。” 拓跋圭轻轻道,宁不器拍了拍他的肩头,扬了扬眉:“有志气。” “殿下,西关越来越好了,这些日子以来,百姓们都很高兴,来往的商人多了,带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布帛之类的也便宜了许多,再加上粮食丰产,所以基本上实现了丰衣足食。” 拓跋圭乐呵呵道,接着话锋一转:“所以百姓们都很感谢殿下,如果没有殿下的话,这个冬天可就不好过了。” “西关是我的封地,我总是要对百姓们负责,不能看着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宁不器耸了耸肩。 拓跋圭咧着嘴笑,一行人行走在广袤的土地上,速度也不快,直至夕阳西下时,拓跋圭安排人安营扎寨。 洛秋水、雀灵儿从马车上下来,围坐在宁不器的身边。 夜色微寒,宁不器面前点着火堆,烤着一只整羊,一侧还在烤着地瓜,地瓜的香味飘着,雀灵儿抽了抽鼻子,一脸期待:“哥哥,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这是地瓜。”洛秋水应了一声。 雀灵儿一头雾水:“地瓜?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好哥哥推广的,种子是从上京城之中取来的,产量很丰厚,烤起来很好吃,一会儿你尝尝。”洛秋水笑了笑。 唐芳一脸异样,她也从来没有吃过地瓜,不免有所期待,这一刻烤羊腿都不香了。 地瓜送上来时,宁不器剥了皮,露出红色的地瓜,上面还在流着油,他递给了雀灵儿、洛秋水和唐芳。 雀灵儿最是直接,一口咬了下去,一脸满足。 “好吃啊!还是甜的,真是太好吃了。”雀灵儿含糊不清道。 唐芳对着宁不器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我一直很好奇,你蒙着面怎么吃东西?”宁不器笑了笑,目光中一片异样。 唐芳看了他一眼,这才轻轻道:“殿下,我生得还算是好看,若是不蒙面,外面的男人总是会用异样的目光来看我,我这样做就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 宁不器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她最吸引人的并不是她的容颜,而是她的身形,这就一看就是能生会养的身子,一准能把男人的目光给吸引住了。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在这个年代这就有调戏的意思了。 “没必要,以后不用戴了,你看秋水和灵儿的姿色都不在你之下,她们也没有戴面纱吧?在西关若是有人敢借此调戏你,自有律令处置。” 宁不器沉声道,唐芳笑了笑,这才轻轻道:“殿下,水仙子的姿色可是在我之上,我可不敢和她相比。 雀仙子的姿色也强于我,相比起她们来,我就是一个丑姑娘了,那往后我就听殿下的,不再戴面纱了。” 说完她解了面纱,她的眼睛有些蓝色,鼻子很挺,隐约可以看出后世一位女星的影子,生得当真是漂亮。 雀灵儿吃了两个地瓜,一脸满足,不断揉着肚子。 唐芳也吃了两个地瓜,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她也贪多了一些。 宁不器吃起了一条羊腿,吃得津津有味。 夜色完全笼罩时,一行人开始休息,宁不器上了马车,楚天厚则是躺在地上,和衣而睡,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不怕冷,照日金刚身可御寒。 马车上,雀灵儿解了宁不器的衣服,躺在他的身边,却是被他拉入了怀中,伸手解了罗袜,握住了她的脚儿。 她的脚儿当真是小,雪腻一片,她却是轻轻道:“哥哥,都没洗呢,这一天下来了,可不好闻。” “好闻着呢,灵儿哪儿都是香香的。”宁不器笑了笑。 洛秋水靠在他的后背上,抱着他的腰肢,因为她有了身子,所以宁不器也不敢做些什么事情。 只不过雀灵儿却是不管不顾,所以不久就有了些许的声息,许久之后,月牙儿悬于空中,照着旷野。 洛秋水一身是汗,趴在他的怀中,裙子一片散乱,她轻轻道:“哥哥……” 宁不器伸手揽着她的细腰,微微笑了笑,低头亲了几口:“以后还是不能冲动,你有了身子,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这是哥哥的骨肉,我自然会小心再小心的,而且刚才也不是那样的,那个没事的。”洛秋水亲了几口,一脸娇羞。 雀灵儿已经睡了过去,宁不器伸手拍着洛秋水的背,闻着她身上的汗香,那真是一种香味,沁人心脾。 慢慢的,她睡了过去,宁不器慢慢起身换上了衣服,走下了马车。 楚天厚躺在一侧,守着马车,刚才的声音肯定是瞒不过他的,但宁不器脸皮厚,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殿下,刚才你是不是打了王妃?她们都哭得那么伤心。”楚天厚伸手挠了挠头。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我在为她们疗伤,这需要特殊的手段。” “疗伤?王妃受伤了?”楚天厚坐了起来,一脸紧张。 宁不器想了想,很难给他解释这样的事情,这就是一个二愣子。 唐芳从一侧走了过来,看了宁不器一眼,轻轻道:“楚天厚,王妃的伤是女人的伤,比较特别,其实就是借内力助她们修行而已,你不是女人不懂。”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真是不懂,我不是女人嘛!”楚天厚挠了挠头。 唐芳横了宁不器一眼,他抬头,感叹:“今晚的月亮真圆!” “殿下,今晚是弦月呢!”唐芳笑了笑,唇儿扬起。 宁不器一怔,认真道:“弦月啊,可我看到了它们丰盛的样子……” 116我的宝宝是你宝宝的娘 天启城,马车驶入,宁不器坐在马背上,目光在四周扫着,天启城的道路更整齐了,城墙也更厚了。 水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城墙极为高大,天启城的后方是一片片新建起来的宅子,宁不器让唐门的人去那里居住,直接送了他们一座宅子,他带着人回到了王府。 新王府收拾得差不多了,下马时,赵学尔和楼子初同时迎了出来,她们的肚子微微有些圆润,却更增几分的美态。 宁不器抱着两人,心中也很高兴,楼子初撅着嘴角,一脸不乐意。 “宝宝,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宁不器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 楼子初的身子一软,伸手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却是一本正经咬着他的耳朵,低低道:“你就是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就写了一封信给我,给甜儿还写了三封呢。” 宁不器心中一松,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低低道:“我给甜儿写的信都是一些政事上的安排,给你写的那封可是很用心的,还写了情诗呢,不吃醋了好不好?”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怀孕了之后,楼子初明显更爱撒娇了,还是得哄着,不过臀儿似乎更加圆鼓了。 “那你有没有想我?还有宝宝?”楼子初低低道。 宁不器问道:“哪个宝宝?我的宝宝还是你的宝宝?” “有区别吗?”楼子初伸手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 宁不器一本正经道:“我的宝宝就是你,你的宝宝在你的肚子里,当然是有区别的……说起来,我的宝宝是你的宝宝的娘。” 这样的情话,楼子初何曾听过,身子都软了,靠在他的胸前,主动在他的嘴上亲了几口,一脸开心。 宁不器这才扭头看着赵学尔,低头亲了几下,她扬着眉:“宁郎,进屋吧。” 鱼清妙、花照影、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红叶也从一侧迎了过来,姹紫嫣红,宁不器一一抱了抱。 抱到鱼清妙时,她蓦然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亲了几口。 “怎么,想我了?”宁不器在她的耳边低低道。 鱼清妙散了散鼻音,呢喃道:“想!很想!想得晚上总是睡不着,总觉得西关的夜太冷了,就连孤月都散着冷意。” 宁不器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屋子,一边走一边说道:“妙儿的情话越说越好听了,我爱听,这心里真是暖暖的。” “老公,人家说的都是心里话,不是奉承你,只有看到你,人家这心里才特别放松,其实从前的时候,人家本来没有这么多的牵挂。 在道观那些年,人家一直静坐,想的也从来不是男女之事,没想到见到老公之后,就像是入了魔。 老公,人家喜欢你,这心里总是压不住那些想法,人家觉得,此生就算是被你作贱着,人家也愿意。” 鱼清妙低低道,雪白的脸容染红了,有如芙蓉一般,宁不器心中大动,抱着她就进了里屋。 等到花照影、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红叶进来时,里面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我去看看哥哥。”邱月娥急忙进了屋。 杨玉真也跟着进去:“等等我,我也想哥哥了。” 苏宝宝和花照影相视一眼,花照影勾了勾嘴角:“我也去看看,好久都没有抱着老公的身子了。”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苏宝宝红着脸,远远做不到花照影那般的落落大方。 红叶也要跟进去,苏宝宝扭头看了她一眼:“红叶,你都有了身子还进去?” “我也想呢。”红叶一脸花痴样。 苏宝宝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别和我们抢了,我们都等着有身子呢,你晚一点再陪宁郎。” 红叶止步,只是听着声音,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 楼子初和赵学尔进来时,听到声音,楼子初傲娇地哼了一声,一脸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真是也不害臊,大白天的就这样。” “姐姐,宁郎在大白天抱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高兴呢?”赵学尔笑了笑。 楼子初一怔,接着傲娇道:“甜儿,你可别为他说话啊,这样纵容着他无法无天了,以后说不得在外面也能胡来呢。” “宁郎心里都明白着呢……更何况宁郎若是在外面胡来,姐姐就会不允了吗?”赵学尔勾着眉角笑。 楼子初伸手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红着脸道:“不允!他总是这样,上次还想在花园里胡来呢……” “宁郎喜欢这些事,我觉得我就应当由着他,若是他连这点情爱之事就舍了,那就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了,不会再念及什么情分,这样的宁郎,我们还配得上吗?” 赵学尔轻轻道,楼子初一怔,想了想,这才嗔道:“你就惯着他吧……” “姐姐也会惯着他的!”赵学尔笑,拉起了楼子初的手。 楼子初微微一笑:“是啊,我也会惯着他的,要是他连这些喜好都没了,那就没有人情味了呢。” 外面走进来洛秋水和雀灵儿,洛秋水对着两女行了一礼:“秋水见过两位姐姐!现在秋水也有了哥哥的骨肉了。” “呀!那快些坐!”楼子初招呼了一声。 雀灵儿的眸子里透着紧张,直接跪在地上:“雀灵儿见过两位姐姐,给两位姐姐请安!” 赵学尔对着一侧招了招手,自有丫鬟过来扶起雀灵儿。 “灵儿,你是宁郎房里人了,那就不用行大礼了,宁郎说了,我们家没有那些规矩,你好好坐着就好了。” 赵学尔轻轻道,慢慢要起身,雀灵儿赶紧走过来扶着她。 她虽然平时懒散,但其实很有眼力劲,在关键时候也不是那么懒的。 “灵儿,你是雀家的人,最近雀家陆陆续续都来了,我给他们在山脚下划了一片地,送了他们一座宅子,宅子不小,雀家最近会挑三十人入军营,教人暗器。 正好我新成立了暗部,雀家长于暗器,轻功又不错,适合暗部,宁郎还打造了一些奇怪的武器,正好你们可以派上用处。” 赵学尔轻轻道,雀灵儿的眼睛一亮:“姐姐,那我可以执掌暗部吗?我是雀家的第一天才呢,天下间对暗器的了解没有人比得过我。” “只要宁郎舍得,我自然没有意见,这事你和宁郎去说。”赵学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带着几分的笑意。 雀灵儿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问。” 说完她拧身走向屋子里,洛秋水喊了一声:“你这个时候去干什么?” 雀灵儿扭头笑了笑,继续前行,洛秋水想拦她时,赵学尔却是拦住了她,微微摇头。 这个时候去,自然是有她的想法,这声音也太羞人了些。 117上官秋月的欢喜 阳光笼着,照在窗棂上,宁不器的怀中抱着鱼清妙。 在他的感觉之中,似乎他也没有走多久,但鱼清妙她们表现得却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味道。 鱼清妙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恐怕也只有白思思才能压她一头,她的腿很长,此时偎着他,不断说着情话。 “老公,你是不是还要去北线?”鱼清妙问道,嘴儿在他的脸上不断亲着。 宁不器点了点头:“要去的,蒙国现在已经节节败退了,如果不真正击败他们,北境五部总是还会南下的。 这一次他们敢放任北境汉水部南下,已经触及了整个中原的利益,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灭了蒙国。”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鱼清妙的声音坚定,接着话锋一转:“老公,我不想离开你,你看思思姐都和你一起去了呢。 她也不会武功,我还会一些武功呢,有自保之力,差不多算是五品吧,不会拖了你的后腿,你就让我跟着吧。” 一边说她一边撒着娇,声音特别好听,宁不器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她转过身子,轻轻道:“老公,人家自然是愿意的,什么都愿意,只是你记得带着我。” 许久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身边一片温腻,鱼清妙还趴在那儿,他慢慢起身,心中透着几分不舍。 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堂里已经没人了,天色已近傍晚,宁不器看了几眼,上官秋月从一侧走了过来。 “殿下是不是要沐浴?我伺候殿下吧。”上官秋月轻轻道,眸子里一片温暖。 宁不器点了点头:“子初和甜儿呢?” “王妃去了后院,子初、秋水、红叶和灵儿都过去了,那里新起了一片池子,里面养了几尾锦鲤,很好看。” 上官秋月轻轻道,引着宁不器去了浴房。 为宁不器宽衣,上官秋月大大方方,只不过脸容却是一直红扑扑的。 坐进水里,宁不器靠在木桶边缘,上官秋月为他洗发,宁不器心中却是盘算着,他之前还约了白雅,想要问问四方堡铁矿的事情,但直到他离开之时,白雅也没来。 所以他在那边安排了人,如果碰到白雅就让她北上,到西关来见他。 北线的战争从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蒙军步步败退,现在大唐的军队已经占了蒙国三成的土地,数十座城池。 蒙国国都是翰野城,这可是一座雄城,如果单靠人堆是很难攻下来的,所以现在大唐的军队已经慢了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蒙国一直在野外与唐军交战,但现在蒙国却是坚守不出,攻城损耗太大,所以唐军也慢了下来。 思索间,他的头发已经洗干净了,上官秋月开始替他洗身子了。 “秋月,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就没有想着要嫁人吗?”宁不器问道。 上官秋月应了一声:“殿下,十岁的时候我入了宫,一直伺候着皇后娘娘,就连娘娘洗澡也是我为她洗的,其他的事情也都是我为她做的,娘娘是个极好的人呢。 娘娘去了之后,我的心也去了,所以我不想嫁人了,以后守着殿下过一辈子就好了,一直伺候着殿下。” “今晚你为我暖床吧。”宁不器吩咐了一声,平平淡淡。 上官秋月一怔,接着脸红了起来,一片羞意,却也不说话,宁不器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上官秋月垂着头。 宁不器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她的下巴尖尖,一对桃花眼有些勾魂的味道,他笑了笑:“生得真漂亮,你是我娘的人,我总应当给你一个名份的。” 上官秋月看着他,那张脸真是很英俊,她的心中蓦然浮起几分的甜,接着探了探身子,亲到了他的嘴上。 片刻之后,宁不器笑了笑:“好了,容我吃了饭再说,否则这饭就不用吃了。” 上官秋月的脸色一红,拿起毛巾,宁不器起身迈出木桶,她慢慢为他擦着身子,这一次自然又有所不同,更加坦然。 这就是心境的不同,上官秋月觉得,她已经算是宁不器的人了,自然就不必避讳什么,甚至还带着几分的俏皮。 更衣之后,来到了饭堂,楼子初、赵学尔、洛秋水、红叶和雀灵儿坐在饭桌旁,看到他过来,雀灵儿拉着他坐在主位上。 楼子初和赵学尔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侧,此时楼子初拧了拧身子,不给他正脸。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凑在她的耳边道:“宝宝,又怎么了?” 楼子初也不说话,宁不器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了,他低声道:“今晚你和甜儿都陪着我,为我暖着床。” “人家的肚子里都有宝宝了,不太方便。”楼子初这才回身道,眸子里藏着喜意。 宁不器捏了几下道:“没关系的,总有方便之处。” 楼子初慢慢靠入他的怀中,身子越来越软。 晚饭很丰盛,宁不器慢慢吃着,赵学尔为他夹菜,一边轻轻道:“宁郎,唐门唐芳和银杏也住在我们王府,她们有什么安排吗?” “目前没什么安排。”宁不器摇头。 几女同时一怔,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楼子初一脸异样:“银杏生得可是很漂亮的,真正的美人胚子,一定会入选天下六奇女的,你就不心动?” “银杏才十四岁。”宁不器摇头。 几女一怔,这才想起来他的底线,就连阿离还不算是他真正的女人,他一直让阿离等到十八岁。 她们的心中浮起几分的温暖,要知道这个年代十五六岁成亲才是主流,甚至十三四岁也是比比皆是,但他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坚持。 “那唐芳呢?她也很漂亮的,而且腿很长,臀儿很鼓呢……”红叶轻轻道。 宁不器轻轻咳了一声:“目前我没有这个打算,她一身都是暗器,我不可能对她出手。” “好了,吃饭吧。”赵学尔挥了挥手。 家里的饭吃起来就是好吃,炖鱼、手抓羊肉,满满一大桌子。 楼子初虽然爱使小性子,但在伺候宁不器这一点上却是很细致,不断为他夹着菜,鱼刺都挑了出去。 赵学尔也不断夹菜,宁不器的目光扫过,一时之间心生满足。 118楼子初的小脾气 上官秋月穿着一身红衣,坐在床沿处,红烛燃着,染上了白玉般的脸蛋。 这一身嫁衣是她亲手缝的,就是为了有这样一天,但杨秀儿去了之后,她就断了所有的想法,她觉得她应当为她守灵,守上一辈子。 直到她看到了宁不器,他是杨秀儿的儿子,她又觉得,如果一定要找男人,那就得成为宁不器的妾室。 她一直在等着,只是随着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漂亮,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她却是无怨无悔,只是为他打理着王府大小事务。 反正就算是一辈子得不到他的宠爱,上官秋月觉得这也没什么,能看到他、守着他,那她就满足了。 嫁衣映着,她还戴起了耳环,金色的耳环长长的,很好看,下方坠着金丝,映着她明媚的模样,漂亮到了极点。 宁不器进来时,微微怔了怔,心中却是明白,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牵起了她的手,宁不器微微笑道:“有酒吗?” “为什么要吃酒?”上官秋月轻轻问道。 宁不器扬了扬眉:“交杯酒啊!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不用再喊殿下了,你也听到了她们是怎么称呼我的,以后学着点。” “老公……那我倒酒。”上官秋月笑盈盈道。 宁不器拉住了她,为她盖上了红头罩,接着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眼角都是泪痕,起身为他倒酒。 酒满上,两人起杯,穿过了彼此的臂弯,仰头将酒喝了下去,放下酒杯时,宁不器抱起她,将她抱入怀中。 上官秋月本来想要挣扎一下,接着想了想,又慢慢坐下,脸靠在他的胸口处,搂着他的腰。 “月儿,该洞房了。”宁不器轻轻道。 上官秋月起身,拧着腰儿,滚圆的臀儿弯着,她在榻上铺上了白绢,接着回身为他宽衣,表现得极是温顺。 她本就是一位温顺的女子,但内心却是极为刚烈,也只有在宁不器的身前才会表现得听话。 月儿弯弯,有如秋月的眉,许久之后,宁不器吻去她眼眉上挂着的泪珠,轻轻道:“月儿,哭什么呢?” “高兴!我以后就是殿下的人了,可以天天为殿下暖床了。”上官秋月低低道,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接着话锋一转:“而且刚才还有些疼……” 白布上落着红梅,宁不器微微笑了笑,看着她收起来,这才搂紧她道:“睡吧!” “你还答应了子初姐姐和甜儿姐姐,去陪她吧。”上官秋月伸手推了推他。 宁不器摇头:“等你睡了我再去。” “我马上就可以睡了,身子乏着呢,你去吧,好不好,老公?”上官秋月低低道,在他的嘴上又亲了几下。 宁不器起身,穿上了单衣,离开了床榻。 上官秋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扬起了嘴角,喃喃道:“终于成了殿下的人了,这辈子值了呢!” 楼子初和赵学尔还在聊着天,也没睡着,两人聊得很平和,直到开门音响起,楼子初这才转了个身,背对着门。 宁不器上了榻,躺在两人之间,将两人抱入怀中,赵学尔靠在他的胸前。 楼子初还是背对着他,他亲了赵学尔几口,这才转身抱着楼子初道:“宝宝,又怎么了?” “你身上的味道这么浓,这是秋月的味道吧?”楼子初问道。 宁不器知道这是有点呷醋了,他的手也不老实,楼子初穿得也不多,就只有一件肚兜,她用胳膊顶了几下,只是意愿并不强烈。 “宝宝,月儿已经跟了我,她是我娘的侍女,我总得给她一个名分,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家里的内务还是由她打理着,甜儿主掌一切。” 宁不器轻轻道,揽着她的细腰,她的确是圆润了许多,臀儿鼓了,腰儿也微微有了些肉,但却更加勾人。 楼子初这才回过身来,轻轻道:“是应当早点把秋月收进家门了,这些年她也辛苦了……你是不是又要去北线了?” “这是属于我的战争,我擅自与蒙国打仗,父皇那边也没有表态,其实并不合规矩,但好在父皇也没有反对,无论如何,蒙国必须要拿下。 明日我去真义社看一看,上次我让他们发明的一些武器不知有没有成形,若是成形了,那拿下蒙国也不难。” 宁不器轻轻道,低头亲着她的眉心,接着将赵学尔也揽入了怀中。 楼子初回应着,宁不器低低道:“宝宝,这几日我就要走了,你和甜儿要照顾好自己。” “好哥哥,想死我了……”楼子初唤了一声。 许久之后,楼子初睡了过去,赵学尔也有些疲惫,不过还是搂着他,轻轻道:“宁郎,言氏那边,明日你去看看吧,我们现在也离不开他们,他们再没有任何动作。” “好,明日我去看看。”宁不器点头,抱着她的腰身,她的腰上肉倒是没多,依旧细巧,只是胖了臀儿,体质与楼子初并不相同。 香味习习,楼子初的身上多汗,汗意浮动着,那种香有如麝香一般,宁不器觉得很是喜欢。 这一觉睡过去,醒来时天色未亮,宁不器起身,赵学尔也慢慢起身,只不过她有些不舒服,不敢坐,昨日到底还是不够温柔。 阳光笼着,西关的棉花也都收了,宁不器之前让人建了棉纺厂,手工机器摇着,织成了棉布,同时打出了棉花,用来做棉被和棉衣。 这样的棉暖和至极,宁不器还打算让人做成棉鞋,这样所有士兵就不会冻坏了脚。 他还从石国以南买来了许多橡胶,橡胶鞋底防滑,而且耐磨,鞋子已经在阿离宝宝商号上了架,不过数量不多,最主要的供应还是在军队之中。 宁不器走入了真义社之中,身边跟着楚天厚。 宋真理急步走了出来,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我让你们做的东西做出来了吗?”宁不器问道。 宋真理一脸兴奋:“做出来了,殿下果然是见识非凡,我们提纯了铁,效果很好。” “对了,这是我从天机宗手里得到的火枪,你看看,将我们的火枪改良一番。”宁不器将拍卖来的火枪递给了宋真理。 119火炮 真义社的后院,一门大炮横在院子里,这就是宁不器让真义社这段时间打造出来的。 炮很重,还有一个底座,宁不器伸手摸了摸,微微点头,铁筒的质感不错,他想了想道:“天厚,试试看,你搬得动吗?” “我试试!”楚天厚应了一声,伸手把炮筒扛了起来。 炮筒重达千斤了,但他还有些游刃有余,晃了晃道:“大哥,很轻松啊。” “好,以后你就是炮兵了,走,我们到外面试试炮。”宁不器点头。 宋真理带着两人,一起去了后山,楚天厚轻轻松松,跑得依旧很快,到了地方将炮放下,宋真理放入炮弹,点炮。 炮弹飞了出去,轰到了对面的小山上,山头直接消失了,准度还是很不错的。 宁不器伸手摸了摸炮筒,炮筒的温度不算高,他点头:“一共造了几门炮?” “一共造了四门,这也是这段时间尽力赶出来的,不过殿下这把火枪造得真是不错,我有了更多的想法,回去之后就可以改良了。” 宋真理一脸认真,技术流的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炮之后,宁不器看着楚天厚道:“会用炮了吗?” “会了,这个不难!”楚天厚认真道。 此时炮筒有些烫了,宁不器想了想道:“将四门炮都准备好,运到北线去。” 有了这样的火炮,要对付翰野城也不难,只要打开缺口,大军长驱直入就容易多了。 “对了,这两天你为天厚设计一身甲衣,最好以牛皮与铁钉糅合在一起,这样更加结实一些,将他的身形完全包起来。” 宁不器轻轻道,楚天厚练成了照日金刚身,那就是人形机器,完全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再加上甲衣的话,那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我们最近也有在调整战甲,我觉得用橡胶来做可能会更好!”宋真理轻轻道。 宁不器一怔,认真点头:“说得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一次言氏牧场。” 言氏牧场,宁不器孤身前来,只是背着大工剑和白银枪,一路进入了言家的主宅之中。 院子里,言允文和言真真站在一侧,言氏四子都在列,言真真的妹妹则是站在她的身边,同时对着宁不器行礼。 宁不器翻身下马,微微点头道:“都起来吧,好久未见了。” “殿下,是言家错了!”言允文满面是泪。 宁不器握了握他的手,微微叹了一声:“过去的就算是过去了,我能来看你们,那就不再计较过去了,以后你们言家好好在西关养马就是了。” 言真真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素色的裙子,勾着起伏的身段,脸色很白,戴着大大的耳环,美丽至极。 “殿下,真真愿与殿下共赴北线,为殿下而战!”言真真行了一礼。 宁不器看着她道:“大唐在北线占据了优势,你不必去了。” “真真想要立功,不被殿下看不起。”言真真认真道。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言真真认真道:“我愿率领言家五百人上战场,我们言家的人长于马战,又改良了新的铁罗汉,可以说是马战无敌,愿为殿下亲兵!” “好,那就等我消息!”宁不器点头。 言家的人神情一松,脸上浮起喜意,言允文伸手一引:“殿下,不如中午就在我们这儿用膳吧,我们正好在烤全羊,还有昨日刚猎来的鹿,也一并炖了。” “好!”宁不器笑了笑。 言氏父子将他引入了正堂之中,宁不器的目光扫了扫,言真真的妹妹是言家最小的女儿,名字叫素智。 她生得比言真真还要高挑一些,皮肤雪白,姿色更加非凡,她的目光也总是掠过宁不器,带着几分的好奇。 宁不器坐在主位上,言允文陪在他的左侧,言真真陪在他的右侧,言真真为他倒酒。 酒香四溢,有人端上来一整盆鹿肉,还有一只烤羊,羊不小,肉香四溢,金黄色的烤羊泛着油光。 言真真为他切肉,她的刀工不错,将肉切得一片片的,很薄,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 宁不器慢慢吃着,味道相当不错,言真真端起酒杯,一脸真诚:“殿下,我敬你。” 两人碰了一下杯,宁不器喝了一口酒,这才看着她道:“我再说一次,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唐还是需要言氏一族的。” “殿下,我还有机会吗?”言真真问道。 宁不器一怔,一时之间也没明白她的意思,但看着她的眸子,他这才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微微沉默片刻道:“言家与我,已经不需要联姻来做事了。 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西关,但你们却可以扎根在这里,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们言家送一幅字,可保你们一世。 至于你,你可以选一位喜欢的男子成亲,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人贺礼,所以这联姻完全没有必要。” “殿下,我最喜欢的男儿只有一人!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人,天下男儿虽多,但能让我甘愿雌伏的,唯有殿下!” 言真真认真道,眸子很亮,言允文和四子同时垂下头,不敢参与这件事情,但言素智却是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脸容平静,他想了想道:“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为殿下而死!”言真真的眸子很亮。 宁不器笑了笑:“我要你为我而生!” 言真真一怔,接着点头,一侧的言素智怔了怔,也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但隐约间却是觉得很厉害。 羊肉和鹿肉都很好吃,宁不器吃得很满足,吃完之后,他放下筷子,轻轻道:“言族长,多谢招待,此后可以安心。” “我送殿下。”言允文起身。 一行人将他送了出去,送至门口就留步了,言真真一路随着他前行,送至他的那匹乌金踏雪旁,为他牵马,眸子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殿下,我送你。”言真真将马缰递给宁不器。 宁不器翻身上马,言真真也骑上了一匹马,只不过这样一身裙子裹着她的身形,总有一种道不尽的高挑,有如一名女骑士一般。 两人出了言家,一路无言,直到来到天启城的北侧,后方是宽广的草原,宁不器扭头看了她一眼:“留步吧,出发前我让人通知你,记得做好准备。” “殿下放心!”言真真点头,看着宁不器纵马而去,久久不曾挪动,眸子里是一片隐约的失落。 120白家困局 初晨时,阳光未起,一辆马车通过了城门,驶入了天启城中。 此时许多的铺子还没有开张,只有几家包子铺开着,风中的冷意蒸腾起一片片的水雾,笼着铺子门口,传递着肉香味。 车子极为奢华,没有任何标志,驱车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后负剑,两侧护送着各四人,看样子都是顶尖的高手。 一行人直接驶向武安王府,在王府前停下,一只手自车厢中伸出来,素白如玉,一截绿色的袖子垂着,手腕处有着一枚手镯。 手镯通绿,映着素白,有若一件精致的瓷器般,吸引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这样的女子,单单一只手就足以吸引住男人了。 拜帖递了出去,片刻后王府的门打开,马车驶入其中。 宁不器此时刚刚起身,身边一片幽香,他挪开鱼清妙的长腿,自花照影的手臂间起来,又扫了一眼四周,这才慢慢下了床榻。 这两天家中的女人一个也不缺席,每天都会凑在一起,鱼清妙、花照影、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上官秋月、雀灵儿,个个都很热情。 她们在见到楼子初、赵学尔、红叶、洛秋水都有了身子之后,自然是心中羡慕,好在宁不器的体力惊人,如果换一个人,那是绝对撑不下来的。 走入正堂,洛秋水轻轻道:“哥哥,白雅来了!” 宁不器一怔,点了点头,在洛秋水的服侍下洗脸刷牙,这才慢慢走向前厅之中。 白雅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围着白色的襟衣,整个人明媚不可方物,坐在那儿安安静静,臀儿鼓鼓的,侧着身子,腰儿悬着,形成了夸张的比例。 身为天下六奇女,她的姿色自然是最顶尖的了。 坐在那儿,她一动不动,双手放在膝上,腰儿挺直,带着大家闺秀的韵味,明媚至极。 甚至她连一侧案几上的茶杯都没有碰,直到脚步音响起,白雅这才扭头看去,看到宁不器时,她慢慢起身行礼。 “见过殿下。”白雅轻轻道。 宁不器笑了笑:“不必多礼,坐!” 白雅坐下,宁不器对着一侧挥了挥手,一名丫鬟凑了过来,他耳语了几句。 他让丫鬟上了新茶,梁国的雪莲茶,以雪莲煮出来的,清香悠然,他对着白雅道:“白家主,这是雪莲茶,还加入了人参,你尝尝看。” 白雅喝了一口,接着怔了怔:“这是梁国皇家雪莲,最顶尖的雪莲,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移栽都不被允许,殿下好手段!” “回头我会移植一部分雪莲种在山间,这样几年之后就会有大规模的雪莲了,到时候制成茶也好,入药也好,总是对天下有利。” 宁不器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白家主,我请你来,是想问关于四方堡铁矿的事情,你们白家的生意遍及天下,应当有这方面的消息吧?” “殿下,这批铁矿流了一大批到我们白家,因为我们能生产武器,这是从越国那边卖过来的。 我知道殿下在查什么,欢笑阁和芙蓉楼参与其中,最终的铁器却是由越国与石国各得一份,明国那边也有人得了一份。 越国的铁器流入了飞扬公的手里,最终卖给了我们,不过我们要为他们提供一批武器,飞扬公发明了钩镰枪,很厉害。” 白雅轻轻道,眼睛很美,宁不器想了想道:“飞扬公?这个人似乎有些耳熟。” “他是越国名将,虽说未入猛将之列,但却是名将,武功通玄,有人说钱妙真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就是他,但他已经成亲了,所以钱妙真爱而不得。” 白雅应了一声,宁不器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个人了不起,这么说起来,他们突然谋划铁矿,显然是为了战争的。” “极有可能!如果要战争,他们想对付的应当是大唐,毕竟大唐现在兵临北境,军力空虚,如果多线战争,那将会很艰难。” 白雅点头,没有人知道北都侯张青山已经与宁不器结盟了,梁国的军队也基本上落入了宁不器的手里。 这就是他的底牌了,宁不器觉得,等到蒙国战败,他就可以直接将梁国和蒙国纳入大唐之中。 “白家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来大唐,我心中感动,若是白家主未来有求,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宁不器点了点头,白雅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殿下,白家想要分一支留在西关,以做退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氏商号似乎出了些问题。” “白家主,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一次,白氏一家独大绝非好事,虽然你们没有竞争者,但那只是在楚国之中,一旦有外来的商号,楚国百姓绝对会舍了白氏的。 白氏操控了价格,居高不下,一旦获利丰厚,价格就很难再降下来了,毕竟这么多的银子一定会滋生出许多的腐朽,白氏许多族人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不会再放下了。 等到更便宜、更好用的货物进入白氏,那么白氏自然就容易垮台了,或许一开始你们还可以借助于皇家力量,但皇家也未必能容得下白氏。 白氏太有钱了,这在皇室看来就是最肥厚的肉,如果能得到白氏,楚国皇室就会富甲天下,所以你们的灾难差不多要开始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应当是归甲商号再或者阿离宝宝商号的介入引来了变化,你们现在就算是想改变也来不及了。” 宁不器轻轻道,白雅认真看着他,咬了咬牙道:“殿下当真是目光长远,不知殿下可有解决的方法?” “没有,皇室想要得到白氏应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契机得来不容易,我觉得你们可以将白氏的核心弟子迁出楚国了。 如果白家主愿意来,西关将是你的归宿,我可以给你行商的便利,但也绝不会允许你们从前的方式,我只能许百家争鸣,百家齐放!” 宁不器认真道,目光灼灼地盯着白雅。 白雅沉默,片刻后才点头:“殿下,我考虑一段时间,如果将来入唐,还请殿下能接一接我们,这一次白氏的确是很麻烦,皇室那边的借口恰恰是为越国制作武器。”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南下了,准备将归途镇以北的所有土地纳入大唐的国土之中,那里会起一座新城,就叫归北城!” 宁不器应道,眸子里一片飞扬,明、越、石三国联合,他应当早做谋划,只要起了城墙,那就算是防御第一线,他们要北上就很困难了,他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121再次离别 白雅起身行了一礼,重新落座后才轻轻道:“殿下,云飞扬这个人隐忍,有人将他与楚国信王并列,称他为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永远是藏在背后的人,楚国这一次为难白氏的人也是信王,信王似乎是想要上位了。 他如果上位,一定会想办法迎娶我与白芷的,这样一来,他既可以得到我们两个人,又能得到白家的财富了。” “江湖传闻,信王此人很厉害,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回去,恐怕很难再回来了,所以你不妨仔细想一想。”宁不器轻轻道。 白雅沉默片刻道:“我会让白芷先一步来这里,带一批愿意走的族人,那些不肯离开的人,往往觉得白家能凌驾于皇室之上,目空一切,我就放任他们不管了。 至于我,总得带走一些东西,而且我不回去,白芷想来也来不了,我会将白家的财富化整为零,分批带到西关来。 如果我能离开,那就在白芷离开后三日再走,我要为她创造离开的时间,正好与信王周旋一番。” 宁不器看着她,心中感叹,这个家主做得真是不容易,处处为了白家考虑,但白家却是有些蠢人在不断扯后腿。 这样的人在任何时代都有,哪怕是那些传承了千年的家族也依旧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家主并不容易做,更何况白雅还是一名女人。 她在白家一定是立了不少威,杀了不少人,但那也不可能将整个白家的人都杀了,其中有不少她的长辈,还有一些实权派的人物,所以她处处受到制肘。 家族大了,牵扯就多了,宁不器觉得,她是一个聪明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就希望你早日到西关来,我等着你,如果需要帮助,你尽管说一声,我总是能想一想办法的。”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很安宁。 白雅起身行礼,同时告辞,宁不器将她送出去,这才回转身体,心中却是想着事情。 回到后宅,宁不器将一些计划和赵学尔、楼子初商量了一番,准备明日就去北线。 白思思也不知道有没有返回北线,张青仪基本上不会动,她需要坐镇梁国天理城,不能离开,白思思应当是离开了,否则阿离和杨玉真在那边也撑不了太久。 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去,正好顺便将火炮运过去。 知道他要离开,鱼清妙要跟着,宁不器也答应了,其他几女也都想要跟着,却是被赵学尔制止了。 “宁郎此行是去打仗的,不是游历天下的,清妙的武功不错,可以跟着,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赵学尔一脸威严。 她是正牌王妃,这一说话几人倒是不方便回应了,雀灵儿却是说道:“姐姐,我也会武功呢,而且还是暗器高手,一定可以帮得上哥哥的。” “那灵儿就跟着一起去吧!”赵学尔点头,话锋一转:“记得照顾好宁郎,要是他回来瘦了我就得惩罚你了。” 宁不器笑了笑:“明日出发,北线那边战事僵持,我们目前只是占据了三成的土地,其中多数还是整片的草原,并没有什么用。” 当夜,宁不器陪了花照影、邱月娥、苏宝宝、上官秋月之后,花照影柔软的身子紧紧锁着他,轻轻道:“老公,这一别也不知道你要去多久,我这心里很慌。 说起来,你远行的时候,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但打仗的话,我就很担心,我怕你受伤,怕你受苦,怕你没时间吃饭。 有时候真想着和你一起去,但我又不通武功,只会唱曲,所以帮不了你,甜儿姐姐不让我去,那我就想多要一次,最好能怀了你的骨肉。” 宁不器心中感动,这一夜注定无眠,等到四女睡下之后,他起身来到了楼子初和赵学尔的房内。 两女也没有睡,还在等着他,上榻之后,楼子初突然抱着他,红叶、洛秋水竟然也都在,个个一脸兴奋,宁不器的心中却是有些异样。 “好哥哥,今晚你不能睡,我舍不得你走。”楼子初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在这一点上,赵学尔明显大气多了,她也最是合适当这个王妃。 宁不器抱着楼子初,低声道:“宝宝,听话啊,只要打下了蒙国,我们至少会有两年休生养息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应当就能回上京城了。” “上京城的事情还没解决,宁楚原真反了,而且声势浩大,带来了大约十万精兵,上京城似乎有些危险。” 楼子初喃喃道,身为听雨楼的楼主,她打探消息的渠道自然不会少。 宁不器亲着她的脸:“十万精兵之中真正能打仗的最多六七万人,余下来的应当都是充数的,不可能攻得下上京城。 回头我会让人率两万骑回上京城驰援,你放心吧,上京城的城墙很高,士兵也不少,再加上武树和李烈都是名将,一定会守住的” “不说这些事情了,好哥哥,我还想……”楼子初凑在他的耳边不断说着话。 赵学尔也在他的身后紧紧抱着,主动说着话,所以宁不器一时之间没忍住。 许久之后,红叶靠在他的怀里,背对着他,她的身子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腰肢依旧细巧。 “好哥哥,好舍不得呢。”红叶轻轻道。 倒是洛秋水没有太多的表现,毕竟她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一夜很短,短到宁不器没来得及睡就要起身了,而楼子初、赵学尔、红叶和洛秋水则是刚刚睡去。 楼子初一身是汗,皮肤上沁着汗珠,将整个被单都打湿了,但她浑然不觉,香味浮动着,特别好闻,宁不器抱着她,亲了几口才起身。 正堂中已经收拾好了饭菜,苏宝宝过来伺候着他洗漱了一番。 和几女分别抱了抱,几女的眼圈儿都红了,尤其是上官秋月和邱月娥,眼泪淌落着。 “不哭啊,此去不会太长时间的。”宁不器亲着她们的脸,将泪珠吻去。 上官秋月抱着他,哽咽道:“老公,保重……我得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回屋,邱月娥和苏宝宝也转身走了,只余下花照影了,她紧紧揽着他的腰道:“老公,下次再出行,是不是要带着我了?” “好!”宁不器亲了几口,转身离开。 花照影的眸子里蓦然盛满了泪水,紧紧攥着手,心头五味杂阵。 122西进城 长长的队伍行走在宽广的草原上,秋风扫着,带来寒意,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了。 宁不器坐在乌金踏雪上,雀灵儿和鱼清妙分别坐在马上,陪在他的身侧,四周围着一千名火枪队的士兵。 这些士兵是这段时间新训练出来的,正好火枪也打造了一批,外围则是言真真带着五百名骑兵,一身重装,身形高大。 这些重装不同于铁罗汉,肩胄处还带着尖刺,头上也有面甲,有如机器一般。 言真真一身白甲,胯下一匹白马,神骏无比,马侧放着一杆长枪,明媚至极。 唐芳也随行而来,她穿着一身黑裙,乌发盘着,头顶插着一根金色的簪子,身形起伏着,格外冷艳。 楚天厚背着一把重锤,不断奔跑,一侧还有数百辆马车,上面运着四门火炮和一些粮草,大多数都是地瓜和土豆,还有一部分的弹药。 宁不器一身白衣,目光落在鱼清妙的身上,她穿着一身萝裙,绿色的底,上面还绣着花,自后背看相当好看。 “妙儿。”宁不器唤了一声。 鱼清妙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脸疑惑,宁不器从一侧取下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低低道:“遮一下,臀儿那么圆,都被人看了去。” “太阳晒着有些热呢,那我和老公一起骑马。”鱼清妙撒娇。 宁不器点头,她的身形一跃,投入了他的怀里。 和他挤在一起,岂不是更热?更何况秋风烈,还带着几分的寒意,但这样的话宁不器自然不会去说,她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和他热乎一下。 偎入怀中,宁不器收拢身前的大氅,将她的身形完全笼住,她用手拽着大氅,不露一丝缝隙,只是将头露出来,侧坐马上。 宁不器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肢,抚上了她的臀儿,纵马而行。 风很烈,只是鱼清妙却是脸色红红的,宁不器的手也不老实,伸进了衣襟之中,但她却是很受用。 北线战事推到了蒙国之中,所以这一路需要两天的时间,一路行来,草原染红,微黄的枯草上留下了许多斑驳的血丝,透着萧瑟与荒凉。 远处的号角音遥遥传来,前方就是战线了,宁不器纵马而行,一路向前,前方出现了一座雄城,唐军列队围城,正在组织着士兵攻城。 但一波波士兵倒下,片刻后收兵归队,宁不器已经到了一侧的营地之中,将鱼清妙放下,阿离和杨玉真迎了过来,将她接入一侧的帐中。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一阵的欢呼音响起,几名将领纵马而来,陆飞、李沐雨、林念京、雷蒙、东升、李清平、风驰和一众将领翻身下马,都跪在他的面前。 宁不器下马,扶起几人:“都起来吧!收拢军队,让人去接应粮草,今日犒劳三军,你们和我入帐。” 大帐中,宁不器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几人,几人的面容更加坚毅了,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萧肃感,这就是成长。 “情况如何了?”宁不器问道。 陆飞沉声道:“殿下,我们已经占了蒙国近一半的土地了,但前面的西进城却是攻不下来,我们已经折在这儿两千人了,损伤太大,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这几日士气也很低落,要不是撼山军悍不畏死,我们的伤亡更大,此事是末将的错,还请殿下责罚!” “这不能算是你的错,今日先休整三军,明日攻城,西进城一定会攻破!”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汉水部的人呢?” 陆飞应道:“古罕还在北部,时不时过来骚扰,我们现在无力分兵,好在他们剩的人也不多了,所以战局僵持住了。” “义父,如果能攻下西进城,那么我们的西进之路再无阻隔,可以直接打到国都翰野城去,只要攻下翰野城,蒙国就灭了。” 林念京扬着眉,一脸飞扬,目光灼灼地盯着宁不器。 宁不器点头:“蒙赤那边有什么动静?” “蒙赤一直在与北都侯战争,双方大战,死伤惨烈,所以蒙赤无法分身,一旦他离开战线,蒙国必败,由梁国可以直接攻入翰野城。” 陆飞点了点头,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点头:“风驰,你率撼山军南下,截断蒙赤后路,与北都侯夹击,务必要灭尽那支军队。 我在那边还有一名暗线,你去了那边可以和他联系,让他提供一些情报,不过情报只能参考,蒙赤的身边不乏聪明人,第一次对方不会查觉,与你报信的次数多了,他们一定会有所警觉的。” “末将遵令!”风驰跪下,直接跪头。 宁不器所说的人自然是蒙络,他是蒙赤的师弟,武功通玄,近乎于九品大宗师,所以位高权重,知道的秘密也会多一些。 将一封信递给风驰,他转身而去,宁不器让他南下,就是因为他是北境的人,如果与汉水部战争,多少会有些气虚,不如南下来得痛快。 “陆飞,你去安抚将士,明日我们攻城,这次我运来了四门火炮,只要轰破了城墙,你们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飞扬,几人同时行礼,直接退去。 粮草已经送来了,处处洋溢着喜意,言真真让人安营扎寨,唐芳和她住在一起。 安虎从一侧大步而来,走到宁不器的面前,直接跪下:“殿下,好久没见,我想你了!” “起来吧,明日攻城,还需要你来出力。”宁不器扶起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接着轻轻道:“对了,思思回来了吗?” “王妃来了,在那边的帐子里。”安虎伸手一指。 宁不器对着一侧招了招手,楚天厚从一侧跑了过来,宁不器笑了笑:“安虎,这是楚天厚,一会儿让他教你怎么打火炮,不过别真打啊,这是明日制胜的关键,目前不能暴露。 你们两个人都可以扛得动火炮,明日能不能破城就靠你们了,所以一会儿好好琢磨着,千万不得松懈。” 两名高大健硕的汉子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乐呵呵笑了笑,转身朝着一侧走去。 宁不器收回目光,直接钻进了一侧的帐子里,他有段时间没见白思思了,这心里想得紧,热乎乎的。 帐子里,白思思穿着一身白裙,长发盘着,坐在榻上,阿离和杨玉真穿着银甲坐在她的两侧,鱼清妙、雀灵儿坐在她的身边,几女聊得很开心。 123心结 宁不器进帐时,阿离和杨玉真跑了过来,直接亲了上来。 如果不是因为一身银甲不太方便,阿离和杨玉真都想跳进他的怀里了。 白思思也迎了过来,宁不器直接将她抱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亲了亲她的脖子,低声道:“能看到你真好,让你受苦了。” “不苦的,能为爷做事就很快乐。”白思思心中感动,她自是感觉到了他对她的那种宠爱,所以心中自然很高兴。 她真得很香,整个帐子都是温香一片,宁不器抱着她上了榻,阿离在一侧轻轻道:“灵儿,帮我解甲,太不方便了。” “还有我!”杨玉真也嚷嚷了起来。 鱼清妙和雀灵儿起身帮着两人解甲,白思思微微一笑,宁不器的鼻子抵在她的鼻子上,轻轻道:“思思,可真是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自从爷离开梁国之后,我这心里就一直在想着爷,回来这几日,心思也总是飘着,没有气力,念京那儿也只是见了一面,之后也懒得见他了,心里全是爷,不见到爷就提不起精神。” 白思思轻轻道,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唇,顺手解了罗袜,握着她的脚儿,柔软无骨,美妙至极。 许久之后,白思思靠在他的身上,身上都是汗,她也是易汗的体质,就算是在冬日也多汗,但这样的汗却是香极了。 阿离在他的身后抱着,杨玉真躺在另一侧,雀灵儿和鱼清妙则是守在帐口处。 “殿下,想死阿离了呢,阿离真想快点到十八岁。”阿离轻轻道。 宁不器松开白思思,将阿离揽入怀中,亲了亲道:“快了,争取我们过年时打下蒙国,将整个北方一统。” “一定可以的,殿下是天下最厉害的!”阿离轻轻道。 白思思自他的身后抱着,她的身形无敌,绵绵如絮棉,她轻轻道:“爷的确是最厉害的。” 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腿儿,她一勾脚,自然而然将一只脚儿递入了他的手里,任由他握着,默契至极,心里却是一片安宁,隐有几分的满足。 等到他起身时,白思思睡了过去,杨玉真也睡了,阿离为他更衣。 宁不器走了帐口,扭头看向一侧,一阵阵的欢呼音响起,安虎和楚天厚正在较力,撞来撞去,带着沉厚的力量。 相比起来,安虎比楚天厚的力量还是要强横一些,他修行的内劲时间长,再加上也是天赋惊人,在力量上渐占上风。 再打了一会儿,楚天厚直接躺在地上,大声道:“不打了!安虎哥比我强!以后就是我大哥了!不对,殿下是我大哥,你就是二哥。” “胡说什么!”安虎一脚踢在楚天厚的屁股上,怒目张着,喝道:“殿下是何身份,你竟敢叫大哥? 以后老老实实叫殿下,别想着乱扯关系,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好好记着,长长你的记性!” 这一脚没有收力,楚天厚被踢飞了,落地时还滚了几圈,起身时目生畏惧,挠着头道:“那你就是大哥,我不敢了!” 四周传来欢笑音,许多士兵都在生火煮饭,烤地瓜的香味飘着,这种食物又充饥又好吃,比干粮方便多了。 言真真从一侧走了过来,轻轻道:“殿下,西进城高大,很难攻下来的,恐怕会伤亡不小,这对唐军而言是一道坎。” “你有办法?”宁不器问道。 言真真想了想道:“殿下,我觉得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劝降,我们用弓箭将信射进城中,宣扬一下殿下的策略,让满城百姓传递消息。 比如说免除所有百姓一年的各种税负,开城门降者官升三级之类的,第二种法子就是在水源地下毒。” “是个法子,不过下毒比较难,这附近也没有河,西进城中多是以井饮水,我们混不进去也没法下毒。 明日我会借助于武器再攻一次看看,如果还是没有起色,那就劝降吧,总是要让西进城之中乱上一阵子才行。” 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道:“你的想法不错,明日攻进西进城之时,我会同时分兵北部,与汉水部古罕作战,你也一起吧。” “诺!”言真真应道。 宁不器想了想,等到轰破城门,以陷阵营和陌刀营冲杀,弩兵营压制,那就足够了,骑兵营和飞虎营完全可以北进,再辅以虎豹骑,应当可以击溃古罕。 他准备亲自北进,不杀了古罕,他始终有心结,卓依敢对付他,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正好报之前的恩仇。 唐芳也看了他一眼,轻轻道:“殿下,我也跟着去。” “明日之后,等我号令。”宁不器点了点头。 前方有人送了食物过来,炖好的肉汤和烤好的羊肉,宁不器让鱼清妙分了一只羊腿给言真真和唐芳,余下的则是送入了帐中。 “殿下,鱼姑娘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女,当真是让人惊艳。”唐芳赞叹了一声。 宁不器扭头看了鱼清妙一眼,她分割着羊,脸色微红,透着几分的喜意,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总有几分的娇羞感。 “这的确是我的福气,妙儿极好!”宁不器平静点头。 鱼清妙勾了勾嘴角,走到他的身侧,用手指捏着一片金黄色的肉递到了他的嘴边,宁不器一口吞下,还亲了亲她的手指。 “老公,先吃东西吧,明日大战,总是要养精蓄锐的。”鱼清妙笑盈盈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看了唐芳和言真真一眼,两女同时行礼:“殿下,我们也去用饭了。” 摆了摆手,看着两人离开,宁不器这才进入帐中,白思思、杨玉真还没有醒过来,但那种香味越发浓烈了。 坐下后,鱼清妙坐在他的身边,阿离坐在另一侧,雀灵儿则是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雀灵儿和阿离的年纪相差不多,所以关系很亲密,无话不说。 鱼清妙切着羊肉,一片片摆好分给几人,做好之后又盛了肉汤端到宁不器的面前。 宁不器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跟着我出来打仗很累吧?” “不累!只要能守着老公,那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情。”鱼清妙摇头,接着低低道:“而且我还要暖床的,姐妹们太少的话,老公又那么强,真能把她们折腾死呢。” 宁不器心中一热,将她抱入怀中,解了罗袜,握住了她的小脚,她的身子不由一酥。 124古罕死 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宁不器立马横刀,处在大军之中,遥望西进城,言真真率着五百骑围簇在他的四周,充当他的亲兵。 一侧一辆马车上,白思思侧卧着,身子软绵绵的,自车帘的缝隙看出去,目光锁定在宁不器的身上,勾着笑,一脸甜蜜。 初晨时又折腾了一回,她到现在还是起不来,身上的汗沁着,打湿了里衣,车帘内一片幽香。 雀灵儿和鱼清妙守在他的身边,阿离、杨玉真一身白甲护在四周。 宁不器挥了挥手,安虎和楚天厚将火炮抱了出去,放在底座上,对准了远处的城墙,不断调整着方向。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东西,就连大唐这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一个个目光盯着,一脸好奇。 西进城的城墙上,一名身穿厚甲的大将一脸疑惑,问向四周:“有人知道那是何物吗?” “将军,不认识,有点像是投石机。”有人应了一声。 将领点头:“小心戒备,唐军昨日士气低落,但今日却是变得不同了,应当是来了强援,准备好强弩,一定要防住唐军,只要拖上几日,我们的援军就来了。” 下方,宁不器看了看天色,接着沉声道:“东升、李沐雨、林念京,一会儿城破之后,陷阵营与陌刀营在前,弩兵营在后,杀进去,不放过一人! 陆飞、雷蒙,你们与我北上,截杀古罕,这一次一定要大败汉水部,将他们彻底逐出中原。” “诺!”几人同时应道。 楚天厚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乐呵呵道:“殿下,已经好了。” “好!轰击左侧城墙,那边似乎有位将领,或许是蒙国的大将,你和安虎同时轰击,无论如何都要轰破城墙!” 宁不器伸手一挥,楚天厚点头,两人顿时轰击,炮弹飞出去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许多马匹嘶鸣着。 紧接着炮弹轰到了城墙处,一截城墙倒塌,那名将领随之落下,四周至少落下十数人。 这名将领就是西风城的守城大将乔英,位高权重,但就这样被轰死了。 火炮轰鸣着,四门炮轮流轰了十六炮出去,这才停了下来,一面城墙完全倒下了,大多数守城的士兵都被轰死了,城墙上的士兵都跑光了,一个人不剩。 李沐雨大喝了一声:“陷阵营,随我突击!” “陌刀营,攻城!”“弩兵营,跟我来!” 三营兵马直接扑向城墙,由缺口冲了进去,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宁不器收回目光,扫了一眼道:“将炮收起来,飞虎营留下两千人守在营地,楚天厚留守,安虎随我来。 骑兵营、飞虎营、虎豹骑一起出发!我们向北,找到古罕,与他决一死战,这一战要将他彻底赶回北境!” 所有人应合了起来,战马奔腾着,渐渐远去,飞虎营留下来两千人,守着大帐,唐芳也留下来了。 安虎背着金沙盾,手持千骨刀,那把斩马刀留给楚天厚了。 一路北去,纵横数十里时,探子回报,古罕就在前方五十里处,宁不器却是让大家放慢速度,给马休息的时间。 古罕身边还有两万骑,听到马蹄音的时候,他纵马而立,大声喝道:“迎战!” 所有人拔刀,向前迎来,前方出现了洪流一般的马群,宁不器冲在最前方,言真真率五百人紧随身侧。 宁不器手中的白银枪挥起,直接和北境战士撞在了一起。 言真真手中的枪很快,闪出一道道白芒,刺穿了一名名士兵的脖子,五百名骑兵也都很强,直接打开了缺口。 宁不器信手点动,速度更快,一名名士兵倒下马,他与言真真一样,只刺脖子。 言真真的脸上已经带上了面甲,看不出男女,她的速度虽快,但却是被宁不器渐渐拉开了距离。 宁不器胯下的乌金踏雪或踢或咬,再配合着他手中的枪,一路杀向古罕,这才是真正的猛将。 汉水部的战士目生寒意,古罕身边的亲兵沉声道:“将军,我们该退了!这个人太生猛,我们拦不住。” “没想到当年谁都可欺的那位小小质子,竟然成长到了这一步!”古罕喝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走吧,我去会会他,一会儿你带人撤走。 唐军能打到这里来,说明西进城那里有些变化,只是那样的雄城,蒙军又兵强将猛,不至于这样就败了,难不成与刚才的巨响有关?” 古罕手中持斧,拍马而来,迎向宁不器,到他身前时,巨斧挥起,与他的枪撞在了一起,他的身子颤了颤,胯下的马长嘶。 宁不器的手一缩,手臂晃了晃,古罕的力量真是惊人,这让他不由眯了眯眼睛,接着再次刺出。 枪出如龙,上下翻飞,或点或抽,不断击向古罕,枪影笼着四周,没有人敢靠近。 一名亲兵从一侧迎过来,正要靠近时,宁不器一枪抽到了他的身上,将那人抽下马,脖子直接抽断了。 沉声的撞击音时不时响起,古罕手中的斧不断抵挡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被压制在了下风,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猛将,一身力量纵横北境。 此时此刻,他连逃走都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竭力而战。 转眼间已过五百招,古罕挥斧撞了出去,两人的马蓦然分开,宁不器扬着眉:“痛快!古罕,你果然不愧是猛将,不过今天就留在这儿吧!” 古罕咬牙,纵马而来,宁不器在马背上跃起,手中的枪甩动,破空音大震,这一次古罕只挡了不到百招,手中的巨斧一竖,直接拦在一侧,连人带斧被抽下了马。 战马嘶鸣着,轰然倒地,宁不器在空中落下,手中的枪刺向古罕。 古罕回手而击,但只挡了数十招,身子一僵,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了。 白银枪自斧影之中探了进去,刺入了他的胸口,宁不器收枪,古罕手中的枪落下,整个人站在那儿,胸前冒着血,目光中只有阴冷,最后凝成了死寂。 “将军!”古罕的一名亲兵大吼,状若疯魔,直接冲了过来。 宁不器伸手一刺,将他刺下马,接着枪势如雨,挡下了一波波亲兵的攻击,转眼间杀了二十多人。 言真真带着亲兵冲了过来,围向四周,手中的枪不断点动着,杀着一名名北境战士。 “斩下古罕的头!”宁不器沉声道。 一名亲兵挥刀斩下古罕的头,高高举起,大喝道:“古罕已死,降者不杀!” 125拿下北关城 汉水部大败,一万多名士兵降了,阳光笼着战场,这场战争持续了一整天,此时夕阳染天,血腥气浮动着,透着萧肃。 宁不器纵马而立,沉声道:“陆飞,将汉水部的降兵归于撼山军之中,先让人给他们上课吧,以后还是让风驰来率领他们。” “殿下,前方就是蒙国北关,我们要不要趁势占了北关?”陆飞扬着眉,沉声道。 宁不器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让探马去看看情况。” 陆飞挥了挥手,几骑朝北而去,言真真从一侧迎了过来,一身白甲上染着血丝,到了他的面前时,将面罩摘下,抱在怀中。 那一头长发散着,迎着夕阳,总有几分道不尽的风采。 “殿下杀了古罕,已经是天下最为有名的猛将了!”言真真轻轻道,接着笑了笑:“殿下刚才当真是勇武,放眼天下,能与殿下相比的男儿几乎没有。” 宁不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轻轻点了点头:“你也不错,也是猛将了,而且有勇有谋。” “多谢殿下夸赞!”言真真抱了抱拳,接着话锋一转:“殿下是打算攻下北关吗?” 宁不器扬了扬眉:“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 “北关之中,蒙国的军队绝不会多,因为他们要纵容北境南下,所以一定会将大部分士兵撤走,否则对当地百姓也没法交待。” 言真真认真道,宁不器点头:“有道理,那就整军,北上!骑兵营留下一万人,飞虎营全员出击。” 雷蒙举刀,大声传递着宁不器的安排,大军重整,直接北上。 北关的确很安静,飞虎营的人长于攻城,他们手中有着各种小器具,比如说是飞爪、绳索之类的。 攻城的时候,北关城墙上的士兵反抗也并不强烈,射箭的士兵只有五百人左右,很容易就被破了城。 等到宁不器入城之后,这才发现,果然如同是言真真所说的那样,北关城之中的蒙兵当真是不多。 宁不器进城后,让人张帖榜文,到处宣传,说是这里归大唐所有,再不让北境南下一步,并且还历数蒙国的罪孽。 无论如何,纵容北境南下,屠戮中原,这是所有中原百姓都极为愤恨的事情。 北关衙门之中,宁不器走入其中,治理的官员都在,此时尽数跪在地上,宁不器沉声道:“知府何在?”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起身,生得有些胖,整个人也很黑,一幅和气生财的样子,他对着宁不器行礼:“下官张景见过殿下。” “北关城目前是什么情况?”宁不器坐到了大椅上,目光灼灼。 张景认真道:“自从蒙国纵容北境南下,北关城中就闹翻了天,百姓们都很愤怒,每天都有人来知府衙门闹事,下官心中也很无奈。 这可是数典忘祖的事情,下官也是读圣贤书,一路升迁才坐上了知府的位置,这一次下官也写了许多奏折给皇上,但却石沉大海,甚至还有人来威胁下官。 下官的三个儿子都被关进了大牢,但下官却不能任性离去,毕竟下官若是走了,北关城的百姓就要受更多的苦了。” 宁不器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还算是一名清廉的官了?” “下官不敢妄议自身,只是想着为百姓做些事情而已。”张景认真道。 宁不器对着身侧吩咐了一声:“派几个人去街头上打探一番,听听百姓对张景的评判如何,言真真,由你带队吧。” 言真真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宁不器再吩咐了一声:“去将张景的三个儿子带出来,若是还有受了冤情的人,一并带出来,你们带着张景一起去,让他来安排。” “多谢殿下!”张景跪下行礼,一脸激荡。 一行人离去之后,下方跪着的官员也都起来了,一名通判对着宁不器行礼:“殿下,张知府当真是为民作主的好官,否则北关城早就混乱不堪了。 北境的战士所带的粮草并不充沛,总有人抢掠,这段时日来,北关城中的百姓经常被北境战士抢掠,苦不堪言,都是张知府从中协调的。” “你们都坐着吧,你们应当一直在打理着北关城,所以你们要对所有的百姓负责,虽然此后北关城归属于大唐了,但你们也不必有什么负担,和从前一样就是了。” 宁不器沉声道,一脸平静,所有官员同时行礼。 言真真在半个时辰回来时,对着宁不器耳语了几句,宁不器点头,张景也回来了,他的身边跟着三名年轻男子。 三人都是一脸坚毅,只不过身上都带着伤,泛着血色的伤口明显是鞭子抽出来的。 “张景,北关城依旧交给你了,我会为你留下三千名士兵,负责打理北关城,原来的蒙国士兵都降了,我会带走。 这里的官员你也处理一番,若是从前作恶太多的,直接处死,不足的官员你写个折子,我会安排人补充进来。” 宁不器轻轻道,张景跪下行礼:“多谢殿下!殿下此举当真是为百姓考虑。” “我只是希望中原强盛,不必有战争,这样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天下才会大治。”宁不器应了一声。 张景磕头,身后所有的官员同时跪下磕头。 宁不器起身离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去了一处驿馆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就回西进城,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言真真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轻轻道:“殿下,刚才探马来报,西进城已经攻下来了,大军继续西进。” “好啊!”宁不器的精神一震,这一次西进,如果能攻下翰野城,那么蒙国就算是灭了。 言真真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道:“我伺候殿下洗漱一番吧?” 宁不器皱了皱眉头,旋即想到白思思、阿离、杨玉真、鱼清妙和雀灵儿都不在身边,他只能点了点头。 言真真为他洗了脸,接着蹲在他的面前解他的靴子。 她除了一身战甲,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收着领口,使得脖子看起来细长,但身前却是很鼓。 这一蹲下腿儿撑着,臀儿勾着弧度,她的腰儿极细,那种美态让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126主动的言真真 言真真洗得很用心,洗完之后捧起宁不器的脚,用毛巾擦干净,随后重新为他穿上了鞋子,这才将水盆端了出去。 房间里收拾了一番,很干净,宁不器正要躺下时,言真真却是走了进来。 “你也早点休息吧。”宁不器吩咐了一声。 言真真看着他,轻轻道:“殿下,夜冷衾寒,我为你暖床吧。”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返回西进城,你早点休息吧。”宁不器摆了摆手。 此时他很心动,毕竟他已经习惯了有人为他暖床,晚上的时候,闻着女人香,拥着软嫩如玉的身子,解了一身杀气,那才是人间极致。 不过他现在还是不想收下言真真,她曾经的小动作太多,这个女人也很聪明,这个时候要她,总是会有一些不必要的牵扯。 更何况他又不缺女人,等回到西进城,白思思几女都在,他最喜欢的就是白思思了,对她总有一种偏爱,毕竟她的妙处唯有他知道,无法与人诉说。 总之可以说是妙不可言,不过具体的事情就没法去说了。 言真真认真看着他,跪在他的榻前,垂着头道:“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殿下都不会心动,毕竟我曾经做过一些伤害殿下的事情。 只是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绝不会再害殿下,甚至我愿意挡在殿下的面前,为殿下而死。” “这一次你已经立下了大功,回去之后我会封赏你,封赏言家,虽然不会封言家实权,但可以封为关远伯,不世袭。”宁不器轻轻道。 言真真抱住了他的大腿,沉声道:“殿下,我不要任何的赏赐,我只要求得到殿下的宠爱!以后我的心不会在言家,而是在殿下的身上!” 她抱得很用力,柔软的身子一一反应在宁不器的感知之中,他眯了眯眼睛,慢慢道:“你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 言真真起身,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滑进了被子之中。 宁不器本来想要拉住她的,但却是直接眯起了眼睛,伸手按了按她的头。 许久之后,言真真这才慢慢自被子下方出来,抬眉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一片水汪汪的。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解衣,身上只余下一件肚兜,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甚至任由她为他宽衣。 “就算是这样,我也未必会认你!”宁不器沉声道。 言真真跪伏在那儿,坚定道:“只求殿下恩宠,舍此之外,别无他求!” 许久之后,宁不器吐了口气,言真真一身是汗,取下了一片白绢,自然成画,画中红梅点点。 她的身子很结实,双腿修长有力,格外长,宁不器将她抱入怀中,爱不释手,那臀儿当真是滚圆有形。 “殿下,真真以后当以殿下为尊,绝不会有任何恃宠而骄的心思。”言真真认真道,头枕在他的胸前。 宁不器眯着眼睛,体内的纯阳劲浮动着,有如烈火烹油,不断涌动着,言真真的实力当真是不弱,积存了二十年的内劲中和了纯阳,对他的助力不小。 她修的虽然不是阴玄内劲,但女子体阴,依旧滋养出了阴玄气。 片刻之后,宁不器长长吐了口气,他的实力肯定是增强了,但具体强到哪一步,他也不是太清楚,但肯定有了一点增进。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任何一点进步都是难得的,所以莫语菲的作用才无比巨大。 她是真正的阴玄体,每一次都能对宁不器有些许促进作用,这才是真正的重宝,远超其他宝物。 “睡觉吧。”宁不器轻轻道,揽着她的臀儿,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时之间微醉。 言真真应了一声,抱着他的腰,想要将脸凑过去和他亲一下,但宁不器偏过头,她的眸子里浮起几分的失落,隐有伤心。 宁不器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道:“下去刷牙去,都是味,一会儿再亲。” 言真真这才心中一喜,慢慢起身,罩着宁不器的大氅就下去了,走路有些踉跄,刷了牙之后重新上榻,身子有些凉意。 宁不器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热烈回应着,许久之后,她趴在他的胸前,幽幽道:“殿下,这美妙的滋味足慰生平,真真此生够了。” “行了,睡吧,以后你依旧是我的亲兵首领,算是五品千户吧!你父亲我也会封为非世袭伯。” 宁不器应了一声,言真真痴痴看了他一眼,接着倒下,只是心中却是松了松,透着几分的释然。 初晨时,北关的寒意逼人,宁不器起身,言真真也起来了,为他更衣。 她的身体极好,恢复力也强,所以才能够这么早醒来,但身子的不适感却是依旧。 “今日回西进城后你就住下吧,替我掌管城防司,你的身体不太适合远征了。”宁不器看了她一眼,举起胳膊,由着她为他整理着袍子。 言真真倔强道:“我可以的,最多一两日就能恢复了,不影响后面的战争,我就要跟着殿下,誓死保护殿下。” “那一会儿与我共乘一马吧,以后你也不必称我为殿下了。”宁不器应了一声。 言真真点头:“那叫一声老公?” “可以!”宁不器点头,心想你要是叫一声霸霸更好。 只是这样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目前整天叫他霸霸的只有雀灵儿,所以宁不器也喜爱她,这一点让几女也有所查觉,所以也有人开始跟着她叫了。 收拾妥当,宁不器回到知府衙门之中,安排张景做事,留下了三千飞虎队士兵,将蒙国降兵直接带走。 这些降兵共计四千人,以城防司士兵为主,一行人慢慢离开。 乌金踏雪上,宁不器抱着言真真,将大氅收在胸前,言真真主动拉着大氅前襟,只是露出头来,她侧坐着,偎在宁不器的怀中。 宁不器伸手抚着她的腰肢,言真真的脸色很红,片刻之后,她的身子一缩,完全缩入了大氅之下,头也掩了进去,自外面看似乎只有宁不器一人。 “怎么还害羞了?”宁不器笑了笑。 言真真的声音低低传来:“老公,四周都是言氏亲兵,人家素来杀伐果断,不想让他们看到这种娇羞的样子。” 宁不器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一下,这让她的身子一软,紧紧靠入他的怀中。 127大势在我 西进城,城头上的旗子已经换成了大唐旗帜,随风烈烈作舞,城墙染血,透着悲壮。 林念京从前方迎了过来,翻身下马,大声道:“恭迎义父入城!” “起来吧,你留下来了,谁西进了?”宁不器问道。 林念京起身道:“义父,李沐雨和东升西进,弩兵营跟了九千人过去,我留下来是因为娘的吩咐,她说让我等着义父入城,一起吃顿饭,其实我也想西进立功。” “那就入城吧……你留下来也好,你娘也很久没有见你了!”宁不器笑了笑。 西进城中井然有序,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宁不器看了看,暗自点头。 林念京带着宁不器一行前往驿馆,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宁不器这才明白,本来是要将一行人安置在知府衙门之中的,但白思思反对,所以就单独在驿馆之中收拾了一片地方。 西进城的官场也调整了一番,知府关押了起来,通判暂代知府之位,这是白思思决定的,她一手策划了官场的所有安排,这也是西进城井然有序的原由。 驿馆很大,宁不器还没回到的时候,阿离和杨玉真就迎了过来,两人穿着便服,纵马而来,径直跳向宁不器的马。 但言真真此时还在他的身前坐着,只是整个身子缩在斗篷之下,所以看不真切,这一撞一定会撞在一起,宁不器伸手一拍,身上的大氅扬起两只袖子,直接卷住了两人。 两人的身形一晃,同时坐到了马后,乌金踏雪加速,进入了驿馆的院子里。 宁不器下马时,慢慢放下言真真,她的身子依旧绵软无力,阿离和杨玉真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人笑了笑,拉着宁不器的手,走入了正堂之中。 正堂中,白思思坐在侧位上,鱼清妙、雀灵儿坐在她的下首,正在说着话,白思思轻轻道:“爷这一次北进,应当是能将北关城拿下来的,这样一来,蒙国有一半的地方都落入了大唐手中。 只是蒙国太大,要想真正将整个蒙国打下来,至少需要半年之久,所以在入冬前,要搜集粮草,保证粮价平稳,这里的百姓都很苦呢。” 宁不器的心中一动,白思思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好在今年西关大丰收,粮食足够吃上几年了,来年他可以在蒙国、西关和梁国同时推广这几种农作物。 走入正堂,白思思三女起身,她急步走到他的身前,扑到了他的怀里,失了稳重。 “爷,担心死人了!”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揽着她的腰肢,盈盈一握、柔软至极,臀儿却是有如葫芦一般。 “北关城已经落入了我手里,就像是思思刚才所说的,整个蒙国落入我手,最多半年时间,只不过这个消息却是只能暂时压着,毕竟还要考虑上京城那边的反应。 老三成不了事情,但小五却是异军突起,我总觉得他可能做了更多的布局,他的外公是当朝大学士刘士杰,弟子众多。 这一次之后,对他的机会比我大,所以等到蒙国平定,我要回上京城一次,就算是偷偷回去也好。”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平静,白思思勾着嘴角笑:“爷,其实小五未必有胆子上位,真到了那一步,你完全可以挥军入京的。” “大势在我!”宁不器点头,接着松开白思思,抱起了鱼清妙和雀灵儿,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亲。 林念京一直站在一侧,直到宁不器坐下,白思思坐在他的身边,他这才跪在地上磕头:“孩儿见过义父、娘亲。” “起来吧。”宁不器挥了挥手。 林念京起身,白思思轻轻道:“今日你留在这儿一起吃顿饭,之后陪着爷西进吧,一路上当保护好爷。” “娘亲放心,义父是万金之躯,孩儿一定会保护好的!”林念京点了点头。 宁不器想了想道:“你们和我一起西进吧,如果攻下翰野城,我们就在翰野城之中住上一段时间。 蒙国的山很高,听说翰野城就在圣山之下,那里有一条大河,名唤圣水河,养育了整个蒙国,大河的起源处有着一处圣水湖,内里盛产一种鱼,叫圣水鱼,肥美多汁。 等到了那里,我们就依湖而居,余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念京他们了,我只等蒙赤的消息,以他的本事,或许还需要我亲自出手。” “老公,我早就想去圣水湖了。”鱼清妙笑了笑。 宁不器点了点头:“那正好可以遂了你的心愿。” “我们所有的姐妹之中,只有照影去过圣水湖,她游历天下,为了熟悉天下所有的曲子,所以中原七国都去过了。” 鱼清妙应道,宁不器笑了笑:“那真应当带着照影,让她来当导游。” 几女同时笑了起来,有人开始安排饭了,因为林念京在场,所以阿离、鱼清妙、杨玉真和雀灵儿单独开了一桌,在里间。 白思思为宁不器倒酒,依在他的身边,林念京自行倒酒,举杯道:“义父,我敬您。” 两人碰杯,慢慢喝酒,白思思为他夹着菜,自己吃得并不多,一边吃一边说道:“念京,这一次正好爷也在,有些事娘要说一说,往后娘就不是林家的人了,而是宁家的人。 所以呢,娘不能总是为了你操心,等到打完仗,你的亲事可以定了,宝华的亲事也得安排一下,往后林家就交给你了,娘就不管了。” “娘,我明白,娘以后当为义父生儿育女,只不过前些日子,雷蒙将军想要将家中女儿嫁给我,我没有同意,这种事情总是要让娘来做主。” 林念京轻轻道,宁不器点了点头道:“思思,回头你去见一见雷蒙的女儿吧,看看她的品性如何,当不当得起主母之位。” “好,等到打完仗,我会与雷蒙将军见一面,只是雷蒙将军此战之后应当是要提升了,念京娶他的女儿,恐有不妥。” 白思思低低道,她的意思就是在说雷家与林家联姻的话,权柄太重。 宁不器笑了笑:“放心吧,我相信林家将来不会有什么异心的。” “念京,将来林家也要写出家书来,一定要记住一点,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爷给的,往后当约束林家子弟,不得背叛爷,不得背叛大唐,切记切记!” 白思思认真道,眸子里一片认真,林念京跪下,用力磕了几个头,大声道:“义父、娘,林家永远忠于义父,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好,记住你的话,否则娘也不会放过你的!”白思思点头,一脸坚定。 128撒娇的白思思 温暖的浴桶之中,宁不器眯着眼睛,白思思和鱼清妙为他洗着身子,他的长发散在脑后,刚刚干净,透着几分香皂的味道。 鱼清妙坐在浴桶中,为他洗着身子,白思思则是为他梳着长发。 “爷,前方探马传来消息,再有二十日就能打到翰野城了。”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点了点头:“蒙国快要入冬了,希望在入冬前能占了翰野城。” 是啊,蒙国就要入冬了,冬季可不是打仗的好时节,这里的雪格外大,此时已经有些冷了,女人要穿更厚的袍子了。 只是对于宁不器而言,他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了温暖,阳光西斜,榻间一片香味缭绕。 他抱着白思思,手里握着她的脚儿,身后是鱼清妙起伏的身段,温润的肌肤带来道不尽的暖意,甚至隐约的汗意飘着,让他心中越发温暖。 白思思易汗,但这样的汗香也是绝无仅有的,宁不器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间,吻去了她脖子间的汗珠。 雀灵儿和杨玉真已经睡了过去,阿离躺在脚边,将他的脚抱入怀中,为他暖着脚。 “殿下,我们明日出发吗?”阿离问道。 宁不器点头:“明日出发,接下去可能要比较辛苦了,妙儿要是受不住,就在西进城里等着吧。” “不,我要跟着老公一起去,就算是没办法洗澡,我的身上也是香的,这是老公说的呢,人家不怕的。”鱼清妙坚定道。 宁不器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接下去的时间的确可能没机会洗澡了,他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攻下翰野城,余下来的城池就不足为虑了。 白思思轻轻道:“爷,宁远桥那边还是要盯着些,明国月白公主若是去了上京城,那么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始终觉得,明国既然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那一定会有相应的安排,我们不得不防着些。” 宁不器想了想,右都御史柳清是明国人,这一点他已经知道了,他一定是会站在小五身边的,所以如果让小五得到了机会,或许真会有什么变数。 “我已经让人盯紧了,应当不会有意外……只不过事无绝对,如果真有什么变数,那就挥师进京!” 宁不器眯着眼睛,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他担心的并不是宁远桥真上位,而是他上位之后一定会清洗上京城中属于他的力量。 有不少人都会遇到危险,只不过有管伯宇在,他应当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阿碧那边也一定会有一些安排。 宁不器眯着眼睛,心里想着事,白思思的脚儿却是勾了勾,宁不器低头看了她一眼,她低低道:“爷,再来一次。” 许久之后,宁不器吁了口气,白思思已经睡了过去,但脚儿依旧在他的手掌之中。 鱼清妙也抬起脚,塞进了宁不器的另一只手里,抱着他的腰道:“老公,人家的脚儿也不差,为什么你只喜欢握着思思姐的?” “那以后就握着你的了。”宁不器笑笑,低头亲了几口。 阳光西沉,宁不器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子里散着几分的平静,身边均匀的呼吸音渐渐传来,他长长吐了口气。 放开白思思和鱼清妙,宁不器将阿离抱了过来,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阿离呢喃道:“殿下,阿离快十八岁了呢。” 这丫头现在还在想着这事,这让他心生怜惜,低头亲了几口,揽紧了她的腰肢。 初晨时,院子里的草丛间凝着白霜,西墙处的霜痕也很明显,只有在太阳升起时白霜才会渐渐化开。 宁不器起来时,阿离为他更衣,陪着他一起出了卧房,曾大从外面走了进来,轻轻道:“殿下,我让人煮了大麦粥,还挺香的…… 还有几斤牛肉和羊肉,这是大雁的蛋腌出来的咸蛋,殿下慢用,我去准备东西了,一会儿就出发,随行的除了弩兵营就是火枪队了。” “好,你去处理吧。”宁不器点头。 大麦粥很香,大雁的蛋也很好吃,总有些异常的香。 等到他和阿离吃完,卧房里才有了动静,鱼清妙、雀灵儿和杨玉真纷纷起床,白思思却是没有什么动静。 她不通武功,身体自然没有其他人好,所以恢复得也要慢一些。 宁不器进入房中,香味更浓了,他坐在榻边,低头亲了白思思几口,她慢慢醒了过来,轻轻道:“爷,该起了吗?” 就算是初起,她依旧呵气如兰,这样的体质当真是惊人,那种香沁人心脾,十分好闻。 “你睡吧,我抱着你出去吧,一会儿你在马车上接着睡。”宁不器摇头。 因为对她格外偏爱,所以她也承受了宁不器更多的火力,身子自然就更加酥软了,只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爷,这样于礼不合?” “和谁的礼不合?你是我的女人,总是要听我的安排吧?”宁不器摇头,接着用被子卷起她,抱着就朝外走。 白思思散出鼻音,明显带着撒娇的味道:“爷,身上没衣服呢,连件肚兜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洗脸刷牙呢!” “不必了,这天下间再没有比你更香的人了,至于衣服,一会儿醒了再穿吧,今日我在车内陪你。”宁不器摇头,将她抱了出去。 送入车厢之中时,放下她,她果然又睡了过去。 车厢很大,横着躺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铺着厚厚的毯子,一侧还生着一个火盆,所以相当温暖。 阿离将白思思的衣物取了过来,放在一侧,宁不器一身白衣,上了车,阿离陪在他的身边。 行出驿馆,唐芳、言真真、鱼清妙、雀灵儿和杨玉真都坐在马上,环绕在马车四周。 安虎和楚天厚已经西进了,他们都是炮手,所以一定要随队而行。 银杏这一次也没有来,她坐镇西关,就是为了防备一些人,毕竟她是九品大宗师。 马车一路行进,越朝西就越冷,林念京率领一千名弩兵走在最前方,负责探路,一千名火枪队的队员围绕在马车四周。 这一次石磊和罗刚也在,专门留下来听候安排,两人殿后,时不时看向四周。 草原上一片寂静,时不时可以看到战争的痕迹,马车用的是橡胶轮胎,所以很轻。 车身厚实,内里还用了大量的棉被,这是西关新出的棉花制成的,可以隔绝声音的传播,外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进来,安静至极,片刻之后人的身上都起了几分隐约的汗意。 白思思虽然还在睡着,但却是踢了踢被子,露出一条雪白嫩滑的长腿,脚趾上还涂着指甲油,紫意照人,衬着嫩蚕一般雪嫩的脚趾,别有韵味。 129白思思的心事 宁不器握住了脚儿,轻轻道:“将火盆熄了吧,这里面的温度已经够热了。” 阿离将火盆子熄了,温热感渐渐平息了下来,但他还是爱不释手地握着脚儿,慢慢和衣躺下,躺在白思思的身边。 “殿下,阿离都等不及了呢。”阿离抱着他的身体,一脸期待。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轻道:“再等等,过了年就迎你过门,不差这一时。” “那快了!”阿离欢呼了一声,亲了几口。 此去翰野,路上还有五六座大型城池,也有许许多多散落的村庄,许多村庄的外面都插上了大唐的旗帜。 陆飞、雷蒙和虎豹骑已经先宁不器一步出发了,一行人推进得极快,宁不器一行也不可能追得上,等到中午时分,白思思总算是醒过来了。 她的皮肤泛着一种惊人的弹性,白里透红,更增几分的媚意,整个马车的车厢之中都是香味缭绕着。 宁不器躺在那儿,呼吸极有韵律,显然是在修行,但他的手还在握着她的脚儿,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轻轻凑过去亲了一下。 阿离起身,看了她一眼道:“思思姐,你醒了?呀,你变得更漂亮了呢,而且整个人特别年轻,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呢,这肯定是纯阳劲的功劳。” “也不知怎的,我觉得身体也有些力气了呢,可能真是爷的纯阳劲的功劳。”白思思起身,慢慢穿衣。 只不过下一刻身子却是一斜,宁不器将她抱入了怀中,她推了一把,轻轻道:“爷,与礼不合,这是在外面呢。” “谁的礼?”宁不器再问了一句,接着低低道:“我的礼就是不必在乎过往,只要是我喜欢的,你去做就是了。” 白思思勾着嘴角笑了笑,低低道:“爷真是霸道!只不过我很喜欢,真想早一些为爷生下孩子。” 风有些凛冽,一行人停下片刻,吃了些东西,接着上路,只不过也没有人去打扰宁不器,这是鱼清妙特意安排的,她自是知道宁不器在做什么。 其实人可以不休息,在马背上吃干粮就好,但马是必须要休息的,若是长期疲惫,马的寿命也会缩短。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寻了一处河畔,安营扎寨,宁不器这才走下马车,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但在面对白思思的时候,他格外没有抵抗力。 他特别想要看到她那种无法用语言诉说的玄妙表情,再加上她当真是真正的妙人,无与伦比,让他总是想着去做一些事。 白思思又睡了过去,这一觉估计要睡到明天早了,宁不器一身香味习习。 阿离也走了下来,鱼清妙打了大麦粥,切了一大块羊肉,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随后坐在他的身边。 “一会儿你们到马车上休息吧,足以装下你们所有人,我在外面守着就好了。”宁不器轻轻道。 阿离顿时应道:“殿下,我陪你。” “我陪老公吧。”言真真在一侧说道,眸子有些飘。 她是最晚入门的,所以心中总是没有底气,尤其是宁不器应当极为喜爱阿离,她也打听过了,这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子,所以她对阿离格外友好。 宁不器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都去吧,我坐在这儿就好了,算算时间,等我们追上他们,应当也要到翰野了。” 夜色笼罩的时候,杨玉真、雀灵儿上了马车,马车上,香味浓郁,依旧温热,只是白思思一条腿儿踢开了被子,映着幽暗,泛着惊人的白,甚至还有些玉光浮动。 雀灵儿赞叹了一声:“玉真姐,思思姐真是白啊,就像是面粉似的,而且这皮肤真好,比我还要好呢,她这岁数还能这样,真了不起!” “是啊,而且思思姐太香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是她这么香的人,而且就连脚儿都是香的,真是奇特。”杨玉真凑到白思思的脚边闻了闻,赞了一声。 雀灵儿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下,嗔道:“要死了,怎么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来?” “真是很香呢,特别好闻,不信你闻闻……”杨玉真拉着雀灵儿一起闻。 好在白思思睡了过去,完全不知身外之事,否则也一定会难为情了。 宁不器倚在马车畔,听到这里,微微勾了勾嘴角,轻轻道:“真真,去打一些水来,烧到温热就好。” 言真真起身,打了一桶水,用锅烧温,倒入盆上,端到了宁不器的身前。 他端起水上了马车,接着掀开被子,将毛巾打湿,为白思思擦试着身子。 她的身上虽香,但却有着属于他的味道,一片狼藉,总是要清洗一番。 温热的水很舒服,白思思无意识地散了散鼻音,一脸愉悦,宁不器将她翻了身,背面也擦了一遍,这才为她掩上被子。 白思思却是一脚踢开被子,露出半边身子,无意识道:“爷,再疼一疼人家呢,人家想一直跟着爷,为爷暖床,为爷做任何事情……” 说着说着脸上的泪下来了,哽咽了片刻,这才含糊不清道:“爷,人家真恨自己没有早一些遇到爷,那样的话,人家就不会嫁给别的人…… 真恨自己年岁大了些,终有一天,人家会死在爷之前的,想一想,人家这心里就舍不得,人家就想着能多陪爷几年……” 宁不器一怔,她足够成熟,足够强大,没想到在内心深处也有这样的彷徨。 他握住她的脚儿,低头亲了亲,这才扭头看向雀灵儿和杨玉真,两人同时抬起脚,举到他的面前。 宁不器板着脸道:“越来越放肆了!” “思思姐的脚儿都吃得,我们的就吃不得吗?”杨玉真一脸委屈。 宁不器哼了一声:“能一样吗?” 说完他走下马车,放下盆,盆中的水也透着幽香,鱼清妙偎入他的怀中,认真道:“老公,我从未见过男人有这样服侍女人的,更何况老公的身份还这么尊贵。”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我喜爱你们,为你们做一些事情也是应当的,这与身份无关,以后我也会给你擦身子的。”宁不器亲了亲她的嘴,轻轻道。 风有些烈,火堆中的火跳跃着,余光散着,鱼清妙的脸上映上了火红,她抱紧他的脖子,埋在脖子间,唯有眷恋。 130卓依的悔意 北境,汉水部,汉水河上笼着一层飘扬的雪花,天色阴沉,北境的第一场雪下来了。 相比起中原,北境地处北端,冬天格外得长,天也格外得冷。 最中间的大帐之中,卓依长身而立,她生得极高,身形修长,但臀儿却是无与伦比,一身白色的裙子,裹着起伏的身段,极为高挑。 她生得有些异域特色,此时一头长发散落着,手中握着长刀,凤眸中一片阴冷,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凛冽几分。 在她的身前,跪着一名重甲男子,头也不敢抬。 “古罕死在了宁不器的手里?他可是纵横北境的猛将,名列十大猛将之中,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卓依轻轻道,声音有些冷,男子应道:“狼主,属下亲眼所见,宁不器以硬碰硬,直接击败了古罕将军。 两人交手十丈之内无人敢靠近,稍一触碰就直接身死,其中一匹马都被砸成了肉泥,好在属下的位置要远一些,否则也逃不回来了。” 他是卓依身边的金狼卫,武功不俗,但说起宁不器与古罕之战,声音中也透着几分的恐惧。 卓依叹了一声道:“这么说起来,马尔翰当初之死,极有可能也是因为宁不器出手将他击杀了?” “属下不敢妄议!”男子应道。 卓依沉默片刻,这才问道:“我们的兵马只回来百骑,这一次损失惨重,北境五部中的其余四部有何反应?” “狼主,金狼部似乎正在密谋,丹山部则是收拢战线,毕竟他们也损失了不少人马,烈火部没什么动静,暗中积蓄力量。 定北部为新部,一直在北部游荡,收拢了许多的小部落,应当并不会针对我们,倒是金狼部不得不防。” 男子应了一声,卓依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大帐掀起一角,外面的风雪卷了进来,卓依清绝的脸上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萧瑟,喃喃道:“又要入冬了! 前后两次,我都败在了宁不器的手里,这个人真是厉害,看起来是我冲动了,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明国密使让我扶持宁远桥,那么我就让使臣去上京城,给宁灿施压……蒙国那边看起来是要兵败了,皇室那边已经决定北逃了……” 蒙国皇室与卓依早有联络,现在大唐都要打到翰野城了,他们自然会觉得害怕,所以想好了退路。 其实依着蒙国的想法,最好汉水部能再次派兵南下,只是卓依不可能这么做。 北境五部各自为政,互相提防,要是汉水部全力出击的话,恐怕再也不可能在北境立足了,一定会被其他几部占了地盘。 当然了,如果能够拿下整个蒙国的话,那么放弃北境也是可以的,但这一点显然不可能实现了,因为宁不器已经占了一大半的蒙国。 所以她不会再次派兵南下,但接收蒙国的人却是可以的,将来若是统一了北境,完全可以借用蒙国皇室的名义南下。 “来人,传令下去,让杜山率两万骑南下,守在蒙国边境,接应蒙国北逃之人。”卓依扬声道。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脚步音远去,卓依拄着刀,久久没有动弹,只是心中却是浮起几分的悔意,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得留下宁不器。 寒意渐峭,宁不器一行已经在路上行走了七日,探马来报,前方百里之外出现了一座城池,唐国大军困守着。 宁不器端坐马上,看了看天色道:“已经是傍晚了,我们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出发,这里离开翰野城还有多远?” “殿下,过了前面那座城池就是翰野城了,这座城池是麻城,四周种植着大面积的棉麻,目前蒙国已经布下了十万大军,想要将我们阻挡在麻城之外,无法西进。” 有人应道,宁不器点头,这一点他也是能理解的,如果真让大唐军队打到翰野城,那么蒙国就真是要破灭了。 士兵们安营扎寨,宁不器整了整身上的袍子,七日没有沐浴,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味道,毕竟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已经不怎么出汗了,气血如炉,不染尘垢。 甚至他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香味,那是属于白思思的。 上了马车,白思思依旧躺着,正在和阿离说着话,这些日子,她几乎是睡过来的,宁不器就没有让她清醒过。 看到他时,白思思抬起腿,将脚儿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才一脸嗔道:“爷,让我说一会儿话吧,过一会儿再陪你,这么些天,人家都没有出过马车呢。” “怎么没有?方便的时候不是我抱你出去的吗?”宁不器调侃道。 白思思嗔道:“可是那个时候人家也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被你抱走了,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好了,你想说什么?”宁不器将她抱入怀中,身上裹着被子。 白思思想了想道:“刚才我听阿离说了蒙国的情况,我觉得爷应当派兵守着北边了,我担心蒙国皇室的人会北逃。 如果他们北逃的话,那始终会是一些麻烦,不如直接截断这条路,哪怕将他们都杀了也不能让他们落入汉水部的手里,以免留下祸事。” 宁不器想了想,低头在她的嘴上亲了一口道:“真是贤内助,看起来以后应当让你来处理事情了,总是陪着我荒唐实在是过于浪费。” “爷,对于我来说,能陪着你荒唐就是最大的意义,这样才能怀上你的孩子。”白思思认真道,凑在他的耳边道:“爷,接下去的事情就是打仗,也用不到人家的,爷不必多想。” 这句话让宁不器心中热乎了起来,许久之后,白思思趴在他的怀中,眸子里水汪汪的,认真看着他,眼睛都不眨,怎么样也看不够。 “怎么了?”宁不器怔了怔。 白思思将脸搁在他的胸膛上,认真道:“爷,好喜欢你,喜欢你的味道,喜欢你的粗鲁,喜欢你的斯文……” “乖,爷也喜欢你。”宁不器抱紧她的腰身,手依旧握着她的脚,总觉得她的皮肤的确是比从前好了太多。 再亲了几口,白思思这才沉沉睡去。 阿离为宁不器更衣,收拾了一番道:“殿下,这么多天没洗澡,思思姐还是那么香,真让人羡慕。” “我的小阿离也是很香的。”宁不器捏了捏她的臀儿,亲了几口,这才下了车。 131蒙赤的布局 五百名火枪队士兵配合着五百名弩兵手,由石磊和罗刚带队,一行人绕北而行,准备自翰野城北面截断蒙国皇室逃往北境。 夜色中,一行人渐行渐远,宁不器吁了口气,越发觉得冷了。 言真真从一侧迎了过来,轻轻道:“老公,早点休息吧,我为你洗脚。” 坐在椅子上,言真真跪坐在他的面前,为他洗着脚。 水是刚刚烧温的,很舒服,言真真为他洗了脚,用毛巾擦干,这才轻轻道:“老公,今晚你在车上休息吧,明日又要打仗了,你也不一定有时间休息。” “一起吧,让亲兵守着就行了。”宁不器点了点头。 马车上,鱼清妙、阿离、杨玉真、雀灵儿和言真真都在,宁不器躺在白思思的身边,白思思虽然没醒,但闻到他的气息,脚儿一动,放到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一种习惯了,宁不器笑了笑,这一次没握,转过身,面对着鱼清妙,将她抱入怀中。 鱼清妙亲了亲他,这才轻轻道:“老公,我在和思思姐讨教怎么养出身上的香味来,但思思姐说,这是天生的,养不出来的,真是让人羡慕。 这样的香都不用洗澡了,她的头发也是香的,真是太奇怪了……阿离刚才说攻下麻城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呢。” “明日去了再说,现在我们睡觉吧。”宁不器应了一声,抱紧鱼清妙。 身后,那只小脚还在搭着,同时白思思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喃喃道:“爷,脚儿……” 许久之后,几女睡下,阿离却是还在抱着他,他揽着她的腰,低低道:“睡吧。” 一只手刚刚握上白思思的脚儿,他却是抬起头来,接着起身穿衣,阿离连忙起身帮忙。 “殿下,发生了什么?”阿离问道。 宁不器沉声道:“马蹄音,差不多三千骑,应当是蒙国那边的人来截杀了。” 说完他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喝道:“火枪队、弩兵营,布阵!亲兵营,阵列两侧,等到火药打完、弩箭射过两波之后就冲击!” “诺!”一群人同时应道,有条不紊。 阿离也收拾妥当了,不过没有离开马车附近,她还要保护车上的人,曾大也驾起了车,随时准备离开。 黑暗中,前方出现了一片火把,三千骑出现在前方,黑涯涯一片,一身铁甲,身上染血,都是蒙国铁骑。 领头的一名男子三十多岁,雄壮威猛,他喝了一声:“宁不器,拿命来!” “你是何人?从何而来?”宁不器扬声道,声音平静。 这些人一身萧肃,明显是刚刚打过仗的,应当不会从麻城过来,以大唐军队的战力,不可能任由他们闯过封锁。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们是从南部过来的,蒙赤的兵,显然他们是突破了撼山军的封锁。 撼山军是由风驰率领的,很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蒙赤上将军麾下山石,自南部而来!宁不器,你想击败我们蒙国,那就死吧!”大汉喝了一声。 火枪队已经列好队了,弩兵营的士兵在他们的身后,面对着三千骑,所有人都很平静,此时山石开始冲刺了。 “射击!”宁不器喝了一声。 火枪射击着,有如炒豆子的声音传来,一波接着一波。 宁不器一脸沉冷,三千骑一波波倒下,等到火枪放过四枪之后,直接退后,弩兵营士兵开始射击。 弩是劲弩,这也是经过真义社改造出来的,所以杀伤力更加惊人,一波波人再次倒下。 马嘶音不断回荡着,火枪还在喷着火,所以让这些战马都受了惊吓,场面一度混乱。 等到冲到宁不器的身前时,余下来已经不到千人了,宁不器举起白银枪,向前一指,纵马而行。 山石挥着大斧,不断对宁不器砍着,宁不器手中的枪抖了抖,不断刺击,这个人的武艺不凡,但离开宁不器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百招之后,长枪刺入了他的脖子,他呆了呆,直接扑下了马,战马长嘶,拖着他的尸体在地上转了几圈。 宁不器看也没看,手中的枪挽起朵朵枪花,杀入了人群之中,一片人仰马翻。 等到他杀穿了之后,回马再战,余下来的士兵们纷纷投降。 宁不器下马,低头看了看火枪的威力,大多数枪都射在蒙军士兵的重要部位上,比如说是眉心、心脏等部位。 如果不是有火枪的存在,宁不器此战只能逃走了,但带着马车,逃起来也很艰难,所以宁不器心中暗自想着,风驰那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再或者,他是不是有了反意?他的羽翼渐丰,如果有了反意的话,倒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是丹山部的人。 宁不器却是没有任何波动,就算是他真反了,他要刺杀他也不难,无非就是花一些时间而已,唯一可惜的就是那支军队了。 当然了,在宁不器看来,风驰造反的可能性极低,毕竟他麾下的士兵都经过了洗脑,理应不会跟着他走的。 打扫战场,清点俘虏,一个时辰之后,火光冲天而起,将蒙军士兵的尸体直接点燃了。 “殿下,我们一共俘虏了八百三十二人,如果处置他们?”一名将领凑了过来,轻轻问道。 宁不器走到了所有的俘虏之前,轻轻道:“你们之中谁的品级最高?” “殿下,我是千户,算是级别最高的将领了。”一名干瘦的汉子起身。 他生得虽瘦,但整个人却是极为结实,带着一抹骁勇的感触。 宁不器盯着他道:“你们从南边来的话,应当是遇到了撼山军吧?” “殿下,蒙赤将军牵制住了北都侯,令带着我们连夜北上,只是在北上之时遇袭,我们与撼山军打了一场。 本来我们一共有三万人,其中一万名骑兵,两万名步卒,结果等到我们闯过封锁,只余下四千人了,其他人尽数被拦截了,要么被杀,要么降了。” 汉子应道,宁不器这才松了口气,怪不得这群人一身是血,原来是经过了恶战。 “你叫什么名字?”宁不器问道。 汉子应道:“别勒。” “别勒,这支八百多人的降军依旧由你来率领,明日与我们一起前往麻城,只是此后你只能为大唐而战!”宁不器沉声道。 一群人同时应了一声,宁不器没有让人杀了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132撼山二军 麻城,整座城池并不大,但城墙却是又厚又高,这就是翰野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修建得相当结实。 城墙上旌旗飘动,密密麻麻都是士兵,许多重弩对准着下方。 宁不器驻马而立,遥遥看了一眼,一群人迎了过来,下马行礼。 他翻身下马,一一扶起几人,这才轻轻道:“目前是什么情况?” “殿下,蒙国增兵十万,差不多有十三万人,比我们的人要多了,所以我们目前处于僵持状态。” 雷蒙沉声道,宁不器想了想,大唐这边总兵力在九万五千人左右,陌刀营两万人,陷阵营三万人,骑兵营一万五千人,飞虎营一万五千人,弩兵营一万人,虎豹骑五千人。 不过一侧还有汉水部的降兵一万五千人,目前暂由安虎率领着,从人数上来看差不太多,只是守城容易攻城难。 “你们还没有炮击吧?”宁不器差距道。 陆飞摇头:“殿下,目前只余下十发炮弹了,所以我已经让人回西关城调炮弹了,争取一次炮击解决问题。 而且我们接下去要面对翰野城,那更是一座坚城,我想等到炮弹来了再全面进攻,路上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就等等吧。”宁不器点头。 陆飞一脸认真:“殿下,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可以每天骚扰,引他们出城大战,现在蒙军的数量多于我们,他们应当不会龟缩不出的。” “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要尽快解决战事,你们每天都让人喊话吧,怎么难听怎么喊,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宁不器点了点头。 一行人归位,宁不器坐在马上,身前横着白银枪,楚天厚大步跑到了城墙之下,挥舞着斩马刀。 这是安虎的武器,现在给他了,而千骨刀则是被宁不器赐给了安虎。 “蒙国的龟儿子,有胆子就出城来打一仗!你们有十三万人,我们才十万人,这都不敢出城一战? 你们都是软脚虾,都是孬种,都是一群龟儿子!赶紧出城一战,否则的话就早早投降吧,让你们皇后、公主雌伏在武安王殿下的身前,为殿下生儿育女!” 楚天厚的嗓门很大,这一嗓子传开,整个战场上都听到了,唐军大笑了起来,同时迎合着:“让你们的皇后、公主为殿下生儿育女!” 城墙处,一群士兵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大声嚷嚷着:“将军,末将请战!” “羞辱皇后、公主,这如何能忍?” “将军,末将出战,誓杀唐狗!” “出战吧,将军,唐军围攻数天,士气不振,正是出城一战的好时机,还望将军下令,我等誓死守卫皇后、公主的清誉!” 一名老将握着长刀,咬了咬牙,沉声道:“程页、洛猛,你二人点五万士兵出城,击杀此獠,打退唐军! 宫商,让箭手掩护,压制唐军,给程页和洛猛创造机会,务必要一次击败唐军,之前蒙赤将军来信说,派了数万铁骑回援我们,算一算时间也应当要到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前后夹击,一定要将这十万唐军留下,唐国就再无力西征了,我们可以借机收服失地。” 城门打开,两名将军点兵出战,身后全是骑兵,马蹄音震动着,透着几分的威壮。 楚天厚挺直了身子,拖着斩马刀,陌刀营单独出列,个个身上带着煞气,这段时间一直攻城掠地,所以陌刀营的士兵都成了精兵,士气高昂。 而且陌刀本身就是战场上最犀利的武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唐狗,爷爷程页来杀你们了!”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喝了一声,他的手里拎着长刀,纵马而来,迎头劈向楚天厚。 洛猛则是带人冲向陌刀营,身后重骑突击,以骑兵战步兵,自是对骑兵有利。 东升喝了一声:“迎战!” 所有人同时俯低身子,挥起手中的刀。 楚天厚手中的斩马刀抡起,撞到了程页的刀上,一声巨响传来,楚天厚退了数步,但程页却是直接滚下马。 他手中的刀直接脱手,虎口都被震裂了,但楚天厚却是没有任何停顿,抱身撞到了马的身上,将马撞开,随后一刀斩向程页。 程页的几名部将拼死杀了过来,但却没有人是楚天厚的一合之敌,转眼间被杀了十余人,余下来的人将程页拖了回去。 李沐雨举起手中的枪,喝道:“陷阵营,杀!” 一行人撞在了一起,陌刀斩出,人仰马翻,东升一步不退,稳定向前,等到陷阵营加入之后,蒙军大败。 楚天厚在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四周一丈之内没有人了,被他杀得一片残血。 城墙处,箭飞了下来,唐军所有士兵同时举盾,继续搏杀,身边有人倒下,后方的士兵自然而然填上,死战不退。 号角音响起,回荡着,蒙军开始后撤,但李沐雨已经绕到了侧翼,截断了归途,大声道:“降者不杀!” 城墙上,那名老将的心在滴血,这一战,能退回麻城的士兵不足万人,被俘虏的人足足有三万人,当真是惨败。 李沐雨带着人退后,将所有蒙军士兵押在一侧,宁不器点了点头,唐军的势已经养出来了,这就是一支铁血之师了。 别勒看着三万名俘虏,目光中几分的悲哀,此时他也坐在马上,就随在宁不器的身侧,眸子中一片落寞。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别勒,你有什么想说的?” “殿下,蒙国撑不了多久了。”别勒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麻城一定会被攻下来的,殿下没有急着攻打,显然是在等什么助力。 以殿下的谋略与武功,想必助力很强,尽管我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但那一定能直接攻破麻城。” 宁不器点了点头:“别勒,那么你愿意掌这三万名士兵吗?你也归入撼山军之列,成为撼山二军,与风驰并列。” “我可以掌军?”别勒怔了怔,接着话锋一转:“殿下就不怕我带着人回归蒙国?” 宁不器摇头:“你不会的,因为蒙国必败,就算是你回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话时,他的心中却是想着,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以后每天都会给这些人上课的,负责上课的人也随队而行,一共一百人。 之前撼山军就是天天听课,这才对宁不器生出了归属感,毕竟他让人说的这些话,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极易让人认同,进而就会变得狂热起来,这是真正收拢人心的手段。 133入冬初雪 麻城守军龟缩不出,任凭唐军在城下怎么喊都没有用,就算是楚天厚扯着嗓子问候着蒙国的皇后、公主也是一样,麻城之中一片静悄悄的。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知道不可能是唐军的对手,就老老实实守城。 他们隐忍,只是为了等候蒙赤的援军,只是他们怎么样也想不到,蒙赤的援军已经被拦截住了,余下来能北上的都降了宁不器。 夜色笼着,寒风吹过,枯草间浮起一片片的白霜,天气越来越冷了。 宁不器的大帐之中,鱼清妙、杨玉真和言真真已经睡了过去,白思思还在他的怀中,阿离抱在他的身后。 许久之后,白思思吁了口气,一只脚儿握在他的手心里,轻轻道:“爷,炮弹运送过来需要一些时间,只不过我觉得应当派人去迎接了。 万一有人在中途拦截的话,那就不妙了,毕竟北境那边还有一些游散的士兵在蒙国境内,需要一一扫荡。” “思思乖乖真是贤内助,明日我就安排人去接应。”宁不器点了点头。 白思思亲了亲他的嘴,呵出来的气息带着甘甜的香味,很好闻,宁不器又忍不住了。 等到她睡了过去之后,宁不器眯着眼睛,微微想着,明日就让虎豹骑走一次吧,虎豹骑的速度惊人,攻城也用不上,去接应炮弹最是合适不过。 阿离翻了个身,挤到了宁不器与白思思之间,抱紧他道:“殿下,阿碧姐姐传信来了,上京城那边有些乱!” “乱?老三的实力这么强?”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异样。 阿离摇头:“宁楚原没有本事打进上京城,但上京城之中却是有点乱,听说汉水部的使臣入了京,暗自接触了宁远桥。” 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卓依派人入上京城,还私下接触宁远桥,显然就是不想让他上位了,这一招当真是厉害。 这么说起来,他不能等了,如果他们借机暗杀了宁灿的话,宁远桥应当就能上位了。 “通知阿碧,盯紧了宁远桥,必要时候可以暗中下手,嫁祸给汉水部的人。”宁不器沉声道,眸子很平静。 本来他并不想针对宁远桥的,毕竟他是他的兄弟,日后他能上位,完全可以封他为王,打发到外面去就是了。 但他既然不想安分,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尽量让他活下来,但如果情非得已,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阿离点头:“明日一早我就让阿青回去,现在上京城有不少帮派暗中挑事,我想让子初姐姐调听雨楼的人来处理。” “可以!”宁不器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这极有可能是因为钱妙真的事情惹来的麻烦。 钱妙真这一死,江湖中那些仰慕她的人把仇恨算到了我的头上,那就让听雨楼不必留手,当杀就都杀了吧。 借江湖之势想要逼庙堂低头,这绝不可能成功,这样的人必须要清除掉,否则就是后患无穷了。” 阿离亲了亲他的嘴道:“殿下,不管是谁敢和你做对,我都饶不了他!” “还是阿离对我最好。”宁不器笑了笑,伸手捏了她的臀儿一下。 她的臀儿渐生圆润,她的小脚收在身前,低低道:“殿下,阿离为你解忧,和从前一样。” 许久之后,阿离抱紧他的腰肢,偎在他的胸前慢慢睡了过去。 宁不器扬了扬眉,幽暗中那对眸子散着几分的亮芒,有如星辰一般,同时他喃喃道:“阿离的脚儿还是这么好,只是你不去洗一洗脚吗?” “不洗,阿离喜欢殿下的味道,永远都喜欢。”阿离低低道,接着声息渐渐沉寂。 初晨时,宁不器醒来,怀中的阿离还在睡着,他的一只手依旧握着白思思的脚儿,身后也是一片温热,那是鱼清妙在抱着。 他慢慢起身,穿上衣服后,走出大帐,微微眯了眯眼睛。 空中飘着雪粒,这是入冬的证明,宁不器抬头看了几眼,心中却是有些焦急,接下去的仗有些难打了,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翰野城,否则对士兵是一种考验。 相信蒙国这边也是同样的心思,只要坚持到大雪来临,唐军应当就只能退兵了。 “传令虎豹骑主帅李清平!”宁不器喝了一声。 前方传来李清平的声音:“殿下,末将来了!” 一人一骑来到了宁不器的身前,翻身下马行礼,一身铁甲摩擦着,传来阵阵的声音,透着战场的萧肃感。 “率一千骑去迎接一下运送炮弹的人,我担心会有北境游散士兵拦截。”宁不器沉声吩咐着。 李清平点头:“末将领命!” 起身时,他再看了宁不器一眼道:“殿下,大雪将至,我们还是要早一些拿下麻城和翰野城,迟则生变,这对我们大唐军队来说并不是好事。” “差不多了!等到炮弹来了就好了。”宁不器点头,接着扬了扬眉道:“麻城若是落入我的手里,恐怕蒙国还会派人去上京城递交国书了。 他们宁可臣服于大唐也不愿失了国家,所以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拿下翰野城,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李清平抱拳:“殿下放心,末将这就去了,三日之内必回!” 马蹄音传来,李清平带走了一千骑,漫天风雪之中,卷动着雪粒飞舞,白茫茫一片。 阿离起来了,点上了炭,烧了热水,伺候着宁不器洗脸刷牙,这才轻轻道:“殿下,竟然下雪了,只不过这样的雪下不大,但接下去可能会有大雪。” “最多五日,一定可以拿下麻城!”宁不器一脸自信。 大帐之中,言真真和鱼清妙也起来了,鱼清妙一身白裙,罩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身形曼妙,迎到了宁不器的面前。 “老公,我似乎是有了身子。”鱼清妙笑了笑,接着干呕了几下。 宁不器大喜,伸手抚过她的腰肢,接着点了点头:“臀儿滚圆了许多,应当是有了,这真是好消息,待我攻下翰野城,你就在那里住着吧。” “老公,我好幸福!”鱼清妙抱紧他的腰身,一脸喜滋滋的。 言真真咬了咬牙,低声道:“老公偏心。” “偏心?”宁不器一怔,随后甩手拍在她的臀儿上,哼了一声:“哪里偏心了?思思都没有,你没有不是很正常?她受宠的时间可是比你要长多了。” 134破城 凌落的雪粒时不时飘着,一飘就是三天,好在大雪并没有下来,但冷意浮动着,对于唐军与蒙军来说都是考验。 好在宁不器提前布局,让人做了棉鞋和棉衣,唐军士兵在保暖方面安排得极好,没有人觉得太冷。 相比起来,蒙国士兵却是有些瑟瑟发抖,再加上烤地瓜的香味飘着,被风传到了城墙处,那种香味让所有人都抽了抽鼻子。 “唐军吃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而且也不用做饭的,直接丢进火堆里就行了,看起来黑乎乎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群人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地瓜方便携带,而且也好吃,更是可以补充体力,想一想大冬天吃上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那当真是一种享受。 毕竟这东西也不用特意去做,丢进火堆里烧一烧就好了,省事,煮粥的时候加一些进去,甜味十足,能让人多吃几碗,否则干涩的米粥实在是难以下咽。 宁不器围着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只烤羊,言真真切了一只羊腿给他,白思思裹着一件大氅,慢慢坐在他的身侧。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大帐,总算是能起来了,只不过浑身依旧软绵绵的,脸上布了红晕,那种隐约的媚态无以形容。 坐下时臀儿张着,有如蝴蝶一般起舞,圆鼓鼓的,就那样靠在宁不器的身侧。 宁不器切了一片肉递到了她的嘴边,她一口吃了下去,还亲了亲他的指尖,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情。 “天气这么冷,你进帐子里去吃吧。”宁不器轻轻说道。 白思思摇头,眉宇间含着几分端庄式的沉稳,轻轻道:“好久都没有出来了,没想到已经下雪了。” 林念京从一侧走了过来,看了白思思一眼道:“见过义父、娘亲。” “一起坐吧。”宁不器点头。 白思思握住了他的手道:“爷,这不合……” 正要说规矩时,却是蓦然想到宁不器和她说过的话,脸色不由一红,但她还是轻轻道:“念京,赏你一条羊腿,你去和陆将军他们一起吧。” “娘亲,我是想和义父说一声,李清平回来了。”林念京低低道。 宁不器一怔,接着蓦然起身,伸手拍了拍林念京的肩头:“陪你娘说一会儿话,我去看看,他应当是在后帐之中吧?” 林念京点头,宁不器转身而去,眸子飞扬着,攻城的时机已经到了。 后帐之中,几辆马车停在一侧,马车上摆放着一箱箱的炮弹,还有一门新火炮,李清平一脸萧瑟,身上还带着血渍。 见到宁不器时,他直接行礼:“见过殿下!” “怎么,真遇到敌袭了?”宁不器看着他的样子,一脸异样。 李清平点头:“殿下,遇到了五百骑,不过不是北境铁骑,也不是蒙国骑兵,而是越国骑兵,似乎是飞扬军。 他们身上虽然穿着蒙国的军服,但以前我和飞扬军打过交道,他们的作战方式和蒙国完全不同,所以我才认出了他们。” “飞扬军?云飞扬?”宁不器怔了怔,接着想了想,微微扬眉:“厉害啊!这一招当真是玄妙,若不是虎豹骑去了,还真是要被他们得手了,怎么样,有伤亡吗?” 李清平摇头,一脸骄傲:“殿下,我们一共有一千骑,而且都是精挑细选的战士,飞扬军虽然厉害,但还是败了。 我们死了六十七人,全灭了飞扬军,一个人都没有逃出去,只是运送炮弹的那些兄弟却是尽数阵亡了。 在我们抵达战场之前,他们撑了足足有一整天的时间,战至最后一人,个个都是好汉,我觉得殿下应当重奖他们。” “是应当奖赏,每人赏三百两银子,就当是抚恤金吧,把他们的尸身运回西关,好好安葬! 至于飞扬军,等到我统一了北方之后,南下第一站就是越国,云飞扬心计深沉,那就灭了他!” 宁不器沉声道,接着话锋一转:“让安虎和楚天厚过来,今夜攻城!三天已过,想必蒙军也松懈了,今夜拿下麻城,明日挥师翰野城!” “诺!”一群人应了一声。 安虎和楚天厚过来搬起了火炮,将炮弹运到了最前方。 风雪之中,蒙国的城墙处也没有人在意,毕竟视线差,所以也看不到安虎两人在干什么,毕竟相隔也不算近。 将五门火炮安置好,调整了角度,安虎和楚天厚守着两门火炮,另外三门火炮边上则是分别守着两名士兵。 这段时间,安虎和楚天厚一直在教其他士兵怎么开炮,也带出了一些人,两人配合,炮击的速度更快一些。 宁不器翻身上马,手持白银枪,陌刀营、陷阵营列在两侧,弩兵营在后方,骑兵营、虎豹骑和飞虎营则开始朝着麻城的两侧移动,准备堵其他城门了。 “殿下,我们准备好了!”安虎的声音借着风雪传来。 城墙上,蒙军已经反应过来了,那名老将手握佩刀,盯着下方,一脸沉冷,洛猛和程页分立在他的两侧。 两人上次战败,最终在亲兵拼死保护之下才返回了麻城,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的,也不敢再提出城一战了。 “将军,唐军似乎是要攻城了,这样的天气对他们明明不利啊!”程页皱着眉头道。 老将吐了口气,白茫茫的一片,他沉声道:“注意防御,要是能守住,过了今晚,恐怕唐军就要撤走了。” “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们等不及了?”洛猛问道。 老将点头,程页恍然大悟:“天气越来越差了,他们等不及也是正常的,如果唐军撤走,我们就可以借机收服失地了!” 几人的表情一松,同时笑了起来,下一刻,震天的声响传来,五门火炮轰在了城墙处,一大片士兵直接被炸飞,落下了城墙。 城墙缺了一大块,几人的耳朵嗡嗡作响,一时之间什么也听不到了。 火炮的声音轰鸣着,一连轰出了二十炮,半边城墙都没有了,整个城墙处的所有士兵都昏昏沉沉的。 “将军,撤吧!麻城破了啊!”程页大吼着,他的耳朵里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能大声喊着。 一行人护着老将下了城墙,带着一群人朝着西城门而去,那是退向翰野城的方向。 喊杀音传来,唐军自城墙的缺口处攻了进来,城墙处的箭手甚至没有放出一箭。 紧接着撞击音传来,伴随着唐军的大吼音:“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声音滚滚回荡着,火光染天,风雪之中,血腥气浮动着,透着萧杀。 135翰野城 天蒙蒙亮,雪大了。 麻城落入了宁不器的手中,他坐在乌金踏雪的背上,踏行在城中,早起的百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依旧在做着平日里一直做的事情。 宁不器让人张贴榜文,接手了城防司,蒙军降了足足有七万人,再加上之前降的,一共十万人,逃走了不足万人。 只不过外面有宁不器安排拦截的人,所以蒙军也逃不远。 驿馆之中,宁不器安排鱼清妙、杨玉真、雀灵儿住下,唐芳守着,鱼清妙有了身子,不便随着他去翰野城,只等翰野城攻打下来之后再迁移过去。 本来他还想留下白思思,但心里却是有些不舍,单靠言真真和阿离来应付他的话,她们会很累,留下杨玉真和雀灵儿正好可以伺候着鱼清妙。 “我们现在要往翰野城去了,等那边战事结束我再让人回来接你,反正只有百里的路来回也方便。 灵儿,玉真懒散,以后你得管着她,好好伺候着清妙,要是没把她照顾好,你们两个我肯定是不能要了。” 宁不器拉着鱼清妙的手,认真道,杨玉真蓦然张大眼睛,认真点了点头道:“哥哥,你放心,这几天我不睡懒觉就是了。 你要是休了我,那我就无家可归了,所以我一定好好表现,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相比起来,我比灵儿还是要聪明一些的。” 宁不器的嘴角抽了抽,这还是那个蝴蝶仙子? 江湖中许多少侠追求的蝴蝶仙子不仅没有仙子气,竟然还会甩锅。 雀灵儿瞪了她一眼:“我肯定比玉真要勤快的,否则哥哥怎么会让我管着你?你除了睡就是吃,再就是缠着哥哥一起睡觉,就是好色加好吃。” “才没有呢!”杨玉真哼了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凶悍。 宁不器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拍了一巴掌,板着脸道:“闭嘴!你们再这么乱来就都回娘家吧,以后不要再来王府了。” 杨玉真和雀灵儿顿时闭嘴,不过两人的目光时不时交汇着,不断交锋,宁不器也不理会她们,拉着鱼清妙的手,另一只手揉着她的肚儿。 “妙儿,好好休息,我留下了两百名火枪队的士兵来保护你,如果真有什么异常,你就直接去翰野城吧。” 宁不器亲了亲她的踊唇,鱼清妙的脸上浮动着异样的光辉,抱住宁不器,坐入了他的怀里,不断亲着。 片刻之后,宁不器这才起身离开,只是心已经被融化了。 走出驿馆时,宁不器看了一眼天色,雪渐渐大了,他纵马而去,一路出了城,直奔翰野城。 此时天光才大亮,但漫山遍野的雪势遮住了天光,七万多的俘虏归入了别勒麾下,属于撼山二军的一部分。 马嘶音传来,雷蒙的声音传来:“陆将军,我已拦下一队蒙军,刚刚斩了他们的领头大将洛猛,得三千名降兵。” “雷将军,追击!蒙军还有三千骑已经西去了!”陆飞的声音飘来。 宁不器纵马而行,大声道:“陆飞、雷蒙,敌军只走了三千人吗?” “殿下!”两人同时应道,接着驰马而来。 宁不器看着两人,微微点头,陆飞沉声道:“殿下,我们已经得到了六千名降兵,逃出去的人就由李清平率虎豹骑追下去了。” “你们先行一步,其余几营都在后面,我们要围猎翰野城,力求在七日之内攻下此城!”宁不器应道。 两人应了一声,纵马而去,宁不器扭头看了一眼,曾大驱车而来,言真真护在马车边上,四周是五百名亲兵。 阿离在车上陪着白思思,宁不器吁了口气,再看向另一侧,几辆马车运送着火炮和炮弹,安虎和楚天厚守在一侧。 一行人行走在雪中,两个时辰之后,前方传来厮杀音,他拍马而去,前方就是翰野城了,蒙军出击,正在和陆飞、雷蒙、李清平打仗。 宁不器纵身闯入了敌军之中,手中的白银枪挥舞着,如入无人之境。 后方传来安虎的声音:“天厚,我们比一比,看看谁杀的人多!” 楚天厚嚎叫了一声,挥动着斩马刀闯入了人群之中,转眼之间砍翻了一堆人。 蒙军悍不畏死,拼命抢攻,但却阻拦不住宁不器的脚步,他手中的枪上下翻飞,穿透了阵形。 正要回身搏杀时,号角音传来,蒙军收兵,唐军追了半刻就放弃了,翰野城的城头处不断射落着箭,阻断了唐军前行之路。 “安营扎寨!”宁不器喝了一声。 军队汇合,安宫扎寨,还特别搭出了马帐,将马牵入其中,喂了干草和水。 一面顶帐子点缀在翰野城外七八里处,大军生火,继续烧着地瓜,地瓜的香味飘着,弥漫着,勾着人的口水。 宁不器看了看天色,雪还真是挺大的,这场雪恐怕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走入了一侧的帅帐。 陆飞、雷蒙、李沐雨、林念京、东升、李清平和安虎、楚天厚都入了帐,宁不器沉声道:“蒙军逃回去多少?” “殿下,逃回去不足千人,那名老将被念京直接射杀了。”陆飞应了一声。 宁不器一怔,目光落在林念京的身上,微微点头。 林念京乐呵呵笑道:“义父,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了,这次的功我为你记下了,回头一并赏赐。”宁不器点了点头,目光很平静。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对于攻城,你们有什么看法?” “殿下,末将觉得我们可以休整一晚,明日一早攻城!”东升乐呵呵道。 李沐雨连忙应道:“殿下,末将觉得应当马上攻城,正好携无敌的气势!我们刚刚打下麻城,士气最旺,此时攻城士兵全都悍不畏死,过一晚的话气势就会减弱了。 而且这场大雪似乎越来越大了,如果拖到明日攻城,恐怕对我们更加不利,再加上现在天气不好,看得不远,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殿下,末将赞同李将军的意思!”雷蒙沉声道。 宁不器想了想,接着点头:“安虎、楚天厚,将火炮安置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开始攻城!” “诺!”一行人应道,个个飞扬着眉梢。 136开城投降 翰野城下,安虎和楚天厚将火炮摆好,对准了城墙,撼山二军阵列在一侧,别勒一脸沉冷。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别勒,让你攻入翰野城,你的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殿下,末将没有这样的感觉!之前殿下攻入麻城时,麻城却是始终不乱,军队不犯百姓分毫,这才是仁义之师。 相比起来,蒙国差了太远,他们在撤退时,杀了不少拦路的百姓,甚至还抢掠了一部百姓的粮食,这样的所作所为,末将也有些心寒。 这段时日,先生们一直在为我们上课,哪怕是行军路上也上着课,末将觉得先生们说得极好,战争的意义并非仅仅只是为了生存。 为了让百姓们都吃得上饭,为了减少纷争,为了让我们的家人能够为我们自豪,为了中原昌盛!只有殿下统一了整个中原,那才不会再有战争。 北境属于异族,他们南下侵犯我们的国土,掠夺我们的粮食,欺凌我们的姑娘,这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所以蒙国放任汉水部南下,这就是有罪,我们现在攻打蒙国,那就是在拯救中原,殿下是真正的明主,我们将永远为殿下而战!” 别勒一脸认真,宁不器怔了怔,接着点头,这样的上课效果真是极好,差不多可以说是洗脑成功了。 翰野城的城墙上,一名名大将盯着下方,有人问向自麻城逃回来的那名老将:“楚将军,你说的是下面那五样东西吗? 看着像是柱子一般,真能放出巨大的声音?里面装着的应当是石头吧?这就像是投石车一样,可以直接砸碎城墙?” 老将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物,但的确是很厉害的!还带着火光,有些像是火器一般,几位将军一定要小心一些!” “火器?”一名年轻的男子应了一声,接着皱了皱眉头道:“火器有这样厉害?我所知道的火器射程并不远,而且杀伤力还不如弩箭呢。” “蒙将军,唐军已经打到了翰野城前,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如果失了翰野城,我们蒙国可就相当于是亡了啊。”老将咬着牙说道,一脸死灰。 年轻的男子哼了一声,沉着脸道:“还没开始打你就说这些丧气的话,真当我们蒙国无人了吗?” “将军……”老将连忙道,只是话音未落,年轻男子摆了摆手:“将他拖下去!吃了败仗就吃了败仗,还夸大唐军的实力强,无非就是想要逃避惩罚而已!” 话音刚落,呼啸音响起,火炮的炮弹直接轰到了城墙处,城墙蓦然倒塌掉一大块,二十几名士兵随之落下,尸骨无存。 几名将军一时之间被声浪震得耳膜发鼓,呆立当场,几名士兵咬着牙,直接扑倒了身边的几名将军。 炮弹又落下了几颗,那名年轻男子直接被炸到了身上,半边身子没有了,直接落下城墙,伴随而下的是一片片碎石。 “不好,蒙将军阵亡了!”有人大声道。 几名将领怔了怔,其中一人咬了咬牙道:“蒙将军可是蒙皇后最疼爱的侄子啊,以蒙皇后的性子,我们恐怕都要受到牵连了!” “降了吧!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如降了唐国,也好过整日受一妇人的欺辱!” “后宫当政,蒙皇后压得皇室宗亲都抬不起头来,蒙家势大,克扣军晌,动辄打骂我们,我们降了!” “西关在武安王的治下蒸蒸日上,如若武安王掌管蒙国,我们的日子一定比从前要好!” 一群人大声响应着,接着有人竖起了白旗,宁不器伸手按了按,火炮停了下来。 “殿下,我过去看看,让他们打开城门试试。”楚天厚咧着嘴笑。 宁不器点头,楚天厚拖着斩马刀,大步跑了过去,站在城墙下,大声道:“你们领军大将是谁?” “在下白虎军指使使刘少峰,愿降武安王殿下!”一名熊壮的汉子应道。 楚天厚点头:“打开城门,迎我们入城!” 宁不器身边,别勒的目光中生出几分的复杂,叹了一声道:“殿下,白虎军是蒙国最强军团之一,刘少峰更是天下名将,他竟然都降了!” “他为何会降?”宁不器问了一句。 别勒想了想道:“殿下,恐怕与刚才被炸死的几人有关,蒙国目前是皇后当国,这些年皇上的身体不好,一直卧床,太子也没上位,所以皇后发号施令。 皇后是蒙家的人,她提拔了许多蒙家人上来,蒙家的人把持朝政,但这些人对士兵们很苛刻,只知道搜刮银子,所以军中怨声载道。 我们是蒙赤将军麾下,所以才没有受到欺压,但其他军队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就连白虎军都受到了种种刁难。” “牝鸡司晨,终是不妥!”宁不器摇头。 远处的城门被打开,大军涌出,刘少峰率军列队两侧,密密麻麻尽是人头,差不多有五六万人。 宁不器看了别勒一眼道:“入城吧,遇到抵抗的直接杀了,直接去皇宫,将所有皇室中人尽数拿下,至于大臣们就留着吧,治国总是要靠他们的。” 别勒行礼,纵马而去,宁不器这才策马到了阵前,停在了刘少峰的身前,轻轻道:“刘少峰,白虎军麾下有多少人?” “末将参见殿下!”刘少峰翻身下马,跪在宁不器的身前,大声道:“白虎军共有七万人,只不过末将身侧只有六万人。 还且一万人守在皇宫之前,末将可以直接过去劝降!殿下,皇室已经准备逃了,听说他们已经与北境汉水部取得了联系。 这个时候,他们应当已经出了皇宫,所以殿下要尽快下令阻止他们,这一次北逃,他们带了太后、皇后、公主以及皇室宗亲差不多三十多人,由五千铁骑护送。” 宁不器一怔,微微笑了笑:“刘少峰,以后白虎军依旧归于你的麾下,接受我的调遣,现在入城,拿下皇宫!” “末将听令!”刘少峰大声道,隐约松了一口气。 宁不器这样说,那就基本上算是重用他了,不会再去为难他了。 一行人入城,宁不器扭头看了李清平一眼,挥了挥手,李清平率虎豹骑朝北而去,接应石磊和罗刚一行,准备阻拦蒙国皇室北逃。 五千骑的话,石磊和罗刚未必拦得住,不过有火枪队在前,足以拖住他们,等到虎豹骑到了就可以拿下所有人了。 137皇座 蒙国皇宫很气派,透着几分堂皇之感,比梁国皇宫还要气派许多。 这应当是前周时期的建筑,前周时期,上京城是真正的国都,但翰野城这边也有一座副都,所以才兴建了一片皇宫。 后来蒙国又找来许多当年的工匠后人扩建了一番,慢慢打造成了这样一片气势恢弘的建筑群,让人赞叹。 随着白虎军的到来,蒙国这边没有太多的反抗就降了,只不过皇室之中只留下了十数人,余下来的人都逃了。 宁不器沉声道:“陆飞,蒙国那些大臣有没有愿意降的?” “殿下,一百零三名朝臣之中,降了二十三人,余下来的八十人都要与国共存亡。”陆飞沉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讥讽。 宁不器扬了扬眉,翻身下马,大步走向皇宫大殿之中,一身白衣如雪,迎着风雪,看起来孤傲出尘。 陆飞、安虎、雷蒙、东升等人跟在他的身后,白思思也自马车上下来,拧着臀儿跟了上去,那种娇柔无力的感觉衬着一身白衣,越发勾人。 大殿之中,士兵阵列,两侧站着许多的朝臣,一个个怒目而视。 宁不器走入其中,没有任何停顿,走到皇位之上,慢慢坐下,对着白思思、言真真和阿离招了招手。 他这样可以说是大不敬了,毕竟他只是唐国亲王,并没有登基为皇,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但他也不在乎了。 白思思、言真真和阿离走上来,坐在他的下首处,宁不器看着殿下群臣,一张张脸上透着刻骨恨意。 “诸位卿公,我是宁不器,大唐武安王,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不愿意臣服于我,毕竟我灭了蒙国。 只不过事情的起因你们也明白,蒙国纵容北境汉水部南下,攻打西关,这一点,我不能忍! 我们中原七国本是一体,北境为异族,引异族入关,这何等愚蠢?你们身为朝臣,没有阻止此事,我很失望。 而且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蒙国其实也不能说是我灭的,皇室宗亲北逃,还带走了一部分大臣,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就背弃了这个国家。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身为君王应当是与国共存,皇室都逃了,国家还能算是存在吗? 所以你们还在坚持什么?我也不明白你们坚守的意义何在,你们是觉得我不是中原人吗?我也是前周子民,有资格统一整个中原! 你们继续治理朝政,不是为了我,而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需要你们!蒙国虽然不在了,但我打算给这里更名为蒙郡。 蒙郡治下也需要许多的能臣干吏,我的梦想是让蒙郡也成为天下富庶之地,我在西关引入了新的粮食品种,来年我也可以在蒙郡推广。 我向你们保证,以后我的治下,不会饿死一个百姓,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没有衣服穿,这个过程可能很长,但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实现。 所以我也需要你们的助力,不知道河中流可在?你之前是左相,清名远播,闻达于天下,我打算成立内阁,由十二位名臣组成,你可入内阁,掌天下政事。 蒙郡目前需要一位刺史,你暂时兼任了吧,别驾的话,由陆飞担任吧,其余官员由你们共同拟定出来,之后递交给我。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稳定蒙郡,善待百姓,清扫所有的反抗力量,然后陈兵北关,阻挡北境五部南下!” 宁不器的声音回荡着,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跪倒在大殿之中,沉声道:“臣河中流参见殿下! 臣想左了,这是臣的错!殿下所言极是,忠并不仅仅是忠于皇室,还要忠于百姓,臣愿辅佐殿下,只是刺史之位,臣举贤石光,臣想随在殿下身侧,一同返回上京城!” 宁不器一怔,他成立内阁,也是为了分散权力,甚至他觉得十二位内阁成员也少了,应当再增加几个。 内阁之中由三位首辅大臣为主,河中流可算其中一位,管伯宇也可以进去,余下来的一位可以从其余五国之中选拔。 “即然如此,河卿就随在我的身侧吧。”宁不器点头。 下方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了,河中流名传天下,威望极高,所有人都以他为尊,所以才愿意听他安排。 一群人散了,宁不器还坐在皇位上,微微垂着眉,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也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高兴。 “殿下,我不想留在蒙郡当别驾,我只想随着殿下打仗,征服天下。”陆飞跪在大殿中,大声道。 宁不器笑了笑:“蒙郡需要安宁,我就算是要南下,也一定会等到梁蒙两郡安定之后,而且我还要正式登基,那也需要时间。 这个过程需要一两年之久,我们总是要让百姓们休生养息,多种植粮食,等到存粮丰沛之后我们就可以南下了。 到了那个时候,再换一名别驾就是了,这段时间之内,你得好好镇守蒙郡,将原蒙国之中反抗的力量尽数摧毁。”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只要殿下愿意带我征伐天下,我就很高兴。”陆飞扬着眉,一脸喜意。 白思思的声音响起:“爷,还要请诸位将军尽快清扫皇宫,这里应当是有不少的刺客,所以不如让飞陷阵营五千人接掌皇宫?” “依着思思的意思去办吧,另外城防司要重建,从各营之中抽调人出来,再从撼山军之中抽一部分人,回头就让石磊接掌。”宁不器扬声道。 石磊和罗刚还在北线,只要截住了皇室宗亲就会回来了,应当也快了。 一群人散了,宁不器招了招手,白思思、阿离和言真真走到他的身前,他抱起白思思和阿离,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腿上。 “爷……”白思思唤了一声,眸子里一片温柔。 阿离直接亲了上来,热烈至极,亲完之后,她这才红着脸道:“殿下好威风啊!殿下就应当早点登基为皇。” “这个位置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坐上来之后可就真是孤家寡人了。”宁不器轻轻道,微微摇头。 白思思的眼睛一亮,主动亲了上来,直到气喘吁吁时,她这才轻轻道:“爷能够这么理性,当真是厉害。” 阿离滑到了他的脚边,宁不器伸手揉着她的头顶,言真真和白思思也跪了下去。 这样的游戏,平日里也没少做,只不过在这皇权至上之地却是别有韵味,宁不器觉得心中炽烈。 138温泉 502 bad gateway 502 bad gateway nginx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 a padding to disable msie and chrome friendly error page 139醉了 大雪在两天之后停了,宁不器收拾行李回归西关,这一次他带走了白虎军和撼山二军的一半,这些人需要洗脑,所以不能丢在蒙郡放任不管。 安虎和楚天厚随行,草原上的积雪很厚,宁不器骑着马,行走得并不快,“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个不绝。 这一次回西关,他想要顺便回上京城了,不过他只能潜入,不可能正大光明回去。 十数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并不慢,别勒凑到宁不器的身边,轻轻道:“殿下,接下去我们还要打仗吗?” “暂时不打,休生养息,我在归途镇北面准备建一座新城,叫归北城,就由撼山二军去镇守吧,你们一边操练一边建城。” 宁不器轻轻道,别勒点头,空中在这时传来鹰唳音,一只海东青落下,落在宁不器的肩头处。 这是阿青,宁不器取过它脚上的竹筒,倒了一张纸条出来。 阿离凑过来,抱起阿青,喂了它一些肉块,再喂它喝了一些水。 纸条是阿碧送来的,上面有几行字:宁楚原即将大败,明国月白公主已经准备上路,前来上京城,宁远桥密谋宫廷,似乎与汉水部使臣面圣时间有关。 宁不器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写了一封回信,递给了阿离,阿离卷起来,塞进了竹筒之中,这才放飞了阿青。 阿青飞得极高,进入了云层之中,箭也射不到,而且飞行速度惊人,就算是想要对它不利也难以做到。 宁不器心中盘算着宁远桥的事情,阿碧的意思就是在说汉水部使臣即将面圣,他们入宫时或许会对宁灿不利。 这样的话,他的确是要尽快入京了,这一次入京,他准备带着唐芳和言真真,别的人就不带了。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是白思思,但她不会武功,要带着回去总有些不便……或许可以试一试其他手段。 两日之后,一行人回到了西关,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相当顺利,那些游散的士兵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 将白虎军和撼山二军安排到了军营之中,安排人去给他们上课之后,宁不器就回到了王府。 天启城的雪也不小,山间到处都是一片白色,许多的牛羊在拱着雪下的嫩草。 王府之中,后宅正堂,一片暖烘烘的,地龙烧着,温度舒适。 楼子初挺着肚子,正在缝着一件袍子,红叶坐在她的身边,肚子也有些圆润感。 楼子初的肚子不小了,却偏偏她的身形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曼妙,看到宁不器时,两人同时起身。 “月娥,扶我起来,相公回来了。”楼子初招呼了一声。 宁不器主动扶起她,她抱着宁不器的腰,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用力亲了几下,笑得很勾人。 “宝宝,想我了吧?”宁不器低声道。 楼子初点头:“好哥哥,想死我了!要不是你经常送信回来,我都想去西边找你了!” 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更加柔软了,红叶凑过来,他把红叶抱入怀中,也亲了几口,这才轻轻道:“蒙国已经被灭了,变成了蒙郡。 只不过蒙赤还没死,但我留下人来对付他了,在大军面前,就算是他再强也是有限的,等到处理了上京城的事情,我再回头去处理他。” 赵学尔、花照影、洛秋水、邱月娥、苏宝宝和上官秋月都跑了出来,赵学尔的肚子也是圆鼓鼓的,但她整个人却是纤瘦至极。 “宁郎!”“老公!”“哥哥!” 几名女人叫着,拥了过来,宁不器一一抱过几女,亲了一遍,白思思、阿离、鱼清妙、杨玉真、雀灵儿和言真真从外面凑了过来。 “妙儿也有了身子,以后让人伺候好她。”宁不器轻轻道。 楼子初笑了笑,一脸开心,她总是希望他能开枝散叶,看到他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孩子,她自然高兴。 她怀了老大,赵学尔差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就是红叶、洛秋水,鱼清妙怀了小五,过了年慢慢就开始生了。 “哥哥,听雨楼在上京城之中对付着江湖人,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了?”楼子初问道,坐在他的怀里。 宁不器坐在椅子间,揽着她的腰,点头道:“我要偷偷潜回去一次,无论如何要见一见小五,他见到我之后,应当就没有胆子造反了。” “那要是他还想着要造反呢?”楼子初问道。 宁不器沉默着,赵学尔应道:“姐姐,他要是想造反,那就留不得他!” “不错,要真是走到那一步的确是不能留他了,这一次回去,我只是想见一见他而已,尽量打消他的想法,若是我上位,可以封他去蒙郡。”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冷肃。 楼子初看了他一眼,仰头亲了亲他的嘴角,低低道:“好哥哥,你上位可能还会让他活一命,他上位是不可能让你活的,所以你应当不留他。” “好了,你不用宽慰我了,我心里都明白,为了你们,我也得狠下心来,更何况我的志向是整个中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受阻。”宁不器扬了扬眉。 楼子初笑了笑,低低道:“好哥哥,我想你了,抱我入房吧。” 宁不器一怔,接着摇头道:“我这一路回来,风尘气太重,也没洗过澡呢。” “不用洗了,人家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越浓烈越好。”楼子初撒着娇,格外要人命。 宁不器抱起她,走向一侧的正屋,赵学尔跟了上去,其余几女也都纷纷跟上,白思思、阿离、鱼清妙、杨玉真、雀灵儿和言真真却是没有进去。 她们这一路已经陪了他很久了,自然就不适合再去凑热闹争宠了。 言真真低低问道:“思思姐,子初姐的肚子那么大,怎么敢放肆呢?” “可以用别处呢。”白思思的脸色一红,凑在言真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想起第一次被宁不器折腾时的情况,后来却又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只要是他喜欢的,她都不会在意,所以她什么都做过了。 为了他,就算是再羞人的事情她也可以做,而且十分乐意。 单单想一想宁不器,她的心里就涌起几分的甜意,那种甜沁人心脾,她觉得已经醉了。 140研制新材料 温暖的榻间,地龙传来的热力让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了微微的汗意。 楼子初是多汗的体质,身上都是汗珠,沁着迷人的香,宁不器小心翼翼抱着她,片刻后慢慢起身。 走出房间,白思思迎了过来,她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有些湿。 “爷,我伺候你沐浴吧。”白思思轻轻道。 宁不器点头,跟着她去了浴房之中,坐进木桶时,白思思为他洗着头发,轻轻道:“爷,王府真大,我们每个人都分配了单独的院子。 我选了一间靠近北边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座山,现在的窗户都是用玻璃做出来的,真是太漂亮了,爷可真厉害。” “明日我就要去上京城了,你想和你一起去吗?”宁不器问道。 白思思一怔,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亲了几口道:“当然想啊!我有很久都没有回过上京城了,正好可以去见一见宝珠。 我还想回从前的故居看一看……我不是想起他了,就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些特别的故事。” “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意,别说是林书同不在了,就算是他还活着,难道你就离开我了不成?”宁不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白思思微微摇头:“不会!就算是他还活着,我也不会回去了,这辈子,我都是爷的女人,愿意为爷做任何事情。” “回去的时候为了不引人耳目,我们不能坐马车,所以你与我同骑一匹马,然后我再带着楚天厚就好了,他长于奔跑,不用骑马。 真真和唐芳也跟着吧,回去时我背着你以轻功潜入城内,真真、唐芳和楚天厚生得陌生,上京城中也没有人认识他们,可以自城门处进去。 安虎和阿离跟了我太长时间,一直在上京城之中定居,所以不便回去,等到了上京城,我就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了。” 宁不器安排着接下去的行动,白思思想了想道:“爷,北境汉水部的使臣既然入了上京城,我觉得不妨暗中杀了他们,这样的话,就算是宁远桥有什么想法也没有用了。” “是个不错的主意,入了上京城,我就先杀了汉水部使臣,绝了很多人的路。”宁不器点头,眸子很亮。 白思思果然是聪慧的女人,有她在总是能想到许多的点子,对他的助力极大。 洗完澡,宁不器起身,白思思为他擦净身体,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袍子,袍子很合身,是她缝制出来的,手艺惊人。 回到正堂中,丫鬟们已经上了饭,楼子初几女还是没有起来。 饭是高氏做的,带着几分江南特色,其中一道荠菜汤特别鲜美,其中还加入了切出来的鱼片,嫩滑至极。 宁不器吃了两碗,渐生暖意,接着又吃起了鸡肉,高氏做的是白切鸡,这道菜考验功夫,也需要用到冰水,在冬季做正是合适。 鸡肉鲜嫩,配着阿离宝宝出品的酱油,极是好吃,白思思赞不绝口。 “这道鸡做得真是妙!”白思思飞扬着眉梢。 鱼清妙点头:“的确是好吃,这是江南菜,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妙的手艺。” “这是高氏与她的儿媳妇云儿做出来的,他的手艺是不错。”阿离应了一声。 杨玉真和雀灵儿连头都没抬,只顾着低头吃东西,言真真则是为宁不器剔着羊肉。 羊肉是烤出来的,应当也是高氏的手艺,做得精致,肉香四溢,宁不器吃得很饱。 风雪停了,阳光笼着,宁不器休息片刻,直接去了真义社,上次给了宋真理那把火枪,也不知道他研究得如何了。 真义社的院子里,一群人正在那儿研究着奇怪的物事,宁不器进来时,一群人一脸沮丧,他一脸异样道:“真理,这是在研究何物?” “殿下来了!”一大群人同时行礼。 宋真理起身道:“殿下,我们见到了殿下那只空凫,大受启发,正好殿下让人运来了橡胶,我们想了办法准备研制出新的材料。 这样的材料最好能轻盈一些,但比羊皮要结实一些,橡胶结实是很结实,但不够轻盈,我们就想着从中分离出一些轻盈的材料,不过我们试验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 再后来我们在北部发现了一种黑色的液体,有人说殿下就是借着这种液体火烧虎落部,杀了马尔翰,我们就对这种液体再加工,得到了一些特殊材料。” 听到这里,宁不器怔了怔,这是生产出涤纶、氨纶了?这可真是了不起了,已经走上了化工之路。 要是真有涤纶的话,那还真是能制出热气球来,至于尼龙,那玩意也难以研发,毕竟这是工业时代的产物。 至于西关北部有石油的事情,宁不器也是第一次知道,回头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你们继续研究,我给你们一点提示。”宁不器想了想,将石油的一些用途说了出来,他是一名化学老师,还是懂一些原理的。 一行人若有所思,接着有人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有想法了,这就去研究了。” 宋真理却是看着宁不器道:“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火枪研究得怎么样了?”宁不器问道。 宋真理的眼睛一亮:“殿下,这款火枪设计巧妙,我拆开来研究了一番,已经研究出新的火枪了,而且我还改良了那款火枪的不足。 殿下,我们打造了两支火枪出来,一支可以发六枚火弹,穿透力更强了,只不过那把火枪最精妙的地方在于铁器提纯。 那种铁器提纯度极高,如果用来造火炮的话,完全可以发出十数炮而无损,所以我们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打造出了两把枪。 如果能找到制作这把枪的人,我们讨教一番,一定可以打造出更好的火枪,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是掌握了更好的提纯金属的方法。” 宁不器一怔,微微点头,天机宗的人自然是真正的制器大家,只可惜他并不认识欧阳玉的女儿。 宋真理递了两把枪给宁不器,枪身小臂长度,入手有些沉,枪筒是银色的,枪托却是染成了红色,相当漂亮。 宁不器举枪,一枪轰了出去,子弹轰入了一株树中,打了个对穿,穿透力果然惊人。 “不错!”宁不器赞了一声,微微点头。 141江湖人的世界 冬日暖阳笼着山野,宁不器套好马,言真真和唐芳背着行囊,楚天厚背着枪匣和一柄重锤。 楼子初、赵学尔、鱼清妙、花照影、阿离、杨玉真、邱月娥、苏宝宝、红叶、上官秋月、洛秋水、和雀灵儿一一抱过宁不器。 “刚回来一天就要走,记得早些回来。”楼子初明显带着几分的不乐意。 宁不器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宝宝,想我了是吧?我会早点回来的,放心吧。” 银杏站在一侧她盯着宁不器道:“殿下,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的轻功天下无双,摘星坊在京城之中也有布局,一定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那就让银杏陪着你一起去吧。”楼子初轻轻道。 此去上京城,宁不器孤身一人总有许多的危险,楼子初放心不下,银杏身为九品大宗师,还是摘星坊少主,总有许多的手段。 宁不器点头:“那就一起去吧……甜儿,回头让白虎军跟着东进,去上京城接应我,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会直接逃出来的。” “白虎军新降,宁郎就这么相信他们?”赵学尔问道。 宁不器摇头:“他们心中还没有定数,所以我才想着把他们带走,这样就算是他们有些什么心思,那也翻不起浪花了。” “好,我来安排,宁郎放心吧!”赵学尔点头,接着为他整了整身上的袍子。 做完这一切,她扭头看着言真真和唐芳道:“真真,你也是自家姐妹,我说话就不用太客气了,照顾好宁郎,别让他受了伤,否则我唯你是问。” “姐姐请放心,没有人可以伤了哥哥的,除非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言真真一脸认真。 赵学尔点头,又看了看唐芳道:“唐芳,辛苦你了。” “王妃不必客气,我既然已经投靠了殿下,那就要为殿下赴死!”唐芳应道,接着话锋一转:“更何况殿下武功通玄,他要走,天下也没有人拦得住。” 宁不器挑了挑眉:“好了,我们该走了。” 把起白思思,翻身上马,大氅收在身前,将她完全笼在大氅之中,就连头也笼了起来。 她不通武功,天气寒冷,总是要注意防护。 几骑离开天启城,朝着上京城而去,城外的大雪覆盖着,脚印也并不多,显然这样的天气外出的人也是极少的。 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算是太快,宁不器觉着三天之后能到上京城就好了。 白思思的身上泛着微微的汗,大氅之下相当暖和,宁不器的身体有如火炉一般,味道也很好闻,只不过间杂着马的气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爷,现在最让人担心的是皇上的安危,还有就是明国月白公主那边怎么处置?”白思思沉声问道。 宁不器想了想道:“白虎军已经上路了,就在我们身后,等他们到了之后,我打算让白虎军直接强掳了朱月白。” “爷说得是,那我就先睡一会儿了,总觉得有些乏。”白思思轻轻道,微微打了个哈欠,呵气如兰。 宁不器揽着她的腰肢,她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许久,等到白思思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此时已经扎起了帐篷,她躺在帐篷之中。 言真真正在烧着地瓜,宁不器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跟着银杏。 银杏看着他道:“殿下,上京城之中,有不少江湖人都在想着引起暴动了,他们受人蛊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宁远桥创造机会。” “江湖人难以管理,只不过他们翻不起浪花,毕竟上京城从来都不是江湖人的世界。”宁不器摇头。 六扇门负责打理江湖,其中不少江湖高手,阿碧借用江湖的力量来对付江湖人,所以这样的暴动根本就起不来。 银杏想了想,这才点头道:“殿下说得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们在上京城之中与朝廷为敌,那已经坏了规矩。 上京城是朝堂聚集之地,江湖本身就势弱,他们想借机名扬天下,那是不可能成功的,这样的人落在史书之中,只会被定义为寇匪。” “其实他们的行为是值得尊重的,但却是信错了人,被人一鼓动就冲动了,仗义之辈多屠狗,人活着,总有梦想。 梦想或大或小,都值得尊重,他们本应是为钱妙真复仇而来,却是又被人挑起了血性,想要借宁远桥来压制我。 所以他们没错,但我也没错,错的只是那些背后运作的人,他们只会躲在暗处不敢出面,借着这样的手段来推动他们的谋划。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看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银杏,你说碰上这样的事情,我要不要杀了他们?” 宁不器扬了扬眉,一脸平和,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选择。 银杏沉默着,接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如果我是江湖人,我当以杀制杀,不去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有什么苦衷,如果我是大唐士兵,也不会去在意,因为他们的存在于大唐无益。 只是我是大唐武安王,我想招安他们,给他们一次机会,只是他们却也未必会如我所愿,所以其实我也有些彷徨。” 宁不器轻轻道,银杏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道:“在其位谋其政,殿下想的很多,做得也很多,不管是杀还是放,我都能接受,江湖也是别无选择!” 帐子的角掀起来,白思思走了出来,带着几分初醒时的慵懒,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身上。 宁不器轻轻道:“早点休息吧,我过去了。” 起身时他伸手拍了拍银杏的头顶,银杏倔强地扭头,也不理他,哼了一声道:“我说过不要拍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说过,在你未满十八岁之前,那就是小孩子。”宁不器耸了耸肩。 地瓜烤熟了,言真真剥了皮,放在碗里,递到了宁不器的面前,他接过来,慢慢吃了几口,满口生香。 白思思挤在他的身边,接过碗,用勺子舀着,不断喂着他。 夜色冷寒,火堆驱散了寒意,楚天厚弄了两盆炭,宁不器接过来,摆进了帐篷之中,帐篷里很快就暖了起来。 帐篷一共有两顶,宁不器和白思思、言真真一顶,唐芳和银杏一顶,楚天厚就守在外面的树下。 对于他来说,皮厚肉糙,照日金刚身大成,自然是不畏寒暑了。 142围城 女人的温香浮动着,宁不器醒来。 怀中抱着白思思,握着她的脚儿,身后是言真真,两女睡得正酣,脸蛋上带着一种熟睡后的嫣红,染着雪白,有若海棠一般。 低头在白思思的嘴上亲了几口,她回应着,一边还迷迷糊糊说着:“爷,爱你……” 宁不器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种香味,松开了她的脚儿,慢慢起身。 言真真醒了过来,她是顶尖的高手,自然也算是警觉。 “老公,我为你更衣。”言真真轻轻道。 宁不器起身,任由她为他更衣,之后他出了帐子,洗了脸、刷了牙。 银杏和唐芳已经起来了,点上了火,正在煮粥,一侧的火堆上还架着四条鱼和两只肥兔,兔子的香味飘着,升腾起的水汽融入了空中,却又转瞬消失。 宁不器坐下,楚天厚从火堆中摸出十几个烤地瓜,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说道:“殿下,地瓜真是太好吃了,多亏了殿下把这种作物带到了西关。” “好吃就多吃几个。”宁不器笑了笑。 银杏用刀切下了两条兔子后腿,递给了宁不器,他慢慢吃着,加入了辣椒粉的兔子肉更加好吃。 宁不器吃完之后,唐芳端了一碗粥过来,粥是大麦粥,吃完之后身上热乎乎的。 “真真,你去看看思思起来了没有?”宁不器扭头吩咐了一声。 言真真转身进了帐子,白思思已经起来了,刚刚洗过脸、刷过牙,正在梳着一头长发。 “思思姐,你的头发真好,又长又黑,还很滑嫩。”言真真一脸羡慕道。 白思思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腿上是一条白色的裤子,里面裹着一层薄棉,相当保暖。 她笑了笑:“你的腿很长呢,而且细而有力,爷真是很喜欢。” “老公更喜欢思思姐,你的腿长而柔软,我的腿上全是肌肉,就是太结实了,老公说着喜欢,但明显都被姐姐吸引去了。”言真真低低道。 她的心里却是浮起几分的异样,要知道从前她可是素来瞧不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只想着掌控一切,但现在却是在和白思思聊着如何讨男人喜欢的事。 却偏偏她还没有半点排斥,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让她的心中明白,她已经被宁不器完全给征服了。 身心都臣服在他的面前,只想着如何讨好他,舍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帐子,楚天厚将帐子卷起来,背在后背上。 出发时,宁不器让楚天厚将火熄了,宁不器抱着白思思跳到了马背上,拢着大氅,纵马而行。 白思思从前极少长时间骑马,这肯定有些不适,但她的臀儿肉厚,再加上借着宁不器的力量,倒也能支撑住。 出了西关,风小了一些,只是旷野中的雪依旧在,到处都是白色,马蹄的声音单调沉厚,不断向前。 白思思将头探出来,看着四周,大氅下的香味浮动着,飘了出来,好闻至极,宁不器的手也不老实,慢慢抚上了她丰盈的腿儿。 “爷,我记得前面有几个庄子,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白思思一脸好奇,脸颊上一片晕红。 宁不器想了想道:“还在的,这里没什么变化,和十数年前一样,只不过村子里的人换了,老人故去,新人出生,这就是轮回吧。” “是啊,我也老了呢。”白思思叹了一声,眸子里带着几分的失落。 宁不器伸手拍了一下,这一次有些重,“啪”的一声回荡着。 白思思的身子一麻,臀儿生疼,靠在他的胸前,眸子里水汪汪的,接着低低道:“爷,又惹你生气了?我其实不是真觉得自己老,就是怕。 怕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爷,怕以后年老色衰,被爷给弃了,爷,你看,阿离与宝华年纪相差不多,我如何争得过她?” “所以我现在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这并不仅仅只是贪恋你的身子,更多的是让你宽心。 人都是会老的,不老的就是妖怪了,但就算是你老了,我也依旧会让你为我暖床,依旧要握着你的脚睡觉,握上一辈子。 这不是说好听的,而是在告诉你,你是我的女人,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将来你的孩子和阿离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宁不器轻轻道,手触着她温润的肚儿,暖着他的手。 白思思仰头,主动亲了上来,亲得很用力,许久之后才趴在他的怀里,低低道:“爷,你总是这么会说话,让人家心里想哭,而且也想……” 低低的说话,透着女人的嗔,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言真真、银杏和唐芳已经到了前面,楚天厚在最前方,离开他已经差不多有五百步了。 “真是个妖精。”宁不器轻轻道,马速却是慢了下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白思思的身子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宁不器为她收拾了一番,伺候了她一番,这才提速。 大氅笼着,将她的身个身子笼住,头也不露,片刻后她睡了过去。 阳光温熙,一如宁不器的心思,这样的妖精让他觉得不虚此生,直到回到上京城时,他的心依旧有些烈。 驻马而立,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军队,那应当是宁楚原的军队,只不过大军明显已经失了勇气,很多的人身上都带着伤。 “殿下,这支军队应当是要败了。”银杏轻轻道,接着话锋一转:“士气低沉,伤亡太重,成不了大事,只是我们如何进城?” 宁不器想了想道:“我带着思思从一侧绕过去,你与真真、唐芳、天厚从城门进去吧,相信时间不会太久了。” 说完,他抱着白思思跳下马,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 楚天厚牵起乌金踏雪,看了一眼,这才盯着银杏道:“大宗师,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吗?” “走吧,前方有座庄子,那是我们摘星坊的地方,我们去里面等一下就好了,最多两日宁楚原就会败了。” 银杏轻轻道,自然而然。 对于楚天厚不问别人的意见,只问她,她也能理解,这儿的人之中,以她的境界最高,而且她也长于谋划,就算是言真真也比她弱了几分。 一行人离开,只是银杏却是扭头看了一眼宁不器离去的方向,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担忧。 143入城 上京城的城外,宁不器寻了一处偏僻之地,隐于树林之中,接着将白思思背在后背上,轻轻道:“我用布条将你捆在身上,你抱着我的脖子,我再披上大氅。” “一切听爷的安排。”白思思勾了勾嘴角。 宁不器将她绑在身后,用布条捆了几道,双腿捆在腰间,腋下也捆了一道,后腰处了两道,结结实实的,就算是她睡着了也掉不下去。 她的皮肤娇嫩,若是以绳索肯定会留下痕迹,所以宁不器用了软一些的布条。 将大氅披在身上,白思思直接笼在其中,自外面看,宁不器只是用些胖了而已,不见白思思的任何痕迹。 他的手里也没有拿武器,大工剑和白银枪都让楚天厚带走了。 宁不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城墙上只有两名士兵在巡视,这里的城墙格外高大,更难攻破,所以只留下人示警就好了。 身子一阵飘乎,宁不器直接跃起,有如游鱼一般上了城墙,那两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飘了下去。 “突然间好香啊。”一名士兵抽了抽鼻子,朝外面张望着。 另一名士兵也点头:“好像是花香一样,真是太香了,这比外面卖的女人脂粉还要香呢,这天寒地冷的,怎么会有花呢?” 两人探着头看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此时宁不器已经进入了上京城之中,只不过他没有任何停留,速度依旧极快。 “乖,你身上太香了,连守城士兵都赞不绝口。”宁不器笑了笑。 白思思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间,抱得紧紧的,轻轻道:“爷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呢!对了,爷是打算回王府吗? 我觉得王府尽量不要回去,估计很多人都盯着,和爷有关的地方,一定都会有人盯着,宁远桥既然要得势了,那肯定有了详尽的安排。” “这么说起来,六扇门、阿离宝宝商号这些地方都不能去了。”宁不器点头,接着想了想道:“我想到一个好地方了。” 他的身形晃着,在胡同中穿梭,最终跃入了一处宅子之中,宅子很大,这应当是一品官员或者是超品才能住的地方,他一路进入了正堂。 正堂中没有人,宁不器的目光扫了扫,扭头看向一侧。 管伯宇从一侧走了过来,看到宁不器时,他一怔,接着扬了扬眉,行礼道:“殿下在这个时候回来,当真是妙不可言!” “刚刚入城,正好与左相商量一些事情。”宁不器点头。 管伯宇点了点头:“殿下里面请!” 宁不器跟着他进了书房,这才把白思思解下,管伯宇再次怔了怔,他这才知道宁不器竟然还带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就算是管伯宇见过了世间美色,也不由微微恍惚了一下。 女人有些眼熟,青丝盘着,皮肤雪嫩,身段高挑,他打量了几眼,这才拱了拱手道:“不知姑娘与林书同大人是何关系?是不是林大人的女儿? 姑娘特别像是林夫人,比林宝珠姑娘更像一些,与林夫人年轻时生得一模一样……甚至比林夫人还要漂亮上几分。” “管大人,妾身白思思。”白思思回了一礼。 管伯宇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难以致信,白思思这样的年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才是真正能够祸乱天下的妖精了。 “左相,思思现在是我的侧妃。”宁不器轻轻道。 管伯宇连忙行礼:“臣见过王妃!” 他以臣相称,那就是真正将宁不器看成了大唐之主,不过白思思也没有任何动容,平静道:“左相不必多礼,此次爷回来,图谋的事情想必左相应当明白吧?” “老臣已经等了殿下多时,殿下当真是天下雄主,整个北方即将一统了,这可是大唐立国以来最鼎盛的大事!” 管伯宇赞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殿下,五皇子目前得势了,他依旧住在宫中,这段时间调了不少人入宫。 好在武树将军一直在严守着,依老臣之见,殿下应当早点解决这件事情,现在成王已反,贤妃被打入了冷宫,不过成王马上就要败了。 明日早朝,老臣会联络其他人上书皇上立下太子,这样一来,五皇子就只有造反一途了,但他就算是想反也反不成,上京城中的军队都是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左相说得是,这也是一种手段,只不过我觉得现在最应当做的是杀了汉水部的使臣,然后动用江湖的力量来解决那些来刺杀爷的江湖人。 如果他们听劝,那就放他们离开,如果不听劝,那就直接杀了,当下爷刚刚平定了蒙国,需要时间来消化,不便生出变数。” 白思思轻轻道,管伯宇点头:“老臣这就去办,王妃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慧,当年麻衣相那句‘兰心慧质,天下第一’当真是贴切。” 宁不器一怔,她还得到了这样的赞誉,这让他勾了勾嘴角,扭头看了她一眼。 “左相,我就在你这儿住上一晚吧,你安排一下,一会儿我入宫一次。”宁不器轻轻道。 管伯宇一怔,宁不器没有得到皇命不能回上京城,他入宫肯定会受到弹劾。 “殿下应当是要去见五皇子吧?”管伯宇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过来。 宁不器点头:“小五现在是有些膨胀了,我去见见他,让他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想失去了最后一个兄弟,那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五皇子应当会听殿下的,因为他的胆子着实不大,而且他虽有能力,但底蕴浅薄,不可能与殿下相争的,他是个聪明人。” 管伯宇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殿下也不必困守于兄弟之情,如果五皇子听话,那也该封王了。 蒙国那边需要一位王爷去坐镇,以定民心,老臣觉得五皇子最是合适不过,老臣相信他会自行请王的。” “左相说得是,我去劝劝他。”宁不器点头。 管伯宇让人给他和白思思安排了房间,单独在相府中安排了一座独院,还派了两个丫鬟过来,不过却是被宁不器拒绝了。 “左相,丫鬟就不必了,有思思照顾着就好了。”宁不器摆了摆手。 管伯宇点头:“殿下,那老臣就让人安排膳食。” “你与思思商量就好,我先出去一次,你让人将这段时间的情报消息整理一下,交给思思就好了。” 宁不器摆了摆手,直接离开。 144小五妥协 皇宫之中,宁不器不断行走着,以他的轻功,再加上九品大宗师的境界,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他一路来到了东五所,宁远桥就住在这儿。 正要进跃进去时,他的心中忽生警兆,身形一闪避到了一侧。 武树高大的身影从一侧经过,只是目光在一侧扫了扫,带着几分的疑惑,刚才他明明看到有人在这儿的。 再转了转,也没发现人,他这才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喃喃道:“五皇子最近和江湖人走得太近,我得盯紧一些,免得他坏了殿下的大事。” 宁不器扬了扬眉,跃入了宅子之中,闪了几下进了正堂。 此时此刻,宁远桥坐在书房之中,正在看着情报,一脸兴奋。 宁不器推门而入,宁远桥头也没回,大声喝道:“我不是说了吗,不管是谁都不要进来打扰我,否则就拖下去杖毙!” “小五,好大的威风啊!”宁不器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讽。 宁远桥一怔,扭过头来,看到宁不器时,他张大嘴巴,豁然起身,咬着牙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小五,我不能回来吗?这次我是专门为你回来的,听说你最近很是活跃,想着太子之位?”宁不器问道,眸子里散着淡淡的笑意。 宁远桥的脸色直接就白了,用力摇头道:“二哥,没有的事!二哥应当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的身边,也一直让人往西关送粮的。 成王现在造反了,不过就要兵败了,二哥肯定能当太子,我只要跟紧二哥就好了,我怎么会想着当太子?我就没有那个能力!” “小五,没有最好,我也不想成为孤家寡人,总是要有个兄弟在身边的!”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小五,你也可以封王了。 我刚刚打下了蒙国,改为了蒙郡,整个北方就要统一了,我觉得蒙郡不错,我划给你三座城池,你去当个藩王吧,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宁远桥的身后,他明显是在遮掩着什么,他笑了笑,慢慢走了过去。 宁远桥还想挡一挡,但被宁不器微微用了点力就推到了一侧,他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纸来看了几眼。 这都是一些情报,关于宁不器的,还有关于上京城布防的,甚至还有宁灿寝宫的。 “小五……”宁不器唤了声。 宁远桥顿时跪下:“二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相信我,是那些人接触我,他们保证能让我成为太子。 汉水部、明国的,还有柳清,很多人,最近还有一些江湖人,他们都让人来保证过了,我想着我上位也挺好,至少能保护二哥了……” “小五,你是自己去向父皇要求封王,还是明日早朝我让人去提?”宁不器平静道,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宁远桥这明显就是想要拿下宁灿了,至于会不会杀他,那还不好说,但这已经是谋反了,所以他没得选。 “明日早朝,我亲自和父皇说,我就喜欢蒙国的风光,听说那儿牛羊极多,还有高头大马,我愿意过去。” 宁远桥点头,一脸忐忑,宁不器勾了勾嘴角,慢慢扶起他:“小五,起来吧,蒙郡和梁郡其实都不错,你去了也好,那边也需要你。” “二哥,你这次回来不打算见一见父皇吗?”宁远桥问道。 宁不器摇了摇头:“小五,我不应当回来的,不出现至少顾及到了父皇的颜面,出现了的话总有不妥,都察御史们可就是要天天弹劾了,所以父皇那边,我就不见了。” “也好!二哥,我让人备宴,就在我这儿吃一点吧,正好和我说一说蒙郡的事情。”宁远桥笑了笑。 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我走了!正好去解决了汉水部的那些人,他们敢来,那就永远留下好了。” “二哥……”宁远桥咽了一口唾液,带着几分的异样。 宁不器摆了摆手:“他们是异族,总是希望中原大乱的,这样北境才会有机会的,所以你不用替他们说情。 还有江湖人,江湖人可以存在,但那是在庙堂之外的地方,他们竟然也敢参与到皇家之争,当真是胆子很大,我会让人将他们都处理了的。” “一切听从二哥的吩咐。”宁远桥一脸惶恐。 宁不器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小五,我们还是兄弟,你要是真想当太子,也不是不可以,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宁远桥的脸上一喜,正要说话时,蓦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摇头道:“二哥,不用了,我当个藩王很好。 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什么能力,还是跟着二哥比较好,否则的话,北境南下,我也挡不住。” “小五,你还算是懂事,没有被那些人鼓动得失了理智。”宁不器笑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情报。 这些情报上出现了一些大臣的名字,其中还牵扯着柳清,他自然要去处理。 宁远桥把宁不器送出去,看着他渐行渐远,身形没入了树丛之中,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紧紧握着拳头。 “不行,我得让人去传个话,二哥要对付他们,让他们赶紧跑,否则……”宁远桥喃喃道,只是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他要真是这么做了,恐怕宁不器也容不下他了,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追随他的人被清理,但同时他心里再没有一丁点要当太子的想法了。 一阵的脚步音响起,一名穿着宫装长裙的女子拧着腰肢从后宅走了过来,女子生得美艳,年岁不大,脸容精致至极。 “殿下,事情如何了?这一次对殿下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只是殿下迎娶月白公主之后,还是要给妾身一点位置的,妾身能当个侧妃就好……” 女子低低道,宁远桥喝了一声:“住嘴!我何德何能可以成为太子?以后我会全力支持二哥,你不要再说了。 至于明国月白公主,我也不能娶了,明国与我们大唐是敌对关系,娶了她总是有些不妥的,以后你跟着我去蒙郡吧,当正妃。” 女子一怔,目光落在宁远桥的脸上,一脸错愕,片刻后迟疑道:“殿下,这……” “我已经下了决心,你若是不想去,那就回家去吧!” 宁远桥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145杀汉水部使臣 汉水部使臣一行来了三人,领头的一人是一名叫程素的汉人,他是读书人,中过进士,曾经流落北境,最后投靠了卓依。 这些年,汉水部能够成为北境五部,除了萨满之外,程素的功劳最大。 他能言巧辩,这一次卓依派他过来其实也是心有不舍的,所以还派了两名金狼卫亲来,这两人是卓依身边最顶尖的高手,八品宗师。 除了三人之外,还随队了三十名汉水部的精锐战士。 正午的阳光笼着,驿馆之前,三十名战士守着,个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 前方出现了一名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白袍如雪,只是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脸,只不过最近江湖人多,所以路上有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打扮。 三十名战士扭头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男子,男子停住了脚步,向前迈去。 “止步!”三十人同时喝道。 男子伸手按了出去,双掌印到了两人的胸口处,两人顿时倒地,他顺手拔出长刀,直接斩了出去。 驿馆之中,程素正在安排着两名金狼卫行事,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不由一怔。 “程大人,我出去看看。”一名金狼卫轻轻道。 程素点头,看着金狼卫出去,他一脸疑惑:“不应当啊,这是在唐国,城防司总是会保护我们的,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冒犯我们呢?”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那名刚刚走出去的金狼卫又回来了,胸前插着一柄刀,生机断绝。 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双手持刀,刀锋上还在滴着血,血丝沿着刀锋滑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两道血线。 另一名金狼卫一怔,接着向前扑来,他也是八品高手,所以出手时风雷齐震,只不过几招之后,刀锋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前,他直接倒下。 程素咬了咬牙,一脸苍白,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整个人倒是有些风姿。 “你是什么人?这是在唐国,我是北境汉水部使臣,你强行冲击驿馆,击杀使臣,一定会被唐国追杀的!”程素咬着牙,大声道。 男子微微扬眉,顺手抬了抬斗笠,目光如刀一般落在程素的脸上。 程素一怔,失声道:“武安王!你竟然回上京城了!” “卓依想要通过小五来对付我,我总是要做出回应的,我刚刚击败了汉水部数万铁骑,汉水部还有能力南下吗? 就算她知道你们被杀了又如何?她如果敢南下,那么北境就不会再有汉水部的生存地方了,金狼部、丹山部、烈火部一定会吞了汉水部的。 卓依让你们出使上京城,无非就是算准了我不会从西关回来而已,如果我是那种守规矩的人,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宁不器微微一笑,手中的刀挥了挥,程素直接跪下:“殿下,我愿投诚!我知道汉水部诸多的秘密,如果我投靠殿下,一定可以为殿下带来更多的助力。” “你为何会流落北境?”宁不器问道。 程素认真道:“殿下,此事说来话长……” 话音未落,宁不器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一侧,接着身形一晃,按到了程素的身上,封了他的穴道,随后抓起他的后背,几个起落离开。 他的身形刚刚消失,一队城防司的士兵走了进来,看到驿馆的惨状,所有人收拾现场,有人低声道:“上报吧!” 宁不器的身形出现在左相府中,来到了一处偏房,将程素放下,坐到了椅子间,轻轻道:“你可以说了。” “殿下,我中过进士,不过是在石国,但我得罪了权贵,要被处死,所以只能一路流浪,本来我想去赵国或者是唐国的,但那人势力太大,我只能去了北境。” 程素轻轻道,宁不器一怔,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人是谁?能够影响到数国的力量,绝不会是朝臣,那应当是商人,再或者江湖人。” “殿下英明,我得罪的是万剑山庄,那是江湖顶尖的力量,在石国仅次于欢笑阁,甚至有人说,万剑山庄之主剑神苏长青才是欢笑阁背后的支持者。” 程素应道,宁不器点头,剑神苏长青名动天下,欢笑阁之主是刘玉宁,皇室长公主,有人说她不通武功,所以剑神在背后支撑着欢笑阁。 “你怎么得罪了剑神?”宁不器看了他一眼,顺手将斗笠摘下来,放在一侧。 程素摇头:“殿下,我哪有本事去得罪剑神?我得罪的是万剑山庄的管家,他看中了我未过门的妻子,失手之下我刺了他一刀。 只不过最终他还是带走了我未过门的妻子,说是要杀我全家,于是我带着家人逃离了石国。” “你的家人呢?也在北境?”宁不器问道。 程素摇头:“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程家只余下我一人了,想一想我在北境流落了十年,辅佐卓依狼主,只是因为她信我。 我想借助于她的力量南下,灭了万剑山庄,所以才会为她出了许多的主意,殿下,我无意欺骗你。” 宁不器点了点头:“你先随在我的身侧吧,待我南下之时,会问一问苏长青,让他把管家交出来。” “多谢殿下!”程素大喜,对于他来说,利用汉水部南下几乎不可能。 异族入侵中原,极难成功,毕竟北境还没有统一,而宁不器统一了中原北部,要想南下还真是不难,他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希望。 想到这里时,程素潸然泪下,跪在地上流着泪,默然无音,却是伤绝至极。 宁不器低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走了出去。 汉水部使臣被灭,一定会引来许多人的彷徨,如果明日宁远桥封王,那么他应当就能成为太子了,甚至宁灿主动退位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时,宁不器眯了眯眼睛,围城的宁楚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到宅子里,进屋后,他的目光动了动,白思思坐在椅子间,莫语菲则是坐在另一侧。 “主人回来了!”莫语菲起身。 宁不器笑了笑,抱了抱她,接着坐下,白思思直接坐到了他的怀里,亲了几口,笑得有些甜。 146立太子(上) 黄昏染血,左相府,正堂之中,宁不器坐在主位上,身侧坐着管伯宇。 “殿下,成王大败,成王被擒,十万大军大多数都降了,余下来的人逃回了东镇。”管伯宇微微笑了笑。 宁不器点头,他还让杨家出兵东镇拿下孟家的人,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老三人呢?”宁不器问道。 管伯宇轻轻道:“成王被关在了天牢之中,老臣觉得明日早朝应当会有决断。” “左相知道东镇孟家的情况吗?”宁不器问道。 管伯宇点头:“老臣知道殿下让杨家出兵东镇,但孟家举族迁徙,好在杨家出兵及时,还留下了一批辎重,还有十数名孟家族人。” “孟家这次算是臭了……明日早朝还要仰仗左相。”宁不器点头。 管伯宇微微一笑:“老臣奉殿下为主,自当尽心做事,只是今日汉水部使臣被屠戮一事,引来了诸多的议论,那些左右摇摆的人想必不会再支持五殿下,这对殿下来说是好事。” “明日再看情况吧,明日之后,我就可以回王府了。”宁不器点头。 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他回王府也没问题,最多偷偷回去就是了,想必明日银杏他们也会入城了。 夜色笼罩时,宁不器刚刚沐浴过,上了榻,榻间,莫语菲和白思思躺在一起说着话。 两女一左一右围了过来,白思思低低道:“爷,今天我整理了一下左相递来的资料,发现了一件事情,皇上的身体可能真是不行了。 最近皇上一直在用药,用的都是虎狼之药,过于猛烈,似乎是在激发身体潜能,再加上从前皇上昏迷过,所以我觉得这会有极大的隐患。” “竟有此事?”宁不器怔了怔。 白思思抬腿,将脚儿塞进了他的手里,由他握着,她这才勾着嘴角笑了笑,微微点头:“左相细致,做了许多的记录,我又懂一些药理,这才看了出来。 据我猜测,不出一个月,皇上的身体应当就到极限了,所以爷要早做打算,若是爷被立为太子,那就早些回上京城。 若是没有被立为太子的话那就找理由回归,五皇子那边总是变数,虽然爷说他妥协了,但就怕他身后的刘家未必会同意。” “小五没有选择,刘士杰虽然是大学士,内阁成员之一,但他左右不了小五。”宁不器摇头,接着话锋一转:“这两日让语菲送你去见见宝珠吧。” 白思思抱住了他的脖子道:“爷,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两日再看吧,我不宜大摇大摆地出现。”宁不器应了一声。 白思思亲了上来,很热情,点燃了宁不器心中的灼烈。 许久之后,她身上汗珠浮动着,沾到了宁不器的身上,他觉得一片腻滑,却是香味习习,身后的莫语菲却是带着凉意,光滑一片,不见任何汗水。 宁不器吸了口气,握着小脚,闻着香味,心情久久无法平息,莫语菲的声音传来:“主人变得更加厉害了,功力大进。” “就会说好听的话。”宁不器伸手捏了捏她的臀儿,脸上却是透着几分的自豪。 莫语菲趴在他的怀里,亲了几口道:“没有说好听的,主人就是厉害。”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与阿碧联手,杀了不少江湖人吧?”宁不器轻轻道。 莫语菲应了一声:“杀了一些人,抓了一批人,赶走了一批人,我们还抓到了一批三阁五楼中潜伏的人。 听雨楼的人是自己人,我们没有动,白玉楼也成了自己人,但珍宝阁、太湖楼、欢笑阁、铁血阁和芙蓉楼的人被我们杀了几个。 对了,主人的雪神楼素来神秘,这一次我们竟然没有摸到雪神楼的人,主人布局果然缜密,非奴儿所及。” “这怎么嘴上就像是抹了蜜似的?”宁不器怔了怔,一脸异样,阿碧知道雪神楼的布局,自然不可能去查雪神楼。 莫语菲看着他,用力抱着他的脖子:“奴儿想要个孩子!” “这是好事,我喜欢儿孙满堂的感觉。”宁不器轻轻道,手也不老实。 莫语菲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亲着他的下巴,低低道:“奴儿心里高兴,只是有了身子之后就不能为主人做事了。” “在家养着吧,以后你们都要入宫了,这一天也不远了,等到两年之后,我准备南征了,在我二十五岁之前,我想统一整个中原。”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一片自信,莫语菲的身子滑了滑,进入了被子之中。 月儿勾着弯眉,洒着皎洁的光,宁不器的心中一片通透,身边的莫语菲已经睡了过去,或许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他真是变强了。 白思思的体香飘着,他还在握着她的脚儿,转身时,他将她抱入怀中,埋入了发丝之间,一时之间花香隐约。 早朝时,宁灿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他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但脸色却是极为苍白,带着几分病恹恹的味道。 “皇上,成王造反已经被拿下,还请皇上定夺如何处置他。”左都御史张仪迈了出来,一脸威肃。 宁灿沉声道:“贬为成侯吧,此生不得入宫,于京中赐他一座宅子颐养天年吧。” 以宁楚原的年纪,无论如何也用不上颐养天年的说法,这就是打算一辈子将他困死在侯府之中。 张仪退下,宁远桥从一侧迈出来,大声道:“父皇,儿臣请封王!儿臣年岁已长,应当离开皇宫了。” 宁灿一怔,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威势,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半晌。 朝堂之中,几名朝臣脸有异样,一名一品大员脸色铁青地迈出来,沉声道:“皇上,五殿下封王之后,京中再无皇子,于礼不合!”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宁远桥一眼道:“五殿下还请收回请求,此事荒唐!” “刘大人此言差矣,五殿下年长,也应当封王了,刘大人是五殿下外公,外戚不得干政,还请刘大人慎言!” 管伯宇迈了出来,接着大声道:“皇上,武安王灭了楚国,这是自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功绩了,理应立为太子!” “臣等附议!”一大群人站了出来,其中有右相、张仪、六部尚书。 宁灿看了看,恍惚了一下。 147立太子(下) “此乃皇室大事,需要权衡一番,不知康王怎么看?”宁灿看向一侧。 一侧首席处站着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这就是大唐最年长的王爷了,他是宁灿的哥哥,只不过非是皇后所出,所以赐为康王。 他的名声极好,立太子之事总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他穿着一身蟒袍,一脸威严,赫然是大红袍茶园的康无为,他点了点头道:“皇上,我觉得应当立武安为太子。 他的文治武功都是天下第一等的,他去了西关不足一年就让西关变样了,又打下了蒙国,这样的功绩如果不封太子,那如何与先皇们交待?” “立武安王为太子,即日回京,五皇子封为蒙王,既然蒙国已经被拿下,武安王定为蒙郡,那总是需要人去坐镇,赏西部三城给蒙王。” 宁灿沉声道,下方传来一阵的迎合音:“皇上英明!” 刘士杰的脸色一片铁青,和他一样脸色的还有四五人,其中包括了柳清。 “召太子回京,协助朕处理政事,蒙王早日离京吧。”宁灿沉声道。 殿前太监的声音传来:“退朝!” 大臣们退走,宁远桥松了口气,一路走了出去,回到了东五所,刘士杰怒气冲冲地冲进了东五所,伸手指着他道:“竖子不可与谋!大好的机会被你硬生生给浪费了!” “外公,你真觉得这是大好的机会吗?”宁远桥看了他一眼,声音很平静,接着话锋一转:“今日朝堂之中,所有人都支持二哥,我拿什么和他争? 就连康王都支持他,康王名声极好,素来受父皇尊重,我不可能争得过二哥,更何况汉水部使臣被屠戮一空,我们想和汉水部交好都不可能了。 外公,以二哥的手段,如果我真当上了太子,你觉得他会乖乖听命吗?他要是造反的话,那可不是三哥,我们拿什么挡?” 刘士杰摇头:“只要你登上皇位,就可以解了他的兵权,就算是他造反,上京城之中也有禁军,我们还可以联合梁国与汉水部来夹击他!” “外公,梁国应当也已经要投降了,整个北方都将被二哥统一。”宁远桥摇头。 刘士杰一怔,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 “外公,以后你好好辅佐二哥吧,别再有其他的心思了,这样二哥也不会为难你,这件事情就这样,五日后我就会离开上京城了。” 宁远桥轻轻道,一脸淡然,刘士杰沉默片刻,这才叹了一声:“我的年纪大了,也辞官吧,正好随你去蒙国,替你打理藩国,这总比在上京城伺候武安王要好。” 柳清走出太和殿,两侧围过来两队禁军士兵,武树站在他的身前,微微笑了笑:“柳大人,和我们走一次吧。” “你们已经知道了?”柳清叹了一声。 武树点头:“柳大人是明国的人,这一点不用去说,好在你没有做过那些出格的事情,但你要想在朝当官是不可能了,跟着我们接受审查就好。” 柳清点头,跟着武树离开,只是他的心中一片萧瑟,这一去,或许再也出不来了。 武安王府之中,宁不器戴着斗笠回来,白思思和莫语菲乘着马车进入王府,银杏、言真真、唐芳和楚天厚已经来了。 屋檐下,暖阳照着,宁不器席地而坐,地龙已经开了,暖烘烘的,银杏坐在他的身侧,白思思则是在他的身前泡茶。 她的手很灵巧,纤细精致,此时还赤着足,雪白如玉的脚儿自袍子下伸出来,本来女人不能露足的,这不合规矩,但在宁不器的面前,她放下了所有。 茶是红袍,宁不器喝了一口,异香扑鼻,回味无穷。 “殿下,你刚才说你已经是太子了?”银杏问道。 宁不器点头:“左相退朝之后说的,去西关宣旨的人明日就出发了,所以我已经让阿青到西关送信去了,甜儿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江湖人了,五皇子封王,那些江湖人就失去了所有的倚仗,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退走,另一条就是刺杀王爷。 这几日我会让摘星坊暗中出手,将那些想要行刺王爷的人直接截杀了。”银杏轻轻道。 白思思摇头:“爷成立了江湖事务部,还有六扇门,可以说服一部分人加入其中,都杀了也可惜。 他们武功不错,许多的门派已经式微了,只余下几个传人,要是都杀了,很多武学都要断了传承,不如收为己用,日后也可以为大唐出力。” “等阿碧来了我安排她去处理,过几日秋水也要来了,她也可以做这些事情。”宁不器点头。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午后我陪着你去见见宝珠吧。” 白思思一喜,勾着精致的唇,垂眉道:“爷,喝茶。” “殿下,我去安排了。”银杏起身,带着几分酸味。 宁不器点头,看着她离开,稚嫩的身子有了几分别样的味道,他伸手握住了白思思的脚儿,她坐到了他的怀里,低低道:“爷,你成了太子之后就要入宫了……” “我会带着你一起入宫的。”宁不器笑了笑。 白思思嗔道:“我自然知道爷的心思,只是入了宫……那就再也出不来了,我还想着多走一走上京城。” “以后你可以乔装一番出来的,我不会限制你们的,到时候让人护着你就是了,真真可以,语菲也成的。” 宁不器耸了耸肩,接着想了想:“走吧,我请你吃面去。” 忠伯还在上京城之中经营着面摊,他准备直接过去吃面,吃完面正好去见一见林宝珠。 当然了,她的手艺更加不错,已经将忠伯的手艺完全学了去,只不过跑到她那儿吃面总有些不合适,因为他还带着白思思。 宁不器骑着马,怀中抱着白思思,楚天厚跟在他的身边,一路到了忠伯的面铺前。 热气腾腾的面铺很热闹,宁不器依旧戴着斗笠,白思思戴着面纱,与宁不器坐在一处角落的摊位前。 忠伯看到他时,笑了笑,端了两个大碗过来,碗里是猪下水与牛羊肉。 “又见到公子了。”忠伯应了一声。 宁不器点头:“我也很想念忠伯,三碗面。” “我要五碗,一碗吃不饱。”楚天厚在一侧咧着嘴道。 忠伯笑了笑,转身进了面铺,直接煮面。 148白思思与林宝珠 温润的面条很筋道,配着卤过的大肠,好吃到了极点。 白思思吃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爷,回头我学了之后烧给你吃,忠伯的手艺是真不错呢。” “好啊,你再尝尝这儿的羊肉,比西关大多数烧法还要好吃呢。”宁不器微微笑了笑。 白思思吃得很尽兴,吃完后她蒙着面纱,跑过去和忠伯请教,路数与林宝珠几乎相同。 吃完面,两人上马,朝着六粮液的铺子行去,上京城格外安宁,可以看出来,百姓安居乐业。 白思思偎在他的怀里,整个身子笼在大氅之下,只露出头来,轻轻道:“爷,大唐似乎比过去更好了。” “还不够好,这里是上京城的繁华地带,真要看上京城的好,那就得去贫民所居之地看看,等到那里也变好了,大唐才是真得好了。” 宁不器轻轻道,眸子里散着几分的沉静。 白思思一怔,接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若不是因为在外面,她会直接献吻。 “爷是真正的明主,能够成为爷的女人,我这心里真是满足,我就想着此生此世能够永随爷的身侧。”白思思赞叹了一声。 宁不器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臀儿上捏了几下,白思思的身子一软,靠在他的身前,贴得紧紧的。 这次他被封为太子,调回上京城,已经提前做了安排,他准备将西关交给萧然、郑元锦、河中流和李雄共同打理。 河中流是天下名士,萧然和郑元锦一直在西关任底层的小吏,渐渐成长了起来,都展现出了足够的能力。 西关是他的起家之地,再加上适合种植棉花之类的作物,所以不容有失。 四人共同治理,也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还有一些暗线在暗中窥视着,西关也乱不了。 六粮液铺子前,宁不器抱着白思思下马,为她整了整身上的裙子,臀儿处的褶皱抚平,整个过程中白思思面如桃花,开得正艳。 白思思拧身为他抚平了袍子,这才过去敲门。 也不知怎的,宁不器看着她的身条,心里格外烈,或许这是因为她与林宝珠相见让他想到了什么,但他压制住了内心的一些想法,一脸平静。 有些事情不可为,宁不器不会强行去突破,他静静等着。 门被拉开,兰翠开了门,看到白思思时,她怔了怔道:“小姐……夫人找谁?” 白思思当真是年轻,有如二八佳人,只不过她梳着妇人头髻,应当是嫁过人的。 “兰翠。”宁不器唤了声。 兰翠抬头,看到他时,顿时兴奋了起来:“殿下来了,里面请!” 三人走了进去,兰翠提着裙摆,朝着内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小姐,殿下来了……” 说到这里,她的心中紧了紧,那位女子那么漂亮,雍容高贵,或许应当是武安王的正妃,她此来难道是要和林宝珠谈些事情,让她过门? 林宝珠急匆匆跑了出来,目光落在宁不器的脸上,带着相思,下一刻她就看向白思思,这样出尘的女子自是格外引人注目。 “娘……”林宝珠张大眼睛,一脸错愕。 白思思的眼眶里含着泪,急走几步,抓住了林宝珠的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喃喃道:“长大了,不敢认了! 当真是出落得漂亮,当年走的时候落下了你,娘的心里想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 “娘!”林宝珠一把抱住了白思思,满面泪痕。 两人的身高相仿,一米七左右,同样的长腿,脸也生得有些像,但林宝珠没有白思思那般精致,在美色上弱了她一分。 “娘,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我好想你啊,想了十年了,我做梦都在想着能再见娘一面,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娘……” 林宝珠一边哭一边说着,白思思也哭,泪湿了身上的裙子。 宁不器站在一侧,也不说话,楚天厚站在大门处,也是一脸威肃,兰翠站在门内,眼圈也红红的。 许久之后,白思思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能相见了。” “娘,宝华和念京呢?”林宝珠问道。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气质却是越发出众了,白思思轻轻道:“念京入了伍,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宝华还在西关,过些日子我就准备接她回上京城了。” “娘,我在上京城有了一座大宅子,以后娘就和我一起住吧。”林宝珠一脸飞扬。 白思思摇头,扭头看了宁不器一眼,眼圈里依旧有些红,她勾了勾嘴角道:“娘不能和你一起住,娘现在又有了喜欢的人了……” 林宝珠一怔,用力咬了咬牙,正要说什么时,白思思拍了拍她的手:“娘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爹死了这么多年,娘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当年娘嫁给你爹时还年少,并不知情事,到了今日娘才活明白了,娘的身心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若是你觉得娘不守妇道,不想认娘,娘也认了,但娘不会变心,因为这是娘的选择,不过日后娘还是会来看你的。”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找到如意郎君,我也高兴,只是我总得见一见新爹吧?”林宝珠连忙道,眸子里挂着笑。 白思思扭头看着宁不器,林宝珠一怔,接着脸色一变,化为一片苍白,身子晃了晃,轻轻道:“娘,你与殿下……” “娘现在是武安王侧妃。”白思思点头。 林宝珠的身子朝后倒去,直接昏迷了过去,宁不器向前迈了一步,揽住了她的腰肢。 白思思怔了怔,以她的聪慧,顿时明白过来,但她心中并没有退让,只是轻轻道:“爷,把宝珠抱进去,我来施针。” 她会一些岐黄之术,宁不器将林宝珠抱了进去,放在榻上,白思思拉着他的手道:“爷,有些话我想和宝珠私下说,爷出去等一会儿,好不好?” 一边说她一边亲了亲他的嘴唇,很烈,也不顾兰翠还在场。 宁不器点头,起身离开,站到了门外,兰翠就守在他的身侧。 白思思施针,林宝珠幽幽醒来,只不过整个人却是虚弱至极。 “宝珠,你喜欢爷?”白思思问道,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握得发白。 林宝珠的泪止不住,不断淌着,咬着牙道:“娘,说这些有用吗?” “有用!你告诉娘,娘来想办法。”白思思点头。 林宝珠沉默,片刻后才幽幽道:“从他带我离开画舫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可是我不要娘让给我,我看得出,娘很幸福,为了殿下甚至可以放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