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夜访者》 第一章 邪月魅影 ?黄昏的h市，血红的火烧云占据了多半天空，太阳在一片绚丽的晚霞中惨淡收场，沉向皎海。在黑夜吞噬它的光辉前，一切都是平静的。 入夜。 “呜——”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寂静，一辆警车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至白天鲜有人去，夜晚灯光无法顾及的街区角落，警车急停，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急促的脚步声。 地上，一具平躺着的尸体摆在警员们的面前，尸体的死相狰狞，面无血色，形如干柴。他的身上很完整，没有一处伤痕，只有脖颈处，有四个早已凝结成黑红色的血洞。 警员们从他布满皱褶的衣服和僵硬的肌肉判断，这个人在临死之前做过非常激烈的挣扎，而从这个人睁得老大的眼睛和肢体僵硬程度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天前。 可面对这样一具尸体，矮胖警员的口气却显得很平常：“两天了才被人发现，难怪死不瞑目，瞧瞧吸得这个干！”矮胖警员说着，从这具尸体头顶上跨了过去，无比嫌弃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旁边的瘦高警员道：“哎哟，这苦差事我可早就干烦了，凭什么非得我们给那群吸血鬼善后？” “那你去抓他们啊，为人类做个贡献。”矮胖警员干脆在尸体旁蹲了下来。 “去死！这都是上历史书的，少开我玩笑！瘦高警员笑笑：“唉！你们别废话了，赶紧抬上车，明天登个寻尸启事出来。” “就这个，也认不出来了吧。” 旁边警员的声音：“阿弥陀佛！明天是月圆夜吧！” “也只有月圆的时候，不会死人呐。” 警员们叫苦连天的搬运尸体时，他们口中的“他们”，此刻就在近处的楼顶上，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两人的长相。他们身着黑色的紧身衣，并肩而站。其中一个听着下面的怨声载道，露出了鄙夷的笑。 “哼，无知的人类，又无耻上了。” 另外一个，也端着一副轻蔑的神色。 “哎呀，听着他们抱怨，我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哦哟~。” “切，还骂，老子明天就让你变成首领手下的傀儡！” “那我们，在给他们再添点堵，去找下一个目标？” “好，走吧。” 二人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向前奔跑，猛然一跃，展开手臂，像两只起飞的吸血蝙蝠，飞出了楼顶。 他们稳稳地落在对面的楼顶上，继续向前奔跑，腾空，落地，远去。被惊起的乌鸦群嘶鸣上天，追随着两道黑影，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下。 强风卷动的枯枝，拍打着一间普通房间的窗玻璃。屋内没有点灯，零星的月光透过玻璃散在地板上，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靠近屋门，席地而坐一个男人，他身着随意，细碎的黑发盖在额前，却盖不住眼中的犀利。他正在阅读一本厚厚的书，捧书的右手上，带着一枚小小的黑色尾戒。 忽然，一只发光的蝴蝶冲破夜幕，它无视了任何障碍，径直穿过玻璃飞到屋内，落在男人正阅读的书上，它的翅膀有频率的挥动，像是在告知着什么讯息。 男人先前舒展的眉头骤然锁紧，表情也凝重了几分。他从地上站起，手中的书扔在地上。 他走至窗边，打开了窗户，风猛烈地从窗外袭来，吹乱他的头发，露出了他红色的眼眸。 蝴蝶逆着风飞了出去，而他右手的尾戒，放射出了白光。 “杀了他。” 他举起右臂，伸向夜空中的新月。 很快，窗外集结了许多黑衣人，在楼与楼之间穿梭，用不同的方式，向这座城市的北方奔去。 那男人撤回自己的右手，将它放在眼前。 “它曾经的主人，又回来了一部分。” 他让那枚尾戒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可是他还是戴在我的手上呀~” 他亲吻着那枚尾戒，把它含在嘴里，沾染了水光的尾戒，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闪亮。 “不过不用担心，不管再回来多少个你，我都会，让你重新飘散在风里，哈哈哈哈！” 男人阴险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黑衣人们以非常快的速度赶到了皎海，除了几个在海滩上嬉戏的人类，他们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人类啊！”其中一个黑衣人哈搓着手，眼露凶光。 “这么多人类得有多少血？，多少天不用担心补充空灵能量了？干脆在杀了他之前把这些人类都干掉吧！” “你小子找死是吧？”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转过身来，结结实实的给了那个黑衣人一个大嘴巴。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当杀手，不是来吸血的！你要是把他交代的任务造瞎了，还吸血？要你命吧！” “是…头儿。” 那个黑衣人灰溜溜的躲到了整个队伍的后面。 前方那个称之为“头儿”，为首的黑衣人对着队伍比划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们便四下散开，飞速的跳跃着，让身体变成一道人类眼中的残影，一旦出现了异常情况，他们会迅速现身，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他们以这种方式，向皎海海滩接近。 当他们的队伍进入海滩，除了一直在海滩和浅海区玩闹的五个人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做好准备，出现目标人物，确定身份后再动手！” “遵命。” 海面上的潮水渐渐退去了。 黑衣人们的行动圈迅速的缩小。 直到，他们离坐在沙滩上的人类，很近的距离。 这个新月的夜晚，注定不会很平静。 第二章 孤月之魂 ?“是谁？”宋轩警惕地转过头。但他身后，只有空旷的沙滩，甚至他出的话，能隐约的听到回声。 虽然今天是新月夜，宋轩还是跟随他的舍友们来到了城北的皎海海滩上。其他人都在与海浪嬉戏，而他远远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不敢靠近。 他一直坐在这里，可从刚才开始，他总是感觉身后有道黑影在不停的窜动。起先以为是自己多心，可是后来，他感觉身后的黑影越来越密集。这使他不得不警惕了。 紧张，不安，压迫，渐渐袭上他的心头。 “是吸血鬼吗？”宋轩不安地想， 本来今天也不是很想出来，不如就这么回去吧。 “你们，回去吗？”他对还泡在海里的舍友们说。 只有一个人接过了他的话。 “才几点？再玩会儿呗，该干的都干完了。” “不是的，我刚才感觉到我身后有。。。” “哎！宋轩你走就行了，” 另一位舍友冲他摆了摆手。 “我们还想多待会儿，你要是想走你就走，不用管我们，你也管不着！” 既然这么说，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宋轩拍拍身上的沙土，看着不远处嬉笑的他们，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沙滩上一颗十分不起眼的鹅卵石下，冒出一只发光的蝴蝶，向宋轩飞去，停在他的脖颈处，化作了一个如同刺青的彩色图案。 “唉，胖子，” 先前插话的室友钩过胖子的肩头，满是同情地说道， “那个宋轩完全把你当靠山啊，还不感谢我帮你把他赶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趾高气昂地戳着胖子的胸口。 “滚蛋你！”胖子一脸嫌恶的推开他，“有那么个牛皮糖粘着就够烦的了，别恶心我！” “诶~你看他现在回去，这会儿肯定会碰上吸血鬼，到时候吸血鬼们吃饱了，我们回去就安全了，对不对呀老几位？” “对！” “他这叫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海面上的笑声变得更加大声，更加放肆。 他们似乎太过专注自己的话题，完全没有注意到，海面平静了下来。 也没有注意到，沙滩上无数颗鹅卵石下，无数只蝴蝶抬起了头。 忽然，狂风大作，空中的乌云向着新月挤压过来。在某一刻，蝴蝶们像是得到了命令，潮水般从鹅卵石下涌出，扑向毫无准备的他们，落在他们的身上，不留一丝痕迹。 很快，蝴蝶群中传出了他们的惨叫声。 “啊！这是什么？快把它们赶走！”。 “咬人啊！它们在吸血啊！”。 “救命啊！蝴蝶杀人啦！”。 男生们的呼喊声撕裂天际，在这深邃的夜空下，显得更加的凄厉。 蝴蝶的身体，吸收了人血，逐渐变为红色。 而他们的呼喊，也越来越微弱。身体也无法再支撑住自身的重量。 他们相继倒在沙滩上，眼珠已经不能再动了。 他们的肉体，在蝴蝶们的吸收下，瓦解成一个个细小的颗粒，一并被蝴蝶们吸收。 最后，他们只剩下四具框架，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血红色的蝴蝶离开他们的身体，向海面上聚集。他们发出的光亮，把海水映照成了鲜红色。 蝴蝶们开始向一个中心汇聚，一层，两层，三层，他们包裹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此时，空中的新月挣脱开乌云，月光再一次洒向大地。 丝丝光束，从蝴蝶群中透出来，而最内层的蝴蝶，开始融化。 “轰”震天的巨响，蝴蝶群爆炸了。残破的蝴蝶抽搐着掉进了皎海，掉在沙滩上，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海上的烟雾中，飞出来一个人，他敏捷的飞出烟雾，双脚接触到坚实的大地。 一袭黑衣包裹着他较长的身形，齐耳的黑色短发在风中飘逸的飞扬，额前的刘海向一边倾斜，严严实实的盖住了他的左眼。他的眼睛却是如此空洞的黑，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他圆润的下唇微抿，而他的手，此时紧紧地掐着上衣的下摆。 先前一直在沙滩上徘徊的黑影，此刻露出了真面目。 “尔等再此地恭候您多时了！ada?尘月。” 夜月族由于自身的因素，至今诞生的新人无一例外都是诞生在满月夜。 而他作为新诞生的夜月族，诞生在了错误的新月夜。 这也就意味着，他就是那个本不该诞生的人。 他故作镇定地看着面前早有准备的多名杀手。 “他是来杀我的么？”他发问道。 “确定目标身份，异类人ada?尘月。”为首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手击打一个响指。 他身旁的手下纷纷拔出夜月族特有的防身短刀，对准ada?尘月。 “我们奉亚洲区区主的命令，将异类ada?尘月就地处决，之后不用报告。” 这真是奇怪，还没有见过面，就想杀掉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不过，至少他给了我一个名字呢，虽然很难听。 “他很希望我死吗？”ada发出一声冷笑。“不过真是不幸，我并不想那么听话的如了他的愿呢。。。” 他飞跃而起，双手汇聚出团状的灵气。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黑衣人们无不惊讶。 “簌簌”两团灵气中飞舞出无数血红的蝴蝶，它们张开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向黑衣人们扑去。 “哇！看不见了！”。 “快把这些虫子弄开！” 黑衣人们惊慌的拔刀，手起刀落，大片大片的蝴蝶被砍落，蝴蝶们的尸体散落在沙滩上，被海水冲走，被踩在脚下。 趁黑衣人与蝴蝶周旋之际，ada快速顺着风势逃走了。 他并不想伤害什么，也不想给自己招来更多的对手。 他在城内空旷的大街上奔跑，似乎还在探寻着什么？ 只是，他的体力好像稍微差了一点，没跑多远，便渐渐体力不支了。 身后，刺杀他的黑衣人的声音正在向他靠近，脚步声也变得嘈杂。 “快追！”。 “赶快抓住他！” ada靠到路边的行道树下，重重的喘着粗气。 果然，刚诞生的自己有些方面还没有适应过来，只好先找一个地方躲一躲了。 他环顾四周，正巧，面前是一面墙，墙上写着：h市第一医科大学。 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是看起来面积挺大，可以躲一阵子。 没办法就是这里了！ 他强撑着身体快跑几步跳起，双手扒住了墙的上沿，脚蹬住墙面向上爬，两臂使劲，飞身一跃，成功落在了墙对面的空地上。听着那边追击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多停留，继续向正对着空地的教学楼区跑去。 然而面对这些外观几乎一样的大楼，他顿时失去了方向。 无奈之下，他跑进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脏，每个窗口外挂着许多袜子的楼。 为了不惊动里面的其他人类，他释放出蝴蝶，托着自己，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刺杀失败了啊，这下可有意思了，看来我不会赢得那么轻松啊。” 先前的那个人，站在窗边亲眼看着ada跑进了学校，看着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跑进了一栋学生宿舍。 显然这次刺杀并没有达到目的，可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人认出来他，这也难怪，能认出来他的在这个世上还有几个？” “和预测一样啊，在新月夜就能用魔力了。” “果然，你这次回来，还是来报复我的。” “但是没关系，我等着你，我等这一天，又等了一千年啊！” 第三章 阶梯教室 ?医学生的日常，繁忙而紧张，即便今天是周末，他们还是照常来到阶梯教室上选修课。 “阑尾作为人类已经退化的肠段，在免疫系统中，还是发挥着它重要的作用。。。” 选修老师一如既往的讲课，学生们一如既往的坐得笔直。 可平时上课从不开小差的宋轩，此刻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昨晚回去后他便很快睡了，直到早上醒来，都不曾看见室友们，也没有看到他们回来过的痕迹。 在他奇怪室友们一夜未归时，早上便传来了噩耗。 虽说他们平时待他并不怎样，但他们也是勤奋好学的学生，人类又少了三位优秀的医学人才。 “如果当时能说服他们一起走，悲剧就避免了。”宋轩心里很是内疚，他趴在桌子上，让胳膊严严实实的挡住自己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总比之前自己目睹这一切却只能袖手旁观，要好很多。。。 “报告。” 就在老师讲到慷慨激昂处，教室门口，一个刘海下垂遮住了一只眼睛，身着时尚的男生闯了进来。 他的出现，实在不合时宜，而他的穿着，也没有一点医学生该有的样子。 “赶紧找地方坐下！上了多少年学了还迟到真不像话！”老师不耐烦的口气宣示出他的不满。 那男生始终低着头走过前几排，终于，他坐在了宋轩的旁边。 “他，这是起晚了吗？”宋轩打量起这位男生来。 没被遮住的半边脸，足可以看出他本来精致的长相，还有不太正常的雪白的肤色。可与长相成鲜明对比的打扮，又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不会。。。是外面进来的人吧？”宋轩心想。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问候一下吧。 很快，那男生的桌子上推过来一张小纸条。 “你好，我叫宋轩，你是新来的吗？ 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小小的惊了一下，但感觉到纸条的主人是普通的人类，也稍微放下了一点警戒心。 他并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随意在纸上划拉下一个字。 “嗯。” 显然宋轩并没有察觉到男生的不耐烦，他又回复了一句把纸条推了回去。 “那你叫什么名字？”。 “ada。” 纸条几乎是被他丢过来的。 这次宋轩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但本着尊重别人首先是写对名字的想法，他决定再冒犯一次。 他写下他认为的名字再一次推过去。 “艾达，是这两个字吗？” 汗，艾达彻底被这人类的毅力打败了，无奈，他在纸条上写下了最长的一句话。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读完纸条，宋轩微微点一下头，表示明白。 终于不问了。。。 ada，那群黑衣人就是这么称呼他。 不过这不像是一个名字，倒更像是一个代号。 回想起昨夜，艾达感觉自己就像亡命之徒。。。不，他本来就是了。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不知道的一栋楼，随便摸进了一间屋内，在别人的床板下躲了一夜。在黑暗中，摸到了一本书，他就用这本蒙着厚厚灰尘的书学会了文字。待早上确认屋内没有别人才敢出来，脱下自己初生时挂在身上的衣服，胡乱的换上别人的。走出去，又随便摸进了这个阶梯教室。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过多的人注意，心里还是有一点小侥幸：也许这个地方并没有夜月族的人。 “待会儿去哪儿也是个问题呢，不如就回昨天晚上那间屋吧，也认识路了。”艾达心想。 ————————————————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学生们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上午的课，终于到了尾声。 学生们自觉的分成两拨依次从教室的两个门退出。 宋轩独自一人回到了宿舍，打开门，一头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好累啊。”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枕头，脑海中浮现出以前，那些带着鲜血的过往。 眼中，渐渐淤积了许多眼泪，多的快要满溢出来。 可他却感觉，自己在笑。 “没关系的，上天对你的考验一直没有结束啊，就是要自己面对的呀，想着依靠谁，谁就会。。。死啊。。。” 对不起，也许我真的会害死人。。。 “嗯，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以前不也是吗！” 如果，能再有个人进来就好了，他真的很讨厌，自己一个人。 “吱——”宿舍门被推开。 “是谁呀？”宋轩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快速的眨着眼睛，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诶？怎么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认识的艾达。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你昨天晚上，也是在这里吗？” “是的，不过昨天晚上我回来的很晚。” 艾达打量着宋轩坐着的床铺，心里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原来昨晚，床板上面一直有人，幸好他没发现。。。 “那，这屋其他人呢？”艾达一边说着观察着宋轩的反应。 “他们。。。他们都出事了。” 宋轩将头扭到一边，似乎想回避这个话题。 艾达明白他说的出事的含义：也是被昨天晚上那群人杀死了吧。 不过这里留下了这么多和人类有关的东西，成为一个暂时修整的地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我是新来的…学生，但还没有报道，想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住在这里几天吗？”艾达用自己认为很客气的语气说道。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语气，相比之下人类中最冷酷的杀手说出的话都会比他更有感情。 可就是这句没有感情冰到极点的话，却是此时，宋轩最想听到的话。 “可。。。可以。。。你不嫌弃就行。。。” 宋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对他说。 “那个，那个，你想睡哪张床我帮你收拾一下…”他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幸的是，他似乎有些着急，下床的时候有些慌乱，一脚踩在自己的拖鞋上，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离他很近的艾达条件反射上前接住了他，结果被他扑了个满怀。 出乎意料的是，艾达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重量，他绷直的腿，甚至都没有打弯。抱住他的一瞬间，他身上凸起的肩胛骨，硌得他的胳膊生疼。 但他没有说什么。 当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家接住，现在又在人家怀里的宋轩，只觉得头皮发麻，血压上升。 两朵红晕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居然害羞了！ 为了掩饰这从未有过的情绪，他慌乱的从艾达怀里挣脱开，又扑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床。 “刚才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你看这里不错我帮你收拾收拾…” 从小宋轩就有个毛病，就是紧张的时候，会语速变快，语无伦次。 “天呐，我为什么对个男的害羞？这可不是我啊…” 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床上本来很整齐的床单又几乎被他揉成一团。 身后，艾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准确的说，他不知道此刻应该用什么表情。 即使他一初生便拥有了所有夜月族人都渴求的能力，但是，他却没有丰富的表情，没有丰富的情感，甚至于，他无法理解“感情”这个词。 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内心，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宋轩的身后，一只蝴蝶悄悄爬上他的衣领，爬上他的脖颈，融入他的皮肤，化作了刺青样的图案。 宋轩感受到后面有些痒，随手抓了两下，没有抓下来什么，也没有其它的感觉。 第四章 他的安排 ?午休时间，校园内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享受着这惬意时间。 当年因为安全起见，学校采取了全封闭式的管理，除周末外，任何学生不得自由出入学校大门。 不过，既然是大学，就一定不守规矩的人。 大门口，一位戴着帽子，长发飘飘的女生正打算走进来。 “这位同学，请出示学生证。” 大门口的保安拦住她。 她将插在裤子口袋的学生证递给保安。 出示的学生证上，写着：临床1312班，尹秋华。 保安在看学生证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她，看她背着书包，穿着学校校服的样子，倒像是个正经学生。 只是那帽沿遮住的脸，白的有些吓人。 “进去吧。”保安把学生证还给她。 这个叫尹秋华的女生进入了学校，她熟门熟路地快步穿过校园，径直向教师办公楼走去。 走到顶楼的解剖调研组，她停下了脚步。 “叩叩。”她小心翼翼的让自己的力度变的很轻。 “报告。”。 “进来。” 尹秋华开门进入，屋内只有一位男老师，他席地而坐，正在阅读一本厚厚的书。 “dire?珍月参见首领。”尹秋华摘下帽子，向他行半跪礼。 “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你。” 男人从地上站起，把书随意的扔在办公桌上。 “是的首领，但是我还没有去见其他人。” 尹秋华的语气非常谦恭，甚至不敢深呼吸。 “不着急，” 男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他戴着尾戒的手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然我也不会提拔你让你到这边来。” 他拉开抽屉，那里面只有一张学生证。 “先不说这次给你的任务，你认得他吗？”他将学生证甩给尹秋华。 尹秋华接过学生证。 “临床145班宋轩？对不起首领，我不认识。” “嗯，那个时候还没有你，那就好办了！”男人随意转动着尾戒。 “什么还没有我？”尹秋华疑惑地抬起头，问道。但他的眼睛对上他冷酷无比的眼神时，她迅速把头又低了下去。 “不该你问的你不要多嘴。”男人这时的口气透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这次让你来，是因为我这里人手不够，我这里，有你认识的珀月和璨月，你的任务，就是协助他们，如果有除他们以外的人对你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是，珍月明白您是指的，他。” “很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男人眯着眼睛笑了，他再次拿起那本厚厚的书，翻到其中一页，他抽出夹在里面的一张泛黄的纸张，在这张纸背面，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个女孩子。 这张纸上的面孔早已湮灭在了这岁月汇成的长河中，但是男人还是会经常把它拿出来看看。 曾经尹秋华偷偷地抬头见过他看这张纸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不是充满爱意，不是敌意，不是幽怨哀伤，更像是一种在炫耀胜利的表情。 “秋华呀，你说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变成了男人，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男人的语气又变的阴阳怪气，声调也上扬了许多。 “对不起首领大人，秋华并不明白您的意思。” 尹秋华的头更低了一些。 “你不明白吗？也许你以后就明白了。” 像你这样的人都在改变呢。 真是抱歉，我不是那种以不变应万变的人呢。 以变化去面对变化，得到的结果，就是相对的静止。 这，才是不变。 —————————————————————————— 宿舍内。 心慌手乱中，宋轩终于将面前的铺整理好。 “艾达你就先在这里睡吧，以后你…那个想走的话可以…可以申请换…” 没有回答。 “毕竟…你也不是很喜欢用…用别人的东西吧…” 没有回答。 艾达之前一直背对着宋轩，偶尔向后瞟上一两眼，他也在那里认真的捯饬着床，本想借他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时悄悄逃走，但两条腿灌了铅一般，始终没有迈开一步。他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在感应着他，才让他定在原地的。 而那边宋轩见背对着他艾达一直没有反应，便下意识的去拍他的肩。 “艾达你…啊！” 话音未落，他伸出的手被艾达紧紧地掐在他的手里。一阵钝痛从手臂上传来。 “你想干什么？”艾达的语气如同肃杀的寒气，他缓缓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着一脸惊慌的宋轩，将他的恐惧尽收眼底。 这时，艾达注意到了他的脖子后方，自己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他的灵气蝴蝶。 他立刻上前一步，手架起宋轩的脸，想要看个究竟。 艾达突然的举动，让宋轩有些不知所措，他本能的挣扎。 “艾达，你。。。” 想要干什么？他的恐惧吞没了想要说的话。 艾达并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他用拇指摁在那个图案上，感应到那人身体微微的颤抖，却没有感应到自己的空灵能量。 没有空灵反应，那这个图案就不是自己，也不是其他夜月族人留下的。 可为什么，自己独有的，也可以说自己独一无二的空灵图纹会在这个普通的人类身上那个呢？ 这是巧合吗？ “这是上天不让我甩开这个人类啊！” 艾达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大力甩开了宋轩的手，宋轩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跌坐在身后的床上。 “那个…” 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他只是人类，又不是他的敌人。他不想做一个和追杀他的人一样的恶魔。 “那个…你，”他缓缓开口，“宋轩是吧，以后晚上，有谁想害你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诶？” 宋轩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吓了一大跳。 是的，在自己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这个人类，在自己身边，才更有利于调查。 或许迫不得已时，把他作为自己的能量，吸收掉。 “好…好的…”宋轩应允着，回避地低下了头。 咚— 艾达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心上轻轻的撞了一下。 “我出去看看！”像是为了掩盖着什么，他大声嚷着，夺门而出。 门被用力地带上，震出好大一声响。 宋轩被整的一头雾水。 这人，到底什么性格？这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还是愿意留下来的吧？” 宋轩轻轻将床单上的褶皱抚平，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他起身，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下，翻开了事先带回来的解剖学课本。 正午的太阳斜斜地照进宿舍，为这个宿舍带来了温度。 “好暖和呀~”宋轩笑着，拿起了夹在书中的笔。 第五章 他的心意 ?下午的时间是短暂的。 冬季的夜，来得比任何一个季节都要早。 夕阳斜斜地照在操场上，照在嬉笑的学生中间，现在正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他们是自由，快乐的，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宋轩，此刻正走在实验楼的走廊中。 “拖了这么久的实验报告总算今天赶完了，不知道金老师还在不在。。。”宋轩心想，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终于看见了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他正要走进去，忽然里面清雅的钢琴声传了出来，柔和流畅，瞬间抓住了他的耳朵。 waitingforyou，他记得，这是他在孤儿院，经常在隔壁听到的曲子。 宋轩打开门走进办公室，金老师就坐在办公室里那架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跳着华美的舞蹈，敲击出一个又一个圆润的音符，他闭着眼，偏着头，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这个美妙的音乐世界里。 宋轩不忍打扰，便站在了后面，细细欣赏。 金老师一直是他最喜欢的老师，为人温和，阅历丰富，无论什么时候打扰他，他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他就像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宋轩孤独的心里，他一直都很感激。 今天，竟然看到金老师文艺的一面，真是，金老师简直完美的像妈妈了呢。 “诶？妈妈。。。” 宋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呆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会想起妈妈？那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啊。 琴声高潮处停止。 “嗯？宋轩来了。”金老师一回头，便看见了宋轩。 “哦，老师。” 宋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他不好意思地向老师走去。 “那个，看老师一直在弹琴没好意思打扰，这是我上次没交的实验报告，我给您放在办公桌上。” 金老师一直在用那温和的腔调：“你这孩子，就是太认真，我教那么多学生，你一次不交我又看不出什么，学着偷点懒呀。” 说着，伸手抚摸着宋轩的头。 被自己的亲人抚摸，也大致是这样吧。宋轩小小的幻想了一下。 这时，金老师的手顺势滑到宋轩的后颈，似乎是刻意伸向那只蝴蝶，但他没有什么表示。 宋轩敏感的缩脖夹住了他的手 “你小子，是不是该找女朋友了？”金老师半开玩笑地说。 宋轩被问的一愣：“诶？老师怎么突然说这个？” “哪个大学生不谈个恋爱的？你看上谁了，不好意思说就告诉老师，老师帮你说！” “不不不老师我还没有！”宋轩急忙否认，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哈哈，老师跟你开玩笑的~” “那个，老师，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那就赶紧回去吧，早点休。。。” 话没说完，宋轩已经夺门而出。 “这孩子，真是。” 金老师会心一笑，继续坐回钢琴前。 宋轩几乎是逃命一样跑出了实验楼，一直跑到离实验楼好远的路灯下，宋轩才逐渐放慢脚步。 靠在路灯的柱子上不停地喘，胸口仿佛要炸了似的。 “艾达。。。” 金老师问的时候，他想起了艾达。 他想到了艾达面无表情的脸，想到了他温柔地说着那句话。 难道，是对他。。。 “不可以！” 宋轩拼命的摇着头，喝断了自己的念想。 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有这样的感觉。 但他可是从小到大被称作“不祥祸患”的人啊，他不可以喜欢上谁，也不能和谁靠的太近，否则，噩运和杀身之祸一定会降临在别人的身上的，惨死的室友们不就是又来一个例子吗。 可越是这样想，心中的那份冲动越是抑制不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是好是坏？是否该顺其自然？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连怎么会成为“不祥祸患”原因他都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 宋轩摇摇晃晃的走回了宿舍。 依旧是空荡荡的宿舍迎接着他。 “对哦，艾达出去了！” 宋轩心中，突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有人可想，有人可等。 “他应该会回来吧？” 他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这种充实感，又能有几天呢？还会在自己的眼前消逝吗？ 自己又有着什么期待吗？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选择，将门推上 他蜷缩在床上，想用睡觉来停止思考。 “不知道能不能睡踏实呢。。。”他自言自语道。 也许真的是有些累了，宋轩很快进入了梦乡。 窗外，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反常的，远处传来了雷声。 那晚的雷声惊醒了他，他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他情不自禁的向窗边走去。 这漫天的大雪将黑夜映得发白，伴随着雷声，大雪将视线所及的一切都裹上一层白色。 凭感觉，宋轩觉得这场大雪和往年的雪有点不同。 打开窗户，外面的空气中飘散着一丝哀怨的气息。 “啊，如果是谁有冤的话应该跟我没关系了。”宋轩自嘲的笑了笑，关上窗户，顺便拉上窗户锁。 第六章 来自本体 ?艾达独自一人走在校园内，他在外面游荡的时间，正是学生们下午没课，自由活动的时间。 面对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世界。即使心中有千万种复杂的情感，也无法从脸上表现出来。 甚至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它们。 他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人类，也感应着人类。 始终一个人，直到太阳的光不再那么耀眼。 不过他觉得最耀眼的，是每个人类都会做的，那个叫做笑的表情。 为什么如此渺小的人类会有如此美妙的表情？ 为什么只有在一起的人类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人类每天都受到无形的威胁，却还能随时随地做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表情对于人类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他不知道，但以他的理解，这应该是人类之前显示亲近的表情吧。 他喜欢这个表情，也在不自觉地模仿。 “人类，真是有意思的生物呢。”艾达心想。 眼前，刚好有一群人类聚集在一起观看着什么，他也走了过去。 看着他们丰富的表情，想着他们的脸，再往下，想着他们的脖子，想着颈项上的血管。。。 “唔！”艾达捂住了自己的嘴。 刘海遮盖下的眼睛，发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 “这是。。。” 身体突然的变化让他毫无办法应对，他跪在地上，痛苦的颤抖着。 浑身的肌肉好像阵缩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他并不宽阔的额头。 “我想要…吸血吗？”这个念头在脑子中一闪而过。 任何一个夜月族人，都会在满月使用自身的空灵能量，但失去了月光的庇护，他们必须要依靠吸取人血来维持空灵能量，如果空灵能量长时间得不到维持，他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艾达的身体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提醒他极限将至。 而他也已经做好了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类的准备，以缓解痛苦。 那一刻，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的面孔进入了他因为欲望变的空白的大脑。 神智清醒了一些。 “才不要。。。和他们一样。。。” 艾达咬着牙，试着从地上站起，可一瞬间袭上全身的欲望，再次让他重重的跪了下去。 牙齿硌破了嘴唇，血从伤口内缓缓渗出。 艾达舔舐着自己的血，好像极度干渴的喉咙有了一滴水的滋润。 好想。。。好想要更多。。。 但是。。。不可以。。。不。。。 这时，艾达周围有人聚拢过来。 “同学，你还好吧？” “你没事吧？用不用帮你叫人？” 没有看，艾达仍然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那炙热的目光。 他们说话的声音，真刺耳。 闻到人类的味道，透过皮肤的鲜血的味道，它们简直要将最后一丝理智吞噬干净。 “拜托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啊。。。” 艾达更加使劲的咬着嘴唇，血腥味扩散到整个口腔，却没有任何的缓解。 “快要…忍不住了…” 那只眼中放射出的红色，逐渐的，要覆盖住整个眼球，鲜艳的马上就要滴出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尖叫：“这人被吸血鬼附身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向后退。 “天呐！快跑啊！”终于有人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句话。 人们立刻四下逃窜，有的人摔倒了，甚至不站起来用四肢向前爬。 转眼，便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艾达整个人瘫在地上。 “真是，谢谢你们了。。。” 没有了人群，他感觉自己的欲望有了一丝缓解。 原来人类对他们的恐惧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幸好这幅丑态没有让他看见。 “轰隆——” 反常的，远处传来了雷声，有一种要把天空炸裂的气势。 艾达战栗的身体，在听到雷声的瞬间停了下来。 眼中的红色，也收敛了一些。 他想起，自己在床下看的那本书上说，被电击的人类，会因为负荷过大，呼吸心跳麻痹，感觉麻痹，甚至死亡。 “也许，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压制我的感觉。” “毕竟，我不是人类啊。”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定地抬起了头。 艾达强忍着撑起身体，残存的冲动依旧很强烈。 抬起头，他再一次看见了和自己诞生时同样阴暗的天空。 不论结果，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直到第二声雷声响起，艾达才从地上站起。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这个学校最高的建筑顶上。 “就是那里了。” 他咬着牙，向着那里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这时，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簌簌的落下，冰冻了大地，冰冻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可正是因为寒冷，艾达体内的冲动才没有再度燃起。 他走向那个最高的建筑。 那时的他还并不明白，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真正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最难控制的，是欲望，最难摆脱的，是本体。 不管是人类还是夜月族。 第七章 吸引雷电 ?学校最高的建筑，是位于校园中间的信息大楼，由于曾出过意外，学校特意在顶部安装了避雷针。 这里，也因此成为了吸收雷电最佳的地方。 艾达攀在那根避雷针上，迎着雪花，观望着顶上的天空。 雷声似乎比刚才更密集了些，闪电一次又一次将黑压压的乌云刺破。 它们之间，几乎听不到时间间隔，也就意味着，这些雷电都来自正上方。 “差不多了，行动吧。” 艾达一跃而起，身上，许多的灵气蝴蝶飞出，飞向阴暗的夜空，没入云中。 细碎的闪电逐渐靠拢过来。 艾达一直努力维持着悬空的姿势，放出蝴蝶。然而，灵气的使用无疑又加重了他的欲望。 “谁要。。。在这里倒下啊。。。” 艾达咬牙坚持着，越来越多的蝴蝶排成一列，好像一条锁链，将乌云和艾达连在一起，末端缠在他的腰上。 “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先前那个人，一直站在教学楼顶层观赏着自己精心制造的雷暴雪。感应到艾达的到来，他便隐藏了起来，在暗中观察着艾达的一举一动。 虽然感应到他同样是夜月族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十分熟悉的气息。 “不会吧？难道是他吗？” 他看着那个夜月族的人艰难的攀上了避雷针，看着他的身影几乎要被漫天的大雪抹掉，直到他放出了灵气蝴蝶，他心中的那个答案，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从他的行动中，也不难看出他想要吸引雷电。 “居然用吸引雷电这种危险的方法，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个人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衣服下摆。 他面无表情着注视这一切，但他此刻，却又是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了。 闭锁多年的心，再一次的跳动起来。 即使曾经那么的绝望，即使曾经失去了所有。 “轰隆—”第一道闪电在云层中形成，顺着蝴蝶形成的锁链，闪着耀眼的白光，直直的劈向艾达。 “唔…” 艾达感觉，身体像是要撕裂一般，但同时，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注入到自己的体内。 “再。。。再来一次吧。。。”他的表情极度的扭曲，双手攥成了拳。 第二道闪电紧接着劈了过来。 “啊啊啊！”艾达忍不住叫了出来，喉咙中，泛起一丝鲜血味。 角落里的那个人，捏住衣服下摆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警告自己，不能冲动。 “啪！”第三道闪电接踵而至。 蝴蝶锁链因为巨大的能量，顿时断开了。 艾达终于无力地摔在了天台上，身上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而这些黑烟，又化作了许多灵气蝴蝶。 相比于先前的蝴蝶，这些似乎要更大，颜色更纯一些。 “成功了啊。。”艾达努力的挤出了一个那个称之为笑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感觉无比解脱。 也许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夜月族人开过成功依靠雷电抑制吸血冲动的先例吧，他是第一个，但他什么也不是。 雪花是冷的，落在身上，也是冷的。 紧接着，他感觉到另一样东西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件衣服。 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此刻却用一种无比忧伤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他问。 而那个人的表情，很快恢复至面无表情的状态。 “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敌人。” “你也是夜月族的人，可你，为什么你不在刚才杀了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个人抬起头。 “你应该知道雷电的威力，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 “是因为我不想变得和你们一样！” 艾达从地上强忍着站了起来。 “你们追杀我，不就是我和你们不一样吗，那我为什么又要和你们一样，去吸人类的血呢？我并不觉得，他们做了什么需要用付出生命作为惩罚的事。” 即使，他们可以因为一句话把我抛在那里。 “是吗？” 那个人看着远方的云层中渐行渐远的闪电。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那个人又看到向着这里靠近的无数黑影。 “你快走吧，他们来了。” 艾达明白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但是以后，我会报答你的，只要不是让我死，你的要求，我会答应你的。”艾达平静地说。 “那，请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艾达想起了那张纸条上，那两个端端正正的字。 “我叫艾达，那你呢？” 那个人顿了一下。 “你可以叫我，林语利。” “我记住了，救命之恩，我以后再报。” 艾达将衣服扔还给林语利。 “只是，如果你不想走到所有夜月族人的对立面的话，以后就别再帮我了。” 说完，艾达转身，撑着身体，离开了。 林语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艾达，直到消失不见。 “果然没错呢，他还是一点没变。” 他的肩膀上，冒出一只松鼠样的小精灵，它伸出小爪子，对着艾达离去的方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语利抚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 “你也想他了是吗？” “你也还记得他啊。” “别担心，他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现在，我们要挡住那些人的脚步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艾达终于找到了白天的宿舍，暗自庆幸这一路上，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走上楼，推开宿舍门，他看见灯亮着。 宋轩已经睡着了。 “也好，这个人类要是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知会怎样。” 艾达随手关上灯。 他踱步到床边，看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又多了一份满足感。 又一个夜晚要过去了。 又可以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艾达在这张并不属于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他们本身不需要睡眠，不过，用这种方法来补充丢失的体能也是不错的方法。 晚安了，这个并不接纳我的世界。 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的！ 第八章 那样的他 ?宋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愿意平等的和他对话。 虽然对方的话语中并没有透露出多少热度，但对于宋轩来说，这样的场景，在他走过来的路上，也是屈指可数。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从他记事起，周围的人就一直用惧怕和充满敌意的目光望着他，他是知道原因的。 现在艾达来了，他不希望艾达也因此惧怕他。 也许，跟他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的烦躁？ 当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这一觉还真是踏实。 好在今天是周末，他的原定计划就是去图书馆。 他一走下床，便看见了睡在他对面的艾达。 “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轩走近他，为他盖上了被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留下一张字条。 其他的，便和以前一样。 一个人收拾，一个人整理好一切，一个人离开。 走出宿舍楼，空地上积雪反射的阳光略微的刺眼。 “下雪了都不知道，真是。。。”宋轩感叹，一向睡觉轻的他竟没有察觉。 踏着积雪，宋轩来到了图书馆，选择他的老位置。 这一层，平常少有人来。 他刚翻开书，却又有一阵困意袭来。 “也许是暖气开的太热了吧？”宋轩并没有多想，合上书，决定再来上一觉。 很快，他的意识便回到了过去。 ————————————————————————————————————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躺在地上？ 我的身体，为什么动不起来呢？。 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我呢？ “他好像不动了。” 他们，在说谁？是在说我吗？ “他一定是吸血鬼！打死他我们就得救了！” 不是的，我是人类啊，请听我解释。。。。 “打死他！” “去死吧！” 好痛，他们的拳头，脚落在我身上，好痛。。。。 我感觉头上有些湿，有一丝腥味，是血吗？ 好累啊，连张开嘴的力气也没有。。。。 等他们打累了，就会走了吧。。。。 那年，宋轩12岁。 他静静的躺在地上，周围是和他同龄的孩子。 “那个宋轩怎么每回回来都一身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虐待他呢！” “准又被人打了呗，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每回吸血鬼来索命都只有他一个人没事？” “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啊？” “鬼才知道！他来的时候说他以前的事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吗？像这种不明不白的孩子本来就不该收，还不是法院强制执行了！” “让其他孩子离他远点，回头出点什么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咱们也得离他远点，即便不是他干的，那他也晦气得很！” 那一年，宋轩15岁。 他站在收容他的孤儿院保育室门外，默默地看着虚掩的门那边保育阿姨们一提到他就百般厌恶的脸。 他也想过让那些吸血鬼们带走，但不知为何，吸血鬼们看到他的正脸，就转而攻击他周围的人。 他无数次看着小伙伴们的生命被吸血鬼们吸走，而他呆立在尸体的中间，像极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所有人还是单纯的认为他，就是始作俑者。 即便不是他，他也是招来一切的祸端。 没有人相信他是真无辜。 在这个随时会毙命的世界，还是自保最重要。 一切隐藏的威胁，都要被消灭。 “你看他，他又害死了一个宿舍的人！” 不。。。不是我害死的。。。。 “他是吸血鬼！他是我们人类的敌人！” 我不是吸血鬼，求求你们。。。。 “打死他！打死他！”。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不要！”宋轩惊叫着坐了起来，牵动着桌上的课本为之一震。 图书馆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甚至可以听见窗外细小的风声。 宋轩抚上有些微痛的额头，又梦到过去的事了。 那些想忘都忘不掉的。 “喂，你终于醒了。” 宋轩这才意识到旁边有别人。 “艾，艾达？” 他不免有些惊讶，“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某人睡得一塌糊涂的时候。” 艾达醒来后，感觉身上性轻快了许多，看见宋轩留下的字条，便过来找他，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图书馆，宋轩所在的楼层。 “找到他了！” 他看到了角落里的宋轩，小小的身体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一个人。 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艾达拉开宋轩旁边的椅子坐下，第一次，也是如此仔细地打量起宋轩来。 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 即便用夜月族人的眼光，他也丝毫不差。 诶？他为什么，露出了如此痛苦的表情？ 是梦到了什么吗？ “看来，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呐。” 艾达叹了一口气，窗外，未迁徙的鸟儿站在干枯的枝头唱着肃杀的哀歌。 冬季，是阳光也温暖不了寒冷的季节啊。 接下来的时间，就留在这里吧。 直到，他醒来。 “把眼泪擦擦，都流出来了。”艾达云淡风轻地说。 “啊？是嘛。。。”宋轩尴尬的笑了笑，手忙脚乱的抹掉眼角的眼泪，“不要介意，眼睛出汗了而已。” 笨蛋，连说谎都不会。 笑比哭还难看呢，就别逞强了。 艾达伸出手来，轻轻掐了一下宋轩的脸颊。刚才来的路上看见一个男生这样对一个女生，这应该是人类间表示友好的方式吧。 “手感不错。”他说。 这下，宋轩切换到了“图片”模式。直接愣在了那里。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艾达问 “啊？啊。。。继续看书吧，”宋轩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转回到课本上，“上次课讲的太多得整理好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没关系，我陪你。” 艾达向前坐了坐，顺势趴在桌子上。 “你要是嫌我多余的话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怎么会的？不会的。 宋轩终究没有说出口，笑容却悄悄爬上了嘴角。 太阳渐渐向西沉去，似火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图书馆照的金碧辉煌。 “这个冬天，也许会是一个温暖的季节呀。”，宋轩心想。 连窗外呼啸的风声都变得动听起来了。 翻开书的下一页，书中夹着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时候夹进去的？”他将纸条翻过来，不自觉地念出了纸条上的字。 小心，今天是满月。 “这是什么意思？” 第九章 二次追杀 ?“终于整理完了！”宋轩轻松地伸了个大懒腰，“不欠账的感觉真轻松！” “嗯…”艾达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如此枯燥无味的书，他只看了几眼便浑身不适，真难为宋轩能一直奋战到天黑。 “我觉得你能活到那么大是因为上天想让你以后能振兴你们医学界吧。”艾达半开玩笑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啦。”宋轩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即使是玩笑话，他也希望别人可以鼓励他，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果然，”艾达说。 “果然什么？” “果然还是你笑起来最好看。” 听到这，宋轩感觉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 为掩饰尴尬，他赶忙寻找别的转移话题。 “哎呀艾达你看天都黑透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东西，宋轩努力的不去看艾达的脸，拽着他的手腕，赶快离开了。 “其实，你拉着的这个人才是最不安全的。”艾达心想。 不过，虽然他的手力量并不大，但是抓住我，足够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图书馆外面。 “呀！今天还真是满月啊！”望着天边那一轮暗黄的满月，宋轩惊讶道。 艾达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今天的满月虽然暗，但还是能够支撑起所有夜月族人使用空灵能量，借助满月的月光能量，如果有战斗，自己是有胜算的。 那身边这个人类呢？还不知道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使用那个方法吧。 “满月就不用担心吸血鬼了，我们走吧。”宋轩并没有注意到艾达情绪的变化，继续向前走。 “但愿，今天还能逃过一劫吧。” 艾达望着这一轮满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但愿，也不要牵连到他。 白天，校园内的景致还算不错，可到了晚上，却总有些阴暗。路两旁的行道树，干枯的枝杈像是从坟墓中伸出来的手，带着悬念，伸向满月。而风穿插在枯枝间，扫过整条街发出“呜呜”的声响，更平添了些恐怖的气息。 艾达警惕地留意着四周，他隐约觉得，有什么追了过来。 果不其然，在他们身后，四个黑衣人从行道树后闪了出来，他们并排着，匀速的跟在二人身后， “是他们！” 艾达感觉到，这强烈的气息，便是他初生之日，追杀他的黑衣人！ “还是找到这里了吗？” “避免和他们正面对抗，还是，走为上！” 艾达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宋轩的手腕，飞快地向前跑去。 “怎么了？”宋轩不由得一愣，回过头去，那四个黑衣人也加速向他们追来。 “他们是吸血鬼吗？”他惊恐的看着艾达。 艾达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快速奔跑着。 谁知道他们公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目的？总之，先带走宋轩再说。 可是宋轩的速度远不及他，奔跑许久，不但未将黑衣人甩掉，宋轩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你平时也锻炼一下好不好？逃命都逃不掉！”艾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宋轩喘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对…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 “笨蛋！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艾达拉着宋轩冲进了路的尽头广场上喧嚣的人群，在人群的掩护下，他们躲进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没过多久，人群中泛起潮水般的尖叫声。 “吸血鬼们又来了！” “救命啊！快跑啊！” 就像那天看到虚弱的艾达一样，人们没有方向地四下逃窜，甚至踩在别人的身上，甚至将自己面前不如自己快的人推倒。 然而今天，他们注定都逃不掉。 黑衣人们的手上汇聚出灵气，抛向人群。 被炸起的人和炸裂的灵气合成了一体，像是一朵朵绝美的礼花，在半空中绽放。 夜晚，象征着死亡。月亮，是死神的使者。 血光四溅，血腥味中不知混着谁的呐喊在空气中弥散，连片的血迹汇聚在一起，将一切染成眩目的红色。 角落里的两个人目睹着这一切。 “他们…他们…”宋轩早已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小时候没少见过杀人，但如此血腥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刻，艾达只能紧握他的手，继续观察着黑衣人。 “真是痛快！那个人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这仇总算报回来了！”为首的黑衣人不屑地抹掉脸上的血渍。 “我要把我的短刀亲手插到ada?尘月的心脏上！” “我感觉到了，ada?尘月的气息在那里。”另一个黑衣人指向艾达藏身的角落。 糟了！艾达紧握着宋轩的手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快过去，这次也别让他跑了！” 黑衣人的脚步渐渐逼近。 “该死！”艾达暗自骂道。 不得不出手了。 “本不想这么做的，宋轩，对不起了。” 艾达使劲扯过宋轩，将他抵在墙壁上。 才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宋轩连挣扎都忘记了，只是直直的看着艾达，“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有些东西，不想让你看见”。 此时艾达这平静的出奇的语气更加重了宋轩的不安。 他直直的看着艾达握住自己的手绕到脑后，另一只手移动到他的腰部。 “你这是干什…”话未说完，宋轩便感觉到唇上微微的触感，看见了艾达无限放大的脸，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脖颈后上的蝴蝶，发出了淡淡的光。 那只在脑后的手逐指展开，产生出一只灵气蝴蝶，它的躯体分解成五股灵气，深入到宋轩的脑中。 “快睡吧。” 艾达睁着眼睛，观察着宋轩的反应。 嘴唇碰触那一刻，宋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我的心，跳得好快。 我也没有，想要推开他的冲动，也许，是我现在使不上力吧？ 眼皮好沉…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 宋轩倒了下来，正好倒在艾达的肩膀上，艾达接住了他。 另一边，窸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唉？ada?尘月的气息消失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在这里吗？”为首的黑衣人瞬间暴躁了几分。 “可突然感觉不到…”手下怯怯的回答着。 “白痴！再给我感觉！” 什么情况？艾达拖着宋轩，头探了出去。那四个黑衣人在离巷口很近的地方站住，四下张望着寻找他的气息。 突然，为首的那个又感觉到了什么。 “这回不会有错了，在那里，快追！” 他们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了这里。 此时，宋轩脖颈后蝴蝶的光亮，悄然消散。 “呼…”艾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完全不清楚状况。但是，他这又算逃过一劫吗？。 真的得赶快回去了。 艾达转过身半蹲下来，宋轩便软趴趴倒在他不算宽阔的背上。双手无力的悬空着。他的下巴硌在艾达的肩膀上，有些吃痛。 “他可真轻。” 今天这举动，恐怕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又要多想了。 就这一点来说，感情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来到广场，眼前的场景若是一个普通人，一定会惊厥过去。 鲜血早已渗透进地面的缝隙中，每个人，不，每具尸体都已支离破碎。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最后，恐惧，对死亡的不甘，无奈，绝望。 他们眼睛睁的浑圆，暗黄色的满月映在眼中。 月亮在空中，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也无法纯白明亮了吧。 “人类，为我所用吧。”。 艾达掀开了额前的刘海，露出隐藏的左眼，红色的瞳孔。 地上成堆的尸体，开始分解，分解出鲜艳色的灵气蝴蝶。成群的蝴蝶腾空而起，在月光下汇聚一团，微缩成小小的光点，吸入艾达的左眼中。 而他的发色，发生了改变。 “吸收尸体转化为空灵能量，这样的方法，我有生以来第二回见了。” 不知何时，林语利站到了他的背后。 “又是你！” 艾达上下打量着他，“上一次你放我走了，但你若来取我性命，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林语利的目光转向艾达背上的宋轩，“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立刻把你背上那个麻烦解决掉。“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觉得他是个麻烦。”艾达有些不耐烦了。 “你最好，不要对人类动情，你的感情，有一天一定会再一次害死你。” 啪的一声巨响，校园内的所有灯全部熄灭，林语利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喂！”艾达开口想叫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莫名其妙！” 艾达托着宋轩的手收紧了些，继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理解的是，林语利应该属于敌方阵营，为什么，他要帮他呢？ 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抑制不住的忧伤透出来呢？ 林语利并没有消失，他利用灯灭快速跳上了广场旁的宿舍楼顶。望着艾达的背影，久久不能离去。 今天我又帮了你，那群杀手感应的气息，是我的。 你不知道我有复制气息的能力吧？ 但你不知道，我复制的气息并不是你的。 我复制的是。。。 解剖实验楼的楼下，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瑟缩着跪成一排，他们面前，一个同样身着黑衣，学生模样的女人来回踱步。 “ada跟丢了，你们想怎么办？” 黑衣人们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dire大人，是属下无能，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首领的命令，再一不再二，你们是知道的…”。 “而且，你们还没资格喊首领赐我的名字！” 尹秋华向他们挥出一道灵气，他们便被切断了脖子，血喷涌而出。 尹秋华面无表情的看着，好像那只是很普通的喷泉。 “秋华姐姐～”实验楼后又走出来一个人 “gen?玻月？你来干什么”尹秋华正在气头上，此时却又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我可是有人类名字，夏，隐，姐姐可不要再忘了～”夏隐痞痞的口气让尹秋华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 “哟哟哟，你不会还因为上次我抢你功的事生气吧？” “我没有生气，就是很想杀了你而已！” “女人心海底针呐～”夏隐像尹秋华走近了一步。 “不过你的手下连最重要的情报都没发现，他们还真是，啧啧啧啧…” “你想说的我也知道，跟着艾达的，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比我小一届 “nonono，作为金牌探子的我，又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类的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尹秋华不免疑惑。 夏隐向她勾了勾手。 “看在我欠你一笔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 “你离我近点，我这就告诉你。” 第十章 教皇大人 ?不管前一天有过多少不堪的血腥的事件，它还是会跟随着黑夜一起成为人们口中的“过去”。 新的一天，依旧会到来。 太阳挣脱黑夜的束缚在新的一天迈出了跌跌撞撞的第一步。 它的使命，就是驱逐黑暗，带来光明。 也能给身处黑暗之中的人们，带来一丝慰藉。 艾达身上的灵气蝴蝶，也渐渐消散了。 他坐在暂住的床上，用自身的空灵能量来平息新入的能量，经过一晚上的运作，吸收的人类尸体的灵气，完全被他吸收了。 “总算没有问题了！”他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总算是补上了和雷电抵消而缺失的那部分灵气。 他得意的前后挥动着手臂，肘部却碰到一个软塌塌的东西。 是一直睡在他身后的宋轩。 他呼吸平稳，面容放松，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仍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果然是灵气注入的太多了吗？ 没有这家伙在耳边唧唧喳喳，周围到安静的有些可怕了。 “你倒是醒醒啊，你醒了跟我说说话也行啊…” 艾达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贴在他的脸上。 这时，宋轩脖颈后的蝴蝶图案，又一次发出了光亮。 艾达惊呆了。 他身上的这只蝴蝶图案，居然会跟着自己的灵气蝴蝶的颜色相一致。 “怎么可能啊？” 艾达试着去感应那个图案，却并没有感觉到属于自己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啊？”他又像是对着宋轩，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你究竟，有怎样的秘密呢？” “你到底，是敌是友？” ——————————————————————————————————————欧洲，意大利的罗马城，此时正值凌晨。世界著名的西斯廷教堂便坐落在这古城中。月光的笼罩，给这座穿越了时间建筑蒙上了更加神秘的色彩。每逢重大节日，全世界的教徒们会不远万里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忏悔自己的罪过，向天祈求，光明的未来。 教堂内的壁灯已尽灭，只有大厅内的教皇手中那盏古老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影影绰绰中，仍能感受到教堂内历史沉淀下来的辉煌和威严。 那些痛苦绝望的呼喊，也仍回响在耳边。 这位教皇的长相，极具亚洲风格。 他的身上，是那件中世纪传下来的圣服。宽松的长袍拖在地上，遍布全身的金丝线已不再闪耀，但它依然象征着地位和权力。 穿在这位教皇的身上，显得极为不合适。 原是他不配。 他站在大厅的最中央，举着油灯，仰望着大厅顶上，那幅举世闻名的西斯廷天顶画—文艺复兴极盛时期，美术三杰米开朗基罗留下的旷世奇作。 他原也不配站在这绝迹的下面。 “你来了。”他说。 黑暗中，一个男人缓慢悠闲的走进灯光照耀的地方。 与前几次不同，他身着欧式风格的服装，紧紧的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而他的右手上那枚黑色的尾戒，在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尊贵。 “这么晚，你还有闲情雅致在赏画，啊？伯克利教皇大人～”男人打趣道。 “让首领见笑了，”伯克利教皇转过身来，向男人恭敬地行礼。 “祈祷日还没有到，首领这就大驾光临，现在可没有您的血食。”教皇的语气不带有任何感情，十分的平常。 “你还是老样子，”男人向教皇走近了一步，“托你的福，教义中的重大节日，我们都能品尝到最美味的血液。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最神圣的日子都是我们的饕餮盛宴，而你，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你把他们聚集在这里又把他们关在这里供我们吸食，你说，人类要是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将你碎尸万段呢？” 教皇默不作声。 “不过我依旧很欣赏你，”男人的口气中带了些许戏谑，“你当年跪下来求我放了你和你的女儿，竟然答应了做这个教皇的要求，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绝对有给我做事的潜力。” “首领带走了她，又给予我的无限的生命，这才是真正的让我在无尽的忏悔中，度过这看似平凡的每一天，阿门。”教皇平静的说。 “哼，你当初求我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你能有今天吧。”男人冷笑了一下。 “不过你放心，你女儿现在是我最得力的手下，而且，我已经把她的记忆通通抹掉啦，她既不会想起她曾经是渺小的人类，更不记得她还有个你这么个父亲！” 他抬头望向天顶画。 “我随时有权利取回你女儿的性命，所以，你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 男人转身要离开这里。 “你等等！”教皇喊住了他。 “你，还囚禁着她吗？” 男人立刻明白了。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谁知道呢？谁知道我要囚禁她多久呢？” 教皇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男人，灯光映在他的眼中，和他暗红的瞳孔中。 “我想提醒你，破碎的镜子，即便能够重圆，那终究是不完整的，裂缝，会一直存在。” “是啊，”男人说，“三块碎片，一块确定，一块未知，而那一块，也会在我的计划之中。” 他说：“拼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是期待呢。” “我要再一次让她心碎，让她痛不欲生！” “而你，继续维持你虚伪的形象吧。” “拥有无限生命的人类。” 男人阴笑着，重新退入黑暗。 教皇依旧站在原地，月光透过窄小的窗户，照在大厅正中央，他的身上。 为此献出生命的苦命的人啊，愿你们的灵魂在神的世界得以安息。 我永恒的生命，是对我，最残酷的惩罚吧。 而对于那个男人，破碎的镜子，依然要重圆，这也是他的执念吧。 这个世界的所有，也许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从教皇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也许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我们都在他的游戏中，都是他的棋子，想要活下来，就要努力成为有用的那枚棋子。 这场游戏，在黑夜中开始，在黑夜中进行，没有开端，也没有确定的结尾。 然而黎明的到来，是无法抗拒的。 第十一章 罪恶记忆 ?欧洲的教徒们，始终把这位伯克利教皇当做和神一样的存在。 曾有一位教徒在称赞他的圣歌中，这样写道： “伟大的教皇，圣父大人。 他对主的虔诚让时间畏惧，他那颗纯洁的心灵让他青春永驻。 伟大的神啊，请为我们指明方向。 圣父大人啊，请带领我们，远离世间的罪恶，走向光明的未来。” 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代，教徒们自然把伯克利教皇当作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即使他有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即使无论从任何渠道，都无法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他的来历正是他和夜月族之间，那笔丑恶的交易。 那个时候，虽然他没有现在万人景仰的地位，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幸福，也是对于女儿而言，顶天立地的英雄。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每年辛苦种的粮食绝大部分交给上头，剩下的粮食和女儿两个人糊口。 那个时候，他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有真正接纳自己的国家，叫做新罗。 公元668年 他的国家新罗联合了大唐灭亡了北部的强国高句丽。 连年的战争，使新罗的普通人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战争的烟火虽然没有燃烧到他所居住的小村落，但是日益沉重的赋税就像一朵乌云，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小村曾经的祥和消失了。 过了不久，这个地方又遭遇了多年不遇的旱灾，几乎所有的土地颗粒无收，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无奈之下，小村的人们纷纷背起行囊，离开了这个他们世代生存的地方。 他是最后离开这里的。 他决定带着女儿逃到离战火更远的南方。 临行前，他问女儿， “女儿啊，父亲现在要去找你的母亲了，你愿意跟父亲去吗？” 女儿十分天真的对他说， “要去！我想早点见到母亲。” 他亲手为女儿穿戴好，又将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头上。 他记得，直到衣服彻底盖住了女儿的脸，她始终是笑着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女儿的脸。 他拉着女儿走出了家门，临行前，他向着自家屋后的小山上看去，那里，有一座孤坟。 “再见，我们走了，孩子他妈。”在最后带着 他想带着女儿一直向南走，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他自以为没有迷失方向，然而，他们所有的口粮都吃完后，他还是没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天夜里，顺着满月的月光，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小村。 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他便拉着女儿走了过去。 可接下来，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群人将几个人团团围住，那几个人在中间无助的求饶。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放过我们吧…” 他们的声音颤抖着，无助，绝望。 而那群人似乎不为所动。 在那群人后面，一个男人悬浮在空中，注视着人群中间那几人的举动。 他从来没见过和那男人相同的穿衣打扮，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很快，他的直觉得到了验证。 悬浮在空中的那个男人，对着人群挥动了一下手臂。 那群人将包围圈迅速的缩小，他们纷纷从身后掏出了短刀，毫不犹豫的刺向圈中的人。 惨叫声响彻整个夜空。 他甚至可以看到，血液无法抑制的在人群的缝隙中流出来。 那个男人，对着人群张开了手掌，人群瞬间消失了，他们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又回到了男人的手中。 留在地上的，只有那滩渗进土地的，刺眼的鲜血。 他定格在那里，忘记了跑，忘记了呼喊，忘记了身后女儿紧紧牵着他的，颤抖的手。 直到那个男人随后发现了他，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来到了他和他女儿的面前。 “哟，难道说我饲养的傀儡们又有东西可以吃了？” 他掏出了自己的短刀。 “不要过来…父亲！” 女儿的哭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此刻他能做什么? 和大多数人一样，机械的跪下，机械的抱拳，磕头，机械的重复那句话。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将短刀收了起来。 “男人啊，还有个女儿也不容易啊。” “不如这样吧，我倒是有个条件，你要是能答应，我就可以放你女儿和你一条生路。” 条件就是，他接受男人的帮助，成为欧罗巴大陆宗教信仰者的领头人。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宗教，也不知道什么是欧罗巴大陆。 他为了让她和女儿活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唉，人类啊，哈哈哈…” 那个男人笑了。 他的笑，让他不寒而栗。 “兑现你的承诺吧，人类。” 那个男人伸出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在他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了，那轮夜空中的满月；听到了，他女儿绝望的哭声。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便一概不知了。 他熟知的一切，从那一天起，便全部消失了。 当他再次醒来后， 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木板上。 “我还活着吗？” 他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全身裹着一袭白袍。 而下面，他听到了如雷的惊叹。 “主显灵了！大人重生了！” “阿门！一切荣誉均归我主！” 台下，尽是和他长得不同的人，可他，竟然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当他完全清醒过来以后，他才记起，昏迷前，女儿和他在一起。 女儿呢？女儿在哪里？ 他一低头，发现他的腿上放着刻有字的一片竹片。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死而复生的伯克利大人了，我赐予你无限的生命，不变的容貌，你要完全只听我一个人的指示。 你放心，你的女儿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听我的，我就完全可以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但是，我并不保证我不会利用她，不会改造她。 现在，将你现在所处的小教堂，作为征服的第一步吧！” 当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竹片从手中蒸发了。 他记得，那之后他被台下的人们簇拥下台，为他穿上了华丽的衣服，在他的面前跪下，行礼。 而那一刻，他才彻底的认识到：他被骗了。 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愚蠢。 起初，他不相信自己拥有了无限的生命，他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他都能从那无边的黑暗中逃离。每一次他再次醒来，他在教徒们之间的威信和神秘度又增长了一番。 他绝望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决定听从那个男人最后留给他的话。 这一晃，便是13个世纪。 他停留在世间的这些年，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是没有疑问的领头人。 直到这个教派的东西方领袖互相宣布把对方教派驱逐出教，他作为当地教会最有威望的人，第一次，他以“殊容神父”的身份进入了教堂。 他的罪恶，也从此开始了。 每年固定的日子，他会出席参加教义记载的，重大的日子。 在众多虔诚祷告的教徒的身后，关上那扇教堂的大门。 接着，便是夜月族的人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从一开始的流泪哭号，到现在，他可以平静的看着他们被吸成一具具干尸，再由夜月族的人们将他们的尸体带走。 “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他用这句话整整宽慰了自己一千多年。 再后来，以现在的时间轴，14世纪，他代表欧洲教会以“吸血鬼”的名义向全世界发布了 夜月族真的存在的公告，全世界关于吸血鬼的恐慌也因此开始了。 人类和夜月族彻底走向了敌对。 而他，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属于哪方阵营。 所有的一切，或许，就应该让现在的自己来承受。 但有一点，他知道，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不是永恒的。 路再长总有它的终点，故事再长也会迎来它的结局。 而真正到了终点和结局的那一天，他也可以带着他血淋淋的双手和他满身的罪恶，走向那片无尽的黑暗，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吧。 他感觉到，这一天，并不遥远了。 第十二章 两个新人 ?皎海湾是距离医科大学远的甜品站，正如它的名字，虽然店面不大，但内部整洁温馨，使人放松。就像皎海的港湾，什么时候，都给人家的感觉。 这里也是宋轩周末打工的地方。 在温暖的午后，笑脸盈盈的去迎接每一位客人，是他最大的享受。 今天，他第一次带了旁人来。 上午没有什么客人空余时间很多，宋轩站在柜台后，随意摆弄着纸杯，目光却落在了坐在窗边，的艾达身上。 他轻咬着吸管，品尝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奶茶。窗外，阳光正好，映在他的脸上，也深深映在他的心上。 望着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宋轩有些恍神。 今天中午。 太阳到了一天之中的最高点，宋轩才渐渐转醒。 “你终于醒了。”艾达立刻凑了上去。 看见艾达，宋轩不是很清醒的大脑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他失去意识前的那件的事。 “拜托你…你别离我这么近…” 宋轩害羞了，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在一片黑暗的笼罩下，昨晚的事他才逐一回想起来。 黑衣人，爆炸，满地的鲜血… 还有那张突然加进书里的纸条。 宋轩有些不理解，那张纸条绝不是他意外混着其他的东西加进去的。 而且，上面的字迹，好像有些眼熟。 这时，脑内一个念头闪过，宋轩被吓了一个激灵。 “难道那几个人是来追我的？” 这一次，我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吗？ “喂！宋轩你快出来！” 艾达见多次叫喊都没有反应，便直接上手，掀开了宋轩的被子。 他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宋轩，和他惨白的脸。 被冷一激，宋轩倒觉得清醒了很多。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我只是怕冷。” 宋轩还是决定对艾达隐瞒了自己的想法。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冷。” 艾达又将被子盖了回去。 “你今天不上课吧？陪我出去走走呗。” “我。。。” 面对艾达的邀请，宋轩本能的想答应，可是忽然想到自己还有其他的事。 “今天我得去皎海湾打工，恐怕不能陪你了。”说着，便要跳下床。 “那我和你一起去！” 艾达一把抓住宋轩的手腕。 “你今天必须和我在一起！” 月神啊！刚才这话是我说的？艾达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很是诧异。 “必须和你在一起？” 宋轩的心跳有些快，“为什么，我能问吗？” “因为…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艾达随意胡扯了一个理由。 “生日吗…” 那对自己来说，是个多么遥远的词，从来没有过。 “好吧。”宋轩答应了。 明明知道，让他待在自己身边，自己迟早有一天会间接害死他… 可是，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他是人类，无法避免的有自私的心。 他想让他留下，留住这在自己的生活中，不可多得的温暖。 还怎么办才好呢？ 于是，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坐在窗边美化环境，一个在柜台后看着窗边的那位胡思乱想。 “今天，就先专心给他过一个生日吧” “过了今天，再考虑以后的事吧。” “至于昨晚的事，也以后再问他吧。” 宋轩看着纸杯上的文字。 “如果你因为一个人开始踏出了第一步，那你也会踏出第二个，第三个…” “这是说的我吗？”宋轩笑了一下。 “连杯子都会教训我了呢。” 只是，宋轩并没有看到，他的手握住的地方，隐藏在下面的另外几个字。 “…直至完全失去自我。” 艾达咬着吸管，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偶尔几个结伴的女生投来爱慕的目光。 以人类的眼光，艾达是长相出众的那个，又是一个人，自然吸引了路人的眼球。 “成双成对的。”艾达心想。 一丝伤感掠过他的心头。 像这样，和普通人类一样生活，该有多好。 可是，他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要和自己的同类对抗，还要和人类对抗。 不情愿又怎样，谁让他是在新月夜诞生的错误？ “艾达。”一声轻唤，唤回了艾达的思绪。 一杯精致的甜品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 “这是抹茶巴伐露，”宋轩说，“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给你做了这个，祝你…祝你生日快乐。” 甜腻的抹茶味在空气中散开，那一块巴伐露被放在盘子的正中央，表面点缀着一朵茉莉花，还有用奶油写的艾达的名字：ada。 “你…”艾达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宋轩从背后掏出一个手机。 “这是我从前用的旧手机，号是我给你新办的，我没见过你的手机，就猜你可能没有或是忘带了，这个虽然不太好，但是接打电话完全没问题的，先借给你用吧。” “为什么这么做。”艾达接过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为什么，当然是怕找不到他啊。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所以今天…唔…” 话还未说完，宋轩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艾达紧紧的拥住了他。也许是出于感动，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人类的关爱。 他只有紧紧抱住他，才能表达内心的情感。 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傻的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爱呢。 “谢谢你。”他在他耳边，低声诉说。 扑通，扑通，扑通…. 宋轩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情不自禁回抱住面前这个人。 “喜欢，喜欢这个人。” “是的，我喜欢他。” “我真的喜欢他！” 宋轩后颈处的蝴蝶刺青，颜色又加深了一些。 叮铃店门的门铃响起。 “哎～看看这是谁哟？” “李灿阳你安静点！你打扰人家干正事了！” 门口来了两位客人，一个大高个，一个比他矮些。 宋轩慌乱的将艾达推开，有些羞涩地说：“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给我杀只鸡！我要来点血补补。”高个子的大声喊着。 矮个子的一记眼刀劈过去，“你正经点行不行？你再吓着他！” “没事的没事的。”宋轩连忙说道。 “就是小境境～这个小帅哥都说没事的啦～来来来让我看看，” 高个子的弯下腰，盯着宋轩的胸牌。 “宋，轩，呵！人长得帅名字也好听，你好！我叫李灿阳，我就喜欢认识帅哥~” 李灿阳友好的伸出了手。 “另外这个小矮子叫边境，你们都相同属性，真是有缘呐~” “呀呀呀行了你！你认识人家吗？”边境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不是有熟人在嘛，别这么见外！” 李灿阳的大手扣在边境的头上。 “滚蛋！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这场景，宋轩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位真有意思，那个，你们是来找谁的呢？” “就他咯。” 李灿阳指向了艾达。 艾达一直站在原地，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们，指甲深陷在手掌中，压出一个个凹陷。 是的，他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夜月族的气息。 “我们想要的也和他桌上的一样，你就准备着吧。” “好的，两位的甜品马上就好，请稍等片刻。” 宋轩向身为客人的他们露出了标致的微笑，转身走进了后台。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店内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李灿阳径直走到艾达面前，摁着他的肩膀，将他摁在了座位上。 “我在外面都看见了，混得不错呀，这么快就取得了人类的信任。” 艾达默不作声，他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边境端起摆在柜台上的花，深吸一口，说到：“别那么紧张，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艾达表面上很平静，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后台。 “想了结你，怎样？”。 李灿阳抖出藏在袖口的水果刀，顺着皮肤的纹路在艾达的脖子上滑动。冰凉的金属摩擦着 皮肤，留下一道白色的线。 “白天你我都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即便你昨天吸收了那么多死灵力，我也照样能不声不响杀了你。”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艾达伸手抓住李灿阳的手腕。 “咳咳！”边境的一声轻咳。宋轩正端着甜品从后台走出。他们立刻撤了手。 “久等了两位，你们在干什么？” “宋轩你看这花。。。”边境直接把宋轩拽到一边。 趁这个时候，李灿阳迅速将刀藏回了袖子里，在艾达旁边坐下。 “如果你也不想让他有事的话，今晚12点，信息大楼天台，等着你。”他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到。 “我跟他，没关系。” “你一定会来的。” 李灿阳向边境使了个眼色，边境便一个侧身把宋轩的学生证放到他的后口袋里。 这个学生证看起来和一开始，有哪里不一样。 宋轩将甜品端到了桌上，笑着说：“今天是艾达的生日，今天这些，就当是我请你们了。” “好啊，太好了！谢谢小轩轩，好人一生平安~” “你哪儿来这么多话？” 那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而艾达，再无平静享受甜点的心思了。 他们说的对，他一定会来的。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这场对峙，并不只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背后的主使一定还藏在暗处。 明知是陷阱却为了真相不得不以身试险，这进退维谷的境地让艾达焦躁的情绪瞬间占了上风。 第十三章 平行之线 ?宋轩有些不解。 李灿阳和边境两人在吃完甜点，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皎海湾。 那之后，艾达的面色一直很凝重，眉头紧锁。 即使按耐不住好奇心询问他，他也只是与语气冰冷的地说道， “别多管闲事。” 然而，即使看起来，他多么的焦躁，他也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始终在宋轩一抬头便能看见的地方。 “也许是真的有烦心的事吧，还是不打扰他的好。”宋轩自然没有多想。 一个下午，宋轩没再和艾达说一句话。 他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在艾达精神出走的间隙，撤去他桌上的空杯，为他换上一杯新的，然后转身在电脑上记下这笔账，将自己的钱塞入收银机里。 直到前来交接的店长到来，他们才可以下班。 “呀，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小宋辛苦你了。”店长气喘吁吁地说道。 “没关系的店长，您来了就好，那我们就。。。” 艾达似乎早已按耐不住，宋轩“走”字还没说出来，他便制造出很大的动静，走出了店门。 “快走吧快走吧，你朋友都等不及了，那个路上注意安全啊。”店长并没有在意。 “嗯，店长我们走了。” 宋轩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以为艾达应该走出好远了，而当他冲出，才发现艾达，此刻就站在门前的小路上。 迎着夕阳，他的影子被拉的好长，昏黄的阳光像雨一样，淋在他被刘海盖住的那半张脸上。 一时间，宋轩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光景，他的脑内，仅剩下了一句话。 “他真是好看。” 他站在原地，将这个场景，像画一样，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眼中。 只是一分钟的时间，艾达侧头，看到了他，却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去。 “艾…” 宋轩刚一张口，却失去了叫住他的勇气，他呆呆的站着，看着艾达，和他拉长的影子。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前行的艾达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宋轩的眼睛。 他冲他招了招手，又做了两次推的动作。 “快点过来，但是和我保持距离。” 这是宋轩理解的意思。 果然，宋轩迈步向前走，艾达也开始继续向前走。 宋轩有时走得慢，有时走得快，前面的艾达也随着他的节奏，时快时慢，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是为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宋轩心里满是疑惑。 其实，艾达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如果你也不想让他有事的话，今晚12点，信息大楼天台，等着你。” “我跟他，没关系。” “你一定会来的。” 这几句话不断地在艾达的脑海中回放，回放。 在他们走后，不知为何，艾达的心里很暴躁。 他甚至没有发现桌上的饮料每次都是满的。 “他们为什么要说宋轩？” “难道他们看到了我和他走得近？还是只是单纯的威胁我…” “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只希望我的事不要牵连到他。” “虽然我不喜欢人类，但我不希望他有事。” “该怎么让他避开今天晚上跟他们见面呢？” 艾达越想，心里越乱。 即便宋轩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只能用强硬的态度回绝他。 一来，防止他继续问下去。 二来，他不会说谎。 他真的害怕宋轩会多问。 在宋轩向店长征求走的许可后，他拔腿就往外面走，甚至一不小心碰倒了椅子。 他想快点离开，避免与宋轩说话，避免身处暗处的他们看见他们走得近。 可是，刚走出门，他又放心不下里面那个人，独自回去会不会遇到危险。 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等着他，直到他出来，才继续向前走。 “人类，真是麻烦死了！” 艾达一脚踢开脚边不知谁扔掉的空瓶子，它翻滚着，一直滚到了路边的花丛。 此时的他，也许并没有发现，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在表面上并无差别，但实质，早已悄悄的改变了。 改变到，只需要一点力量，就可以捅破那层保护膜。 就这样，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夕阳映照下的马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 就像两条平行线。 “回去的路能再长点就好了。”艾达心想。 “回去的路能再长点就好了。”宋轩心想。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 “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个‘结果’了” 然而，路，总会有他的终点。 他们最终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前。 黑夜，也在向着学校，挤压过来。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睡觉吧。” 回到宿舍，艾达便不由分说的把宋轩往床上推。 “为什么？现在才几点…” 宋轩话还未说完，他就被艾达用他自己的被子盖住了全身，盖住了头。 “听话。” 隔着被子，艾达轻轻抱住了宋轩，悄悄地对他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还是请你收起你的疑惑，好吗？那对你没有好处。” 隔着被子，宋轩还是能感觉到艾达的气息透过来，他的心里，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着。 “如果你睡不着的话，也请你不要离开这地方，好吗？” 艾达刻意压低的声线，对于此刻的宋轩，就像是催眠的咒语。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宋轩肯定的答复，艾达才离开了他。 他走到窗边，漆黑的天空一角，异常明亮的满月张扬的升起。 “又是满月吗？” “人类的那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没错啊。” 艾达掏出了宋轩送给他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还有四个小时。” “让我一个人来面对吧。” 那边，依旧缩在被子里的宋轩去而感到了一丝不安。 总感觉，今天晚上和平常不一样。 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段话。 “你知道如何让两条平行线，有交点吗？”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这两条线的任意一方向另一方靠拢，直到它们重合，那样的话，他们接下来的路，就全部是交点了。” 直到今天，他对这句话才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接下来的自己，不就是向着另一条线靠近的那条平行线吗？ 第十四章 天台之上 ?“咚…咚…咚。” 屹立在市中心的古老钟楼，发出最后一声啼鸣，那声音，传遍了整座城市。 时针停止在1和2之间，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 艾达走出了宿舍门。 “真安静啊。”他自言自语道。 他很喜欢现在的环境。走廊里漆黑一片，对面的宿舍楼阻挡住了月亮的光线照射进来。他一袭黑衣，走在廊间，听不见自己走路的声音，却可以听见不远处水房，水滴滴落的回声。 用墓门来形容在他面前铺展开的，不断重复着的，一样的宿舍门，似乎不太合适，但在艾达的眼里，就是这样的。 “他们迟早都是他们的食物。” 很快，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没有任何犹豫，他跳上窗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他打开了手臂，在他的手上，无数只空灵蝴蝶生成，它们托起了他，直到他的脚触碰到了坚实的大地。 在他跳下的一刻，一间宿舍的门打开了，从里走出一个人，向着他的方向奔跑而来。 艾达四下观察无人后，向着信息大楼走去。 “他怎么…” 宋轩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的，由于睡的太早，临近凌晨时，宋轩便清醒了。 虽然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甚至在心里数起了远处钟楼的报时钟声。 “10,11,12。” 当他数完最后一下时，他听见在他对面床上，艾达起来的动静，紧接着，便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厕所在宿舍里啊，这么晚了他去干什么？” 宋轩坐了起来，一抬头便看见了悬在窗外的满月。 “今天是不会有吸血鬼了，可是，12点这个时间还是很让人在意啊。” 他最后决定，跟上去看看。 此时的他，早已把对艾达的承诺忘在了脑后。 他掀开被子，连鞋也顾不上穿，便瑟瑟的抱着肩，冲出了宿舍门。 当他跑出来的那一刻，看到了艾达在那一边跳下的残影。 “他…他想…” 宋轩不管不顾的跑到了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向下看，却看到了毫发无伤的艾达。 “他怎么…”他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激动。 “太好了，他没事…” 然而紧接着，许多许多的疑问在宋轩脑内涌出。 “这里可是五楼啊，他怎么会没事？” “这个时候他到外面去干吗？” “看他，好像要去…信息大楼？” 在他思索之际，他的身体已经在向楼下飞速的跑着，他的脚跺在楼梯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啪”声。 他跑到一楼，却发现宿舍大门早已锁住。 正当他着急之际，却意外地瞥见离他最近的窗户，护栏竟缺失了一格！ “这里怎么…” 他没有多想，便笨拙的攀上窗框，从那格缺失的护栏挤身来到了宿舍楼外。 外面寒冷的空气还是让他忍不住的颤抖。 “得快点追上他。” 宋轩加快速度，追随者艾达，向着信息大楼走去。 同样是一前一后，同样是两个人，而这一次，宋轩要全力奔走，才能缩短和前方艾达的距离。 他甚至顾不上去看一眼他的脚踩在了什么坚硬的，奇怪的东西上面，只是一个劲的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力量。 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吧。 而在宋轩走后不久，1楼，宿管老师推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谁啊？啪嗒啪嗒的，大半夜不睡觉闹猫呢？” 这时，老师注意到先前被宋轩打开的窗户。 “我说怎么睡觉冷呢，这是哪个学生不知道关窗户啊？” 他随手带上了窗户，便转身回到了他的房间。 可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护栏缺失的一格。 可能在他的眼里，护栏就是完好的。 艾达走上了信息大楼的天台。 这里安静的不同寻常。 只有微微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那天，在这里用雷电对抗自身的吸血欲望。 说来也讽刺，那时的他居然要靠人类尸体转化的死灵力来补全和雷电抵消的空灵能量。 这么说的话，本质上，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怪物，不是吗？ 艾达抬起头，今夜的月亮比昨天的更大，更圆，更亮。 他想起人类总是用皎洁，通明这样的词来赞美月光。 “也对，满月对人类来说，不就是一天的解脱吗。”他想。 他随手在掌心召唤出一只空灵蝴蝶。 那只幽蓝色的蝴蝶振翅飞舞着，迎着月光，显得更加的妖艳动人。 而同一时间，宋轩也从另一边来到了天台。 见到艾达，本能的想叫他，可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艾达手中那只美丽的蝴蝶。 潜意识告诉他：快躲起来！ 他躲在了他走上来的这个楼梯间的门后面，离艾达很近。 然而，这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艾达召唤出空灵蝴蝶后不久，他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用那种冰冷到极点，毫无感情，语气毫无波动的口吻，吐出了几个字。 “出来吧。” 宋轩以为自己被艾达发现了，刚想要从里面走出来，却听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 “真是的，来了还摆个pose，学人类耍帅吗？” 紧接着，他听见物体掉落的声音，两声。 “两个人吗？” “可是声音好耳熟。” 他决定大着胆子，小心地从那个门后探出头来。 是的，他看到了，站在艾达面前的两个人，正是白天在皎海湾遇到的边境和李灿阳。 “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来的，就算不为那个人类，你也回来的。”李灿阳先开了口。 “我再说一遍，我和那个人类没关系。” 艾达话锋一转。 “不过，今天这次，不是你们单独行动吧？应该是你们领头的派你们来的吧？夜月族当下最活跃度最高的二人组，” “ray?珀月，化名边境；以及flame?璨月，化名李灿阳。” “什么？” 听到这里，躲在门后的宋轩惊呆了。 “原来，他们三个都是吸血鬼吗…” 他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可好奇心却迫使他继续听下去。 “啪啪啪啪啪！”，边境鼓起掌来。 “果然，你和首领预想的一样。” “你果然知道我们，原来我们的名气那么大啊~”李灿阳自我陶醉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哼，我能不知道吗？一直游荡在这个城市里吸血制造恐慌的就是你们两个吧。” “你不要误会，那只是首领交给我们的任务。”边境平静的说。 “那今天呢？觉得他的手下不行了就让你们来杀我吗？” 艾达摆出了格斗姿势。 “别激动年轻人！” 李灿阳伸手挡在了边境前面。 “今天还真不是来跟你打仗的，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点事情。” “就算你知天晓地，可你，未必知道到底为什么会一诞生就要追杀你吧。” “。。。。。” 艾达沉默了。 除了自己是诞生在错误的新月夜，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成为被追杀的理由。 “就让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总得让你死的清楚点。” 李灿阳的声调扬了起来。 第十五章 月光下的对峙 ?“对不起。”艾达平静地说。 “我从来不认为我会去死，所以我并不想知道。” “切，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哪里来的。” 李灿阳轻蔑地说。 “这是我们的任务，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你都得知道。” 边境走上前一步。 “主动权从来不在你的手里，这点自觉性，我觉得你应该是有的。” 话音未落，边境快速从腰间扯下一个物体向艾达抛去，艾达还未看清楚是什么，那物体便已到达了他的眼前。 但他手中召唤出的空灵蝴蝶，在那物体伤害到他之前，自动飞起替他挡下了这一攻击，那物体便偏离了原来的行进路线，那只蝴蝶，也因受到了实体攻击而消散了。 “叮”钢铁的声音。 直到那物体落地，艾达才看清，是夜月族的特有短刀。 “能将空灵能量具现化，并且能先于制造者的指令做出有目的和自主意识的行动。” 边境将刚才发生的，仅用了一句话概括。 “而你自己在新月夜诞生，又能在新月夜使用空灵能量，这个你自己也知道吧。” “那又怎么样？”艾达反问道。 “这些，难道就成为了追杀我的理由了吗？” “没错。” 这两个字无疑是一记重击，击碎了艾达心中对夜月族抱有的一丝希望和幻想。 而边境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纸审判书，宣判了艾达的命运。 “因为你破坏了夜月族近千年的平衡，所以，我们的首领，我们的神，决定将你抹杀，所有继承了最纯净的月光能量的夜月族人，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有将污秽者ada?尘月抹杀的权利和义务。” 长久的沉默。 暴露在月光下的三个人此时互相一句话也没有，而躲在门后的那个人，在心中却无比地期待他的回答。 “真是有劳你们首领了，” 艾达突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给了我这个名字呢，他不会以为他还能掌控我吧？他还为我规划好了我的命运呢。” “他真的认为满月的月光是最纯净的吗？那他有没有想过，再圆的月亮，在这个世界仰望她，也只是仰望她的一半吗？” “还有啊，我呀，” “是最不相信命运的了！” 最后一句，艾达几乎是喊出来的。 这有力的宣言，像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布他的存在一样。 而就在此时，宋轩脖颈后的蝴蝶图案，再一次发出了亮光，照亮了他藏身的这个空间。 宋轩也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身上隐藏的秘密。 “这是什么？我在发光？” “空灵波动！”边境最先感觉到了异常，他向李灿阳使了个眼色。 同时，艾达也感受到了那扇门后，属于自己的气息。 “是他！” 他焦急地向那扇门奔去。 然而李灿阳却抢在他的前面，先他一步打开了那扇门。 艾达定住了。 “哦？是小轩轩啊！” 李灿阳抓住宋轩的胳膊，将他拖了出来。 被抓住的那一刻，宋轩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反复想着两个字。 “完了…完了…” 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被拖出那扇门，就像到达了一个他曾经从未理解，从未接触的世界，那些他称之为“日常”的生活，也在那个时候，渐渐的离他而去了。 李灿阳大力甩开宋轩的胳膊，宋轩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直接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你可真不听话，明明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没想到你自己跟过来了，那就别怪我了！” 李灿阳一脚他踏在宋轩身上，转而对艾达说， “你还说跟这个人类没关系，人家都为了你追来了，哎呀哎呀，真是太感动了…” 说着，还做出了擦眼泪的动作。 “我说了，这个人类跟我没关系。” 艾达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可他紧握的双手仿佛在警告着对边那两人：他随时会冲过去。 边境一直在观察着他，即使他再怎么面无表情，再怎么镇定，他的眼中，焦急，担忧，紧张的讯息，还是无法抑制的流露出来。 他想故意刺激他一下。 “这个人类知道了我们的高级机密，灿阳，将他解决了吧。” “好嘞！” 李灿阳从腰间掏出了短刀。 “杀死你这样的人类，用空灵能量都浪费！” 他的右手紧握着短刀，对准宋轩，向他刺去。 而宋轩并没有选择闭上眼睛。 也没有选择去看那个人最后一眼。 是他心甘情愿跟来的，是自己越过了那条警戒线，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更何况，他还不想和自己有关系。 “走到头了吗？ 将这里作为终点，也不错。 至少不用活得那么累了， 最后，让我真实的体验一下医学书上，那个濒死之人最真实的感觉吧， 只是不能将实验结果记录下来了呢…” 宋轩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十六章 他无法传递的 ? “好了，可以了。” 边境抓住了李灿阳挥刀的胳膊。 就是那样正好，李灿阳的手若是再略微抖动一下，那把短刀的刀尖就会埋没到宋轩的眼球中。 可没能如边境的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从宋轩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恐惧的情绪。 “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类呢。”他心想。 边境转过身来，艾达依旧站在原地，但是，他看到他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不管是什么种族，语言可以违心，动作可以违心，只有眼神，永远不会。” 边境一直将这句话铭记在心。 他对李灿阳说：“我们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抹杀这个人类并不是我们的职责，刚才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他将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读音。 “抹杀他，是首领想做的事。” 艾达明白，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不明白，从宋轩被发现开始，他就无法抑制住那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它们在心中膨胀，却又不能在脸上有所表现，实在辛苦。 他自以为很平静的与边境对视，殊不知对方早已从自己的眼神中参透了他内心的一切。 “切，没劲。”李灿阳收起短刀。 “既然是首领的意思，那就再让他苟活几天吧。” 说完，还不忘补上一脚，将宋轩踹翻在地。 而宋轩经这一踹，好像有些事情转了过来。 是啊，他们是夜月族，都是吸血鬼啊… 恐惧，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 他呆滞的看着地面，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回去吧。” 边境没有放开抓住李灿阳的手，而是牵起了他的手。 “好的，你说回去就回去。”李灿阳稍微用力地回握住那只掌心里的手。 “喂！说了那么多模棱两可的话，不解释清楚了就想走吗？”艾达上前一步。 边境牵着李灿阳，缓缓地退走到天台边缘的栏杆处。 “对不起，跟命不久矣的人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们二人便跳下了天台。 “喂！” 艾达立刻追了上去，攀着栏杆四下张望着。 可不管是半空中还是地面上，都再无二人的踪影。 “有人接应吗？” 艾达只觉得脚下一寒。 “到底，谁是我的对手？谁是我的敌人？我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这一刻，艾达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又为什么…” 刘海遮盖下的那只眼睛，微微发出了红色。 “为什么你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我的所有，而我却对你们一无所知！” 他双手发力，握住的栏杆便弯曲，变形。 “啊！”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结实的栏杆在他的手中折断，变成了两截废铁。 他回过头来，看到了艰难站起的宋轩。 宋轩此刻，还是没能完全接受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在他被欺负，挨打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赶出孤儿院，独自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城市求学时，他没有哭。 而现在，在情绪失控的艾达面前，他的眼角，挂上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像是一块石头堵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艾达怒视着宋轩。 可宋轩已无力再吐出一个字，只能在心里作答。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我告诉过你！” ——我原是因为担心你。 “他们差点就杀死你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了我一直想隐藏的秘密，感觉怎么样？很过瘾吧？” ——我现在只感觉好冷… “你那表情是什么？你害怕我吗？” ——对不起，我脸上是什么表情我已经不知道了。 “你害怕我吗？你害怕我吗！” 艾达近乎绝望的嘶吼，在夜空，在满月下，传出去很远。 他向宋轩冲过去，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撂倒。 宋轩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扭曲了。 “我不能在我周围留下任何有威胁的东西，所以，他们不杀你，我要杀了你！” 最后映在他眼中的，是模糊的艾达，和他向自己挥过来的拳头。 ——快点动手吧，让我再睁开眼后，是另一个世界。 宋轩闭上了眼睛，头歪向了一边。 然而，艾达还是没能下去手。 和刺向宋轩的短刀一样，他的拳头触到了宋轩的鼻尖，就在那个位置上，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掐住脖子的那只手上，自己的空灵能量。 那股能量，让自己瞬间冷静了下来。 同时，他松开了那只手。 “你怎么这样啊…” 他好像是在解释自己的失控。 “为什么他们吓唬你你连眼都不眨一下，为什么我吓唬你，你就给我装晕啊…” 艾达还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语气有多么的像撒娇。 他环过宋轩的脖子，将他抱在怀中。 他还是那么轻。 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度。 “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因为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因为我迟早都会死的，但你不一样，你是善良的人类，应该活下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该那你怎么办？” “现在的我，又怎么能温暖你呢…” 艾达收紧了胳膊，将头埋在宋轩的肩膀上，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今天没能保护好你。” 可惜他这些话，宋轩已经听不到了。 挂在眼角的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脸上形成了两条晶莹的弧线。 艾达抱着宋轩，任凭时间随着风在身边飘过。 而同样，在宋轩被发现的那个楼梯间背面，有一个人，他感受着和艾达同样的心情，却对宋轩充满了敌意。 “果然和以前一样啊，从来都不说自己真正的想法。” “可你现在，竟然对一个人类说出了真心话。” “那个人类，不可原谅！” “你没有资格，你也不配！” 处在信息大楼内的一间空屋子里，边境和李灿阳单膝跪在地上，他们面前，是那个男人。 “也就是说，他的空灵能量真的能先于他的命令攻击？” 男人在屋中来回踱步。 “是的，，我用短刀试探了，确认无误。”边境说。 “嗯，很好，今天你们辛苦了，珀月你先留下，璨月你先走吧。” “是，大人。” 李灿阳恭恭敬敬的站起来，低着头，走到窗户那里，跳了下去。 “我说珀月，那个人类，穿过了你设下能量的护栏，还找到了你们碰面的地方是吗？” 男人转动着右手的尾戒。 “是的，我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异常的空灵波动，但是我并不理解一个普通的人类为什么可以这样。” “他能这样，就足以证明他不普通了。” 男人走上前一步，捏住边境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只要记住，我告诉你的那句话就好，其他的，你不必知道。” “是，大人。” 男人放开了边境。 “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还是不能使用空灵能量的话，就别怪我到时候废了你。” “是，大人。” 边境行礼的手微微擅抖着。 “你也可以滚了。” “.….是！” 他也离开了这间屋子。 “咚——” 古老的钟楼哑地发出了新的一天的第一声啼鸣。 这个夜晚的所有秘密，也将随着黎明的到来而消逝。 “在没有依靠的时候选择安于现状，这可无疑是悲剧的开始呢。” 男人的嘴角泛起一抹阴笑。 “ada?尘月，你还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呢？” “我在这里期待着呢。” 第十七章 冰锥 ?“我不喜欢任何与‘热’有关的词，热闹啊，热烈啊，热战啊。” “因为平静的下面，有着无数躁动的因子和无数种裂变的可能。” “而任何一个和热有关的词，他们的结果，无疑都是回归平静。” ———————————————————————————————————— 李灿阳离开了，边境离开了。 那个人类离开了，艾达也离开了。 只有那个人，林语利，依旧坐在原来的地方，他僵坐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像。 “今天的月亮真圆。” 他将手放在了额前，正好挡住了月亮。 “是谁对我说的，有月亮的地方就有我的家的？” “我周围明明只有空气。” “大骗子！” 愤愤地把手甩开，却不小心用力过度，甩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粗糙的手上，立刻血红一片。 可林语利感觉不到疼似的，即使将受伤的手移到眼前，他的在意点也完全不在那里。 “哟，手这么糙了，到谁家去抢个护手霜来用呢。” “可是我的手以前是不会这样的啊。” 林语利自己都忘记了，什么时候有了这自言自语的习惯，也忘记了，什么时候对疼痛的感觉如此迟钝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的，都决定跟在他身后了，还在想以前的事。”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但是他不会忘记。 一个人穿过无数散开的空灵能量阵，一个人踏着无数的尸体，向着自己那时最想见到的人跑去。 明明看到了在自己面前被刺穿的人；看到了地上的人向他伸出的手，和他张开的嘴；可是，耳边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他绝望的大喊着，奔跑着，直到他看见了，一朵绽放在他眼前的，灿烂的，将整个夜空照亮的烟花。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喜欢上了“平静”，因为那些所谓的“动荡”，“激变”等等，都被覆盖在了这层虚假的外衣下，而有一天，它们冲破这层外衣，其威力，就远远不止最初了。 他就是无比的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不过也正是这份“期待”，让他成为了孤家寡人。 但是没有办法，他注定要为了那两个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他注定和那个人势不两立。 所以今天，他才会一直躲在天台上，观看着这场月光下的对峙。 所幸李灿阳和边境两人并没有向艾达出手，他也没有暴露自己。 看着艾达最后那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也拧在了一起。 但他却受不了，那痛苦的表情，竟是为了一个人类流露出来的。 “人类到底好在哪里？他们只会拖累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会是这样！” 林语利也露出了和艾达一样的，痛苦的表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可对现在的他而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就在你身边，而你却活在不同的躯体里，我够不着，摸不到，却时时刻刻感受着你的存在。 林语利眨了眨眼睛，干干的，挤不出一滴眼泪。 也许，早就在那个时候流光了。 也许，他本身，也不该存在到现在… 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林语利受伤的手。 “谁？” 林语利吓得一个激灵，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而且超过了安全距离。 “我，你的老对头。” 待那人说了句话，林语利才确定来者。 “你怎么又跟着我？你不好好去干你的本职工作跟着我干嘛？” “跟着你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而且还是长远的工作。” 那人的手上汇聚出柔和的光线，林语利的手很快便复原了。 他迅速地将自己的手从那人手中抽离。 “冰锥，我的态度我已经明确的告诉你了，我不做越线的事，你也别做。” 那个被林语利称作“冰锥”的男人说道：“那你来告诉我，什么是线？” “我是夜月族，你是人类，水火不容。” “对不起，我们现在还能不能被称作人类，还两说呢。” “切，你当着我说有什么用？我们依旧是敌对势力。” 林语利说着，摆出了格斗姿势。 “要么你跟我打一仗我好交差，要么你现在就离开！” 冰锥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我走。” “不过，”他故意顿了顿。 “你最好还是像现在这样，隐藏着自己为好。” “为什么？”林语利问。 “因为啊，”冰锥向他走近。 “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林语利的软肋，他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冰锥向自己靠近。 冰锥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附耳对他说。 “还有啊，前几天故意为难你的那个人，我已经把他打伤了，估计他暂时也不能使用你们的空灵能量了，你自己，还要多注意啊。” 说完，他拍了拍林语利的肩膀，转身离去。 “你…”林语利竟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今天选择在这里将就着过一个晚上，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在他说出那句“你装的一点也不像”的时候，他真的有了种眼泪要喷薄涌出的冲动。 他反复的告诉自己，那是幻觉。 看着冰锥离去的背影，林语利收起了格斗姿势，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我恨人类，我恨所有人类。” “尤其你们这种人，和那个宋轩一样，本来就不该存在！” “早晚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语利转身，跳下了屋顶。 第十八章 离开你 ?c18离开 当宋轩睁开眼，看到了床的木板，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脚上的刺痛，头的钝痛，交织在一起。 但宋轩在这其中感觉到了放松。 “这就是活着的证明啊。” 他撑着坐了起来，但还是没有多少力气，疲软的靠在了床头。 手本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住了一个软丢丢的东西。 他这才注意到，趴在自己床边的艾达，以及自己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为什么你会是…” 宋轩叹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手。 谁知，艾达的手又大力地攥了回来。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抬起了头，刘海凌乱的散在额前，但依然将左眼盖得严严实实。 “什…什么为什么？” 宋轩的语气倒显得有些慌乱，他更多的是惊讶于艾达其实醒着。 “昨天晚上，你跟着我。”艾达平静地说。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一再告诉你，你还是跟过来了，事实证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你现在对我也只剩下恐惧和仇恨了吧。” “不是的！我…”宋轩立刻否认，但接下来的话却迟疑着，无法说出口。 “嗯，我也觉得，你还是不说比较好。” “那你刚才还说想知道…”宋轩在心里默默地吐着槽。 艾达放开了宋轩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就在宋轩疑惑着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后退了一步，向宋轩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 “你这是干什么呀！” 宋轩一着急，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可脚面触到了地面又撕裂般的疼痛起来，结果，他直接扑在了艾达的身上。 艾达接住了他。 “昨天晚上，对不起，”他说。 “那些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想多做什么，但是，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宋轩蜻蜓点水般，点了点头。 而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话，现在，却有了说出来的勇气。 “其实…其实我不怕你，我…我喜欢你！” 他听见了自己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心跳，他感觉到了艾达听到这句话，身体变得僵直。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他第一次真正的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别人，无论结果是什么。 艾达却始终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浮在脸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对不起，” 艾达道出了第二声对不起。 “你别喜欢我。” “那个，你理解的‘喜欢’和我理解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吗？”宋轩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应该是一样的，因为，求爱是任何一种生物的本能啊，我们也不例外。” “是…是吗…” 艾达扶着宋轩，扶着他躺回床上。 “人类和夜月族永远都是敌对的，所以，不跨过那趟线，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止步，还来得及。”他说。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应该早就会在心里责备他的冷淡和无情。 但是宋轩没有，他选择了接受。 在昨天晚上以前，宋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黯淡无光的人生，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在他这一生中，遇到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有些事，在挑战他身体的极限；有些事，在挑战他思想的极限。这些事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可他很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无论多么离谱，多么让人不能接受。 人们也只会笑话他是个不懂得思考与反抗的傻子，更不会有人去揣摩他的意思。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会去听他的话。 所以，无条件的吞下一切，也成了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习惯，即使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即使自己喜欢的人无情的拒绝了他。 因为他的理由是真实的，客观的。 将一切客观理由浮于主观感情之上，他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 “那好吧，”他说，“也希望我的话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不会的，现在我需要出去，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早点回来。” 艾达转身，打开了门，走出了这间宿舍。 “他不会在回来了吧。” 宋轩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就当是个小插曲吧，以后，又是一个人了。” “不过，我还有问题没有问他呢…” 门的那边，艾达的心情很复杂，他轻轻地靠在门上，他知道，他不能再回来了。 “我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我也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但愿他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也对，没我的时候他也好好的啊，我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最后，艾达还是离开了。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第十九章 密会 ?艾达走到了宿舍楼下，走出了门口，却忍不住的回头，再回头。 “意志还不够坚决啊，还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艾达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跳进了宿舍楼一侧的花池，蹲在花池的后方。 果然如他所料，没有等多久，宋轩便出现了。 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眼神也黯淡无光。他趔趄的走着，而他手里抱着的厚重的书，却一直想要把他现在这副身体努力维持的平衡破坏掉。 “你…” 艾达震惊了，即使在心里，他也无言以对。 究竟是怎样的热爱，才能让那具看起来虚弱无比的身体有了再次站起来的力量，艾达想不透。 在宋轩经过这个他藏身的花池时，他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繁茂的冬青后。 宋轩并没有发现他，他向着前方，图书馆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艾达准备跟上去，他有些担心，宋轩这个样子在外面晕倒了没有人及时发现。 “我答应过他会保护好他的，即使我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吧？” 待宋轩走出了一段距离，艾达从花池里站了起来。 “真会藏，不愧是你。” 身后有人，艾达突然感觉背脊发凉。 “是谁？！” 他猛地回过头去，发现身后之人，是林语利。 林语利却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警惕性不够啊，你这样，白天都容易杀死你，果然牵扯到那个人类，你连最起码的防御都做不到。”林语利说。 “所以，你现在终于来杀我了？”艾达甩开了他的手。 “如果我说不是呢？”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谈谈。” “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要做，请你…” 当艾达再次回过头来，宋轩已不见了踪影。 “人呢？他怎么走的那么快？” 而林语利，在艾达回头的那一刻，眼神里的光灰暗了下去。 在艾达抬腿要追上去的前一秒，他绕到了他的面前。 “你对他就那么不舍吗？” “抱歉，这和你没有关系，请你让开。” “那如果我接下来说的话，是和你有关系的呢？” 听到这句话，艾达终于收回了追逐宋轩而去的目光。 林语利一声冷笑。 “哼，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里并不方便，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谈。” “你也是害怕被其他人看见会被当成奸细处置吧？” “随便你怎么想。” 艾达尴尬的跟在林语利后面，一路无言，直到林语利把他领到了目的地，他才注意到，他们来到了宋轩打工的皎海湾。 今天不同于平常，不大的店里却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情侣，他们聚在一起，闹着，笑着，艾达看着就头疼。 是的，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人。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艾达心想。 不过同时他也很庆幸，宋轩并不在这里，如此多的人，一定会把他忙得够呛。 林语利径直走到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从桌上甜点的摆设，不难看出，这是提前预定好的位置。 “请坐吧。”林语利冲艾达摆了摆手。 艾达不自然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不用紧张，我说过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而且白天你我都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所以，你自然些就好。” 林语利将艾达面前的甜品又向着他推了推。 艾达并没有什么表示。 “我并没有紧张，你想多了。” “那我就单刀直入了。” 林语利拉开衣服，从胸前的口袋了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宋轩的学生证！”艾达有些奇怪，他记得很久以前，宋轩提过一句，他的学生证丢了。 “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我偷的啊。”林语利满不在乎地说，“我在那个解剖调研组里偷的。” “这个学生证怎么会在那儿？” “切，鬼知道。” 艾达接过学生证，却在上面感觉到了异样，宋轩的照片上，他发现了无数的荧光物质。 “这是…” “这是我偷回来的时候随手做的标记，所有有荧光标记的地方，都是出现过空灵能量的地方。” 艾达将手放了上去，果不其然，所有的荧光物质发出了幽蓝色的光。 “这是…空灵反应！”他十分惊讶。 对特定空灵能量的空灵反应，是夜月族中具有深厚的空灵能量的人才具有的能力。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学校里，很有可能有能直接威胁到你的人存在。” 林语利伸手将学生证拿了过来，碰到了他的手，那些荧光物质的光便消失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 “既然这是他的学生证，也不排除这就是他的空灵能量。” “不可能！” 艾达拍案而起。 他的举动，将店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停下了交谈，纷纷看向这边。而艾达凶恶的眼神又把他们吓了回去。 林语利却显得很淡定，好像艾达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内心是多么的冰冷。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说。 “对不起，你现在突然说这种话，我难以接受。” “我没有说错。” 林语利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艾达旁边，将他生生的摁在了座位上。 “你应该知道，夜月族并不是依靠长相来辨别人而是依靠空灵能量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艾达反问道。 “如果，宋轩就是那个危险的家伙附身，或者化身的对象，那他自然就有这种能力。请问，我说错了吗？” “宋轩不会是这种人，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那你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就是…” 艾达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能说出来的话。 “对不起，无可奉告。” “随便你，反正我要说的，该说的都说了，你不相信，就纯粹当我多嘴。” 林语利将学生证扔在了桌子上。 “我倒期待着他影响你生存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永远不会！” 艾达急于反驳，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林语利叹了一口气，他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也喜欢上那个人类了，对吧？” “诶？” 艾达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早上的宋轩，和他无比真挚的脸。 不…那不可能…不能越过那条线… 林语利似乎不想听到他的答案。 “我只是替你问问你自己，你只需要把答案告诉你自己就行了。” 他转身，准备离去。 “另外，那个家伙的白色仪式就要开始了，这次的规模，他一定是针对你的，你做好准备，迎接第三个你吧。” “为什么是第三个？还有，‘那个家伙’是谁？”艾达问道。 “对不起，无可奉告。” 林语利快步走出了皎海湾，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艾达，和两杯完全没有动的甜点。 不知为何，艾达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预感，自己与“那个家伙”，很快就会见面了，而且，也会和宋轩有关。 他看着宋轩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宋轩，脸上的微笑还是那样的温暖。 “喜欢他吗？ada?尘月？” 他对着自己说。 “对不起，无可奉告。” 第二十章 白色仪式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声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又是午夜，罗马的午夜。 那座古老的西斯廷教堂内，一场深夜集会正在进行着。 宽阔的教堂大厅此时却挤满了人，他们整齐地排成一排，跪倒在地。排与排之间，连空气穿过都觉得拥挤。 所有人都没有穿着黑色，或是鲜艳的颜色，他们毫无例外，一袭白色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头顶着着天顶画上的上帝，面对着高台上，站在最中心的黑色圆点的伯克利教皇，他们的手合在一起，指尖向下，高声吟唱着《忏悔曲》。 然而他们唱出的任何词，任何句，都只停留在一个音调上。 “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 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仿佛是一群机器。 机器的吟唱。 “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心爱的人啊，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伤” 伯克利教皇所站的位置，从离他最近的窗户中透过的月光，正好覆盖了他，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他褪去了华丽的教袍，也穿着白色。左手上，是一本摊开的，空白的书，但不同于其他的书，这本书的纸张，是黑色的，它还没有被月光覆盖。 教皇环视着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白色。 但他们所聚集的区域，是黑色的实线圈起来的。 一黑一白，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王低声吟唱，断颈的小花躺在她的脚旁 它们喜欢阴冷的地方，隐藏在深渊枯树旁 每一个死寂的夜晚，聆听血液在地下隐秘的声响 它们喜欢诡异的咏唱和死灵的歌声一样” 没有人抬头看上在他们心中，这位伟大教皇一眼，因为他们自认为没有权利，他们污浊的，凡人的眼睛会玷污了他。 在这位伟大教皇面前，仿佛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罪恶，只能通过这种特殊的忏悔方式，来洗刷灵魂。 歌曲在一段段唱下去，时间也在不停的流逝。 先前出现在这个教堂的那个男人，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来到了正厅的门前，他靠在门框上，闭目侧头，似乎是在欣赏着这首无调歌曲。 但其实，他在等待着，那个属于死亡的时刻。 伯克利教皇注意到了他。 他也明白，又一场没有血的杀戮将要开始了。 一切都像安排好似的。 当时针指向古老的数字“Ⅻ”时；当无调的《忏悔曲》进行到高潮时；当移动的月亮照射到了黑色的纸张，将整本书笼罩在月光之下时。 男人仅仅挥动了一根食指，厚重的大厅正门砰然关闭。 门内的一切，便与外界隔绝了。 人们这才纷纷抬起头来，然而为时已晚。 他们这才发现，跪下的双腿早已被紧紧地吸附在地面上，无法站起。 这种被固定的感觉，还在不断上移。 他们摆动着胳膊，用着不同的语言，愤怒的，绝望的呼喊着。 而有的人，平静的跪着，平静地注视着教皇，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他们看见了，教皇手中黑色的书，源源不断的黑雾从中冒了出来，并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而之前被无数的人忽视的黑色实线圈，在那黑色之下冒出了无数只黑色的，枯槁的手，张牙舞爪着，向人们逼近。 “哈哈哈哈哈哈。” 大厅里回荡着男人的笑声。 紧接着，他的影子出现在了天顶画上，黑暗笼罩了上帝。 而这时，他们的身体，就像被吸附的在地上双腿，早已动弹不得。 地上，蔓延的黑雾来到了所有人的脚边，爬上了他们的身体，缠住了他们的眼睛。 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骗局。 现在，他们只能在这黑暗中，迎来自己的最后时刻。 黑色的，枯槁的手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些手抓住了他们的胳膊，在抓住的同时，指端深深的刺入了皮肉。 然而并没有血。 然而人们也无法再进行任何的反抗了。 他们也不知道手想要的，其实是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目睹这一切的教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黑色的人，将要隐没在静谧的白色之下了。 没入皮肉的指端，开始转换成了白色。 而人们，也感觉到了肢端的寒冷。 枯槁的手黑色区域逐渐被白色取代。 有些人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了。 他们的喉咙里挤不出任何字眼，嘴唇也开始变得发白。 直到那白色完完全全取代了黑色，大厅里的所有人，像是被谁命令着，同时倒地。 那些变成了白色的手，解开了所有人所披的教袍，将它们覆盖在了人们的身上，然后沉入了地面。 在教皇的眼中，白色完全取代了视线之内所有的黑色。 他手中的书，一瞬间也变成了白色。 他将书合上了。 而地上的白色，也与地面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极其不规则的区域。 “他总有一天会来的，这个地方，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男人的脚踏入了这片区域，踏出了“扣扣”的响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对付他的时候，也用了这个禁忌仪式吧？” 伯克利教皇从高处走下。 “用你早就埋藏在地下的傀儡手吸取被吸取者的生命力，然后对指定的人释放，让他承受过于强大的人类的力量而使自身的空灵能量失衡，我说的没错吧？” 男人微微一笑，握住了小指上的黑色尾戒。 “是啊，原则上，你知道那么多，早该也把你吸收了，但是你对我还有用…不，是你女儿对我还有用。” “你每次都做得那么绝，恐怕你早已是孤身一人了吧？你的族人们，对你也只有畏惧，而不会像月神大人…” “你的话太多了！” 男人一抛手，一股空灵能量飞了出去，击中了教皇。 “噗！” 一股鲜血从嘴中喷出，染红了教皇的白袍。 他倒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同时，他的脸上，有几道皱纹加深了几分。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她。” 男人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啊，这不用你提醒我。” 他抬起头，看到了自己黑色的影子，覆盖着画上的上帝。 “呵呵，人类都在歌颂白色的纯洁，可他们真的了解‘白色’吗？” “白色啊，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僻，最自私的颜色了。” “你看它为了保持自己，拒绝跟任何颜色融合，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它。” “可是啊，它还有一个天生的宿敌，那就是‘黑色’啊。” “它接受了所有的颜色，所以才失去了自己本来的颜色啊。” “而那个时候，正是黑色要玷污白色的时候啊。” “任何玷污白色的行为，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传出去很远，很远。 后来，他自己推开了关闭的大门。 门外景色依旧，门内，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人选择懦弱，有人决定坚强 蓝色忧郁的河流可否洗刷过往 亘古的约定，可否有人坚守不忘” 月光下，一个人，一首曲。 这首来自人类之手的《忏悔曲》，它的神秘，它的恐怖，在今夜之后，会再度加重。 就像那位伯克利教皇，它也见证，也经历了无数人的死亡。 它神乎其神的成为了人类世界的禁曲，被标上了“不详”的标签。 然而，只有那个男人，只有他清楚，这首曲的歌词，记录了一个怎样的故事，也记录了“女王”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他哼唱着，离开了教堂，走向了远方。 “亲爱的人啊，不论你去向何方 请无意中想起你曾经美丽的新娘 爱情转入坟墓的瞬间，已经意味着消亡 一切的悲鸣，都是生者的自我感伤” 医科大学图书馆。 紧闭的窗户将凛冽的风挡在了外面，整个楼道了回荡着呼呼的风声。 宋轩静静地趴在他的老位置上，一个人。 面前摊开的书，旁边成摞的复习资料，他都没有了再翻开的心情。 “你别喜欢我。。。” 艾达的模样不断地在眼前出现。 那种表情，那种语气。 与其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相比于艾达，更重要的，还是自己脖子上这个怪异的东西。 宋轩伸手，手指触摸到了那个蝴蝶图案，依稀的还能感觉到高于皮肤的温度。 “关于这个，还没有问他呢。” “为什么它会在那个时候发光呢？” 这个图案，让宋轩一下子联想到了艾达手中那只美丽的蝴蝶。 他有了一种不好的联想 他，与吸血鬼之间，或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不会的！”他惊坐了起来。 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那堆书摞摇晃着全部摔在了地上。 “那我…其实也是吸血鬼吗？” 宋轩慌张地蹲下去拾地上的书。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不敢再去想了。 现在，他多么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坚定的告诉他。 “不要害怕，你就是人类。” 嘛，应该不可能了吧。 就在他伸手去够离他最近的一本书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呼唤他的声音。 “宋轩，就知道你在这儿！” “金老师？” 看清来人，宋轩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 金老师急匆匆地向着宋轩冲过来。 “你现在，什么也别干了也什么都别问，赶快去管理库帮忙统计一下新到的药品，人手不够了，中午之前得出结果！” “可老师我弄到的书…” “我给你收拾，你快走就是了。” “知道了老师。” 宋轩跨过书堆准备离开。 “唉！你等等。” 金老师突然一把拉住了宋轩的手。 “怎么了老师？” 宋轩看到金老师拉住他的手上，套着一只类似薄膜手套的东西。 “啊，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松开了宋轩的手。 “药品核对才最重要，一定要仔细，而且今天周日，你可以慢慢的核对。” “而且，你呆在那里的时间，要尽量长一点哦。” 第二十一章 剧毒的火焰 ?“酒精灯，304个，算上楼下的海绵，一共是124箱。” 直到来到器材室，宋轩才明白金老师所说的话的含义。 学校存放实验器材的屋子，位于信息大楼七楼，平常堆放器材，一间屋子绰绰有余。而这次，各种各样的器材占满了整个楼层大大小小十几间屋子。 宋轩和另一位女生从一楼一路统计到了这里。 “这不是折腾人玩嘛？！”女生一边记录着数量，一边抱怨着。 “先不说该不该放这儿的都放这儿了，你说说那几箱子海绵，他用的时候再往下搬不行吗？这下可好，哪层楼都有，哪层都得爬！累死本宝宝了！” “每次不都是老师们自己来查嘛，今天怎么让咱们来了？”宋轩问。 “工作不得占用私人时间，老师分的可清楚啦！唉，认栽了认栽了！” 虽说是冬天，但统计到最后两间屋的两个人，都已大汗淋漓。 “呼…马上就完了。” 宋轩将最后一箱医用纱布放到他应该在的位置，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还别说，出了那么多的汗，身上倒是轻松了许多。 “还剩下两间，应该没有多少东西了，我看看啊…” 就在女生数着清单上物品的数量时，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 “陈倩敏同学。” “秋华学姐？” “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说有重要的东西给你让你下去。” “可是我这里…” 陈倩敏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宋轩。 “没关系的，你去吧。” 宋轩走上前，拿过了清单簿。 “你看就还有12345…没有多少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谢谢你了宋轩，我马上就回来！” 陈倩敏飞似的跑出了屋门。 临走，还不忘向尹秋华使个小眼色。 “谢谢你‘救’了我，学姐。” 尹秋华微微一笑，只一瞬，那笑便消失了。 “我确实是救了你。”她心想。 无关的人等清场，是一场好戏开始的前驱步骤。 尹秋华也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她特意去他们清点完物品的一间屋子里查看了一下，在一个不起眼的，被许多纸箱挡住的空隙里，一支细小的蜡烛正在燃烧，滴落的蜡油缠绕在它将要燃尽的躯体上。周围，许许多多的废纸填塞了纸箱与蜡烛之间的缝隙。 而纸箱里，装的是满满的海绵，它们都打着相同的标签：聚氨酯型海绵。 看到这根蜡烛的燃烧状态，她便知道，在这座楼里，每个楼层里，每一个堆放着这种海绵的地方，长短不一的，各式各样的蜡烛，也都如同这一根蜡烛，将要烧到包围着它们的纸，将要点燃这场剧毒的火焰。 “他，必须得死。” 一切检查无误后，尹秋华快步走出了这个楼道。 在她迈出了楼道门之后，她将打开的栅栏门无声的关上了，并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银色的锁扣，把这个特殊的锁扣扣在了两扇栅栏门之间。 “向这个世界说再见吧，宋轩！” 而里屋的宋轩，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另一边，焦急的陈倩敏跑下了七楼，在大楼的门口看见了自己的男友。 “我来了我来了，你等急了吧？”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你昨天说想要的解剖图册我找到了，给你。” 陈倩敏接过图册，随意的翻动着。 “我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呢，你也知道我在干嘛，直接给我拿上去不就行了？” “不行啊，你看门口不是贴着告示呢吗？” 顺着男友手指的方向，她果然看到了贴在门上的一则告示。 “内部装修，非装修人员请勿入内。” “奇怪，早上我从这里进来的时候还没看见呢，他不知道还有人在里面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男友突然感觉到了异样。 “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糊味儿？” 男友的提醒，陈倩敏也注意到了那股烧焦的味道，闻到这味道，似乎还有些刺鼻。 “是啊，什么东西烧糊了？” 就在他们四下里寻找着味道的来源时，他们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同学，他们无一例外的看着高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她的男友，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他颤抖着手，指了指高处。 回过头去，陈倩敏顿时感觉腿下一软。 她看见了，她刚刚跑出来的信息大楼，滚滚的黑烟从打开的窗户中，从大门里喷涌而出，直扑上天。较低的楼层，红色的火焰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不一会儿，火焰席卷了整个大楼。 “着火啦！着火啦！” “快跑啊！快离开这儿！” 停留在信息大楼门前的学生们四散逃开。 男友拖着陈倩敏，咬着牙将她拖离危险区域。 而陈倩敏被眼前的场景惊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庆幸着自己在那之前跑了出来，没有困在这场火中。 然而，她想到了那个人，那个独自留在七楼的人，他还在里面！ 她顿时感觉浑身冰凉。 她动了动嘴，将自己全身的力气化作一句话，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宋轩还在里面！！！” 而她话音未落，她便看见，黑色的身影逆着人群，与她擦肩而过，极快的速度，向着大楼的方向奔去。 人们的尖叫声在耳边混作一团，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的目光顺着那道黑色的人影，直到那道黑影隐没在团团的黑雾中，消失不见。 远方，拉起了警笛。 即使宋轩看到了烧到眼前的熊熊大火，他也没有意识到，已经全部离去了的，他的日常生活。 他用生活撰写的，平淡无奇的作文，直到现在终于有了波澜，可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就在宋轩专心的检查物品时，那间屋子里的蜡烛终于燃到了尽头。 在微弱的火焰被蜡泪隐没之前，它点燃了包围着它的废纸。 紧接着就是纸箱，和纸箱里的海绵。 同样的，还有各个楼层。 陈倩敏跑出信息大楼的瞬间，整栋楼，几乎同时燃烧了起来。 宋轩闻到了那令人头痛的糊味。 待他顺着味道找到那间屋时，火光冲向了天花板，将整间屋子照的透亮。 而他脑内，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逃跑。 他突然想到，这间屋子是统计最后的海绵和所有酒精灯的地方 同时，他看到了那火堆旁，还未波及到的装满着酒精灯的箱子。 他不想当什么英雄，他想降低物品的损失。 他以为，这只是个小的意外失火，而且仅限于这个楼层。 并没有多想的他，屏住气息，从靠近门的箱子开始向外搬移。 他将箱子一层层的搬开，搬到第三层时，他发现有一个箱子贴着墙的那一面，有不明的灯光一直在闪烁。 另一边，尹秋华顺着楼梯下到了三楼与二楼的交界层，她将手掌放在了墙壁上，不一会儿，一道发光的门缓缓打开，门的那边，连接着大楼那边的世界。 她在走进那道门之前，在袖口处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球样的东西。 “在你出来的时候，把这个东西使劲砸在大楼内的地上，这样，我提前在那里布下的7颗炸弹就会爆炸。” “但是你一定要算好时间，记住，一定不能让宋轩跑出来，一定让他死在里面。” 回想着首领的命令，尹秋华将玻璃球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她走进了那扇门。 在她还剩下一般的身体留在大楼里面时，她甩出了那颗玻璃球。 “啪！” 在一片清脆之声中，玻璃球碎裂了。 分别埋伏在6层楼的6颗定时炸弹爆炸了。 燃烧的海绵在炸弹炸开的墙壁的缝隙中进入了更多的房间。 在7楼的炸弹也同样。 宋轩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了出去，重重的拍在走廊的墙壁上，他晕了过去。 酒精灯的碎片，四处飞溅，落在宋轩搬出去的箱子上，又点燃了新的一处着火点。 通天的火光直冲上房顶，滚滚浓烟灌满了整个楼道，也包围了那个失去意识的人。 同时，他脖颈出的蝴蝶，一闪一闪的，在那之中，无数细碎的光点流露出来，直到在他的周围组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向他靠近的火焰。 而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 消防车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学校，但是他们却被堵在了门口。 “哎呀，同志这真是意外，我马上找人来处理。” 门卫大爷面对这突然的情况，也变的万分紧张。 周末的学校，为了方便管理，通常只会开启侧门，今天，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正门的电动门，居然无法正常开启！ 无奈，消防队员们只好从车上搬下救火设备，将水管接在学校内设置的消防栓上，准备救火。 然而更糟糕的是，即使开关开到了最大，水管内也喷不出一滴水，有几位英勇的队员想要进入大楼，但他们全部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外面。 消防队员们着急的直跳脚，闻讯赶来的领导们也一个个面色发白，尤其是在他们听到被隔离开的人群中，有个女生一直在喊。 “7楼！宋轩还在里面！宋轩还在里面！” 同样，在一片混乱中，尹秋华穿过了人群，径直向学校大门走去。 迎面，她看见了艾达，和他焦急的脸。 他与她擦肩而过。 尹秋华嘴角泛起一丝阴险的笑。 该到了她退场的时候了。 第二十二章 救 ?艾达回来的时候，带着宋轩的学生证。 果然，回想起他早上的样子，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 就在他往回走的时候，他那只被刘海遮住的的眼前，出现了他本不该看见的画面。 在一座密闭的屋子里，面前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宋轩吗？”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旁边，一辆辆消防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更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果然，在他离学校门口很近时，他看到了先前开过他身边的消防车被拦在了大门外。以及学校里面，腾腾升起的浓烟。 “但愿不是他，但愿不是他。。。” 艾达跑了起来。 待他跑进了学校大门，他便听见了一个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 “7楼！宋轩还在里面！宋轩还在里面！” 同时，他也感应到了，依附在宋轩身上的空灵蝴蝶，空灵能量发动了。 “这个人类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艾达一咬牙，向着人群冲了过去，在将要接近人群时，他一个平地起跳，高高的跳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满的弧线，越过了人墙，越过了警戒线，在距离警戒线很远的地方，落地。 “7楼是吗？” 艾达在心里确认了一下楼层，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着“火楼”奔去。 “唉！你不能进去！” “那里危险！” 沿途的消防队员试图阻止他，但艾达灵巧的避开了所有人，他的身体无视了所有阻碍，直至冲进了还在向外喷着火的信息楼正门。 而他进去后，大门顶着的天花板，因为爆炸和燃烧的双重打击下，塌了下来，将这个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从其他地方试图突入的消防队员也传来了失败的消息。 “宋轩！快回答我！” 艾达一边喊着宋轩的名字，一边往楼上跑。 顶上，还有不断掉下来的砖头，着着火的物体，他努力地避开它们。 行进到4楼，一股浓烟挡在了面前。 艾达并没有多想，直接钻进了浓烟中。 可是，刺鼻的味道立刻窜入他的鼻腔，他的眼睛开始流泪，喉咙处一阵烧灼般的疼痛。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烟和普通燃烧产生的烟大有不同。 但他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通向7楼的楼梯间，充斥着这种烟雾。 “没办法了！” 艾达右手的食指上泛起了幽蓝色的光，他用那根手指，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圆。 紧接着，被召唤而来的空灵蝴蝶在他面前的圆中，拼成了一道屏障，然后，化作透明，贴在了他的脸上。 刺鼻的味道暂时被抑制住了，他才得以继续向楼上跑去。 “这个坚持不了多久，得赶快！” 终于，他跑上了7楼，在他面前，是一道关闭的铁栅栏门。 “什么啊？” 他上前去，试图将栅栏门拉开，但似乎被什么锁住了。 他发现了那个锡扣。 “这是扣死的吗？” 他伸手拽了拽锡扣，是死的。 可但他的手离开后，锡扣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化作了一缕白烟混入了浓烟之中。 艾达拉开了栅栏门。 他真正进入7楼的走廊时，这里有更加刺鼻的酒精味，和比其他楼层更加恐怖的，下层是幽蓝色的火焰。 他在这幽蓝色的火焰之中摸索着，寻找着，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倒在那里的宋轩。 他看见宋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空灵蝴蝶替他挡住了火焰。 他看见宋轩的额头上，冒着鲜红的血。 “啊！”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向宋轩跑了过去，有一段，因为太过着急，他跪倒在了地上，滑到了宋轩身边。 他将宋轩从地上抱了起来。 “喂！你还能听见吗？回答我！” 宋轩没有任何的反应。 艾达倒还算镇定，他伸手去试探宋轩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是艾达还是能从指端感受到微微的凉意。 “他还活着！”艾达心中一丝惊喜。 他弯下腰，将宋轩背在了自己背上。 “还是那么轻啊。” 艾达背着宋轩往来时的路上撤退，不料，楼道里的浓烟把他堵在了楼道口。 那个危险的7楼是绝对不能回去了。 他略一迟疑，开始向楼上跑去。 可不遂人意，他跑到九楼，在楼梯的尽头，他看到了真正被锁住的门。 他被门和浓烟困在了8楼。 眼看着浓烟在渐渐逼近，防护罩也似乎快要到了极限，艾达喉咙里的烧灼感越发强烈。 这时，他注意到了楼道里的窗户。 他打开窗户向下望，发现下面正面对着正门的楼下。 楼下焦急的消防队员们也发现了他，他们迅速的从旁边拽出了安全气垫，在其极端的时间内充好了气，推至窗户下。 “快跳下来！楼上还有炸弹！” 就在艾达进去的同时，一个纸团砸中了在楼下，指挥队长的头盔，当把这个纸团打开来看时，上面只有四个字，让在场的人看了立刻毛骨悚然起来。 “8楼，炸弹。”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这也不是普通人类能涉及的领域。 就像门口的屏障，它是这场即将到来的，空前的游戏的门禁。 只有能进入的人，在里面的人，才有参与的资格。 听到消防队员告知的信息，艾达也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在自己身后。 “嘀，嘀，嘀嘀嘀嘀。” 这声音越来越急促，很快就要听不见之间的间隔了。 “糟了！” 艾达背后的手箍紧了宋轩，跳上窗框。 可这里终究是8楼，他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没有时间再考虑了。 那令人窒息的滴滴声，终于连成了一声。 “轰——” 炸弹爆炸了，残石断砖四下飞散。 爆破的火焰和滚滚的热浪不断地吞噬着这一片安全的走廊，向艾达挤压过来。 然而，艾达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宋轩从背上放了下来。 他转了一个身，紧紧地把宋轩锁在了怀中，他的双脚用力的蹬着窗框，然后，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悬浮在了空中。 他亲眼看着爆炸的火焰溢出了窗户，被震碎的，尖利的玻璃碎片向他袭来，扎向他护着宋轩的胳膊，刺入皮肉。 他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在他坠落的时候，时间似乎变慢了。 就好像身后，有一双大手在托着他。 似乎，从前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呢….. 他仔细的回想着，但他空白的脑内，就如同一张张空白的幻灯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身体深深的陷入了安全气垫内。 一早准备在下面的消防队员和随后赶来的医生护士立刻扑了上去。 他们首先将不省人事的宋轩抬上了担架，罩上了氧气面罩，献把他抬向停在校门外的救护车。 “这位同学，请你也去医院做个检查！” 艾达艰难的从软绵绵的气垫上爬起，似乎并没有听见护士对他说的话。 他面无表情的去拔胳膊上的玻璃碎片，拔下的那一刻，他的表情还是有了一些动摇。 他回头，望着变的千疮百孔的信息大楼。 在一片浓雾包围的楼顶天台上，那个最初的地方，他的目光中，透出了恨之入骨的狠。 那个天台上，站着那个人，他淡定的穿梭在浓烟之中，仿佛这灾难性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为了这个人类，居然在白天使用空灵能量？” “不过也好，会对机体有多大的创伤他是知道的。” “也不用费心思在去把这两个人分开了。” “让那个人去下手好了。” 第二十三章 边缘 ?周末，空旷的街道，疾驰在路上的救护车。 在车内，医生护士们和死神进行着激烈的夺还战。 此时躺在担架上的宋轩，配上了心电监护，戴上了氧气面罩吸入氧气，紧急输入了解毒药物，但他的情况十分的不乐观。 他的四肢不断地抽搐，监测着他的心电图显示，他的心动频率已经超过正常频率太多，血压急速的下降，从他呼出的气体中，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 面对这典型的氰化物中毒症状，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护士们紧紧地盯着心电图上的波动和宋轩不能正常起伏的胸口，生怕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生怕他坚持不到医院。 不过万幸的是，那颗心脏很坚强。 救护车百米冲刺似的冲向急诊中心，还没等停稳，医生护士们便平稳的抬着担架从车上跳下来，向手术室跑去。 直到这浩浩荡荡的急救大队进入了手术室，周围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而当医生出来询问，“这里有病人的家属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哄而散了。 医生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尽管没能要到担保人的签字，可是在里面，宋轩的抢救手术还是正常进行着。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在感叹着这生命的奇迹，他们太清楚，大量的吸入氰化物气体，那就是一个“闪电式”的死亡，吸入两到三分钟内必定无力回天。但是宋轩，从他上救护车之前，就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三分钟，在大面积循环衰竭，脏器衰竭的情况下，他却能坚持到做手术，尤其是得知了他在火场内的经历，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把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在一系列的强心治疗和呼吸兴奋治疗后，宋轩持续恶化的情况总算是得到了遏制。 这之间，就在给宋轩行气管切开术时，因为失血的原因需要输血，可是，又出现了意外情况。 操作流程正确，血液也确定没有问题，检验科的人却无论如何也验不出宋轩的血型！ 他的血液中的抗原居然与任何一种抗体都起了排斥反应！这也就意味着，为了他的安全，他就不能输入任何一种血型的血液。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看到检验报告，宋轩的主治医生也无法再保持淡定的神色了，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希望寄希望于宋轩的造血系统上，但愿它能经受住大量失血的考验。 这一次，它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宋轩的手术很成功，尽管现在的他不能说度过了危险期，不过医生护士们都相信，他也一定会坚强的挺过去。 从手术室中出来后，宋轩被直接转入了icu，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路，脸上还罩着巨大的氧气罩。 现在，没有人在乎他的家世，也没有人在乎他的身份。 现在，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平安的度过衰竭期，能够醒过来。 如果宋轩醒着，他一定会被感动吧。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终于获得了和别人同等的目光。 然而现在的他，倒不如说正在做着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隔离开的梦。 陷入深度昏迷的他，在梦中跨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多年以后，当他再次回想到这个梦时，他就会意识到，那一次并不是做梦。 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遍了这300年世间的沧海桑田，也看尽了一个人的悲凉。 始终不能接受的事实，终于被迫去接受了。” 第二十四章 里世界 ?艾达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了医院。 为了锁定那个在房顶的人，他跟丢了救护车。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那只左眼前，始终能看到应该是处于宋轩周围的景象。 许多蒙着面的人焦急的神情，大大小小的小刀，它们穿梭在眼前。 “会不会是他身上那只蝴蝶？” 艾达试着去感应那只空灵蝴蝶，果然有了回应，也间接的有了定位，他才得以顺利的找到这里。 现在的他，和处在里面的宋轩仅一墙之隔。 他可以看到白色的床单，可以看到一堆令人不快的橡胶管，却不能看见里面那个人的脸。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不远处的长椅上，只有几个人东倒西歪的靠在椅背上睡得昏天黑地，显然，他们暂时是不会醒来了。 艾达掀开了刘海，这一次，他露出的眼睛中，透出的颜色，是深邃的黑。 他的左眼中，储存着大量的死灵能量，这些都是人类的尸体空灵化吸收结果。 不过，这股危险的力量一旦遇到夜月族的吸血欲望，它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反噬宿主的力量。 这对于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多数敌人的艾达来说，也是一个迫不得已的举动。 现在，他要释放一部分死灵能量，来穿透这堵墙。 他身体的各处，都渗透出丝丝黑雾，那黑雾直到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才停止渗出。 艾达向那面墙走去。 覆盖着黑雾的他的身体直接无视了墙面，径直穿了过去。 待他走了几步停下后，层层的黑雾在他的眼前散开，这一次，他看到了几张交错的床，也看到了更多冰冷的仪器，和“全副武装”的病人。 他走进了icu病房。 护士站距离这个病房隔着一道透明玻璃墙，而宋轩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视线盲区，所以，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 “这死灵能量还真好用，只可惜用一次少一次。”他自言自语道。 他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便走到了宋轩的床旁。 他半蹲了下来，手却不自觉的抓上了宋轩的。 “好凉…” 宋轩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就像一具尸体。 他的手上，脚上，戴上了约束带，蓝色的丝带紧紧地捆在床档上。 那些令人不快的管子从宋轩身体的各个地方延伸出来，连接着那些仪器，仪器上的波动，也就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什么鬼东西！” 艾达气愤的将缠绕的约束带全部解开，这看起来任人宰割的姿势，让他十分不爽。 不过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爽，总之，他现在很暴躁。 艾达拉开宋轩身着的病号服的领子，那只空灵蝴蝶显现了出来。 蝴蝶正对的地方，正是艾达从始至终看到的地方。 由于艾达的持续感应，蝴蝶自身闪着淡淡的蓝光。 同时艾达注意到，蝴蝶每闪一下，就有一些不明显的物质从中流露出来，虽然不认识，但艾达还是能感受到这物质里的剧毒。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空灵蝴蝶这自主的举动的目的了。 “难道它这是在帮宋轩净化吗？” 他大吃了一惊，毕竟他从来没有意料到，空灵蝴蝶的自主行动能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里不允许他多加思考这一情况，他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 “既然能这样了，那做起来也应该很方便了。” 艾达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手掌心对准了那只空灵蝴蝶，闭上眼睛，将自己全部的意念灌入其中。 他先前发现了能量互通的秘密，所以他来到这里，用自己的能量帮助宋轩清除依旧沉积在他体内的毒素。 他知道，现在依旧是白天，没有月光能量辅助，他这样使用空灵能量就是在间接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这么残酷的世界，少活几年也罢！”他摇了摇头。 他睁开眼，掌心中凝聚出一股强大的空灵能量，待他做出推的动作，这股空灵能量便脱离掌心，通过那只空灵蝴蝶，钻入了宋轩的身体。 随着空灵能量的进入，蝴蝶闪烁的蓝光似乎弱了一些。 艾达又汇聚出好几股这样的空灵能量，直到蝴蝶的蓝光不再闪烁，他才停止。 “饱和了。。。” 现在就等着空灵能量净化毒素，当净化完全时，宋轩也就该醒过来了。 艾达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随意一甩，被拨开的刘海再次将眼睛盖上。 “嗯…”宋轩轻微的一声。 艾达猛地趴了下来，他的脸差一点就要挨上宋轩的脸了。 他面前的宋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丝毫的痛苦，可是，大颗大颗的泪滴在他的眼中滑落，而且似乎越来越多。 “他怎么了？难道净化不成功吗？”艾达一头雾水。 人类的思想和肉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当存在于表世界的肉体无法控制意识时，它就会进入到更深层的“里世界”。从来没有人知道昏迷的人他们在昏迷的期间到底看到了什么，亦或是经历了什么，但是，不管亲历者后来的口述有多么的逼真，人们也不会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过”。 人类，多么狭隘的生物！ 这种情况，正适合于现在的宋轩。 他的意识脱离了肉体的束缚，进入了“里世界”。 他在这个世界睁开了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里是哪里？”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眼前没有别的颜色，只有无边无际的黑。 “我失明了？” 他记得，他被炸弹的冲击波推了出去，摔在了墙上，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眼睛吗？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是站着的，还可以活动。 “还是说，我死了？” “死了也好吧，终于不会有别人因我而死了。” 他打趣地笑道。 终于，拜托了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世界啊，真是解脱了。 突然，远处一道蓝色的光向他袭来，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知道了，他还是可以看见东西的，只是周围黑的原因。 他眯着眼睛，发现那道光停在了他的面前，光的后面，还有和它一样的许多光束靠近自己。 他想离开，奈何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固定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移动半分。 所有的光束包围着他，使他无法睁开眼，即使把手挡在前面也无济于事。 “这些都是什么？” 宋轩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因为这些光的出现，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起来了。他担心，自己会在这片光的包围下消失。 这时，在这片蓝光的中心，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而这些蓝光，在这只手的后面，形成了有规律的排列，它们竟然拼成了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有着正常女性的身躯和姿态，她悬浮着，她的背后，挥动着一双翅膀，看上去，她像极了人们口中的“女神”。 因为她的出现，光线本身也变得柔和了一些，宋轩才得以睁开眼睛。 他看见那只手伸向他，最后放在了他的头上。 在她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她的声音温柔地如同潭平静的清泉，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luna…luna…”她呼唤着一个名字。 并不是宋轩的名字，也不来自他熟悉的某人。 可是，不知为何，他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苦涩的液体堆积在眼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满溢出来。嘴边，那无法说出口的两个字，在此刻，就好像解开了封印一般，就要脱口而出。 “妈妈…” 他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 “luna…luna…” 她始终在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愈加的凄厉，空洞。 那不是宋轩的名字，真的不是。 宋轩极力地，想要看清她的脸，可他做不到，这个光束幻化成的身躯并没有一张实体的脸。 从那只手上，一股陌生的暖流传来。 宋轩用心感受着那股暖意，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意的纵横。 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这具身躯在渐渐变黑。 但这黑色，始终不能吞噬掉她自身的光芒。 所以他发现光感变弱时，这具完全变黑的躯体在他的面前飞快地坍缩了。 她的手离开了，她不再重复着那个陌生的名字了。 她的身体在不断地萎缩，最后萎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不要！” 宋轩尖叫着想要抓住那个光点。 然而就在他抓住了光点的同时，这道光发出了比刚才强烈百倍的光芒。 他再一次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这一次，他再睁开眼睛后，他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 头昏昏沉沉的，耳边还响着嘈杂的滴滴声。 完全想不起来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明明在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它们还是那么清晰的印在记忆里。 他意识到手中还抓着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他看见自己抓住的是一只手。 顺着这只手，他看到了一脸局促的艾达。 第二十五章 浮现 ?宋轩抓住了艾达的手，目光中带了些许惊喜，和期待。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他做不到，甚至没有多少力气抓住艾达的手。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艾达的语气显得有些慌乱。 就好像偷了东西想逃跑的孩子被抓了现行，虽然他就是想在他醒来之前逃跑。 “不对呀！”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若不是宋轩轻而易举的看见了他，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用了隐身符走进来的。 “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然而宋轩似乎并没有听进他的话。 “我不是应该死在仓库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原来是你救了我吗？” “我…” 正要回答的艾达，被门口破门而入的护士们强行打断了。 “他醒了他醒了！” “他醒的好快啊！” “喂同学！你感觉怎么样！” 穿着深紫色服装的护士们将宋轩团团围住，她们果然没有看见宋轩旁边这个家伙。 艾达趁机挣脱开了宋轩的手，向后方病室的门仓皇的跑去。 “你…” 宋轩最终还是缩回了自己的手。 “人类和夜月族，是永远无法越过那趟线的…”他失望的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 宋轩的低语让听力敏锐的护士长捕捉到了。 “不…没什么。”宋轩苦笑了一下。 “护士长您看。” 一位护士带过护士长，将宋轩的心电图摆到了她的眼前。 “您看，之前因为他的身体毒素沉积的问题，他的心动频率始终是快的，多参数高压和低压差也大，血氧也一直不稳定，但是在这个时刻，他的这些指征突然都恢复正常了，这不很奇怪吗。” 护士手指着的这个时刻，正是第一股空灵能量进入宋轩体内的这个时刻。 “是啊。”护士长也吃惊的看着这张心电图。 旁边的护士顺手检查了一下心电机 “机器也根本没出错，这是为什么？” “同学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你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宋轩瞬间被护士们的问题埋没了，门外，主治医师也在赶来的路上。 他不适地偏了偏头，发现床旁桌上，他丢失已久的学生证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另一边，艾达走出了医院大门，在那里，一位旧相识靠在门前的柱子上，在那里等他。 “谢谢你的隐身符，林语利。” 艾达走到他的旁边。 “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这个人情我会还给你。” “切。”林语利一声冷笑。“你以前欠我的人情到现在你还没还呢。” “你是说你救了我那次吗？” “当然不是，算啦跟你说了也没用。”林语利不屑的摇了摇头。 他伸了一个懒腰，那只松鼠样的小精灵便是在这个时候露了头，顺势爬上了艾达的肩膀。 艾达将它托到了自己眼前，居然“呵呵”笑了两声，而这只小精灵，眼中闪烁着光芒，直直的盯着艾达。 “这小家伙真可爱，是你驯服的？” 听到这话，小家伙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 林语利并没有回答。 “小奈，过来。”他伸手去接小精灵。 “小奈？” 很耳熟的名字，然而艾达却想不起什么。 小精灵听话的爬向林语利，但它还是依依不舍地注视着艾达。 “那家伙要出手了，但是目标不是你，你最好别再去招惹那个人类了。”林语利郑重的对艾达说。 “哪个家伙？” “我要是告诉你，你一定会不计后果的阻止他吧？” 艾达有一种正戳在心上的感觉，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唉…”林语利叹了一口气。 “离这个地方不远有一个血站，你不愿意直接吸人类的血，晚上就到那个地方去补充能量吧，虽然这也是自欺欺人，但是还是活下来最重要。” “你…”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是你的事。” 林语利起身，快步离开了。，好像是在刻意的避开谁。 艾达目送着他离开，萧瑟的风吹乱的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思绪。 总感觉和林语利似曾相识，这是错觉吗？ 林语利貌似很了解自己，但是就目前，这对于艾达来说，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存在。 但他对艾达处处留情，又伸以援手，艾达一时有点搞不清他的立场。 “还是以后再考虑吧。” 他也准备先去找找这个血站在哪里。 而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个子一般，看他的打扮，挺普通的一身，他走路的速度有些快，感觉像是习惯性的快。 艾达只把他当做普通人类，毫不避讳的迎着他走过去。 可就在两个人走到并肩的位置上时，那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病区内。 宋轩非同一般的自愈速度让在场的所有医生都傻了眼，在他本人的意愿下，他被转出了icu，但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他需要在普通病房内继续观察他的情况，所以，这几天，他不能随意走出去，或是偷着跑。 他躺在床上，暂时只能躺在床上，还不能自由活动。 “23…24…25” 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无聊的他只好数起了输液器滴瓶的滴数。 这样也算有事可干，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宋轩，你还好吗。” 门口，一位满脸堆笑的人走了进来。 “金老师！” 宋轩的口气中满满的透着惊喜，他连忙往床的边上移。 “看到你没事了真好。”金老师顺势坐到他的身边。 “也麻烦老师担心了。” “现在调查情况的人在学校那边，估计明天回来找你” 他微笑着掐了掐宋轩的脸。 “知道了知道了啦。”宋轩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时，金老师话锋一转。 “唉，都怪老师不好，要是老师不让你去，也许就出不了这事了。” “不不不，这不怪老师，老师事先也不知道啊。” “那我要说，老师是知道的呢？” 金老师看着宋轩，向他靠近了一些。 “老师你在说什么呀？” 宋轩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其实不应该用蜡烛延迟燃烧的，毕竟还会把蜡油留在地上。” “那炸弹也是，要是一层一层炸上去的话，效果会更好看的。” “你不知道吧，你在的那个楼层的栅栏门是锁着的，是用的锡扣，就是为了锁住你，可谁承想你那么早就晕过去了，简直浪费人的创意，好在它和火一起化成了气体，没人知道当时的你根本没有机会跑出去。” 金老师饶有兴趣，面带笑意地诉说着这一切，让宋轩不寒而栗。 空气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老。。。老师，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的声音忍不住的发抖，身体忍不住发抖。 “我什么意思呢？” 金老师撑着床，两条腿跪到了床上，他的手抓住宋轩的头两侧的被单，他这个位置，既能控制住宋轩的活动你，又能将他惊恐的表情尽收眼底。 宋轩无法移动自己的视线，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金老师，看着他放大的在眼前的脸。 “我什么意思呢？我只是想告诉你，” 他附身下来，他的脸贴上了宋轩的，感受着宋轩的战栗，将自己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本是温暖的气息，却让宋轩感到一阵恶寒。 “小心，今天是满月。” 他在他耳边，用着魅惑的语气说道。 宋轩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那本普通的书中夹带的纸条。 “小心，今天是满月。” 恐惧瞬间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就算是亲眼看见吸血鬼，也没有如此恐惧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呵呵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也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的小指上，带着一枚小小的黑色尾戒。 “你马上就会知道，那家伙把你救出来，就是在害你，把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不会的！”宋轩拼命地摇着头。 “不会？”金老师松开了他。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不然，下一个游戏还没开始之前，” “你就死啦！”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宋轩倒缩了一口冷气。 眼前的他，不再是那个处处爱护，处处让着自己，像妈妈一样的金老师了。 他是一个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 “你已经逃不开命运了，宋轩，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本就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和他一样！” 说完，他潇洒地走了，整个走廊里回荡着他放肆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宋轩后悔了。 他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后悔。 他后悔认识了他，他后悔和他走得那么近，更后悔相信了他。 不过，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一步。 他更不会知道，其实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在别人的手中肆意摆布了。 正如那个人所说，他本来，就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诞生和艾达一样，本身就是个错误。 不过，谁又知道两个错误叠加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第二十六章 他的目的 ?傍晚时分，太阳最后的余晖又将天空染得血红。 每次都是这样，在满月即将升起之前，这天空，被照射的变成流动的“血液”，让人看了背脊发冷。 病房内的宋轩，裹着厚厚的棉被瑟缩在床上，隔着这层厚家伙，依旧能看见轻微的抖动。 宋轩有一个小习惯，就是感觉紧张，害怕，无助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被被子围着，或多或少的能有一点安全感。 今天下午，调查情况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围着他，其中一个戴着大盖帽的问了他各式各样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着火的？距离你上楼有多长时间？” “在我统计屋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大概上楼得有两个小时了。” “除了你谁还在这楼里待过？” “一个同学，不过她后来被一个学姐叫走了。” “学姐？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跟在“大盖帽”后面的人飞快地记着，生怕漏下一点重要的信息。 然而宋轩把金老师刚才来过这里的事以及他说的话告诉给他们时，情况却发生了逆转。 “。。。。。。然后他跟我说了，燃烧的蜡烛，炸弹，还有栅栏上的锁，他说发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 他看见“大盖帽”的脸立刻就白了，但转瞬，他又恢复了平静。 “同学，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我没…”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太好，今天打扰了，请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会再来了解情况。” 然后，“大盖帽”几乎是轰着这群人走的，他们在门口窃窃私语了几句，便全都离开了。 现在又只剩下了宋轩自己了。 “小心，今天是满月。” 金老师那句话在耳边响起。 而那次满月，那成堆的尸体，那汇流在一起的鲜血，那刺鼻的血腥味，那些场景，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宋轩不寒而栗。 “那他现在，是想在今天晚上….不！” 他缩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还是觉得浑身冷得不行。 “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反复的在嘴里念叨着。 这一次，他知道不管此刻的有多么害怕，也只有他自己来面对。 他的两只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想象着手中紧握的，是那只在那个夜晚给了他些许依靠的冰凉的手。 “艾达…好想见你…” 也许是因为没恢复的身体，就这样在被子里捂着，他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先前来找宋轩的大队人马，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出了医院大门。 “探长，他说的情况多重要您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一直负责记录的小兵冲到了“大盖头”的前面。 你还没听出来么？” “大盖头”一边走，一边看着医院，脸上露出了“逃过一劫”的喜悦表情。 “他惹得可是那群恶鬼们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什么都不如自己的生命重要，更何况是一个连妈都不知道的孤儿呢？ 如果说，这样对这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公平呢？ 抱歉，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 只要有人的主观意识，人的思想在，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公平存在。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 和外面的一片死寂不同，医院里灯火通明，医生护士们不同的科室里，还做着同样的事，他们的身影穿梭在灯光下，也只有一个目的。 然而，即使他们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也是在人类世界的已知领域，在在超现实的未知领域面前，他们，也是一群普通的人。 艾达用林语利借给他的隐身符，成功的进入了血站，混过了值班人员。 “今天还是好好待着，锁好门吧。” 当他再次穿墙而过进入中心血液仓库时，看到一排排展现在眼前的，整齐划一，种类分明的血液制品，他不由得为人类在这方面的管理制度点了个赞。 他甚至还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找到了“吸血鬼专用”分区。 “太好了，正方便下手。” 他随手拿起一袋血，只轻轻一撕，血袋立刻破了口子。 他将血袋端起，非常干脆得一饮而尽。 在饮下去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身体中一股流动的热流。 他的空灵能量正在恢复。 然而，就在他随意的将血袋甩在桌子上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他忽略的细节。 “奇怪，这次这个学校里的火灾绝对不是一般人类能设计出来的，这么精确的时间和爆炸范围，肯定是夜月族的人干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冲着我来，非要对这么一个普通人类下手呢？是因为他们看出来我跟这个人类有着。。。” “不…不会的，它们想杀死一个人类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他们这么做，那就是宋轩对他们有另外的用处。” 艾达又抓起一袋血。 “我觉得他们计划这场火灾并不可怕，宋轩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可他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的意义又在哪里？难道说…” 艾达终于意识到了关键的地方。 “难道说，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们两个人？难道说从火灾开始到现在，依旧在他们的计划中吗？” 他打开贴身的上衣口袋，拿出了宋轩送给他的手机。 刺眼的灯光，单调的屏幕，黑色的显示时间，震惊的脸。 23:59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我在外面到底呆了多久？” 他的感叹还没有发完，时钟已然变成了00:00。 “咚…咚…” 血站内的时钟准时开始报时，钟声穿过走廊，穿过库房，穿过每一个角落。 “宋轩！” 艾达再次释放出死灵能量，他不管不顾的向外冲。 当他冲出了墙壁，他就像他初次闯入医科大学时那样，发了疯似的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可当他来到了医院大门前，医院的灯火通明早已不在，一片漆黑的大楼早已与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而那扇敞开的大门那边，此刻也似乎变成了无底的黑洞。 “果然，我来迟了吗？” 艾达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向医院内跑去。 而这时的医院内部，恐怕早已有了阴阳之分。 在这午夜时刻到来之前，一切如同往日，正常的运作着，但正是因为午夜，人们的警惕心也容易放松。 “马上到第二天了呀。” “还好今天晚上没急症手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护士站内，两个护士轻松的交谈着，所有病人都在病房里安静的睡着。 像这样没有急症病人的夜班，对她们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放松。 可惜，她们没能如愿。 坐在电脑前的护士无意间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她正好看见了“59”变成“00”的一幕。 然后，她就“失明”了。 “停电了吗？” “怎么回事啊？” 她们立刻站了起来。 按照常理，这个医院有自己的发电机，突发停电时，发动机就会启动，一路紧急供电系统会供给消防设备，应急电梯和通道照明，二路紧急供电系统会在发电机达到一定功率时供给正在使用中的大型生命维持设备。 但是这一次，她们没能迎来期待中的灯光，迎来了打着手电筒的主任们。 “女士们，咱们要开始干活了。” “一路二路全故障了，有几个病人的透析千万不能断，现在咱们去手动操作。” 说完，他们集体走向一个病室。 而在他们经过宋轩的病室时，这个一直沉睡到现在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过来呀~过来呀~” “谁在叫我？” 黑暗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宋轩，宋轩也不受控制的走下了床。 可他打开门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可以看清楚一部分东西了。 他看见了暗白的墙，和四处爆开的墙皮。 他看见残破的桌子，残破的门，残破的一切。 他看见周围有许多奇形，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在不断的移动。 他看见地上，鲜红的脚印排成一列，在指引着一个方向。 然而他什么也听不见。 “过来呀~过来~” 他只可以听见这个声音。 顺着鲜红的脚印，顺着那声音，沿着这破败的一切，他来到了一座电梯的面前。 让人意外的是，门居然打开了。 宋轩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摁下了“b1”。 电梯以飞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过来呀~过来呀~”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这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宋轩继续顺着这个声音走，这个声音将他指向了一个打开的压力门前，那门前梳着一个绿色的光牌，上面只有笔画很少的三个字。 他跨进了这扇门。 他的眼神十分地迷离。 他又跨过了一扇门。 他的瞳孔像两个深邃的黑洞。 他跨过了最后一扇门。 他走进了这个并不是很宽阔，实际上却很拥挤的房间。 他在一排冷柜面前停了下来。 那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开始恢复有神的状态。 当他完全清醒的时候，他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我…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摸索着墙，颤抖着向门的方向挪着步子。 这时，所有冷柜之间的缝隙里，丝丝寒气从中涌出，挂在柜面上，沉积在地面上，向四周扩散。 沉积的寒气向宋轩挤压过来，当寒气接触到宋璇的腿，他的下半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他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在他的面前，冷柜最高一排，离他最近的冰格缓缓地打开。 “啊…” 宋轩张了张嘴，却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任何声音。 在完全打开的冰格里，缓缓地，伸出了一个人的手，紧接着，是完整的胳膊，完整的头，完整的身子。 一个完整的人从中站了起来。 他的身上冒着寒气，额前的头发正好完整的盖住了他的脸。 他从冰格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宋轩的面前。 此刻的宋轩浑身使不上一起点力气，可他的目光还是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离开。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跳下，向他走来，然后在他的面前蹲下。 “你怎么才来呢？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宋轩听着这声音无比耳熟。 面前这个人的脸在向他靠近。 “我很高兴你一直对我很友好，但是对不起呀，谁让你是那么的特殊。” 他伸上一只手，掐住了宋轩的脸，而他的脸，绕到了宋轩的颈侧。 “其实，你和那个人一样美丽。” “但你们两个又截然不同，一个是光芒万丈的太阳，一个却是太阳照出来的影子。” 他的舌头轻轻地拂过宋轩的蝴蝶。 “可惜，你终究只会成为影子！” 他张开口，露出了长长的尖牙，深深的刺入了宋轩的皮肤。 “ 啊…” 宋轩被着突然的一下，痛的痉挛。 同时，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脱离他的身体，连同他身体里的热量。 那个人从宋轩的身体中吸出了大量黑色的灵气，他把它们全部吃了下去。 同时被吸出的，还有血液。 宋轩的身体越来越无力。 直到所有的灵气被全部吸出，那个人终于松了口，放开了他。 他贴着墙，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谢谢你，作为载体。” “还有，人类电视剧的台词来形容你，我都觉得浪费。” 那个人退到了门口，向宋轩摆了摆手，他小指上那枚黑色的尾戒，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宋轩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只能看着那个人，他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宋轩的视线里。 而宋轩的世界，再度变得模糊，变的黑暗。 在他即将完全沦陷于黑暗中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门口，另外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好像在大声喊着什么，焦急地向他跑来。 第二十七章 容器 ?在这漆黑一盘的大楼，一楼的值班室内，两个值班护士正在交谈着。 “为什么只有咱们这儿停电？闹什么猫？” “你知足吧，现在病区里指不定忙成什么样了。” 这时，先前说话的护士突然瞥见窗口外一道黑色的身影，没有脚步声，没有身形的起伏，像是悬在半空中似的，向着这里飘过来。 “谁在那儿！”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然而那道影子并没有理会她，直直的向大门口飘去，当他完全飘出了大门，所有房间的灯瞬间全亮。 光明回来了。 “来电了。”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道身影站在医院门前的广场中央，满月的月光柔和的洒在他的身上，让他像极了舞台剧中的焦点人物。 可惜，他并不是。 他的身后，又来了另外一位身着全黑的人。 “秋华，你应该准时来。”他说。 “实在抱歉，首领大人，甩掉人类的追踪有些困难。” 尹秋华在他的身后单膝下跪。 “身为亚洲区的分区主，我希望你下回能分清追踪你的人到底是人类，还是那帮人类猎手。还有啊，” 他转过身来。 “我刚才叫的是‘秋华’，你听到了吗？” “是…金袖老师…” 金袖走到尹秋华的正前方，将他的手钳在她的头上。 “呜…” 尹秋华皱紧了眉头，她拼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一股并不属于她的能量从她的头顶贯穿到全身，在她的身体中和她体内的能量起了强烈的排斥。 血，悄无声息的在她的嘴角淌下。 这时，一道蓝光划过，金袖的手脱离开来，在尹秋华将要倒下的一瞬间，他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在手指的前端，闪烁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白色光点，那光点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便直接进入了她的皮肤。 “调皮的小家伙。”他微微一笑。 “这道属于他的能量迟早会还给他，现在你的身体里存一下，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拿回来的。” “遵命…” “另外呢，” 金袖的视线转移到尹秋华嘴边那抹鲜艳的红色上，他半蹲下来，和她保持着同一高度，在她带着意外的目光和他平视时，他的嘴唇凑了上去。 “嗯…” 带着身体些许的颤抖，尹秋华瞪大了眼睛。 她的视线完全被那人在眼前无限放大的脸遮住了，她感受着那人柔软，但冰冷的唇贴上她的唇角，接着，是那并不湿滑，甚至有些干涩的舌摩擦着那块皮肤。 她竟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温热的液体填塞了眼眶中的所有缝隙，可是，它们不会再溢出来了。 时间很短暂，他的唇便离开了。 “不能浪费。” 此时，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魅惑。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沾染了人类气息的空灵能量只能让人类作为储存容器。” 他站了起来。 “不过你放心，马上，就会到用到它的时候了！” “是，秋华知道了。” 此时的尹秋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他的脸上有着什么怪东西。 显然，她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这时，金袖感应到了来自身后不远处，腾腾的杀气，这股强大的能量，不是来自空灵能量。 “秋华，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把特制小刀，另一只手抓住了面前的空气，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真的抓住了什么。 他用那把小刀在面前尽力一挥，随后，他的身体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小刀翻滚着，最后滚到尹秋华的脚边。 这时，她才像清醒过来似的，眨了眨眼睛。 “首领大人又放弃了一个傀儡啊。” 她抓起面前的小刀，转身消失在了身后浓密的树影中。 而随后赶来的那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来晚了。 当小兵冲进广场，他只看到了地上奇异躺姿的尸体。 不过，他没有选择去追他认为没有跑远的始作俑者，而是走到了这具尸体的面前。 “金袖，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的尸体了。” 他只用一根手指头，就将这具尸体挑在了半空中。 “还行，至少这次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相比于这种业余爱好，我还是把本职工作做好比较好，。” “毕竟，‘冰锥’是可以在白天化作水的，对吧。” 第二十八章 互通 ?将近日出的时候，这个城市久违的冬天下起了雨。 像是为了洗刷掉夜晚残留的黑暗气息，这些微小而细碎的雨滴，有的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一层薄雾；有的打湿了地面，在低温的作用下凝结成一层晶莹的薄冰。 当新的一天的太阳升起时，薄雾消散，薄冰破碎，一切都会像平常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医院。 由于停电事件，院内所有电力驱动的供暖系统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怠工现象，室内温度始终很低。 有家属的病人，自然是有各种方法来面对寒冷。 而宋轩，只有医院发放的一床薄被。 即使未从昏迷中清醒，也依然能够看见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此刻，安静的坐在隔壁床上的艾达，也只能默默地干着急。 确实，对于周围温度不是很敏感的他来说，病室内的温度也确实低到了他也能感觉出来冷的地步。 但他本身，也并没有什么热量可言。 他静静地看着悬挂在宋轩头上那个装满粘稠液体的袋子由鲜红变得透明，看着那些液体一滴滴流入宋轩的体内，他的心也一下下的揪得紧。 终究让这个普通人类失去了原有的生活，这事态，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是我的错啊，当初就不应该回到那个宿舍。”艾达深深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他明明有机会追上那个逃跑的人，也许，这也是他能近距离的接触到那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的绝佳机会。 然而，这个机会被他轻易放走了。 他看到那个人的身体虚弱的倒下时，他便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不管那间房子里是否还有机关或者陷阱，他不管不顾地向他奔去。 这次再将他背在背上，他感觉到了他略硌人的骨头。 还是那么清，他根本没有照顾好自己。 他和随后赶来的护士们一起，将他背回了病房，而他，暂时充当了病人家属的角色。 他开始跑前跑后，他开始变的慌乱，他听着人类的指挥，直到那袋可以救宋轩性命的血液输进他的体内，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这中间有个小插曲，为了确保宋轩的安全，医生不得已继续下了绑约束带的医嘱，而在他的面前，宋轩像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具任人摆布和约束，那种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当真比被吸血欲望折磨他还要难受百倍。 不过，好在他的脸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苍白，他也至少有了让身体颤抖的力气，这一点上，艾达有了些许的欣慰。 他突然回想起了他看过的人类小说上的情节。 人类把这些复杂的情感，统统称之为“爱情”。 还说过，这是快乐幸福与痛苦并存的感觉。 他从床上站起，走到了宋轩所在的床旁。 他依稀记得，小说中的男主角轻轻地掀开了恋人被子一角，然后，在恋人尚未清醒前钻了进去。 事实上，艾达确实照做了。 把其中一侧的约束带为他解开，艾达蹑手蹑脚地钻入了他的被子。 他又学着男主角将恋人搂在怀中那样，他的一只手穿过宋轩的脖颈，勾住了他另一侧肩。 这种尝试，感觉还真不坏。 这时，宋轩身体的颤抖竟然神奇般的停止了，当他的头无意识的靠上了艾达的肩头，那样子，好似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依靠，此刻的宋轩，像极了小说中的那个人。 艾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早就应该发现你原来挺可爱的。” 他索性将宋轩身上所有约束带解下。 他的眼中，一个名叫“温柔”的词悄悄融化开来。 他带着温柔的目光，带着泛起的微笑，看着失去约束的宋轩在他面前渐渐蜷缩成一团，渐渐向他靠近。 无可选择的把你拉进了这个并不属于你的“世界”，但至少我可以选择把你留在离我近的地方。 也许，我也真的拥有了“爱情”这个词吧，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 “好好睡吧，” 艾达俯下身，将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宋轩并不宽阔的额头上。 “这次当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一定在。”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了。” “不过，谢谢你还愿意等着我。” 艾达终于收紧了手臂，将宋轩紧紧拥入怀中。 脑海中，忽然闪过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句对他的承诺。 “以后，谁要是在晚上想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原来，自己失信了那么多回。 不过好在，以后不会了。 此时，艾达没有注意到，在他怀中沉睡的宋轩，嘴角那一抹不经意的翘起，和被他的手掩盖的，空灵蝴蝶幽蓝色的光芒。 第二十九章 海棠公寓 ?这几天，出奇的和平。 这整个病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轩在艾达的陪伴下恢复的很快。 两个人之间不再有多余的话，便这么自然地相处在了一起。 有人曾说，一个人最不能适应的，就是孤独，否则，别人施舍的如同手电筒那样没有任何温度的光，也会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 然而宋轩也没有想抱住一棵参天大树的心。 只不过是那道照向自己那个昏暗世界的光，太过耀眼了。 他喜欢看着艾达与各种人类科技产物“搏斗”而满头大汗发狂的样子。 他喜欢看着艾达坐在另一张床上为学习人类世界的知识，认真读书的样子。 他喜欢艾达轻轻地拽过病室内的椅子坐在他旁边，端着送给他的手机无比认真的为自己拍照的样子，虽然最后一张也没留下。 他喜欢艾达，以前是，现在仍是。 他知道艾达并不是救命稻草。 他们两个，是处在各自的世界那个被排斥的边缘，在短暂的交集中被命运这道枷锁紧紧地靠在一起。他们也只有相互依靠，才能在这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争取到能够自由呼吸的一方天地。 虽然宋轩非常的清楚，但他不想吝惜自己的感情。 命运的道路已如此颠簸，又何必额外增加障碍？ 所以，当他看到艾达费力的与人类科技“搏斗”的同时，还在小心翼翼的护着刘海的样子，他决定为他做些什么。 这天，天气晴好。 医院外平时空旷的马路上，此时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在这明媚阳光的照耀下，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充满生机。 在室内隔着玻璃，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艾达竟久违的想要休息一下，睡一觉。 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了。 醒来后，便发现宋轩不见了。 在确认空灵蝴蝶没有传来任何危险讯息后，他才稍微有些放心。 正当他打算出去找找看时，门口，正好来了一位老朋友。 “呵，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 林语利环视着整个病房，露出不屑的表情。 “宋轩的命真是大，这都能活下来，你要是不救他，他说不定早就去投胎下一世了呢。” 艾达对突然闯入的林语利这一番话很是不爽。 “他似乎还不知道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救出来的，你没告诉他？还是你怕告诉他让他心里更有负担？” 林语利这一句话似乎激怒了艾达。 “你如果来就是想说这个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请你出去了！” “哎呀，看来我是说到点上了~” 林语利苦笑着摆了摆手，将一个东西扔给了艾达。 待他接住，原来是一把钥匙，钥匙孔上记着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这家主人前两天刚死了，他家的备用钥匙就在门口的垫子底下，幸运的是他家里还留了不少现钱，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的了，你就到那儿去藏着吧。” 说完，林语利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 艾达看着这把有着点点青锈的钥匙，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 良久，他才开口。 “谢谢你，这是我欠你的第二次。” “你没欠我什么，”林语利转过身去，“这都是我自愿的。” 就像很久以前，有一对相爱的恋人，他总是无条件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一样。 “可是…” 犹豫再三，艾达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想带着宋轩一起。” 艾达面对着林语利的背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一僵。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你…” 他听出了林语利声音的颤抖。 “你其实…心里有他的，对吧？” 林语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背对这艾达，他看不到他是怎样的表情，但是他知道，他似乎已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我心里是有他的。” 这一次的艾达，没有回避，没有迟疑。 无法再否认，宋轩这个人类在心中的地位。 这样也好吧，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无法再否认它的存在了。 艾达双手捏着钥匙，仿佛它有千斤重。 他的面前是林语利的背影，他看不到林语利此刻黯淡下去的眼神，那双眼睛中那一丝微弱的光隐没在那令人绝望的空洞之中。 林语利只感觉到眼睛涩得要死，几乎要条件反射的挤出泪滴。 但是他没有。 “那就随便你吧。” 他丢下这句话，加快脚步离开了病房。 艾达并没有追出来。 走出病房，林语利发疯似的狂奔着，直到跑出了大楼，他才靠着门前的柱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明明是预料到的结果，却还是不敌他的一句话杀伤力大啊。 “看你那狼狈的样子。” 不用回头，林语利也知道旁边这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冰锥，你不去调查死者，跟着干什么？”他怒气冲冲的说。 “当然是怕你做傻事。” “我什么时候做过傻事？” “你全身上下都有你当年做傻事的后遗症，唉，可怜我偷来的钥匙啊。” 同样的，他也说中了林语利的“要害”。 “你不就嫌那个人类碍事吗？” 冰锥靠在柱子上，望着远处，正向他们欢快的走来的宋轩。 “既然不能借那个人的手杀了他，那你不妨自己动手，在没人的地方。” 听到这话，林语利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启发。 此时的宋轩，一心只想着快点回病房，却没有注意到离他很近的这两个人，向他投来的充满恶意和敌意的目光。 “是啊，可以在没人注意的地方。。。” 宋轩兴高采烈跑回病房时，他只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艾达，一脸落寞的表情。 他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向他走来的宋轩。 当宋轩试图碰他的时候，他才警觉地转过头。 “你跑哪儿去了？” 艾达立刻站了起来，仔细的查看着宋轩身上。 “还好，没磕着碰着，不然就不能从这儿出去了。” 他温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 “你去干嘛了？”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宋轩笑着将礼物盒托到了面前。 艾达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他想起了那天，那个甜品店，想起了一个人他为自己送上了亲手做的甜点，想起了他的一脸羞涩，脸上却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和真诚。 然而现在的他，羞涩已不再，笑容中却依旧有着真诚，心里为这个笑变得很暖。 “是什么啊？” 艾达接过礼盒，小心翼翼的拆开，发现一块黑色的布片系带躺在礼盒的正中央。 “是眼罩哦。” 宋轩提起眼罩，走到艾达的身后，为他系上。 那块黑色的布片完全遮住了艾达可以掩盖的那只眼。 “真神奇，这也是你们人类的发明？” 现在，艾达可以毫无避讳的将“人类”这个词挂在嘴边了。 “是啊，你总是用头发遮，总会有遮不住的时候。” 这时，宋轩看见了艾达的脖子后面，无数划伤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弄的？”他指着这些伤痕问道。 “这个嘛，”艾达伸手向上抻了抻领子，“那些都是一次意外的纪念。” “是吗….” 到底，艾达还是没能把林语利来过的事跟宋轩说。 而林语利最后留下的话的含义，在艾达这里成了一个谜。 几天之后，宋轩便收到了学校的通知：由于学校方面在安全管理方面的严重疏忽，教育局决定强制学校学生提前放寒假并全面封校，进行彻头彻尾的整治。 任何假期都是留在宿舍里的宋轩一时没了去处，艾达又恰好提出了一起出去住，一切都在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出院那天，宋轩什么也没带便离开了那里。 他的住院费一切有负责人报销，所以他不用担心。 出院那天，天空中再一次飘下鹅毛大雪。 艾达在门口等他。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牵过了他的手。 他的手依旧没有温度，但握住那只手，仿佛获得了全世界的包容。 顶着簌簌飘落的雪花，两个人踏上了新住处，也是新生活的道路。 这条道路的终点，名叫海棠公寓。 “呐，艾达。”宋轩微微抬头，就可以对上艾达的目光。 “嗯？怎么了？”艾达淡如止水的回复。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宋轩突然发现，在这短暂几天的相处中，身旁这个人，还有好多不了解他的地方。 甚至他的性格是怎样的，都不得知。 他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和他一起又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危险的事，也都不得知。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今天。 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多年以后的宋轩，每每回想起这段往事，总会微笑着摇头。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也许会选择让自己的生命在爆炸的那一刻永远结束。 “你还没有来得及兑现你的承诺便化作了散落人间的碎片，而我为了将破碎的你拼凑完整选择了一个人看遍这世间的沧海桑田。” 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这一切不曾开始。 讲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的故事，还是从开头就忘掉的好。 可惜，他始终都没有做到。 第三十章 海棠的往事 ?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内置极其简单，一张平常的实木桌，一把椅子，桌上的笔记本，一盏台灯，一支钢笔，这便是全部了。 窗外，新月高挂在夜空的一角，散发着惨败的光，透过玻璃洒向房间。 这样的夜晚，不免勾起了人们，对往事的追忆。 “吱呀——” 屋门轻启，一位身形较高的女人进入，她只身着一套家居服，外表与普通人并无差别。 看到她的第一眼会想到什么，不凡脱俗？不食烟火？ 然而，她恐怕连本人也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岁月并没有为她多留印记，但她颈上那道深刻的疤痕，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她不平凡的过去。 女人在窗前站定，清冷的月光便投射在她身上，她的视线飘向远方，飘向月光下，那片波澜起伏的皎海。 三年前的那天，也是如今天这样的平静。。。 三年前的那天，你便消失在这片平静中。。。 女人移步至木桌前坐定，轻启笔记本，洁白的纸张上，竟浮现出那位已故人旧时的模样，女人的眼睛湿润了。 散落在风中的记忆碎片，是时候将你们拼合起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要人命的从前。” “一个女孩在一个大型年会上遇见了一个男孩。” “他虽然衣着朴素，却依然阻挡不住他身上的王者之气。” “当男孩从象征地位的王位上走下来，走到女孩儿面前时，女孩激动地差一点就忘记了贵族礼仪。” “那天过后，女孩被男孩的母亲赋予了‘未婚妻’的名号。” “面对着面前单膝下跪的男孩，女孩流泪到不能自已。” “男孩动作轻柔的将镶着黑曜石的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她自知自家的地位无法和他家平起平坐，但男孩并不在意，一直对她很好。” “他有时会因为处理事务两三个月不回家，每次回来，都是对女孩加倍的好。” “每次遇到危险，男孩会轻轻地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他那并不宽阔的后背，对女孩来说，世界上最坚硬的墙。” “女孩由衷的感谢男孩为她做的一切，虽然从未开口诉说，但她心里都明白得很。” “那一天，男孩的母亲宣布了两人的婚期。” “那一天，男孩对女孩说，‘我的小公主，终于可以把你带回家了。’” “这近在咫尺的幸福，女孩终于要伸手够到它了。” “可就在结婚的前一天，那个晚上，男孩强硬的闯进她的房间，他的随身侍卫们架起女孩的胳膊，把她放在隔壁的屋子里，上了锁。” “男孩在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待着，别出来！’” “她明白自己应该听话，可远处传来的巨大的声响让她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没有听话，试图用空灵能量从窗户飞出去，但她失败了，被挡了回来。” “她不甘心，扯下窗户上的窗帘撕成布条，结成一条长长的绳子。” “她将绳子系在窗框上，顺着绳子爬了下去，跳下来的时候太过着急，摔在地上，差点摔得骨折。” “当女孩一瘸一拐的跑向那巨大的声响和光源时，她看到了悬浮在天上的男孩，和他面前的千军万马。” “她还没来得及离男孩更近一些，她还没来得及助男孩一臂之力。” “一道绚烂的光球击中了男孩，男孩的身体瞬间融化在了那光球中。” “女孩僵在了原地。” “她眼中，男孩的身体破碎了，瓦解成无数片晶莹的碎片，在那晚新月月光的照耀下，好像无数朵花瓣随风飘荡。” “她想起来了，男孩曾经说过，当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他希望能将身体化成海棠花散在空中，海棠是他最喜欢的花。” “她眼中，和男孩敌对的那方阵营领头的人，采集走了一部分男孩身体的碎片，而那些碎片，逐渐的聚成两团，向着相反的方向，消失在了夜色中。” “女孩终于瘫坐在地上，干涩的喉咙挤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来找她的人扶她站起，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个人，他不在了。那个最坚实的后背，不在了。” “一切都不在了，一切也都变了。” “不久，女孩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那之后，便再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找过她。” “她就像游走在世间的阴魂一样，寻找着他的下落。” 洁白的纸张上，女人奋笔疾书，写下了这一段文字。 她握着笔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在即将写满一页纸的时候，女人突然发狂一般，用力扯下那一页，将它揉成了团，而她趴在了桌子上，终于忍不住，哭了。 刺入骨髓的伤，什么时候触碰它，都是痛的。 第三十一章 短暂的温存 ?“到了。” 艾达领着宋轩来到了海棠公寓的门前。 街道两边密集种植的海棠树和交错的树枝，不难看出这里的春天一定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让宋轩想起了在他离开孤儿院来这座陌生的城市上大学的那天，孤儿院门口那棵矮小的海棠树，虽然没能在最好的季节开花，但它全身的绿叶无一不在向盛夏的太阳展现着它的生命力。 如今，它也应该长高了吧。 穿过这层浓密的枝杈，面前这座高楼，就是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了。 宋轩心里有种小期待，就像当年满怀着希望走出孤儿院，对未来生活充满着美好的幻想。虽然生活一直不尽人意，但那种感觉，他始终忘不掉。 坐上电梯，直到最高的楼层上，当那扇屋门开启，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温馨的气息。 整个房子并不大，甚至会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略显拥挤，但这里的整体装潢有序整洁，干净利落。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到原先住在这里的人的性格，也一定是一个直爽大方的人。 “哇！”宋轩由衷的赞叹。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闯进他的梦中多少回。 他轻轻地将鞋脱下，光着脚踏在地板上，像一个孩子似的，对这里的一切充满着好奇和喜悦。 艾达静静地站在他的后面，看着他的的笑脸，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始终都是翘起的。 “这孩子，真是….” 他抬手摸着脸上的眼罩，显然，他还不适应这种被勒住的感觉。 “嘛，就算是对这个眼罩的报答吧。” 当宋轩走进了里屋，面前，他看到一架半新的电子琴摆在那里，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缓缓向电子琴走过去。 艾达发现了他的异样，也脱下鞋跟了上去。 他看见宋轩在电子琴面前坐下，喜悦的脸上却爬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宋轩你怎么了？”他问。 但宋轩并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摁下了白色的琴键。 “哆—”一声清脆的音节。 他摸索着，摁下下一个，和下面许多个。 然而他自认为笨拙的手，无法敲出一段优美的旋律，却制造出许多杂乱无章的音符。 “唉。”他叹了一口气。 看到他这副模样，艾达来到他的旁边，默默地搂过他的肩膀。 “要是我也能弹出那段旋律该多好。”宋轩说。 “嗯？哪一段？” “就是我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都能在隔壁房间听到的曲子。” 宋轩依稀记得，大概在每天傍晚，他隔壁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一个老师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同一首钢琴曲，而他，会悄悄地将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一点，让更多的琴声飞出来。听着这琴声，他甚至都忘记了夜晚到来的恐怖。 那时候，小小的他蹲在门旁，闭眼欣赏，常常会蹲到双腿麻木站不起来。对那时的他来说，这首钢琴曲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每次里面的老师看到他会大声呵斥他离开，虽然老师会走过来重重的将门关上，但他还是会傍晚准时来到这里。 后来在大学里，他又一次听到了这熟悉的旋律，也第一次知道了这首曲子的名字：waitingforyou。 “要是我会的话，我就可以给你弹了…”宋轩惋惜地说到。 “你能让我跟你一起住，我总得报答你一下吧？” 看着宋轩脸上这不可名状的表情，艾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说呢，现在的宋轩简直像极了小说里那个来到新环境以后变的软萌的女主。 不过，那书里后面描写了解决方法。 艾达学着书里，将宋轩整个圈在了怀里。 “唉？” 宋轩被艾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报答吗？你能留下就是最好的报答，这里也是你的家啊。”艾达温柔的说着。 “家…吗…” 宋轩的眼睛湿润了。 家，这个遥远又陌生的词，此刻，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温暖，又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吧…” 艾达感觉到了怀中人身体微微的颤抖。 “嗯，是真的，以后我不会丢下你了。” 傍晚的夕阳透进窗户斜斜的照过来，为相拥的两个人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仿佛他们始终就是一体的。 宋轩脖颈处的空灵蝴蝶一闪一闪的，回应着夕阳的光。 第三十二章 物质攫取 ?夕阳落下后，与月亮一起升起的，还有这座城市中各种绚烂明艳的霓虹灯。 大城市的繁华，似乎全部都体现在了这些人造光源上，和这些光源下的车水马龙。 夜幕笼罩下，那些点缀在高楼上的点点灯光顶替了星光的位置，绵延数里的路灯顶替了月光的位置，汽车疾驰留下的灯光幻影，取代了充满着浪漫色彩的银河。 而这所有的霓虹灯，将夜晚照的发白，誓要取代这无边的黑。 人们惧怕黑夜，所以不断的增加照明；人们惧怕黑夜，所以不再抬头仰望星空，殊不知，人们眼的正中央那天生的两团黑暗，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 就像人们看待别人永远缺点是主流一样。 在这些灯光下，有个男人戴着厚重的墨镜，孤立在穿流不息的人群之外，仰望着天空。 果然，在楼与楼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他找到了一轮昏黄的满月。 “果然，月亮才是黑夜的王者。” 他自言自语到。 “汉阳，汉城，首尔，名字越来越高大上，城市越来越大，月光可覆盖不过来了呢，我想想啊，还是这个地方没有名字的时候，月亮最好看了呢。” “不过也好，这楼层越高，黑暗的地方也就越多。” “没办法，若不是那丫头要吸收故地的能量，真是不想每年都回来一趟。” 他甩甩头，活动活动脚腕，很显然，他对这具新的傀儡身体很满意。 “那丫头应该在等着我了。” 而他口中的“丫头”，此刻正独自徘徊在一座巨大的古城门前。 这个时间 尹秋华在这扇古城门前走了无数个来回，不知为何，她就想这么走下去。 踏着脚下凹凸不平土路，摸一摸城墙石头上斑驳的痕迹，她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首领大人每年一定会带她来这里，她只知道，每年从这里离开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力不从心的现象。 她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因为当年，首领大人给了她新生，从那天起，她就决定为首领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管他更换多少副外表，每副外表的身后永远有她跟随的影子。 尹秋华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黑色影子，眼前，一闪而过自己曾经浑身挂满铁链的模样。说来奇怪，她的记忆像是被谁操纵着，回忆到这里，便再不能向下深入了，在她的回忆里，最多的，是首领大人，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记得，那个轮廓始终带着忧伤的表情，在她穿越人间这数百年，无人能与这一轮廓对接上。 “他，也许是我要解决掉的某人吧？” 当她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时，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结束思考。 毕竟她不想因为这无用的思考拖延自己前行的步伐。 “秋华。” 远处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是，首领大人。” 判断清声音的来源，尹秋华对着那个方向单膝下跪。 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首领大人高贵的脚，而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她抬头，眼睛正好对上了那人脖子上被深厚而密集的红色覆盖的伤口。 那人的伤口深度足以到达深藏在组织下的各个管路，先前喷涌而出的xie将他厚重的大衣染透。此刻，这个人极其微弱的喘息着，胸口却不能再有起伏了。 尹秋华从地上站起。 “来啊，秋华，和平时一样。” “是，首领大人。” 尹秋华的瞳孔迸发出和血液一样的鲜红色，紧接着，那红色扩散到整个眼球。 那个人残留在皮肤上的血液幻化成一个个红色光点，它们一部分顺着伤口爬进了那个人 身体，一部分被吸收进了尹秋华的眼睛。 随着红色光点的深入，这个人最后的喘息，也终于止住了。 那些红色光点在这具新鲜尸体中好好的折腾了一番，最后，它们带出了一颗鲜红的，只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球状物体。 它们将这颗球状物体放在了尹秋华早已伸出的手上。 尹秋华手上，五根锐利的指甲刺破这物体上薄薄的膜，残留的血液从这五个地方渗出来，渗入指甲缝中，将缝隙填满，最终融入进尹秋华的身体中。 随着血液的流出，这颗球状物体脏逐渐变得干瘪。 最后，这颗失去了活力的心脏被红色光点重新带回那人的体内。 意外的是，那个人因为心脏的回归重新睁开了变得空洞无神的眼，站了起来！ 惨白的肤色，僵直的身体，以及。 “真是意外，这只能说明这个人身上还有那古老高贵的血统吧。” “dire?珍月，现在你用你自己的力量制造出了一个帮手，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是的，在下明白。” 覆盖在尹秋华眼中那道红色，慢慢消散了。 “带着他，回到那个城市，找到他，然后…” “尽情的做你想做的事吧！” “是，在下明白。” 尹秋华走上前，整个手掌扣住了那个人的脸，那人的身体幻化成一团污浊的雾，也被她吸收进了身体。 夜月族首领制造傀儡的独特方法：物质攫取。 那位首领的声音消失了。 尹秋华也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了。 再看一眼身后这座古城门，这扇被人们遗忘在繁华城市外的孤门，没有华丽的霓虹灯覆盖的孤门。 “明年我会再回来的。” 古老的城门，风雨无阻的立在同一个地方，它的记忆中有着飘过上方的每一片白云，也有着这片土地上的沧桑变幻。” 它的头顶是深邃的天，脚下，是永远被掩盖的，跨越了千年的秘密。 不过既然是秘密，就总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第三十三章 前夜 ?宋轩始终相信，是楼前的海棠树给他带来了好运。 每天，躺在小床上自然醒来，和执意在下面打地铺的艾达道声早安。两个人一同起床，一同洗漱，而宋轩可以亲手为两个人做一顿精致的早餐，微笑地看着本不需要人类食物的艾达愁眉苦脸的吃光。每次出发去皎海湾打工前，艾达会认真的帮他系上围巾，虽然没回都系成了死结。偶尔，艾达会跟着他一起来到皎海湾，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会向努力工作的他投来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样温和的日子，让宋轩觉得有些不真实。 同样，艾达也有了对人类世界不同的感觉。 像人类一样晚上睡觉，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是宋轩惺忪的睡眼，和脸上淡淡的笑容。 虽然他完全不需要进食，但是看宋轩忙碌的身影，他还是每次都硬着头皮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不是因为难吃，而是他分辨不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学着为宋轩系上围巾，这个时候的宋轩会笑的很开心。独自在家腻烦时，他会来到皎海湾，看着如此有活力的宋轩，笑容也会不自觉的爬上他的嘴角。不过不知为什么，当看到有女生和宋轩搭讪时，他会很不爽，很暴躁。果然，他还是只会对宋轩一个人露出自然的表情。 还有最重要的，他学会了打电话，也成功的记住了宋轩的号码。 他努力地学习人类的一切，也逐渐的对人类这种生物了解了更多。人类弱小，却不断地丰富着自己的眼界，努力过好每一天。这样的人类，让他动容。 如果不是自己异类的身份，也许他可以一辈子伪装成人类，普通的活下去。 然而，这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的生活，即使是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他也要时刻绷紧着神经。 最近几天似乎过于平静了，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所以这天早上，艾达执意让宋轩留在了家里，打电话向店长请了假。 宋轩明白，也理解，毕竟他们还是有太多需要防范的事，所以乖乖的待在了家里。 两个人在不同的房间干着各自的事，白天，平稳的过去了。 当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向艾达敞开的书的书页，他抬头看到了远方的天空中，隐约露出了新月的轮廓。 “也许今天真是我多心了吧。” 他合上书，走出了房间。 宋轩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这时，艾达突然想学着书里刚刚看到的，蹑手蹑脚向他走了过去，在他没有发现之际，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但意料之外，宋轩并没有被吓到。 也对，这个家里就两个人，除了他艾达还能有谁。 感觉到身后的人失落的小情绪，宋轩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交叉在自己眼前的手上。 “还需要在努力一下哦，嗯~” 当他拉下艾达的手，回过头来时，却直接对上了艾达的眼睛，唇上，微微的触感。 艾达顺势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脑。 “嗯…” 宋轩感觉浑身过电似的，身上的力气像是被这个吻抽走一般，他软软的靠在了艾达的肩膀上。 仿佛过了好久，艾达才离开了宋轩。 “嘿嘿，偷袭成功了。” 此刻艾达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小孩子，笑得很开心。 倒是宋轩，瞬间羞红了脸，脑内闪过了那个夜晚，那是他的初吻。 “你…你又学小说，你下回能不能少看点？” 宋轩害羞的推开了艾达，继续搅动着灶盘上的锅。 艾达满意的看着宋轩的反应，从背后搂住了他。 “哎呀，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像个人类了。”他说。 “你还说呢，都怪你！我锅都要糊了。” “糊呗，反正我不知道什么是好，反正我都吃~” “切，你就不学好，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说着，宋轩盛了一勺汤递到艾达的嘴边。 “来，你尝尝味道。” “好啊。” 偏头看着艾达，宋轩真的感觉自己跟他过起了正常人类的生活。 虽然艾达不是人类，有时不能正确理解人类的感情，他也没有办法形成和人类一样的性格，但是在宋轩心里，他甚至比任何一个人类都有人情味。 虽然也是因为遇见了艾达，他才接触到了那个危险的世界，但是同样的，他也很危险。 不知道这个坎坷的人生会在哪一段永远的停止前进。 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还会面对怎样的黑暗。 可是唯一能肯定的是，从来到海棠公寓那天起，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不过，当真是对不住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借用人了人家的房子。 但愿，这样的生活不会尽快的破灭。 “怎么样？味道” “嗯，我觉得跟前几天比，味道好像是有些轻了。” “哦对！”宋轩想起了什么。 “我忘了家里没有盐了，我现在就去买。” “不，你别出去！”艾达拦下了他。 “现在外面马上就天黑了，还是我去吧。” “可是你…” “你放心，今天不是满月夜，我出去也总比你出去安全。” “那好吧，咱们的钱在鞋柜上放着，拿那个去吧。” 当艾达走下楼，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 果然像他看到的那样，今天的新月，昏黄暗淡，而且它掩藏在层层黑色的云后，只漏出了其中一角。 看夜色，恐怕今夜的天气不会很好。 “果然不让他出来就对了。” “有什么冲着我来吧。” 他提了提衣服的领子，穿过那片海棠树丛，向着小区外面的便利店走去。 外面的街道上，还是空无一人，鸦雀无声。 他还是能看见不断地穿行在楼层之上的夜月族人。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并没有感应到他身上的空灵能量，无视了他，径直向前走去。 “这些人难道是那群人吗？” “看来今天的预感当真不是空穴来风，我还是快去快回吧。” 第三十四章 夜袭 ?走进距离海棠公寓最近的便利店，艾达便直奔主题，在拿上盐袋等待结账的过程中，他看到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佝偻着背坐在小凳子上。他的面前，蹲着一个小男孩。 “爷爷你给我讲昨天的故事我就不出去了！” “好好好，爷爷昨天讲到哪儿了？” “讲到一大堆傀儡围攻了宫殿！” “切，现在的人类小孩子都听这种故事吗？”艾达心里不屑的想。 结完账，他绕过老爷子和小男孩，推开门走出了便利店，人类的故事，他没有兴趣听下去。 当再次抬头仰望天空，昏黄的新月此刻完全被乌云遮盖，这对艾达来说并不是好事。 虽然他使用空灵能量摆脱了满月的限制，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有月光的照射。现在无月，他们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不行，得赶快回去。”艾达又向上拽了拽领子，加快了走步速度。 就在他走进小区大门口，远远地，在那片海棠树枝下，他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走路的样子非常扭曲，也非常僵硬，摇摇晃晃的，看起来连站都站不稳，但是他前进的速度非常快。 “这是什么东西？”捏紧手中的盐袋，艾达追了上去。 等离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个人浑身是血，头歪向一边，而脖子上，一条巨大的伤口暴露在外。 是傀儡人！ “站住！”艾达大喝一声，他隐约感觉到这个不能再称之为人的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 然而即使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个家伙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艾达着急的冲上前去，直直的挡在傀儡人的面前。 傀儡突然向他发动了攻击，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刀，对着艾达的脸飞快的划过，速度快到在艾达眼中，这只是一道泛着光的残影。 艾达迅速向后躲闪，但还是躲闪不及，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脸上划开一道伤痕，有少量的鲜血渗透出来。 在傀儡人扑向自己的前一秒，他终于听清了先前傀儡人嘴中一直反复念叨的话。 “杀了宋轩。。。杀了宋轩。。。” “他是冲着宋轩来的吗？” 艾达敏捷地跳到路旁，发现失去了他的阻挡，傀儡人径直向前，向着他们的公寓楼走去，张牙舞爪的挥舞着他露出的刀。 “如果你的目标是他的话，那么抱歉今天一定不能让你过去！” 他将手中的盐袋小心地揣入怀中，再一次追了上去，他想利用自己本身的格斗技打赢他。 他的两只手紧紧地钳住傀儡人的两个肩膀，迫使他停下来。 果然傀儡人转过身来攻击他，锋利的刀口擦着艾达的袖子就向他刺了过来。 艾达敏捷地抓住了傀儡人持刀的手腕，将这只胳膊掠过头顶，并转了一个圈，傀儡人的胳膊整个被拧了过来。 利用傀儡人胳膊使不上力的间隙，艾达迅速地夺下他手中的刀，冲上前，狠狠的刺入傀儡人脖子上那个巨大的伤口上，用力之大，连带着伤口右侧，仅剩下皮肤和神经线连接的地方，也被挑断了。 傀儡人的动作在刀刃刺入伤口的一瞬间停止了，有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喷在艾达的脸上，衣服上。 “杀….杀了宋…” 傀儡人喉咙中无法再发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闷哼的声音。 艾达松开了手，傀儡人的身体失去重心，十分扭曲地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他的脖子，他的头，仅有伤口左边还有与之连接的地方。 “就这点能耐吗？”艾达不屑的蹭着脸上的血迹。 然而，血液自身的咸腥味被这反复的摩擦中被释放了出来，充斥在艾达周围的空气中。 闻到这久违的气息，艾达身体里，那被雷电压制下去的嗜血欲望又开始活跃起来。 他的眼睛变的发直，手开始颤抖起来，不自觉的伸出舌头，去舔舐着那片血迹。 “不行！不能这样！” 此时的他还有自己的意志尚存，还没有完全被这涌起的冲动吞没。 “我不能…和他们一样！” 艾达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甚至憋住了气息。 然而，这浓郁的鲜血味还是源源不断的闯入鼻腔，欲望不断地蚕食着清醒的意志。 艾达又一次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的痉挛让他蜷缩在一起。 “哟，意志够强大啊。” 头顶响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本来还在这个人类改造的傀儡里灌了不少新鲜血呢，看来你是不会享用了。” 艾达艰难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女人精美的皮鞋。 “我们是一样的，吸血的欲望一旦占据了头脑，便会失去所有的能力呢。”那女人在他面前蹲下，戏谑的说。 她修长的手指挑起艾达的下巴，可艾达却使不出劲儿来。 “哎呦！还带着眼罩，是哪个人类送你的吗？”女人伸手要去掀开那个眼罩。 “别碰它！” 艾达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甩开女人的手，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哦？还能站起来？秋华打心里佩服。”尹秋华象征性的鼓起掌来。 伴随着她的掌声，先前被击倒的傀儡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尹秋华身边。 尹秋华卡住傀儡人的脖子，傀儡人的巨大伤口中，流露出了混着鲜血空灵能量，随着空灵能量的流出，傀儡人喉咙中那微弱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抽干了空灵能量，尹秋华将傀儡人甩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将这股空灵能量抛向空中，在没有月亮的夜空下，这股空灵能量格外的闪亮。 升到高空中，空灵能量像烟花一样爆裂开来，随之升空的血液被炸成无数滴，掉落下来，给这里的一切染上了红色。 血雨腥风。 艾达眼前，事物开始扭曲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失去所有意识。 但他依旧站在那里。 周围海棠树的树杈后，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钻了出来，他们无视了此时站都站不稳的艾达，齐刷刷的在尹秋华面前跪下。 “领主，有何吩咐？” “你们，杀了他。”尹秋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艾达，一字一顿的说。 “是！” 黑衣人们从地上站起，并没有冲着艾达来，而是跟着他们的领主，向着她身后，那栋公寓楼走去。 “你们！别想过去！” 艾达怒吼着，艰难地起跳，越过头顶上浓密的海棠树枝，坚定无比地挡在了他们前面。 “只要我还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他扯下眼罩，划开额前的刘海，那只被隐藏的左眼露了出来，瞳孔中透着和鲜血一样的红。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我的力量怎么…”艾达惊呆了。 “果然那个人类会让你放弃思考啊，啊哈哈哈哈！”尹秋华放肆的笑着。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的怨灵傀儡手上的刀本来就与众不同嘛？” 尹秋华转身，傀儡人的身体早已化作了团团黑雾，被伤口上插着的刀吸收，而这把刀不能完全吸收进体的力量，变成了缠绕在刀柄周围的黑丝，将刀身托起。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过去，接住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刀，握住刀柄，从指间传遍全身的怨念让他不寒而栗。 他双手把刀呈给尹秋华。 “在你接触我的怨灵傀儡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他身上的怨念封住了身上所有的力量来源，”尹秋华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刀。“而今天，就是你和那个人类的末日！” “。。。。”艾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鲜血的味道，身体的欲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几乎忍耐到了极限。 但是，始终有一个信念占据着他的全部，那就是：要保护宋轩。 “你们，上吧！”尹秋华终于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四个黑衣人一拥而上，纷纷亮出了隐藏在身后的夜月族特有的短刀。 攻击同时从四个方向一起袭来。 艾达把抓在手里的眼罩咬在嘴里，仅凭着两只手和去面对着这来势汹汹的攻击。 四把刀同时向他刺来时，他迅速地分辨出每一条攻击路线的顺序，巧妙地利用空隙躲了过去。 猛烈的下蹲，躲过第一把刀；迅速地站起将腰弯下，躲过第二把；站直身体平地起跳，躲过第三把；落地时踩在第三个黑衣人的头上跳出他们的包围，躲过第四把。 在身体达到起跳最高点，艾达折断了头顶上一棵长长的海棠树枝捏在手里，作为武器。 然而落地的时候，他还是因为使不上完全的力气，站不稳跪倒在地上。 没有喊疼，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迅速地翻过身来把海棠树枝架在身体前面，那四把刀就这么就直直的劈过来，树枝也被劈成五段，劈碎的木刺飞舞着，扰乱了一众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艾达在其中看见了最大的一块木刺，待那块木刺的位置对准面前黑衣人的一只眼睛，他甩掉手中的两段木棍，挥手弹开木刺，只听见一声惨叫，他面前黑衣人的眼睛中迸发出了红色的液体，黑衣人腾出一只手捂住那里，血液就从指缝中流出。 而艾达左眼中，瞳孔中的红色向四周扩散，吞噬着眼白，见到这大片的血液，扩散的速度加快了。 他明显加重了咬住眼罩的力度，本想去抓住刚才甩掉的两段木棍，可颤抖不已的双手无法使出握住它们的力气。 另外三个黑衣人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其中两个人踩住了艾达的手，一个人双手握住了短刀的刀柄，向艾达的心脏刺过来。 无论艾达怎么扭动，他都不能在两人的脚下移动半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抬起胳膊，使足了力气刺向他。 “完了…” 艾达闭上了眼睛。 “刺啦”艾达清晰地听到了刀刃刺破衣服的声音，紧接着，胸口的剧痛让他几近昏厥。 感觉像是胃里，有大股咸腥的液体翻了上来。 艾达努力地做着吞咽，意外的是，这股咸腥的液体像一股清流，将他身体里的欲望之火浇灭了一部分。 然而，伤口处突然又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像千百根针同时扎在这个伤口上，艾达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喉咙中，痛苦的呜咽声透出来。 强烈的疼痛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他开始激烈的挣扎，双手也有了力气。 他抓住了两个黑衣人的脚踝，双脚勾住了面前黑衣人的小腿，同时使劲，三个黑衣人被他同时掀翻，向后翻了好几个跟头。 艾达撑着地，趔趄着爬起来，在他站起来的同时，胸口一堆白色的“沙子”倾泻出来。 不知道是否能说这袋被他装好的盐救了他的性命：那个地方有了鼓起的盐袋的阻挡，才没有使短刀扎进他的心脏，可同时从被扎穿的盐袋中漏出的盐，却加重了疼痛，也加速了他身体里血液的流失。 艾达的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面前，四个黑衣人又站到了一起，又准备向他攻过来。 无奈之下，艾达握住了插进自己胸口的刀，一咬牙，把刀从中拔了出来。 血光四溅，红色将他的胸口完全染红。 这把短刀，成为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举起短刀，对准四个黑衣人，对准一直在后方观看的尹秋华。 他的眼中，他几近被红光侵蚀尽的瞳孔中，透出了令人胆寒的坚定。 “我说过了，你们今天，别想从这里过去！” 第三十五章 怨灵力量 ?“你们退下吧，没我的命令不许靠前一步。”尹秋华摆了摆手，走上前去。 这时，风势加大了。 头顶的海棠树枝剧烈的摇晃，，地上残留的落叶被风卷起的老高。艾达的背后紧贴着风，想要维持住此时的站姿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尹秋华迎着风向他走来，呼啸的风声几乎隐没了她说话的声音。 她说：“我们来谈谈吧。” 艾达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手中的短刀也没有放下。 尹秋华一手拨开在她面前凌乱的头发，大声的说。 “其实今天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只要你让开，我们不但不会攻击你，还会放你走，你觉得怎样？” “。。。”艾达没有说话。 “你现在伤的很重吧？而且呢，在被吸血欲望控制的状态下跟他们打，你现在恐怕站着都很吃力了吧？” “怎么样？你是选择让开，还是，嗯？” 尹秋华的话直戳艾达的薄弱。 是的，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他也许扛不住他们的下一波攻势。 他回过头，树丛后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公寓，在那里，他知道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的。 “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他想起了那天的诺言。 是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个称之为家地方，守住家里的人啊。 “呵呵呵…”艾达笑出声来。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他这一句反问问得尹秋华一愣。 “我一诞生就是被你们追杀的命我自己知道啊，你今天放我走我明天也依旧会被追杀，而且，今天你们的目的，其实是以他为借口来杀我，在我死了之后再把他杀掉，因为他知道了太多事，对吧？” 艾达捂着胸前的伤口，艰难地摆出了格斗前的起手式。 “今天，我不但不会倒下去，还会把你们打败！” 这强有力的宣言伴随着呼啸风声，更平添了一丝悲壮。 四位黑衣人被艾达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那个伤到眼睛的黑衣人直直的看着艾达。 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在哪里见过，而他，像极了淡忘在自己记忆中的某人，呼之欲出的某人。 “那，我们就谈崩了。”尹秋华咬牙切齿的说。 不给艾达多余的思考时间，她带着充满怨灵力量的短刀向他刺过来。 很明显尹秋华的攻击速度非常快，可艾达的伤口牵制了他的动作，面对她这汹涌的攻击，他艰难地抵挡着。 血液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来。 刀与刀的碰撞，迸发出火花；肢体的碰撞，两人早已滤过掉多余的感情，只剩下充斥着满眼的杀意。 这时，那个伤了眼睛的黑衣人不知是理解错了带领人的意思，还是立功心切，他脱离了他们的队伍，攀上了他们身后的海棠树，绕过所有人的头顶，目标很明显是公寓楼。 艾达在抵挡攻击之余察觉了他的动向，在和尹秋华周旋中，他看出了她快速攻击中的破绽，他移开捂在伤口上的手向后退一步，尹秋华果然又向他刺来，他的整个身体向后仰，弯成了一个直角。 她的胳膊掠过他的上方，可因为用力过猛没有刺到目标，她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上来维持平衡。 这时艾达的手猛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黑衣人也从海棠树枝上跳了下来，他落地的一瞬间，艾达一个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短刀水平抛向他。 “啊！”又是他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所有的刀刃都插进了他后背的右上方，连刀柄的前端，也进去了不少。 他顿时失去了所有行动力，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幅度越来越小，直至永远的停止，后背上流出的血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 “你还有时间分心？” 艾达的行为点燃了尹秋华的怒火：她最恨和她格斗时别人的不专心，她认为那是对她的侮辱。 虽然艾达抓住了她的手腕，但和她搏斗中又流失了好多血，因此视线变的更加模糊的他犯了 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有抓住尹秋华持刀的手腕！ 第三十六章 空灵的爆发 ?尹秋华握紧怨灵刀，趁着艾达分神，她被抓住的手用力向外一甩，另一只手挥刀刺向艾达暴露出的伤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达急转身，出腿，踢中了尹秋华左腿膝盖。 她身体的重心全部向左偏去，刀刃也完全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最终，怨灵刀刺入了艾达的腹部。 刺入的同时，尹秋华立刻松手，一个转身恢复身体的平衡，然后在刺入的地方又补上一脚，直接把艾达踹了出去。 艾达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最后，他倒在了被他杀死的黑衣人身上。 怨灵刀上集结的怨灵力，开始向艾达的体内转移。 “好痛苦啊…好难受…” “该死的吸血鬼…” “我好不甘心啊…” 这样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艾达的耳边。 “这是…人类死时的怨气！” 此刻的艾达完全动不了了，怨灵力顷刻间席卷了他的全身，甚至和他自身的空灵能量起了冲撞。身后黑衣人的血散发的味道又加重了这一切。 “吸血鬼们都该去死啊…” “为什么是我啊…” 耳边加重的声音，无力的身体，快要不能呼吸的压迫感，吸血的欲望，所有感觉叠加在一起，简直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啊…啊…” 眼罩从他的口中无声的落下。 艾达张大的嘴巴，喊不出任何声音了，他的手不再听他的使唤，他的左眼，血红的颜色即将覆盖到整个眼球。 怨灵力和空灵能量的冲撞愈加激烈。 一旦夜月族的人失去空灵能量的支配权，他们会迎来死神的召唤。 “我还…不能死…” 属于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失。 “我不能丢下他…” 连近在咫尺的尹秋华脸上的表情都无法看清了。 “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 艾达仔细的辨认，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尹秋华。 依稀之中仍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够看清，那人在对着自己温柔的笑。 不知为何，艾达心中多了一份说不上来的感觉，而在那一刻，那个徘徊在脑内不敢实施的想法，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尹秋华充满玩味的在艾达面前蹲下，她满意地看着艾达无比痛苦的模样，看着他的手无助的在空中挥舞，看着他睁得浑圆的眼睛。 “直接杀死你不是我的风格，我喜欢让他极其痛苦得死去~”尹秋华阴阳怪气的说道。 “为了你首领大人究竟费了多少周折？你也配？” “夜月族的异类，夜月族的耻辱，今天，就让你和那个人类化为灰烬！” 尹秋华抬起手，正要给艾达最后一击。 突然，她看见艾达的伤口处，一只白色的，发光的蝴蝶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 她有些不解，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她立刻起身远离了艾达。 第一只蝴蝶出现时，风声比刚才更近了，夜空中厚重的乌云飞快的流动。 不断有白色的蝴蝶从伤口处飞出来，落在艾达的身上。 一只，两只。 一群，成片。 白色蝴蝶将艾达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不留一丝痕迹。 白色蝴蝶将艾达的身体推向半空。 白色蝴蝶的身体渐渐由白转黑，直至变成一个全黑色的光球。 丝丝光束，从蝴蝶群中透出来，而最内层的蝴蝶，开始融化。 像极了那个新月的夜晚，只是这一次，空中无月。 尹秋华终于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她快速跑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后。 “你们！赶快撤…” “退”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伴随一声震天的巨响，蝴蝶群爆炸了。 爆炸产生的震荡波推开了蝴蝶们的躯体，让它们原本脆弱的身体变得像尖刺一样锋利。 来不及躲闪的黑衣人们身上插满了蝴蝶的躯体，而蝴蝶身上吸收的黑色的怨灵力，此刻全部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躲在她的部下身后的尹秋华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反应及时，躲过这一劫。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冲开了怨灵力？”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使用空灵能量，他真的玩命了！” 此刻，艾达强行释放的空灵能量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它们像剧烈燃烧的火焰，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溢出，在体外集聚成巨大的攻击力，向四周攻击，毫不留情的。 海棠树枝被炸得四下乱飞，有的树的树干被空灵能量击中，直接断成了两半。 “不行，这样的话我不是他的对手！” 尹秋华重新审视了一下当前局势的变化，她一直躲在这里一定会被这密集的攻击击中，不能使用空灵能量的她，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她放弃了原来唾手可得的胜利。 她拽着死在她面前的黑衣人的尸体，用他抵挡着攻击，抵挡着飞溅的树枝，幸运的是，她没有被击中。 当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攻击范围，她扔下黑衣人的尸体，跑出了小区大门，向面前的大道远方跑去。 “轰隆——”天空中又是一声惊雷。 紧接着，又是一阵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浇灭了这燃烧的一切，浇灭了这躁动的一切。 包围在层层火焰之间的人也终于显现出来。 雨水淋边他的全身，艾达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他颤抖着睁开眼睛，左眼中，那血红的颜色渐渐褪去。 横七竖八的尸体，四下乱飞的树枝，左右歪倒的树干，这一片狼藉尽收他的眼底。死去的黑衣人们，他们的身体溶解开来，化作了无数光点，逆着雨滴，飘向空中，融入进这浓浓的夜色中。 “终于结束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含着笑，身体也失去了空灵能量的支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他静静地躺在路面上，雨点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此刻的表情，却是那么的解脱，安详。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带着惊恐，带着担忧。 最后，在他还能看到的时候，他看到了淋着这倾盆大雨，向着自己焦急跑来的宋轩。 第三十七章 隐藏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轩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他趴在自家厨房的地上，地板上印着他的体温，想来他倒在这里已经好久了。 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倒在身边的暖壶，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慢慢站起来，后脑勺一阵剧烈的疼痛，伸手摸去，几根带着血迹的头发丝夹在指缝中。 “我这是怎么了？”宋轩竭力地回想着他晕倒之前的事。 之前，艾达的朋友来找他，让他进来了。 和他说了几句话，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锅里的菜烧糊了，自己过去看，就在看菜的时候，就感觉后脑一阵剧痛。 然后，世界就变黑了。 他想起，在他晕过去之前，那个闯入者说了一句话。 “你真是太碍事了。”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 宋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前还冒着金花，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他眯着眼睛看见了冰箱上摆着的时钟。 “这是十…都已经这么晚了艾达去哪里了？” 紧接着，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许多发光的蝴蝶包围着密集的光柱，向周围射击。 宋轩认出来，那是艾达的空灵蝴蝶！ “糟了！”他大叫一声。 顾不上穿鞋，顾不上套上外套，甚至顾不上自己头上的伤，宋轩打开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冲去。 “艾达，拜托让我看到没有事的你啊！”他在心里焦急的默念。 然而当他冲到了楼下，外面的场景还是让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绿化带里被光柱击中形成的大坑；横七竖八的树枝，树干；未消失的抽搐的空灵蝴蝶，这些都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一场大战。 可现在，不再有新的光柱从天边飞来，周围除了雨声，也不再有其他的动静。 这时，一个念头瞬间划过宋轩的思绪，那是一个方位。 在面前这栋住宅楼后的海棠树枝下！ “艾达在那里！” 没有多想，宋轩抽出放在门口便利框里的雨伞冲进了雨里。 疾风卷着雨点拍打在腿上，脚下踩在地上，偶尔踩在锐利的石头树枝上，刮破脚面，点点血迹遗留在这冰凉的地上。 宋轩全然不顾，他举着摇摆的伞，向那个地方跑去。 绕开挡眼的建筑，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交叉在一起，像守护伞般的海棠树杈消失了！ “这怎么会…” 他焦急地向那里加速跑过去。 跑过无数抽搐的蝴蝶，跑过越积越多的海棠树枝，跑过被毁坏的路面。 在这短短的距离的尽头，他终于看到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艾达。 “啊！”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失去了握住雨伞的力气。 雨伞从手中无声的滑落，豆大的雨点立刻将他淋了个透湿。 “艾达！” 他不管不顾地跑向艾达。 殊不知，在暗处，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待他发现了艾达，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才悄悄的离去。 宋轩一个普通人类，又怎能注意到？ 他冲到艾达的身边，那个时候，艾达还有意识，还能动动口型。 “不…要…去…医…院…”这是他最后，宋轩从他的口型中参透的意思。 他向他点头示意，“我明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艾达才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头向旁边一歪，放心的睡了过去。 看着包围着他的，满地的鲜血，宋轩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找到出血点在哪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身上两道不断出血的非常深的伤口，腹部的，胸口的，。 他没有犹豫，动手脱下了自己的两只袜子，拧掉大部分脏水。 在没有任何止血设备的情况下，这两只袜子也许就是最后的救星，虽然违背了学校再三强调的无菌原则。 宋轩将这两只袜子叠成正方块，全部放在胸前的伤口，双手交叉，按压在伤口上，鲜血立刻染红了袜子底部，但也许是低温的作用，染红了底部，没有再向上蔓延。 这个时候宋轩一定要很用力，为他止住血，所以，他干脆跪在了地上，撑起的身体，为两块伤口挡住了密集的雨滴。 幸亏这个伤口不深，若再偏差一点，也许宋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按压了好一会儿，才隐隐地感觉到止住了血，再去处理另一个伤口。 另一个伤口虽然在腹部，但是从表面上看不出伤口深浅，不能贸然按压，宋轩只能用双手盖在伤口上，勉强阻止血液继续流出。 总算两个伤口都暂时止住了血，宋轩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两条腿麻木不堪。 可现在，不能就让艾达就在这里淋着，怎样把他运送回家，又成了绊脚的难题。 那一刻，宋轩不停地在反省自己学业不精，连应急变通都不会。 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硬架回去了。 他拉住艾达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气，才把他拉离了地面，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让他的身体全部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一咬牙，将他背了起来。 宋轩没有什么力气，他甚至分不清此刻他颤抖的双腿究竟是因为冷，还是背着他吃力。 他艰难地向前走着，一只手尽力托着艾达，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他的伤口。 不知老天是不是认为这样的他太可怜想让他更可怜，他背上艾达的那一刻起，雨势又进一步的加大了。 即使头发完全贴在眼前，宋轩也腾不出一只多余的手去拨开；即使雨水顺着头发灌进眼里，他也不能去揉一揉。 狂风在他的脚下好像变成了一道道绳索，勒住他的脚，阻止他迈步。 有几次，他的眼前出现了蒙蒙的黑圈，脚下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在迈过一棵粗大的树干时，脚下一滑没有站稳，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膝盖瞬间磕得血肉模糊，还伤了下巴。 他在倒下前没有选择抽出手来撑着地，而是紧紧地箍住艾达的身体，才导致两个人的重量全部承受在他的身上 这一点，两个人出奇的相似。 “艾达，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宋轩再一次咬着牙站起来。 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家里！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寒冷，伤痛，都让它见鬼去吧！ 顶着风，冒着雨，背着艾达，一步一步的挪动，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的家。 也许宋轩该庆幸，所在的家楼层并不是特别高。 当他爬上楼，进了家门，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艾达放到唯一的一张床上时，他很欣慰的看到止住血的伤口没有再次渗血。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找到了这个家里原先就存放着的家庭急救箱，给艾达做了简单的包扎。 艾达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能去医院，可是今天晚上不会再出什么事吧？”宋轩不安的想。 他打开艾达平时放被褥的橱子门，默默地把被子抱出来放在了床边。 “就在这里守一晚吧。” 最后，他选择了靠在床边，艾达有情况的话，他会马上处理。 急救箱也放在了手边上。 今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宋轩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不管怎样，他没事就好。 然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他头上的伤，和那个在背后用暖壶砸他的人。 而另一边，宋轩没有察觉到的是，他关上了门的厨房里，一个人顺溜的打开未上锁的窗户，闯了进来。 来者，正是林语利。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暖壶和满地的水，一声冷笑。 “切，那个家伙以为这样就能伪装杀人了吗？他也不想想宋轩到底是不是普通人。” 他悄声拉开门的一道缝，正好看到了那边的房间里就那样躺在床上的艾达。 他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滴下来，心里，更是揪成一团。 可当他又看到拿着人类的急救箱返回去的宋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他杀了。 “用人类的方法怎么能救他啊，他身体里还有怨灵毒素没有排出来你瞎吗？” 他只有干瞅着的份，他不能贸然行动。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来过这里的那个人。 “也许他身上那个东西可以！” 那个人应该还没有走远，他立刻攀上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 而当他跳下去站定后，那个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手上，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 “刚从地上捡的，你要吗？” 他把雨伞递给林语利。 “冰锥，刚才发生的事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身上带着那个东西了吗?”林语利的话语中充满了焦躁。 冰锥似乎意料到了林语利会向他索要那个东西，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 “我没有。”他故作平静地说道。 其实他有，那个东西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他一直随身携带。 “我限你在今天晚上过去之前把那东西给我找来，不然，你等着！”林语利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那如果我带不来呢？” “我相信你会带来的。” 林语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凑到冰锥的耳边，对他说。 “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你的隐藏工作的话。” 第三十八章 夏隐和冰锥 ?“哈哈？连你都学会威胁人了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冰锥一声明朗的笑，让林语利立刻撤到了和他的安全距离。 “你笑什么？瘆得慌…”林语利不解的问。 “我笑啊，你对我还真是了解呢，我很是欣慰啊，哈哈。” 说着，冰锥把伞移向林语利的头顶。 “你别自作多情了！” 林语利怒不可遏地打飞了雨伞，它在半空中画着不规则的圆圈，最后掉进了远处的花坛里。 “我早就告诉你了别对我抱什么幻想，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回答都是一个字，不！” 雨声很大，可林语利的声音更大，他几近嘶吼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说神马？这里信号不好~”冰锥把手放在耳朵一侧，故意做出这种动作。 “你！”林语利嘴唇都气的哆嗦。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个东西，他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罢了罢了，再惹你就该哭了，可惜哄你的那个人早就不记得你是谁了，哈哈。”冰锥一撇嘴，一声苦笑。 “。。。” 林语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怒视着冰锥。 “你早就该忘了他了。” 冰锥说完，从背后掏出一个复古风格的玻璃瓶扔给林语利。 “拿去吧，省着点用，我给我自己准备的东西又便宜你了。” “那你…”林语利刚要说什么，又被冰锥强行打断。 “我只希望你面对ada?尘月的时候也能像刚才对我那样，别忘了他那张脸，也别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背过身去，他担心再多说，会把心里真正的想法吐露出来。 可转过身那一刻，他的表情才有所松懈。 林语利也沉默了。 “一开始就在你身边的人，如果是我该有多好… 这么多年了，你要走的路，终点又在哪里呢？ 不过，我会一直陪着你走的，即使你根本不会在意，因为我愿意。” 冰锥迈开步，向前走去。 “不用给我留啦，送给你啦。” 这是他说的，林语利能听清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密集的雨帘之后。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林语利久久的站立在那里，无法离去。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淌遍了脸上每一个角落。 “对不起，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对不起，我不能啊…” 他将手中的瓶子翻向背面，一条空灵魔标显现出来。 “black管理层，危险试剂区。” 这条魔标是曾经夜月族的统领者：月神大人居住的神月圣殿中空灵试剂管理层所特有的。 “这个笨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偷出来的。” 现在，也只有这个东西可以救艾达了。 他把这瓶试剂递到肩头，他的随行小松鼠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出来，露出可爱的小脑袋。 “小奈，你看到这个东西了吗？”林语利问。 小家伙点头。 “我要拿这个救他，但是又要害一个人，你会支持我吗？” 小家伙又点头。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待会儿，就把这个东西送到他的身边吧。” 小家伙两只萌萌的爪子抓住瓶子，它的尾巴开心的翘了起来。 另一边，冰锥刚刚走出这个小区门，面前一个黑衣随从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玻月大人。” “我说过了，在人类的领域你不能跪我。” 他亲手把这个随从扶了起来。 “另外，你还要叫我的人类姓名哦~” “是的，夏隐大人。” 他抬起头，天上成片的雪花簌簌的飘落。上方厚重乌云里，水终于转化成了冰，甚至他伸出手，冰聚集成的雪花都不会融化。 雪花在他的手中凝结成了冰坨，一层层新的雪覆盖在上面，它的高度在不断增加。 “喂，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 “您说，夏隐大人。” 他的手里形成了一个冰丘。 “夜月族…如果被攻击到了要害导致死亡，那下场是什么？” “身体会分解为三个部分以能量的形式流散在世间，直到这不同的三股能量在满月夜会合组成新的个体，成为新的夜月族。” 他手里的雪积成了更高的雪堆。 “也就是说如果长相一样，他也有极少的可能拥有上一个生命的记忆对吧？” “是的，夏隐大人。” “那有没有可能这三股能量各自成为生命体呢？” “这是没可能的，夏隐大人，因为每一个夜月族的能量都是先天残缺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嗯？” “因为我们从来不能在月光能量不强的夜晚使用空灵能量。” 雪堆越来越高，变成了柱体。 “是吗，那可真是不幸啊！” 他吹掉雪花，雪花下面隐藏着的，是它一起冻结的，一根冰锥。 甚至没有等到黑衣随从反应过来，这根冰锥准确无误的插入了他的心脏。 冰锥的手死死地抵着冰锥，另一只手做出了抓着什么东西的动作。 果然，黑衣随从的身体分解了，分解成了三团颜色不同的烟雾，那代表着三股能量。 这三股能量旋转着，被吸入了冰锥的手中。 “这个月的奖金有了啊。” 他看着自己的手，得意地笑出声来。 本来，交给林语利的解毒剂，就是他人鬼不知地偷出来的，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证据会在艾达那里发现，他既能洗清嫌疑，又能栽赃一把，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这笔账，让他们继续记在他的头上吧，ada?尘月。” “早晚有一天，我要亲自灭掉你，以绝后患！” 第三十九章 载体 ?“咚！” “啊！疼…” 靠在床边的宋轩，头一歪磕在床尾的柱子上。 “我怎么睡着了？” 他按着后脑带着伤的地方，表情看着就很疼。 “沙沙——” 他听到身后，床单摩擦的声音。 但当他转过身去看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艾达两只手死死地卡住自己的脖子，而他卡住的那一片皮肤，中毒一般的黑色，还有从皮肤中冒出的黑雾，他们像一条条绳子，缠绕在他的手上。 他的脸颊上，因为无法呼吸变的潮红，十指的指甲上，因为缺氧染上了深紫色。 他周围的床单凌乱不堪，可见之前他挣扎了多久。 “艾达！不要这样！” 宋轩去拉艾达的手，就在他要碰到艾达的一刹那，一只空灵蝴蝶突然飞了出来，打开了他的手，他也因为这强大的推力跌坐在地上。 艾达看着他，拼命地摇着头。 “别过来！”他想喊出这句话，可是他双手卡的紧，干涩的喉咙中甚至挤不出一丝的呻吟。 艾达这般恐怖的模样，宋轩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办，这到底该怎么办…”他的心里乱作一团。 是啊，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他完全没有其他的办法。 难道说，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艾达被折磨致死吗？不要！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强烈光闪现，宋轩急忙挡住了眼。 耳边，一阵微弱的风掠过，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插在了离他非常近的地方。 他睁开眼睛，右边，一只长长的箭，箭的尾端进入了他的视野。 然而窗户上的玻璃没有任何被打破的痕迹。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东西要是再靠边一点，就会直接将他钉死在墙上。 幸好没有，他躲开了。 再仔细看，箭的尾端记者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宋轩把它取了下来。 那是一个装满了绿色液体的玻璃瓶，液体在瓶中泛着微光，手中握着瓶体，他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将瓶子翻转过来，一排密集的黑色小字像立体电影一样呈现在了宋轩的面前。 “使用说明…” 默念完这一排小字，宋轩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这一瓶，是解毒剂，夜月族的万用解毒剂。 但是解毒的方法，却是以那样的一种方式，宋轩十分震惊。 艾达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多想，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办法。 他下定决心，拔开了这瓶子的软木塞。 按照使用说明，他把瓶中绿色的液体倒出了一部分在左手上，右手的食指蘸了一些，将它划过嘴唇。 他的双唇瞬间被染成了绿色，泛着绿色的光。 托着剩余的液体，他走向艾达。 艾达的手上没有了力气，也已停止了挣扎，脖子上的黑色印记瞬间吞噬到他的下巴。 明明知道宋轩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却不能在阻止他了，艾达闭紧了双眼。 宋轩在他的面前蹲下，又蘸了一些液体，抹在艾达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变成了黑色。 中毒的标准色。 “艾达，你坚持一下，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 宋轩将自己的手覆在艾达的手上，心里变得踏实了许多。 黑色印记还在向上蔓延，包围了嘴唇的周围皮肤，马上就要吞噬掉嘴唇了！ 就在这黑色印记即将碰到嘴唇的那一刻，宋轩深深地吐气，几乎排掉了肺中所有的空气，然后，他的嘴唇贴了上去，对上了艾达的。 黑色印记停止了蔓延。 第四十章 解毒剂 ?在贴上去的那一刻，黑色印记停止了蔓延。 宋轩伸出了舌头，把艾达的口腔撬开一定的空间。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吸气。 显现在皮肤上的印记渐渐的消退，隐隐的看见了隐藏在皮肤下的涌动的能量。 他们一股股的，汇聚在艾达凸出的喉结下方。 “咳咳。。。” 吸气过猛，激起宋轩一阵咳。 然而咳嗽也是吐气的一种，咳出的气体灌进了艾达的口腔，黑色印记也被冲散。 宋轩瞥见了这一情况。 “这股毒的反应果然灵敏。”他心想。 这一回，他转换了吸气的方法，缓慢的，谨慎的吸，这样既不会激起咳嗽，也能尽量的在黑色印记再次聚集起来时，一口气把它们吸出来。 这方法果然奏效，虽然再次聚集的速度很缓慢，但是却很彻底。 待到确定了印记全部集结，宋轩开始猛烈的吸气。 他感觉到自己肺的急速膨胀，牵扯着整个胸部的皮肤都在疼。 黑色印记幻化成一丝丝黑气，冲上艾达的气道，向上，冲出艾达的喉咙，直向宋轩而去。 宋轩的口腔立刻被这些能量填满，他们口腔内来回的冲撞，撞击着每一个地方，这种感觉当真比还要难受。 一同进入的，还有这些能量自身携带的怨念。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死在吸血鬼的手下？” “吸血鬼们都该去死啊…” 这声音萦绕在宋轩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很快，冲撞的能量又一次激起了宋轩的不适。 那股刻意压制的气流比任何时候都想从嗓子里出来。 可是不行啊，那样的话绝大部分黑气会再次回到艾达身体里，也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再彻底吸出来。 “马上就可以了，再坚持一下…” 宋轩一面压制着咳嗽，一面却要顶着胸口撕扯得疼痛，实在辛苦。 这绝大部分怨灵力的吸出，也让艾达有了可以喘息的空间，身体瞬间轻松了不少。 可是，之前一直被怨灵力埋没的一种感觉此刻再一次占据了上风：那就是吸血的欲望。 在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在所有压制欲望的痛苦一下子全部消失的时候，他的意识的主动权终于被夺走了。 隐藏的尖利的牙齿冒出了头，唇边软软的触感，让他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嗯！”宋轩闷哼一声，血腥味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 他完全没有想到艾达会做出此举，唇上突然的疼痛，让他条件反射的把吸出的黑气不小心咽了下去。 黑气继续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现在，他终于可以尽情的咳嗽了。 他离开了艾达的唇，腿软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 猛烈地咳嗽，咳得他满脸的泪花，咳得他的唇边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感觉差点要把肺咳出来了。 然而，胃里翻腾的感觉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耳边充满怨念的声音充斥着大脑。 “吸血鬼该去死，你也该去死！” “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怎么还不死？” “啊，不要，我不想听！！！”宋轩痛苦地尖叫起来。 像是回荡在脑内的声音触到了什么，他捂着头，来回的在地上翻滚。 现在的他，真的想结果了自己，来摆脱这些声音。 他真的不想听到，关于那些事情... 眼前，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眼底升起，慢慢的，世界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再然后，回荡在脑内那些声音也渐渐变弱，后来，它们也消失了 他的手，也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咽下去的黑气：怨灵力，最终以这样的形式占据着他的身体，黑化着他的意识。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怨灵力将他的身体完全占据。 他的身体，意识，全部放弃了抵抗，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后的痛苦上。 只有他的后颈，那只空灵蝴蝶的图案，此刻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心脏的跳动。 另一边，艾达咬破了宋轩的嘴唇后，鲜血流进了他的口中。 干渴的土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润一般，体内的欲望之火被浇灭了不少，属于自己的意识，短暂的失去之后，又回来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身上的某种力量源源不断的被抽走。 这软绵绵的身体，还是使不出多余的力气。 “宋轩人呢？”再次清醒后没有看到宋轩，他有些奇怪。 不经意一偏头，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宋轩。 “宋轩！” 原本想大声的喊出他的名字，可他扯着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心中回响。 他一丝一丝往边缘挪，最后整个身体移出了床，重重的摔在地上，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继续一丝一丝的移向宋轩。 “这个傻人类，我再怎么掐自己我也不会死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终于，他够到了宋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还是温热的。 抬头，看到了他身上的空灵蝴蝶在发光。 原本想要好好的保护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救了一命。 艾达努力的抬起了手，两个手指的中间，一条银色的光带出现在其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条光带传送到发光的空灵蝴蝶上。 “拜托了...这道光...千万不要灭掉...” 他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然后，他趴在宋轩温热的手上，陷入了沉睡。 外界的一切，都与两个人无关了。 在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有了任何动作后，先前插在墙上那只箭，发出了“呜呜”的悲鸣。 一道光影掠过，箭体化作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小松鼠跳下墙面，来到艾达的身边，它两只水润的大眼睛中，透着一丝哀伤，一丝想念，它用毛茸茸的脸颊，蹭着艾达的，但它是不会得到回应的。 最后，它恋恋不舍的再看一眼艾达，然后它在床边找到了没有用完的解毒试剂，叼着它，腾空而起，穿过玻璃，离开这个家，飞向外面的漫天雪花中。 大雪掩盖了之前战斗过的所有痕迹，将所有的秘密掩盖在了下面。 不过，这场人造雪掩盖不了所有的秘密。 第四十一章 猎月人 ?冰锥离开海棠公寓后，沿着面前的街道，越行越远。 脚下摩擦着沉重的步伐，脸上挂着生无可恋的表情，嘴里叼着刚买来的廉价威化，心里叨咕着杂乱无章的鬼话。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干什么都很散漫的半吊子，可实际不然。 如果人类要是知道他们的手上沾了多少吸血鬼的空灵力，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恐怕会给他们建个公墓让他们这些“勇士”的魂灵可以在此安息之类的。 然而他们这些人并不是像人类想象的那么英勇，那么无畏，就连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毫不过分地说，都是偷窃来的。 冰锥拖沓着走到了一个没有路灯的狭窄小巷，窄到只能一人侧身通过，每次冰锥从这里经过都特别反感，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蹭脏衣服。 他把左手塞进了衣服里，收紧了小腹钻进小巷，在里面穿行。 走到尽头，一道灰色的门出现在眼前。 这道门就是嵌在墙内的，木制的门曝漆的地方甚至还有蚂蚁啃食的痕迹，这种地方，就连小孩子都不会来玩。 这里，就是他们每天交任务的地方。 冰锥侧着身，艰难地把门拉开一条很大的缝隙，挤身进入了里屋。关门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还震出了一层密密的尘土。 里屋虽然不是很，只有几十平方米的样子，但是这里却挤满了人，向冰锥这样的体型偏瘦的，都需要双腿绷足了劲才能站住。 他刚刚站定，就有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差点勾他一个趔趄。 “厉害了！冰锥，怎么每回你都能有大把的收获啊！真是嫉妒死小爷了！” 听这口气就知道，这个人是曾经和冰锥拼组的搭档：理沙。 他们加入的这个组织，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这是为了防止他们的身份被暴露，代号就像名字，代表了这个圈子里的身份，唯一的不足是，代号是上头随机分配，没得选。 “那是因为我最近接了个大活，哎呀，那人！一死死一片呐。”冰锥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还配上了肢体动作。 “那是，你又有能力，白天还能在官儿爷底下当秘书，你是不愁钱啊，不像小爷我啊。。。”说着，理沙深深地擤了下鼻子，“要不是实在没钱了谁来干这嫌命长的活？” “你行了你啊！”冰锥嫌弃的掸开他的手，“这回就站我旁边，还说是咱俩拼的组行了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锥哥你罩着我，嘿嘿嘿。” 两人没有交谈多久，便被人群推搡着来到了柜台前。 柜台后面端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他浑身上下缠着黑布，只漏出了眼睛部分，连眉毛都看不见。 不得不说这个组织的保密性，冰锥干这行那么久，从来不知道“后头”任何一个人的长相。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他走到柜台前，伸出了揣在衣服里的手，把手摊开，柜台后面的人同样把手摊开，罩在他的手上，这只手上，十字缠绕着一个圆盘物体。 当圆盘物体开始发光，意味着先前储存在手里的夜月族瓦解的三股能量被吸收了进去。 吸收完毕后，圆盘物体发出了紫色的光。 “优质能量。”那人撤回了他的手。 “报上名字。” “冰锥，理沙，我们两个人的成果。”冰锥平静地说道。 “你们捕捉到的吸血鬼之力是纯度非常高的能量，你们可以选择要钱，或者注射药...” “要钱！当然是钱！” 理沙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可以过去了。” 他一摆手，冰锥和理沙绕过柜台，柜台后面有两扇门，一扇上面画着金钱符号，另一扇画着针剂符号。 “锥哥你真够意思，下回你找我，我请你吃饭！” 理沙向冰锥一摆手，便冲进了有金钱符号的屋子。 冰锥没有看他，径直推开了画着针剂的门。 门的那边，一间空屋子，对面有通向外面的门。 面前，也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只露着眼睛的人类，他坐在凳子上，身旁摆着一排排密封的箱子，手上，拿着一只针剂。 “请你伸出胳膊来。”他招呼冰锥。 冰锥对这一套早就了解，他撸上一只胳膊的袖子，把胳膊伸到他的面前。 他非常正规的消毒，持针，尖锐的针尖刺破皮肤，回抽有回血，那人便一股脑的将针剂全部推入。 注射过的胳膊立刻变得冰凉，不过冰锥已经习惯了。 “注射过这一针，你至少还能领3次的钱。”那个人说。 针尖拔出，有鲜血从血洞中流出。 如果不管它，它会一直这么流下去。 可对于冰锥来说，止血唯一的办法，就是自身调节体温，让骤降的体温凝固血液。 当初，他选择加入这个组织时，他被“上头”分配到了“冰”这一特异功能，他躺在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手术台上，在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用一根非常长的细针穿透了他的头皮。 这些人，在他的脑内，下丘脑注射了一种药剂，这药剂就是提取的夜月族人尸体的能量。 注射之后，他获得了自由调节身体任意部分体温的特异功能，只要有水，他就能制造出冰，同样，也能让冰化成水。 但他是人类，是不能想夜月族人一样不受限制的使用这一力量。为了让身体适应激烈变化的温度以及弱化对它的反应，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定期注射延缓细胞凋亡的药剂，静脉注射，起效更快。这一做法的后果就是，细胞的更新速度减慢，导致它们的功能和活性大大降低，并且细胞不可能不死亡，死亡之后很快会有新的补上来，所以，才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注射一次，不进行注射的结果，要么永远不使用能力退化成普通人类，要么超出身体承受能力，死亡。 他们的身上，从获得了能力的那一刻起，就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他们为人类的尊严而杀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杀人。 他们的名字，是猎月人。 猎月人的出现虽然比夜月族晚上好长时间，但他们确实是人类群体对付夜月族的主要力量。 至于为什么世界政府批准了取消了普通人进化为猎月人的限制条件，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同样活了很长时间的冰锥。 不过万幸的是，他还记得他原本的名字。 当下一个人进来时，冰锥拉下袖子，准备离开这里。 “这个地方已经被他们察觉了，下回地点在哪里，听通知。”那个人说。 “啊。”冰锥心不在焉地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他还有另一个地方要赶过去。 他推开门，门外连接的，是一条空旷的马路。 马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路上也没有车行驶。 “怎么办呢？造的雪也太大了。” 他搔搔头皮，头上落下大片大片的头皮屑。 最近死掉的细胞似乎有些多啊。 他关上身后的门，走下台阶，赶往下一个地点。 这段时间，不断地，两边的的建筑上，有黑色的人影来回窜行，这无月之夜，对他们来说，本就难捱，加上今天的大雪，路上没有人类，他们就没有办法吸血。 他四下张望着，果然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妇女撕心裂肺的尖叫。 “呵，这也太饥渴了。”冰锥不屑的冷笑道。 夜月族的人穿行在建筑群中，而冰锥却张扬的走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种时候能这么轻松的，恐怕也只有他了，没有一个，出现在他面前或是偷袭他。 他的身上，还存在着一种能量，掩盖了他人类的气息，也掩盖了异能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能不断地得到奖金，获得注射机会。 那还是在其他国家，每个工厂都有着许多通天的烟囱时，他答应了某个人的要求，吸收了这本不属于他的能量：夜月族的空灵能量。 他只吸收了三部分的其中之一，他的身上便带有了夜月族的气息。 为了掩人耳目，他带着“gen·玻月”这个名字，“夜月族人类情报员”的假身份隐藏在夜月族中，至于“夏隐”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要隐藏好自己。 能成功接收这股能量，他真的要感谢自己是猎月人。 可是他现在，真的想睡觉... 他继续向前走着，回想着再次看见林语利之前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冒充艾达的朋友进入了他们家，宋轩那个人打开的门让他进来。 他故意把鞋甩在玄关，让宋轩去摆，他利用这一空当走进了厨房打开关着的燃气。 撤到客厅时故意拦住宋轩和他说话，直到他闻到了糊味儿。 宋轩溜进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立在沙发旁的，盛满水的暖壶。 他拎起了暖壶，将里面的水冻结成结实的冰柱，在宋轩的注意力全在炉灶上时，他悄悄地来到他身后，举起暖壶，重重的砸了下去。 那之后他顺便用他们家水管里流出的温水蒸腾出了大量的水蒸气，水蒸气上还带着他自身烧灼的温度，所以，才有了大雪前的大雨。 “宋轩呐，” 冰锥回想起宋轩的脸，便握紧了拳头。 今天这一试探，他已经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 这个孩子，既然那么的特殊，那不管他是不是人类，都不能让他活下去了。 冰锥把衣服的领子向上拉了拉，加快脚步，向约定地点走去。 第四十二章 交易 ?冰锥和那个人约定的地点，就在这个城市边缘的皎海海滩上。 他徒步从城市的那头走到这头，可见其诚意。 沙滩上有的地方被白雪覆盖，有的地方露出湿润的沙子，只有他面前的一片区域，一串脚印延伸到海浪能覆盖的地方。 那个人果然来了，今天她的任务这么失败，她当然要来获得他的情报，总不至于无功而返。 “这么好的景色，可不要被我破坏了。” 他印着之前的脚印，向近海走去。 若说一个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应该是很美好的景象，然而虽然远处那人在起舞，但今夜无月，若非身后的路灯，恐怕连她在哪儿都要费一番周折。 他向她走近，隐约之中，听到了宗教意味浓厚的音乐，再向她走进，他听出来了，那是他们神圣的仪式上必跳舞蹈的音乐。 而她发现了他的到来，也停下了舞蹈，弯腰捡起放在雪上的手机。 “玻...夏隐，你来得真晚。”她一边关上手机外放，一边不满的抱怨。 “那是因为你跳的太好看了呀，秋华姐姐~” 他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像平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 “看到秋华姐姐这么认真，我都不忍心打扰你啊~” “你闭嘴！”尹秋华生气的打断他，“我知道今天刺杀ada·尘月的时候你也在，你想笑话我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我哪里敢呐，谁不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他向尹秋华走近了一步。 “谁不知道ada·尘月是异类？谁不知道他根本不好对付？” “可是，他不知道...” 尹秋华默默地低下了头，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你不用消沉成这样吧？” “做不好任务，还怎么有脸见他呢。” 听她说到这里，他立刻跑上前去，绕到她的另一侧。 他张开的双臂，似乎有一种能将整个皎海拦在身后的架势。 “你可别自杀啊，我搜集来的情报可都是给你准备的！” 尹秋华被他夸张的动作和语气逗得一笑。 “呵呵，我可没说我要自杀啊，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得把你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不过在海里渐渐沉下去还是挺浪漫的。” “哈哈哈，你啊。”尹秋华终于笑出声来。 他也跟着笑起来，海滩上回荡着两个人的笑声。 这个空旷的海滩上最后一次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了呢？自从那次出事后，人们便把这片区域视为了“不祥之地”，再无人涉足。 也正是这样，两人的笑声在这苍茫无月的夜空下，更多了些阴郁的色彩。 尹秋华好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笑了，这么尽情，这么放纵，连手机都被摔在了雪上，深深的陷了下去。 然而，当笑容停止，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她身上背负的那段耻辱，只能让她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短暂的疯狂一小会儿。 她的表情，又一次恢复到平时，生人勿进的状态。 “秋华姐姐呀，你又跟平时一样了。”他惋惜地说。 “这是我想做的事，我早就决定把一切都献给他了。” 她默默地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还好，有保护壳的保护手机才没有进水，摁亮变暗的屏幕，主界面上，以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一袭黑衣，黑色的围巾迎风飞舞，早已忘记那人是要去想哪里，但尹秋华至今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也如每天看到他一样激动。 是他给了自己新生，所以从那一天起，她就要为他献上她最宝贵的东西：她的命。 “说真的，如果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喜欢你。” “还是算了吧，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他也一同收起了笑脸。 “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情报，跟ada·尘月和那个人类有关。” “什么啊？” “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能活下来吗？”他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是损失了你的手下而你却没事吗？” “为...为什么啊？” 尹秋华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今天我见到了那个叫宋轩的人类，说来也奇怪，我用了能杀死人类的方法对付他，可他居然没事，在我的武器砸下去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部分力量。” 他故意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就在我攻击成功之后，我也在他身上找到了和ada·尘月的空灵图文一样的图案，这图文会自行发光。” 说着，他取出自己的手机，他拍下了证据。 尹秋华目瞪口呆，这是她从未发现的。 “这难道...” “是的，空灵感应证明了这就是ada·尘月的力量。” 他收起手机。 “这就意味着，这个人类受到伤害时，这个图纹就会自动保护他，并对他进行修复，只不过，是用的ada·尘月的空灵能量而已，今天晚上虽然他强行解开了怨灵锁，但是终究有一部分力量分给了这个人类，否则，你以为空灵能量失控是你这么轻易就能逃脱的？” 尹秋华哑口无言。 确实，她之前一直以为是侥幸来着。 “可是，”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ada·尘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家伙，连自己的感情，性格都没有，他做出来的都只是‘那个时候应该这么做’的呀，他为什么这么对一个人类呢？” “你的那个他难道没有告诉你，艾达，只是一个纯粹的能量体吗？” 第四十三章 存在 ?“跟他打过那么多交道，你也看出来了ada·尘月根本没有作为一个生命体的独立的性格是吧。” 冰锥重新打开手机，他收集了多年的资料，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告诉别人。 “人类中有猎杀你...呃，我们的组织存在，他的诞生在人类那边也是个不小的震动，当然抓到他的奖金也会很高...” 说到这里，他心虚的在手机上翻过去好几页。 “在医科大学失火那天，有一道不明的屏障挡住了想要进火场救人的消防队员，其实是为了确定那个人类的位置，他们的手里是带着生命探测器的，曾经有人试过用这个东西来测试你...呃，咱们，结果是有反应的，但ada·尘月经过他们时，探测器没有任何反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反问道。 “意味着...ada·尘月不是一个生命体？” 尹秋华有些震惊。 一个不是生命体的人，是怎么会行走在这世间的？ “也就是说，你打不赢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摁住了手机上的锁屏键。 “说真的，我觉得首领大人一定要解决掉他的原因也在这儿，一个纯粹的能量体放在计划外，也许在他看来，他只是一个‘兵’，但是为什么国际象棋一定是十六个棋子呢？” 听着他此刻的语气，尹秋华感到一丝压迫感。 “为什么？” “是因为每一个棋子都有用啊！” 他走到尹秋华面前，他的脸近在咫尺。 这让她不寒而栗，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握住了插在腰间的短刀的刀柄。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不要看ada·尘月现在只是一个兵，可是真正的象棋博弈上，这个从一开始就放任不管的兵就有可能致命。” 他向后退了几步，语气也变得更加激动。 “这能想象到他这步棋什么时候越过底线？越过底线，他就不再是兵了，他会变成除了‘王’，和本身的任意一个棋子，他随时会有将王将死的危险，这就是‘兵升变’，你说，首领大人还会放任着他不管吗？”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人类和夜月族的较量，他既不是我们的棋子，也不是他们的棋子。” 尹秋华彻底震惊了。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除了疑惑，她第一次领略到了，夏隐的可怕。 嘴边，那个称呼呼之欲出。 “难道...你就是...首...” “慢着！”他喝断了尹秋华。 “我才不是首领大人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嬉皮笑脸，勾肩驼背。 首领大人怎么可能会是这幅样子？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尹秋华说话也变得大声了。 “我吗？你猜呀~” “你！” 果然，他还是从前的他，还是想让人使劲抽他。 “唉，秋华姐姐，我先前告诉的你的情报足够让你交差了吧？回头升官了，别忘了请我吃饭~” “有病你，我走了！” 尹秋华装出气愤的丢下他离开了海滩。 佯装镇定的她，心里并不踏实。 这么多信息量巨大的话，她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他目送着尹秋华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刚才他说的话，并不完全是真的。 艾达虽然不是生命体，但作为能量体单独存在，恐怕翻遍夜月族了人类的历史，这样的存在，也只能追溯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去世了整整两千年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去世，才让人类那一方迈出了博弈棋局第一步的“白子”。 判断棋局输赢的方法，是一方的王先倒下，可是如果这场棋局一开始，便没有王的存在呢？ 人类总说，一场棋局代表的是整个人生，胜者就是踩在无数棋子的尸体上的。 不过，棋子们连为了谁在战斗都不清楚，岂不是太可悲了？ “呵欠—”冰锥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像他这种做什么都清楚的人，也许才是最轻松的一个。 因为他是自由职业者啊。 “终于可以回家睡觉啦！”他兴奋地对着皎海喊着，他的声音在夜色下传的很远，很远。 第四十四章 劝离 ?今日，天气阴，没有太阳。 昨夜的战斗遗留下来的残骸，给这一天的清晨蒙上了一丝不寻常的色彩。 环卫工人们说话的声音揭开了这一天的序幕。 他们脸上的困倦和愁容，他们的不情愿和愤怒。 满地的枯枝，被掀翻的砖块，路面上的浮土，大大的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但是他们不能将这份不满宣之于口，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清理的时候，动静格外的大，惊醒了周围的住户们。 可还是有例外的。 宋轩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趴在自家的地板上。 酸痛感布满全身，让他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有衣服包裹，裸露出来的皮肤变的通红，估计再爬上一会儿就该出压疮了。 身上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昨夜的事简直就像一个噩梦，虽然他是医学生出身，可真正的面对死亡，还是最重视的人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真正的好医生即使是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也应该稳住，不能慌了阵脚，很显然，他没有做到。 以后能做到的吧，也能反过来保护别人吧？ 他有在好好检讨。 “地上很舒服吗？你想趴到什么时候？” 这一声，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他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身体靠在了墙边的柜子上。 “看你那怂样，真是可笑。” 这充满挑衅意味的话的来源就在宋轩面对的床上，那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待他看清艾达还躺在床上，而那个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时，宋轩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用力将那个人推下了床。 “你别动他，他受伤了！” 声音虽小，但透着坚定。 “切，弱小的人类还想保护他？真是不自量力。”那人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屑，“连我是什么时候进的你家你都不知道，你还想做什么？” “你是谁？”宋轩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问题。 “我吗？”那人毫不客气的席地而坐。“我叫林语利。” 这个名字，对宋轩来说有一点耳熟。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继续问下去。 “你是...吸血鬼吗？” “你们人类就是愿意跟我们乱起名字，你听好了，我们是夜月族！” 说到这里，林语利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怒捶地板，砸的咣咣响。 “要不是你们人类作的孽，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我又怎么会失去了所有，现在又怎么会...” 捶地板也无法无法解恨，他立起来揪住宋轩的衣服挥拳就要打他。 宋轩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头扭向一边。 可林语利直视着宋轩的脸，挥拳的手停在了半空。 感觉到林语利手在颤抖。宋轩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氤氲在他眼中的泪水，他咬紧的下唇。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悲伤？ 最后，他的拳头没有落下来。 “我打你有什么用，能让你死了才好...” 他一把甩开宋轩的衣服，差点让他跌坐在床上。 “你...” 宋轩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边，也许此刻闭口缄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语利定了定神，再次走到宋轩的面前。 “人类，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快就没事了吗？”他问。 宋轩自然是不知道的。 “艾达他，中的是一种古老的空灵法术，是提取人类死亡那一刻产生的怨念和空灵能量结合形成的怨灵力，不管是人类还是我们，一旦中了这种力量，当这种力量扩散到全身时，就会变成操纵者的怨灵傀儡，受她任意摆布，直到死亡。” “昨天晚上，艾达他为了保护你，不但强行使用了空灵能量，还差一点被她杀死，这些你知道吗？” 宋轩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也就是说，艾达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为了他？ “你们人类完全不知道强行透支空灵能量是什么后果，那可是我们的生命之源啊！透支了想再补回来哪有那么容易？还有你身上那个东西。” 林语利指着宋轩的脖子，那个地方，是蝴蝶刺青的位置。 “那不是什么刺青，那是艾达的空灵蝴蝶。” 宋轩伸手触碰到那只蝴蝶，隐约的，那个地方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热。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带着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东西和艾达的空灵能量是相通的，” 说到这里，林语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让什么人袭击了吧?” “是...是的。”宋轩这个时候才再次想起来，他后脑上还有一块伤呢。 “我就知道！” 林语利的口气再次变得激动。 “你说你们人类还能干什么？就你被打的那一下，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是艾达分出了他的能量来救你，要不然为什么他昨天晚上使不出完全的力量，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么说你知道昨天是谁攻击的我？” “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 两人陷入了沉默。 窗外清扫的动静格外的清晰。 林语利剧烈的喘着，喘得肺疼。 “你什么都不知道，人类，你别再让他为了你受这么重的伤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宋轩继续沉默着。 是的，若不是林语利，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艾达还在用自己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他根本不知道。 林语利还在继续说着。 “还有上次你们学校失火，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你早就被想要杀死艾达的人盯上了，他们早就知道了艾达一定不会丢下你，所以才想故意用这种方式害死你，还能削弱艾达的力量。” “他把你救出来了，可是他丢掉的力量只能靠人类的血液补回来，这部分力量，他知道现在都没有完全补回来，你说，你还想害他几回？” 林语利的话句句戳在宋轩的心上。 他呆在了那里。 他喜欢他，他想离他更近一些，没想到，他受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可自己却没有能救他的能力。 之前的那些，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啊。 “人类和夜月族永远都是敌对的，所以，不跨过那趟线，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这时艾达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那他，还有救吗？”宋轩问到。 “当然有，”林语利走到床边，“他把他最后一点空灵能量给了你去净化被你吸进去的怨灵力，所以现在才不能醒，我已经把我的一部分空灵能量给了他，等他醒了慢慢恢复就好。” “太好了....”宋轩暗自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能救他。” 宋轩的谢意并没有让林语利舒展开他一直绷着的表情，犹豫再三，他还是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人类，你离开他吧。” “诶？”宋轩有一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连保护你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他受的所有伤，都是为你挡的，没有你的话，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艾达的对手。” 林语利望着宋轩，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哀伤。 “你离开他吧，本来你就和我们的世界无关，是你自己闯进来的，你现在，还有机会逃离。” 他走到宋轩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希望你的选择是同意。” 宋轩不说话，还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在心里作怪，然而，他明白了所有的事。 林语利放开他，转身就要走出这间屋子。 “我答应你！” 宋轩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林语利转过身来。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类。” “不过，我要等到他身体恢复了以后再走，他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丢下现在的他！” “那你随便吧，不过，你最好能离开这个城市，别让他们找到你。” 说完，林语利走出这间屋子，来到厨房，顺着第一次来时的窗户，翻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窗外的一阵惊呼。 宋轩在上面，看着林语利走出他的视线。 他无法想象出艾达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也无法想象他面对了什么。 但是林语利说得对，他故意跟着艾达来到天台的时候，那就应该是一切的开端吧。 艾达提醒过他，但是他没有听。 他就是那个弱小的人类，是他的累赘。 那么，好吧，我会离开你。 到一个再也没有人用我来威胁你，限制你的地方去吧。 宋轩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像平时一样，为艾达好被子，穿上衣服，细心地整理自己后，离开了家。 他还是要去打工，不然是没有办法照顾两个人的。 至于今天的事要不要跟艾达说，他还没有想好。 他可以选择很多种方式，但是，他还是有点不舍。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他马上拿起了电话。 “是的，我是宋轩。” “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电话那头再跟她说着什么，但他接电话时他满脸堆笑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 他原先最期待发生的事终于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可是，为什么现在听来，就像是一切都安排好的一样呢？ 第四十五章 棋局 ?“小宋！你又找错钱了！” 今天完全不在状态的宋轩，在第n次找错钱后，店长忍无可忍的发飙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可没这么不仔细啊！” 店长早就注意到他，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真是都不会仔细看顾客递过来的钱就乱找一气，这和平时那个面带微笑，认真仔细的他完全不同。 宋轩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不想为今天的自己多做解释。 店内放的背景音乐，是他最喜欢的waitingforyou，可现在若不是他刻意忍着，也许下一秒，喷涌而出的泪水便会纵横他的脸。 店长看他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在所难免。 “唉。” 店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刚做出来的黑咖啡塞给宋轩。 “这是那边那个客人要的，你去给他，然后你去一边休息会儿吧，现在我一个人也行。” “知道了店长。” 宋轩接过那杯咖啡，接的时候还差一点接空托盘。 说来奇怪，宋轩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位点了黑咖啡的客人，他一直坐在那里摆弄着一盘国际象棋，虽然他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棋子，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面对棋盘发呆，抱着拳，撑着下巴，脸上挂着微笑。 “先生，您的黑咖啡。” 宋轩走过去，轻轻地将咖啡放在他的手边。 那位先生并没有什么表示。 宋轩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这位先生研究的棋局全景。 这位先生对面那一方，所有的棋子早已脱离了各自的位置，分散在棋盘各处，但稍加注意，他发现这一方，并没有国王的存在，那个位置是空的。 再看先生这一边，与对面不同，先生的棋都有序的行进着，然而棋子却少得可怜：本应该在前排的8个“近卫军”一个没有，没有“皇后”，缺失了一个“战车”，另一个“战车”，它倒在棋盘的边缘，甚至一部分跌出了棋盘外；整个阵上，只有“骑士”是完整又规矩的，可是主阵国王的位置上，此刻却放着“主教”，而“国王”，此刻抓在那位先生的手里。 “先生，主教的位置错了。” 宋轩忍不住说了出来。 “哦？” 那位先生抬起头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没想到你还懂国际象棋，真是意外啊。” “不不不，我只是认得几个棋子，不能说懂。”宋轩连连摆手。 “嗨，能认得几个棋子也比一般人懂得多了，来来来，既然你能看懂，那就陪我下完这盘吧！” 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宋轩往他对面的座位上拉。 宋轩推脱不掉，只好坐下了。 坐在他对面，宋轩上下打量起这位先生来，他的穿着很普通，普通的风衣套着普通的毛衣，可他们组合在一起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位先生的长相看起来很儒雅，想必是一个艺术家吧？ 一定是的，也只有艺术家能打破常规，能下这种只有他自己等看懂的棋局。 “那个，为什么主教取代了国王的位置呢？”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是因为呀，这个棋盘就代表一个世界，我手里的国王，他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先生将手里的白色棋子伸给宋轩看，“国王不在了，皇后也跟着消失了，棋局还想要继续下去，就只剩下主教能够几任了。” “可是，国王倒下，就意味着结束啊。” “不，”先生意味深长的说，“国王是不会倒下的，他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 “诶？”宋轩听得一头雾水。 “可是棋局是有规则的啊！” “年轻人，棋局的规则是人定的，人可以选择遵守，也可以选择不遵守啊。” 先生呷了一口咖啡，啧啧称赞，“嗯！味道不错，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好喝的咖啡！” “您过奖了。。。” 面对着这奇怪的棋局，宋轩看不出任何所以然，但隐约之中，他觉得这盘棋在隐喻着什么。 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还是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看你愁眉苦脸的。” 先生手指着白方杂乱的棋盘。 “这里呢，因为没有国王，这些棋子就没有领导他们的人，他们分不清自己的地位，职责，自然就会像这样乱走，但是他们每一个战斗力都很强，所以黑方的棋子会在走位中减少这是必然的。” 他又指向自己方那个倒塌的“战车”。 “战车有另一个意思，就是‘城堡’，这个，就是白方攻击过后的废墟咯~” “为什么皇后也消失了？”宋轩问。 “那是因为皇后唯一的作用就是替国王抵挡攻击啊，国王消失了，皇后自然失去了它的作用，也就消失了。” “可是皇后的攻击力也是非常强的啊。” “国王冲在了前面，还用得着皇后吗？” 先生换了一个姿势，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推理家。 宋轩逐渐明白了，这位先生貌似是在以棋局的形势阐述着一个发生过的事。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棋子，是“近卫军”，但它既不属于黑方，也不属于白方：它是一个黑白参半的棋子！ 此刻，这个棋子立在整个棋盘的中央偏右，黑色部分对着黑方，白色部分对着白方。 可宋轩再仔细观察这个棋局时，不知是不是他的理解有误，他感觉似乎棋盘上所有棋子的移动方向都是向着这一个棋子来的。 他拿起这个棋子，想要看看它有什么不同时，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这颗棋子的顶端，像是被削去了什么，而它自身的黑色部分，是原来就有的，这白色的部分，是后天加上去的！ 刚才宋轩有注意到先生手里握着的，是白方的“国王”，而这颗“近卫军”，似乎要大出来一些。 “这难道就是黑方的国王吗？”宋轩心想。 一定是的，这削掉部分的残端，就像是“王冠”留下来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国王”变成这样？ 这是那个“国王”曾经经历过的吗？ “不是曾经，是现在。”先生似乎看出了宋轩的心思。 宋轩空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把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 “其实，我是...” 先生站了起来，向宋轩慢慢靠近。 “我是一个...” 先生的脸上，泛着阴森的笑，宋轩本能的向后退，头抵在椅背上，无处可退了。 “小说家！” 说出这三个字，先生俏皮一笑，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 “啊！先生您吓了我一跳！” 宋轩捂着胸口，差点连心脏吓出来，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是很害怕。 “年轻人，你一定要相信，” 先生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所有的咖啡，他把被子挂在手指上，荡来荡去。 “艺术家们都是疯子，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有些‘疯子’的疯言疯语哦。” “有多少秘密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呢？” 先生挑着咖啡杯递给了宋轩。 “给我续个杯吧，我要等的人还没来。” “好...好的。” 宋轩颤抖着手接过咖啡杯，还惹来先生一阵真胆小的嘲笑。 这一天，宋轩为这位先生续了一杯又一杯，白天，正午，直到黄昏，先生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而先生也一直没有挪动地方，甚至没有从座位上起来过，他一杯一杯的喝着，偶尔动动棋子，偶尔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无视着所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专心着他的棋局。 这一切在现在宋轩看来，是那么的神秘。 然而多年之后的他，再回想起这盘棋时，其实他早就该明白这位先生所说的真正的意义。 人们的命运就像棋子，也许那些棋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步调，都是在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和两个人的意愿摆布的。 但是又和这些棋子不同，人终究是有自主思维的高级生物，他们没有限制棋子的那些隐形的规则，他们能够任意走出想走的路，想挤掉的对手。 所以，那些破坏掉规则的棋子，就像“主教”，他站到了主导的顶端。 不过，不是他应该处在的位置，最后，会有人来清理门户的。 转眼，到了宋轩的下班时间，那位先生依旧坐在那里。 宋轩的下班时间比营业结束时间要晚，若不是家里那个人，他还是很想见见先生等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店长，我走了。”宋轩对着里面喊。 “唉！”店长答应道，“回去好好休息啊，明天精神点！” 就在宋轩走出店门，站在夕阳下，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他认出来了，是那个之前来仓库叫人的学姐。 经过他的时候，学姐的目光让他生出一阵刻骨的寒意，但是学姐并没有看他。 他追着学姐的身影，看着她进入了店里，坐到了那位先生的对面。 但是，学姐那一副顺从的姿态让他很是在意。 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 “嘛，这不是我该关心的呀！” 宋轩深呼出一口气，迎着夕阳，向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店里。 “对不起，首领大人，秋华来晚了。” 尹秋华的身板挺得笔直，等着面前的人发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我顶着这张脸多累吗？” 先生搓着脸上某一个部位。 “嘛，这张假脸还真是好用。” 搓下了一个角，他捏住那里，顺着它的方向，将整张脸撕了下来。 那张假脸的背后，露出了他的真脸。 那是一张，和艾达一模一样的脸。 第四十四章 格斗 ?不过，这傻丫头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见得是个坏事，至少他能有更多的机会了。 冰锥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突然，面前飞过来某人的拳头。 冰锥敏捷的侧身侧头，那拳头正从他的鼻尖擦过，他快速的上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大力拉向自己。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快，他被这突然的一拉拉了个趔趄，向冰锥扑去。 然而冰锥在那一刻反手一掌，击中了他的胸部，强行让他停下来。 那人捂着被击中的一侧胸，本能的向后退着，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怒视着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这么热情的见面礼我可不能收。” 冰锥满不在乎的搓着手指甲。 “想来你是实在找不到我的缝隙，才选择这个时候来找我吧？边境？” “明明是你招我来的，”边境恶狠狠地说，“你刚才那么大声，不就是想让我快点出来吗？” “哎哟？变聪明了，我以为你的空灵能量消失了连同你的智商一起消失了呢。” 冰锥弯腰，将一把混着雪水的沙子攥在手里。 “快把我的空灵能量还给我！”边境摆出了格斗姿势，“只有这个时候，你我才是公平竞争，所以我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哈哈哈...”冰锥笑出了声，笑得边境心里一毛。 “就算是今天，你也不可能拿回你的能量，永远不会！” 话音未落，冰锥猛地向边境抛出了手中攥成球的沙子，边境急于格档，抬起右胳膊让沙球击中并击散。 沙土向四周扩散，模糊了视线，到再次视野清晰，只需要0.2秒。 可就是这短暂的间隙，冰锥的脸便出现在了清晰的视野中。 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 边境躲闪不及，只能强硬出击。 但是他也看清了冰锥是起跳来到他的面前，他的身体此刻悬空没有落地。 他将伸出胳膊的肘部送出去，抵住了冰锥的头，产生的后推力可以让他跳起来后退一段距离，让他再次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同时还能将未落地的他推出去。 正如边境所料，两个人拉开了极短的距离，不过这对边境来说足够了，他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他先冰锥落地，半蹲下来，出腿，正好给予他的膝盖一记重击。 出乎意料的是，冰锥竟然毫不受影响，并没有被他踢倒。 那就没办法了！ 边境再度起跳，侧身踢出一条腿，这条腿刚刚好被冰锥夹在了腋下，他看准时机，用它作为支撑，将身体在半空中转了半圈，另一条腿在这个时候伸上来，正好踢中了冰锥的脖子。 冰锥感到一阵吃痛，他两只手分别卡住边境的两条腿，使劲把他扔了出去。 边境又是一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地。 “身手不错嘛。” 冰锥左右扭动着脖子。 一个人不管坚硬到什么程度，但他的脖子始终会是一个弱点，边境抓得很好。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感谢你的认真！” 两个人向对方冲过去，再次打斗在一起。 利用不能使用空灵能量的间隙用格斗技进行公平较量，这是边境的初衷，他的格斗技在整个夜月族都能排得上名次，所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可是他有一点他疏忽了，夜月族以格斗取胜的基础，是空灵能量的强弱。 所以失去了空灵能量的他，这只能依靠技巧取胜了。 肢体碰撞的声音，沙子摩擦的声音，再一次惊扰了这寂静的夜晚。 和冰锥打斗了几个回合，他渐渐地感觉到体力不支，两人再次分开时，先前被踹伤的胸部开始隐隐作痛。 “我早就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冰锥甩着胳膊，轻蔑地说. 他的脸上，也有了不少被边境踢出来的淤青，看他的样子，他也并不轻松。 “夏隐，你到底是为什么？”边境喘着粗气，问道，“如果你是因为我在首领身边做事，我打不了可以申请调离，让你接上，可是你明明从不出现在正式场合，那你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空灵能量？” “那我来问问你吧，是什么让你拼了命的想要夺回去呢？” “我是为了能和他起头并肩！”边境坚定地说。 “巧了，”冰锥弯下腰。 “我也是为了能在她身边，阻碍到她的，我都要替她消灭！” 唰—— 冰锥将手插入湿润的沙堆中，从中拔出了一支锐利的冰锥。 “你...”边境惊呆了。 “我说了，即使是今天你也不可能拿回你的能量！” 这一切都在冰锥的考虑之中。 沙子不会吸收化掉的雪水，它们会填满沙中的每一个缝隙，这也是冰锥能将它们转化成武器的原因。 “看来今天我的奖金又会多一笔账了，去死吧！” 冰锥挥舞着冰锥，向边境刺过来。 被这尖头的冰锥刺中，无异于尖利的刀子，边境慌忙躲闪着，避开冰锥的攻击。 有了冰锥作为武器，他攻击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冰锥在他手里，像是挥舞着丝带一样轻便。 几次攻击下来，边境完全没有了还手的余地，他苦力抵挡着，冰锥打在手上，立刻浮现出青紫的淤痕，冰锥打在胳膊上，几乎快要把胳膊打断。 “你看到了吧！失去了空灵能量的你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冰锥怒吼着，一脚踹中了边境的肚子，边境向后倒去。 他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全身的剧痛让他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了，我要把你的空灵能量据为己有！” 冰锥的双腿横跨在边境的身体两侧，他双手紧握着冰锥，高举过头顶，咬着牙向下刺去。 “这下完了...” 边境眼睁睁的看着那冰锥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身体即将烟消云散了！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始终没有等到冰锥刺下来的感觉。 “什么情况？”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早已收回冰锥，饶有意味的看着自己的他。 “唉，该怎么说你好呢？”他说，“你可真是个可悲的人。” “如果你不刺我就是想羞辱我的话，那我情愿你杀死我！”边境说。 “不不不，那个人会伤心的。” 冰锥向他伸出了手，边境将信将疑的握住。 他把他拉了起来，而他手中的冰锥早已被他插入了脚下的沙地上中。 “你想干什么？” 被拉起的边境立刻后退了几步，他前后不一的冰锥持怀疑态度。 “我没想干什么啊~还给你空灵能量啊。” 冰锥微笑着，然而边境觉得此时的他才更加恐怖。 “你刚才那么活动，你身体里的空灵锁早就解开了。” “诶？” 边境将信将疑的感应着身体里的能量中心，果然有了强烈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能量没有被拿走？” “切，你们的能量要是被夺走了的话，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冰锥晃动着手中的小瓶子。 “人类注射的失活素，正好用在你身上。” “我只是想给你个教训而已，以后，你要是再敢动她，就不只是封住你的空灵能量那么简单了。” 他松手，小瓶子顺势滚落到边境的脚下。 边境咬着牙，“夏隐，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配知道。” 他插着腰，仰着头，无比傲慢的走过边境。 “还有，你现在也不配做我的对手，你被那个家伙保护过头了。” 扔下最后一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边境在这重新回归寂静的沙滩上。 他以为被他夺走了能量是在ada?尘月还没有诞生的时候，他奉命去跟踪一个行踪诡异的夜月族人，可那个人发现了他，并进行了激烈的反抗。情急之下，他击昏了他，可就在他准备将他抓回去交差时，他便遇到了夏隐，那个时候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提取出了什么，随后他也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夏隐不见了，那个人不见了，而自己，也失去了使用空灵能量的能力，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是他夺走了空灵能量，却从没想到它是以这样的方式封在自己体内。 不过他说得对，他一直没有发现的原因，不就是因为那个他：李灿阳保护过头了吗？ 自己的空灵能量能被人类的东西轻而易举的封住，说来也跟李灿阳有关，他替他挡过攻击，也被那攻击削弱了一半的能量。 李灿阳现在的保护和如影随形，不就是为了报答那是的恩情吗？ 还有夏隐，为什么他永远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的所作所为永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可是他暗地里提供的情报都是真的。 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捉摸不透，而且至今都没有人能说出他的身世。 他就像是一个“谜”，可是给人的感觉又简单的要死。 边境看着沙滩上凌乱的脚印和痕迹，再没有了深究的想法。 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与他无关的事，而他要做的，只有认真执行首领的命令，重新拾回他的信任罢了。 他也离开了。 他离开后，沙滩上便再无人到访。 第四十五章 劝离 第四十五章 ?今日，天气阴，没有太阳。 昨夜的战斗遗留下来的残骸，给这一天的清晨蒙上了一丝不寻常的色彩。 环卫工人们说话的声音揭开了这一天的序幕。 他们脸上的困倦和愁容，他们的不情愿和愤怒。 满地的枯枝，被掀翻的砖块，路面上的浮土，大大的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但是他们不能将这份不满宣之于口，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们清理的时候，动静格外的大，惊醒了周围的住户们。 可还是有例外的。 宋轩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趴在自家的地板上。 酸痛感布满全身，让他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有衣服包裹，裸露出来的皮肤变的通红，估计再爬上一会儿就该出压疮了。 身上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昨夜的事简直就像一个噩梦，虽然他是医学生出身，可真正的面对死亡，还是最重视的人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真正的好医生即使是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也应该稳住，不能慌了阵脚，很显然，他没有做到。 以后能做到的吧，也能反过来保护别人吧？ 他有在好好检讨。 “地上很舒服吗？你想趴到什么时候？” 这一声，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他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身体靠在了墙边的柜子上。 “看你那怂样，真是可笑。” 这充满挑衅意味的话的来源就在宋轩面对的床上，那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待他看清艾达还躺在床上，而那个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时，宋轩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用力将那个人推下了床。 “你别动他，他受伤了！” 声音虽小，但透着坚定。 “切，弱小的人类还想保护他？真是不自量力。”那人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屑，“连我是什么时候进的你家你都不知道，你还想做什么？” “你是谁？”宋轩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问题。 “我吗？”那人毫不客气的席地而坐。“我叫林语利。” 这个名字，对宋轩来说有一点耳熟。 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继续问下去。 “你是...吸血鬼吗？” “你们人类就是愿意跟我们乱起名字，你听好了，我们是夜月族！” 说到这里，林语利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怒捶地板，砸的咣咣响。 “要不是你们人类作的孽，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我又怎么会失去了所有，现在又怎么会...” 捶地板也无法无法解恨，他立起来揪住宋轩的衣服挥拳就要打他。 宋轩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头扭向一边。 可林语利直视着宋轩的脸，挥拳的手停在了半空。 感觉到林语利手在颤抖。宋轩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氤氲在他眼中的泪水，他咬紧的下唇。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悲伤？ 最后，他的拳头没有落下来。 “我打你有什么用，能让你死了才好...” 他一把甩开宋轩的衣服，差点让他跌坐在床上。 “你...” 宋轩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边，也许此刻闭口缄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语利定了定神，再次走到宋轩的面前。 “人类，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快就没事了吗？”他问。 宋轩自然是不知道的。 “艾达他，中的是一种古老的空灵法术，是提取人类死亡那一刻产生的怨念和空灵能量结合形成的怨灵力，不管是人类还是我们，一旦中了这种力量，当这种力量扩散到全身时，就会变成操纵者的怨灵傀儡，受她任意摆布，直到死亡。” “昨天晚上，艾达他为了保护你，不但强行使用了空灵能量，还差一点被她杀死，这些你知道吗？” 宋轩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也就是说，艾达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为了他？ “你们人类完全不知道强行透支空灵能量是什么后果，那可是我们的生命之源啊！透支了想再补回来哪有那么容易？还有你身上那个东西。” 林语利指着宋轩的脖子，那个地方，是蝴蝶刺青的位置。 “那不是什么刺青，那是艾达的空灵蝴蝶。” 宋轩伸手触碰到那只蝴蝶，隐约的，那个地方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热。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带着这个东西，但是这个东西和艾达的空灵能量是相通的，” 说到这里，林语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让什么人袭击了吧?” “是...是的。”宋轩这个时候才再次想起来，他后脑上还有一块伤呢。 “我就知道！” 林语利的口气再次变得激动。 “你说你们人类还能干什么？就你被打的那一下，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是艾达分出了他的能量来救你，要不然为什么他昨天晚上使不出完全的力量，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么说你知道昨天是谁攻击的我？” “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 两人陷入了沉默。 窗外清扫的动静格外的清晰。 林语利剧烈的喘着，喘得肺疼。 “你什么都不知道，人类，你别再让他为了你受这么重的伤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宋轩继续沉默着。 是的，若不是林语利，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艾达还在用自己的能量，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他根本不知道。 林语利还在继续说着。 “还有上次你们学校失火，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你早就被想要杀死艾达的人盯上了，他们早就知道了艾达一定不会丢下你，所以才想故意用这种方式害死你，还能削弱艾达的力量。” “他把你救出来了，可是他丢掉的力量只能靠人类的血液补回来，这部分力量，他知道现在都没有完全补回来，你说，你还想害他几回？” 林语利的话句句戳在宋轩的心上。 他呆在了那里。 他喜欢他，他想离他更近一些，没想到，他受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可自己却没有能救他的能力。 之前的那些，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啊。 “人类和夜月族永远都是敌对的，所以，不跨过那趟线，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这时艾达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那他，还有救吗？”宋轩问到。 “当然有，”林语利走到床边，“他把他最后一点空灵能量给了你去净化被你吸进去的怨灵力，所以现在才不能醒，我已经把我的一部分空灵能量给了他，等他醒了慢慢恢复就好。” “太好了....”宋轩暗自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能救他。” 宋轩的谢意并没有让林语利舒展开他一直绷着的表情，犹豫再三，他还是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人类，你离开他吧。” “诶？”宋轩有一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连保护你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他受的所有伤，都是为你挡的，没有你的话，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艾达的对手。” 林语利望着宋轩，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哀伤。 “你离开他吧，本来你就和我们的世界无关，是你自己闯进来的，你现在，还有机会逃离。” 他走到宋轩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希望你的选择是同意。” 宋轩不说话，还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在心里作怪，然而，他明白了所有的事。 林语利放开他，转身就要走出这间屋子。 “我答应你！” 宋轩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林语利转过身来。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类。” “不过，我要等到他身体恢复了以后再走，他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能丢下现在的他！” “那你随便吧，不过，你最好能离开这个城市，别让他们找到你。” 说完，林语利走出这间屋子，来到厨房，顺着第一次来时的窗户，翻身跳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窗外的一阵惊呼。 宋轩在上面，看着林语利走出他的视线。 他无法想象出艾达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也无法想象他面对了什么。 但是林语利说得对，他故意跟着艾达来到天台的时候，那就应该是一切的开端吧。 艾达提醒过他，但是他没有听。 他就是那个弱小的人类，是他的累赘。 那么，好吧，我会离开你。 到一个再也没有人用我来威胁你，限制你的地方去吧。 宋轩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像平时一样，为艾达好被子，穿上衣服，细心地整理自己后，离开了家。 他还是要去打工，不然是没有办法照顾两个人的。 至于今天的事要不要跟艾达说，他还没有想好。 他可以选择很多种方式，但是，他还是有点不舍。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铃响了。 “喂，您好。”他马上拿起了电话。 “是的，我是宋轩。” “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电话那头再跟她说着什么，但他接电话时他满脸堆笑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 他原先最期待发生的事终于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可是，为什么现在听来，就像是一切都安排好的一样呢？ 第四十六章 棋局 第四十六章 ?“小宋！你又找错钱了！” 今天完全不在状态的宋轩，在第n次找错钱后，店长忍无可忍的发飙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平时可没这么不仔细啊！” 店长早就注意到他，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真是都不会仔细看顾客递过来的钱就乱找一气，这和平时那个面带微笑，认真仔细的他完全不同。 宋轩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不想为今天的自己多做解释。 店内放的背景音乐，是他最喜欢的waitingforyou，可现在若不是他刻意忍着，也许下一秒，喷涌而出的泪水便会纵横他的脸。 店长看他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什么，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在所难免。 “唉。” 店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手里刚做出来的黑咖啡塞给宋轩。 “这是那边那个客人要的，你去给他，然后你去一边休息会儿吧，现在我一个人也行。” “知道了店长。” 宋轩接过那杯咖啡，接的时候还差一点接空托盘。 说来奇怪，宋轩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位点了黑咖啡的客人，他一直坐在那里摆弄着一盘国际象棋，虽然他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棋子，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面对棋盘发呆，抱着拳，撑着下巴，脸上挂着微笑。 “先生，您的黑咖啡。” 宋轩走过去，轻轻地将咖啡放在他的手边。 那位先生并没有什么表示。 宋轩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这位先生研究的棋局全景。 这位先生对面那一方，所有的棋子早已脱离了各自的位置，分散在棋盘各处，但稍加注意，他发现这一方，并没有国王的存在，那个位置是空的。 再看先生这一边，与对面不同，先生的棋都有序的行进着，然而棋子却少得可怜：本应该在前排的8个“近卫军”一个没有，没有“皇后”，缺失了一个“战车”，另一个“战车”，它倒在棋盘的边缘，甚至一部分跌出了棋盘外；整个阵上，只有“骑士”是完整又规矩的，可是主阵国王的位置上，此刻却放着“主教”，而“国王”，此刻抓在那位先生的手里。 “先生，主教的位置错了。” 宋轩忍不住说了出来。 “哦？” 那位先生抬起头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没想到你还懂国际象棋，真是意外啊。” “不不不，我只是认得几个棋子，不能说懂。”宋轩连连摆手。 “嗨，能认得几个棋子也比一般人懂得多了，来来来，既然你能看懂，那就陪我下完这盘吧！” 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宋轩往他对面的座位上拉。 宋轩推脱不掉，只好坐下了。 坐在他对面，宋轩上下打量起这位先生来，他的穿着很普通，普通的风衣套着普通的毛衣，可他们组合在一起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位先生的长相看起来很儒雅，想必是一个艺术家吧？ 一定是的，也只有艺术家能打破常规，能下这种只有他自己等看懂的棋局。 “那个，为什么主教取代了国王的位置呢？”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是因为呀，这个棋盘就代表一个世界，我手里的国王，他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先生将手里的白色棋子伸给宋轩看，“国王不在了，皇后也跟着消失了，棋局还想要继续下去，就只剩下主教能够几任了。” “可是，国王倒下，就意味着结束啊。” “不，”先生意味深长的说，“国王是不会倒下的，他只是暂时消失了而已。” “诶？”宋轩听得一头雾水。 “可是棋局是有规则的啊！” “年轻人，棋局的规则是人定的，人可以选择遵守，也可以选择不遵守啊。” 先生呷了一口咖啡，啧啧称赞，“嗯！味道不错，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好喝的咖啡！” “您过奖了。。。” 面对着这奇怪的棋局，宋轩看不出任何所以然，但隐约之中，他觉得这盘棋在隐喻着什么。 先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还是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看你愁眉苦脸的。” 先生手指着白方杂乱的棋盘。 “这里呢，因为没有国王，这些棋子就没有领导他们的人，他们分不清自己的地位，职责，自然就会像这样乱走，但是他们每一个战斗力都很强，所以黑方的棋子会在走位中减少这是必然的。” 他又指向自己方那个倒塌的“战车”。 “战车有另一个意思，就是‘城堡’，这个，就是白方攻击过后的废墟咯~” “为什么皇后也消失了？”宋轩问。 “那是因为皇后唯一的作用就是替国王抵挡攻击啊，国王消失了，皇后自然失去了它的作用，也就消失了。” “可是皇后的攻击力也是非常强的啊。” “国王冲在了前面，还用得着皇后吗？” 先生换了一个姿势，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推理家。 宋轩逐渐明白了，这位先生貌似是在以棋局的形势阐述着一个发生过的事。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棋子，是“近卫军”，但它既不属于黑方，也不属于白方：它是一个黑白参半的棋子！ 此刻，这个棋子立在整个棋盘的中央偏右，黑色部分对着黑方，白色部分对着白方。 可宋轩再仔细观察这个棋局时，不知是不是他的理解有误，他感觉似乎棋盘上所有棋子的移动方向都是向着这一个棋子来的。 他拿起这个棋子，想要看看它有什么不同时，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这颗棋子的顶端，像是被削去了什么，而它自身的黑色部分，是原来就有的，这白色的部分，是后天加上去的！ 刚才宋轩有注意到先生手里握着的，是白方的“国王”，而这颗“近卫军”，似乎要大出来一些。 “这难道就是黑方的国王吗？”宋轩心想。 一定是的，这削掉部分的残端，就像是“王冠”留下来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国王”变成这样？ 这是那个“国王”曾经经历过的吗？ “不是曾经，是现在。”先生似乎看出了宋轩的心思。 宋轩空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把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 “其实，我是...” 先生站了起来，向宋轩慢慢靠近。 “我是一个...” 先生的脸上，泛着阴森的笑，宋轩本能的向后退，头抵在椅背上，无处可退了。 “小说家！” 说出这三个字，先生俏皮一笑，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样。 “啊！先生您吓了我一跳！” 宋轩捂着胸口，差点连心脏吓出来，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是很害怕。 “年轻人，你一定要相信，” 先生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所有的咖啡，他把被子挂在手指上，荡来荡去。 “艺术家们都是疯子，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有些‘疯子’的疯言疯语哦。” “有多少秘密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呢？” 先生挑着咖啡杯递给了宋轩。 “给我续个杯吧，我要等的人还没来。” “好...好的。” 宋轩颤抖着手接过咖啡杯，还惹来先生一阵真胆小的嘲笑。 这一天，宋轩为这位先生续了一杯又一杯，白天，正午，直到黄昏，先生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而先生也一直没有挪动地方，甚至没有从座位上起来过，他一杯一杯的喝着，偶尔动动棋子，偶尔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他无视着所有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专心着他的棋局。 这一切在现在宋轩看来，是那么的神秘。 然而多年之后的他，再回想起这盘棋时，其实他早就该明白这位先生所说的真正的意义。 人们的命运就像棋子，也许那些棋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步调，都是在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和两个人的意愿摆布的。 但是又和这些棋子不同，人终究是有自主思维的高级生物，他们没有限制棋子的那些隐形的规则，他们能够任意走出想走的路，想挤掉的对手。 所以，那些破坏掉规则的棋子，就像“主教”，他站到了主导的顶端。 不过，不是他应该处在的位置，最后，会有人来清理门户的。 转眼，到了宋轩的下班时间，那位先生依旧坐在那里。 宋轩的下班时间比营业结束时间要晚，若不是家里那个人，他还是很想见见先生等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店长，我走了。”宋轩对着里面喊。 “唉！”店长答应道，“回去好好休息啊，明天精神点！” 就在宋轩走出店门，站在夕阳下，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他认出来了，是那个之前来仓库叫人的学姐。 经过他的时候，学姐的目光让他生出一阵刻骨的寒意，但是学姐并没有看他。 他追着学姐的身影，看着她进入了店里，坐到了那位先生的对面。 但是，学姐那一副顺从的姿态让他很是在意。 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 “嘛，这不是我该关心的呀！” 宋轩深呼出一口气，迎着夕阳，向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店里。 “对不起，首领大人，秋华来晚了。” 尹秋华的身板挺得笔直，等着面前的人发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我顶着这张脸多累吗？” 先生搓着脸上某一个部位。 “嘛，这张假脸还真是好用。” 搓下了一个角，他捏住那里，顺着它的方向，将整张脸撕了下来。 那张假脸的背后，露出了他的真脸。 那是一张，和艾达一模一样的脸。 第四十七章 远走鹿特丹 ?先生撕下了假脸膜，露出了和艾达一模一样的脸。 尹秋华一惊，连忙从座位上起来半跪在了地上，她惶恐的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首领大人恕罪，dire·珍月知道不可直视首领大人的真容，请首领大人宽恕。” “你起来，”他撇着嘴，“别让人类看着笑话。” 他指的是在柜台上专心玩着手机的店长，不过人家并没有注意这边。 尹秋华，不，现在是dire·珍月坐回到座位上，但仍惶恐的低着头。 “你看你，倒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呢，”他轻松地笑道。 “任务失败了就失败了嘛，你不用这副样子，损失的手下回头再补给你。” “珍月还是有一些收获的，我知道了...” “不，你不用说了。” 珍月刚要复述她得来的情报，便被他强行打断了。 “我一开始就没告诉你这次任务，其实只是只在一场小骚乱而已。” 他拿起了棋盘角落上，那颗黑白参半的“近卫军”，微微用力，那颗棋子的黑白两部分被轻而易举的分开了。 分开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黑方的“皇后”。 “放任皇后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她回来了。” 他将“皇后”重新放回到棋盘上“主教”的旁边。 “首领大人，珍月跟着您，一直不知道有皇后的存在，在下斗胆问您，皇后，是什么人？”珍月问道。 “这个嘛，”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只要知道他不是我的就行了。” “是...” “你知道吗，dire，” 两半分开的棋子躺在他的手里。 “有一个人，他从小到大的命运都玩弄在我的手中，现在他自以为做出了自主的决定，却不知，这也是我早早就给他安排好的。” “请问这是...” 珍月的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待他接完电话，他的神情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呵呵，”他笑道，“两半棋子现在已经分开了，而我们此刻就该为接下来的盛典做充足的准备了。” “他们才是一体啊，可是有那家伙人类基因的存在，‘他’就永远不会复生，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他轻蔑的把手里的两半棋子扔在棋盘上，这两半棋子在棋盘上滚动着，击倒了棋盘上站立的所有棋子，除了处在王位的“主教”。 “珍月，欧洲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这段时间就放任那个异类，不用再去管他了，另外，马上就要到‘那个日子’，今年，就全看你的了。” “是，珍月知道了。” “啊，还有啊，”他话锋一转，“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厕所吗？” “诶？请问您什么意思。” “喝水多了嘛，等你等的！” 他站起身，插着腰走向柜台后的店长。 “请问，你刚才听见了什么呀？”他向店长发问。 “你们的私人对话我哪儿能听？”店长回答着，视线仍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真是个聪明人啊，就待见你这样的。” 他默默地收起了藏在袖口，露出了尖头的短刀。 “谢谢您只要经常光顾小店的生意就好了。” “那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厕所吗？” “出门右转第二个拐角找去吧！” “谢谢。” 他礼貌的道谢，勾勾手，珍月立刻跟了上来。 “我们走吧，该干各自的活去了。” 这几天，宋轩的生活很充实。 早上来打工，晚上回家的时候照顾艾达，然后守在他身边研读自己的医学厚书。 但是从那天起，他从外面带回了一本日历，这一年即将结束，老板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他。 离最后的日子不远了，已过的每一天，都被他画上了醒目的红叉。 当红叉进行到第五天时，艾达从沉睡中醒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时，他看到宋轩涕泪纵横的脸。 他说，“小轩，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啊。” 紧接着，他被面前的人抱了个满怀。 “回来就好。”他说。 但他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手腕上的伤。 那个人曾试着用自己的血助他复原，但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他喝下自己的血。 即使是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他的潜意识也抗拒着他的血液。 这是多么不想再伤害他了？ 当红叉进行到一半时，艾达学会了打电话，发短信。 他的手机联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宋轩。 宋轩白天去工作的时候，他在家里，偶尔给宋轩拨个电话，发个短信，他真心觉得这是人类科技里，最实用的发明了。 虽然不能直接见面，但是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也是安心。 宋轩每次接到艾达的电话都无比激动，他只是向他诉说着自己在家的所作所为，每天都是，但他听得很是开心。 发给他的短信，他一条也舍不得删，即使系统多次提醒内存不足，他也依旧。 有一天，艾达只给他发了四个字 “在家等你。” 面对着这极其普通的话语，他湿了眼眶。 他知道，到了那一天，他会等不来回家的他了。 但即使他们这一生都不能再见面，这些记忆，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也许还能支撑着他继续生活下去吧。 当红叉进行到最后一天时，他回到家，却没有开灯。 他正奇怪之际，却被一双不能再熟悉的手蒙住了眼睛。 “我有个惊喜给你。” 耳边是那人温柔的声音。 他被那人带着，到某一个地方坐下来。 “不许睁眼哦。” 他的手放开了他的眼睛，但是他听话的没有睁开眼睛。 感受到手腕上被某个冰凉的东西环过，他心里大概有了数。 “可以睁开了！” 周围想起了刚进去的声音，还是那首他最喜欢的。 他的左手腕上，戴上了一个手链，光线太暗，他看不清。 艾达从指间召唤出一只幽蓝色的空灵蝴蝶，蝴蝶落在了手链上，照亮了它。 那是一个和它拥有着同样美丽姿态的蝴蝶手链。 “这样，你带着我的蝴蝶，手上又被我的蝴蝶扣着，你就是我的人了，谁也夺不走。” 艾达想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开心地说着，却说得宋轩鼻头一酸。 他心虚的想往他怀里扑，可他却在他面前跪下，在他的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不像前两次的意外那样强硬生涩，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就像蜻蜓点水那般，但却承载了艾达这段时间一直想对宋轩说的话。 “谢谢你，照顾我。” 艾达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可是宋轩不会知道，这些感情，这些对他的态度，都不是艾达能主动做出来的，这些都只是他对他这个人，产生的一种感情处理，他是没有自己的性格，没有自己独立的感情的。 这个晚上，迎着从窗边透过的月光，宋轩躺到了唯一的床上。 艾达出去恢复体内的空灵能量，不想让宋轩看见他血性的一面。 宋轩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一偏头，他看到日历上的数字全部被红叉覆盖，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勇气对艾达说他要离开的事实，他不忍心，可他非走不可。 自己留下，真的只能成为他的累赘。 思来想去，他还是起床，从衣橱里拽出了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那里藏着从学校寄来的飞机票，终点：荷兰鹿特丹海牙机场。 他那天接到的电话，是学校为了补偿他，把一年仅三个出国进修的机会给了他一个，还为他提供了大量的学费。 他要在那个温暖的外国城市待上一年，直到他学成归来。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可现在它来得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当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窗外传来一阵又一阵高呼。 “原来，今天是跨年夜啊。”他都忘了呢。 手机里的手机卡被他拔了出来，折断在一边，手机上信号全无。 他守着行李箱，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宋轩起身，将家里收拾干净。 天微亮时，他整理好了一切。 天已经大亮了，艾达还没有回来。 这样也好，不用再见他最后一面了。 宋轩把准备好的字条放在了床头，并放下了房门钥匙。 而手腕上那只漂亮的蝴蝶，是否要摘下它，他心里有这些不舍。 最后，他还是没有舍得。 再看一眼这个地方，这个短暂生活过的，温馨的家。 拖着行李箱，背上背包，少年要奔向远方了。 他注定是要一个人生活的，就把这一段，当做美好的回忆吧。 他一个人穿过小区，海棠树枝变得七零八落，平整的路面坑坑洼洼，这些都是他带来的，他却不能抹掉这些破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小区门口，一辆出租车在那里等着接客。 他走上前，坐了进去。 “请问去哪儿啊？” “华里机场。” “那可远啊。” “不要紧的。” 简短的对话后，司机发动引擎，载着宋轩向目的地驶去。 坐在后座上，宋轩忍不住一再回头看过去，直到汽车拐弯，这条街被挡在了建筑后面。 再见了，海棠公寓。 再见，艾达。 第四十八章 无个性 ?当艾达夺门而入时，两双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处。 “小轩！”他焦急地向屋内喊着，可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不见那人微笑着向自己走来，温和地说：“欢迎回来。” 他踢掉脚上的鞋，急忙闯进了那唯一的一间卧室。 那里，一切收拾的井然有序，就像他们当初来到这里。 床铺上，床单是新换的，没有那人的温度。 他扫视着整间屋子，最终，他发现了那人放在床头柜上的字条，和压在字条上的钥匙。 字条上写着 “艾达亲启。” 打开字条。 “如果你看见这张字条，就说明我已经在路上了。 我将出国留学一年，然后留在国外，我将远离你，将带给你的危险一并带走。 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找我。 希望你平安。” 那人清秀的字体，依旧是那么的好看，写下的自己的名字，依旧是那么的好看。 可是，当艾达读完这苍白的话语，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宋轩真的不在了，而他，连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都失去了。 应该说，他不知道此刻，应该是怎样的心情。 “他为什么走了？”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字条，话语中不带有任何温度。 “那谁知道，准是人家嫌弃你了。” 跟随艾达一同进入的，还有林语利。 他正靠在门框上，面对着艾达的背影。 本以为宋轩离去他会暗自窃喜，然而，重新失去了所有情绪的艾达，让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刚才是他，在艾达回家的路上假装和他偶遇，故意缠着他，那时的他还会对他发怒。 拖延的这一路上，他能感觉到艾达脸上表情的消失，到最后，就连说话都像朗读课文那般生硬，他知道，宋轩走了，他看见了那个消失在路口的出租车。 当艾达想起自己回来晚要给宋轩打电话让他别担心时，果不其然，里面是人工话务的声音。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此刻，他才把宋轩已走的消息告诉他。 出人意料的是，那一刻，他看到艾达脸上昙花一现的，吃惊的表情。 接下来的事，就是一路狂奔了。 “宋轩做的真彻底。”林语利心想。 不过这也是宋轩的做事风格，没有结果，就不会留给别人任何希望，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要走的？” 艾达平静的语气让人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什么。 “全世界的人都快知道他要走了，也就你不知道。”林语利自然不会把他和宋轩的谈话告诉给艾达的。 “人家在火场里呆上一会儿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你冒死把人家救出来，什么也没落下。”他耸着肩，表情淡漠的说道。 “不！”艾达转过身，坚定地反对。 “要救他是我的决定，而且我不想让他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他无关。” “哎哟！”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林语利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想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都不让我看到一点回报呢！”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他为她做的一切，不也是自己的选择，自愿的吗？ “随你怎么想，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林语利说。 “好好生活，天天向上。”艾达用小说里的句子回答他。 “那行，你就好好活着吧。” 林语利立刻背过身去，艾达的脸，他真的不想多看一眼。 每次对视着这张脸，仇恨便会涌上心头。 “那个，现在不会有人对你动手了，现在你可以尽情恢复你的能量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量帮你的。”他平复一下心情，说道。 “不用了，我还欠着你人情呢。”艾达走上前。 “没关系，” 林语利对艾达回眸一笑。 “这都是我自愿的。” 一切的危险，都将由我来面对；一切的道路，都将由我来为你铺平。 而你，只要坚持活到王者重现的那一天就好。 因为，你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虽然你不再记得我，不再记得那些曾经，也失去了你本来的容颜，但是没关系，我记得你，记得你的空灵能量，记得你曾经的温柔就好。 只要他们杀掉那个人类，你就能回来了。 我真的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就这样，我先走了。” “嗯，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对不起，我没听见。” 第四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耶和华从会幕中呼叫摩西，对他说， 你晓谕以色列人说，你们中间若有人献供物给耶和华，要从牛群羊群中献牲畜为供物。 他的供物若以牛为燔祭，就要在会幕门口献一只没有残疾的公牛，可以在耶和华面前蒙悦纳。 他要按手在燔祭牲的头上，燔祭便蒙悦纳，为他赎罪。” 西斯廷教堂的上层，是梵蒂冈图书馆，在这里，有着100万多册的珍贵图书，大部分是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有这不可估量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在这些书中，已经有了“吸血鬼”夜月族的记载了。 而平常摩肩擦踵的参观人群不见了，这里只有伯克利教皇一人在虔诚的诵读圣经。 白色仪式过后，为了不破坏掉浮在地砖上的阵仗，这里从那时起便不再举办“神圣的仪式”，人类对于那天大批教徒失踪事件而感到害怕，至此，一个偌大的教堂，只剩下了伯克利教皇穿梭其间，当然，还包括那个是不是来串门的，那个男人。 他要在耶和华面前宰公牛，亚伦子孙作祭司的，要奉上血，把血洒在会幕门口，坛的周围。 “那人要剥去燔祭牲的皮。 祭司亚伦的子孙要把火放在坛上，把柴摆在火上。 亚伦子孙作祭司的，要把肉块和头并脂油摆在坛上火的柴上。 但燔祭的脏腑与腿要用水洗。祭司就要把一切全烧在坛上，当作燔祭，献与耶和华为馨香的火祭。” 教皇诵读的，是摩西五经中的《利未记》中的开头部分。 “我没想到你那么倾向于以色列人的祭祀，”男人习惯于坐在地上看书，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颁布真神的律法和原则，不得不说，你们人类的思想创造力确实比我们要强。” “您过奖。”教皇虔诚的向他鞠躬，继续诵读。 男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为什么教皇要反复重复这一段。 再过一整年，就是月亮距离地球最近的日子，人类称之为“超级月亮”。 不仅如此，在那距离这里很近，那片冰雪荒原也将受到这明亮月光的恩惠。 夜月族古老神秘而庄重的仪式—祭月节将会在那一天，那片荒原上进行。 “你把那孩子支走了？”教皇停下诵读，问道。 “不是我干的，但是有人在帮我。”他一副世事均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 “精心饲养的小羊，终于要到了向神献上他的时候了。” “那ada·尘月呢？他怎么办。” “不怎么办！” 男人大力将手中的书合上，书页震起了一片灰尘。 “我不打算这一年里让他怎么样，相反的，只有他在空灵能量最充足的时候，才有能力拿回属于他的那部分能量。”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他对吗？”教皇平静的说。 “是的啊，”他平静地回答。 “秋华带走的那部分人，其中有一部分是以前知道那件事的老人，留着他们没用，不如给他长经验。” 教皇的表情沉重起来。 “她不叫秋华...” “那我不关心。” “你其实，是想重新唤醒她吧？”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突然笑道，“你如果是我的族人，你知道这么多，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不过呢，看在你以后有用的份上，饶你一命。” “那我斗胆请问，我还有什么用呢，不再需要教徒的血，现在就可以杀死我。” “我会让你在仪式上见见你的女儿。”男人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他看见教皇空洞无神的眼中有了一丝希望的亮光，但转眼又黯淡下去。 “她，早就不记得我了吧。”教皇一只手抓着肩，抓得衣服上满是皱褶。 “我不会让他记得你的，她甚至连自己是人类都不会记得。” “谢谢首领大人。” 伯克利教皇突然跪了下来。 “谢谢您遵守诺言，没有夺走她的性命。”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反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天准备的，我只为了我自己。” 其实，他才是棋盘上的“主教”。 原先的他，不过是一届主教一样的地位，然而他现在成为了“王”，整整三百年。 一年之后，就是他成为真正的王的时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天的到来。 宋轩，他曾经的学生，也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棋盘尚在他手中，棋子走到哪里又何妨？ 让他最后好好享受这一年吧，很快，有他的生命将走到尽头了，被他所喜欢的人亲手毁掉。 他的一切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包括他会喜欢上谁，都是必然。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虽然他是人类，说不定，他会成为我赢的资本呢。” 男人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险的笑。 “至于‘皇后’嘛，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还是了断了她吧。” “她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她藏在哪里吗？” 第五十章 海棠的往事Ⅱ ?“这个世界的北端，格陵兰冰原，那里是她曾经的家。” “常年被不化的冰雪覆盖着的华丽的城堡，那里有她的爱人，她的亲人，她在那里生活，无忧无虑。” “她曾经无数次的梦回，每次都从梦中惊醒，满脸泪花。” “她多么想和他一起，他一个人，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但是她不能，我要在外面为他守住他领导的世界，直到他回来的那天。” 那个内置极其简单的房间内，女人还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若不是翻开的页数增厚了不少，就好像她这里的一切都被定格了一样。 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头发也长了。 作为唯一的见证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每个满月夜，月光会照射到这间屋子里，她会来到这里，记录下那些发生过的。 这间屋子的布局也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墙上挂上了两个人的合照。 “邪恶的篡权者在杀死了他之后，他守护的城堡便和他一起沉入了古老的冰原中，而他守护的神，从此便不知所踪。” “没有了两个至高无上的人的制约，篡权者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们的领导人，从此，他一人独大。” “这几百年，他陆陆续续的，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消灭了曾经参与到那场战斗中的人，而她，一边躲着追杀，一边苦苦寻找着他分散在世间的力量。” “她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但那个地方，她一次也没有回去。” “她的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她的本名，她始终没有忘记。” “苦苦地寻找，努力和执着却换不来一丝的希望。” “后来，她来到一个小城市，一个邻着一片纯净的海的小城市，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居然有着和他一样的长相，她惊呆了。” “然而她是恨着人类的，说是人类夺走了她的一切也不为过。” “每次看见她，她恨不得把他杀掉，有几次几乎得手了。” “但是每每看到他的脸，她还是放弃了，她下不去手。” “于是她想了其他的方法不断地伤害他，虽然她知道这个人类是无辜的，但是要怪就怪他触到了别人的底线，还是个弱者。” “不过那个人类的性格，跟他真是像啊。” “再后来，那个异类就诞生了，因为诞生在新月夜，篡权者说他的力量不纯净要消灭他，可谁不清楚，他是担心有这么一个使用空灵能量不受限制的人，会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啊。” “还与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异类，是他，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 “那个异类带着她无比熟悉的气息回来了，因为夜月族人分辩同类，就是依靠气息。” “他喜欢上了那个人类，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承认，但是她心里明白，这是必然。” “没有谁会爱自己胜过爱别人。”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即便她会为他献出生命，他曾经为了他的母亲，他的爱人灰飞烟灭，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女人重重的画上最后一个感叹号。 这一次的她很平静，她看着墙上两个人的合照，眼中透着深情，还有些许的忧伤。 最后，我还是没能等到你，但是你却成全了我的幸福，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在这世间追逐你呢？ 第五十一章 揭开序章 ?一年之后。 荷兰，鹿特丹。 鹿特丹虽然纬度较高，但常年受着北大西洋暖流的恩惠，故而四季如春，温暖宜人。然而今年新闻上说受“拉尼娜现象”的影响，暖流的势力较弱，所以这个国家的人们终于在今年冬天见到了洁白无瑕的雪花，微冷的天气，雪的装点，为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平添了许多浪漫的气息。 一年前，宋轩他们这一众交换生来到了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在这里他们受到了最好的医学教育，开阔了眼界，熟练了英文。在这里他们熟悉了世界各国的友人。 对宋轩来说，原来的地方的一切经历，一切痛苦的回忆，都像谎言一样消失不见了。他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享受着普通而充实的留学生活。在这一年的末尾，他以极其优越的成绩获得了一等奖学金，还获得了学校内许多教授的认可。因为他知道他什么依靠也没有，所以只有靠自己拼命地往上爬。 这一年，并不是很想他。 这一年，手链上的蝴蝶翅膀，掉了一颗钻。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到了回国的日子。 宋轩还是和往常一样，在自习室里从白天呆到了外头灯火通明。 “hey，kenny！（宋轩的英文名）”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鹿特丹本地的同学招呼他。 “what’up,victor?”宋轩回答。 “时间过得真快啊，马上你们就要回去了，我会想你的。”victor说着,合上了自己的书。 “是啊。” 时间过得真快呢。 宋轩不自觉的捏着手链上的蝴蝶，他手捏的地方，有几处已经被摩擦的失去了光泽。 “你的同学们都到市中心的广场上参加感恩节游行去了，你不去吗？” “我还有一点实验报告没写完，我想写完就去。” “那好吧。” victor一把揽过宋轩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嘚瑟。 “你回国以后，一定要记得我爱你~” “喂，你干嘛啦！”脸色有点窘迫的微红，宋轩嗔怪道。 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不能习惯西方人如此奔放的一面。 “哈哈，socute~” victor对他抛出一个飞吻，转身走出了自习室。 其实，宋轩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街上那些成群结队的人，总会让他想起他。 他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自习室，等到窗外的鼓乐声，歌声平静下来，他才离开这里，离开学校。 这是一个和雪一起降临的感恩节。 微风，飘落在路面上的雪花，还有穿上了一层白衣的雕塑。 从路边的自动售货机里，宋轩买了一杯热热的奶茶捧在手心，又将围巾往上围了围。 他独自漫步在充满了节日气氛的城市路上，不知哪里传来醇正的埃尔登肉汤的香气，居民住户的阳台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不断有一对对的情侣和他擦肩而过，向他友好地说声“感恩节快乐”。而他也微笑着回复。 在自己对面，一个扮成佩克舅舅的大叔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为每一个孩子带来了礼物，可当他看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人的宋轩时，他挺着大肚子，将手里最后一个彩色气球送给了他，元气满满的对他说。 “everythingwillbefine。（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城市的友好与宽容，治愈着宋轩心中的伤。 他走到了市中心的广场上，在罗马风格的喷泉边缘坐了下来。 远处，明亮的满月在夜空的一边，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感恩节才格外的热闹吧。 手中的奶茶早已变凉，但宋轩还是将它一饮而尽。 抹茶甜腻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他想起了那个甜品站，那个躺在精致盘子里的抹茶巴伐露。 他的心里动摇的很厉害，他并没有想好是接着留在这里，还是回国去。 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有人点燃了一颗巨大的烟花，“轰—”的一声，烟花照亮了半个夜空，流星般的火花向四周散开，又从天空中直落，那画面太美，深深地印在了宋轩的眼中。 不过在那一刻，他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有些像烟花般美好的东西注定要在燃烧中绽放它的美丽，这注定要在美丽中走向终点，既然留不住，那就让它随风消散吧。 他松开手，放飞了手中的气球。 目送着升空的气球，他默默地在心中许下了自己的小心愿，然后一直目送着它和夜空融为了一体。 心情稍稍的畅快了一些。 在那一刻他决定，他还是要回国去，不过他会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在那里谋生，结婚，继续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我觉得我可能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了。” 望着手链上的蝴蝶，他自言自语到。 眼睛酸酸的。 “这样，你带着我的蝴蝶，手上又被我的蝴蝶扣着，你就是我的人了，谁也夺不走。” 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只熟悉的手扣在蝴蝶上。 宋轩吃惊的转头，艾达正微笑着看着他，他的头发上沾着点点雪花，眼罩有一部分也被雪打湿，从他另一只墨色瞳孔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宋轩不可思议的说着。 艾达没有说话。 可是，当宋轩局促的转移了视线又转回来时，艾达却不见了。 “原来是幻觉啊。” 宋轩的表情更加的落寞了。 他还是想他。 他带走的旧手机，他一次也没敢翻看过，那里面与他满满的记忆，他怕自己会动摇。 不过现在，与其说自己不习惯国外的生活，倒不如说不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宋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呼出的喝气蒸腾着，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何时，广场上的人已尽散。 是时候回去了。 宋轩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广场。 明天，他的留学生活就结束了。 明天，他最后的一段人生，也结束了。 无论怎么努力，他终究逃不出别人早已为他安排好的命运。 第五十二章 盯上的目标 ?鹿特丹当地时间早上九点，海牙机场，天气晴，万里无云。 宋轩拖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间。 清晨的机场大厅还不算拥挤，他还可以坐下来，完成自己简略的早餐，度过这短暂的，温和的时光。 他将换来的机票捏在手心，起始地：鹿特丹海牙机场；终点：上海虹桥机场。 他选择在所有留学生的前面登机，不选择他们都去的首都机场，而是选择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机场。 逐渐远离归路的他，此刻就好像孤身一人徘徊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周围都是人，但仍有孤独萦绕在心头。 这样的场景，让他回想起了两年前的冬天，他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孤儿院，孤身一人来到h市求学的心情，和这时并无差异。 和现在一样，都是新的开始，新的人生。 “attentionplease，由鹿特丹前往中国上海的乘客，请您在5号检票口检票，准备登机。”女性播音员悦耳的广播回荡在候机大厅。 “该走了啊。” 宋轩跟随者涌动的人群，过安检，检票，登机，一切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走出门，前面开阔的机场上，他已经看到了他要乘坐的飞机，编号kl844，thehell。 另一边，上海虹桥机场。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跑道，比鹿特丹整整早了8个小时的上海，已经在拥抱最后的阳光准备迎接又一场黑夜的洗礼了。 同样的，在这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有三位身着一身黑，行为古怪的人一直占据着正面对飞机实时信息显示屏的椅子。 他们无视着找不到休息场所的人类的不满，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航班变化。 说实话，这是边境第一次和冰锥，不，夏隐一起做任务，就在昨天，他收到了来自尹秋华的命令：和夏隐一起完成一项阻击任务，阻击目标，就是宋轩乘坐的thehell号，现在航班信息里还没有找到它的影子。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他不理解为什么李灿阳也跟着他来了，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平常像海绵宝宝一样的他，今天却出奇的稳重，没有多说一句话。 和李灿阳搭档的的时间也久了，还真习惯了他孩子气的性格，边境讪讪的笑了。 “叮咚—”最新一批的更新的班次在显示屏上显示了出来，第一个便是他们在等的飞机。 预计明日20点到达。 “重复一遍任务内容。”边境对其他两个人说。 “飞机之前在平流层飞行，我们没有下手机会，但是飞机在上海和江苏的交汇地段会飞出平流层下降到对流层，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在空中报销飞机。”李灿阳复述。 “我负责制造极端恶劣天气，增大直接坠毁率，掩人耳目，尽量不留一个活口。”夏隐复述。 “可是攻击行动在近郊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李灿阳问道。 “为了不暴露行动啊，因为这场任务，据说首领大人要亲自参加。”夏隐回答道。 “为了一个人类，首领大人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能被首领大人看上的，还能是普通人类吗？对吧边境~” 夏隐向坐在李灿阳旁边边境抛了一个媚眼，却立刻迎来了李灿阳不爽的表情。 “什么嘛，他还那样。” 李灿阳的反应让边境心中不安了起来，果然，他还是以前的样子更可爱。 这之后，三人一句话都没有了。 他们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接下来准备动手的时刻。 然而，夏隐在袖口藏了一个窃听器，这个小仪器连接的终端，就在林语利那里。 太好了，等了一年，他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林语利早已等待在了商议攻击的地点，望着那里的漫天繁星。 第五十三章 被摧毁的飞机 ?当宋轩一觉醒来时，他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不过窗外的旭日东升早已变得漆黑一片。 隐约间，他听到了他们已进入中国领空的广播。现在他听到的广播说，飞机即将飞出高空大气层，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 机舱内的人们无一不兴奋了起来，马上就要到家了。 宋轩也在心里为他们高兴。 下降过程中，他不经意的向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有一个人一直悬空在窗外，他的身影始终能透过窗户看见，而他的脸上，似乎带着笑，他在看着宋轩笑。 就在宋轩奇怪他是谁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里是高速行驶的飞机，他与飞机保持在同一速度上吗？ 宋轩感到背脊发冷，可是他却移不开他的目光。 飞机俯冲了几秒，他看见那个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那人的嘴巴动了。他听见了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游戏开始了。”那人说。 随后，那人消失不见了。 “咣当—” 飞机发生了剧烈的颠簸，幅度之大，甚至有些偷懒没有系安全带的乘客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机舱内的人们开始骚动。 宋轩端坐着，手心里全是汗。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过不久，又有一条广播发出。 “尊敬的各位乘客，飞机在下降的过程中受到不明强气流的影响，请您保持冷静，系好安全带，等待....啊，不要过来！” 广播那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什么东西被撕碎，液体喷洒的声音，听这声音，人们大概猜出了控制室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吸血鬼来杀人啦，我们全都死在这儿啦！” 坐在最前面，一位大叔精神崩溃般的尖叫，让绝望与恐惧迅速在机舱内蔓延，人们的哭喊声混着广播中的惨叫，把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广播中最后的结束语，是那坚持到最后的女乘务的惨叫声，那声之后，便是广播强行关闭之后的忙音，人们的呐喊声停止了。 那声之后，飞机失控了，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下俯冲。 严重的“失重反应”把每个乘客牢牢地钉死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宋轩看到面前座位上满脸鲜血的人们，听着绝望的哀嚎，他突然想起了这架飞机的名字。 the hell，地狱的英文。 而与飞机内人间地狱相对比的，是围绕在坠落飞机身边，夜月族人的笑声。 这一年，他们苦苦的训练能与风赛跑的坚强体质，为的就是今天：夜月族向人类复仇的时刻。 夏隐在飞机突破对流层那一刻，就将自己的异能和寄宿体内的空灵能量结合，加热局部区域的空气温度，空气受热上升形成了低压，迫使周围的冷空气向这一带集聚，于是便形成了扰动气流的怪风，飞机首先因它失控。 边境和李灿阳执行了任务最危险的部分：刺杀机长。他们打破了驾驶室的玻璃，进入机舱，把正准备采取措施的机长刺死在驾驶座上，连同后台的乘务，他们也一个没有放过，这对他们，应该是件好事，他们不用再经历接下来的痛苦。 刺杀完毕后，他们要留在驾驶室， 围在飞机外的其他夜月族人，几乎是会汇聚了全身了力量，仅仅劈出一道威力巨大的空灵能量，击中机身的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他们首领先前锁定的：宋轩的座位。 这一切，若是没有即将到来的“超级月亮”，他们是做不到的，虽然今天的月亮不是那么的圆，但是他们爆发出了异常强大的力量。 然而逆着空气流动方向劈出的攻击到底还是有偏差，他们原本集中的攻击分散到了机身各处，手刀攻击的机身部分终于在空气的挤压下，在空中肢解了！ 这一段过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解开了安全带的人们立刻被甩出了机舱外，还没有来得及呼救便成为了浓浓夜色下的一朵血花。 依旧系着安全带的人们，他们的命运便和被分离的残骸一样了。 宋轩钉在座位上，干脆闭上了眼，让一切交给上天决定谁应该活。 耳边的风声，身上的剧痛，竟然让他有一丝舒畅的心情。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擅自做主来到上海，后悔改签了机票。 死了就不会痛苦了，他已然看开。 可是，外面的那群人，注定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真正的地狱，还得由他打开。 边境使用空灵能量让自己悬浮起来，从脱离的驾驶舱一路来到宋轩所在的机尾碎段，他拔出短刀，割断了宋轩的安全带。 失去了束缚，宋轩立刻被甩了出去。 他被甩出去的同时，机尾的副油箱爆炸了。 强大的爆炸波把他和边境一起推了出去。 可是就在边境被推出去的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用身体护住了他。 “flame·璨月！”边境失声叫了出来。 “小境境，”是李灿阳虚弱的声音，“你终于愿意叫我的名字了...” “你，还能坚持吗？” “能的...” “我要去抓那个人类了，你等着我！” “好。” 边境推开了李灿阳，他便向着地面自由的坠落下去了。 宋轩在被推出去的同时，也整好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可是现在的他，动弹不得。 “宋轩，别来无恙。”那人在他耳边，充满魅惑气息的说。 “你...是谁？” 袭遍全身的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离开一年，你连你最爱的老师都不认得了吗？” 那人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掌，覆盖住了此刻闪闪发光的蝴蝶刺青。 宋轩没有说话。 “老师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会带你，去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地方！” 话音落，一道空灵能量击穿了宋轩单薄的身体。 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宋轩的身体顿时失去了所有支撑，他的头歪倒在那人的肩膀上，不省人事了。 “呵呵，接下来，该有请我们的主角参加游戏了。” 漫天的碎片，黑烟，人类的尸体包围着他。 他看起来，就像是死神，他制造了一场地狱般的灾难。 他，长着和艾达一样的脸。 与此同时，h市内潜伏的艾达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嘴角有鲜血渗了出来。 “小轩，有危险！” 第五十四章 逮捕 ?艾达马不停蹄的赶往被眼罩遮住的眼睛看到的出事地点。 那只眼睛看到了通天的火光，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和许许多多血肉模糊的，不完整的人类尸体。 就知道，一年多没有被追杀，平静的有些过分的生活一定不是好开端。 他焦急地逆风而行。 这一年，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回复并加强了自身的空灵能量，现在他可以将溢出身体的能量转化出蝴蝶的翅膀，贴在背后。 这个晚上，本想继续在那个家里躲藏满月的月光时，他便受到了这痛心的一击，紧接着，他的眼前浮现出这段映像，它只有在宋轩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呈现出宋轩所见及所经历。 人已不在身边，但是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誓言：无论何时何地，他会保护好他。 即使胸前剧烈的疼痛无法使出全力，但他义无反顾的冲进月光下，召唤出翅膀，赶往那里。 h市距离出事地点不远，艾达没有飞多久便赶到了这里。 他按照看到的内容找到了一片飞机残骸。 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看到面前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这一块飞机残骸还在剧烈的燃烧，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属于机体哪一部分。 变得焦黑的表面，还有和夜空融为一体的浓烟，刺鼻的气味。 同样，周围还有燃烧的人类尸体，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灰堆有大有小，但他们的相同点，就是他们在燃烧之前，就已经是不完整的了。 也许这些人在经历了失重，坠地等一系列打击之后，还尚有自己的意识存在，但是他们躲不掉燃烧的火焰，他们在极其痛苦的火烧身的折磨下，烧尽了肉体。 这片残骸所在的地方，人迹罕至，不远处就是一片人造林，所以它才没有立刻被人们找到。 艾达的面前，就是一片面积很小的灰堆，一只肉肉的小手没有被火焰吞噬，从那只手，他辨认出，是人类小孩的手。 他让开了那一片灰烬，走进了飞机残骸，燃烧的热浪让他在较近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闭上眼睛，试着去感应宋轩身上的空灵蝴蝶，可是却没有一点回复。 “他，在这堆火焰里吗？” 他眼中映着这堆吞噬着一切的火焰，心中却不知道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他默默地拉下眼罩，将刘海拨向一边，露出了那只“厄运之眼”，瞳孔闪烁着血色的红光。 一股股黑色的死灵能量穿过火焰，吸收入他的眼中储存起来。 产生这些能量的人们才刚刚离去不久。 “这里面，还包括着小轩的吧？”艾达心里这样想。 此刻他心里唯一剩下的他清楚的感受，就是这些能量，好烫。 这时，他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挥拳，击中了离他不过半步的人。 “李灿阳？”艾达一见是“老相识”，更是把击中他的拳头向里怼了怼，碾压着他的皮肤。 “这是你们干的吧！这些人类有必要死得那么惨嘛？” 本是充满怨愤的话语从艾达嘴中吐出，变得没有感情，没有力度。 “切，居然同情人类，真是夜月族的耻辱。” 李灿阳毫不示弱的抓住他的手腕，甩出去。 “我留在这儿是来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类，他已经被我们的首领抓走了，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 不知怎的，一股热流冲上艾达的头顶。 行动在思想的前面，他冲上前去揪住李灿阳的衣领。 “宋轩还活着？他在哪儿？”这一次，他的话语带上了愤怒的感情，还有一丝担忧。 艾达突然的举动激起李灿阳一阵咳嗽，咳出了满嘴的血腥味。 “你，咳咳...威慑么么不看看你的手机呢？” “手机？” 艾达连忙扔下李灿阳，找出了一直放在衣服内侧口袋的手机。 这手机已经沉寂了一年，但艾达还是按照宋轩教的，每天给它充上电。 可是当他打开手机屏幕，上面什么显示也没有。 他反应过来时，李灿阳早已不见踪影。 “宋轩被我们首领带走作为月神大人的祭品了，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哈哈哈！” 夜空中回荡着他的声音。 艾达恶狠狠的捏紧了手机。 不管他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他！ 突然，一排排手电筒的强光照向了他，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喂！这里有幸存者！”冲在前面的瘦高警员对着他后面的队伍喊道。 原来李灿阳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为了让他被人类发现。 果不其然，后头上来的一群人团团围住了艾达，他无法离开这里。 原想把这些碍眼的人类全部杀掉，可是身后，就是那群人的杰作，他不要和那群人一样。 他选择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你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之前的瘦高警员，向他出示了警员证。 尽管再不情愿，他还是向警员摊开了双手。 第五十三章 被通缉 ? 艾达最后被“请”到了警局。 虽说是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可是他现在的待遇，跟囚犯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还能在这群警员们的视线以内小范围活动，甚至去个厕所都有人跟着。 他此刻抱着肩，十分懈怠的靠着墙坐着，时不时的看上一眼忙成一团浆糊的警员们。 “说什么我有嫌疑，不就是听了他们的举报嘛。”他不满的嘟囔着。 从他知道了宋轩还活着的那一刻起，他身体里那股烦躁的气息始终没能压下去。 眼前看不见，空灵也感应不见，宋轩的气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若不是他已经遇害，那就是被那个人藏到了空灵感应的盲区，这个地方在哪儿，他现在不得知。 他只能在这个地方浪费掉寻找他的宝贵时间。 这就是他烦躁的来源。 之前，有好几波人来询问他，语气都十分“诚恳”，都说是问细节上的问题。艾达一开始还非常认真的回答，但是他们有的人站一旁在纸上写着什么这个举动让他很是反感，再后来一个“大盖头”带着他的助手来问时，他便回答的有一句没一句，最后干脆对他发了火。 “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还问个没完！我还有要去做的事你们把我扣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赶紧放了我！” 他的话也激怒了“大盖头”，“大盖头”留下了他身边的小兵专门盯着艾达，便甩手走了。 不过在这里，一直就电话不断，无非是遇难者的家属，还有上层领导的督察电话，警员们的态度也和此时的他差不多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在他面前坐着的小兵，他气定神闲的玩着手机，偶尔抬起头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艾达看他的工牌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夏隐。 名儿倒是不错，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怪耳熟的。 看他面相不坏，艾达试探性的问他：“喂，你知道他们要把我留多久？” 他没说话。 艾达又问：“是谁告诉你们我是嫌疑人的你知道人名吗？” 没说话。 “我真的不是，你能放了我吗？我还得去救人！” 还是不说话。 吃了“闭门羹”的艾达只好放弃了在他那里寻找突破口，沉默的坐着，眼睛不停的搜索着能逃出这里的方法。 真是烦躁到想屠城了！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艾达的心都有些平静下来的时候，小兵突然抬头，冷不丁的抛出来一句，“还有十秒钟。” “啊？什么？”艾达都不确定他是否在跟自己说话。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站了起来，径直走向艾达，不由分说的抓住了他的手。 “喂，你干嘛……” 艾达话音未落，只听室内“砰！”的一声闷响，整个警局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们这帮吃shi的电闸跳了还不给我接上去！”大盖头的声音还是这么出众。 这时，小兵主动靠了过来，顺便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在电闸上动了手脚，5分钟以后会恢复，你赶紧逃跑。”他附在艾达的耳边悄声说。 “在我身后这张办公桌背后有道门，门后面仓库有扇窗户开着是我给你打开的，你赶紧走，怎么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艾达疑惑的问道。 “因为看你的眼神，绝不是杀人犯。” 艾达虽然此刻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人类竟还有晒如此友好之人！ “谢谢你，我走了！” “快走！” 艾达顾不上再多说什么，绕过他翻上办公桌溜进了那扇门，果然，唯一的窗户为他敞开着。 事不宜迟，他敏捷的跳上窗框，从上面跳了下去。 意外的是，当他跳下来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到了警局大院的后门。 突然在身后，他听到一声惨叫。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再左顾右盼，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声惨叫，是夏隐发出来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便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电力恢复以后，警员们看到的就是他晕倒在地，而艾达却不知所踪。 “靠！不是杀手逃跑干嘛，赶紧给我通缉他！”大盖头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成了逃犯，反正在人类世界是混不下去啦～夏隐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现在，他只需要装的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好了。 那之后，他用自己的手机换上了一张新的手机卡，以未知的名义，给他们尊敬的首领发了一条短信。 “首领大人，艾达知道了计划正在赶往目的地。” 第五十四章 祭礼前夜 ?“他知道了最好，还怕他不来呢。” 他们的首领，那个男人收到了这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却没有起疑心，反而欣然接受了。 他现在藏身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有通过他使用空灵能量模拟人类的电磁波发射塔，他才能顺利的收到信号。 空灵能量其实有很多的作用，如果没有那个人在灰飞烟灭封印了那片城堡。 “他若是不来，谁来和你一起走向巅峰呢？我的宋轩啊。” 他缓慢地踱步，来到一个盛满了谜之溶液的巨大容器前。 这里，只剩下了他，和宋轩。 宋轩被他放置在了这个连顶头在哪儿都看不到容器中，他的身体浮在溶液的中央，不，看他不自然的姿势，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吊在了溶液中间：他的胳膊逆着地球引力张开着，双腿也岔开了。 他浑身的皮肤被泡得发白，甚至有些浮肿了。 他的头向后仰着，微睁的眼中泛着眼白。 胸廓没有起伏，颈上的蝴蝶刺青，不再闪光，褪成了暗青色。 那个男人的手抚摸着容器的壁面，后来，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在他的每一个指尖，又涌现出一丝丝暗黑色的能量，它们透过了壁面，侵入到宋轩被空灵能量穿透的地方，进入了他的身体。 “啊，这幅面孔，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的美丽。”男人自言自语着。 “你从小到大我都在看着你，甚至让你成为了我的学生，就是为了能让你在离我近点。” “你知道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的时候，我的痛苦不亚于你的未婚妻啊。” “但是，你死了都不让我安生，这笔账，只能让你的后一代来报了！” 他恶狠狠地加大了力度，更多的暗黑能量涌现出来。 “你不是说光暗相生嘛，我这就让他们互相残杀！我多年收集的死灵能量正好用在你身上！”男人的嘶吼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随着死灵能量的注入，宋轩眼中的白，在逐渐的被黑色吞噬。 “还有你们也是！” 他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容器，里面无一例外，都浸泡着“尸体”。 “超级月亮，月圆之夜，就是ada·尘月的死期！” 吱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开门声。 尹秋华淡定的走进来，却没有向他行礼。 “首领大人，现下所有的人都已集结在外面的广场，还有那些多年不见的长老们也在人群里。” “哦？他们终于肯露面了？”男人的语气中充满着不屑。 ‘“不是说羞于面对月之子的灵魂吗？还是不想失去这个分得空灵能量的好机会吧？” “首领大人，不管长老们多么不接受你，珍月也会始终站在您这边。”这一次，她在他的后面，跪下了。 可那个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宋轩的“尸体”。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换上你的表演服了，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语气也是说不出的冰冷。 “遵命。” 尹秋华默默地站起身，退出了这里。 她走后，男人耸着肩，冷笑道：“切，女人啊，就是这么可悲的角色，利用完她就给他个痛快吧。” 容器里面，对宋轩身体的死灵力填充也已进行大半。 第五十五章 曾经的屈辱 ?尹秋华出去后，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一直向前走。 她不喜欢这又黑又安静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她总能想到那段她最不堪回首的经历。 她一直走，直到前面碰到了什么。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前面，那道阻碍的墙上顺着她手的轮廓泛起了一层荧光，然后，一道密门轰然打开。 极阴的寒气渗透出来，让只身着单衣的尹秋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也是她始终疑惑的地方，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温度的变化非常敏感，其他的族人力量比她弱的也有，却也不像她。 不过，其他的区别还是没有的。 尹秋华穿过门，走下门后一段台阶，紧接着，又走到了头，她一挥手，甩出一段空灵能量，它不偏不倚的被甩在一个凸出来的小平台上，充当了照明。 尹秋华应该穿上的表演服也呈现在眼前了。 这是一件有上衣和短裙组成的全黄的衣服，裙子的裙摆下覆盖着酷似芭蕾舞鞋的舞蹈鞋，也是黄色的；鞋子的后跟镶嵌着晶莹的宝石，裙摆的边缘也是由极其珍贵的蓝色珍珠和蓝宝石编制而成，贴近心脏位置的天蓝宝石还被打磨成了新月的形状。 能够穿上这件华丽衣服的，只有专门负责跳“祭月舞”的舞女们的领舞才能穿上。 尹秋华取下衣服，看着它，回想起了曾经自己也是舞女的往事。 舞女们是夜月族中等级最低下的群体，她们每天的生活就是不停的练习跳舞，通过领导者的召见，给他们跳舞还换取食物，而曾经每年举办一次的“祭月节”就是他们抛头露脸的最好机会，如果被他们的王—月之子赏识的话，他们就会摆脱这一卑贱的身份，从此再也不必为食物发愁。 那时，在这个群体里的尹秋华，没有人类名字也没有现在的名字，当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她便处在她们之中了，那里经常做领舞的人的人叫她“小蠕虫”，因为她在门口捡到她时，她就像蜷缩在地上的蠕虫。 她至今无法忘记，那时她被一盆冰水泼了个透心凉，几乎要冻死，一群画着妖媚的浓妆的女人围着她大笑，她的心简直和水一样冰到了极点。 后来，那个妆化的最浓的女人几乎是拎着把她带进了她们聚在一起的地方，她还说：“小蠕虫，趴在地上一点尊严没有的，亏你还被人类叫吸血鬼，这点出息！” 她记得那时她的身形好像只有一个6岁人类小孩大小。 她记得自己的记忆，一开始就是那盆冷水，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被带回去后，无尽的折磨开始了，她经常什么都不知道就挨了她们的拳打脚踢，原因很简单，没有得到赏识撒气罢了，有几次打得很严重，她在地上趴着，就连喘气都是万分的疼痛，不过她没有死，可是她真想死。 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她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而她也明白了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的办法，就是努力让自己的舞技提升，压过她们！当前辈们聚在一起练习舞蹈时，她就躲在一边默默地记下她们的动作，这之中不免有被发现而被一脚踹飞的时候。她记下动作以后，会跑到室外，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情起舞，她喜欢凝视着月亮，这是她唯一的安慰。渐渐的，她长大一点儿了，她的舞技也在非一般的提高。 但是她还是经常得不到食物，她能跟着去给领导者们跳舞，却因为太小抢不到在领舞手里的食物。她会把吃完的玻璃瓶子摔碎在她面前尽情嘲笑她：“小蠕虫，等你变成苍蝇以后你再去吃你的食物啊，呕！” 她忍了，因为她没有别的去处。 直到有一天，还是没有抢到食物，这时有一个穿着华贵的人悄悄地把她叫过来，微笑着给了她一瓶血。 挨打，挨饿，跳舞受伤的时候她都没有哭，那是她第一次，在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面前痛哭流涕，她不喜欢血腥的味道，可还是将血液一饮而尽。她喝的时候，那个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等你长大，我一定要你。” 可那时的她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把他当做了救星，把他当做了照向自己灰暗人生的一道光。 从那之后，她更加努力的练习舞蹈。送走月亮，迎来朝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她本人，也更是出落得美丽挺拔，楚楚可人。 终于，她们迎来了“祭月节”，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盛大的祭礼，她登上了舞蹈鞋，画上了浓妆，身上不知被多少个人穿过的皱巴巴的舞裙，却是她这几年来穿过的，最完整的衣服。 当她面前的人们集体唱起了祭月圣歌，她们便在满月的月光下翩翩起舞。 扭腰，甩头，挥手，她从未感觉过如此的畅快。 她毫不累赘的身体动作也瞬间吸引了所有夜月族人的目光。 一曲结束后，在所有人舞女退场时，她们听见了高高在上的首领的召唤之声。 “你留下。” 随着这声音，她的脚立刻被定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的直面了向她款款走来的首领的脸，她认除了他，是那个好心给她血的贵族。 原来他就是首领！ 首领的手中，托着一颗淡紫色的水晶，水晶内部，有什么能量在涌动。 水晶的光芒射向了她。 “聚能水晶啊！赐给她力量吧！” 在众人的仰视中，她接受了这股力量。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dire·珍月，你将跟在我的左右，为我鞍前马后。” “遵命，珍月定当为首领效力，替首领分忧。” 她的其中一条腿向后退，单膝下跪，向她的首领行最忠诚的礼节。 他还记得曾经的话，把她带出了那卑微的人群。 她才有机会成为贵族，和人类对抗，成为亚洲区区主，有人类名字，才有机会能穿上这件舞蹈服。 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所以，她早就有了为他献出生命的觉悟。 她默默的穿上这件华丽的舞服，之前从未穿过，却意外的合身。 今夜，就是再次为他展现美丽的时候了，在月光下舞蹈的她，就是最美丽的焦点。 她转身离开了这里，向她们的指定地点跑去。 “首领大人，请您，再看我一次吧。” 第五十八章 六芒星阵 ?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内容，艾达经过长时间的飞行，终于来到了现在位于梵蒂冈国境内的西斯廷教堂。 沿途，他听到了各大电视台对于今日“超级月亮”的报道，以及提醒人们务必不要出门的警告。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让他们在月圆之夜都不敢出门了？” 艾达收起空灵翅膀，降落在教堂门前空旷的广场上。 加倍明亮的月光均匀的洒在广场的每一块大理石上，围在广场两边的石柱的影子直直的拉得很长，细柔的风扫过地面，惊起一片陈年的灰尘。 “不是说好的在这里进行仪式吗？人呢都？” 艾达愤愤地展开纸条，却是目的地是这里，但是这里现在空无人烟。 “不会我被那家伙骗了吧？”他的手指头蠕动着，几乎要把揉成一团的纸条嵌进手心里。 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有些庄重的景象让艾达浑身不舒服。 突然，他好像看见数十层台阶上，有人在那里淡定的站着。 那人身着一身教袍，撑着一根巨大的镀金十字架权杖，站在这高耸的教堂面前，一时竟无法让人相信他是活的人。 “喂！你是谁？”艾达壮着胆子喊道，传出的回声让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但那教皇像是收到了他的答复似的，转身走回了后方一片黑暗的教堂主门。 直觉告诉艾达，他一定知道什么！ “你站住！”他大步流星的飞跳上台阶，而此时，教堂大门正在缓缓关闭。 不能让他跑了！ 艾达再一次召唤出空灵翅膀助跑，终于在大门能容一人通过的极限内挤身进去，不过他的手还是不知在哪儿划出了一道口子，见了红。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待他定定神，他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这里充满了中世纪的文艺气息，墙壁上绘满了壁画，抬头望去，巨大的天顶画呈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自主的向里走来，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因何而来。 他缓缓的踱步，观赏着这人类文明的瑰宝，叹为观止。 不知怎的，他的眼前看到了一幅这样的画面：他的面前，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们在他的面前单膝下跪，嘴里高声呼喊着什么。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的女性，她穿着他并不熟悉的风格的衣服，在对他微笑。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艾达心想，“这些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吗？” 他终于，在那副“上帝创造亚当”的笔画正中央停下了脚步。 突然，他脚下的所有地砖缝隙发出了白色的光。 “这是什么！”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逃脱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脚被那道逐渐扩散的白光笼罩着，陷入了地面。 他看见白光扩散着照亮了整个地面，紧接着，白光中无数只黑暗，枯槁的手伸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空气。 更令艾达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可以在白光的范围内自由移动！ 这些枯槁的手向他聚集了过来，有的拽住了他的腿，有的甚至无限延长，按住他的头，抓住他的脖子，缠住他的手。 他试着挣脱，却发现他越是挣扎，它们便缠得越紧。 后来，白光中又浮现出六只黑手。 它们分别出现在艾达身体的六个方向上，没有去缠住艾达，而是将自己放平。 紧接着，它们开始向其中一方无限扩张，直到碰到了另一方的手跟。 一颗巨大的黑色六芒星被它们拉了起来，而艾达此刻才发现，他的位置就处在中间六边形的正中央。 召唤恶魔的白色法阵，在吞噬了无数教徒的生命之后，终于开启了。 正对着艾达的六芒星一角，形成了一道光柱，它直直的射向艾达罩住的眼睛。 “啊！”艾达吃痛的叫了出来。 光柱溶解了眼罩，将它溶解进了艾达那暗红色的瞳孔中，使他这只眼睛一同变成了黑色。 缠住他的黑色手臂开始一同使劲把他向下拽。 从脚开始，他的身体渐渐的隐没在这片白光之中。 艾达此刻的挣扎无济于事，他甚至无法使出空灵能量。 他只能任由他的身体下沉，被淹没，直到被淹没到脖子，头，眼睛，视线渐渐缩小，他的视线还没有被完全吞没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前的教皇。 然后，他被全部吞没了。 他被吞没后，白光的范围迅速缩小，缩小到了六芒星的边缘之后，光芒慢慢减弱，到光芒完全褪去后，这道法阵被留在了地上。 “呼—” 站在法阵前的教皇吹灭了手中的蜡烛，这本是吸引教徒走进这里的引蜡，闻到它的味道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走到指定位置。 “他应该穿越到了彼岸的世界吧？”伯克利教皇自言自语起来。 “他终于来了，等来了他，也就离我的结局不远了。” 第五十九章 彼岸月圆 ?被拖进法阵后，艾达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平躺在一片雪中，身旁一块凸起的是石头将他完全挡住。 “我这是在哪儿？”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行，脑袋没丢。 他坐了起来，环视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平整的冰雪荒原。 远处，巨大的圆月就像天空的一只眼睛，伴随着它的，还有那一条条色彩斑斓的波浪。 那是鬼神引导死者灵魂上天堂的火炬，是极光。 艾达对这个地方，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 不远处地歌声吸引着他的注意。 歌声贯穿他的耳朵。 “就是那里了！” 他站起身，向着歌声跑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自己的脚印。 这几百年不化的冰雪，终于又一次留下了活人的印记。 而那歌声的来源，正是夜月族人们集聚的地方，数千人的阵仗，他们围绕着站在高层冰雕的舞女周围，跪在雪地上，唱着属于他们夜月族的，古老的圣歌。 “夜月的荣耀空灵的荣耀 月神的恩惠月光的恩惠 负罪的人类污秽的人类 让月神赐你荣耀让月神赐你空灵 deusparcepeccatismeis（我主保佑） purificationistenebris（净化黑暗） damihigloria（赐我荣光）” 歌声毕，最内一层的夜月族人打起了用空灵能量凝聚的月鼓，敲出了铿将有力的鼓点。 数十个舞女们踩着鼓点，翩翩起舞。 dire·珍月站在这冰雕最顶层的平台上，她沐浴着月光，尽情舞蹈，她毫不惜力的扭动着腰，双手挥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身上裙摆的宝石震荡着，清脆的声音融入进鼓声和歌声中，更显动人。 突然，她感觉到胸口那一颗宝石有些异样，一股能量，在其中涌动。 “是他来了。”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股能量还没有到满溢出来的时候。 她更加卖力地舞动起来，让这颗宝石尽可能的多吸收月光能量。 人们的歌声也更加嘹亮。 此刻艾达隐藏在人群之外，在暗处观察着。 “现在人多，恐怕我不能是他们的对手。”他心想。 在这堆生面孔中，他马上就找到了在顶层起舞的珍月。 “尹秋华？她一个高级干部为什么在这里跳舞？” “也好，我就等到她松懈的时候去攻击她，有她在手里，她的手下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艾达躲在一座小冰山的后面，他相信这里是安全的，他的身体周围，先于他指示的空灵蝴蝶早已准备待发。 那边，歌舞仍在进行着。 宝石中封存的能量像是找到了主人似的，急于从中出来。 “还差一会儿...” 珍月逐渐地感觉有些吃力了，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也有着什么和她起了感应，也急于钻出来。 她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 他们就这么比着时间与耐力。 可是珍月到底还是忍受不住这里的严寒了，在某一刻，她终于压制不住那股急于窜出来的力量了。 这道力量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被吸收进了她胸前的宝石中。而她也被这道力量带着，悬空起来。 “就是现在！” 终于等到了她的破绽的艾达自然不想放过这一大好机会，他从掩体中跳了出来，直扑向珍月。 突然，宝石吸收进能量之后脱离了她的衣服，而尹秋华也坠了下去。 宝石终于将能量释放了出来，这道能量照射中了跳在半空中的艾达。 在众目睽睽之下，宝石逐渐的向艾达靠近，最终，和他融为了一体。 艾达在光束的包围下缓缓落地。 而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银色的吊坠，那看起来像是一个“1”，或者是一道竖。 “这是什么？” 艾达托着这枚吊坠。 吊坠的尾端，又是一道光芒射了出来，照向冰雕，照向冰雕下的大地。 这时，大地开始震动起来。 在舞蹈的冰雕下，冰雪层裂开了，有什么庞然大物破冰而出，缓缓上升。 “终于，它再一次重现人间了！哈哈。” 人群中，一个夜月族人突然狂笑起来，手舞足蹈着。 “我们的神，月神大人的城堡，又一次出现在人间啦！” 这辉煌的建筑冲破了数百年的冰雪，终于再一次傲立在格陵兰冰原上。 可是，因为它带来的震动，冰层出现了巨大的裂缝，接着，地面也裂开了。 裂缝迅速的扩大着，众人躲闪不及。 最后，他们一起跌进了裂缝下的万丈深渊中。 艾达下落着，脖子上的吊坠闪着幽蓝色的光，像极了宋轩的蝴蝶刺青。 “小轩，你会在这里吗？” “是你在指引着我吗？” 他下落着，向着自己的身世和所有谜题的答案坠去。 第六十章 茱莉亚 ?1997年三月，那是一个不平凡的月份。 这一天，美国国家海洋局的工作人员们正在检查着从世界各地采集来的深海之声，他们穿着海蓝色的工作制服一边戴着高分辨率的耳机试听着，一边感叹着海洋的深邃与伟大。 “damn！虽然我们不能下水去探测，但是即便是听着这些声音，也是享受啊。” 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人摘下了耳机，惬意的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来回旋转，看的出来，他很满意他的工作。 “诶？你等等，”他的身旁，一位同事在监听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异样，他连忙叫他起来。 “你快带上耳机，你听这是什么？”那同事抓起他的耳机往他身上丢。 本想破口大骂的他却发现同事的脸变得惨白，他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再次扣上了耳机。 这一次，他的耳朵里不再是海洋中的纯净声音，而是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首先，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风声”，紧接着，一阵像是什么巨大生物的怒吼声贯穿了他的大脑，让他不寒而栗。 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监听室里，这声音显得倍加恐怖。 电脑上的声波记录仪上的波动变得杂乱无章，另一台电脑显示这恐怖的声音是由赤道东太平洋自治阵列（一种水听器的网络）捕获到的。 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了一丝不适，开始恶心，头昏。 可当他们意识到要摘下耳机时，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而剧烈的腹痛，头痛让他们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耳机中的吼叫声还在继续。 他们却相继倒在了工作台上，嘴角划着鲜红的血液，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那最后的恐怖上。 死亡之快，让人完全意想不到。 后来，两个人的尸检报告上说：两人均死于强烈次声波所致的内脏共鸣，内脏剧烈抖动导致的血管破裂。 而两人最后听的那段深海之声成了事情的焦点。 单独去试听那段保存下来的录音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他们都是死于次声波，短短的分钟之内，在同一个时间，他们都死了，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由于事关重大，当时的人们选择了保守这个秘密。 两年之后，1999年3月，南太平洋，美国国航局的阿波罗aa35号在海面上执行任务时，拍下了一组奇怪的照片，照片上显示，有团巨大的黑影在卡德尔角西南部的水域中游动，这团黑影在照片上显现出来的面积，比帝国大厦还要大出好多，被否认了是当时已知的任何海洋生物。当人们拿出了两年前的资料，与之进行比对时，这事发地点，与当时捕捉到的恐怖声音非常接近。 最终，他们决定公开这一惊人的发现，将图片和声音片段一起公布了出来。在公布之前，他们将声音文件做了一些处理，并未它命名为“茱莉亚”。 每年，在同一地方，同一时间段，人类的水下探测器总是能捕捉到这一水下怪声，而当它出现，总会有监听的人死于次声波。这一谜题，至今未能解开。 “所以呢，现在我就来教大家怎么防范次声波。” 这里是宋轩曾经上过课的教师，他的外国教授，同学，都向往常一样在一起上课。 “那么老师，关于您刚才说的问题，茱莉亚究竟是海洋生物，还是现在科学家说的冰震呢？”一个同学直接站起来问道。 “这个嘛，”老教授捏了一把长长的胡子，深思熟虑后，说道：“其实呢，我认为这东西既不是冰震，也不是生物。” “那是什么呀！”教室里的同学立刻骚动起来。 “我觉得，它是一股力量，一股在召唤着什么的力量，它制造出的巨大声响，无非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等待着能带走它的人吧。” “可是教授这不符合常理啊！” “就是！这怎么能不是海底怪兽啊！” “打住打住！，我们跑题跑得太远啦！” 人类世界的一切都在照常运行着，丝毫不会因为一个人类的失踪而乱了阵脚。 不过，就像人们常说，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正竭尽全力，把黑暗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至于曾经使用了什么手段，也会被他闪耀的功绩所被人遗忘。 用另一个种族的首领换来的现在的“平静生活”，也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第六十一章 海之宫 ?c61海之宫 “噗通—” 艾达坠入了水中，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的下沉。 睁开眼睛，却可以看清楚一切，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水泡包围着他，浮向上方应该是水面的位置。 他身边，和他一同掉下来的夜月族人们却不见了踪影。 “停下来！” 他在身后召唤出空灵翅膀。 虽然在水中滑动很是费力，但是至少遏止住了下降的趋势。 说真的，坠下这么多，他的胸口很是不舒服。 夜月族人不会被水淹死，可他们也同样不能在水中呼吸，在水中停留的时间过久，最后动用的就是空灵能量，如果空灵能量用尽后，他们就会死亡了。 就连艾达本人也时常感到奇怪，除了空灵能量，为什么他们会与人类的身体构造如此相像。 他停在了这个水体的正中央，环视着这里，可是这里除了水还是水。 头顶上看不见任何光亮，脚下看不见底，仿佛周围全是无限延展的空间。 在这里，水是深邃的蓝色，十分的平静，没有波浪，没有声音。 艾达联想到了深海，只有那鲜有生物存在的深海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他突然感觉浑身不舒服，不是因为水压，而是他好像有一点深海恐惧症，他第一次知道。 “艾达，你居然恐水吗？果然是异类和耻辱。” 面前，他在熟悉不过的人：边境，ray?珀月缓缓的降临在他面前。 “现在我是不是不能叫你的人类名字了？”艾达攥紧拳头，已经做好了格斗准备。 “是，我讨厌那个名字！” 珀月自如的蹬着水，像一条鱼，离开了陆地，回到了适合自己的地方。 “托你的福，神月圣殿终于再度浮现了！” 珀月游到艾达的面前。 “首领大人为了你能顺利的传送到这里，他特地在教堂里举行了神圣的白色仪式，就那一个小小的六芒星法阵，就折损了几百个人类的姓名，只为了你！” “也只有你才能解开封印在神月圣殿六宫中的神圣力量啊！” “你什么意思？”艾达本能的向后游了一步。 “也亏你这个异类不会知道，”珀月说，“你现在所处的正是神月圣殿的第一宫，海之宫。这个世界上的海洋孕育出的海洋之力被封印在这个宫中，只要用了你的力量，就能解开封印，那个时候，就是杀死你的时候！”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恢复空灵能量的原因，我要为我的首领尽力。”珀月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那好啊，”艾达坚定的说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死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地方，在我找到他之前，我绝不会死！” 然而，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里就是地球上深海环境的延伸，有可能在战斗过后，两个人都有可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但是，他们心里都有想守护的人，想再次见到的人，所以，他们注定了要拼上性命去战斗。 “茱莉亚，显形！” 珀月的手中，一道空灵能量闪过。 突然在艾达脚下，那团困扰了人类将近二十年的神秘的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深海巨兽长着血盆大口，一口将艾达吞进了肚中。 “看你怎么应付茱莉亚吧。”珀月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啊！” 艾达在这巨兽的食道中急速的滑行。 “我今天要这么着几回呀！”他在心中默默的吐着槽。 这庞然大物的食道十分的长，艾达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又坠落了好一会儿，才掉进了这家伙的胃中。 它的胃中潮湿，闷热，贴在胃壁上的，还有许多黏黏的液体，手摸在上面，会疼。 “这家伙真把我当成食物开始分泌胃酸了吗？” 艾达立刻在自己的身体周围释放出空灵蝴蝶保护自己。 蝴蝶发出的光也照亮了整个空间。 果然，连胃壁的分泌腺都清晰可见，它们此刻正在分泌胃酸。 “蝴蝶现，去吧！” 艾达又召唤出一批蝴蝶，试图去挡住分泌腺液体的出口。 然而这些蝴蝶的身体刚刚接触到出口，就化作了一团气体，不见了。 “坏了！这不但是强酸，还是一股能量啊！” 艾达犹豫之际，没有空灵能量保护的鞋子已经被腐蚀干净，他只能再度悬空。 可飞行消耗的能量太多，这不是长久之计。 突然，他一抬头，看见这家伙胃的入口正在有节律的开闭。 “我可以利用这个间隙飞出去！” 艾达决定一鼓作气飞出去。 但是就在他即将飞到胃的开口时，深海巨兽突然发出了嚎叫。 “呜呜” 它发出的声音，正是当年被捕捉到的深海怪声—茱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