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神卷》


 楔子 死亡

    ?“一定要选择吗？”
    光线晦暗的殿宇，一片如死的静寂，高廓得仿佛失去了边界，上下四方是如渊薮般不尽的黑暗，犹如矗于虚无。
    空中，无数条若隐若现、粗逾大腿的透明锁链仿佛割破这黑暗的空间一样，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直到没入一扇又一扇悬浮在空中、形状迥异的诡异门扉，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
    一如这个世界。
    下方，泛着黑色光泽的地面上立着一道人影，相比于上方宏大惊人的景象，人影显得有些渺小，在昏暗中如同一道孤孑的吊影。
    昂首看着头顶只应出现在梦中的景象，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脸上泛起苦涩：
    “不选择，可以吗？”
    “不，其实你没得选择。”青年后方，一团淡淡的荧光体飘浮在空中，平静的声音自其中扩散而出。
    “席因泰迈在你身上的保护，已近全消。”
    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深蓝牛仔裤与米灰色t恤，t恤正面印着大大的‘hi’，后面印着小小的‘bitch’。
    但无论是牛仔裤还是t恤都已经不清晰，不是衣物不清晰，而是他整个人变得模糊，连同那张黑框眼镜后的面庞，像是要随时消散一空。
    “不出十息，你就将彻底裸露在冰冷的世界里，如同寒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灭熄。”
    荧光体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跨入任意一扇门，我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了吗。”
    “显然。”
    “十息……十息也好，这十息就让我好好回味一下我这短暂的一生吧……”
    ……
    “好了，可以了。”
    “那就走吧。”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并没有名字这种东西，如果真要一个称呼的话，你可以唤我……往神。”
    “不错的名字……再见了，往神。”孤吊的影子向着矗立虚无的门扉走去。
    “对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
    “谢谢。”;

 第2章 归家的少年

    ?清风一苑门口，微冷的晨风卷着落叶吹过，钱如亦洗换完毕，收拾了一些衣物，正要启程离开。
    “少爷，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心芜伸出两只小手，细心地为钱如亦理着衣领，白净的小脸蛋上写满掩不住的担忧：“早点回来，心芜在这等着你。”
    望着面前可人的丫头，钱如亦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傻丫头，我是回家，能有什么危险！”
    “心芜怕武家其他少爷欺负少爷，但是心芜又不敢回去……”抿着小嘴，心芜怯生生的道，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中，隐有水光在打着转。
    “哈哈，你放心！你家少爷我现在修行的可是很厉害了，怎么会被欺负呢！”闻言，钱如亦鼓了鼓胸口豪气的大笑起来，一副本少爷天下无敌的气概。
    “咯咯……”
    少年夸张的模样，引得心芜小手掩嘴一阵娇笑，将二人离别的愁绪笑散了不少。
    “我这一去的话，如果顺利，顶多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多修习一下我给你留的月明拳谱。”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叮嘱道。
    “嗯！”
    “万一它日修炼有成超越了少爷，我还得叫你一声‘心芜女侠’呢！”
    “少爷就知道取笑心芜。”粉嫩的脸蛋上荡起迷人的小酒窝，心芜甜甜的笑了起来。
    “哈哈，记得要好好练，不要偷奸耍滑哦，少爷会回来检查的。”
    “嗯。”
    “好了，快回去吧！”
    口中轻笑着，钱如亦紧了紧肩上包裹，抬步上路，没走几步，却又忍不住望向了朱门之上的那块匾额。
    「清风一苑」
    数年之前，当自己被母亲钱琳第一次带到这处远郊庄园时，这位弱质纤纤却蕙质兰心的女子如此说道：
    “母亲一向厌恶争斗，但争斗却是这世上最平凡易见，也最不可避免之事。”
    “家世越是显赫，束缚便越多，其中争斗便也越是险恶。一苑清风，也只不过是母亲的一厢奢念而已。”
    “此园乃是母亲许久前便置下的一处居所，知晓此处居所的人极少，既然你不愿待在武家，那就安心住在这儿吧……住多久，都没有问题。”
    ……
    清风一苑是钱家的宅子，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钱如亦是做了逃兵。
    而现在，这个‘逃兵’，要回武家了。
    在少年离去后不久，清风一苑那斑驳的朱漆大门，轻轻地打了开，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小脸蛋，看着蜿蜒远去的道路上渐渐消失的少年身影，怔怔的。
    “少爷啊，你离开了这里，还有可能那么轻易的回来吗？”少女清甜的声音中，带着一缕幽幽的感伤。
    ****
    仙河城外，武家本家大宅后方，一条雄伟的山脉绵延起伏，直达远方。
    这条山脉有个颇为俗气但却非常贴切的名字——
    大龙山。
    在大龙山南部，武家大宅被周遭山体以一种三面包围的态势，环绕在了其中。
    与其说是包围，不如说是武家先人，当初刻意在此三面环山的环境下建起了武家之基。如此地形，能够很大程度上，让武家在无形中少去了一些无妄之灾。
    相对于武家大宅北方那绵长山势，东西两方山势单薄甚多，仅有数个不高的山头。
    在西侧的某处山峰上，一道人影正静立在山顶。
    山风凛冽。
    一身洗得微有些发白的衣衫，随着山风轻舞微扬，合着那同样飘乱的黑色长发，显得颇有几分潇洒与随意。
    然而，身影主人望着山下那座占地极广的大宅，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却露出一个透着丝丝意味不尽的苦涩笑意。
    “又回来了啊……”
    嘴角微微动了动，少年仰首看向天空浮云，最终只发出一声轻叹，却立即被山风卷走飘散在了空中。
    无论是山下占地辽阔的武氏门庭，还是郊外那宁静的清风一苑，都并非真正属于他的立足之地，甚至这个世界，都不是他所该存在的世界……
    然而，生命不息步伐不止，不愿面对终要面对。
    顺着崎岖蜿蜒的山林小路，少年一路颠簸下行。未行多远，右下方的山域忽然传来阵阵女子清脆娇喝之声：
    “喝！”
    “嘿！”“哼！”
    有人在山中修行吗？心中一动，少年被吸引而住，脚下步伐微微转了方向。
    “咦，那是……”
    顺着这道不间断的女子声音，少年展开身法，在树木之间穿梭疾行，片刻后，透过层层枝叶间的空隙，其看到了声音发出之人：
    只见一块不过数米方圆的林间空地上，一道窈窕动人的身影在树影婆娑中摇曳。
    此时，窈窕身影正舞动着修长有力的双腿频频踢向空中，带起一道道有些尖锐的破风啸声，那劲风之中，更透着一股强烈的热力，比之少年的拳法，更具一种凌厉威势与强大压迫力。
    那一道道中气十足的清脆娇喝之声，正不时的从其口中传出。
    “好强的修为……”
    轻吸了一口林中微凉的空气，钱如亦神色微骇，他自认历来刻苦，虽因资质平平心法普通等原因，修为比不得那些宗族骄子、精英，但好歹也有不俗功底，没想到偶然遇到一名少女便有着令他自惭形秽的惊人修为。
    “这女人是谁？”
    “为何会在武家区域内修炼腿法？”
    “有这等修为，应该有些来历才是。”
    心中惊异的同时，亦泛起一道道疑问，少年忍不住向前走近几步，小心翼翼的拨开面前层层繁茂的枝叶，仔细看了过去。
    空地中的身影似是一名青春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龄，身躯窈窕动人，一头青丝有些随意的盘作一团，上身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宽松修炼服，下身着一件长未及膝的玄色短裤，两截修长白皙而不失力道与韧性的玉腿，正在空中舞动着烈烈劲风，在阳光照射下白得都是有些晃人眼睛。
    “那样式……好像是武家修炼服饰之一。”
    目光自少女连续舞动的一双白皙长腿上收回，重新落在了那身修炼服之上，钱如亦眼睛微微睁大，口中有些讶异的喃喃道。
    “如此说来，这人是武家子弟？或许……还是我认识之人？！”
    想到什么，少年神色微惊，视线当即向少女的面庞仔细看去。
    此时，少女正好略作休整，停了动作。
    却见她神情略微冷肃，细长秀气的眉头微微颦着，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一张莹润饱满的小嘴正有些损坏形象的呼着粗气，一滴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那张白皙的瓜子脸蛋往下滴落，让人看了既是怜惜又是忍不住的敬佩。
    丝毫没有抹去额上汗水的念头，略微喘了几口气，少女一双小手猛地紧握成拳，右足扣地，左腿凌空飞出……
    很快，少女开始不断的重复着踢腿、甩腿、勾腿，然后换另一条腿继续踢腿、甩腿、勾腿……
    “难不成她是……”
    “是了，应该不会错……”
    看着看着，钱如亦面上渐渐露出一丝释然，记忆中，一张严肃却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渐渐浮现在钱如亦脑海之中。
    “武家女孩子中会这般刻苦的人，怕也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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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旧识,炎龙杀腿

    ?少年尘封的记忆中，浮现一张略微婴儿肥的脸蛋。
    一个仅比自己大一岁许的小女孩，与族中那群不成器的子弟相比，她自小心性沉稳成熟，知轻重，性格方面却是有些严肃拘谨，不喜言笑，但天资出色之极，论起修行更是比谁都是用心，武家东西两院，同辈少年无数，能力在她之上的人寥寥无几……
    族中长辈赞叹之余，也为之惋惜。
    钱如亦之所以记得她，除了其独一无二的个性、出色的天资之外，更因为其幼年之时，对三天两头便被一顿胖揍的钱如亦颇有照拂。
    少年没想到的是，五六年不曾见，那个小大人般不苟言笑的古板女孩，已经出落得如此水灵动人。
    那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瓜子脸，丝毫没有当年肉嘟嘟小包子脸的模样，却是一样的莹润粉嫩、细腻如瓷，此刻香汗淋漓之下，整张脸蛋儿都是红扑扑的，看上去诱人无比。
    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地移动，少年悄然往前接近而去。
    「呼——呼——」
    场中，那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连连甩出不断，旋舞如鞭、呼啸生风。
    少女每踢出的劲风都带着一股隐隐的灼炙热力，令得藏身林后的少年不由心惊，越是接近，其也越是看出少女那惊人的修为。
    与此同时，少女那每一次的抬腿，每一次的收脚，都将双腿尽头那一对隐隐圆翘而起，弹性十足的少女娇臀带起一道道迷人的弧度，与那纤柔如水、不堪一束的腰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叫人忍不住的遐思连连。
    好腿法！
    与其说是腿法好，还不如说是腿好……
    眼睛目不暇接的随着武玥翻飞的双腿而动，少年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
    啪！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速速去武家办正事要紧。”
    半晌，被那一双雪白长腿晃得有些口干的少年，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即身形后退，便欲悄悄离去。
    “不对啊……”
    感守着那股自场中远远扩散而来的淡淡热劲，钱如亦面上不禁浮现一丝疑惑，微微皱眉，凝目扫去。
    “就我所知，武家族传武学皆以拳掌刀剑为主，应该没有上得台面的腿法才是！”
    “她眼下所修炼武学明显是腿法，而且非是寻常的腿法武学。”
    眉头微拧，钱如亦越想，神色愈发疑惑起来，“至少，观我自身所修炼的月明拳，应该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如此看来，这武学要么是武家得来不久的新武学，要么就是寻常人无法接触的家族顶级武学……”
    “顶级武学？难道是……！？”
    突然，钱如亦脑海中倏地闪过一道电光，下一刻，他猛地抬头将发亮的目光转向空地间舞动双腿的少女！
    咻！
    轰！
    武玥单足点地，长腿飞甩疾踢如鞭、如枪，带出阵阵强横凌厉的劲风，四下里的空气被搅动，擦出一声声有些尖锐的破风声，威势端的不俗。
    那腿风之中更是夹着一股滚滚的炎劲热力！
    即便是相隔着很大一段距离的钱如亦，也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炎力？炎力？”
    “难道是……「炎龙杀腿」！？”
    下一刻，钱如亦目光中的惊疑与骇然慢慢扩大，在眼底汇聚成一股抑制不住的震惊，叫得他一时间竟是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少年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
    武家，一如其名，以武立于世、以武崛起于仙河古城，其仰赖傲世的除了内修法门——《朱天心法》外，真正让得其他家族不敢小视的其实是三部绝强的上层武学。
    事实上，那三部武学，也是武家能够在仙河城迅速崛起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钱如亦难以相信的是，眼前这位与自己同一辈的少女，竟然修炼着三大上乘武学之一——《炎龙杀腿》！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冲击，让他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据他所知，武家年轻一代子弟中，有能力且有资格修炼武家这家族最强武学之一的人，屈指可数！
    连年长一辈的族人中，有资格修炼者也是罕有，因为那三部上乘武学，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修炼者将具有角逐未来武家之主的能力与资格！
    少年此次回武家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便是为了一见武家之主，求取武家那一秘传内修武学——《朱天心法》！
    朱天心法乃是武家之根本，也是修炼那三种上乘武学的必须前提！有资格修炼朱天心法之人，皆堪称是武家子弟中的精英。
    自己连朱天心法都未曾修炼，却没想到这名青春窈窕的少女，竟是已经修炼到这般地步，钱如亦怎能不惊？
    短暂的震撼过后，钱如亦压抑下激动的心绪，凝聚目光，聚精会神的朝场中少女的动作看去。
    虽说没有心法，绝不可能掌握到这等武学的精髓，但若是能参透个一招半式，对自己也是有不少益处。
    钱如亦所修炼的‘月明拳法’，也算是攻守兼备，更对锻修体魄具有独一无二的益效，在武家也算是难得一见，但相比于炎龙杀腿这等武学，却是……差如天壤。
    随着少年的凝目细看，少女原本看似有些普通的甩腿、鞭腿轨迹，渐渐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玄奥。
    “什么人！？”
    聚精会神‘偷师’之中，少年的步伐不知不觉中靠向前去，正欲稍事休息的少女察觉到了什么，柳眉微微一竖，朝着钱如亦所在的方向猛然便是一声冷喝。
    “这种距离都能发现？”
    神色略微动容，钱如亦刚欲开口，却听少女一声冷哼，玉足一蹬地面，身形猛然自原地如同利箭般疾射而出！
    一道窈窕而凌厉的身影，夹着呼啸的劲风，破开层层枝叶，瞬间闪至少年的藏身之处！
    钱如亦面色大变！
    “果然有人！”
    不待少年开口，伴着一声厉叱，一条如雪修长的玉腿凌空劈落！
    充满力量感与美感的凌厉鞭腿，带着刺耳的破风啸声与一股灼炙惊人的热力，在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急速放大！
    看着轰然砸来的这记蹴袭，钱如亦一瞬间汗毛根根倒竖！扑面而来的滚热气息，让他想起族中铁匠房被风箱鼓出的高温炉火。
    光是那低沉如闷雷般的破风之声，就彻底打消了少年与那疾落而下的美丽而凶险的武器硬碰硬的勇气。
    危急之间，少年一直以来修行不怠的成果体现了出来，只见其腰身惊人的一扭，步伐猛地疾切，脚尖贴地平移，身形飞速侧开，同时双手一抬、劲力疾吐如潮，堪堪将这条带着强劲热力与杀意的美腿向一旁拨了开去。
    嗯？
    明亮星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少女二话没说，一腿甫落，一腿却起，烈风呼啸四起，炎劲翻腾而出，另一条如玉长腿如同一杆长枪般横扫而出！
    劲风所过之处，根根枝叶断折，无数落叶被呼啸的风卷动，直奔少年腰间而去。
    心中叫遭，钱如亦一身能耐毫无保留的施展而出，步履急切飞退，两股月白荧光浮现于双掌之中，狠狠向少女足以截断钢铁的美腿拍去！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惊人的气浪以二人足掌接触点为中心爆发开来，钱如亦只觉双臂一痛，身形被震得连退数大步。
    真是惊人。
    甩了甩发麻的双臂，看着眼前少女微带薄霜的无暇脸庞，钱如亦眼底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涌现，心中念头飞转：不谈武学的强弱，单论修为，她也至少比自己高两个层次……恐怕距离下一个大境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日，这才几年，差距没缩小，反而更大了。
    “这位大姐……不，这位美女，在下只是路过啊……”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少女给弄死，他非常没有骨气的高呼起来。
    “那还真是巧了！”
    少女显然不信，回以一声冷笑，玉足猛地一蹬地面，地面泥土高溅之间，窈窕动人的身躯如同猎豹般飞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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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仙河武氏

    ?“大胆贼徒，受死吧！”
    身形飞速切近，伴着一声凌厉叱喝，少女足尖一点地面，身躯凌空而起，一条玉腿高抬过顶，仅有巴掌大的玉足凝聚起一股火焰般的赤光，随后猛然落下！
    靠！
    凶猛的劲气夹着炽烈如焚的热风自头顶落下，钱如亦一张小脸遽然失色，间不容发之际，他猛然向前一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要命的落天一击！
    如此之动作无异于从女孩的胯下钻过去，不过生死关头，少年那还顾得上这些。
    轰！
    一声炸响，少女足踵落地，刚猛劲气登时爆发，地面被生生炸出一个略微焦黑的深坑。
    好恐怖的威力！
    少年看得眼皮直跳，娘的，这坑用来埋自己都够了。绝对是‘炎龙杀腿’没跑！
    “玥……等等，玥姐！”
    眼见少女寒着一张白皙冷峻的脸蛋，转过身就要再冲过来，钱如亦连忙举手后退，大呼道：
    “是我、是我啊！玥姐！”
    听到这声武家中也少有人喊的称呼，少女身形猛地一震，止住了高举半空欲要再次落下的笔直长腿，狐疑目光看向疾呼的少年。
    看着面前有些似曾相识的轮廓，少女冷肃凌厉的星眸中，略微浮现出一丝讶异与迷惑，缓缓放下举过头顶的长腿儿，小口轻启：
    “你是谁？为何唤我‘玥姐’？”
    少女语声冷漠，身上凝聚的气势也未散去。
    呼……
    看来赌对了，还好少女还记得自己，不然自己这刚出门没多久就横死在外，还死在一个女孩手里，简直丢人丢到姥姥的姨夫家去了。
    不过，原本悄悄而来，悄悄而走的计划告破了，少年心下略微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武家之人……”
    少年拱了拱手。
    “你？武家子弟？”闻言，武玥漂亮大眼中的狐疑更甚，冷冷道：“武家上下连带仆役几百号人，我可不记得有你这张脸！”
    “钱如亦啊，玥姐。”
    眼看武玥眼底寒光再起，少年连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钱如亦？”少女微微一愣，半晌后，明眸猛然便是一睁，瓜子脸上写满了惊异：“你……是严叔父家的小钱如亦？”
    “正是小弟我。”
    见女孩似是想起了自己，少年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总被武祁他们从西院撵到东院揍的小钱如亦？”似是要确认般，武玥歪着略带疑惑的雪白脸蛋，又问了一句。
    “额……”
    少年一脸尴尬，搔了搔头：“正是小弟。”
    “我当是哪里来的混蛋流氓，竟敢窥伺于我，没想到原来竟是你！”上下打量少年一番，少女一双清澈的明眸中露出不满之色。
    “恰巧路过此地。”
    “路过……”
    闻言，武玥似乎想起了什么，细长秀美的柳眉微皱，原本有些惊喜之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厌恶与漠然，平静道：
    “你不是因受不了武家修炼之苦，早已放弃家族的荣耀了吗？为何今日又要回来？”
    家族的荣耀？
    自己可从未感受到那种东西啊。
    “该回来了，便是回来了吧。”
    深知眼前女孩个性，钱如亦知其恼怒于自己逃离武家之事，也并未因她冷漠的语气而有所不快，有些随意的轻笑了一声。
    “哼，是吗？”
    秀眉一扬，武玥长腿跨动，娇躯扭转过去，冷哼道：“既然如此，你便离开吧，我还要修炼。”
    “好，如亦便先行离去……”没等少年说完，武玥便是朝着少年摆了摆白皙的手掌，示意其尽速离去：
    “还有，以后没事不要到这边来。”
    “知道了。”
    少年点了点头。
    看她方才练习模样，炎龙杀腿应该也是修行不久……怕也是不想让族中其他人知道，她正在修炼家族三门最强武学之一吧……
    转身下山，少年如是想着。
    ……
    离开武玥修行之处，钱如亦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而下，很快，一座占地广袤的青墙大院出现在视野之中。
    正是仙河武氏本家大宅。
    大宅南面地势开阔，北面半嵌入山，正是坐北朝南、日月绕行之势，大宅占地足有近百亩，比作为庄园的清风一苑还要大了一倍多。
    “呼……终于还是回来了。”
    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情，少年踏步走出密林，向着大宅侧面行去。
    前方门外，两名身着华美锦裙的妇人，正靠在门旁一边吃着精美糕点，一边谈着什么，想来也是琐事八卦之类。
    原本站在门边的两名身形壮硕、目光冷漠的守卫，此刻都是站到了镇宅石兽外侧，扭过头当做没看见，似乎也是对此有些习以为常。
    “真晦气，明明都走的侧门了……”
    钱如亦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
    武家大宅四方有门，南面只有一道，乃是正大门，东西两面各有三道侧门，北门在山体内，通向后山家主修炼之处，乃是禁地。
    之所以不走南面正门，除了因为正门人来人往过于嘈杂，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见到一些原本相熟之人。
    “站住！”
    尚未走近，一道冷厉喝声猛然传来，正是大门旁的守卫。
    “两位……两位婶婶好。”
    在两名守卫凌厉如刀般的目光中，少年几步走上前，向着两位妇人喊出一个笼统的称呼。
    “你是谁？”
    闻得声音，其中一名微胖且稍年长的华裙妇人抬起头来，瞟了钱如亦一眼，皱着眉头用着有些含糊的声音道：
    “前来我们武家大宅做甚子？”
    “钱如亦，回来有些事。”
    少年轻轻回答道。
    “钱如亦？”
    听得这名字，微胖妇人一怔，脸庞浮现一缕疑惑。
    下一刻，神情倏地变了，如同城里的女人看到乡下的穷亲戚上了门来一样，微胖妇人盯着眼前少年，眉宇之中涌出一种厌恶与反感，却又强自克制着：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如亦侄儿！”
    微胖妇人忙咽下口中糕点，直起身来，擦了擦嘴，努力露出一副笑脸：“瞧瞧……哎唷，几年不见，如亦都长得这么大了，婶婶快不认识你了。”
    另一名年青一些的妇人也靠近前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钱如亦。
    “是吗？”
    少年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钱如亦的情况颇有些复杂，因为父亲以及其自身的原因，他在武家普遍遭受白眼，但因为母亲钱琳的原因，他在武家又是身份特殊。
    “我说……如亦侄儿，你、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微胖妇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蔼亲切。
    “有些事情。”
    “你父亲在外面这些年还好吧？”
    “应该还行吧，我也有几年没见到他了。”
    提到父亲，钱如亦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如果婶婶没别的事，可以让如亦进去吗？”
    “啊？哦……你进去好了，婶婶我怎么会不让你进去呢，呵呵……”
    面色有些不情愿，微胖妇人挪动开身子，让钱如亦进了去。
    听到少年自报名姓之时，两旁守卫露出一丝讶异，旋即了然，此刻倒也没有阻拦。
    ****
    “姐姐，方才那少年，是家里哪位叔子的孩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看着钱如亦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位年青妇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哪位叔子？”
    一声刺耳冷笑突然响起，微胖妇人抬手掸了掸裙裾，向少年消失的方向斜乜了一眼，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厌恶：“除了武家那个最没用的废人的种，还能是谁？”
    “哼，仗着是家主老爷的侄子，在武家白吃白喝这么些年，居然还有脸回来……”
    “什么？”
    闻言，年青妇人一愣，诧异道：“是严叔子和钱家大姐的孩子？”
    “没错，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回过头来，微胖妇人神色淡淡道。
    “那个……我觉得钱家大姐人挺好的啊。”张了张嘴，年青妇人有些犹疑的轻声道，“我刚来武家时，她帮了我很多……”
    “知人知面不知心！哼，你知道什么。”
    微微晃了晃脑袋，微胖妇人满脸不屑的摇头道，“她不过是看你刚来，想拉拢你而已，你来武家时间太短，很多事都不知道，那女人心思其实可黑着呢。”
    “哦……”
    年青妇人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

 第5章 武家见闻

    ?武家本宅依山而建，占地极广，单论宅邸层次可分为前院、前厅，中院、中厅，后院、后厅三大部分，其余尚有东西两院、客房、下人房、花园等。
    钱如亦自西侧之门进入，此刻距离中厅最近。
    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少年目光轻轻转动，打量着眼前阔别数年的大宅。
    树木高秀，屋舍疏朗，三径空阔。
    物是人是。
    树木依旧是那树木，屋舍依旧是那屋舍，脚下足有五六米之宽的玄青石板路，如离去时般干净宽阔，一切井然。除了路旁树木叶儿微有发黄之外，眼前一切与自己当年离开之时，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脸庞露出一丝复杂的意味，少年踏着脚下的青石路，抬步向前行去。
    “呀喝——”
    “呜啊啊啊！”
    “好！”
    “打、打！”
    “好样的！”
    “哈哈，打扁那个小子，让他装最厉害的！”
    没走多久，一阵如浪潮般的呼喝打斗之声，自少年左方一道围墙内传出，时而还有人影自围墙内凌空跃起。
    围墙之内，乃是风雨不阻其开放的武家大论武场，乃是武家新人们每日训练、受教的所在，不明就里之人来此，恐怕会以为其内在聚众殴斗闹事。
    曾几何时，少年也在大论武场中接受家族前辈的指导，直到有一天，其因为一件事惹到武师，被气得吐血的武师一脚踢了出来。
    论武场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喧哗打闹声，不时亦有宏大嘹亮的训斥声传出：
    “……你们这些小崽子给我听清楚，武家不需要无用之人，更不需要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和蛀虫！”
    “沦落在他人身后的弱者，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漂亮娘们！只能做最低下之事！还要面临随时被他人欺辱的命运！”
    “去争斗！你们必须成为强者！战胜自己所有的对手！将他们踩在脚下！”
    “万般皆是下等，惟有拳头大，方是不灭真理！”
    ……
    这话都说了多少年了，还在说呢。
    略微驻足，听着围墙内传来的声音，少年怀念之余也微有些失笑。武师毕竟不是塾师，哪有那么多的墨水，说得都是糙理，却也是最近真理。
    “你们几个小王八蛋！再东张西望老子把你脑袋拧过去！”
    “都别给老子偷懒！切莫以为只要他日修习了族中武学，便可以与别人一样厉害！”
    “老子明明白白告诉你们，现在不打好根基，就算日后侥幸学了族中高层武学，也不是别人的对手！”
    “没有根基，就如同房屋没有地基！根基打得愈是牢固，日后修习武学、突破境界便愈加能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明白了吗！”
    “那……日后再加强根基不行吗？”场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反驳道。
    “蠢材！你有见过谁家盖房子，是先把房子盖起来后再打地基的？！”那个宏大的声音厉喝叱道，“武道一途也是如此！”
    “不要偷懒想着走捷径，否则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
    摇了摇头，钱如亦走出论武场范围，耳中呼喝打斗之声渐变微小，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一种压抑着的惨叫声。
    少年不由好奇心起，向着声音传来之处走去。
    随着步伐前进，一种拳脚击打身体的闷沉声音夹着惨叫传来。
    “啊……哎唷……救命啊……”
    只见论武场后门外不远，一个隐蔽的墙角之处，数名身着武家修炼服的少年正围在墙角，不断向内施以拳脚，惨叫声自内不绝传出。
    太惨了……
    钱如亦摇了摇头。瞧这般模样，显然是那几名少年正在围殴一个人，这些人围得太严实，钱如亦也看不到内中被揍究竟是何人，只觉得声音有几分似曾相熟。
    “忒也无聊……”
    估计是揍得累了，一名青衣少年往围墙边的树干上一靠，冲着一名正坐在树上，随意地看着风景的红衣少年道：
    “阿擎，待会去哪快活？去后山打野味怎样？”
    “你是嫌活得太滋润想找死了吗，武祁？”
    原本一脸随意的红衣少年眉头微皱，低下头来，狠狠地瞪了青衣少年一眼：“若是家主爷爷来论武场，我们不就死定了？你想作死也不要拉着我。”
    “家主爷爷不是早便去了家族各分部，进行一季一次的例行盘查验收了吗？”
    青衣少年一愣，神色疑惑道。
    有些无语的白了青衣少年一眼，红衣少年没好气道：“前天夜里就回来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什么？前天就已经回来了？”面色微变，青衣少年压低声音惊疑道。
    “嗯。”
    “呼……还好我昨天没犯什么事儿……”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青衣少年一副心有余悸模样。
    已经回来了吗？
    看来这次回武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钱如亦听着，心中不由暗暗思忖。
    目光再次扫了墙角一眼，钱如亦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一张有些轻描淡写的稚嫩脸庞上，露出丝丝怪异的神色。
    曾几何时，他也是常被人围追堵截至某个墙角一顿拳打脚踢，此刻看到相似之景，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往事不堪回首。
    轻轻摇了摇头，少年转身离去。
    “救我！救我！”
    就在这时，墙角被围殴之人似乎在缝隙之中看到了钱如亦，猛地朝着后者大喊。
    唰唰唰，一道道道目光几乎是同时扫向了钱如亦，目光或凶狠或怪谑，充满了威胁之意。
    “额，我只是路过……各位大哥请继续、继续……”面对几人凶神恶煞的眼神，钱如亦讪笑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去。
    “切，还以为什么人，原来只是个没胆的小子……”
    见得钱如亦毫不犹豫的走开，墙角正揍人的几名少年忍不住便是一阵讥笑。
    “死胖子，居然还敢喊救命！”
    “老子让你喊，让你再喊！”
    “啊……我错了！啊、啊……”
    惨叫声顿时变得更加嘹亮、凄惨。
    “我感觉刚才那小子有点眼熟，不过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见过。”
    看着钱如亦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青衣少年面庞上露出一丝疑惑，忍不住搔了搔后脑勺，“武擎，你认识他吗？”
    闻言，红衣少年向着钱如亦的方向瞟了一眼，有些懒洋洋的道，“可能是哪个家仆的孩子吧，管他做什么。”
    “或许吧……总觉着什么时候见过。”
    摸了摸下巴，青衣少年有些迷惑的轻轻嘀咕着。
    ;

 第6章 白衫武帅

    ?“对了，武祁。”
    似是想起什么，红衣少年忽然滑下树来，凑前压低声音问道：“你上回跟家主爷爷提及「朱天心法」的事，爷爷答应了没有？”
    “……没有。”
    闻言，青衣少年面色登时变得不忿，也有些垂头丧气。
    “我好不容易通过了家主爷爷的考验，还没来得及高兴，他老人家就说我脾性太沉不住气，暂时还不能修炼朱天心法，否则极容易受伤……总之，还要观察我一段时日。”
    目光转向远处一方盛开的花圃，青衣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这心里都急得快抓狂了……”
    “对了，你呢？”
    目光回转至红衣少年身上，青衣少年略微关心的问道，“我记得你上次没有通过爷爷的考验，如今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准备待这次族宴过后去找家主爷爷，我有信心，这次一定能够通过爷爷的考验！”
    抬头看着纤尘不染的晴空，红衣少年紧紧地握着拳头，脸庞上写满坚定与决心：“所以，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犯事，若是被家主爷爷抓住，我就只能再等一年了。”
    “也是……”
    闻言，青衣少年呼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啦，祁哥，凭你们两个人的能力，修炼朱天心法也就是早晚的问题。”墙角中，一名少年转过头来嬉笑着道。
    “对啊对啊，总比我们好多了，遥遥无期哦……”另一名少年也是应和道。
    “你们知道个屁！”
    青衣少年翻了翻白眼，没好脸色的喝叱道。
    “只有同样修炼了朱天心法，我们才有资格去挑战大伯家和四叔家的那两个家伙，否则，我们便永远差他们一截，而且越丢越远！你们这班丝毫不晓得上进的蠢货简直是猪……”
    “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回去继续修炼了。”
    随意的扫了墙角一眼，红衣少年淡淡撇下一句话，转身往大论武场走去。
    见此，青衣少年也起身来，冲着旁边几人努了努嘴，“你们几个，也都揍得差不多了吧，别真把他打伤了。”
    “放心啦，祁哥，我们又没有真的用力。”
    “那就行，走吧。”
    随着红衣少年的离去，青衣少年与几人也接连起身离开。
    很快，只剩下那依旧瑟缩在墙角的可怜少年。
    “呜……”
    ****
    绕过宽大的论武场，步入中院，钱如亦直奔自己那位于武家西北角的狗窝。
    整个武家最幽僻的角落。
    离开武家虽有数年之久，但对于一点少年很放心——自己的狗窝绝对不会被人占用。
    处于西北角的居室都有一个特点，偏阴暗少阳光，普通人不适宜久住，钱如亦反倒喜欢，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屋子与自己有些沉闷的个性比较合得来。
    钱如亦一直这么想。
    不过，一般倒是不会有人跑来这样的房间。
    “这么久没人住，不知道会不会连房门都发霉到烂掉……”一边走着，钱如亦一边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嗒！嗒嗒！」
    刚刚出了中院，钱如亦正往后厅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身形有些臃肿的白衫少年，正向着自己疾奔而来。
    白衫少年眼角有些红肿，脸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让得他显得极为狼狈，甚至后者身上那件白衫也是有明显的脏污和破损，隐隐还有着些脚印交叠的痕迹。
    见得钱如亦回过头来，白衫少年更是加快速度，连奔带喘的跑上前来：“如、如亦哥……你刚才怎么不救我？”
    “这……阁下，我们认识吗？”
    微微一愣，挠了挠后脑勺，钱如亦神色狐疑的问道。
    “我是武帅啊，如亦哥！”
    鼻青眼肿的白衫少年指着自己的鼻子，哭丧着脸道，“你连最好的兄弟都不认识了吗？”
    “原来是武帅兄弟……对不起，我……我刚才没认出来……”
    脸庞露出一丝恍然，钱如亦微有些尴尬道。
    旋即，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张略显圆胖的青肿交加的脸庞，少年讪讪道：“现在也没看出来……”
    幽幽地看着钱如亦，白衫少年青紫交加的脸上写满了一股幽怨：“如亦兄，自打你走了后，我就倒霉了。”
    “嗳？为哈子？”
    少年一头雾水。
    “阿祁他们本来只是隔三差五的揍我，但是你离开的这五年六个月零七天以来，只要我没有外出，他们基本上天天揍我……”
    “我度日如年啊，兄弟！”
    白衫少年说着，愈发伤心，眼泪花花的滚落了下来，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内心痛楚的对象，原本只是双肩颤抖的抽咽着，越哭声音越大。
    “这……”
    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神情激动的少年，钱如亦嘴角微微抽了抽搐，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们看，那不是武帅那个死胖子吗？看来今天又被照顾了。”
    “哈哈哈……”
    正当钱如亦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充满讥诮的声音忽然响起，同时，一阵脚步声亦是自前方传来。
    眉头一挑，钱如亦与白衫少年同时转头看去，只见走廊拐角处，几名少年昂步走出，身上都是穿着武家训练场的修炼服，似乎正欲往论武场而去。
    “咦……？诶唷喂，我刚还当是谁，这不是钱家二少么？”
    这时，为首一名少年注意到了钱如亦，略微一怔，旋即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道。
    “哇，简直诈尸了这是！”
    “嘿嘿，可不是嘛！感觉就跟死了好几年的人，突然活过来一样！”
    其余几名少年一个个神色惊异地盯着钱如亦，仿佛后者是什么珍奇怪物一样。
    “二少今儿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到咱武家来了？”
    听得几名少年明显带着讥讽的话语，钱如亦并未生气，反是有些讶异对方竟能这么快认出自己，自己的人气有这么高吗？
    “你……也认得我？”
    他满脸疑惑的向着第一个认出自己的少年道。
    “本来么，像你这种小人物我当然不记得了！但是……”
    闻言，为首少年耸了耸肩，眉宇间浮现出一丝极为古怪的意味，突然指着旁边的白衫少年，一脸诡异：
    “谁让你跟这蠢胖子聊得来呢！这一大武家，除了你还能有谁会跟这胖子聊到一起！？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为首少年忍不住抱着肚皮狂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你！我真是、我真是笑死了……哈哈哈哈！”
    “难道你忘了，你们俩可是咱武家废名远扬的两大蠢货啊！”后面的另一名少年也是一脸笑爆的样子凑上脑袋来。
    “整个大龙山这片，谁不知道咱武家特产——‘三秀一花两蠢货’！哈哈哈！”
    “所谓同病相怜就是你们俩这样子！”
    “对了，这钱二少本名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
    “我记得是钱什么如意什么的吧？”
    “钱如意？好傻帽的名字，哈哈哈……”
    “不过跟他很配！”
    “可不是吗，两个蠢货的名字也都奇葩！”
    “哈哈哈哈……”
    几名少年哄然大笑。
    “走走走，咱们别为了这两个家伙而误了时辰……”笑罢，为首少年招了招手，瞥了钱如亦两人一眼，转头与几名少年笑着向论武场行去。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钱如亦并未往心里去，与武帅稍微寒暄了会之后，钱如亦依旧向着自己那数年不曾踏步的屋子走去。
    虽然在武家被欺负基本上一直是家常便饭，但钱如亦当年出离武家的原因倒不是这一点，那样的理由说出来也未免孩子气了一些。
    不过是年少不知分寸的玩笑而已，有几个人小时候没被嘲笑过，没被起过外号。
    纵然前世净忘，但说出去好歹也是活过两辈子的男人，很多事都比较看得开。
    ;

 第7章 石指环,染界主

    ?「三秀一花两蠢货」。
    虽然背负着响亮的外号，但真说起天资来，钱如亦其实也不差，比天才弱，比庸才强，算是中游。
    幼时太特立独行，不喜欢一本正经的修炼，让得武老爷子极为不喜，兼且身份尴尬，遭到小伙伴们一致的不待见。
    又因为与武家年轻一辈中，另一位不受待见的人——方才那位白衣小胖子武帅走得比较近，久而久之，两蠢货的名头就远播而起。
    对此，钱如亦‘从善若流’，接受了蠢货的名头……就算他不接受也没人理他。
    「吱呀……」
    推开了数年不曾进入的房门，扑面而来的并非是自己想象中浓重的湿霉气味，而是一股淡淡的似艾叶般清馨的药草味道。
    “嗯？难道最近有人曾打扫此房间？”
    目光扫掠，入目的是纤尘不染的桌凳与地板，少年不禁愣了一愣，旋即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倏地一变，急忙向房屋里间冲去。
    进入里间，钱如亦急促的步伐停在了床铺一侧，一台人高的衣柜前。
    走上前，缓缓移开衣柜，撬掀起衣柜下的几块青灰石地板，露出一片隐隐经过挖掘的黑黄色土壤。
    轻吸了一口气，钱如亦轻轻用手拨开寸许深、微湿的土壤，土层下，渐渐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状的物事，仔细看去，却是一方暗红木箱子。
    目光微动，钱如亦连忙掀起红木箱盖，露出一张棕褐两色纹理交错的防水油皮革，揭开皮革，露出一个白色蛹状石质物，透着一种兵马俑一样的岁月气息，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着淡淡的荧芒。
    白蛹之上，放着一个有些不起眼的指环，似是普通白石制品。
    “呼……”
    “幸亏还在……差点吓死我了。”
    看着面前的白色石蛹，少年心中大是松了一口气。
    早在数年之前，白石指环内的那道声音，就对钱如亦说它需要一具身体，藉以行走于世，此后一直便是以这般状态存在。
    当初出走武家，钱如亦为出行方便，也为不至惹眼，将整个大木盒埋入了石板地下。
    之所以离开武家，缘由说来复杂，其中一个原因却是武家家规太严苛，或者说……武开尘那老家伙太可怕。
    钱如亦甚惧于他。
    不过，在这武家大宅之中，倒是没有人不惧怕武家那位威严无比的老家主。即便是武开尘的众多儿女和其他长辈，在武开尘面前也是唯唯诺诺，故而，钱如亦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武开尘治家严苛，极重规矩，最糟糕的的是他凡事钜细靡遗，说句不好听的花，那就是屁大的事都要过问。
    譬如说，武家所有子弟，身上服饰不可超过两种色调，下人、外家弟子，只可着单一色调衣服，精英弟子，额外多一种颜色……
    凡此种种。
    而且，武开尘极为反感舞文弄墨、诗词乐艺之类的东西，指斥玩物丧志、不切实际，钱如亦平素喜好吹埙，有一次被武开尘撞见了，被其狠狠训了一顿。
    这也是钱如亦待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眼前白蛹，既是其当年离开武家的另一原因，亦是他此次回武家，除却朱天心法外最主要的目的。
    甚至，更为重要。
    否则，他也不会将之裹得一层又一层，埋在土里。
    “似乎还没有完成，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
    轻声喃喃着，拾起白蛹上那枚白石指环，钱如亦稍微打量了一下，指环式样简单而古朴，入手意外的沉甸甸的，除此之外，与寻常的玉戒玉环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对于少年而言，只有这枚看似不起眼的东西能够证明他的曾经——在‘转世穿越’中被遗忘的身份与所有过去。
    少年试了试，指环颇为细小，只有小指刚好能戴上，便是顺手戴在了左手小指之上。
    “嗯……？阿丞，你终于归来了？”
    这时，白石指环中忽然传出一道微有些讶异的声音，听上去稚嫩而又久远，仿若初生，又似亘古皆存、溯源无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阿丞……
    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少年身躯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恍惚，思绪仿佛回到了久远。
    “我现在叫钱如亦。”
    摇了摇头，少年轻声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吗？”
    指环中的声音微微沉默，复又轻声道：“果然即便以我的力量，也难以染指‘轮回’……不过对你而言，忘了未必不是好事。”
    少年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微微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便是一阵步伐音。
    这方向……是朝我屋子来的？
    钱如亦原本还没太在意，仔细一听声音，似乎正是向着自己的屋子而来，心中不禁咯噔一跳。
    “看来有人来了，我继续沉睡吧。”
    沧桑稚嫩的声音道，“塑体也快完成了。”
    “好。”
    少年快速答道，随即忙将红木盒盖与青石板盖上，移回了衣柜，向外屋走去。
    就在钱如亦出屋后不久，一股邪异无比的气息自衣柜下方腾升而起！同时，一道暗惨红色的庞大光影扭曲出现在空中，状貌似人非人，惨红的光芒照映在整个房屋中，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邪与阴森透散而开，整个室内在一瞬间森寒如冰窖。
    “是那小子？！”
    “那小子回来了吗！？”
    惨红的光影中，一道充满阴邪与凶狞的诡异声音荡开，像是黑夜里的枭叫一样刺耳难听，透着骇人的戾气。
    “他把那东西拿走了？”
    “该死！！”
    诡异的光影在空中扭曲着，仿佛一条欲噬人的毒蛇，滚滚寒意弥漫在整个小屋中：“这鬼东西陷入沉睡，本该是最完美的机会，老子居然错过了！”
    “该死！该死啊！”
    “早知当初在偷天殿中，我就不该贪心，直接放弃吞噬那鬼东西，选择别的目标！”
    “哪怕不能吞噬一个倒霉鬼的灵魂，只要能借灵度轮回顺利降生此界，就天空海阔任老子鱼跃……！！”
    诡异光影发出咬牙切齿的低吼咆哮，令人透骨发寒的澎湃杀意在昏暗的室内滚荡。
    “这鬼东西也着实邪门，老子费了那么大劲居然无法侵入，连意志渗透之法都不行，让老子反客为主夺取掌控权的计划成为泡影……”
    一顿咆哮发泄过后，诡异光影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原本涨大的狰狞形影渐渐回缩。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老子看不透的东西……此等情况着实前所未有，老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先蛰伏观望一段时间……”
    “不过……既然那小子拿走了它的本体，那不就意味着老子可以对它这个塑体动点手脚？”诡异光影似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一阵阴冷之极的邪异笑声，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鬣狗，原本回缩的光影又开始诡异的扭曲起来。
    “将你变成一个愚驽蠢物，看你怎么跟老子斗！”
    “老子大凶道鬼*染界主之名岂是白叫？终有一日，老子会将这个世界变成老子的另一处私人后花园，桀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的猪猡们，等着被主宰吧！”
    肆无忌惮的笑声，满斥着一股令人浑身战栗的狰狞与凶邪意味。
    ;

 第8章 武仕君

    ?出得屋外，钱如亦只见一群少年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正是方才耳中脚步声的主人。
    众少年或是敞着衣衫，或是满头大汗，应是刚刚从论武场训练完出来。在这群少年中，一名身着水蓝长衫的少年，在周围少年隐隐的拱卫中信步而行。
    只见其相貌清俊、肤色白皙，气质潇洒自然，动作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都充满一种赏心悦目的魅力，想来是众少年的中心。
    “真是如亦表弟！你今日怎的回来了？”
    看到门外的钱如亦，清俊少年眼眸一亮。
    面噙暖笑，清俊少年神色与问候声中，似乎都带着一种意外与惊喜：“怎么不事先通知一下，好让哥哥去迎接你。”
    面对这亲近的话语，钱如亦微皱了皱眉，露出一丝礼貌性笑容：“原来是仕君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事，只是来时听得家里阿姨婶婶们说，表弟你今日回来了，故而哥哥特意来看看你。”
    几步上前来，清俊少年嘴角那抹暖人的笑意更加明显。
    “岂敢劳动仕君哥。”看着面前整个武家中唯一称呼自己‘表弟’的人，钱如亦神色不冷漠也不热情。
    “怎么说也是好几年未见了，何必如此见外！”清俊少年摆了摆手道。
    “不知如亦表弟此次回武家，有什么要事？”
    “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许久未回武家，想回来看看。”钱如亦话不由心的说道。
    “如果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还望如亦表弟莫要客气，以家主爷爷对我的关爱，只要不是太过于无理的要求，想来都是可以帮到如亦表弟。”
    “仕君哥的好意，钱如亦心领了。”
    “哈哈，表弟话可别说的这么死，谁都有需要帮助之时。”清俊少年潇洒一笑，“今日便聊到这里吧，我尚有事，有时间再来看望如亦表弟。”
    “哪里，我也正有事要走。”
    钱如亦回之以一笑，转身向中厅方向行去。
    武仕君，武家嫡脉同辈分中，最受瞩目的人之一。也是作为当代武家掌舵的武开尘，最中意的孙辈之一。
    武仕君不但脑子灵活，修行资质极高，人也很勤快，数年不到，其武力与地位在整个武家的同龄人中就罕有人能及。而且，武仕君颇善为人处事，与钱如亦一直也不曾起什么冲突，故而后者对他的印象还是颇为不错，除了……他总是喜欢称呼少年‘表’弟这一点。
    ……
    “噗……哈哈哈……”
    钱如亦的背影渐渐远去，众少年猛地发出一阵哗然嗤笑之声。
    “谁能想到，这小子一去数年，还真回来了！”
    “嗳哟，真是笑死我了！”
    “啧啧……说真的，我一直都以为这姓钱的早就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啊，这东西今日居然回来还魂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听苏婶她们说起的时候，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不过如此一来，武帅那个蠢胖子又有伴儿了……”
    “哈哈哈哈……”
    一众少年哄然大笑，作为众人中心的武仕君却是未加入他们的说笑之中，独自行在前头不言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仕君哥，以你如今的身份和能力，还跟那倒霉催的客套什么？”
    一名少年走上前来，话语之中颇有些不忿，“看他那付磕碜样，刚我都忍不住抽他了，你还跟他那么客气干嘛……”
    “闭嘴。”
    眉头一皱，清俊少年扬首轻叱一声。
    “你可知他为何要回武家来？”扫了一眼被呵斥的有些讪讪的少年，武仕君淡声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谁晓得那蠢货是怎么想的……”少年小声嘀咕着。
    “你们呢？”
    武仕君闪动着智慧的目光扫向其他少年。
    “这……”
    一众少年皆是一脸讪讪之色。
    “哼，真是群脑袋简单的家伙……”
    摇了摇头，武仕君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忽然溢出几分别样意味，“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次回来，必然是为了……朱天心法！”
    “《朱天心法》？”
    “怎么可能！？”
    听得这话，所有少年皆是愕然一惊，齐愣愣看着武仕君，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神色。
    “是啊，仕君哥！那可是必须达到相当的战力、拥有极强的根基，且经过家主爷爷亲自考验通过后，才有资格修炼的家族至高功法啊！”
    “整个武家同龄段之中，也就只有仕君哥你，还有四叔家那个武天彪有资格修炼，凭钱如亦这种货色……绝对不可能！”
    说到最后，一众少年神色之中，皆是涌现起浓浓的不屑意味。
    “是吗？”
    凛然一声冷哼，武仕君转动着微寒的目光，自面前少年们身上一一扫过，淡声问道：“那你们觉得他为什么要回来？吃饱了撑得？还是怀念你们的嘲笑声？”
    “这……”
    “你们如果有脑子，为什么不动一动？”
    武仕君冷笑一声。
    登时，一众少年皆为之一滞，一脸讪讪与局促。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觉得仕君哥说的很有道理！”
    呆立半晌后，一名少年忽然开口道：
    “那小子当初被我们三天两头欺负，又因为不思进取，被武师踢出了论武场，不得已离开武家，不可能这般无缘无故的跑回来！”
    言罢，这名少年又极为疑惑的搔了搔头，“不过……当初他明明连气感都找不到，怎么会在区区几年间，就拥有了足以修炼朱天心法的能力呢？”
    “蠢，感气与修体虽属两个不同阶段，但却并不冲突。”
    “大多数人皆是先寻找到气感，然后再藉入修体……”
    清俊少年轻轻摇了摇头，漆黑的双目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色彩，“从效率上而言，此法正统且修炼速度快，但……并不代表不找到气感便无法进行修体。”
    “原来如此！”
    一众少年当即恍然。
    “那小子还算有点能耐啊，竟是懂得跳过感气，直接去修体……我就从没想过去这样做……”
    “他那哪是有能力，只不过是在感气阶内久久摸不得门路，才退而求其次，胡乱摸索出了门道而已。”
    “这么一说，倒也不无可能……”
    “对嘛，我就说那小子不可能那么聪明……”
    “哈哈哈，差点被你吓到！”
    几名少年顿时又笑了起来。
    没去管少年们的讨论，武仕君转过头，目光落在身后那座紧闭房门的小屋上，微微挑了挑眉梢，“原本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如今竟也要与我一样修炼起‘朱天心法’来……”
    “想想，还真是叫人不悦。”
    武仕君尚带着些许稚嫩之气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少年人少见的阴翳之色，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丝丝的傲冷。
    “仕君哥，那我们要不要……”
    似乎听到武仕君的轻声自语，旁边一开始说话的那名少年眼珠一转，有些讨好的上前，轻声试探问道。
    “不必。”
    收回落在小屋上的目光，清俊少年摆了摆手，淡笑道。
    “以仕君哥如今几乎冠绝同年的能力、威望，欺负那个一脸倒霉相的钱如亦？难道你不怕别的家族笑话我们？”
    “好歹我们也是东院精英，西院这些人怎么比？亏你想得出。”
    “就是，你不怕被人笑话，我们和仕君哥还怕呢。”
    几名少年极为不屑道。
    “可是……那小子要修炼家族顶尖武学之一的朱天心法，我怎么想都感觉很不爽！”那少年神色有些不甘道。
    “那又如何？”
    闻言，清俊少年唇角露出一丝傲然：“就算他修炼了朱天心法，也入不了我武仕君眼内，更何况……”
    说着，目光转向方才开口之人，又扫视一番其余少年，武仕君清俊的脸庞上忽然勾起一抹傲冷意味：
    “你们以为朱天心法便是那么容易修炼？”
    “以我和武天彪之能，也是花了近半年时间，才堪堪将心法第一层完成！你们这些蠢货又岂会知晓其中坎坷……”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总之我警告你们，族筵在前、凛秋祭在即，你们最好都给我安分一些，否则触怒了家主爷爷，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是……”
    闻及武家之主，这群整日围着武仕君的少年们皆是面色微变，目露惧意，如小鸡吃米般连连点头：“仕君哥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管好自己，绝对不会犯事儿！”
    “知道便好。”
    拂了拂蓝衫袖摆，武仕君负手转身。
    “走吧。”
    ;

 第9章 武家之主1

    ?“唉……”
    武家大宅，正府中厅外。
    一道年少的身影，正有些不安的徘徊着，口中不时发出叹息。
    年少身影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中厅那空廓的大门，轻描淡写的脸庞上，写满了犹疑不决的神色，他知道，进入那个大厅后将要面对什么。
    武家的掌控者。
    钱如亦不想面对武开尘。
    他心中也明白，武开尘对自己没有哪怕一丝好印象，尤其是自己还胆大包天‘逃离’了武家，此等行为，在武家那位威严无比的老家主眼中，无异于大逆不道。
    然而，他此番回来最重要的目的——朱天心法，却必须经过武开尘的考验通过。这一点，在整个武家没人能够例外！
    武开尘个性古板严肃，庭训之严近乎苛责，凡事说一不二，极重族规家法和自身威信，行事雷厉风行，只看重效率与结果，几乎冷血无情。
    据钱如亦所知，武开尘曾经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儿子，不过那儿子的个性却是颇为散漫而不喜拘束。
    然而，对武开尘而言，言出即是命令！
    他容忍不了任何敢于将自己话语当做耳边风的人！纵然那儿子天资卓绝，却依旧被武开尘逐出了武家！
    可见武开尘个性之严苛冷酷。
    “继续在这犹豫，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猛地一咬牙根，钱如亦横下心来，迈动原本踟蹰的步伐，向着那扇大门走去。
    武家正府大厅之内。
    宽阔深邃的大厅地面，铺着一层暗红岩地砖，地砖纹理均匀而细致，纤尘不染，光滑如镜，显然质地极佳。大厅两旁，两排红褐色的花雕大木椅，直延伸到尽头。
    在那里，挂着一幅字，一幅巨大的字——
    「武」！
    在这幅笔走龙蛇、狂放大气的「武」字前方，立着一道苍老却笔直、高大的身影。
    高大身影罩着一件灰色长衫，背对着大厅门口，似乎正在欣赏那幅挂字，负着皱纹满布的双手如标枪般静静而立。
    仅是静立在那里，便有一种令人心颤的威严，自然而然的散发而出。
    不错，这道高大身影其人，正是武家当代之主——武开尘！掌管着武家数十年，让整个武家上下无不既敬又畏的老人！
    紧紧盯着大厅尽头的高大背影，少年一双拳头攥了松，松了又攥。
    不知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是被高大背影那股散发于无形的气势所压迫，少年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死就死吧！
    就在少年准备硬着头皮，往前踏步之时，眼角余光陡然看到一名女子，正自大厅外向着自己走来。
    这是一个怎么也令他想不到的人！
    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蓝白碎花衣裙，约莫三十岁开外的年龄，面容眉清目秀，目光清澈而柔和，给人一种温婉秀美的感觉。
    正是钱如亦那温柔聪慧的母亲！
    原本应该随着武严在外地的母亲！
    看着母亲那温柔中带着无比支持与鼓励的目光，一股热流在少年的胸膛里翻涌起来，在这所偌大而冷漠的武家大宅之中，最关心自己的，终究还是自己这位母亲！
    重重地点了点头，钱如亦昂首转身，挺起胸膛大步向厅中走去，心中对武开尘的畏惧之感在不知不觉间消去许多。
    「嗒、嗒……」
    略显突兀的脚步声在空阔的大厅中，显得如此清晰可闻。
    然而，大厅尽头的老人仿若不曾听闻一般，依然背负双手于后，静静的观看着那幅大字，身形一动不动，冷然矗立。
    吞了吞口水，钱如亦鞠下身子，低声道：
    “如亦……见过家主爷爷……”
    “哼！”
    少年话声刚落，一道淡淡地冷哼声陡然传开。
    霎时间，整个武家大厅中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许多。
    钱如亦心头突地一跳。
    “如亦？当真是许久不曾听闻的名字！”紧随其后，一道充满逼人威严的冷冽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冷冷回荡：“老夫真是久违了！”
    “家主爷爷……”
    钱如亦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心中骇惧，张口欲要说什么，却听大厅尽头，依旧背朝于外的老人又是一声冷哼！
    轰！
    同样一声寒音，这一次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一股无形无质却沛然宏大、直如洪涛太岳般的可怕气势猛然压至钱如亦头顶！
    瞬息间，少年浑身一颤，双膝一软，仿佛遭受一击灭顶重击！整个人差点被这股威势压得瘫软了下去！
    然而更可怕的是，这股骇人的威势还在不断的提升！
    不断的加压！
    “呼……呼……呼……”
    在这股可怕的威势压迫之下，少年膝盖不由自主地缓缓往下弯曲，呼吸短促粗沉如风箱，整张小脸憋得通红，汗水涔涔渗出。
    钱如亦脑中，一阵阵强烈的晕眩感、暴涨感如潮水击来，连运转体内力量去抗衡的想法都是难以生起。
    「嘭！」
    终于，钱如亦双膝一软，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一沉，膝盖与手掌几乎同时撞击在大厅灰白岩石板上，豆大的汗珠撞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声音闷沉。
    “家主！”
    见得儿子在大厅中痛苦的模样，身为母亲的钱琳再也忍不住，疾奔进来‘噗通’一声跪伏在地：
    “都不关如亦的事，当初是我让他离开武家的，您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撤去威压，武家当代家主那道清瘦高大如一座不可能倒下的铁塔般的身影，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却见一张苍老而冷肃坚毅的脸庞，目光凌厉如锋，深邃如渊，颌下几缕斑白长须轻轻飘动，整张脸庞不怒自威。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钱琳，苍老而冷漠的双眼盯着趴跪在地、大汗淋漓的钱如亦，武开尘声音凛冽如寒风：
    “你在何处做何事，老夫毫无没有兴趣知晓，若非钱铭岳在意你这个香火苗子，老夫断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你。”
    “否则，单凭你敢私自出走武家此点，老夫在五年多前便大可一巴掌拍碎你的脑袋！又怎可能容忍你活蹦乱跳至今日？！”
    跪伏在地的少年浑身一颤！
    老人话语中隐透的森然，让得少年心底涌起阵阵彻骨的寒意！
    想到自己五年多前，那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出走，竟是自鬼门关走了一遭，浑身热汗登时惊作了冷汗。
    “老夫倒是不曾想，你居然还有胆子回来面见老夫。”
    正当钱如亦惊惧不知所措之时，武开尘苍劲的声音再次传来，“无论如何，也算你有几分胆气。”
    “老夫观你如今修为，显是已修炼至修体第五段，这一点倒是让老夫有些意外。”
    老人落在钱如亦身上的目光，冷冽之中也多了几分意外，似是自语又似是有些怀疑的淡声道：
    “老夫观你如今真元浑厚程度虽有些不济，但根骨夯实远远超越了寻常子弟，恐怕只消一些时日，将体内真元凝炼起来，应该便会再有突破。”
    “老夫若是不曾记错，当初你离开武家时，连寻找气感都是困难……如此成绩真倒是让老夫有些讶异。”
    摸了摸发白的胡子，武家之主冷肃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轻轻颔首着。
    “以你之年龄而言，能够达到第五段也勉强算是不错了……至少，比族里那些蠢材是好多了。”
    “是。”
    垂着脑袋，钱如亦低声应道。
    他也不知老人是在夸还是在骂，不过其却是极为明白，眼前这位掌控着武家上下的老人很少夸人。
    ;

 第10章 武家之主2

    ?“老夫一向最是厌恶不务正事的废人，想来在外面的数年时日，你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武开尘依旧冷肃的话语之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认可。
    看了一眼依旧跪伏在地的少年，老人淡声道，“起来吧。”
    “是。”
    闻言，钱如亦撑起骨头都是酸软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你也无需自满，想要突破修体阶最后两个层次非是那般简单之事。”
    武家之主面无表情，淡淡道。
    “族里在此境长时滞留的年轻人太多了。就拿仕君和天彪那两个堪称天才的小家伙来说，他们踏入修体阶第七段已近一年，却迟迟是未有突破迹象，让老夫极是失望。”
    钱如亦心中微微一凛。
    第七段乃是修体阶最后一段境界，跨过此段便是行气之阶。没想到原来武仕君不但已经进入了第七段，更有一年之久！
    想来，朱天心法他们早已是修炼了！
    想到此，少年对朱天心法愈发渴望。
    “武道一途，感气、修体两阶，只能算得是基础，唯有进入行气阶才算真正进入能者之列……”
    “你们这一辈中，能在十八岁之前突破‘修体’踏入‘行气’的，如今也只有天铎、清风他们三人而已。”
    “我仙河武氏一脉，继老夫之后，就只能靠他们三人了吗……”
    “不过，他们三人将来又能否达到老夫的地步呢……如若不能，老夫迁全族驻入仙河古城的毕生夙愿，这辈子还有达成的希望吗……”
    见得武家之主说着说着似是开始神游起来，钱如亦身子依旧微弓着，眼中浮现一丝挣扎与犹豫，半晌，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道：
    “家主爷爷，不知如亦现在能否修炼……‘朱天心法’？”
    闻言，武开尘微微一怔，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旋即双手负起，双眉微凝，沉吟不语。
    钱如亦心弦一紧，大气都不敢出，武开尘也迟迟未曾开口。一时间，偌大的武家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静寂中。
    不过，这种静寂并没有持续太久。
    沉吟片刻，微凝的眉头舒展而开，武开尘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沉肃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明日晨时，来家族典武楼一趟。”
    惶惶担惊之中，武家之主这一句话登时是让少年心中如蒙大恩、喜出望外，几乎当场便要跳起来。
    不过少年却是明白，若真跳起来，武开尘定会一掌将他扇出去，并且朱天心法再也与他无关……
    “谢家主爷爷。”忍住心中那难以言喻的狂喜，钱如亦垂眉低眸道：“倘若家主爷爷无别事，如亦便告退了。”
    “去吧。”
    武开尘淡淡一摆手。
    松了一口气，钱如亦躬身一礼，身子缓缓往大厅门口退去。
    “站住！”
    目光不经意一扫，武开尘眼中陡地亮起一道精光，猛然一声大喝，铿锵苍劲的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嗡嗡回荡，声震屋瓦。
    “家主爷爷……还有事吗？”身形一滞，钱如亦心中惶然，惊疑不定：难道这位武家之主又后悔了？
    “你手上那白圆环，从何处得来？”
    苍老目中射出冷冽如刀锋的光芒，武开尘淡淡道。
    糟糕！
    闻言，钱如亦心中咯噔一跳。这是一个他万万不曾料到的问题，也让得他心中更加慌乱不知所措。
    眼皮一阵狂跳，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蠢，钱如亦强自按下心中惊惶与疑惑，向着武家之主扬起戴着指环的左手，恭敬而有些随意的道：
    “指环乃外公昔年所赠。”
    “若是爷爷需要，便拿去好了。”
    “……哼！可笑！老夫怎可能要钱铭岳给你的东西！”
    武开尘面色一滞，负手转身过去，语声冷然道：“老夫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往日倒是不曾见你佩戴此物。”
    “一直丢在屋内，此次回来无意中翻了出来。”
    “嗯，钱铭岳虽然是一只老狐狸，但不至于对你太过寒碜。”
    背对着钱如亦，武家之主肃声道，“若是老夫没看走眼，这白石环应不是寻常之物，至少老夫不曾见过此类材质。自己小心保存罢。”
    “是，如亦定会谨记家主爷爷的话。”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武开尘，钱如亦道，“家主爷爷若是没其他事，如亦便先回去了……”
    老人摆了摆手。
    “如亦告退……”
    “小琳留下，老夫尚有事与你说。”老人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钱如亦温婉的母亲轻轻应声道。
    ……
    “呼——”
    快步出了大厅，钱如亦直穿过中厅、走入后院，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吓死宝宝了！”
    少年一屁股坐到院中花圃外，青黄交接的柔软草地上。
    “差点就被这东西害死了……”
    见得左右无人，钱如亦抬起戴着白石指环的左手，眉头微皱。
    “没想到家主爷爷居然能看出这东西的不一般，若非我知道此物底细，怕也只会将它当做寻常石环儿……”
    打量着小指上，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标识，如玉又似石的白色指环，少年忍不住轻声嘀咕，“那老家伙眼睛真是毒辣……”
    摇了摇头，钱如亦将白石指环自小指上轻轻抹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送来丝丝凉爽，钱如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十分干脆的双手抱头往后一躺，仰头看着天空。
    头顶上，碧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仅有的一朵白云正有些孤零零的随风飘荡着，明亮的天空看得少年鼻子直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处的惬意舒适，与半刻前大厅中的紧张与压抑，仿佛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如果母亲没有及时过来，家主爷爷或许会以气势将我压迫到失去意识为止吧……”
    甩了甩脑袋，少年微眯着眼睛仰视天空，低声呢喃。
    “或许还会以此为由，说我根本不够资格修炼朱天心法……”
    少年心中明亮，方才稍有一点礼数不到，自己这次就算是白回来了，朱天心法完全不用再想，不被惨训一顿便是万幸了。
    “不过，终究是得了朱天心法。”
    “虽然还没有到手，但以家主爷爷说一不二的个性是决不会食言的……等朱天心法到手，我便立即离开此地！离开武家，回清风一苑！”
    看着飘在空中的自在白云，少年心中做了决定，猛地坐起身来。
    不经意间，衣袖退缩，左手小臂上，露出一道两寸长许的颜色极淡的疤痕。
    看到这条疤痕，钱如亦微微愣了住。
    良久，少年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十四年了吧……如果不是这道疤痕，我真把那件事当梦一样忘掉了。”
    “呼，现在想想，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像做梦一样……”
    晃了晃脑袋，钱如亦起身离去。
    ;

 第11章 典武楼

    ?翌日。
    和煦的晨曦撒耀在还被一层如纱般薄雾笼罩的武家大宅，一道年少的身影就早早地出现在堪称族中三大禁区之一的北院典武楼外。
    “好久不曾来了……“
    望着眼前那座高大恢弘的古朴阁楼，钱如亦忍不住有些感叹的摇了摇头。
    半嵌入山壁中的阁楼上空，横着一块丈余长的巨大红木牌匾，三个颇显古气的楷篆体，浮刻在有着道道岁月细纹、微显沧桑的牌匾上——
    「典武楼」
    这座楼阁，便是武家最为重视的三大区域之一。
    仙河一脉武氏无数年来，甚至从家族未成立时起，便开始收集的包括武学功法在内的各类珍贵典籍，尽皆收藏于此处。
    而其中最为宝贵的，自然是少年此趟回武家的目的之一——《朱天心法》！
    当然，还包括‘炎龙杀腿’在内的三种家族最顶尖武学！这些珍贵的功法，正是武家能够在仙河古城辖域内快速崛起并站稳脚跟的根源所在。
    作为武家最重要的三大区域之一，典武楼的守卫一向极为森严，历代以来，除了家主之外，不曾向任何族人无限制开放，可以说近乎于禁地。
    据钱如亦所知，除了武家之主武开尘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自由进出！
    带着无法言语的惊叹，少年一步一步踏着石子路向阁楼大门行去。
    “来者止步！”
    就在少年行至距阁楼一丈远之时，一道有如浓墨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门之前，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未经族长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典武楼！”
    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冷冷地传入少年耳中。
    “小子乃是依家主之命而来，请守卫大人放行。”微微弯下身子，钱如亦声音很恭敬，甚至说是小心翼翼。
    面前如墨之影与其说是守卫，不如说是死士，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若是一个行为莽撞被对方杀了，也只能算是自己倒霉，就连武仕君来到此处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嚣张。
    家族之中，这种死士并不多，寻常时候，也唯有家族的三处禁人之地才能够见到，眼前‘典武楼’正是其中之一。
    正当钱如亦有些惴惴不安时，良久未语的如墨黑影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我已通报家主此事，你可以进入了。”
    话语甫落，人影业已消失，如来时般了无声息。
    「吱呀——」
    沉闷的嘎吱声传出。
    少年微微一愣，典武楼大门似乎没有上锁，他用力一推便是将沉重的墨褐木门缓缓地推了开。
    少年很快明白过来，有方才那般的守卫存在，根本不需要上什么锁。
    随手关上大门，钱如亦发现典武楼内的光线昏暗得可以，连盏烛火都是没有，整个阁楼只有朝南几扇窗户射入些许天光。
    “早知道就不关门了。”
    轻轻嘟囔了一声，少年向典武楼内里走去。
    一排排颜色深暗古朴、尘埃满布的书架，随着少年的前行，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书架之上，排列着无数材质不一的各类典籍，有竹简书，有羊皮卷，有金箔文，也有纸质书册。
    不过，这些并非尽数是武学典籍，其中更多涉及地理、人文、奇闻异录、各大家族秘闻历史等的书目。譬如所有武家子弟必须熟记的《武家祖训集》，还有那记载着武家这些年如何在仙河辖域内一步步立身的《仙河武氏大事记》等等。
    看着面前一排排的书简，钱如亦震撼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方才门外守卫虽说通知了武开尘，但后者也不知何时会过来。
    嗒、嗒……
    正当少年疑虑之时，一串节奏稳重、步履深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在这座高旷寂静的阁楼中，显得格外清晰与突兀。随着脚步声的走近，梁柱上的青铜灯盏也依次燃起，放出昏黄的火光。
    微怔之后，钱如亦便是猜到来人的身份。
    很快，一道罩着一袭灰色长衫、双手负在身后的苍老高大人影，徐徐的出现在少年视线之中。
    没错，来人正是武开尘！
    “如亦见过家主爷爷！”
    甫见到不急不缓走来的老人，钱如亦便赶紧迎上前去，身子微倾道。
    “嗯。”
    淡淡应了一声，武开尘道：“起得倒是挺早。”
    “习惯起早了。”钱如亦头也不抬。
    “不错。”
    目光扫了少年一眼，武开尘略微颔首，脚下步伐不停，向侧前方一排书架走去：“随老夫过来。”
    钱如亦紧随着老人的步履前行，一路来到了二楼。
    行至一片满布尘埃的书架旁，武开尘不知自哪摸出一本薄薄的青扉小册子。旋即，老人将这本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薄册递向身后少年，“此乃朱天心法的前二层。”
    前二层？闻言，钱如亦心中不禁一愣，旋即回转过来，恭敬的双手接过：“多谢家主。”
    “嗯。观阅之后，尽快送还。”
    武开尘微微颔首，话语之中透着一丝警告之意，语声冷肃：“将家族武学流传出去的后果，你应知晓。”
    “如亦明白！”
    “若爷爷无事，如亦便先回去了。”言毕，钱如亦退着身子便要离去。
    “对了。”
    似是想到什么，老人忽然道。
    “家主爷爷尚有其他事吩咐吗？”
    少年身形顿了下来。
    武开尘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行年可有十六？”
    “还差数月，不知家主爷爷有何事吩咐？”
    “凛秋祭将至，虽你尚缺数月才成年，但此番你既已回来，便也一并参加了吧。”武开尘淡淡道。
    闻言，钱如亦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武开尘一眼，可惜武家这位老家主脸色平静如古井之水，让少年完全看不透这位视威严如命、言出法随的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由低声嗫嚅道，“家主爷爷，如亦觉得……”
    “嗯！？”
    甫听少年有推拒的意思，武开尘陡地一声冷疑传来，目光在瞬间变得凌厉之极。
    浑身难以遏止的一颤，钱如亦心头寒意陡升，忙俯首帖耳道，“是，如亦届时必当参加。”
    “嗯。”
    微微颔了颔首，武开尘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有些随意的道：“终归是重在参与，老夫并不要求你做出多大成绩，越早的经历杀伐斗争，便能够越好的成长。”
    “是。”
    “对了，若需要武器，可以到武库领一柄银纹兵器。”
    “多谢爷爷。”
    “嗯，无事便离去吧。”
    言罢，老人双手一负，缓步向典武楼内部走去。目送老人离去，少年只觉背后衣衫不知何时已然湿透……
    退出典武楼，少年原本恭敬紧张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烦恼。
    “入武库领武器……有这么好运？”
    口中喃喃自语，钱如亦双眉轻锁。虽然心知银纹钢所铸之武器，乃是家族中极为难得的得手利器，但钱如亦本能的觉得这好事来得太突然。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摇了摇头，甩去脑中的疑惑与担心，少年向自己的屋子快步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修炼朱天心法了。
    ;

 第12章 得意的武仕君

    ?典武楼，二楼。
    梁柱之上，青铜灯盏静静地燃烧着，灯芯不时烧出噼啪的轻响，武开尘在昏黄的火光下翻阅着一卷竹简，被火光照映出一道高大清矍的影子。
    “是你父告诉你，老夫在此地吗？”
    不知过了多久，武家之主微微扬了扬斑白的眉头，苍劲威严的声音淡淡响起。
    “是。”
    随着一声有些突兀的应答之声，一道清俊挺秀的身影自典籍架后缓步走出。走至火光照耀下，却见这道清俊人影，赫然是武仕君。
    “爷爷，如亦表弟虽然是严叔父的孩子，但他终究是姓钱……”
    看着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竹简之上的老人，武仕君试探的道，“您将武家秘传的「朱天心法」传予此子，会不会有些……”
    “嗯？”话语一凝，武开尘翻阅竹简的动作顿了一顿，声音冷沉如水：“难道老夫做事，还需得你来提点？”
    “家主恕罪，孙儿僭越了。”
    见得老人不悦，武仕君当下面色微变，连忙躬身道。
    “哼，你心里的那些念头，老夫再清楚不过。”武家之主淡淡道，“朱天心法老夫给了他前二层，也只会给他二层。”
    “若非看在钱铭岳的面子上，老夫一层也不会给他。”
    “原来如此。爷爷处事之远，非孙儿所能度量。”
    “你明白便好。现在的你，与其去想那些多余的心思，不如多去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好面对接下来的凛秋大典。”
    “爷爷训斥的是。”
    武仕君低眉垂眼。
    “嗯。”
    “今日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如若是为了那三部上乘武学，就不用开口了，老夫不可能答应你。”
    “为什么？！”见得老人直接道出并毫无回旋余地的断绝了自己此行之所求，武仕君不禁有些急了：“您明明都准许武玥修炼，为什么我就……”
    “放肆！”
    猛地放下手中竹简，武开尘勃然转过身来，眼神凌厉如刀般盯着武仕君，森然道：“谁给的你质疑老夫的胆子？！还是说，老夫这些年太骄纵你了？”
    随着老人冷冽话语，一股森寒如狱的气息瞬间充斥在昏暗的阁楼内！梁柱边所有灯盏都是黯淡不定起来，整个典武楼内在一瞬间变得阴森之至！
    武仕君浑身一颤，脚步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死死地垂下头颅，根本不敢与老人寒逾刀锋的目光对视，连赔罪言语都是骇得忘了。
    “哼！”
    足足有半晌，武开尘面上怒色方才稍减。
    “若是你真有能力修炼，老夫难道还能对你藏私不成？”
    看着武仕君依旧惊颤骇服的模样，武开尘收回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摇了摇头，沉声教导道：
    “朱天心法虽强，却终究是心法类武学，是故老夫不吝给与你们修炼的机会，然那三部武学却是有出无回的杀伐武学……杀伐武学之修行，犹如徒手举巨石，若是没有足够的根基与控制力，强行举动超出自身能力的巨石，后果只会是在你扔出巨石伤人之前，就已经被巨石压垮，反伤自身，一个不慎更会令得经脉伤裂、修为倒退……后果不堪。”
    “孙儿知错了！”
    武仕君俯首帖耳，低声惭愧道：“爷爷用心良苦，是孙儿愚钝！”
    “哼，你知道就好。你与天彪虽皆是有着七段的修为，但根基扎实程度却平平，根本没有达到修炼任何上乘武学的水准！”
    轻轻扫了武仕君一眼，老人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甚至，以你与天彪如今的根基，连武严的儿子都比不上。”
    “怎么可能！？那个钱家的小贱……”闻言，武仕君面色瞿变，急忙道：“如亦表弟天资远不及孙儿，只有资格修炼一门名为月明拳的武学，月明拳确实修体有奇效，但是孙儿也同样修炼了！”
    “你？修炼了？”
    一声刺耳冷笑回荡在空廓的阁楼之内，昏黄的烛光下，武开尘面色凛沉如铁，苍劲的声音变得冷厉无比：
    “哼，你也不想想你前后修炼了多少武学？你也不想想你到底在月明拳上花了多少心思与精力？”
    “武学，又岂是习得便可高枕无忧的东西！？”武开尘怒目低吼，整个典武楼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孙儿……”
    武仕君浑身一颤。
    “他得月明拳近十年，也修炼了近十年，他在月明拳上所浸淫的时间与花费的精力，比你们都要多得太多。”
    武家之主声音很快又回复平静，淡淡说道，“甚至，只要给他时间将真元进一步凝炼，进入修体第六段，他便有能力去修炼那三门威力惊人的上乘武学……”
    摇了摇头，武开尘转身向窗边走去，武仕君连忙跟上：
    “你们一直便是不明白，老夫为何只允许族中子弟修炼一门中层武学的用意！”
    “你与天彪禀赋过人，且自幼勤学，我才特例给了你们修炼其他武学的权力，但你们终究还是沉醉于那些杀伐武学的强大威力之中，忽视了威力平庸的修体武学。”
    双手负在身后，透过阁楼小窗看着屋外的武家大院，武开尘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
    “有些东西，作为长辈的告诉了你们，论武场的武师也每天都在对你们吼，但你们却丝毫听不进去。”
    “不以为意，不以为然！”
    “整个武家之中，唯有武玥那丫头会毫不怀疑的照着老夫的话去做，你们这些小子，总是喜好装聪明！自以为是，对长辈的话阳奉阴违！”
    “孙儿、孙儿……”
    看着老人高大而黑暗的背影，武仕君身子不由自主的颤着，轻轻嗫嚅。
    “既然这样，你们就只能为自己的任性与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并没有责罚武仕君的意思，武家之主继续平静说道，“相信这一年的时间，久无进境的你们应该也已有所明白。”
    “孙儿知错了，孙儿已经明白武学根基的重要性！”闻言，武仕君满脸痛心疾首，后悔莫及的道。
    “如果不想继续把时间浪费在修体阶最后一关上，就在凛秋祭上好好表现。”
    看着一脸后悔之色的武仕君，老人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样，来年你才有机会。”
    “孙儿谨遵爷爷教诲，必当在凛秋祭上好好表现！”
    武仕君面色一正，肃声道。
    “如果需要，便去武库领一把武器。”
    微微颔首，武开尘有些随意道。
    闻言，武仕君却是微微一怔，老人并没有指定何等武器。然而聪明如他，转瞬便是明白武开尘话语中隐含的意思，面上不由涌现起一股无法掩饰的惊喜之色！
    武开尘没有指定任何武器，便是说他可以在武库中随意选择！
    武仕君所修武学相当之多，但最擅长的杀伐类武学乃是一门剑法，故而他早便对家族武库中那几把最强的武器垂涎已久。
    老人这个举动怎能让他不激动！
    “谢家主爷爷！”
    压抑着齿间震颤的激动，武仕君轻声道。
    “武器只是暂为你用，若是失败，你必须将之还回武库。”扫了一眼激动的武仕君，老人淡淡的补充道。
    “是。”
    武仕君微一惊，却未有什么不忿。一来，他深知武开尘不可能没有任何条件的让他取走家族武器，二来，武仕君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倘若无事，便自去吧。”武开尘摆了摆手。
    “孙儿告退。”
    ……
    吱呀声中，典武楼沉重的木门缓缓开启。
    一道清俊优雅的身影缓缓踏出大门，带着满脸溢于言表的喜色。
    此刻的武仕君，心中不必言自是充满着无比的激动与兴奋，虽然此行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却也是有着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钱如亦……”
    似乎想到了什么，武仕君原本飞扬的眉头微微一凝，这个名字让他心里如鲠存在，旋即他却又轻嗤一声，神色不屑的摇了摇头，“哼，只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东西。没资格修炼众多武学，反倒还成就了他。”
    “真是一只愈发叫人不悦的臭虫……”
    ;

 第13章 朱天劲!

    ?武家后院西北角。
    回到自己的小窝内，钱如亦嘭的关上门，扑上床，迫不及待的掏出一路藏宝一样掖在怀中的薄薄小册子——玄青色皮面，白线勾订，寻常书本大小，只有半指厚薄，其上印有四个篆体大字：
    「朱天心法」
    娘的，终于给本少爷到手了！
    看着手里的青皮小册子，钱如亦如同抱着一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激动。
    片刻后，轻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激荡的心虚，钱如亦将小册翻开凝神浏览起来，一字一字的阅读上面所有讯息，包括角落中一列列极为细小的注解，都是丝毫不漏的收入脑海之中。
    在朱天心法每一页背面，都有一张人体图案，与正面的心法内容相对应。
    每一张人体图案都只有寥寥十几笔，却把人体勾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体内脉络与脏腑清晰明白，一目了然。
    “气久氤氲，以耳目契……流行无滞，息归元海……”
    “神庭、风池、期门、鬼风……”目光扫掠，钱如亦一边也是小声的念叨着。
    “朱天透紫，气凝神化……”
    “丹海百汇，无远不达……”
    “嗯，这前面应该分别是炼化真元之法与行气路线，后面是总诀……”
    “不过这个‘气凝神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只有达到‘朱天透紫’程度才能够触及那传说中的……「凝神之阶」？”
    研读半晌，钱如亦放下手中小册，面上露出些许沉吟之色。
    “后面有些地方依旧是看得不明不白，不过倒是不影响现阶段的修炼，唔……那些东西以后有时间再研究也不迟。”
    小册上有着许多详细的注解，仔细研读一番的话，确是能够省去不少的弯路，钱如亦一时也不急着去研究。
    “先修炼再说！”
    说罢，少年翻身爬上了床榻，盘腿而坐，眼眸缓缓闭上，双掌在小腹两侧轻轻握拢。
    片刻后，钱如亦呼吸逐渐变得徐缓，身体之内，一股淡淡白气顺着特定的脉络，由慢至快的开始了运转。
    那股仿若轻烟般的淡淡白色气息，自然就是少年所修行的真元。
    在武家，所有族人自4、5岁便开始修炼武学，其中，寻找气感乃是初时最为重要的一环，谁寻得气感越快，谁便能够在修炼中更早的占据优势。
    钱如亦在其他方面可说俱是不慢，就是一头栽在了这寻找气感上！
    一连修炼多日，他偏偏就是感觉不到那所谓的‘气’。
    不得已下，家族武师直接以自身真元为引，导入少年身体之中让其感应，耗费不少功夫后，少年终于是感应到那虚无缥缈的‘气’。
    然而小孩子心性，钱如亦骗武师说自己还是没有触摸到气感……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武师一听，简直气得要吐血，大骂钱如亦是其前所未见的蠢材，一脚将他踢出了论武场，由此更加坐实了其蠢货的名头……
    不过那都已是旧日笑谈了。
    “呼……”
    片刻后，轻轻呼了一口气，钱如亦双目缓缓睁开，捧起身旁的青皮小册子，再次细细看了一遍，尤其是背面页的人体图。对于不曾修炼过其他武学，对人体穴脉识记不多的钱如亦而言，这些人体图实在是帮他省去了太多功夫。
    在以原本的月明拳心法路线运转了一个循环之后，钱如亦即算是做好了准备工作，接下来，便是依‘朱天心法’之路线，在体内进行经络的‘拓荒’之旅！
    放下书册，钱如亦神色微微郑重起来，闭上双目，再次运气走脉。
    “嘶！”
    下一刻，一声痛呼声自少年唇齿缝溢出。
    当真元行走至未曾接触过的气脉之时，丝丝仿若细针扎刺般的痛楚，猛地窜上钱如亦的心头，让得他不由得轻轻地咬起了牙关。
    他自然明白，这是真元行入未经开拓脉络的正常徵状，故而心中虽惊不乱，继续催行真元前进。
    随着真元的不断运行推进，这种痛楚也渐渐加剧。到得最后，钱如亦痛得连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然而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将牙关紧咬，原本轻拢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呼——”
    不知过了多久，一口浊气，自钱如亦唇齿间重重吐出，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仁中此刻布满着殷红的血丝。
    历经一番不小折磨，钱如亦终于是将第一层心法的一个走脉周天完成。
    “呼，这朱天心法果然不是人练的，不但所需通畅的脉络大大增多，行气走脉方式也是异常的冗繁复杂。”
    “……家主爷爷轻易不让家族子弟修行朱天心法，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钱如亦忍不住喃喃叹道。
    “若我没有如今的根底，恐怕这行气走脉不到一半，便会元滞气短、体力不支，久而久之不但无功，更会留下暗伤，有百害而无一利！”
    少年心中透亮。
    朱天心法行卯酉周天之法，乃是远超月明拳心法的大***门，其最终目的与境界，乃是让真元在体内达到没有束缚、无处不达，肉身与真元浑如一体的超然境界。
    当然，钱如亦如今运行的才是朱天心法的第一层，自不可能达到。
    抻甩了一下四肢，一阵轻微的骨骼脆响，自少年体内传出。
    “太阳竟是已过中天，我这一修炼竟是有数个时辰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钱如亦走到窗户边，一看头顶太阳，不禁有些讶异。
    “午饭肯定吃不着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
    虽是饿着肚子，但小腹处传来的阵阵与往日不同的暖洋洋感觉，让得钱如亦有些萎靡的精神转瞬就一扫而空。
    微一提气，少年右掌之中缓缓出现一层淡淡红芒！
    这红芒极淡，若不是此刻屋内光线并不明亮，恐怕都是无法察觉。
    “这就是……？”
    少年神色激动难掩。
    这是一股充满着异样活力的力量，比之原本的月明拳真元要更加凝实，更有真实感！这焕然一新的力量，正是由朱天心法所凝炼出来的新真元——
    朱天劲！
    闻名大龙山域，以霸道与凶烈驰名的真元力！
    “待我将体内所有月明拳真元，尽数转化为‘朱天劲’之时，就是真正完成了朱天心法第一层！”
    少年猛地将拳头一握，“到时候，我定要试试以这‘朱天劲’来施展月明拳，看看到底会有怎样的威力！”
    语声铿锵，少年轻描淡写的脸庞上露出一股憧憬与坚定。
    “欸……”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满怀希望与动力的少年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躺到床上，看着空廓的屋顶，喃喃道：“凛秋祭，凛秋祭……”
    “家主爷爷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参加凛秋祭呢？”
    “以我如今实战能力，也只能装装相，充个数。”
    “原本是打着朱天心法到手便立即离开武家的打算，如今……”
    “我的‘如亦算盘’……这下完全落空了啊……心芜那丫头估计要骂死我了……”
    少年有些抓狂的狂挠头，将一头黑发挠得如同鸡窝，旋即，却是颇为心虚的道：“难道……家主爷爷已经看透了我的想法？”
    “一定是这样的……那个可怕的老头……”
    ;

 第14章 银剑与黑匣

    ?“对了！”
    “之前家主爷爷说过，我可以前去武库领一件趁手武器。”正挠头之际，蓦地想起武开尘所说，少年眼中顿时一亮。
    进入武家武库领取兵器！
    这等机会他还是从未享受过。
    家族武库中所收录的兵器，大多都是比坊间武器铺售卖的兵器优秀得多，甚至还有武家历代先人所佩戴的名兵利器，那等武器只怕是万金难求。
    一思至此，少年犹如弹簧般自床上一跃而起，向屋外冲去。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背负或者腰挎一柄锋利兵器，便如同一种信仰，尤其是对于初出茅庐的年少子弟而言，那是一种成熟独当的标识。
    钱如亦尤记得，自己幼时最喜欢一把两尺长的鸡翅木短剑，整天便是挂在屁股后面到处乱晃，如今，也不知是遗失到哪里去了。
    武库与典武楼同位于武家大宅北院，只是一左一右，相距甚远，钱如亦一路兴冲冲地小跑，很快来到一座充满凝重气息的大屋之前。
    大屋高檐飞角，一体独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如同一块完全封闭的铁盒子。
    正是堪称武家三大禁区之一的武库，除了‘典武楼’之外最为森严的所在，同样，它亦是由武家最核心的精英武卫管理职守。
    不同的是，武库偶有家族中人出入，倒是不像典武楼般大门紧闭。
    少年见状，直接向敞开的铸铁大门内走去。
    “站著！”
    未及跨入门内，一声冰冷厉喝陡然响起！
    少年吓了一跳，不禁循声望去，却见武库内部高廓幽深、光线晦暗，有一种黑咕隆咚的悚异感觉，他张望了半天也没见着发声之人。
    就在这时，一点雪亮寒芒自黑暗中倏然现出，向着钱如亦飞射而至！
    浑身汗毛倒竖，钱如亦足尖狠狠一蹬门槛，身形倒翻疾退。这道雪亮寒芒及至门槛上空，却也没有再追，钱如亦这才看清，雪亮的寒芒原来是一截森白枪刃。
    随着枪刃的现身，一道目光凌厉的青年身影自黑暗中缓缓显出。青年一双刀剑般的锐利眼睛，正冷冷的盯视着他，脸庞冰冷中带着一丝天生的刻薄。
    “贼头贼脑，看个什么？”
    “我还要问你，突然出手是个什么意思！”见得青年差点伤及自己之后，不但毫无抱歉之意，反而高声叱问，钱如亦心中不禁来了些火气。
    “哼，武家上下数百余人，什么样的人该出现在这里，什么样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心里如明镜一样。”
    青年长枪咚咚杵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钱如亦，脸庞浮现如冰刺般不屑的冷笑：
    “而你……一看就知道是最低下的族人一类，方才没要你的小命已经算是我格外开恩，还不给我速速滚离此地！”
    很显然，青年对钱如亦没什么印象，直接就划分到可以无视一类。
    深吸了一口气，钱如亦压住心头的火气，不再理会青年，直入主题，淡淡道：“我是来领武具的。”
    “领武具？你这种人来领武具！？哈哈哈……别笑死人了……”闻言，青年男子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笑罢，青年男子冷冷扫了钱如亦一眼，雪亮枪尖直指后者鼻尖，神色极尽讥嘲：“你应该去杂物房领扫帚拖把，而不是来我这里！滚！”
    “你！”
    闻言，钱如亦刚压下的怒火抑制不住的极速蹿升，想到此行之关键，钱如亦狠狠地盯视着自己这位堂兄，语声冰冷如凛冬寒风：
    “家主亲自吩咐，你也敢不从？”
    “什么？凭你！？”
    青年男子瞿然一惊，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吗！？”
    看着眼前狗眼觑人的青年男子，钱如亦露出一丝冷笑：“如果你不相信，大可自己去问家主，想必他老人家如今便在不远处的中厅内！”
    “我……”
    青年男子不禁为之一窒。
    在武家，没有人胆敢以武开尘的名义行未经许可之事！
    这就是武开尘数十年来的绝对威严所形成的影响力。
    哼，如果这小杂种骗我，那么倒霉的是他而不是我！目光闪动，青年男子皱着眉头，心中暗思。
    “你要领什么？”
    青年男子冷哼道。
    “银纹钢所铸宝剑一把！”
    少年想了想，回答道。
    闻言，青年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讶异，上下扫了钱如亦几眼。
    青年男子转身，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巴掌大的青铜匙与一把黑色铁匙。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进去给你拿。”
    冷冷甩了钱如亦一眼，青年男子走入黑暗内，吱呀声响传来，似是打开了武库中的内门，些许的光线自内库中射出。
    嘭！
    进入内门后，青年男子立即将库门再次关上。
    “真小气……”
    这一动作，让得想要一窥武库内部的钱如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喏。”不消片刻，青年男子捧着一件长长方方的物事走了出来，朝着少年冷冷扫了一眼：“给我过来。”
    皱了皱眉，钱如亦随着青年向内走去，内侧有一小室，横着一张宽厚高大的红木桌案，桌案后方立着一排文件架。
    “有什么事吗？”
    “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取走武库之物？”青年男子没有一点好脸色，随手将手中物事丢到了桌上，不冷不热道，“剑在匣里，自己拿。”
    钱如亦正眼看去，目光先是被面前长长方方的物事吸引。
    这似是一方剑匣，三尺余长，五寸许宽，通体漆黑如炭，材质似木似石，看上去颇为老旧，其上有着隐隐约约的奇异纹路，似乎是某种古兽的图腾，一眼看去并不起眼，像块炭头一样，细看的话却又透着一股古色古韵，难以言明。
    “压个手印你就可以滚蛋了！”
    青年男子往桌案后的大椅上大咧咧一靠，随手丢来一叠记录簿，淡淡道。
    没有理会青年男子态度，钱如亦打开剑匣，银光一闪，内中露出一把精致的银白长剑，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微微的寒光，钱如亦双眼发亮。
    “还看什么，把剑拿了滚蛋！”
    青年男子一脸不耐烦的拍了拍桌案。
    理也不理他，钱如亦神色兴奋的自匣中取出长剑，几步走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下仔细欣赏手中武器：
    只见长剑剑身银白如镜，剑锋冰寒锐利，一波波的云纹如水上涟漪，在阳光下反射着水波般的光影，一看便是极为优质的武器。
    钱如亦越看越喜，忍不住舞了一舞，登时，寒光在屋内闪动跳跃。
    “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进入内室，钱如亦喜滋滋的问道。
    “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关键是使用的人。”
    懒懒的靠在大椅上，青年男子斜眼瞥着一脸兴奋的少年，哂然抱臂冷笑：“如果人废的话，剑再好、名再响也照样不行。”
    扫了一眼不曾拿正眼瞧自己的青年，钱如亦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心思又放到手中宝剑上，自己虽是并不善刀剑，但这样一柄好剑，光是挂在腰上也舒心。
    “对了，这位堂兄，我这把剑没有剑鞘吗？”
    想到了什么，钱如亦满脸疑惑。
    “没有，想要的话自己去武器坊配！”青年男子面色微变，旋即极为不悦的撇过头去，似乎懒得再与钱如亦说话，语气中充满不耐：
    “压个手印滚蛋。”
    钱如亦愣了愣，什么也没有说，把银纹剑放回黑色剑匣中，上前在桌案上的记录簿上压了个手印。
    旋即，轻轻抱起黑色剑匣，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不经意间，青年回过头来，见得少年抱着黑色剑匣正准备溜，猛地站起身来一声大喝：
    “喂！那剑匣不能拿走！”
    ;

 第15章 古兵匣

    ?“喂！那剑匣不能拿走！”
    钱如亦这一听，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这黑色剑匣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东西，好歹也算个古董，既然剑鞘都没有，剑匣我就留着了。
    “不好！”
    “太大意了，竟让这小杂碎把那东西给拿去了！”
    “该死，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见得钱如亦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青年男子面色终于大变，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那东西虽号称万年废，但若是在我手里流失，叫家主爷爷知道了，不剥了我的皮也得抽了我的筋！”
    心中急切万分，青年男子刚冲出门欲去追，却见库门大开，连忙回过头来去拉武库两边那对沉重的铁门。
    刚欲锁上武库大门，却出现了一个人，将他给阻拦了住。
    “我说三哥，你不会是看到我来，才急着关武库大门吧？”
    看着急欲锁门离去的青年男子，一身天蓝绸衫的武仕君脸色有些黑，一脸不善的盯着青年男子。
    “这……这哪能呢！仕君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青年男子连忙解释道。
    青年男子现在直想哭，他与武仕君打过太多交道，甚知后者看似为人平易和煦，其实心眼小得很，极记仇，而且极受武开尘的喜爱，他虽然在武家有些地位，但也不敢得罪。
    青年男子一脸晦气的重又推开沉重的铁门，叹了一口气，问道：“君弟，你说这回又要领什么吧？”
    冷哼一声，武仕君没有继续与青年男子纠缠，面上露出一丝傲然：“我要领武库中最好的剑类兵器！”
    青年男子微微一惊，忽然想起了下月在即的族内一年一次的凛秋祭，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武仕君此刻必然是预支奖励，若是他在凛秋祭上大放光彩，便自然而然成为宝剑的主人……
    “好，三哥这就帮你取来武库中最珍贵的古剑……”
    青年取出内库钥匙，神色郑重道。
    “不用了，我自己选。”
    武仕君理都没理自己这位‘三哥’，径自抓过他手中的青铜匙，轻车熟路的打开内门，进入了武库之中。
    “……随你吧。”
    青年男子看了一眼消失在武库中的武仕君，转头又向钱如亦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看那蠢货的样子，也不太可能晓得使用那号称万年废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取回来。”
    “啊啊啊……娘擦逼的！”
    “小杂种，你给我等着，等老子找到你一定要好好和你亲近亲近！”
    作为家族武库的‘看门人’，族中同辈、小辈见到他，哪个不是又巴结又敬畏，偏偏这小子不把自己放眼里，想去追他，又偏偏遇到族中年轻一辈自己少有的不敢得罪的人……
    青年男子一个人站在外面，越想越抓狂。
    ……
    怀抱顺来的剑匣，钱如亦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嘿！”
    到得自己那狗窝前，刚停下来喘气，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将少年吓了一跳。
    “如亦哥，你一大早去哪了？”
    抬首一看，钱如亦松了一口气。
    来人面带微笑，略显臃肿的身躯上，一身白衫依旧带着些隐隐的脚印痕迹，正是族中与少年关系最为亲近的小胖子——武帅。
    “有些事情出去了，倒是你在我门口干嘛？”
    见得武帅似乎早已等在门边的样子，少年颇感意外，疑惑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去论武场吧？”
    “嘿嘿……反正我这种资质，去不去其实也都那样了……”搔了搔头，白衫少年讪讪的笑着。
    闻言，钱如亦不由也笑了。当初自己被踢出论武场后，武帅表示要与自己同甘共苦，也不去论武场了。
    “咦？如亦哥，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目光落到钱如亦怀中黑漆漆的剑匣上，武帅一张胖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哦，刚在家族武库中领的武器……”
    低头看了看手中剑匣，少年有些随意的回答，他所修炼并非剑法，去领兵器纯粹是想体验一下‘精英’的感觉。
    “领武器！？”
    闻言，武帅几乎跳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叫道：“如亦哥，我没有听错吧？家主爷爷竟然允许你……去武库领武器了！？”
    “嗯，你没听错。”
    看着武帅难以形容的惊讶神情，钱如亦不禁有些得意，然而略微想想，却又是有些不爽……
    为毛老子领个武器，你要惊讶成这样。
    ……
    “我敢打包票！这把剑原先的剑鞘，一定被看守武库的武超给私吞卖掉了！”
    钱如亦的小屋内，武帅用力的挥着拳头，一副愤慨的模样。
    “那家伙经常干这种事情，尤其是对族中许多没有地位、敢怒不敢言的兄弟们！”微胖的脸上浮现着一股强烈的愤慨。
    “估计也是了，我还奇怪族内为什么还在用这种古旧的东西来存放宝剑。”坐在榻上，钱如亦一脸无甚所谓的神情。
    “如亦哥，据我所知，兵匣是古时才会使用的东西。”武帅打量着手中黑不溜秋的剑匣。
    “兵匣？你居然了解这个？”
    钱如亦有些讶异的抬起头。
    “你可不要小看我啊，好歹我也是有长处的！”明显感觉到钱如亦的质疑，武帅脸色略微发涨，正容道。
    “……那时，无论刀剑都是以兵匣存放，以此表示对刀剑的尊重……”
    “自近古末期各类剑鞘、刀鞘出现之后，世上使用兵匣这种笨重东西的人便越来越少。”
    “不过，常言道‘兵匣有魂’，其价值往往不下于其中神兵……”
    ……
    武帅侃侃而谈，越说越兴奋，半天终于回到眼前黑色剑匣上：“从这兵匣上的纹路来看，似乎是漓水古城某一匠器世家……”
    武帅取过剑匣，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过，这兵匣可能是年岁太过久远，恐怕用不了了。”
    “我也没打算用它。”
    钱如亦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膀。
    “那你留着他干嘛？”闻言，武帅眨了眨眼睛，愣愣道。
    “这个么……”
    少年搔了搔头，“就当是做个古董，有时间研究研究。”
    “这圆滚滚的石头罐子是干嘛用的？”
    武帅到处乱瞄的目光，转悠到钱如亦桌案上，眼睛微微一亮，拿起案上一颗拳头大的陶器，一脸好奇道。
    “这上面还有很多小洞呢！”
    看着手中陶器，武帅瞪大眼睛，“难不成，这小东西还能吹奏？”
    “那是陶埙。”
    微微一怔，少年点了点头。
    “当真？那如亦哥你可得给我好好演示一下！”
    仔细打量着手中陶埙，又抬头看了看钱如亦，武帅满脸兴奋：“我一向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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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试朱天,再遇武玥

    ?“嘭！”
    “啪！”
    武家大宅北后方，微雾弥漫的青山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绵延远去，大龙山南某处，沉闷的打击声响自繁盛的林中不时传出。
    视线拉近，只见在一处僻静小林中，落叶缤纷，树木摇动，如狂风席卷，一条年轻的身影敏捷如灵猴般在其中飞速跃闪。
    凭借着异常矫健的身法，年轻的身影避过林中一处处天然障碍，时不时倏然出掌、发拳，攻向身边的树木，震得树身连颤，落叶纷飞。随后，身影却在落叶飘落之前，双掌一上一下，划掌行圆，以一种奇异的手法，将落叶尽数纳入双掌之间。
    随后，身影再次飞速窜出，顺着崎岖蜿蜒的山路纵跃。
    这时，一棵小孩腰粗的树木挡在了前方，少年飞驰的身影倏然疾止，腰身微沉，对着树木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态，仿佛将树木看做了敌人。
    少年双脚一错，身形飘动，绕着树木高速旋转起来，其手掌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淡若蝉衣的朱红光泽。
    “嘶……喝！”
    下一刻，少年猛然出手，裂帛般的轻喝之声自其口中吐出，右掌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弧度，重重拍粗糙的树皮上。
    令人讶异的是，这一回没有落叶漫天飞，被击中的树木只是象征性的摇了摇晃。
    下一瞬间，‘嘭’的一声巨响，树木猛然爆裂开来！
    漫天的木屑、树皮与落叶夹着清水般的木浆在空中飞射四溅，这棵足有小孩腰粗的的树木，就这样拦腰炸断。
    双足疾点，少年身形连续往后跃去，矫捷无比地避过了疯狂散落的树木残肢。
    “厉害！”
    “以朱天劲来施展月明拳中的招式，效果果然不一样。”看着爆裂开来的树木，钱如亦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月明拳附带的行气法门太过普通了，大概只能算得下乘法门吧，与朱天心法这样的上乘炼气法根本没法比。”
    “单从威力而言，后者相比于前者，至少要强数倍……”
    “如果家主爷爷把完整的朱天心法都给我就好了，那样的话……”
    “啧啧，连第一层心法都未完成，你就已开始想着后面了，钱如亦啊钱如亦，你可真是贪心不足啊！”
    轻拍了拍脑门，少年自嘲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顺着布满青黄落叶的山间小径往山下走去。
    得到朱天心法后，钱如亦便彻底沉迷于心法的修炼以及熟悉朱天劲之中，连日以来，要么宅居于狗窝内，要么在后山林中修行。
    然而，这可就苦了另一个人。
    这几日，管理武库的青年几乎发了疯一样，在武家大宅中到处寻找钱如亦的踪影，结果他找遍了武家也找不见，气得快要吐血。
    偏偏他又不敢声张，万一传开去，不但面临着武开尘的震怒，还要失去武库管理之职，家族中许多人对这一肥差可都是觊觎得很，青年是绝不愿失去的。
    这令他愈发对钱如亦恨得牙痒痒。
    ……
    “朱天劲的上手不成问题，下来最重要的还是继续完成朱天心法第一层，辟开所有相关的气门，将体内真元尽数转化为‘朱天劲’。”
    说到最后，少年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原以为顶多二三日就会完成，没想到却是这般困难……”
    “照如今速度，能够在凛秋祭之前完成便是万幸。”
    事实上，由于‘朱天劲’在层次上远甩了月明拳真元无数条街，故而真元转换时才会显得异常缓慢。若是换得武家一些修炼深层次心法的同辈年轻人，必会快上一大截。
    “唔……也不知心芜那小丫头在清风一苑怎么样了，估计一定等得着急了吧。”
    顺着有些崎岖不平的山林小路往回走，少年若有所思的喃喃着。
    “原本打算取了石环和朱天心法便离开……现在这般境况也没办法，只能让那小妮子再等等了。”
    “嗯？”
    漫步之间，几道异常的声响传入钱如亦耳中，引起了他的兴趣，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钱如亦压低着身子与呼吸，悄悄靠近了过去。
    片刻后，三道躲在浓密树影后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少年的视线中。
    这三个人，不是武家本家子弟！
    定睛一看，一个念头浮现在钱如亦脑海之中，却见三道人影乃是三名年轻男子，攒头攒脑，似正在偷偷窥探什么。
    “奇怪，他们在这山中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若是外家弟子，此时应也在论武场修晨课，难道是一些小家族的人？”钱如亦心中疑惑，脚步悄然移动，穿过林木，向着三人目光所聚集的方向飘去。
    此地靠近武家，不是武家本家成员，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武家外家子弟，二，附近零散势力的人。不过，钱如亦久未在族内，外家弟子几乎都不认识，故而难以断定。
    ……
    “厉害！这就是在整个大龙山域都声名赫赫的绝学——炎龙腿法了吧！”
    “错不了！武家顶尖武学之一！”
    “果然威势绝伦！”
    “要是我什么时候能修炼到如此武学，这辈子都是满足了！”
    “啧，你可真是没追求！”
    “得了吧你，像我们这种身份，真能修炼到这等武学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三名年轻男子观察中，亦悄声的热切交谈。
    闻言，钱如亦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视线立即一转。
    却见林中深处，有着一片方圆数丈的空地，一道少年无比熟悉的身影，正在宽敞的空地间纵跃舞动，身影体形优美、身段玲珑，且身法矫捷灵敏，跃动之间仿佛山中的精灵。
    武玥？
    少年心中一愕。
    空地中挥洒热汗的灵动身影，正是武玥。
    虽只数日不见，武玥的腿法明显愈发精湛，出腿间的破坏力直线上升，一声声轰鸣爆响传出，被其修长玉腿击中的树木或地面，不但苍夷一片、裂壑满布，更是覆盖着一层锅底般的焦黑之色。林中的草皮与树木冒着缕缕轻烟，经久不消。
    “真是恐怖的威力……这大姐是在开荒犁田吗？”
    看着空地上难以想象的景象，钱如亦心尖猛的狠狠一跳，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那片空地根本就是武玥生生开辟出来的！
    “日，这才短短几天啊！”
    “凭我的月明拳，估计练一辈子也没这种威力吧？”
    观察之中，钱如亦也渐渐发现炎龙杀腿法这一绝学的精髓，简而言之那就是霸道、凶野、凌厉无当！
    配上本就霸烈无匹的朱天劲，堪称……绝配！
    “不愧是玥大姐，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整个武家，除了‘武家三秀’年轻一辈中怕是拍马难及，连武仕君那小子也要汗颜。”
    “不过，论起勤奋，整个族中也无几人能够比拟。”
    在武家这样的家族之中，到了一定年龄的年轻人都会开始拉帮结派，像武祁、武仕君这样的，甚至开始有意的建立自己的圈子，哪怕是混吃等死的纨绔一类，也有几个狐朋狗友。
    然而，武玥却仿佛始终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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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武玥之危

    ?这时，武玥似是出汗太多，将上身红白两色的修炼外服脱下，扔在了一旁，露出其内贴身的白纱薄衫。
    登时，三名偷窥的男子眼瞳大睁，面上浮现一片兴奋潮红，恨不得将眼珠突出来看！
    “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惊喜！”
    “哇哈，赚大了！”
    “不但可以偷看武学，还可以偷窥美女……赞！”
    浑身香汗淋漓，那层薄薄的白衫在汗水浸透下愈发显得透明，几近于无的紧贴着肌肤，毕露出少女充满青春气息的柔美山峦曲线，隐隐可见其内白皙透粉的健康肌肤。
    “啧，真不愧是武家‘三秀一花’中的花儿！人长得美，能力又强，若是能娶得这样的美女……就算叫我入赘我也干啊！”
    难以言喻的兴奋神色写满了三人脸庞，其中一人忍不住赞叹道。
    “阿平，你是做白日梦呢？”
    另一名男子嗤笑道。
    “就是，要也是我才对！武玥大小姐一看就是喜欢我这样强壮威猛的男人，你瘦不拉几的谁会喜欢！”最后那名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道。
    “你才是做白日梦！说不得武玥小美人就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呢？”起初说话的消瘦男子反驳道。
    “尜，那真就有鬼了……”
    高大男子怪笑一声。
    “老子懒得跟你说……啧啧，这身段……不愧是练武的，说一句完美也毫不夸张……你看那腿、那屁股！”
    “可惜**不够大。”
    “那还不是因为没有经过咱们男人的呵护！”
    “哈哈哈哈……说得好！”
    “阿平，你小子总能说到点子上！”
    “好腿啊，好腿！这样的美腿不练腿法简直浪费啊……”高大男子紧紧的盯着场中那条仿若精灵般，矫捷动人的身影，目光灼热似火。
    “不练腿法哪里浪费！”
    消瘦男子嘿笑着，神色声音中皆是充斥着一股猥亵之意：“如此美腿最能发挥所长乃是在卧室之内、床榻之间……嘿嘿嘿……”
    “阿平，你这家伙简直不是玩意！”
    “不过……你说的确实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高大男子一听，也是神色怪异的哈哈大笑起来。
    闻言，另一名男子脸上神情比之阿平还要猥亵不堪，怪声道：“是啊，要是能被这双大白长腿夹上那么一回，噢……想想我都有些受不了……”
    “你这家伙也不是好东西！嘎嘎……”“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嘿嘿……”“咱们仨都是一路货……”
    一时之间，林中响起一片猥琐而欢快的笑声。
    “唷，看样子你们聊得很开心哪！”正在这时，一道透着丝丝冷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是谁？！”
    突如其来的冷喝，令三人不由得一惊，慌忙转过身来。突然出现在三人身后的身影，正是钱如亦。
    见得来人，三人怔了怔，旋即却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妈的，哪里来的碍眼小子？”
    “草，吓死老子了！”
    “小子，大爷劝你最好别管大爷的闲事！”眉宇间一抹凶狠意味浮现，高大男子冷声威胁道：“否则……哼！”
    “滚！有多远滚多远！”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名为阿平的消瘦男子嘴角一裂，露出森白牙齿，恶狠狠的盯着钱如亦。
    “你们三个混账，竟然反过来威胁于我？”
    见三人不但毫无退缩之意，反而胁令起他来，钱如亦不禁怒极反笑。
    “威胁你又怎样？你要是再不滚，老子他妈弄死你信不信？”
    “在我武家范围内，偷窥本家子弟习武还敢如此嚣张，这胆子真是够大！”眼眸虚眯，钱如亦冷笑道。
    “嘿嘿，还真给你这小杂碎说对了，老子浑身上下除了鸟大就是胆子最大！”
    “别跟他废话，这种没吃过亏的小杂鱼就是欠教训！”
    言罢，三人对视一眼，神色不善的向着钱如亦合围过来。
    “是吗？信不信我把你三个刚才的举动与所说的话，全部告诉那位被你们偷窥的人？”将三人动作收在眼底，钱如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抬手一指远处空地中的少女。
    瞬间，三人脸上凶狠冷笑的神色凝固住了。
    “以武玥大小姐的脾气与修为，你们三个不死也要躺几个月！”看着三人渐渐难看的脸色，钱如亦继续加了一把火，冷冷道。
    “哼，我们走！”
    “小子，你有种！”
    三人面色一阵变换，最后狠狠剐了钱如亦一眼，阴沉着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区区一个杂碎！得意什么！”
    “找机会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没错，回去查查这小子到底是谁！”
    “到时候叫他哭都哭不出来！”三人虽退去，却有冷笑狞恶之声在风中传来。
    “不过，凛秋大祭就在眼下，我们暂时还是别惹事为好。”
    “那又如何？”
    ……
    显然是发泄着内心中的不满，三人皆是一副扬言要钱如亦好看的凶狠语气，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却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入少年耳中。
    “他们也关注着凛秋祭？”
    少年突然神色一动，“难道他们是外家弟子？”
    “……也未必，凛秋祭乃武家盛事，多年来无数次举办，在整个大龙山域早已声名远播，他们知道也是自然。”钱如亦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场地中的武玥。
    空地上，少女细秀如远山的黛眉轻轻皱着，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困扰而停了下来，修长白皙的两条腿儿笔直的伫立在场中。
    迎面而来的山风，将少女上身被香汗沾湿的白色薄衫，吹得紧紧地贴在她那玲珑的娇躯上，愈发显得少女身姿凹凸有致，曲线诱人。
    隐隐约约间，连其内的小巧胸衣都是能够看到。
    也难怪方才三人神色阴沉不愿离去了，任谁在欣赏如此美景之时被人赶走，怕都是会心生怨气。
    “多年不见，这姑娘真是长成大美人了，难怪那三个家伙那么兴奋。”
    少年咂了咂嘴。
    “还真是刻苦……”
    少女稍一休息停顿，便又开始疯狂修炼起来，呼呼破风的啸声携着一波波热潮传荡过来，钱如亦不禁望而生叹。
    不过，若非全然沉浸在修炼中，以武玥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方才那猥琐三人组？
    摇了摇头，钱如亦转身离去。
    少年自认自己已经算是勤修不缀了，但这位姑娘修炼起来简直就像拼命一样，让其惊叹之余，又不得不油然起敬。
    自己也该回去继续努力才行！钱如亦紧握拳头，暗暗道。
    实言而论，武玥也只比钱如亦大一岁而已，但两人之间的能力差距却着实大得有些吓人。
    嘭！！”
    少年紧攥拳头，大步向林外走去，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裂般的巨响。
    怎么回事！？
    心中干劲满满的少年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来，却见林中烟尘滚滚，不知发生了什么，巨响传来之地，似乎正是武玥修炼的方向。
    难道那三个人又回来了不成？
    心弦一紧，钱如亦足下猛地一蹬，身形如箭射出。
    穿过层层树木，只见四下里烟尘如浪，夹着凶猛炽烈的热劲翻滚、扩散，地面之上，赫然裂开着一道长约数丈的不规则深邃长壑，那景象怵目惊人。
    而片刻之前尚还鞭腿如风、洒落凌厉的少女，此刻却瘫倒在地，恍若昏迷。
    “武玥？”
    少年连忙冲入尘浪中，揽着武玥清瘦的肩膀，将后者轻扶了起来，丝丝混着汗水味道的幽幽体香，顿时传入少年口鼻之中。
    “怎么回事，玥姐？”
    “唔……”
    似是听到钱如亦的呼喊，女孩微微张开眼眸，身子挣扎般的颤动了一下，随后似乎彻底昏迷了过去，任少年呼喊都没有回应。
    “四下并无他人，身上也无外伤……”
    将武玥自尘浪中搬出，钱如亦紧拧着眉头，目光四下扫掠，一片狐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
    “嗯？”
    少年突然看到，武玥嘴角溢出丝丝殷红的血液，当下一惊：
    “这……难道是？”
    ;

 第18章 朱天首战1

    ?“这种情形……怎么这么像修炼时真元逆冲，伤了重要气门的徵状？”
    神色一凝，钱如亦陡地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扫地面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脸色微变，同时一种了然浮现在少年心头。
    “照方才情形来看，武玥定是在缺乏熟练的情况下，极为大胆的尝试使用「炎龙杀腿」中威力强大的‘极式’，最终失控引得内气冲突……”
    少年摇头惊叹。
    许多经穴脉络在受到过度冲击时，都会令人昏厥，当初冲穴时，少年自己也不知昏倒过多少次。
    他惊得是，武玥竟然会在荒郊野外这么大胆拼命。
    就在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是他们……”
    钱如亦抬头一看，原本便拧着的眉头更加紧锁到一起。
    “喂，小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方才的动静实在不小，猥琐三人组察觉到此边动静，立刻又折返了回来。
    “嗯？这是……？”
    三人这才发现武玥昏迷不醒，不由大为惊讶，旋即，面色间不约而同浮现出一抹别样意味。
    武玥此刻香汗沾身，雪白的肌肤透过薄衫隐隐露出，昏迷之中黛眉微蹙、唇溢血丝的娇俏模样别有一分诱人美感，比之三人之前远远偷窥要清楚得多，也娇美动人得多。
    “啊，不好！武玥大小姐怕是受伤了！”高大男子当即冲着另两人打了个眼色。
    “不错，我们赶紧将她扶起来，看看哪里受了伤！”消瘦男子两人具是一脸会意，合围上前，伸手便向武玥抱去。
    “走开！”
    钱如亦眉头顿时皱起，冷声喝斥。
    “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
    高个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寒声厉斥道。
    “混账！”钱如亦面色铁青，目光冰冷：“你们偷看武家本家子弟修炼，本已是无可容忍！还敢如此造次？”
    “若是被武开尘知道，你们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武开尘之威确实非同凡响，闻言，三人面色耸然一变，怔在原地。这时，消瘦男子忽然向着两人打了一个眼色，后者二人点了点头。
    “小杂种，你这是在逼我们！”
    目光中划过一抹隐晦的凶残，消瘦男子阴沉着脸寒声道。
    旋即，三人狞目冷笑，缓缓上前，将钱如亦团团围住。
    “好胆！”
    钱如亦惊怒交加，目光愈发冷冽：“你们就真不怕武开尘降罪？”
    “笑话！你一介普通家族子弟，只要我们三人一口咬定一个说辞，你个瘪三说的话有谁会信？”高大男子神色怪异，冷冷讥笑道。
    “你——！”
    钱如亦怒火难遏。
    “别说老子没警告你，识相的就乖乖给我滚开！”
    消瘦男子狞笑着开口。
    深吸一口气，钱如亦缓缓起身，脱下外衣覆盖在武玥身上，旋即，眼中凝现出一股战意，冷冷瞥向三人：
    “来。”
    “不知好歹！”
    三人神色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脸狰狞冷笑。
    “你真要找死，那也怨不得我们！”高大男子眼中森寒骤现，看了一旁二人一眼：“阿平，你们不用出手，这小杂碎交给我！”
    “不，他是我的！”
    咔咔捏着拳头，阿平嘴角拉起一抹狰狞笑意，径直踏步上前：“说实话，像这种垃圾……老子一招解决！”
    缓缓向钱如亦走来，一股丝毫未加掩饰的凶寒杀机自阿平双眼中溢露而出：
    杀了这碍事的小杂种，就地埋尸！
    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带走武玥，《炎龙杀腿》的修行秘法肯定还在她身上！女人可以不要，武学必须到手！这是老子一辈子也难以遇到的崛起机会！
    决不可错过！
    阿平心中，杀意已决。
    见阿平缓缓走来，钱如亦身形忽然往后一跃，显然是要将战场拉开。
    “垃圾，想逃也晚了！”
    一声冷笑，阿平足尖划地，身形疾射追击上去，同时单拳擎握，呼啸之间瞄准钱如亦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
    钱如亦落地回头，见另两人并未追来，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然与此同时，一只硕大的拳头带着嗤嗤破风之声在其眼中飞速放大。
    好快！
    神色一凛，钱如亦拳头猛地紧握，同时真元疾提，挥拳迎上。
    嘭！
    一双拳头在空中实打实的硬碰在了一起，凶悍的力量冲击开来，二人不由自主地各自退后一步。
    “反应还不错！”
    眼中掠过一抹讶异，旋即一声冷笑，阿平足下狠狠一踏，仿若猎豹般飞速前冲，双拳同时挥击而出。
    “不错的不止是反应！”
    低沉的话语自口中吐出，钱如亦身形飞射迎上。
    “嘭！嘭！”
    一连串沉闷的碰撞声传开，两人拳掌在眨眼间数次交击，一股淡淡的能量色彩随着两人的碰撞而激散。
    “杂碎就是杂碎，拳头真是突出一个没力！”
    阿平停下攻势，嘴角浮现出一丝讥嘲，不屑的摇了摇头：“什么垃圾拳法，连给老子瘙痒都不够啊！”
    “是吗？刚才不是有人说一招解决我吗？”
    嘴角一斜，钱如亦毫不相让的反言相讥。
    “放屁！”阿平神色一滞，旋即，眼中一抹狞寒倏地浮现，咬牙切齿道：“凭你也敢嘲笑老子？”
    钱如亦冷笑一声，刚欲反击，面色猛地一变。
    只见阿平身后，高大男子两人竟是伸手向躺卧在地的武玥身上摸去！
    “住手！”
    钱如亦心中泛起滔天怒火！
    “小杂种，你还有时间顾别人是吗？”见钱如亦晃神，阿平冷声一笑，身形如箭般疾速欺近，凶悍一拳直砸少年面门！
    “面对你，足够！”
    拳劲加身，钱如亦冷哼一声，丝毫不见慌忙，右掌轻旋，一股柔中带刚的月明拳劲将这一击重拳纳入掌中，迅速消解其中拳劲。
    与此同时，在拳掌接触的一瞬间，钱如亦蓄势待发的左手猛地自下而上，一掌飞速击向阿平的胸口。
    “小贱种，还跟老子玩阴的？”
    双眼骤睁，阿平脸色虽慌不乱，狞然一声冷笑，只见他猛地胸腔一鼓，真元凝聚而出，仿若一面柔盾般护在胸口！
    “嘭！”
    钱如亦一掌印上，阿平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却是丝毫没有受伤。
    不过如此！
    见得少年这一击果然如意料般乏力，阿平嘴角狞笑愈加裂现，一声阴寒如夜空鸦鸣，在少年耳边森然响起：
    “小贱种，受死吧！”
    言罢，攥起一拳便向钱如亦心窝砸去。
    如此近距离的一击，钱如亦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单看这拳势，若是被打中，他恐怕再也难站起来。
    阿平这一拳没有任何留手！
    “月动！”
    就在此时，钱如亦手臂之上，一股几不可见的淡朱色能量后发而出！顺着印在阿平胸口的手掌，猛然击穿真元防护，直透后者胸膛！
    “噗嗤！”
    一声极轻微的闷响！阿平脸庞上的狰狞与得意，骤然僵硬！
    嘴角缓缓溢出一缕血丝，阿平浑身微颤，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会……”
    原以为钱如亦这一掌，自己绝对可以硬扛过去，却没想到刚刚松懈之时，一股无法抵御的凶烈劲力狂涌而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平平一掌下，所隐藏的威力如此之凶猛。
    “噗通！”
    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阿平缓缓软倒在地。
    “不可能！？”
    “杂种！你敢！”
    就在这时，两声暴喝同时响起！
    ;

 第19章 朱天首战2

    ?钱如亦与阿平之间的战斗虽激烈，前后却也不过数息时间，后者不但败了，且还如此之快，高大男子两人不禁万分惊怒！
    阿平竟这么快败退！？
    高大男子两人对视一眼，惊怒之余，也有一丝骇然！
    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心中暗道。
    心中念头电转，两人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如同两头野兽般夹着毫无保留的杀势向着少年怒冲杀至！
    钱如亦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虽然败了阿平，但一部分也是因为使了一手巧——隐藏了朱天劲。
    “授首吧！”
    二人攻势凶猛之极，而且配合极为默契，一拳一掌，左右分袭，前后相接！强劲而绵密的拳劲掌风让得钱如亦根本无力硬接，左闪右避躲得极为狼狈，一时之间，陷入了极度被动的境况中。
    见得钱如亦左右支绌的模样，两人坚定心中念头，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有着同样的寒光一闪而逝！
    这时，钱如亦也有了动作，只见他主动避开高大男子的凌厉掌劲，旋即猛然一反先前一直躲避的姿态，纵身扑向另一男子！
    “找死！”
    男子微怔后，眼中凶光与冷笑狰狞暴涨，右拳猛地一握，带着嘶嘶破风声狠狠砸向钱如亦右胸！
    眼中寒光闪动，钱如亦对男子的拳势犹若无睹，与此同时左掌蓄满十成力量，疯狂印向男子腹部！
    老子怕你不成！？
    看出少年打得主意，男子眼中凶光大亮。
    俱是不闪不避！两人竟同时选择了硬受对方这凶猛一击！
    “蓬！”
    两声听得人心惊的沉闷声响传出，二人浑身一颤，面色俱是一变！下一刻，两道身影伴着两道闷哼声同时倒飞而出！
    蹭蹭蹭！
    倒退之中，二人急忙脚掌发力，死死扣住地面，止住了倒退之势。
    “不对！这、这是……朱天劲！”
    额上冷汗沁出，男子面色痛苦的捂着腹部，目光有些惊恐的望着钱如亦。
    “你说什么！？”
    见得钱如亦中招后退，高大男子脸上浮现一抹狞厉，正欲趁势扑杀上去，闻言猛地停下身子。
    “但是……你怎么可能修炼了朱天心法！？”身体因痛苦而微微蜷曲着，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钱如亦，脸庞上有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惊异，乃至惊骇。
    “程虎，你说这小杂碎修炼了朱天心法！？”
    高大男子惊叫的声音中甚至有着一丝恐慌。
    “绝错不了！是跟仕君少爷一样的霸道劲力！”朱天劲带来的痛苦仿佛在扩散，男子神色微微有些扭曲起来，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还要再打吗？”
    嘴角溢着刺目血线，钱如亦双手低垂，如蓄势待发的野兽般静静伫立，冷冷盯视两人。
    “这一次……算是你赢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高大男子面色微一挣扎，背起地上的阿平，搀着那名受伤男子极为不甘的离去。
    “咳……”
    三道身影渐渐远去，钱如亦微吐了一口殷红的伤血。
    “朱天心法果然不愧是族中第一功法，威力甩我原本的心法几百条大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擦掉嘴角的血迹，钱如亦神色有些难掩的兴奋，虽然受了伤，心里却是喜不自胜，实战的检验比对树木喂招来得更为真实。
    朱天劲在阿平两人身上，皆是取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原本普通的拳势中贯注以朱天劲之后，显然多了一种堪称爆炸性的威力。
    方才钱如亦看上去虽是冷酷镇定，心中也怕两人不依不挠。
    三人的修为并不差，只是一开始时候全没把钱如亦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有些托大，让得后者寻得破绽先解决了一人，随即又用换招的方式解决了第二人。
    第二名男子实力比阿平更强，与他实打实的互换了一掌，钱如亦自己受伤不轻。之所以能取得便宜，朱天劲的威力起着相当大的作用，最后也是它震慑了两人，让得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是，月明拳内的招式是真没法用了……”想到之前消瘦男子阿平的嘲讽，钱如亦微微皱眉。
    之所以会有阿平所说那种‘软绵无力’之感，很大原因在于月明拳的发劲方式——‘内锻式’。
    即是在出拳之后，紧缩筋肉，同时所有真元力量内收回流，这样一来，击出的拳头自然没有什么威力，但回收的劲力冲击自身，对修炼者体魄的增强极有裨益。
    这也正是月明拳修体效果堪比上乘武学的原因所在。
    “不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外家子弟。”
    方才高大男子二人提及武仕君，钱如亦再愚钝也意识到，三人恐怕是武家外家成员。外家成员觊觎只在本家中流传的上乘武学，放在任一家族都属正常现象。
    在整个仙河古城辖域之内，武家就如水塘中的一尾草鱼，稀松平常，毫不惹眼。然而放在大龙山一带，武家却是威名赫赫、颇具声望。
    除了本家以外，武家尚有着一些附属的族群，包括武家先人所娶纳女性的族人，以及武家所吸纳的一些下人、武仆等，这些人便是构成了武家的‘外家’。
    外家之中，偶尔也会出现些资质不俗之辈，以及对武家有着相当贡献的人，武开尘便特别允许这些人及其后辈留居在武家大宅之中，享受着武家本家族人的待遇。
    阿平三人，皆是外家后辈族人。
    同样，若是能力太差，即便是本家之人，武开尘也会将之打发出武家大宅！不得留居！
    钱如亦的生父，武严，就是如此。
    ****
    武家大宅。
    一道年轻的身影仿佛一阵风一样呼啸疾驰，穿廊过门，直向武家论武场内飞奔而去，身前似乎横抱着一名陷入昏迷之中的少女。
    这道年轻身影，正是钱如亦。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给钱如亦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般乱冲，言出法随的武老家主早有明令：家族大宅之内，除论武场外，无要事一律不许喧哗奔走。
    很快，钱如亦便来到论武场，此时正是每日晨课时间，无数本家外家子弟正在论武场中修行、对战。
    “咦，那小子是谁？”
    “怎么好像没见过？”
    “不是吧，你们连武家两大蠢货都忘了？”
    “两大？难道是……是当初的钱如亦？他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他好像不久前刚回武家吧？”
    ……
    钱如亦突然到来，顿时吸引了无数或好奇或讥笑的目光，一时间，论武场内议论纷纷，不少少年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随着钱如亦的移动而移动。
    “咦，这家伙怀里面抱着的女孩子是谁？”
    “衣服遮住了脸，看不清面貌。”
    “不过那服饰、体态感觉有点眼熟！”
    “好……好像是武玥！”
    “什么？武玥大姐大！？”
    没有理会耳中传来的议论之声，钱如亦快步穿过人群，进入论武场尽头的大厅。
    论武场内厅，乃是武家众武师交流、休息之处，相比于武家正厅稍小一些，但也极为宽敞，整体格局与正厅一般无二。
    此刻，在大厅尽头，两名中年男子一坐一站，似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这件事我已经与父亲谈过了，凛秋祭的人员拣选考核之事交由你负责，你务必挑几名稳重干练的武师。”
    “属下明白。”
    “族中关系势力错综复杂，难免有些想走后门的小家伙，绝对不可有蒙混过关的事情发生……嗯？外面怎么忽然闹哄哄的？”
    “一定是那群小崽子又在生事！您稍坐，属下这就出去看看。”站立一旁的乌衣中年男子正准备出去查看，一道人影猛然冲入厅中。
    ;

 第20章 武中涵

    ?“放肆！”
    神色倏然一沉，乌衣中年男子浓眉倒竖，声色具厉：“谁让你不经通报擅闯进来！”
    “乌奉。”
    端坐大椅上的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和声道：“应是有什么要紧事，先看看再说。”
    言罢，中年男子自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只见男子身着一件质地普通的鸦青长衫，形貌英朗轩昂，目光深邃而不失含蓄与温和。
    “是。”
    乌衣中年男子向一旁退开，依旧狠狠瞪了突然冲入大厅中的少年一眼。
    “见过这位……伯父大人……”
    避过乌奉毫无表情的冰冷目光，钱如亦略有些局促道。对钱如亦来说，记住武家大宅中这些家族长辈的称呼，确实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哈，是如亦吧？”
    见得钱如亦有些拘束的模样，青衫中年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一脸温和的开口：“前些天还听仕君说你回来了，怎么，数年不见，连大伯都不记得了吗？”
    “见过大伯。”
    这一说，钱如亦倒是想起来眼前男子的身份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目光落到钱如亦手中女孩身上，青衫中年男子面色一紧，轻呼道：“是玥儿？！她……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我也不太清楚，侄儿前往后山修炼，无意中看到玥姐昏倒在地，似是受了伤，便赶紧将她送到了这里来。”
    钱如亦上前，将武玥交到青衫中年男子手中。
    “这丫头……怎么叮嘱都是不肯听，非要那么拼命。”微一探脉，青衫中年男子便是明白武玥昏迷的原因所在，忍不住摇头叹息，“那等武学又岂是朝夕可以……”
    话及一半，中年男子止了住，温声道：“玥儿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休养几日，如果没事的话，如亦侄儿你就先回去吧。”
    “当然，玥儿此事，还是要多谢你。”
    “哪里。如亦先告退了。”
    点了点头，钱如亦转身退出了大厅。
    “喂！”
    “站住！钱老二！”
    一只脚刚踏出了大厅，论武场内无数少年黑压压的扑了过来，将钱如亦身周围了个水泄不通，抬步都是困难，后者不禁眉头大皱：“各位有何贵干？”
    “哼，钱二货，你刚才抱进大厅的人，是不是武玥妹子？”一名少年冷声质问道。
    “自己进去看。”钱如亦皱了皱眉。
    “快说，武玥出什么事了！”
    “进去你不就知道了。”
    “你有没有占我武玥姐的便宜？！”另一名少年声色俱厉问道。
    “对！你有没有占我老婆的便宜！”
    “是我老婆，你个蠢货！”
    “妈的！是我！”
    “老子打扁你个傻比！”
    ……
    “既然那么关心，不会自己进去问问吗？”钱如亦翻了翻白眼，“让开条路行吗。”
    “嘢呵，你个小杂毛，居然还敢嚣张！？”
    “几年不见，你胆子长毛了？”
    “现在这年头，越是杂碎越喜欢嚣张了！”
    当先的几名少年当即不爽起来，冷笑讥讽道。
    “让开！”
    钱如亦脸色有些阴沉。
    “嘿嘿，我就不让！你不是很嚣张吗，有本事你打我啊。”其中一名少年摆出一副任谁看了都想揍的贱相，冲着钱如亦怪声怪笑道。
    “对，我们就不让，有本事你打我啊！”
    “小杂鱼一条居然还这么嚣张，有种就过来咬我啊！”
    论武场内，大多都是处于唯恐天下不乱年岁的少年人，此刻一有人带头，立即都起哄了起来。看着身旁围得水泄不通，丝毫没有散去迹象的人群，钱如亦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都给我散开！”
    就在场面有些不可开交之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叱喝声突然传来。
    “大姐头？”
    “韵姐！”
    “大姐头好！”
    随着这道轻喝之声，论武场一众少年中，响起一声声隐隐带着丝丝敬服与爱慕的呼声，与此同时，围着钱如亦的人群也反应极快的让露出一条通道来。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俏丽少女缓缓走来。
    钱如亦眼睛微微一亮。
    眼前少女显然经常在论武场内修炼，体态玲珑而柔美，骨骼与肌肉匀称有致，加上其轻盈的行姿与有神的目光，怕是具有不俗的修为。
    罩着修炼武服的上身，隐隐透着比武玥还要成熟几分的凹凸曲线，袖子挽起，两截白藕般的手臂裸露在外，其中一只手臂正叉在杨柳般纤柔的腰儿上。
    少女脸蛋生的虽比武玥稍逊一分，却也是相当甜美精致，一双杏眼灵动有神，顾盼生妍，脸颊上有着两个若隐若现的可爱小酒窝，分外迷人。
    不过，少女举止之间却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威风与气势。
    这种脸蛋与气质的不协调，隐隐之中，更让少女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去解析她的吸引力。
    “你们这都成什么样子？”
    “抱成一团下饺子吗？”
    “散开，都散开！”
    俏丽少女挥了挥修长白皙的玉臂，相貌虽是甜美动人，神色与动作却极为符合方才那一声声‘大姐头’的称呼。
    随着俏丽少女的动作，围着钱如亦的一干子弟哗啦退散了一大半。
    “这少女，隐隐似是武家大宅中这些外家后辈子弟的领头羊啊……”钱如亦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能够令族里这群刺头信服，光靠脸蛋可不行。
    不过，钱如亦之前分明听得有人喊武玥‘大姐大’。
    “一会儿‘大姐大’、一会儿‘大姐头’，这些家伙真是会玩……”
    俏丽少女娇躯娉婷，来到钱如亦身前，目光带着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者，“你……就是前几日回来武家的钱如亦？”
    钱如亦微微点了点头。
    “我叫肖韵。”
    俏丽少女露出浅浅一笑，笑颜甜美：“你跟他们一样叫我韵姐就好，我叫你如亦弟可以吗？”
    “随你喜欢吧。”
    闻言，少年本能的挑了挑眉，这种有些亲昵的称呼，他颇是不习惯。
    “如亦弟啊，你方才抱进去的人，是不是武玥妹子？”微微一笑，肖韵眨了眨充满灵秀之气的眸子。
    “确是武玥姐。”
    钱如亦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解，为何她也对这事感兴趣。武玥虽与肖韵年岁相仿，但据钱如亦所知，这两位堪称武家年轻一辈中最美丽、最有能力的女孩子，一在东院，一在西院，平时并无什么交集。
    “那个……武玥妹子是受伤了，还是怎么了？”
    听得钱如亦肯定的回答，肖韵细长如柳的眉儿微微一动，抿了抿娇艳艳的小嘴，“如亦弟，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照大伯的意思来看，应是修炼过激，内气反冲所致受伤。”
    钱如亦如实回答，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闻言，肖韵忽然展颜甜甜一笑，身躯微微向前靠了几步，水灵眼眸轻轻扑闪，眼波缓缓在少年身上流转，音柔如水：
    “那……如亦弟弟你可知道，武玥妹子究竟是修炼什么武学导致受伤？”
    诱惑！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啊！
    加之肖韵所言，钱如亦霎时间就明白了肖韵言中之意。
    “这个……我确实不清楚。”钱如亦撒谎道。
    虽然你长得很可爱，但我跟你又不熟……而且，钱如亦觉得从武玥的角度而言，必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修炼炎龙杀腿之事。
    “唉……”
    闻言，肖韵明亮的眼眸微微闪烁，纤手轻挽了挽脸颊边飘散的青丝，柔柔叹了一口气。这般神色与动作，令得论武场内无论本家还是外家的子弟，眼睛都是有些发直。
    “这个，如亦弟啊，你看……我不久后可能就会与你天铎哥成婚了。”
    揉了揉白皙光洁的额头，肖韵贝齿一咬娇艳红唇，玲珑身躯略微凑近，微带羞意的轻声道，“到时候无论是朱天心法，还是那三门上乘武学，都是有机会一览，你现在稍微透露些许，也是不打紧的……”
    闻言，钱如亦怔住了。
    ;

 第21章 肖韵

    ?三秀一花！
    其中‘一花’指的便是武玥，作为家族少女第一人，其能力毋庸置疑！否则，也不可能修炼着连武仕君都无法修炼的炎龙绝学。
    而那‘三秀’，更是武家这一代年轻人中不得了的三个人！
    个个能力都远在武玥武仕君等人之上，至于这武天铎……
    三秀之首！天资绝俗！武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甚至可以说，他已隐隐是武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不过，武家三秀如今都是不在武家之内，以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早已是各自在外地打理着武家的产业。
    “武天铎啊……”
    少年心中喃喃。
    “那恭喜肖韵姐了。”微微拱了拱手，钱如亦不卑不亢道。
    “不过，若是肖韵姐真想知道的话，不如待玥姐清醒后，询问玥姐，或者直接去问家主爷爷，如此不是更好吗？”
    “你——！”
    面对钱如亦这一根不愠不火的软钉子，肖韵一张甜美的俏脸微微变色。
    臭小鬼，简直不识抬举。
    肖韵没想到自己已说到这等地步，眼前少年竟还是如此回应。
    “咦，那三个人是谁？”
    正当肖韵面色难看，欲要再说什么之时，三道颇为狼狈的人影出现在论武场大门口，由于三人的形象实在狼狈，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肖韵与钱如亦闻声也转头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
    看清三人，肖韵一张俏脸忽然面色微变，顾不上跟钱如亦纠缠，疾步走近前去：“肖平，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钱如亦脸上同样有着难以掩饰的讶异。这突然出现的三人，正是之前偷窥武玥修炼，并先后与钱如亦发生口角冲突、武力冲突的阿平三人。
    此刻，消瘦男子已是清醒了过来，不过脸色却是极为苍白，神情萎靡，高大男子两人正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
    “阿妹，你哥我今天真是倒霉了，我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
    阿平哭丧着脸正说着，忽然顺着肖韵来的方向，看到其身后不远处的钱如亦，顿时脸色一变，猛然抬手一指：
    “就是这个小杂种打的我！小妹你快帮我揍死他！”
    “你耍我呢？”
    闻言，肖韵回头扫了一眼，见得自己弟弟所指竟是钱如亦，细长的秀眉当下微皱，甜美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他的资质明明从小……从小就一般，凭什么你会被打成这德性，他却没事？”
    “我……”肖平想要辩解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三个家伙整天狼狈在一起！”没等肖平说完，肖韵便是狠狠横了一旁的高大男子二人一眼，冷冷叱道：
    “别告诉我说，你们三个都被他揍了！”
    “额……”
    三人登时面面相觑，一脸苦笑。毕竟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三人会被一个不起眼的‘小杂鱼’给揍了……那种丑事还是不说出来算了。
    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钱二货’时。
    “还有——”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肖韵双手一掐小蛮腰，柳眉一竖，一双明眸狠狠瞪着三人：“你们三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屎球！连续几日都未修晨课，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
    “凛秋大祭眼看在即，你们却还在外面像野狗一样乱晃！”
    “额……是、是，我们知错了……”
    高个男子两人神色极为尴尬，连连点头。
    “妹！我方才都被打得吐血了，你这时候还问什么晨课！你快帮我报仇啊！”肖平面色通红，急怒道。
    “你吐血了？”
    肖韵皱了皱眉，上前把住肖平手腕，一股不弱的真元便是注入。
    “糟糕，伤到了脏腑！”
    转眼间，肖韵俏脸微变，忙向高个男子两人道：“你们两个赶快带他去药楼！”
    “是！”
    “妹，你要帮我报仇……”临走之刻，被两人架着的肖平依旧充满忿恨的回头瞪着钱如亦。
    钱如亦回之以一对死鱼眼。
    柳眉微凝，肖韵一脸正色的看着钱如亦：“伤了我哥的人……难道真的是你？”
    扫了一眼女孩标致可人的脸蛋，钱如亦缓缓点了点头。
    闻言，肖韵一双灵秀杏眼直直地盯着少年，似是无法相信后者真有那般能力。良久，肖韵银牙一咬，纤手一指钱如亦，赫然道：
    “既然如此……我要挑战你！”
    悦耳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论武场中轻轻回荡。
    钱如亦张着个嘴，半晌忘了阖上。周遭少年们的神色，跟钱如亦也差不多。
    ……
    “乌奉，外边发生了何事？”
    内室大厅旁的一间卧室中，一道温和淳厚的声音响起。
    “为何比方才还要喧哗？”青衫中年男子正替武玥疗愈伤势，却被论武场中阵阵的喧闹声所扰，让得他有些分神。
    “应是方才进来那小子所引起。”
    乌奉眉头一冷，当即便要出去教训外面那些哄闹的小子们：“才一会没管，这些浑小子又开始闹事！”
    “等等。”
    青衫中年男子走到窗边，向论武场内看了看，面上忽然露出一缕笑意。
    乌奉有些疑惑的走到窗边，顺着青衫中年男子的目光看去，“果真是刚才那小子，还有……”
    旋即，乌奉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肖韵？这小丫头一向颇为乖巧，平日都是会帮武师管这些小子，今天怎么还带头闹起来？”
    “肖韵啊……”
    微微颔首，青衫中年男子有些感慨，“这丫头天资与心性，别说在外家，就算是放在本家这一辈年轻人中，也算是上等了。”
    “故而家主他老人家才有意将这妮子许给天铎少爷。”乌奉点了点头，神色恭敬道。
    “嗯，她倒是很适合铎儿，不过……据我所知，这妮子所中意的人应该不是铎儿。”青衫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
    “这又怎能由她做主，能嫁给天铎少爷是她的福分。”
    微一扬眉，乌奉不以为然道，“天铎少爷天资绝俗，且又年少气盛，有些傲气狂妄也是自然。”
    “天铎的个性……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有些极端……”
    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青衫中年男子喃喃道。
    闻言，乌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面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讨好意味，低声道，“若非仕君少爷比肖韵年岁稍小，肖韵这妮子倒是极为适合仕君少爷呢。”
    “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闻言，青衫中年男子微一失笑，脸上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得意与自豪，“撇开天禀不谈，仕君那小子在为人处事方面，确实比天铎要周到得多。”
    “正是如此，仕君少爷在年轻一辈中颇得众心，据说，许多外家弟子都已决定誓死追随……”
    “呵呵，不谈他了。”
    摇了摇头，青衫中年男子目光再次转向窗外，“咦？两个小家伙好像要打起来了，乌奉，你怎么看？”
    “最后自然是肖韵胜出无疑！”
    这还有什么看的……乌奉心中很不以为然。这两个人的能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

 第22章 逃之夭夭

    ?“不然。”
    青衫中年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的战斗。”
    “您为何如此断定？”
    闻言，乌奉不禁一愣。
    “不解吗？”
    轻笑一声，青衫中年男子的目光，缓缓落在论武场某个少年身上，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芒：
    “因为，站在肖韵对面的那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是个不轻易被常世理论与外界目光束缚的小家伙。”
    乌奉满脸不解。
    ……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话语，钱如亦一脑袋问号。连带场中其他少年们，也都是一个二个呆呆的看着他们的‘大姐头’。
    “挑战我？为什么？”
    挑了挑眉尖，钱如亦神色平静，淡淡道，“以我的能力以及响彻武家的‘蠢货’名头而言，应该没有什么值得韵姐挑战才对。”
    “我高兴如此，怎么，你不敢吗？”
    扫了四周人群一眼，肖韵甜美俏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
    脸色不觉一沉，少年淡淡道：“因为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还是因为肖平三人偷窥玥姐被我打了？”
    “哼，那又怎样！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连女孩子的挑战都没胆应战吗？”柳眉微皱，肖韵挺了挺那对已经发育得鼓突突的少女****，拨了拨耳边垂落的发丝，一副姐姐也不想欺负你的俏人模样：
    “若是不敢也行，只要你一声告饶，姐姐也不为难你，立即放你离去。”
    “你……”钱如亦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不敢了，他不敢了！”
    “哈哈哈！垃圾就是垃圾，当然不敢应战喽！”
    “韵姐要是挑战我，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没想有人居然不敢应战呢……哇哈哈哈哈……”
    “就是啊韵姐，这小瘪三儿不敢接的，不如让我来陪韵姐练几手吧。”一见钱如亦有拒战之意，论武场中一群整日闲得欠抽的少年们，顿时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嘲笑起来。
    “谁说我不敢！”
    一声清喝猛然炸开来。
    所有人顿时噤声，定定看着少年。
    肖韵撩拨发丝的手顿在空中，看向钱如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惊讶，旋即，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在她看来，钱如亦此举不过是强要面子。
    “我们去外边打。”钱如亦大步朝外走去。
    “为什么？”
    满脸疑惑的跟随上前，肖韵俏生生道，“论武场本便是修炼与比斗之地。”
    “也好。”
    停在论武场大门边，钱如亦转过身来。
    “肖韵姐，加油！”
    “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小心啊大姐头，这小子可能会用什么下流招！”
    “没错，一定要护住胸啊！”
    战斗还未开始，一阵阵声援便是响了起来。肖韵玉臂伸出，在空中虚按了按，周围的鼓噪声音顿时安静。
    “来吧。”下巴一扬，肖韵朝着身前少年勾了勾手。
    “嗳哟……我忽然肚子有点不舒服，先上个厕所，下次再跟你打……”
    “我保证！”
    肖韵话刚说完，钱如亦撇下一句话扭头便是窜出了论武场大门！当着所有人的面，逃……之夭夭……
    ……
    安静。
    一时间，整个论武场都是静悄悄的。
    “我……了个……”
    肖韵俏脸愕然，一张粉润欲滴的小嘴呆呆的圆张着，愣愣地看着钱如亦那越来越远的背影……
    “哼，胆小鼠辈。”
    良久，女孩甜美脸蛋上露出一丝尴尬与羞恼，用力跺了跺玉足。
    要知道，武家年轻一辈之中可极少有人会拒绝她的挑战，多数少年们都是巴不得亲近于她。
    肖韵确是打算稍微教训一下钱如亦，只是没成想，钱如亦居然甩了个‘肚子不舒服’的理由，扭头便是逃了……难怪他要去外边打，敢情是便于开溜。
    “啧啧，钱二货就是钱二货！”
    “我说韵姐，你真不该去挑战他啊！”
    “是哦，难道韵姐你不知道武家‘三秀一花两蠢货’的传闻吗？”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我们一点都不惊讶……”
    “哈哈哈哈……”
    所有人反应过来，短暂寂静后的论武场又是响起一片更大的哄笑声。
    ……
    “那、那小子竟这样……不战而逃了？！”见得原本一副要开打架势的钱如亦，一转头撒腿就溜，转瞬跑得没影，乌奉看得瞪圆了眼，以至于话语都结结巴巴起来。
    “此举，确实叫人忍俊不禁。”
    青衫中年男子也是有些失笑，旋即又摇了摇头：“不过，却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哦？您为何会如此认为？”乌奉一脸不以为然，在他心中，钱如亦已经彻底与胆小鬼划上了等号。
    “能够被论武场这些小家伙们称为‘大姐头’，虽说有几分奉承与讨好在内，肖韵这丫头的实力依旧毋庸置疑。”
    没有在意乌奉的神色，青衫中年男子轻笑：“寻常家族子弟绝非她的对手，撇开朱天心法不谈，肖韵已然直追仕君与天彪二人。”
    乌奉若有所思。
    “钱如亦若赢了肖韵，无人会夸他，只会指责其不知谦让……”
    “钱如亦若输了肖韵，原本便存在的嘲笑之声，会变得更加刺耳、难听……”
    “无论最后是输是赢，钱如亦都是会落在被声言讨伐的一边。”青衫中年男子摊了摊手，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笑意，淡然道：
    “既然如此，你说他为何还要打？”
    “额……”
    乌奉挠了挠头。
    “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本身有伤在身。”青衫中年男子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有伤？”
    乌奉神色一怔。
    “不错。方才他抱玥儿进来时，我注意到其嘴角还残余两缕浅浅的血丝痕迹，应是之前与谁发生了冲突。”青衫中年男子略微颔首，淡淡道：“不过他既无意说，我也没有去问。”
    “原来如此！”
    乌奉点了点头，旋即，他猛地恍然大悟道：“难怪您方才说，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的战斗，原来是早已料到！您……太狡猾了！”
    “只因你眼力不足，怪不得我。”
    青衫中年男子爽朗醇厚的笑声回荡在偏厅之内。
    ;

 第23章 感悟拳法

    ?安静的小屋内。
    温暖的午后阳光自屋外透洒而入，被窗户的木格割碎成明暗不一的光斑，点缀在钱如亦微有些凌乱的房间中。
    床榻上，少年盘膝静坐，双手交叉在小腹处，双目紧闭，胸膛微微起伏，在悠长的一呼一吸间，似乎应对着少年体内某种不可见的气息循环。
    “嘶……”
    片刻后，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
    “与肖平三人交手所留下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一时半会想要痊愈，也是不太可能。”手掌轻抚在右胸上，少年微微皱眉。
    虽然滞留在武家，但钱如亦一直倒是没闲着，胸中对未来也有一系列的打算：完成朱天心法第一层，将体内真元尽数转换为朱天劲，顺势冲击修体第六段等等……
    “凛秋祭……”
    然而一想到凛秋祭，少年就禁不住脑壳生痛，他怎么也没料到武开尘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手。
    凛秋祭。
    历代以来武家重中之重的盛事，对于武家中的所有族人子弟而言，其盛大与隆重程度绝不下于年关，甚至更为严肃，更为庄重。
    它是武家传承了近千年的族祭。
    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平日散布在外地的所有武家族人都会回来，汇聚一堂。那个时候，也是钱如亦的父亲，一年仅有的两次回武家宗宅的机会。
    对钱如亦而言，最令他头疼的是，凛秋祭严格来说并不是在台上一对一单打独斗那种模式，大多数族人都会成群结队，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而整个武家唯一愿意与钱如亦结队的只有一个。
    武帅。
    所以，钱如亦才会打从一开始就排斥参加。
    “老头子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去丢人现眼么！”
    “日，好死不死的今天还惹了肖平三个，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鸽了肖韵，要是让那群家伙知道我要参加凛秋祭，岂不是从头到尾盯着我捶？”
    钱如亦感觉脑袋越来越疼，一张小脸垮得有些狰狞。
    “偏偏月明拳的威力又不够看，光靠那刚转换到一半的朱天劲终究是不够……”
    “如今最需解决的还是月明拳威力低下的问题……”
    见识到武玥的炎龙杀腿那凶猛惊人的爆发力，又被身为外家弟子的肖平嘲讽后，钱如亦对月明拳那低下的威力越发不满意。虽说这与月明拳法的心法特性有关，但也间接说明月明拳局限所在。
    不过，少年也是心知，他刚自武开尘手中要得族中至高心法，再去讨要武学，十有九八要被老家伙回绝。
    “烦呐！”
    搔了搔头，少年有些没精打采的爬下床，慢吞吞的活动着略微发僵的筋骨，向着外屋走去。
    “月明拳主要有两个问题，若是没有这两个问题……”
    少年微凝着眉头，喃喃思索。
    “面对同样修炼朱天心法的武仕君不敢说，但若是面对其他人，就算是肖韵这位论武场大姐头，我也有一战信心。”
    少年目光灼灼。
    “不过前提是，能够顺利解决这两个麻烦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月明拳劲力内收的发劲方式……这一点几乎是死的，根本无法改变……”
    少年一手抱胸，一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低头沉吟着。
    “不过，如果我将有限的朱天劲用在关键时刻，应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月明拳发劲上的弊端。”
    “之前与肖平三人一战，证明朱天劲的确能够摆脱月明拳发劲方式上的窠臼。”
    “月明拳的许多招式在立意与招形上虽是不差，然而作为长于修体的武学，于外，无法应对那等偏攻擅杀类的武学，于内，明显也是有些跟不上朱天劲那至为猛烈狂放，而又刚中夹柔的运劲方式……”
    “若是能够将月明拳中的招式改善，甚至衍泛出一些强破坏力的招式，在凛秋祭上也会更有把握……”
    眉头拧在一起，少年垂首陷入冥思苦想。
    穷则思变。
    心中不含任何杂念，少年如是想着的同时，手中也不断来回比划，思考、对比着月明拳各式的优缺点，想要看看能否融其精华，剔其糟粕。
    钱如亦浸淫月明拳十多年，对其一招一式，甚至每一种变化都了若指掌、信手拈来。
    “除开发劲方式此点，单从招式上看，月动、月引皆是由点成线，再由线成面，让得攻守泰然如一，立意虽是极好，然招式威力也因此而显得有些不足……”
    少年一手上翻，一手下摘，往来反复，神情专注。
    “如此来看，恐怕还是走极端的路子为佳……要么全然防御，要么豁出一切去攻杀……”
    “不过，招形上要怎么选择？”
    “能够契合体内劲力的流转，此点自是不可少……”
    “若是再能配合发劲方式的话……整个就会无比连贯了……”
    少年一招一招的在空中比划着自己所知的招式，“不过，那么多的招形，要怎样才能得到最合适的呢？”
    少年有些苦恼。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越过了普通意义上武学改良的范畴，而是隐隐跨入创造武学的门坎。
    “有了——！”
    比划着，少年脑海中蓦地灵光一现，急急忙忙回到里屋，一屁股做到书桌前，取出屉内没用过几回的案纸砚台，提起毛笔，在案纸上大开大阖的划动起来……
    没错，是划而不是画。
    只见钱如亦运笔如剑，在纸上不断描划出月明拳中的各种招式。
    象征着月明拳招式精华的一道道圆弧、半弧脱手而出，案纸也一张一张的飞速更换……
    随着少年不断的描画出月明拳的招图，其眼中神采变得越来越盛，神色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兴奋！
    少年脑中，飞快地闪动着一幅幅见过或未见过的画面，如流光似霹雳般不断浮现，甚至包括武玥炎龙腿法中的招式精髓都一一出现，让得其手中的动作也不禁越划越快、越划越快……
    仿佛想停也停不下来。
    时光，在少年忘寝废食的投入中缓缓流逝，窗户外射入的阳光，逐渐的转弱、昏黄、暗淡，原本不冷不热的室内温度，也在不经意中缓缓降低。
    少年这一投入，便是整整一个下午。
    红彤彤的夕阳缓缓落下，太阳这一天的工作也算完成，可以回去好好歇息歇息，而钱如亦的工作也同样是接近了尾声。
    “呼——”
    武家大宅西北院，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内，传出一声既带着无比兴奋又透着浓浓疲累的呼声。
    “大功告成！”
    此刻的钱如亦，无论是脑子还是身体，皆是传来一阵阵如浪潮般的浓重疲乏无力感，肚子更是早已饿得没脾气了。
    “头好晕……”
    放下早已炸成菊花似的毛笔，少年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却发现眼睛也有点晕，蹭蹭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
    「喀哧——！」
    就在此时，钱如亦床榻另一头的衣柜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清脆响声。
    似是某种东西破掉的响声。
    ;

 第24章 惊异!意料之外的再会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原本身疲神乏、浑身无力的钱如亦犹如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嗖地窜了起来。
    正准备向衣柜走去，钱如亦却是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向外屋，轻轻将房门拉开一丝缝隙，朝外仔细看了看，随后，少年关门反锁而住。
    快步走到床尾处，钱如亦移开人高的衣柜，掀起其下的青灰石地板，露出一片黑黄土壤层，土层此刻正微微颤动着，隐隐有光芒溢出。
    “果然。”
    轻轻拨开土壤，露出内里的红木箱，钱如亦小心翼翼的打开红木箱盖，揭开棕褐色油皮革，露出一个不断颤动着、散发着微微荧芒的白石蛹。
    “终于结束了。”
    少年目光紧紧盯着，“让我看看吧，一块从野外捡来的寻常山石怎样化为你行走于世的躯体。”
    透着莹白之色的白石蛹中，忽然开始弥漫出一阵阵灰黑色的雾气。
    雾气不断弥漫而出，眨眼间，让整个内室都云缭雾绕起来。
    看着黑雾，少年忽然有些失神。
    眼前弥散的黑雾，令得他不由自主忆起十四年前，忆起自己刚刚降临此世一年的那一个月夜，那一场神秘的祭祀，以及那一抹隐于黑雾中的幽寂身影……
    虽说那已经是十数年前的相遇，但钱如亦依旧无法忘怀，不愿忘怀。
    “不对！”
    恍惚之中，少年突然警醒，刷地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盯着腾腾黑气下的石蛹。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愈发浓郁的黑气忽然给少年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恶、诡谲的感觉，仿佛孕育着的是一个以生灵的血肉魂魄为食的恶鬼，完全不是其印象中那个平静声音所给他的感觉，这种诡异的感觉将沉浸在过去中的少年拉回了现实。
    “怎么回事？难道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神色变得紧张而凝重，钱如亦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自其心底升起。
    「喀！」
    一道脆响轻声，仿佛岩石裂开的脆响。
    随后，一只兽爪当先伸出，一只黑白相间的毛茸肉爪，破开光蛹与黑雾伸了出来。
    “咦？这是何异兽的足爪？”
    目光讶异的看着面前兽爪，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好奇，轻声自语道：
    “当真是好奇异的形状，虽看着像是犬类足爪，但却又肥厚得离谱，似乎更像一只熊掌……”
    少年心中隐隐生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事情完全朝着他意料之外的奇怪方向发展。
    「喀！喀！喀！」
    一连串的脆响声响起，第二只兽爪连同两道锐利惊人的寒光自腾腾的黑气中显露，随后，一只布满茸毛的脑袋猛地冒了出来。
    钱如亦吓了一跳。
    却见这颗脑袋黑白相间，额上毛色黑中夹着竖白条，脸颊附近的毛色则是雪白，耳朵内白外黑，一双一蓝一褐的硕大眼睛放射着炯炯的光芒，两条粗粗长长的眉毛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钱如亦敏锐的发现，在这异兽双眉之间，有着一道淡淡的古怪印记，似是自上而下排列的几颗古字。之所以说是古字，因为少年无论怎么样瞅，也认不出其中任何一个字，只是凭着感觉认为那是一种带有特定意义的文字，而非是毫无疑义的符号。
    没等他仔细看，那古怪印记便是消失无形，仿佛沁入了异兽额头之中。
    ……嗳？
    怎么回事？这……这是一条狗？！
    惊异！错愕！
    看清了‘邪恶’异兽的整体形貌时，钱如亦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懵逼。
    浓雾般的黑气逐渐散去，异兽的体型完全露出，少年只见异兽整体外形似犬，尺许来高的模样，矮矮胖胖，那叫一个肥得离谱。
    日！闹半天就是一条狗，需要出场这么吓人吗？
    正当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少年嘴角抽搐之时，面前黑白相间的似狗异兽却突然张开嘴巴、口吐人言：
    “哟，初次见面，你好啊！”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太初六劫罪兽之一裂虚墨獠，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伊刹拿督·莫斯虬。”
    “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履行‘爹’这个职责了！”
    怔怔的看着面前黑白相间、形貌可爱到一塌糊涂的犬兽，钱如亦两眼瞪得滚圆，神色僵硬，近乎呆滞。简而言之，更加懵逼了。
    你妹啊！
    狗屁太初劫兽，明明就是一条狗，你装什么啊！
    钱如亦第一反应就想破口大吐槽，最终还是强忍了住，好半天后，方是压下情绪，斟酌思索了一番，少年试探着问道：“阁下……是那白石指环？”
    说着，钱如亦拉出被他藏在胸口衣服内的白石指环。
    “哟，少年，眼力劲儿不差嘛。”
    黑白相间的矮小犬兽红红的舌头一吐，嘴巴开阖，两条黑黑的眉毛间挑着一抹极为人性化的戏谑表情。
    “……”
    赞赏的话语自狗嘴里吐出来，钱如亦怎么听怎么觉着别扭。
    它怎么变得……有些古怪？
    少年心内疑惑陡升，感觉与印象中的那道声音差距好大。
    “对了，上次聊到一半，我都没问你这几年到哪里去了？”
    好似没瞧出少年的惊愕般，黑白小兽反倒是极为随意，迈着肥呼呼的小肉爪自红木箱中爬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屋内环境，绕着钱如亦转了一圈：
    “我无聊时想找你都找不到。”
    “没什么，出去住了而已。”目光盯着面前口吐人言的黑白狗儿，少年保持着极为怪异的神色，顺口答道。
    “出去了？为什么要出去？”黑白小兽有些疑惑的眨了眨一蓝一褐的灵动眼睛。
    少年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黑白狗儿蹲坐在地，努力抬起肥短的后腿搔了搔脖子，“看来你这些年过得比较惨淡啊。”
    “还行吧。”
    钱如亦退坐到了榻上，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好在有心芜陪着，还有个温柔的老妈……”
    “嗷呜……这样其实挺好，若是你资质太过天才、表现太过突出，搞不好早就被某个恶毒妇人毒死或者掐死、淹死……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相对于少年的无奈，蹲坐在地的黑白狗儿反倒露出一脸你运气好逃过一劫的表情，勾了勾肉呼呼的爪子：
    “据说，大家族内部的争斗很危险很可怕，一不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拜托，你不是说你是一条罪兽吗，这么点阴暗就受不了了？”
    少年没好气的拍了拍黑白狗儿的脑袋。
    “嗷呜~差点忘了我是一只凶兽了~”说着，黑白狗儿站起身子，歪着脑袋、吊着眼睛，龇嘴露獠牙，努力摆出一脸阴险凶残样。
    “别装了，你这种形象再装都凶不起来。”
    少年一脸的没好气。
    “嘿嘿嘿……”
    绷紧的脸皮一松，黑白狗儿露出一副嬉皮笑脸样。
    真的变蠢了好多……少年心中有些无语的叹气。这种结果自己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促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出在哪里？还有，方才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邪恶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钱如亦……”
    “钱……如亦……”
    “钱如……亦……”
    “干嘛一直叫我？”脸色凝重的少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好俗。怎么念都觉得俗。”
    “……”
    “干你屁事，一条狗别管太多哦。”
    ;

 第25章 剑匣玄虚,再见往神

    ?“嗷唬唬唬唬……自己名字挫不能怪人说啊！”
    狗爪掩嘴，矮胖的狗儿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旋即，它的目光被某样东西吸引住：“咦？你后面黑不拉几的长盒子是什么东西？”
    “剑匣。”
    钱如亦回头扫了一眼，“你问这个作什么？”
    “唔……这可是个好东西。”
    上前仔细看了看漆黑剑匣，矮胖狗儿挑了挑眉毛道，有些不怀好意的瞄了瞄少年：“整个屋子里，除了我之外，就这黑乎乎的东西最有用了。”
    “整个武家都说我除了帅之外就是个废物。”少年耸了耸肩膀。
    “‘除了帅之外’是你自己加的吧？”名为莫斯虬的狗儿一点也不吃这一套。
    “就你机灵。”少年一翻白眼，上前将剑匣拿到矮胖狗儿面前：“既然你感兴趣，就帮我看一下，对这东西我也是一头雾水。”
    莫斯虬却是往后一缩，露出一脸的警戒。
    “你干嘛？”
    少年一头雾水的望着反应异常的狗狗。
    “万一它有危险怎么办？”矮胖狗儿依旧是满脸警戒。
    “一个剑匣，还能有什么危险？”钱如亦翻了翻白眼，“你不是说你能耐大得很吗，赶快帮我看看。”
    “我差点忘了。”
    傻乎乎的应了一声，黑白狗露出一脸严肃神色，伸出一双熊掌般肥厚的的毛茸茸肉爪，小心翼翼地按在了黑色剑匣之上。
    爪子上，亮起了一层淡淡的灰蒙蒙荧光，看得少年暗暗咋舌。
    能力看上去倒是没有打折，就是脑子跟换了个人一样，哪怕十四年前，也没有这么弱智……少年暗自忖道。
    难道是塑形最后出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问题？
    还是说我这屋子的风水不好？
    “唔唔……还好，这剑匣是空的，并没有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黑白狗儿一本正经的脑袋连点。
    “空的？”
    少年一愣，疑惑道，“我明明将一把长剑放在里面。”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黑白相间的毛茸茸狗脸上露出一丝神秘意味，这表情放在一条狗身上显得颇为滑稽诙谐。
    看着一副吊胃口架势的矮胖狗儿，钱如亦晃了晃脖子上的白石指环，露出雪亮的板牙：“你说不说？”
    “嗷呜……你怎么知道那个可以对付我？”
    黑白狗儿眨了眨一蓝一褐的灵动眼睛，一脸无辜。
    眉毛微微一扬，钱如亦心道，你弱智起来真是一点不含糊……旋即摊了摊手：“你自己告诉我，这东西是你本体所化。”
    “嗷尼玛，本哈****了……”
    黑白狗儿一脸愤愤，黑黑的鼻子用力喷着气。
    “不要把鼻涕往我身上喷，快说！”
    “很简单。”
    满脸愤愤的狗狗板着毛茸茸的黑白脸，“这剑匣非是普通剑匣，其里暗藏玄机，有着一种以玄道之力专门开辟出的用以收纳武器的特别禁制……”
    “不过，这种剑匣的锻造之法以及操纵之法都已失传，所以一般人才会以为它只是普通剑匣。”
    “特别禁制？那有什么用？”钱如亦脸色一亮。
    “能够收取武器啊，别看它一个小小剑匣，放入十来把武器，刀枪剑戟什么的都是不在话下。”
    “放那么多兵器又有什么用？”少年皱了皱眉。
    “我怎么知道你们人类的想法，我只是一条狗而已……”自称‘裂虚墨獠’的矮胖家伙一脸人性化的撇了撇嘴。
    “……”
    少年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花时间适应一下，这位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伊刹拿督·莫斯虬’朋友的莫大转变。
    ****
    天色渐晚，寒风吹起淡淡秋雾，月亮这位千年不变的美人不期而至。
    一下午的脑力消耗，让钱如亦无比的困倦，虽然‘伊刹拿督·莫斯虬’的意外现身，让得少年打起了不少精神，但也只能撑持一小会，一人一**谈未久，强烈的疲困睡意就如潮水一样涌上少年的脑海，让他在交谈中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沉沉的睡去。
    见此，初来到人世的黑白小兽撇了撇嘴，眨着一蓝一褐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狗窝，随后甩了甩尾巴，溜出了门外。
    “不知道新的月明拳会有什么样的威力……若是能有武玥炎龙杀腿大半的威力，就完美了……”
    睡梦之中，钱如亦忍不住意淫得飞起……
    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虽划了一下午满桌子的‘鬼画符’，钱如亦其实并未真正的整理、凝炼成真正的武学，其脑子内，还是混乱一摊。
    不过很多时候，白日里想不明白的事情，睡梦中未必不能解决。
    那一道道如惊雷霹雳、电光燧火般自脑中闪跃而现，又闪跃而逝的招形，在少年的脑海里，一个不漏的，如同被刻印般清晰。
    当少年的身体陷入沉睡中，恢复这一日的疲惫时，其大脑深处，却依旧活跃着。
    一片白茫茫的虚无梦境中。
    少年正在努力的练拳，改拳。
    身形忽左忽右，双掌划动连连，或拍或击，或弧或劈……一道道招形，被少年从白纸内，一一整理而出，化为招式，展现在白茫茫的梦境空间中。
    步伐踏动，拳势连绵，少年的身形，在无限大的梦境世界中，得以尽情舒展。
    不知许久，少年的梦境内，白茫茫的光开始变得昏淡。
    随后，白茫茫的虚无梦境发生了转变，正在挥舞着拳掌的少年来到了一片无尽无际的荒原上。
    荒原上一无所有，灰蒙蒙是唯一的色调，风和沙是身边的一切。
    “怎么回事？”
    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少年动作不由停止，惊异地打量着身边的环境，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在梦境中。
    正常而言，一旦意识到梦境，梦境就会崩溃，或者将随做梦之人的意志而发生改变。钱如亦发现自己既无法退出梦境，也无法改变梦境。
    “这究竟是？”
    心中疑惑顿生，钱如亦眉头微皱，转动目光左右扫掠。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这个无边世界中，唯一不一样的东西。
    在他视线的尽头处，矗立着三道无比庞钜的擎天石柱，石柱不知有多高，全然看不到顶端。柱身正向无尽天际放射着淡淡的充满难以言明韵律的奇特光芒，那光芒，仿佛在支撑着天际，支撑着整个世界。
    在石柱下方，似乎还有一座圆形平台。平台上，隐隐有着什么东西。
    只是太远，钱如亦看不清楚。
    “这是梦吗？如果是的话，这个梦有些过于莫名其妙了吧。”遥望着极目处的擎天三柱，少年眉头紧锁，心里充斥着疑惑。
    “盖因，此非汝之梦境，乃吾之。”
    ;

 第26章 往神,另一个莫斯虬

    ?“盖因，此非汝之梦境，乃吾之。”
    荒凉无际的世界中，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平静传来，声音久远而单纯，仿若一个古老而纯粹的灵魂，“换言之，是吾创造出来，好让汝能够进入的梦境。”
    “让我能够进入？什么意思？”
    “因为吾须与汝一谈。”
    ……
    “谁？！”
    “谁在说话？”
    在梦中，人的意识总是顺着梦而进行，反应上也显得迟钝，半晌后，钱如亦才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吓得差点崩溃，几乎自原地跳了起来，脑袋急忙左右转动，寻找着声音来源。
    “是吾，伊刹拿督。”那道声音平静回答。
    “莫斯虬？”
    少年一脸狐疑，目光转动，声音仿佛自周遭的所有空间传来，没有一个源头。
    “正是。”
    “你不是凝形成兽了吗？怎么出现在我梦里？”
    “那是另一个吾。”
    “什么意思？”钱如亦眉梢一挑，心中费解，不过却是信了三分，眼下这位‘伊刹拿督’的声音与言谈，确实更接近自己所了解的那个存在。
    “吾知汝满心疑惑，吾就直接说明吧。”
    “首先，化形的伊刹拿督，确是吾之一部分，吾需要调查很多东西，所以必须有个活动的媒介，吾与它，一里一表。”
    “所以，你就变成一条一脸呆蠢的狗头？”少年翻了翻白眼。
    “那是一个吾也未曾预料到的意外，同时，也是吾主动在此见汝的主因。”平静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亘古皆然，“汝称吾‘往神’吧。”
    “往神？”
    少年眉头微皱，这个字眼仿佛在他灵魂深处引起了一丝触动。
    “此次之后，吾将不再与汝联系，所以，吾所说之话，汝务必细听。”没有理会少年的疑惑，往神继续道。
    “为何？”
    钱如亦愈发疑惑，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不能在外界联系我吗，必须梦里？”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一方面盖因吾须谨慎行事，另一方面，即是方才所说的意外。”往神一贯的平静声音中，透着一丝慎重。
    “经吾再三斟酌，眼下最安全的方式，即是通过影响汝之梦境，与你取得精神联系。”
    “好，你说，我听！”神色一紧，钱如亦郑重道。
    “首先，吾想问你，偷天殿轮回宫所发生的事情，汝犹记得几分？”往神也不废话，直入正题。
    “偷天殿？轮回宫？”钱如亦听得一脑子问号，“说实话，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因何而出现在那里？”
    “意外！”
    往神静静道，“据吾所知，汝仅为一名无意中卷入事件的普通受害者，自己足够不幸，却欲帮助别人，弄至最后，自己亦差点神魂皆毁。”
    闻言，钱如亦双手抱胸，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既然外道轮回之前事，你尽皆忘记，此事也无须提。”往神沉静的声音，在辽阔的梦境空间中再次响来，“吾想问你，在你拥有白石指环的年月中，可曾觉得它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眉峰一掀，钱如亦摸了摸下巴，陷入思索，皱眉道：“如果真要说不对劲的话，那就是你……不，莫斯虬成形之后。”
    “此点吾亦是看在眼中。”
    “你一直知道？”钱如亦一愣，“那你知道原因吗？”
    “此事说来话长。”往神沉静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缕叹息，“当初席因泰迈与萨尔迦二人所争之物，正是在下。”
    “席因泰迈？萨尔迦？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争你？”
    往神并没有回答少年的一连串问题，继续述说道：“虽然被席因泰迈与萨尔迦二人一路追踪，但他二人并未被吾放在眼内，然而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意外？”
    “在吾与席因泰迈二人脱离了原本世界，进入界外之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异常厉害的未知生命。”
    “你跟它发生了冲突？”
    “根本不存在什么冲突，它遇到吾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吞噬吾，毫无犹豫。”
    “吞噬？它没有意识吗？”
    “不！相反，它拥有极为清晰的意识以及完整的情感，吞噬并不是被动本能，而是主观念头。”
    “吾向它发出的所有善意的念头，都被其以强烈的不屑念头所摧毁。”
    “那就是说，它就是纯粹的邪恶。”钱如亦眉头大皱，猛然想起莫斯虬诞生前，那腾升的黑气中所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邪恶。
    “没错，我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纯粹邪恶的生命。”
    “后来呢？”
    “它吞噬吾的欲望极其强烈与执着，即便它无法奈何吾，也依旧死死纠缠，这一点让吾极为烦恼。”
    “后来，汝出现了，席因泰迈将你送入了偷天殿。”
    “吾心知机会难得，立即决定利用你来摆脱它。”
    “靠！”
    钱如亦忍不住大翻白眼。
    “起初，吾并没有打算随你一起进入此界。但是，吾觉得这样对你，以及对这一世界的生灵不公，与它的意识有过接触，吾深知它拥有比人类强大无数倍的能力，以及比人类强烈无数倍的欲望。所以，在最后的那一刻吾还是选择随你一起踏入了轮回。”
    “很抱歉，这一切麻烦皆因吾而生……”往神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罕见的歉意。
    “原来如此……”
    “原来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家伙……我还真是命歹。”良久，缓缓将往神所说的讯息咀嚼吸收，钱如亦苦笑着摇了摇头，“它……到底是什么？”
    “很遗憾。在那之前，吾从未接触过类似它的生命，所以吾也不知。吾只知它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任何世界的‘异物’。”
    “异物！”
    目光一凝，少年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么说，莫斯虬会发生这等变化，都是因为它在其中捣鬼了？”
    “不错。”
    “为了便于搜集讯息，当初，吾是以曾经祸乱数界的远古孽兽——‘裂虚墨獠’的幼年体为蓝本，来塑造伊刹拿督的躯体……”
    “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耗费那般巨大功夫只塑造一条狗出来！”
    “不错，当伊刹拿督的形体显露的时候，吾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你不是知道它的存在吗？”钱如亦疑惑道。
    “不。”
    往神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可能是作为‘异物’的它，有些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从进入这个世界它就陷入蛰伏，蛰伏得太久，久到吾以为它已经放弃了吞噬我和你，选择了离去。”
    “却没想到它还滞留未去……”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钱如亦不禁叹了一口气。
    “是。”
    “你打算怎么办？”
    “吾几乎将所有的力量，用在了塑造伊刹拿督这一躯体之上，此后恐怕只勉强有自保之余地，想要阻止它……恐怕无能为力。”
    “意思是，这个麻烦东西就甩给我了？”钱如亦大惊，眉头紧皱道。
    “对于这一点，吾只能说抱歉……”
    “不过，它虽改变了伊刹拿督，但也消耗了相当的力量，一段时间内应该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一段时间？有一百年吗？足够我活到自然死吗？”
    “大概有几年的时间……”
    “几年的时间有个屁用啊！！”
    额角青筋止不住的暴跳，钱如亦差点气到掀桌：“我才十几岁诶！几年后不正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的时候吗？”
    ……
    「此地，是我给你留下的一条退路。」
    「倘若有朝一日，它真要侵蚀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躯体，你可将意识沉入此地，可保你留得一缕意识不灭……」
    除了荒凉之外，一无所有的空旷世界，两句充满歉意的话音在空中回响淡去，往神似乎就此消失，莫大的虚无空间中，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消失了？靠，你倒是潇洒。”
    钱如亦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发现往神的意识已经再次沉浸、消失。
    “这么一个充满邪恶与未知的‘异物’，蛰伏暗藏在自己身边……”钱如亦眉头深锁，脸色凝重中带着几分难看，“这种事情，越想越是难受。”
    “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钱如亦脸色铁青，两手揪着头发苦思冥想。
    ……
    “妈的，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许久，少年猛地骂了一声，决定不再去想那烦心事。
    ;

 第27章 凛秋祭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头的窗户，洒在少年的床榻上，将房间照得明亮堂堂。
    床榻上，少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眯着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
    半晌，将那条以一个吊诡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小肥狗拎到一旁，揉了揉眼睛，少年打着哈欠爬下床来。
    将近半月过去，钱如亦才渐渐习惯自己身边多了这么一条自称‘远古大凶’的小肥球。
    吱呀……
    轻轻推开窗户，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凉，看了一眼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钱如亦深深地吸了一口微有些潮湿的清新空气，原本尚有些迷糊昏沉的脑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呼，真是个好天气。”
    浅浅一笑，钱如亦并未急着洗漱，而是突然一个旋身，甩臂振肩！
    少年在屋内打起了提神早拳，双手忽拳忽掌，左右变换，翻飞灵动，带着轻微的破风之声，步伐错落连动，矫捷的身形在并不宽敞的房间中轻灵游转，毫无滞碍。
    “舒畅！”
    一趟早拳下来，钱如亦只觉浑身元气澎湃，通体就好像充了气一般，充满了一种勃发的力量。
    比之原本的月明拳真元，朱天劲明显要刚猛强势许多，在钱如亦身体中，隐隐有种欲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似乎随时都是期待着爆发而出，与敌人畅快淋漓的大战一场。
    “或许，是因我将要进入第六段了吧。”
    心中若有所悟，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手掌之中，缓缓升起一股淡淡的朱红色光芒。
    这股力量的颜色，显然已是比当初第一次修炼之时，浓重的多得多。紧紧地握起拳头，钱如亦双眼中涌起一抹火热……
    回转过头，看着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少年忽然笑了起来。
    梦境中，往神所述说之事，钱如亦早已经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好比衰老、死亡，所有人都知道它总有一天要到来，谁也无法逃避，但不能因为它要到来就整日惶惶不安。
    无论那邪异之物来历多么惊人，能力多么不可思议……钱如亦依旧要向前走。
    “今天，或许就能实际体验一下这一段时间来的努力成果了。”
    那日的一梦，让他在梦境之中，将那无数的拳招汇总。
    拜此所赐，少年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自那无数的招式中改善、融汇出了最为强力也最具有特性的三招。
    虽只三招，也叫少年头一回觉得，自己也是有天赋异禀的一面，为之乐呵了许久。
    而在接下来的十数天中，钱如亦全然投入在自己新招式的修炼中，后山那一片其经常试招的小林子，此刻树木都是断得光秃秃，基本上只剩下一片树墩……
    “时间差不多了。”
    简单洗漱完毕，钱如亦拉开房门，迎着扑面而来的沁冷空气，大步踏出。
    临渊半岛气候宜人，此刻虽已深秋时节，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凉意，钱如亦只穿了两件薄衣便出了门。
    直直的向着武家宗祠而去。
    只因今日，凛秋大祭开始在即。
    ****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事实却未必然，能够收获多少，终究还是要看每个人的努力与付出，这是武家自古以来所一直信奉的箴言。
    族内每一名族人，每一整年的努力与付出，都将会在这一日展现出来。
    这，也正是凛秋祭的意义与魅力所在。
    如果你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渴望，那就在这一天展示自己的努力成果，让整个家族为你骄傲与期待！
    ……
    “二哥，你可回来了！”
    “哈哈，三子，今年修行得怎样？”
    “嘿嘿，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么自信？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武擎老弟，可见到你了。”
    “老张啊，这半年多怎么样？听人说你那边出了些状况。”
    “还行，就是古城里的二流家族来闹事，总免不了打点打点。”
    “仕君，别来无恙啊？”
    ……
    武家宗祠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无数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相互亲热的打着招呼，一片热闹非凡的难得景象。
    武家宗祠位于武家大宅最北面，处于家族典武楼与武库的正中，这一处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地方，今日却是一年中难得会出现那么几次的喧哗之日。
    在这样一年一度的重要时刻，所有武家族人都是格外兴奋，其中稍微年轻一些的子弟，更是激动得坐立不安，因为这会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日子。
    由于无论本家还是外家，只要达到条件都是有资格参加凛秋祭，故而也显得格外热闹。
    自外地归来的族人中，除了极少部分在年龄线内的，大多数都是超过了参加凛秋祭的年龄，纯粹为了参与而来。譬如，钱如亦那位许久未见的父亲。
    “如亦哥，你来啦！”
    一早赶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钱如亦不觉有些挠头，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来。
    钱如亦回头，只见武帅老远地朝着自己挥着手，见得他回头，当即迈着步子小跑了过来，后者依旧一身在别人身上衬得潇洒不凡，在他身上显得臃肿不堪的雪白衣衫，今日倒是没有脚印脏污。
    “如亦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刚才都想去找你呢？”
    停下身形，武帅小喘着气道。
    武帅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武开尘下了死命令，钱如亦确实一丁点儿也不想参加这凛秋祭。
    “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看着满脸兴奋潮红的武帅，钱如亦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嘿嘿，因为这是家族最大的祭典嘛，虽然我没有机会一展身手，但能看看也很叫人兴奋了。”武帅脸上洋溢着很单纯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将要一展身手的人，大都是曾欺负过他的人而心生介怀。
    “是啊。”
    闻言，钱如亦不禁也笑了。
    “如亦哥，我们快到宗祠里面去！”说着，武帅一只粗胳膊勾着钱如亦便往人群里钻。原来这时，所有人都开始往宗祠内移动过去。
    既是宗祠，自然唯有本家子弟方可待在其中，外家成员都将守在门面。钱如亦在武帅的带领下，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挤入了宗祠。
    “呼，里面已经这么多人了。”
    四四方方的宽阔宗祠大院内，此刻已是站满了武家族人，从里到外，从老至幼，错落有致。二人左钻右望，都是找不到一个足以立身之处。
    “喂，胖子！眼睛看着点！”
    “滚远点，别蹭污了本少的新衣！”
    “哼，两个不长眼的蠢货！”
    深知今日乃是武家每年最为重要的一天，武家年轻子弟早已尽皆到场，一身鲜衣，或双手叉腰，或负手而立，或仰天而望，一个个都是一代高人的架势。
    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正是形容眼下这群年轻人。
    在周围无数‘高人’们的冷眼与白眼之中，钱如亦与武帅两人终于找了一处角落站好。
    与此同时，宗祠内里祭祖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

 第28章 天地六气

    ?宗祠尽头，两盏长明灯青火幽燃，三缕悼魂香白雾轻缭。这所屋顶儿高得有些过分的大屋内，弥散着一股宗祠特有的浓浓肃穆与淡淡寂寥。
    正中的祖灵祭架上，错落的竖立着一块块灵牌，看上去精致而古朴，显然，它们无一不经历了一段久远的岁月。
    那错落而立的无数灵牌中，钱如亦唯一认得的一个，便是自己血缘上的亲爷爷，当今武家之主的弟弟——武开朝。
    而武开朝的兄长，正在主持这场家族祭典。
    武开尘高大挺拔的身上罩着一件素白正装，面色格外庄严郑重。今日的这位武家之主，比之平日里更有一股无形的肃穆与威严。
    一位同样一身素衣的老人，正与武开尘在祭桌前准备祭典前的礼仪。两人身旁，数名中年男子分两边而立。
    钱如亦当日在论武场所见过的青衫中年男子，正立在武开尘后手第一位。
    基可定论，对于任何一个拥有一定年代的家族中的子弟而言，拜天祭祖都可说是一件极其无聊，甚至极其痛苦之事，皆因那过程实在是太冗长繁琐。然而对于此事，越是年高的长辈却偏偏越是重视，这也让站立在下方的那些年轻的‘一代高人’们，表情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慢慢变得有些痛苦起来，一个个在下面心如猴挠。
    更加痛苦的是，他们还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若在家族宗祠内失了规矩，武开尘的惩罚严厉得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祖灵祭桌前的武家之主，高大的身子忽然缓缓地伏跪下来。
    顿时，哗啦一下所有人都随之跪伏了下来。见状，武帅赶紧拉着钱如亦跪下身子，数年没有参加凛秋祭，后者也是有些忘了，心中还嘀咕怎么忽然都趴了。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
    「受天之庆，成以厥德……」
    「劳俭修身……御以人之六气……」
    「岁月锻心……则御天地六气……」
    「道期冥合……耀我武氏名威……」
    「……以传百世千秋万代……」
    跪了许久，一身素衣的武开尘缓缓站起身来，面向灵牌，神色肃穆，口中诵念着，正是武家之祖训，顿时，宗祠中所有武氏族人都随之轻声诵念，低沉宏大的声音在高廓的宗祠内回荡震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
    “御天地六气……耀我武氏名威……”
    “传百世千秋……”
    时隔多年，听到那似曾相熟的武家祖训，祠堂角落里，依旧跪伏在地的少年，随着武开尘的诵念，不由自主的低声喃喃起来。
    恍惚中，少年回到了十数年前。
    ……
    武家祠堂外。
    “爹亲，我武家祖训中那御什么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拉了拉身边一名青年男子的衣袖，一张肉呼呼的粉嫩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呵呵，这‘六气’啊，既是人体中的六气，也是天地中的六气。”
    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青年男子略微蹲下身子，温声回答道，“驭使人体中的六气，便可使人百病不生，身强力壮。”
    “真的吗？”
    小男孩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
    “没错，像牯牛一样强壮，像猛虎一样威武！”
    青年男子笑着道。
    “那要怎样才能驭使人体中的六气呢？”
    闻言，小男孩有些心急的问道。
    “越过修体晋入行气阶之后，修者便可以驭使‘人之六气’了哦！”青年男子宠溺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青年男子没有说出来的是，达到那般境地，只要不是受到危及生命的重伤，都是会很快复原，且外伤也不会如普通人般出现伤风感染之类疫症。
    可以说，凡是达到行气阶以上的习武之人，基本便是不会再生病。
    故而，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再不喜习武的人，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修炼至行气阶，因为谁都不愿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病症困扰，饱受那种种痛苦。
    “行气阶啊……”
    小男孩歪着脑袋，眨了眨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童稚而充满了好奇的声音又问道，“那‘道期冥合’呢？”
    闻言，青年男子略微一愣，目光转向远方天际，语声中充满了一种憧憬与遥不可及的飘渺，轻声道：“冥合，那可是传说中的极致之境啊……”
    “连家主爷爷也没有达到吗？”
    小男孩眨了眨漆黑而清澈的眼睛。
    “哈哈，家主爷爷还差得远了呢！”青年男子一愣，旋即失声笑了起来，“那等的飘渺境地，哪怕是传说中的武家祖上当年也缘悭一面、功亏一线呢……说起来，那也是武家不知多少年前的辉煌时代了……”
    小男孩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难道我们整个仙河古城都没有人达到吗？”
    “哈，别说仙河城，就算是整个临渊半岛也没有半个人达到。”
    刮了刮小男孩晶莹的小鼻子，青年男子一脸宠溺道，“那可是传说中的仙人境地，岂是那般容易达到。”
    “仙人？”
    小男孩一双清澈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
    “对啊，达到那传说中的‘冥合’之阶，便可驭使无边天地中的‘天地六气’。”青年男子一把抱起小男孩，向院子里走去，“传说，能够驭使‘天地六气’者，举手投足间具有天大的能为，可御风雷而行，一息飞天，一瞬千里。”
    “哇……”
    闻言，小男孩漆黑的大眼睛里顿时闪起了小星星，“那不是可以腾云驾雾了？”
    拍了拍小男孩嫩嫩的脸蛋儿，青年男子轻叹一声，“是啊，所以说是仙人境地啊。”
    “只要有天地六气就可以了吗？天地六气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小男孩兴奋得小脸通红，似乎恨不得立马便去寻那天地六气。
    “呵呵，天地六气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因为它无所不在！”
    闻言，青年男子顿时失笑。
    “真的？”
    小男孩睁圆了眼睛。
    “当然。”青年男子面色略为一凛，目光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天地六气，不单单是六种天地力量，更是支撑‘天地’这个庞大系统正常运转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天地六气，是万物之本，生死之源！亦乃天地之正，众生之载！”
    “一如人之六气对人的意义，人之体躯，若那看似不可捉摸的六气紊乱或者缺失，人体便会混乱、失衡，从而迅速步向死亡。天地亦如人之身体，人无六气，生命枯萎，天无六气，天地不存！”
    “爹！你说的人家都听不懂啦！”
    小男孩用力拽了拽青年男子的衣领，一脸不满的嘟着小嘴。
    “呵呵，其实你爹我也不是很懂……咱只要记住就可以了。”回过神，青年男子有些憨厚的笑了起来，捏了捏自己儿子粉嫩的小脸蛋，道：“以后啊，终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的你只要记着努力修炼就行了。”
    “嗯！”
    小男孩脑袋猛点，小脸蛋写满了认真，“我会努力地！我一定要达到……达到……”
    “冥合。”
    青年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轻轻道。
    “对，冥合！”
    清脆响亮的童稚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

 第29章 资格测验1

    ?自记忆的漩涡中回过神来，俯身跪在在祠堂中的少年，嘴角咧起一抹难明的笑意，有回味，有叹息，“冥合啊……”
    “何其飘渺，何其遥不可及的东西。”
    少年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
    “也不知父亲回来了没有。”
    十六年前，作为钱家大小姐的钱琳，相中了武家男性后代中，唯一一个只有一房妻室之人，而且那唯一的妻室还不幸的在产子不久后病逝。
    这个人就是武恸与钱如亦的父亲——
    武严。
    武严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
    武开尘治家极严，且非常尚武斥文，族人子弟能力差者，甚至会被削除留居于武家宗宅的资格。
    因此，即便有着武家嫡系的血脉，武严这些年也一直居在外地，协助处理武家的一些事宜，简单来说就是‘闲杂人等’，只能做些闲杂劳务。
    不过与此同时，武家后代子嗣却必须由武家统一教养，并在论武场中接受训练。
    故而，自钱如亦达到足以接受教养的年岁时起，他便没有与自己那位父亲见过几次面，大多都是只在凛秋祭或者过年之时，少年的父亲才会自外地匆匆赶回来。
    钱如亦出离武家的五年中，两人见面的机会便更少。
    方才进来的时候有些急忙，钱如亦也没有注意，宗祠中是否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几年不曾见面，钱如亦真的有些‘害怕’见到那个男人了。
    或许，这就是情怯吧……
    少年心头喃喃。
    就在这时，武开尘威严肃穆的声音停了下来，武家祖训诵读完毕，仪式算是进行了大半。随后，祖灵祭桌前的武开尘理了理素衣袖摆，再次缓缓地伏身下去。武家宗祠内所有人，随着武开尘缓慢而凝重的动作，开始了最后的三拜九叩大礼。
    跪拜之礼，向来叩伏的时间越长，便越见郑重。原本最多半分钟便可以解决的末节礼仪，武开尘硬是叩到祭桌上的高香焚尽化灰。
    “仪毕。”
    一阵悉索的声响中，祠堂中的所有人缓缓起身。
    搀扶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武帅站了起来，钱如亦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心中松了一口气，祭祖算是告一段落了。
    “唉……”
    “终于是完了！”
    “再久点就要壮烈在这里了……”
    回过头来，那群原本神气活现、意气风发的‘一代高人’们，此刻都是耷拉着脑袋，垮着一张张小脸，两眼无神。
    祭天拜祖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中涵。”
    “孩儿在。”
    “接下来交给你了。”
    “是！”
    武开尘淡淡开口，低沉的音浪夹着令人心神一震的苍劲与威严，静立其侧的青衫中南男子连忙应声。
    上了香，祭拜了列祖列宗，接下来才是凛秋祭的正题。
    凛秋大祭，一共分为三大部分。除了最初的‘拜天祭祖’，最后的‘家族大筵’，剩下的便是接下来的——‘凛秋夺实’！
    “凡欲参加凛秋夺实的小子，即刻前往后山武斗台处！通过武师测验！”
    “是！”
    随着武中涵一声令下，‘一代高人’们精神顿时大振，脚下原本还有些呆滞的步伐，登时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所有人自宗祠大门鱼贯而出。
    “哦——！”
    “冲啊！！”
    一时之间，无论是本家还是外家的年轻子弟，皆是嗷嗷叫地向着武家大宅西侧大门而去，而在宗祠内憋了近一个时辰的本家子弟，更是生龙活虎，一路上连跑带跳翻跟头，恨不得飞到后山脚下。
    凛秋夺实尚未开始，一股格外热烈的气氛，便已经在所有年轻人中弥漫洋溢开来，夹着一阵阵的嗷嚎欢呼之声，一路自武家大宅延伸到后山。
    武家大宅北后方，大龙山山脚下。
    大龙山，一条绵延十数里的山脉，如同那有些俗气的名儿一样，远远看去，如同一条葱郁的巨龙，蜿蜒沉睡在大地上。山脚下乱石崎岖，并不平坦，却坐落着一座不大而颇有些古旧的武斗台。
    武斗台由无数块巨大青石铺就而成，半米许高，长宽十数丈开外，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日晒雨淋，让得这片青石平台早已不再光滑平整，在武斗台的中心处，更有着许多坑坑洼洼的地方。想必是见证了武家这些年来，不知多少族人子弟的成功与失败。
    “冲啊！”
    武斗台下，无数道年轻的身影，如龙似虎，生气勃勃，一声声或清亮或低沉或娇嫩的喝声，回响在武斗台周围，一股热烈无比的氛围，笼罩在大龙山脚下。
    武斗台上，静静地矗立着一排十余道挺拔的人影，在晨后斜洒的阳光下，显得尤其高大而威猛。这些人影，皆是武家论武场的指导武师。
    为首者，正是武家论武场首席武师，乌奉。
    见得武家年轻子弟已经渐渐来齐，乌奉抖了抖衣衫，上前一步，浑厚的声浪在强大真元的增幅下更加宏大：
    “废话我也不多说，你们要想参加凛秋夺实，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必须经过包括我在内的众位武师的测验！”
    “听明白了吗？！”
    扫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少年少女们，乌奉大喝道。
    “明白！”
    台下声音震耳欲聋。
    乌奉的声音极为冷峻，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台下少年们，个个都是一副一代高人的架势，而把他们当回事儿。
    作为过来人的他，自然不会被这等假象所欺骗。
    「凛秋夺实」在大龙山深处进行，常常历时数日，其中地形极其险峻复杂，各种毒虫凶兽出没，具有极大的危险性，故武家不得不对参与者有一定的限制。一是限定年龄达到十六岁，二是战力在修体阶第六段以上。能力出众者限制会有所放宽。
    “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那就开始吧！”扫了一眼台下，见得没有人有疑问，乌奉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言罢，乌奉身后十余位威猛身影轰然往前一步。
    台下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台，略微有些静寂下来。
    就在所有人犹豫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嗖的自台下人群中一跃而出，飘然落在了最左边一名身材颇为高大魁梧的武师身前。
    “是武擎啊，你也要测验吗？”
    看了看面前一身火红修炼服的少年，高大武师有着两道伤痕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微笑，“以你的能力，其实不用浪费时间也行，我就让你直接通过吧。”
    武擎与武祁二人的战力，虽然比不得武仕君与武天彪，在论武场中依旧是属于上等层次，比之肖韵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一点，论武场的武师都是有目共睹。
    闻得高大武师之言，武擎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认真之色：“我想听听武师您此番对我的看法。”
    “行，来吧！”
    略一错愕，高大武师极为爽快的一点头，脚步一错，腰身压低微侧，摆出一个不动如山的防御架势：
    “攻过来！”
    ;

 第30章 资格测验2

    ?嗖！
    武擎没有任何犹疑，双足猛然发力，身形疾动，整个人化作一道赤影，瞬息间闪至高大武师身侧，凶猛地一拳挟着嘶嘶的破风声击出。
    或许因是测验，武擎并没有耍太多的手段，凌厉的攻势直向高大武师最便于防御的正面而去。
    “啪！”
    浓眉微挑，高大武师身形不动，左手一抬一扣，将这力道不俗的凶猛一拳截了住。
    拳势被截，武擎丝毫不惊，身形只微一顿，脚下猛再一踏，飞速欺身而上，竟是不退反进！下一刻，眼中射出两道锐芒，武擎猛然双拳齐出，前后连环紧扣，狂横而绵密的拳势，如狂风暴雨一般汹涌而出！
    凶猛的攻势带动四下气流，武斗台上，顿是啸起一片猎猎破风之声。
    “厉害！”
    如此声势，顿时引得台下无数少年的目光，一个个或惊讶，或羡慕的看着台上发威的武擎。
    “啪！啪！蓬！啪……”
    武擎攻势连贯无比，凶猛异常，高大武师目光微凝，步伐依旧不动，一双蕴含着惊人力量的宽大手掌舞动翻推，将武擎凶悍的攻势一一接下，毫无遗漏。
    眼见武擎与高大武师如此精彩的对战，台下其他少年也按捺不住一身热血，一一登上了武斗台，与武师们痛快的战至一片！
    “嗯，还不错，过去吧。下一个！”
    “不行不行……下一个！”
    “哈哈，劲道不错，够凶猛，通过！下一个！”
    “力道浮而不实，气劲充而不凝……你是怎么修炼到第六段的？”
    “恐怕浪费了不少家族资源吧？”
    “哼！也罢，好歹是第六段，滚过去吧！下一个！”
    “日，让你打都打不中，你居然好意思上来？还不赶紧滚下去找块豆腐撞死！”
    “台下的都给我利索点！别他妈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
    “不错不错！力道沉而锐，攻势狠而稳……武擎少爷比之去年要进步太多了。”
    武斗台最左侧，高大武师轻轻甩了甩微有些发麻的手掌，横着两道疤痕的脸上露出颇为满意的神色，微笑道：“今年可要好好表现啊。”
    “多谢老师。”
    调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武擎目光紧紧地盯着高大武师，咬了咬牙：“敢问老师，若是我再次向家主爷爷讨求‘朱天心法’，您觉得我有几分通过的可能？”
    “这个……恐怕有不小的难度……”
    闻言，高大武师凝起双眉，望着面前一脸期待的武擎，略一沉吟道，“单从你适才展现出攻杀能力来看，确是足够了。
    但朱天心法的修炼对各方面的质素要求具是极高，尤其是心性与根基两方面。过早修行，哪怕不伤及自身，也可能因久无进境在心中留下修行阴影。”
    看着武擎渐渐露出失望之色的脸庞，高大武师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不过，希望也是相当的大，综合来看，武擎少爷应是有着不下于六成的可能。”
    闻言，武擎双眼顿时一亮，脸上浮现一丝喜意：“当真？”
    “嗯。”
    轻轻点了点头，高大武师一脸中肯的道，“若是你此次能够在凛秋夺实中有不俗的表现，这六成的可能性，恐怕还会上升些许。”
    “谢谢老师。”
    武擎神情激动，猛一躬身道。
    “过去吧。”高大武师微微颔首，“一会家主与长老他们就要过来了。”
    “是。”
    武斗台下，钱如亦排在队伍最末，仔细地观看着台上家族子弟的测验，眼睛眨也不眨，心情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我虽未距第六段尚有一步之遥，但配合朱天劲所能爆发出的威力，应该不下于寻常六段，或许比不上武擎，通过考验应是没有问题。”
    高大武师与武擎的演练过程，钱如亦也是看在眼中，后者拳法中所展现出来的凶猛与凌厉，让得他忍不住有些心动。
    “也不知道武擎修炼的是何拳法，有机会或许可以去尝试一下……不不不！”
    摸了摸后脑勺，钱如亦低声喃喃道，旋即，他用力摇了摇脑袋：“我自月明拳中所衍化出来的三招，应该已经不下于他这武学，我现在的眼光应该放在族内那三门最强的武学上！”
    “没错！那才是我的目标！”
    拳头紧握，钱如亦眼底划过一抹强烈的火热与渴望。
    有着自月明拳中衍化出的那三招，钱如亦自信，至少在招式上，自己不会被武家其他子弟压制得太惨。
    “嗳，你们快看，那小崽子居然也来参加凛秋祭了！”
    “咦？还真是！”
    “哈哈，逗死我了！”
    就在这时，钱如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颇为刺耳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些惊讶，更多却是讥讽。
    闻声，钱如亦转过头来。
    身后山道上，一行十数名少年说说笑笑的走来，人群中，一道气质潇洒自然，动作从容优雅年轻身影走在最前，却见他肤色白皙、相貌清俊，身穿白绸里衣，外罩水蓝长衫。
    正是武仕君。
    在这群年轻人的最前方，一名少年正用手指着钱如亦的方向，同时回头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动作与表情，向众人捧腹狂笑着。
    钱如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用猜他也知道那少年说的是谁。
    “哇哈哈哈，一无是处的废物也能来参加凛秋祭喽？”这时，看到钱如亦回头，那名少年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道。
    “所有人都知道我除了帅之外一无是处，你低调点会死吗？”钱如亦瞥了那少年一眼。
    “……妈的，小瘪三还敢回嘴！”那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有点挂不住脸色，语声冷了下来。
    正准备说什么，钱如亦突然微微一怔，眼角余光蓦然扫到，武仕君众少年身后不远处的山道尽头，一行族内长辈正不急不缓的往武斗台走来。
    打头之人正是武家之主，而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着素白衣衫的老人，正是与武开尘一起主持祭祖礼仪的老者。
    两位老人身后，还有十数名中年人缓缓地跟随。
    “原来是如亦表弟，数日不见了。”此时，被十数名少年众星拱卫的武仕君走上了前来，“怎么，如亦弟也在等着测验吗？”
    说着，武仕君展颜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后者原本便清俊好看的脸庞，顿时愈加显得潇洒不凡。
    光是这一个笑容，便是让武斗台周围不少外家的怀春少女，为眼前这名少年着了迷。听着那一声声压抑的低呼声以及夹杂的爱慕声，钱如亦心中忽然多了一丝叫做嫉妒的情绪。
    “自然。”
    钱如亦点了点头道。
    闻言，嘴角再次掀起一抹好看弧度，武仕君脚尖一点，身形猛然拔地而起，如同风吹落叶一般，潇洒而飘逸地跃上了十米开外的武斗台。
    “哇，快看！是……是仕君少爷！”
    “仕君少爷要测验了！”
    “什么！仕君少爷来了吗？”
    “啊！仕君少爷……！”
    顿时，四周那原本压抑的低呼声瞬间放开了喉咙。
    “一群没涵养的女人，瞎嚷嚷什么。”
    目光扫了扫武斗台四周无比兴奋的少女们，钱如亦一脸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台上风度翩翩的清俊少年，却又不无羡慕。
    妈的，这家伙居然比我还要帅一个档次……
    “以后我要不要找个疯狂崇拜我的女人做老婆……”略一思忖，少年又挠了挠头，“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崇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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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武仕君的‘善意’

    ?武斗台上。
    见得突然跃上台来的武仕君，作为主事者的乌奉不由愣了一愣，旋即，一直生硬冰冷的面庞上涌现了一股温和：
    “仕君少爷，我看您就不用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吧？”
    扫了一眼台下，武仕君有些随意的问道，“乌奉叔，天彪人呢？”
    “天彪少爷一向躁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们主事的武师还没来齐，他便一早的过去了。”闻言，乌奉有些失笑的说道，“此刻正在后方山脚候着，不过应该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呵，果然如此，我说怎么一直找不见人。”
    轻轻扬了扬眉毛，武仕君摇头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乌奉叔的时间了……”武仕君正欲离去，身形忽然一顿，似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对了，乌奉叔，我想让您给行个方便……”
    “仕君少爷请说。”
    闻言，乌奉微微一笑。
    “呵呵……我那位如亦表弟一直在后面等了许久，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乌奉叔让他先测验？”目光落在台下的某处，武仕君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不打紧不打紧，其实先过后过，最后一样得等。”乌奉连说没问题，脸上带着一丝讨好，“不过既然仕君少爷说了，那小的就立即让他上台测验。”
    “钱如亦，速速上台来！”
    后者说着，转头朝台下队末的钱如亦呼喝道。
    “啊？我？”
    眨了眨眼睛，钱如亦一脸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得乌奉确实指着自己，不由搔了搔头，带着满腹的狐疑向武斗台走去。
    “咦？你看！他不是钱如亦吗？”
    “真的诶！刚才我还以为听错了，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他这样子，不会是想上台测验吧？难道……他想参加凛秋夺实？”
    “这不太可能吧？要知道，他可是武家两大低能儿呀……”
    “照我说，就算是凑数，应该也轮不到他吧？”
    “难道比赛的时候，他和武帅两个人算一个？”
    “噗……这个想法不错！”
    ……
    随着乌奉的一声呼喝与钱如亦的走出，四周少年少女不由自主地扭转目光，望着向武斗台行去的少年，议论之声四起。
    “仕君少爷，我就偷偷告诉您吧……”
    看着向武斗台走来的少年，乌奉悄悄凑到武仕君身边，轻声说道，“其实家主他老人家有过交代，如亦少爷此番就算测验不合格，也须放水让他参加。”
    “哦？”
    闻言，武仕君眉尖轻轻挑了一挑，眼眸深处，一抹异样的光芒微微闪烁，却并未继续追问下去。别说乌奉不会知道武开尘的用意，就算知道也不敢言出。
    “这件事您可别跟他人说道，否则家主老爷怪罪下来，小的可承受不起。”乌奉轻声提醒道。
    “自当。”
    闻言，眼眸深处异芒散去，武仕君扬起清俊的脸庞，灿然一笑道：“家主爷爷的脾气，仕君岂会不清楚。”
    “武师，您叫我？”
    踏上武斗台，钱如亦一脸疑惑的看着乌奉。
    “唔。”
    乌奉微微颔了颔首，神色淡然的扫了钱如亦一眼，“看在仕君少爷的份上，本武师让你先行测验，还不谢过仕君少爷？”
    “哪里的事，能帮到如亦表弟，我再欢喜不过。”
    闻言，武仕君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看着钱如亦道，“如亦表弟，好好测验，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见到你。”
    说到最后，后者突然冲着钱如亦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心中虽不解武仕君为何忽然如此关照自己，钱如亦也未矫情什么，朝着笑意吟吟的武仕君拱了拱手，不卑也不亢：“那便承仕君哥吉言了。”
    “攻过来。”
    乌奉也不多说，架势一摆，直接向钱如亦扬了扬手。
    “是。”
    闻言，钱如亦微一躬身合掌，随后身形一晃，疾步欺近，一记冲拳猛地击出！这一拳走正中路，势头猛而不凶，乌奉稍一捏拿便接了住。
    与此同时，钱如亦左拳也毫不间歇，瞬息攻至。
    “还行，勉强算是通过了。”三拳方过，乌奉负手立起了身子，也没多瞧钱如亦一眼，淡淡道，“去后面候着吧。”
    这就通过了？
    闻言，正欲继续出手的钱如亦禁不住一怔，暗暗狐疑道：“我都没用朱天劲，甚至连任何招式也没用，随便划了三拳……这就通过测验了？”
    “下一个。”
    这时，乌奉已经将目光转向台下。
    带着满头雾水拾步向后方山脚走去，少年忍不住眼神怪异的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乌奉，在钱如亦印象之中，作为论武场众武师之首的乌奉，绝对不至于这般好说话。
    尤其，还是曾经被他们踢出论武场、号称‘二蠢’之一的自己。
    忽然，钱如亦脑中闪过武仕君之前那眨眼的动作，以及那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是因为武仕君？”
    “这就奇怪了……”
    搔了搔头，钱如亦更是一头雾水，略有些怪异的扫了武仕君一眼，不解自语道，“先是让我优先上台测验，又让武师放水……我应该不至于让他这么关照吧？”
    “那蠢货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通过！？”
    “没错，我要抗议！”
    “就算是武师也不能作假！”
    这时，似乎见钱如亦比划水还要轻松的划过了测验，三道极为不忿的响亮声音突然自台下响起。
    唰唰唰，一时间，武斗台四周的所有本家与外家子弟，都是被吸引过来。钱如亦闻声回头，却见三名少年一脸不忿的冲上台，那模样似曾相熟。
    正是当初的肖平、程虎三人组。
    “放肆！”
    双眉一凝，乌奉猛然踏步上前，脸色微沉，“谁让你等随意上得台来！？不知排队吗！”
    “我们觉得武师您的做法有些不公。”个头高大的程虎沉声道。
    “没错，武师您方才有放水的嫌疑。”另一名男子开口道。
    “小杂种，你居然还敢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钱如亦，肖平牙齿咬得嘎吱响，眼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你知不知道老子胸口现在还疼着！”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着。”
    看着突然跳出来搞事的三人，钱如亦心里略有些不爽，难得自己也走了回后门，居然当面被人指出，这感觉就跟上课看小说、考试传纸条被人告老师一样，当下少年小脸一沉，“万一旧伤复发，身残不治便不好了。”
    “找死！”
    肖平怒不可遏，一声咆哮便冲了上来。
    “大胆！！”
    猛然一声喝叱，乌奉身形瞬间移到三人面前，森然目光在后者三人身上一一扫过，语声凌厉而森冷：“肖平！程虎！汪亮！你们三个蛀虫难道是在质疑本武师不成？！”
    “我等不敢。”
    程虎微微躬身，神色恭敬道，“我们三人只是想依族规行事。”
    乌奉眉梢一挑，凝声道，“什么意思？”
    “依照家规，未测验者可以挑战测验通过者，只要挑战胜利，便可直接通过。”程虎身后，汪亮有些阴阳怪气的接口道，“这可是家族明文的规定。”
    “你们……！”
    闻言，乌奉面色一滞，神色有些难看，却又无话可说。身为家族武师首席、几可倒背族规的他，又怎可能不晓得三人所言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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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再战肖平1

    ?以乌奉独断的性格，大可一巴掌将肖平三人扇到一边凉快去，然而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武开尘一行已经缓缓步上东侧高台，视线正向这边看来！
    恭敬地向武开尘的方向躬了躬身，乌奉压下心中火气，目光一一扫过肖平程虎三人，语声淡然，淡然中凛透着一股森冽寒意：“好，很好！既然如此，你们便挑战好了，只要钱如亦愿意接受，你们就算轮着上也行。”
    言罢，乌奉向后退去，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钱如亦一眼。
    钱如亦明白，乌奉的话语以及那一眼神，其实都是在提醒自己可以选择拒绝接受肖平三人的挑战。
    每年的凛秋祭上，家族子弟之间互相挑战极为常见，而其中最多的便是外家族员挑战本家子弟，反之的话，却是不常见。
    此刻，骤一听闻有外家子弟要挑战本家，台下当即哄声四起，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乌奉这边，其中眼尖者立即认出了台上几人，包括向来低调的钱如亦。
    “谁要挑战谁！？”
    “是程虎和汪亮他们！”
    “咦？那不是钱如亦吗？”
    “钱如亦是谁？”
    “难道是那个前些日子被肖韵挑战，最后逃掉的家伙？”
    “没错，就是那个面对肖韵大妹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软蛋家伙！”
    “哈哈哈，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我说程虎、汪亮，你们三个竟然挑战钱如亦？”
    “开玩笑吧！就算捡软柿子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你们这是在逼钱如亦‘身体不舒服’啊！”
    “哈哈哈……”
    听得台下一声接一声肆无忌惮的哄笑戏谑声，别说钱如亦，连程虎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一边是风闻整个家族的‘软蛋’，另一边是挑战软蛋的人，而且还是三人。扫了一眼台下，程虎与汪亮两人脸上露出一丝退缩之意。
    “你们三个混蛋要做什么？！”
    这时，一道微带薄怒的清脆悦耳声音，突然自武斗台后方响起！随后，一道玲珑柔美的火红身影，在数名少年的簇拥中快步走近！
    “是韵姐！”
    “韵姐来了！”
    “大姐头好！”
    身影方一现身，武斗台四周纷杂的声音便是小了许多，一双双隐带火热的目光，牢牢的锁定着她精致的脸蛋与娇躯上。
    这道玲珑柔美的火红身影的主人，正是肖韵！
    却见少女白皙精致的甜美脸蛋上，此刻覆盖着一层薄霜，却是丝毫不减其秀美，一袭略微修身的火红修炼服，正衬托出少女充满青春气息的玲珑身段，该凸的地方显得更凸，该凹的地方也显得更凹，令得人忍不住期待，少女真正成熟后的娇娆美态。
    若是少女再有武玥那般，一双修长笔直的粉腿，即便非是本家子弟，即便天赋犹有不小差距，恐怕其在武家的呼声，也立刻便会超越后者。
    正当台上台下所有视线转向肖韵之际，肖平猛然自三人中一步踏出，微微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钱如亦，咬牙切齿道：
    “狗东西，我只问你，你敢接受吗！”
    “你敢，我为什么不敢？”
    回过头来，钱如亦脸色一沉，冷冷道。闻言，一旁的乌奉眉头微皱，心中冷哼了一声，反正仕君少爷的面子已经卖了，你要找死也是你的事。
    “好！”
    听到钱如亦的回答，肖平整个人精神一振，双足一踏脚下青石板，双臂鹰展而开，神色无比凶狠狰狞：“小畜生，别以为这回我还会大意！”
    “是吗。”
    钱如亦面无表情，腰身微沉，缓缓摆出拳法架势。
    “肖平，住手！听到没有！”
    肖韵冰冷而清脆的厉叱声在台下响起。
    “当众挑战你这等垃圾，已让我成为整个武家的笑柄，如果不能淋漓尽致的教训你一顿，将我心中怒火发泄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仿若没有听到，肖平目光紧盯眼前少年，双拳缓缓握紧，吱嘎作响。
    “那你只能等下辈子了。”
    钱如亦冷笑一声。
    “死！”
    一声暴喝，肖平身形猛然疾动，腾身飞跃，如虎似豹般扑杀而出！强烈的凶意在一扑之间毕露无遗！
    冷冽劲风铺面而至，钱如亦眼中毫无惧意，膝微弯下，踏步往前一迎！
    “混蛋！”
    四拳相接，台上两人顿时战做一团！肖韵在下方气得玉足直跺，俏脸虽沉，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恨恨地咬了咬银牙。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咦，这钱如亦看上去还行啊，没有一两招就倒。”
    “不错，肖平这老小子虽然好吃懒做，但能力还是有的。”
    “有点意思哦！”
    台下，众武家子弟议论纷纷，或讶异，或好笑。台上，眼见占不得便宜，肖平原本猛攻的身形骤然一顿，同时拳势一收，双目寒光暴闪。
    他这是？
    钱如亦眉头一凝。
    “喝——！”
    全身筋肉收紧，真元飞速凝聚，下一刻，肖平猛一声惊人厉喝开声吐气，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身形如离弦利箭般飞射掠出，两只硕大拳头连环捣击，出手如电，带起哧哧的风声劲啸！
    一时间，竟有无数道拳影疾若电闪，狠狠笼罩砸向钱如亦！
    雷行拳？！
    台下，肖韵俏脸倏然色变，目光紧紧地落在肖平身上，旋即，其脸色变得异常阴沉，一口贝齿紧咬：“肖平这个王八蛋！”
    “那是……雷行拳吗？”
    “应该不会错！”
    “肖平这家伙有点意思啊，居然一上来便施展这等武学。”
    “雷行拳确是族内一门极为不俗的武学拳法，不过若我没记错，肖平应该没有资格修炼这门拳法吧？”
    “确实如此，肖平虽天资不错，但修炼懈怠，与程虎等人时常浑水摸鱼，武师不止一次拒绝他的请求了。”
    “嗯，若非其父乃是族内暗卫之首，这小子早被踢出武场了。”
    “真是不要脸啊，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没错，对手可是家族最低能的两个人之一啊。”
    “他们这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
    “你干嘛那么八卦？”
    见得肖平突然一顿后展现出的强大拳势，武斗台四周哗声一片，有惊讶，有不屑，有疑惑，也有不怀好意、幸灾乐祸。
    “不管怎么说，钱如亦要倒霉了！”
    ……
    “厉害。”
    看着如同黑幕般扑面而来的无数拳影，听着台下传来的阵阵惊呼之声，钱如亦发现自己虽然心惊，却比想象中要平静不少。
    肖平这一套雷行拳声势凶猛，威力绝对在他月明拳之上，但不知为何，钱如亦看在眼中，却是觉得有些儿戏。
    犹如幼童学拳，初懂摆架势般。
    仿佛看到了第一拳，便看清了接下来的攻势。
    少年心中忍不住有些震惊与诧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竟会有这般想法。
    不过，肖平的拳头并未没有给他细想的时间，少年忙甩去脑中杂念，月明拳基本架势随之施展而开，迎身而上。
    “蓬！蓬！蓬！蓬！蓬……”
    一连串听得人心惊的骨头撞击声中，钱如亦的拳头与肖平的雷行拳，在空中狠狠地碰撞到一起！卷动四下里气流疾走！
    “这……”
    看了看神色凶厉如狼的肖平，又看了看保持着相当平静的钱如亦，程虎与汪亮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动容。
    他们难以置信的发现，两人不但打得越来越激烈，谁都无法占到谁便宜，而且相对于前次与肖平的战斗，钱如亦身上似乎多了一种……
    游刃有余。
    一种从容之态。
    ;

 第33章 再战肖平2

    ?武斗台上。
    第一轮的激烈碰撞终于结束，高强度的激烈对抗之后，两人不得不选择缓一缓，几乎同时脚下一点，拉开距离，旋即伫下身子，四目冷视。
    甩了甩连骨头都发痛的双掌，肖平眼中，涌起一股无法掩饰的浓浓惊骇。
    他所使用的‘雷行拳’，乃是武家一门以惊人速度、强横攻势闻名的杀斗类拳法，讲究‘势如雷霆一股气’，乃是他压箱底的武学！
    然而方才，钱如亦竟是从头到尾未使用任何武学，毫无遗漏的一一接下！
    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肖平，台下无数人心中，都是不由自主的划过这一个同样的疑问。钱如亦脸上那抹近乎平静的表情，让得所有人都难以接受，尤其是与他面对面的肖平。
    “这不可能！”
    怒吼一声，肖平猛然腾身扑杀而上！接连不断的疾劲锐啸声中，黑压压的拳影再次铺天盖地涌出！
    眼眸无比明亮，钱如亦缓缓抬起双手，却弃拳划掌，在身前舞出一道道掌影，再次与肖平的拳影碰撞在一起。
    “啪、啪、嘭……”
    清脆的拳掌撞击声中，两人开始了第二轮的激烈交锋，交错、碰撞、身形变换，劲气四散……台下的少年们，瞪大着眼睛，不知是惊讶还是诧异，一个个忘了说话。
    “该死的！”
    久战不下，肖平面上逐渐多了一丝疲累之色，雷行拳优点显著，缺点也明显，一旦不能一股气击倒对手，就会后继乏力。
    此刻，肖平心中充斥的是愤怒与不解，当初自己因大意而落败，如今擎出雷行拳全力以赴，为何还解决不了对面这个瘪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中疑惑不解，肖平收缩拳势，身形后退，准备稍作喘息后再进行下一轮攻势。
    这时，钱如亦忽然一改一直防御的态势，脚下步伐猛然连踏，身形疾追跟上，平平一掌破风送出！
    “你敢！”
    肖平脸色微变，连忙架起防御，却是被一掌崩开。步伐紧跟直上，钱如亦毫不停歇，双臂翻动、连发数掌！
    糟了！
    肖平脸色终于慌了，一个应接不暇，被钱如亦一掌重重地印在胸膛之上。
    哧——！
    霎时间，肖平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震，双足擦着武斗台青石砖，硬生生退了十数米，直到落下武斗台！
    或多或少，因肖韵先前的那一声喝阻，钱如亦这一掌只是用了柔劲，否则他一定会让肖平回去再躺几日。
    随着肖平的败落，原本还算有些喧闹声的武斗台四周，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如同冷场一般。
    一个个在台下大眼瞪小眼，瞠目结舌。
    “哦？在不使用武学的情况下，能够接得住雷行拳，这小鬼不错啊。”武斗台东侧席位上，与武开尘同坐的素衣老者眯了眯老眼，苍老的脸庞上轻轻扯出一个微笑。
    “止老所言极是，除非对雷行拳极为熟悉，否则还真是考究对战者的基本功。”
    老人身后，一位白衫中年男子点头笑道，“一般都是长辈面对晚辈才会这般，以空手面对武学。”
    “以前没怎么出彩吗，倒是有些眼生。”素衣老者略微疑惑道。
    “回止老，此子乃是钱如亦。”微一犹疑，白衫中年男子轻声道。
    “哦……”眼中浮现一抹恍然，素衣老者微微颔首，苍老的脸容上涌上一缕奇特的笑意。
    一旁，武开尘靠在椅背上，眼皮微扫，一言不发。
    ……
    武斗台下。
    肖平神色一片懵然，他只觉自己败得莫名其妙，甚至，他都不知自己为何败了，如何败了。
    武斗台上。
    看着静立台上的少年，乌奉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只是紧紧盯着钱如亦，面色有些怪异，也有些沉冷。
    作为距离对战两人最近，且眼力远超台下少年们的家族武师首席，乌奉将肖平与钱如亦两人的战斗一览无遗。
    他完全看得出来，钱如亦是第一次面对雷行拳，然而在短时间内，后者由无知到熟悉，再到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表现，令得一颗心乌奉惊异得难以形容！
    尤其在最后，钱如亦全然出乎他的意料，突然弃拳划掌，完全以着一种最为随心的方式，应对肖平的雷行拳。
    那种掌势，并非任何武学，却如同一个巨大的网，将肖平的所有拳头收纳了！直让得后者疲于此，惑于此，最终不可避免的落败。
    “这需要怎样的眼力？”
    这样的眼力与天赋，真的属于这个当初被自己一脚踢出去的少年？
    一时之间，乌奉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
    “这小子……”
    贝齿轻咬着红润的小嘴，肖韵一张甜美的脸蛋上有着几分茫然。雷行拳的威力，她最清楚不过，因为正是她亲自教的肖平，冒着受罚的风险。
    不止是肖韵，武斗台四周对钱如亦有所耳闻的人，都是有些茫然的神色，原本他们是图看个热闹，但这热闹，看着看着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两人谁胜谁负都有可能，但肖平像变戏法般的落败，以他们的眼力，全然无法看明白。
    “我就知道如此，肖平这个连自己妹妹都打不过的废物，真是不自量力。”
    俊逸脸庞勾起一缕冷笑，武仕君些微诧异神色中，透着一种一切尽在其掌握的冷傲，“本家子弟永远是本家子弟，岂是你们能随便挑战？即便他是钱如亦。”
    “不过……我还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还不能确定……”
    想到什么，武仕君剑眉微皱，扫了一眼台上静立的少年。
    ……
    “嗯？这少年是谁？”
    武斗台后方山脚处，错落林立着十数名浑身散发着非凡气势的人影，正是最早通过的武家精英，其中一名眸如寒星的锦衣少年望着下方，眉宇中微泛起丝丝讶异：“观他出手举重若轻的样子，似乎底子不差，为何我对他丝毫没有印象？”
    “嘿，二哥，你连他都不认识？”
    少年身后，有人当即一阵怪笑道。
    “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他？”闻言，锦衣少年语气微冷，淡淡道。
    “二哥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声音连忙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可是武家鼎鼎大名的人，那位……生在武家的钱家少爷！”
    “原来是他。”锦衣少年略微恍然，“我说怎么没印象。”
    “嘿嘿，二哥，你是有意把那小子拉过来吗？”
    “那就不必了。”
    锦衣少年摇了摇头，“招揽这种有名无实的风头人物，对我有害无利。”
    “哈哈，还是二哥明见。”
    ;

 第34章 双招一式

    ?“程虎，汪亮，你们不上吗？”
    没有理会台下的安静，钱如亦看着那两道杵在一旁，此刻显得有些突兀的身影，提醒般地问道。
    闻言，程虎两人微微一怔，对视一眼，都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犹豫。
    旋即，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台下的肖平，后者依旧一脸迷惘。
    正当他们两人想要回头拒绝时，撞上了武仕君冰冷的目光。
    ……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玄虚！”微微沉寂后，两人同时转身，给了钱如亦一个肯定的回答。
    钱如亦没有答话，只是微一伸手，向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面上陡然划过一丝冷笑，互视一眼。
    “如你所愿！”
    猛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钱如亦。
    “你们？”
    见两人竟是同时冲上来，钱如亦不由一惊，眉头微皱。闻言，两人面上同时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们可是应你的要求。”
    言罢，凝聚两人全身真元的拳掌，便是一左一右、交互纷沓而来！
    “二打一？”
    “有趣！我喜欢！”
    “哈哈，够不要脸！”
    程虎汪亮二人同时出手，围攻钱如亦，台下顿时哄声嘘声一片，不少人大骂两人无耻，也有人则怂恿两人好好教训钱如亦一顿，还有人纯粹是起哄。
    武斗台四周的气氛，一时间又喧腾热烈了起来。
    程虎高大魁梧，双拳带起劲风呼啸，如撕如裂，汪亮掌势绵密复杂，水泼不进，刁钻异常，两人所施展的武学全然是两个极端，联起手来却令人难以抵御。
    “哧！”
    “哧！”
    面对毫不留手的两人，数招之间，钱如亦手臂衣衫已有数处被程虎的拳风所撕裂，内里肌肤隐隐传来割裂般的痛感，更要面对汪亮绵密的攻势，钱如亦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眉头紧锁，寻得一个空挡，钱如亦突然步伐一转，身形疾变，脱出二人攻势范围，快速往后退去。
    “你逃不了！”
    程虎狞笑一声，两人如影随形般跟上，手中攻势丝毫不慢，拳风掌气卷动台上气流纷涌而至。
    “我不逃。”
    冷然一声，钱如亦双足一伫，真元疾提饱运！下一刻，钱如亦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自内微鼓而起，随后只见其双掌一抬一落，在空中划出两道透着淡淡朱芒的玄奥而惊艳的弧线。
    “给我倒下吧！”
    程虎二人如豹似虎，挟惊人之威扑杀而至！
    “双月动！”
    目中冷光一闪而逝，钱如亦猛地一声轻喝，双掌疾拍而出，犹如穿叶摘花一般，似缓实疾地透过程虎与汪亮二人漫天的拳影掌势，重重印在两人胸膛之上！
    “噗嗤——”
    胸膛遭到突如其来的一击，神色或狰狞或冷厉的两人，脸上神情尚未来得及变化，身形便是一僵，猛然倒射而出！
    “蓬！”
    “蓬！”
    连续两声重物落地之声，程虎与汪亮两人抛飞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在武斗台下。钱如亦此次出手毫不留情，二人尚未落地就已昏死过去。
    “咦！这一招……？”
    高台上，苍老脸庞闪现出一丝诧异，素衣老者挑了挑斑白的眉头，有些惊叹也有些难以相信的轻声自语道，“这小鬼……真是越看越有趣啊……”
    双月动，虽非是钱如亦所衍化那三招之一，却也是其自月明拳中改良，再加上他以朱天劲催动，威力格外不俗。
    “这……”
    距离肖平落败所致的短暂冷场之后没多久，武斗台上下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所有人的目光，仿佛被时间定格在程虎与汪亮被击落下台的那一瞬间，张着嘴巴，神情呆愕。
    如果说肖平落败，他们有些讶异、有些茫然，那程虎与汪亮两人以更快的速度落败下台，他们心中就只有——
    震惊。
    片刻后，整个大龙山脚下突然沸腾了起来，比之初来时还要热烈，气氛几乎火爆到了极点！
    “你们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
    “两个人一起上，却比肖平败得还要快？这三个家伙真是日子越过越回来了！”
    “有意思！哈哈，有意思！”
    “我看错了对吧？告诉我！其实被打飞出去的是钱如亦对吧？”
    “我也想说是钱如亦，但……怎么可能有两个钱如亦一起飞出去？”
    “难道这家伙原来比我还厉害吗，草！好不甘心！”
    “见鬼了，那还是钱如亦吗？！”
    “靠，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乌奉眼角微颤不止，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神色。
    他知道自己这时应该宣布钱如亦获胜，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乌奉用力嚅了嚅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怎么会呢！？”
    望着被击落台下的程虎与汪亮，肖韵一双小手缓缓掩着红唇，顾盼生妍的美眸此刻瞪得滚圆，震撼的失声喃语。
    “果然是朱天劲。”
    瞳孔微微收缩，武仕君一双如剑眉毛紧皱而起，低声喃喃：“真是没想到，一条死鱼还真让你翻了身，不过，你也就靠朱天心法而已……”
    转瞬后，武仕君眼眸微眯而起，盯着台上少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冷然意味，“凭你，又哪配修炼朱天心法呢？”
    “我真不懂，爷爷为何要如此浪费。”
    武仕君目光不经意地向东侧席位上扫了一眼。
    “没想到此次秋祭，武家还有此意外收获……有趣、有趣。”素衣老者捋着颔下白须，啧啧称赞。
    “止老，刚才难道是双招一式？”老者身后，一名青衫中年男子开口，话语中带着些许掩不住的惊异与疑惑。
    “不错。”
    手掌轻捋白须，素衣老者略一颔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小鬼头修为虽平平，头脑倒是灵快得很，难怪面对程虎、汪亮这两个耍赖的小家伙也处变不惊，丝毫不惧。”
    “哼，旁门左道！”
    眼皮依旧低垂的武开尘，一声冷哼不紧不慢地传来：“不过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聪明、小手段，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哈哈……”
    闻言，素衣老者摸着白须笑了起来，其与武家之主自玩泥巴穿开裆裤时便认识，自然明白后者个性极是古板，家族子弟有与众不同的想法，在其眼中往往便是旁门左道。
    “小聪明或许会变成大聪明，哪一门成名武学不是从小聪明开始的？你方才闭目养神却是错了。”
    素衣老者摇了摇头道，“老夫看得出来，除了方才那双招一式，月明拳在这小子手中，似乎有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味道，怕是已经褪去俗形了……”
    “越说越不像话！”
    眉头一拧，武开尘猛地睁开眼眸，冷哼道：“自辟武学有多么艰难，整日藏在典武楼的你最清楚不过，除开本身强绝的力量，更需有过人一等的见识与武学经验！”
    未等老者开口，武开尘便又道，“而况此子如今连修体第六段都未及，即便能创造出武学来，至多也是连外家子弟都懒得修炼的最下武学。”
    “如此浪费时间，不脚踏实地修行，不是旁门左道又是什么！？”
    “算了算了，老夫不跟你争了……”
    眼见武开尘较真起来，素衣老者连连摆手，目光转向武斗台，“下面似乎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出来说几句了。”
    言罢，素衣老者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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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赤金族徽

    ?“止老慢行。”
    见得老者起身，一旁青衫中年男子等人纷纷起身。
    “无碍。”
    素衣老者摆了摆手。
    在武家，只有武中涵等壮年一辈才知晓这位素衣老人的真正身份，后者向来极少现身，终日藏身典武楼中，唯有家族大事方才出来一遭。
    素衣老者一步一履，如同散步般，慢慢悠悠的行至武斗台上。
    “见过止老！”见得老者上来，乌奉等一众武师忙恭敬的躬下身躯。
    “怎样了，乌奉？”老人点了点头，苍老脸容上浮现丝丝微笑。
    手臂往武斗台后方一引，乌奉恭敬答道：“回止老的话，所有适龄族人皆已经过测验，通过者尽在此。”
    只见后方山脚下，数十名少年少女或呼喝较量，或来回踱步，气氛盎然，似乎皆已等得手痒不耐。离众人不远的山石边，钱如亦靠坐其上，似在闭目养神。
    “好了，都过来吧！”
    见得山脚下少年们不耐的模样，素衣老者微微失笑，苍老而平缓的声浪在强大惊人的真元加持下，响彻在武斗台四周所有人耳边，“没有通过测验的小崽子们也过来。”
    “哦——”
    “终于开始了！”
    闻声，武斗台四周顿时再次陷入一片沸腾之中。不到片刻，外家本家一众年轻子弟一涌而来，几乎便将偌大的武斗台围满了。
    “静一下。”
    感受着台下沸腾一样的气氛，素衣老者捋须一笑，抬手往下虚压，场面顿时安静了稍许。
    “没有获得资格者，可在武师陪同下，游历一圈大龙山山林外围。”老人苍老和蔼的声音缓缓传荡开来，“吃喝拉撒闹皆是随便你们，但要切记两点！
    一，注意安危！莫要轻往大龙山深处去，否则生死自负！
    二，决不可趁武师不注意，偷偷进入凛秋夺实的范围之内！否则，永远剥夺参加凛秋夺实的资格！”
    “明白吗？！”
    “明白了！”
    所有未通过测验的少年少女们高声应喝，声音中虽有一丝未通过的颓然，更多却是外出游玩的雀跃。对于武家年轻一辈的少年少女们而言，凛秋祭是他们除了年关外，唯一能够尽情放松玩耍的几日了。
    “好。”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身旁，“乌奉，你与众人带他们过去吧。”
    “是，止老！”
    乌奉以及一众武师恭声道。
    随即，众武师们带着所有未通过测验的少年少女一一离去。很快，武斗台四周，只剩下即将参加凛秋夺实的数十名少年。
    苍劲目光自这些或轻狂、或自信、或坚毅的年轻面孔上一一扫过，素衣老者敛去面上笑容，凝声道：
    “老夫知道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曾甚至不止一次参与过‘凛秋夺实’，但老夫还是要照往常一样，将规矩说一遍，你们这些小崽子应该没人会嫌老夫烦吧？”
    众少年容色肃穆，寂静无声。
    “很好，看到老夫手中这块东西了吗？”
    素衣老者说着，苍老干枯的手掌中，忽然出现一枚鹅蛋形物事，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仔细看去，只见此物约半个巴掌大，呈赤金色，一面印有一个缭乱狂放的‘武’字，另一面雕凿着极为抽象复杂的纹路。
    “老夫想来，你们中不少人已是知道了，此乃一枚由稀有赤金所铸，我武家所特有之族徽！”
    看着台下面色各异的少年们，素衣老者面色微肃，沉声道。
    “在你们将要进入的那片林域之中，隐藏着二十三枚与我手中一模一样的赤金族徽！”老者晃了晃手中金晃晃的的族徽，话语陡然转肃：“你们此次的目标，便是那二十三枚赤金族徽！”
    “明白否？”
    一声沉冷，老人锐利的目光扫掠而出，仿若两道冷电一般扫过包括钱如亦在内的所有少年、少女。
    “明白！”
    所有人只觉心中微寒，连忙齐声应和。
    “很好！”老人微微颔首，眼里冷芒收敛而去，凝声道：“凛秋夺实结束之时，手中持有族徽最多者，就是此次凛秋祭的优胜！优胜者将会在来年得到家族毫无保留的培养！”
    “武学、兵器、灵药以及一切修炼环境，都将是家族中最好的！其中包括老夫的亲身指导！”
    老人话语虽冷凛肃然，但台下所有少年听得却是面色火热，目光愈发透亮！
    “当然，也只有一年！”
    语气愈加冷然，老人沉声道：“想要继续享受那等独一无二的待遇，你们必须在来年‘凛秋祭’中再次战胜所有对手！”
    “反之——！”
    话音一转，老人肃然冷漠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凌厉，“如果你们在这一年中，利用家族赋予你们的优厚条件沉迷于享受，疏于修炼，无法获得来年的凛秋祭优胜，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变成别人的！”
    “明白了吗！？”
    目光陡亮，老人猛然一声暴吼，一股不算浑厚却异常凌厉的杀伐煞气，在武斗台四周弥散而开！
    “明白！”
    台下所有人耸然为之一骇，旋即同样齐声吼道，中气十足。
    “很好！”
    微微颔首，老人略透着一丝红润之色的苍老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当然，除了得到最多族徽者之外……”
    看着台下一群被调动起来，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的少年人，老人又回复先前平缓的语调，不紧不慢地道，“凡是得到族徽的人，在来年都能够享受到一些别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那待遇的优厚程度，还要看你们得到族徽的数目。”
    “还有，族徽本身价值也极为不菲，乃是罕见的赤金所铸，旁人想伪造也不成……”
    ……
    “这群小子在止老手下，还真是服服帖帖。”
    感受着武斗台上下的氛围，东侧席位上，一名青衫中年男子轻笑起来，“难怪爹您每年都将凛秋夺实交给他老人家主持。”
    “这并非是老夫的意思，乃是他自己所要求。”
    眼眸微睁，扫了一眼武斗台，武开尘淡淡道。
    “原来竟是这般。”
    闻言，武开尘身后的几名中年人，皆是一愣。
    ……
    “这二十三枚赤金族徽，可能在极为凶险之地！可能在极为隐蔽之处！也可能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如悬崖峭壁，如猛兽巢穴，如路边草丛……任何地方，皆有可能。”
    武斗台上，素衣老者平缓的语声继续说道，“想要寻出这些族徽，除了超人的战力之外，还考究着你们每一个人的观察能力、思考能力！”
    所有年轻人神色郑重，或是暗暗点头，或是凝眉思考。
    “当然，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成效的方法，莫过于抢夺他人的成果！”猛然紧握手中族徽，老者目光骤凝，声音冷冽如雪原寒风呼啸：
    “只要你拥有这个实力！”
    “反之，战力弱者不想被他人抢夺，就必须绞尽脑汁想出应对之法！”
    “明白！”
    一如老者所言，‘凛秋夺实’是一项非常考较武家子弟综合质素的竞争。
    “差不多了。”
    武开尘微阖的双眸忽然睁开，目光向身后微侧，“中涵。”
    “是。”
    随着武家之主的一声轻唤，一直静立于其后的青衫中年男子恭声一应，随后，包括后者在内的三名中年男子步下观众席，向着武斗台行去。
    随后，所有少年少女在三人的指引下，正式进发大龙山！
    ……
    “目标，落霞峰，走！”
    “所有人跟我去西边！”
    “哼，既然如此，我们往北鹰峰方向去！”
    所有年轻人进入林中，立即划分开来，或是三五人一组，或是十来人一队，各自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界限分明，四散入深邃幽暗的大龙山内。
    看着别人一对对或一堆堆的散开，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孤零零在最后，钱如亦不禁摇头苦笑。
    “擦，我一个孤家寡人，来参加什么凛秋祭啊……”
    正因为了解凛秋祭，少年才会排斥。
    每年的凛秋夺实参与者，其实早在赛前，便划分出了各个不同的‘势力’，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凛秋祭中这一个个小团体，即是未来武家势力格局的清晰缩影。
    若真是所有人各自为战，钱如亦倒还有几分自信。
    从另一方面而言，若是所有人都自顾自的找寻，在茂密幽深而又隐藏着危机的大龙山中，想要找到那一块块仅有巴掌大的族徽，难度实在太大。
    反之，多人协作，各自负责一定的区域，效率则要高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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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埙,武玥

    ?“止老，今年您看好谁？”
    看着最后一道年轻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密林入口，一名白衫中年人回转过头来，向着身前的素衣老者笑着问道。
    “仕君，天彪，还有小玥儿，主要就是他们三个小家伙吧，其他人……”闻言，老者毫不犹豫的答道，说到最后老者忽然摇了摇头，“说实话，就算能够得到族徽，也难以保住。绝对武力差太多了。”
    “哈，止老，您一下子将最有希望的三个人给说全了，还让父亲还怎么选啊？”
    “呵呵呵……”
    捋了捋斑白长须，老人微笑道，“倘若只能选择一个，那我便选小玥儿吧。”
    “你把炎龙杀腿给了她，自然要选她。”
    抬了抬低阖的眼皮，武开尘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不默许，我又怎会给她？”闻言，老者哈哈一笑，“我只不过顺水推舟，帮你下决心而已。”
    “你还是秉着女孩不值得全力培养的古板想法，照我说，武玥这小丫头无论在勤奋刻苦还是在家族荣誉感上，都要超越家族那些自以为是的带把的小子们，即便是你最引以为傲的那个。”
    “我知道。”
    武开尘垂下眼皮，良久后，方才缓缓道。
    看着闭目养神的武开尘，老人摇了摇头，旋即双手一负，转身便走，“老夫我先回去了。”
    “止老，您这又要走了？”白衫中年男子忙道。
    “见过了那群充满活力的小子们，老夫已经满足了。”
    老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
    繁茂阒静的大龙山林里，微风不时吹拂而过，枝叶沙沙微颤。
    或许因是处于山林深处，四下尚有着未曾散去的迷蒙雾气，将整个森林笼罩在一片宁静中。然而，在这宁静的表象下，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也隐藏着莫大的机遇。能够让人葬身于此，也能够叫人平步青云。
    「嗖！」
    一道异常矫捷的窈窕身影，蓦地在这片密林间穿梭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身影主人修长笔直的双腿每一次蹬地，都会倏然窜出六七米，然后再下一个落脚树木继续借力蹬起，如此毫不停息的向前疾掠而去。
    行进之中，一双晶亮而锐利的目光四下流转。
    那如同翠鸟般灵动优雅的身姿，显示着身影主人的轻松与写意，显而易见，身影主人的能力极为不俗，腿脚功夫更是了得。
    密林中，窈窕的身影疾掠而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呜——”
    正在此时，一阵奇特的乐声突然传来。
    “嗯？”
    听得这有些突兀的乐声，身影疾掠的步伐不由一顿，这一种其从未听闻的器乐之音将她吸引而伫。
    仿佛是低旋回荡的风，呼呼又呜呜，低沉而浑厚，一如寒瑟秋风的回旋低唱，醇厚低沉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苍凉，深邃悠远中透溢着道不尽的萧瑟，仿佛仅是一阵旋律，一串音符，就能够带来秋日无尽的苍寂与萧黄。
    在这奇特而苍凉的音韵之下，落叶仿佛变得愈发萧瑟，飘落的速度也愈发缓慢。
    微一犹豫，身影猛然如箭射出，方位赫然是乐声传来的方向。
    密林中，一株不起眼的树木上，微黄错落的枝叶下掩藏着一名面容轻描淡写的少年，少年手中，轻轻的拿捏着一个外形有些粗糙的，灰黄色土陶罐儿般的椭圆形物事，正靠在口边吹奏着。
    手指轻轻跳动间，一串旷阔悠远而又苍凉萧瑟的音符，自少年手中那不起眼的土罐儿中，缓缓流淌而出，在深寂的山林里静静回荡开来。
    “虽然，我一向不喜这些旁门左道、不务正业的东西，也听不懂你吹的什么……”正当少年自乐自娱间，一个有些淡漠的清脆声音突然传来。
    随后，一道窈窕动人的身影缓缓自树木后走出。
    “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吹得挺好听。”
    闻声，树上少年一惊，哗啦拨开面前枝叶，看清眼前人影，不禁大为讶异：“玥姐？你怎的……怎的也来参加凛秋祭了？”
    窈窕身影的主人，正是武玥。
    而少年，自然便是钱如亦。
    也难怪钱如亦会如此惊讶，之前在武斗台与山脚下等待时，后者全程不曾见到武玥，没曾想她竟也来了。
    “嗯，我自然要参加的。”
    眼眸明亮透澈如夜空星辰，身段修长窈窕似风中杨柳，武玥一如既往的一身红白修炼服，一头青丝依旧是随意的盘在一起，露出其下一段曲线优美的粉嫩颈项。
    那张比之肖韵还要精致三分的美丽脸蛋透着微微的冷肃，依然那般不苟言笑，一副冷俏干练美少女的模样。
    弹性十足的少女娇臀下，那两截比寻常女子要修长许多的白皙玉腿，此刻也是藏在了一条玄色纱质长裤中，却依旧难掩其内笔直优美的曲线。
    静静俏立树下，武玥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冷空灵美感。如同一朵在轻风中摇曳的无名白花。
    “那是……？”
    这时，钱如亦神色略微一变，只见武玥柳腰一侧，略微隆起而不夸张的****边，赫然已是挂着两枚赤闪闪金晃晃的族徽。
    好快的速度！
    少年暗暗咋舌，其在这空旷辽阔的林子里也是晃了半日，却连个麻雀都没撞见，更别说族徽之类的东西，无奈无聊之下，这才躺在树上偷懒休息。
    “该惊讶的人，是我。”
    迈起修长笔直的双腿，武玥缓缓上前，腰间吊挂的两枚族徽，发出悦耳的叮当脆响，“我很好奇，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你。”
    “以你如今第五段的修为，参加凛秋夺实的本家子弟随便找一个出来，只怕都是在你之上。”
    闻言，钱如亦沉默不语。
    “别以为我只是说来吓唬你，虽然同在修体阶，但是你起步晚，浪费在修体上的时间太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依旧只修炼着那一门月明拳，月明拳终究只是一门修体武学，并不适合与人实战厮杀。”
    俏美的瓜子脸上流露着丝丝认真，武玥微微叹了口气。
    “我知你在族里一直呆的有些窝囊，想要好好出一口气……但照我来看，你应该再选一门攻杀能力出色的武学，配合朱天心法再回去好好修炼一年，来年再考虑在凛秋大祭上一展身手。”
    “玥姐，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有些事情……”
    抿了抿嘴唇，钱如亦干脆实话实说，“其实我一开始，并未打算参加凛秋祭，是家主爷爷执意如此。”
    “爷爷？”
    闻言，武玥不由一愣，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唇微启轻讶道：“他老人家为何要这么做？”
    少年耸了耸肩膀，“小弟岂能不明白他老人家的想法。”
    “也是……有人来了！”
    忽然，武玥轻挑了挑修长的柳眉，如水眸光陡转锐利，螓首向一旁微偏看去。钱如亦随即也听得，侧方密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来人还不只一两个。不知是被他的埙声吸引，还是无意中走到此处。
    “我还是及早离去较好。”
    收起手中陶埙，钱如亦自树干上轻轻一跃而下，拈去头上的几片落叶。
    “嗯，我也该继续寻找族徽。”
    轻颔螓首，武玥如柳纤腰摆动，向着来的方向转过身去。
    ;

 第37章 霸道的武祁

    ?似是想起了什么，武玥转身的动作忽然定住，向来不苟言笑的娇俏脸蛋上，露出一丝柔和：“上一次……谢谢你。”
    微微一愣，钱如亦搔了搔头，“是大伯跟你说了吗……”
    “算是吧……其实，我那时只是真元逆冲导致血气逆行，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武玥转过身去，淡淡道：“总之，谢谢你维护我。”
    恍惚间，少年见到武玥白皙的瓜子脸蛋上，仿佛浮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柔美笑意。
    “我看错了吗？”略微一怔，钱如亦挠了挠头，几乎忍不住想溜到女孩正面去瞧一瞧。
    “嗖、嗖、嗖……”
    就在此时，破风声响起，数道人影自一旁的密林中飞速冲了出来。
    “哦，原来是东院的玥大小姐。”立即认出了武家中备受瞩目的貌美少女，领头的一名少年脸色微变。
    “你们看！”
    少年身后，一名眼尖的外家子弟，发现了武玥柳腰之上的族徽，悄悄用手指了指。
    “看什么看，你敢去抢吗？”双眼一瞪，领头的少年连忙轻叱道。
    “不怕被玥大小姐一耳光扇飞，那你就上去抢好了。”
    旁边另一名少年也警告道。
    见得几人现身，武玥朝着钱如亦微一点头，脚下步伐毫不停顿，长腿错落间，纤美窈窕的身姿踏着轻盈的步履，在几人隐带惊艳、爱慕以及畏惧的目光中，缓缓没入微黄的林叶之间。
    对于外家的众多少年而言，那位貌美而优秀的少女几乎就是他们人生的终极目标。
    “站住！”
    收回目光，钱如亦没有犹豫，抬步即欲离去，却听身后陡地传来一声冷喝。
    “有事吗？”
    钱如亦身形一顿，却是没有回过头来，声音微沉道。
    “本少爷还没开口，谁让你走的？”领头的少年冷声一笑，与身旁少年大步走到钱如亦身前。
    “咦？你这小子，感觉有点面生啊，外家新来的吗？”靠上前，领头少年肆无忌惮的上下瞅了瞅钱如亦。
    原本，他见武玥与钱如亦交谈，心中极为不爽，想要看看钱如亦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与武家之花交谈，谁知钱如亦完全是一副毫无印象的生脸孔。
    当下，领头少年心中更加不爽了，“小子，你谁啊？方才玥大小姐跟你聊了什么？”
    回过头来，钱如亦淡淡扫了一眼满脸不怀好意的几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言罢，钱如亦也不停留，抬步便走。
    “你——”
    领头少年愣了住，旋即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瘪三，居然敢跟老子我拿跷！”言罢，领头少年双足猛一蹬地，一掌如刀，携着凶猛的劲气重重劈向钱如亦后脑。
    身后风声疾啸，钱如亦岂能没有察觉，他飞速矮下身子，同时腰身疾旋，身躯一百八十度转，伸直的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弧，领头少年气势汹汹的一掌，顿时扑了个空！
    “作死！”
    见钱如亦主动矮身回头，领头少年一声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腿疾提，膝盖狠狠撞向钱如亦的面门！
    这一记若是撞实了，钱如亦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怕是没了鼻子。
    钱如亦却是不慌不忙，划圈的脚尖毫不停留，猛地狠狠扫向领头少年立地的另一只腿，重心正上移的领头少年，顿时被扫的横飞而起。
    只见领头少年身子当空转了大半圈，然后梆的一声，一脑袋斜栽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大哥！”
    “小瘪三，你找死！”
    眼见自己老大竟被钱如亦横扫在地，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两名少年又惊又怒，二话不说，挥拳便是朝着钱如亦冲来！
    怦！
    嗙！
    “嗷……”“唉哟……”顷刻之后，只听两声惨嚎，两名少年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抱着大腿在地上直抽动。
    潇洒的整了整衣衫，钱如亦转身离去。
    “嘀——”
    此时，一声尖锐的清鸣声突然响起。钱如亦不禁转过头来，领头少年收起手中鸣笛，冷笑看着钱如亦：“狗东西，有种你就别走！”
    “哼，他想走也走不了！”
    另两名少年爬起身来，冷声一笑，围了上来。
    皱了皱眉，钱如亦并未离去，负手冷笑：“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倚仗，让你们这几个奴才如此跋扈！”
    “小畜生，死到临头还给老子装！”
    领头少年阴着脸。
    “看你待会还笑不笑的出来！”
    其余少年冷冷道。
    不到片刻之后，一道青影破开密林，如同一阵狂风般疾掠而至，数道高大身影紧随其后！
    “你们有发现？”青影落地，沉声问道。
    “祁哥！”
    “祁少爷！”
    “祁哥，就是这小子！”领头少年连忙一指钱如亦，厉声道：“我刚才一叫这小杂种，他转头就跑，我怀疑他身上有族徽！”
    钱如亦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他算是知道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其也没有辩解什么。
    大多外家弟子，都会选择追随一位本家子弟中的优异者，助后者取得凛秋夺实优胜，显然领头少年三人，所追随的就是这位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点了点头，目光上下扫了钱如亦一眼。
    “你是……钱如亦？”看清身前的面孔，青衣少年不由得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朝身旁几人一扬手，“管你是谁，搜！”
    “是，少爷！”
    “是，祁哥！”
    几名少年冷声怪笑，眼中极为的不怀好意，便欲扑上来。
    “等等！”
    双眉微蹙起，钱如亦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几名少年，目光定在为首青衣少年身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跋扈霸道啊，武祁。”
    “原来你还记得我。”
    青衣少年嘴角微微一掀，掀起一抹讥诮与轻蔑，“既然如此，你就识相点，乖乖配合，免得本少爷动粗。”
    “很可惜，我身上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钱如亦不咸不淡道。
    武祁那种打量非人之物的眼神，让其禁不住皱了皱眉。少年自小便与武祁相识，明白后者有一个最大的性格特点——横！
    “啧啧，看来还是要搜。”嘴角讥诮愈发明显，武祁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闻言，钱如亦面色一沉，扫了身周跃跃欲扑的几人一眼，“这恐怕做不到。”
    “是吗？”
    眉梢微微一挑，武祁仿若无意的轻笑了一声，脚上靴子用力的碾了碾地上的杂草，有些随意的说道，“之前，我听说在武斗台上，你打败了程虎那三个废物……”
    “看现在这样子，你好像是有些自我膨胀了。”
    武祁一扬首，眸中掠过一抹玩味，怪声怪笑，“怎么，想要跟我过两招吗，姓钱的？”
    深吸了一口气，钱如亦压抑下怒火，看着眼前一脸挑衅之色的少年，“我倒想问你一声，你如今得了几枚族徽？”
    “一枚……都没有。”武祁答道，脸色有些不好看，显然他对自己的成果极为不满。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有？”
    闻言，钱如亦冷冷问道。
    “那也难说！”
    一旁，一名少年抚着发青的手臂，冷笑道：“就算一条狗，它还有****运呢！”
    “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我就是不相信你这个小杂碎，呵呵。”耸了耸肩膀，武祁语气平淡的笑了笑。
    缓缓深吸了一口空气，良久，钱如亦眼神猛一凝聚，冷语铮铮：“别说我没有！就算有，我扔掉也不会给你！”
    “好！有骨气！”
    微微一怔，武祁裂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发出一声透着丝丝兴奋的狞笑，满脸戾然：“当年我将你揍得满地找牙时，可真没看出来这一点啊！”
    眼眸微眯，武祁手掌缓缓握紧，下一刻，猛然一拳击出！
    霎时，狂猛无匹的力道带起撕裂般的凶悍劲风，直扑钱如亦面庞而来，刮得后者一张脸庞悚然变色。
    ;

 第38章 美少女的报答

    ?这家伙！
    大龙山林之中，武祁猛地一拳夹着惊人的劲气轰然砸来，钱如亦面色陡变。
    其既是惊于武祁毫无预兆的出手，更是惊于这一拳的骇人威力！仅仅一拳，却胜得程虎与汪亮那铺天盖地的无数拳掌！
    “艹！”
    不敢有任何犹疑，钱如亦劲贯双臂，疾往身前封挡而去。
    嘭的一声！
    狂猛的力道涌来，钱如亦被震得足足退了十余步，方才站稳身子。
    “嘶……”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这一拳的力道……至少是第七段了吧？”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酸麻痛感，让得钱如亦眉头紧皱，虽然方才他防御仓促，但这一拳的威力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恐怖。
    “哦？能接我一拳，看来你确实不算是废物！不过……”
    不待少年有多余想法与动作，武祁身形在空中划着残迹，随着一声断空啸喝，挟着疾劲的风声撼杀迫临！
    嘭！
    嘭！
    嘭！！！
    钱如亦双臂牢牢封在身前，承受着武祁那如暴雨狂风般力道狂猛而凶悍的铁拳。
    “这个疯狗！”
    少年心中有些后悔。
    “哈哈哈哈！”
    “钱如亦啊钱如亦，早就听说你此番回来了，我还当你有多大长进，原来也不过如此！”见得钱如亦毫无反手之力，武祁忍不住狂笑一声。
    武祁的拳法并不算多么精妙，以其如今的眼力也是能看出其中许多破绽，奈何武祁拳势狂野、力道沉浑，尤其被后者骤袭，失了先机，少年如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消极防御。
    “好沉重惊人的力道，除了朱天心法之外，他与武仕君几乎没有差距了吧？”
    “或许方才直接使用朱天劲还有机会，如今失了先机却是有些麻烦……”
    钱如亦咬牙坚持着，心内念头急转。
    “垃圾终究是垃圾，你也就能欺负欺负肖平那些个奴才而已！”双拳如雷轰，武祁放声狂笑，得意之态显尽。
    “我今天就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拳法！”
    武祁似乎打出了感觉，兴奋的吼了一声，拳势再次一展，又一轮的拳风拳雨落下，仿佛永远不会力竭般。
    “住手！”
    正当武祁铁拳再一次扬到耳后，正欲疾落之时，一声清冷叱喝突然响起。
    旋即，一道窈窕动人的身影自密林中飘然跃出，一张白俏精致的瓜子脸蛋微带肃冷，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武玥。
    武玥？
    一时间，钱如亦与武祁四人皆是怔住了。
    “肖平修为第五段，如亦也是第五段，算不上什么欺负。”轻轻扫了一眼两人，武玥秀眉微蹙起，目光定在武祁身上，“倒是你，如今已是第七段，却来找第五段的钱如亦麻烦，这才叫欺负。”
    “老子高兴！”武祁面色骤时一沉，缓缓放下高举的拳头，斜眸冷冷盯着武玥，“何况，这不关你大小姐的事吧？”
    “不关我的事，并不代表我不能管。”
    听得武祁不善的语气，武玥不由也冷起了一张俏脸，清脆冷语如珠落玉盘，“如果你真要动手，我大可奉陪，以我同样第七段的力量，足以让你尽兴！”
    “如何？”
    武玥说着，长腿微微向前一跨，一只如玉般的手掌探出，五指纤细柔嫩，但其中蕴藏的力量却无人敢小觑。
    “哼！”
    心知自己八成非是修炼了朱天心法的武玥对手，武祁冷哼一声，却是不敢应战，心中暗暗骂道，“臭女人，别得意！等我修炼了朱天心法后，老子还会怕你？到时候，管你武仕君武天彪都得给我滚一边！老子会用事实告诉你们，西院不比你们东院差！”
    “哼，算你走运。”
    微一扬首，武祁冷瞟了一眼钱如亦。后者一声冷哼，没有说话。
    “记住，下次别出现在老子面前，否则……！”
    怪笑一声，武祁转身离去。与武祁同行的几名少年，也一一抬步离开，临走之时，或是目透寒光或是充满威胁之意的扬手朝着钱如亦狠狠点了点，满脸戏谑冷笑。
    轻迈玉腿，武玥缓缓走到钱如亦身边。
    武玥没有说话，只是一张冷俏精致的小脸有些嗔责地看着钱如亦，那双黑白分明的清冷大眼睛仿佛在说，看吧，我说对了吧？
    “玥姐，你不是走了吗？”
    看着面前俏立的美貌少女，钱如亦苦笑道。虽然钱如亦一向行事低调平和，但其实还挺大男子个性的，被一姑娘家救了，让他颇为不自在。
    “嗯。然后又回来了。”武玥轻声回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撇开东院不谈，西院年轻一辈之中，以武祁、武擎二人的水准最高、势力最强，而以武祁向来跋扈记仇的个性，这口气不出他是不会罢休的。”
    “见招拆招吧，能有什么打算？”
    甩了甩麻得几乎没了知觉的两条手臂，钱如亦微微苦笑道，“总不能现在冲到山脚下，说，我投降，我要退出凛秋祭吧？”
    闻言，武玥一时不语。
    良久，武玥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安然度过凛秋祭，你……要试试吗？”
    “什么法子？”
    钱如亦眼中一亮，“玥姐你说的法子肯定能行。”
    闻言，武玥轻轻睐了一眼少年，一张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上，浮上丝丝淡淡笑意，旋即脸色一板：
    “不用这么信任我，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而已。”
    “是吗？”钱如亦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武玥话是真是假，但却看得出来，武玥是真心想帮自己。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玥姐发现了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地点吗？”闻言，钱如亦一怔，旋即想到什么，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与兴奋，“那烦劳玥姐带小弟过去吧。”
    “跟我来。”
    武玥说罢，充满弹性的美腿一弓一踏，娇躯疾射而出，如同一只蜂鸟般向着一个方向疾掠而去。钱如亦赶紧提气跟随而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密林中飞窜而过。
    “你现在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吗？”
    二人驰行了一会儿，武玥忽然回头问道。
    “是啊，怎么了？”
    有些被武玥矫捷优美的动人背影所吸引，钱如亦闻言，不由微微一怔。
    闻言，武玥细长的眉头微微一颦，顷刻之后，疾掠的身形忽然减慢下来，落到了钱如亦身旁。旋即，在后者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武玥突然娇躯一转，身形朝着少年窜去，双手自后者腰背和腿弯穿过，一把抱起后者，再次疾掠而出。
    武玥……抱着自己？
    骤时，少年一脸懵，完全傻住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名窈窕美貌的少女用着公主抱的姿势，华丽丽的抱在了怀中……
    这可是男人抱女人的姿势啊……当初武玥受伤，自己似乎就是这样抱着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还回来了……
    “这种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
    “如果有人看到了，我特么一定要杀人灭口！”
    脸色发涨，少年脑袋左右一阵晃，眼神到处狂瞄，生怕被武家族人看到。钱如亦并没有注意到，武玥此刻疾行的速度，比他一人全力的速度还要快。
    无论如何，他都是有些不敢相信此刻所发生的事情。在武家，连与武仕君这个弟弟都保持相当距离的武玥，居然会抱着自己？
    在少年胡思乱想之间，一股淡淡而醉人的馨香，自其鼻中缓缓沁入，将少年熏得有些醉陶陶。
    ;

 第39章 绝峰双壁

    ?思绪渐渐清醒过来，钱如亦略微仰起脑袋，愣愣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武玥。
    少年忽然发现，眼前这张脸蛋是如此的精致，那一层白皙细嫩的肌肤，如美玉一般剔透，在林间斑驳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荧光，美得让人心醉。
    女孩如玉般的容颜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其下那一截修长优美的白嫩脖颈上，此刻却是浮显着一片淡淡的绯红，让女孩的秀颈愈发显得粉嫩动人。
    或许是觉得这样瞧着武玥有些不礼貌，钱如亦收回扬起的脖子，瞬间后，脸颊却是涌上一股通红之色，整个脸火辣辣的烫。
    只见武玥衣衫内，那微微隆起的少女娇挺，几乎是紧贴着他鼻尖的骄傲地呈现在少年眼前，仿佛他只要往前轻轻一凑，便可采摘那充满青春气息的青涩果实。
    “嘶……”
    轻吸一口气，钱如亦赶忙将目光转向。
    面前可是自己在武家唯一尊敬的女孩，更是自己名义上的堂姐，不能乱看，不能乱想，眼观鼻，鼻观……
    丝丝醉人香气在少年鼻间萦绕，让得少年刚静下的心，又骚动起来。
    “说起来也只是二等堂，看一下有啥关系……”
    少年心内深处，仿佛有一个举着叉子的小恶魔在怂恿。
    随着武玥窈窕身影疾掠前行，面前视线骤然开阔了起来，四周茂密的林木也渐渐稀疏，随即，一座极为陡峭的奇峰缓缓映入钱如亦的眼帘。
    “玥姐，那是……”
    扫了一眼天空那座直入云端的陡峰，钱如亦抬头问道。
    “你看过《武家风水注》吗？”武玥脚步不停。
    “没有。”
    钱如亦摇了摇头。
    “在这本典籍中有记载：武氏家族大龙山脉，有一奇峰，名为双壁峰，因其形为两座险峻山峰并立一处，故名。”
    闻言，钱如亦点了点头，“玥姐，为什么要送我到这里来？”
    “那《武家风水注》也不知道是何人所撰写，其中却言双壁峰乃是一处恶峰，对我武氏一族而言更是不祥之地，来此地者必将遭厄等等。”
    稍稍放缓奔行速度，武玥脆声回答，“虽然我向来不信风水鬼神之说，但族中长辈似乎颇为相信，族规之中更是明令，寻常子弟不可轻易进入双壁峰范围。”
    闻言，钱如亦隐约明白了武玥带他来此地的意思。
    “兼之，此处也非是凛秋夺实的主要区域，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会有人在这时候特意来到此处。”说着，武玥低头看了一眼钱如亦，有着淡淡揶揄：
    “只要你不怕遭无名之厄。”
    “我当然不怕！”
    折身于少女芳怀之内的少年昂声道。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到这了。”
    闻言，武玥一张微肃冷俏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笑意，伫停身子，放下怀中少年，“此地向来极为清净，在此修行的话，应该不会被打扰。”
    “我赶时间，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安心修炼吧。”
    “玥……”
    钱如亦刚张嘴欲说什么，就见武玥纤腰一摆，长腿一曲一弹，窈窕身影如同蜂鸟般轻灵疾掠入茂密的树林中。
    “谢了，玥姐！”
    少年冲着消失在密林中的动人身影喊道。
    “这样一朵鲜花，未来也不知道插在哪泡牛屎上，唉……”口中喃喃念叨着，少年转身向林外走去，目标双壁峰。
    “似乎比方才从远处看来还要险峻……”
    走出最后一排树木的阴影，钱如亦高仰起脖子，手搭在额前，眯着眼睛打量着耸立在眼前的双壁奇峰。双壁峰山势嵯峨陡峭，一如其名，乃是由两座直插云霄的险峻奇峰合二为一，远远看去，如同两块微微合拢的擎天巨掌，又似是被造物者自中间一劈为二，端的奇峻无当。
    “恶峰……”
    轻轻念叨了一句，少年举步朝着双壁峰走去。脱离树林后，地面的路便是渐渐难走起来，一片大小乱石星罗铺地。
    “嗯？”
    行进之中，一道反光忽然自钱如亦眼前一闪而过。钱如亦心生疑惑，后退几步，那道反光直直照在他的脸上。
    顺着那闪光看去，钱如亦只见在岩石交错中，露出赤金色的一块小角，虽只露出指甲盖大小，却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辉。
    上前搬开岩石，钱如亦神色登时一喜！却见一块赤光泛泛的族徽，正静静的插立在岩石缝中。
    “没想到在这岩石堆里还能发现一块族徽，自己今日运气也不算差嘛！”
    这枚族徽，其实藏得极为刁钻隐蔽，若不是钱如亦恰在此时来此地，阳光正好在角度上，他根本是发现不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凛秋夺实自己也不算是空手而回了。钱如亦咧嘴一笑，将族徽放入怀中，继续前行。参与竞争的大多数人，整场能不能遇到一块还是未知之数。
    “这将是一个好的开头！”
    嘴角咧起粲然笑意，少年一扫之前的晦气，昂步前行。
    或许是因为久无人问津，双壁峰四周并没有行人走出的道路，只有满眼坎坷的乱岩，好在钱如亦也算身手敏捷，身法运起，攀着忽高忽低陡峭嶙峋的山石道，如同灵猴般一路窜跃向上。
    “看这双壁峰壁光洁陡峭的模样，恐怕很难呆得住人，更别说修炼了……”
    稍微伫下身子，钱如亦左右看了看，山峰上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陡峭，尤其是经过无数岁月与风雨的雕琢，四周的山壁光洁得吓人。
    “方才从山下看，双壁峰间那深邃巨大的缝隙，倒是极适合我藏身修炼，不过就是太高了……”
    手搭额前，仰头上看，少年喃喃估算道，“足有数十丈之高吧……”
    “算了，权当是另一种修行好了。”心中注意打定，钱如亦深吸了一口呼啸而过的冰冷山风，也不再往上看，只管闷头向上攀爬。
    ……
    葱郁繁茂、一望无际的大龙山内。
    一道道充满蓬勃生机的年轻身影或疾驰纵跃，或潜身缓行，或匿藏不动，全部的身心都放在赤金族徽之上，没有人注意到远方那座高耸陡峭的双壁峰上，一道少年的身影，正在缓缓向上攀爬。
    而这名少年，也不曾回过头来，俯瞰一瞰身后重重叠叠、如波涛起伏的苍翠群峦，领略一回大龙山雄伟壮绝的美景。
    “呼、呼……终于爬上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钱如亦大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倒，懒懒的躺靠在身后山壁上。
    在山下远远望去时，觉得双壁峰中间的缝隙极为狭窄，似乎仅可容一人通行，来到上面后，钱如亦才发现，矗立的双峰之间缝隙其实颇为宽广，甚至可以视为一条小峡谷。这‘峡谷’最宽不过两米，高却逾十数丈，比例惊人。
    “爽——”
    峡谷中，间歇便有一阵清风穿谷而过，极为凉爽，吹得大汗淋漓的钱如亦浑身畅快。
    ;

 第40章 异事,绝壁洞窟!

    ?差不多了。
    景色纵然优美，并没有忘记自己来双壁峰的目的，略适休息片刻，钱如亦盘腿端坐，宁心静气。
    现在的他亟需完成两件事：一，突破修体阶第五段，二，完成朱天心法第一层——「拓脉换元」。
    “修体第六段，这几日隐隐已有晋升的感觉……唔，顺其自然应该就可以了。”
    略一思虑，钱如亦打算还是先将朱天心法第一层完成。
    “朱天心法第一层，如今还剩下最后一条正经，以及七条辅经需要拓通……”
    “虽在修体境界上，我较之武仕君那些人差了整整两段，但在朱天心法的修炼上，我应可与之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只要完成了这第一层……”
    闭上双眼，钱如亦控制呼吸，缓缓运转起朱天心法，下一刻，其脸庞陡然微变：
    “该死。”
    “没想到只是那片刻时间内的拳掌相接，武祁拳中的凶猛劲道竟已渗透入我周身经脉之内……”
    “这家伙，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睁开双目，钱如亦面色微有些不好看：“在对拳法的造诣上，我自认不下于他，但真元相差还是太明显了……不愧是修体阶最后一段。”
    少年面色凝重，心中不由愈发感激武玥，若不是她出面阻止，将自己送至此地，恐怕如今就要面临武祁的疯狂追杀。
    “不过这样看来，武祁的能力在整个凛秋夺实的参与者中，应该都算是极为出色，能够稳胜他的怕是寥寥无几。”
    “咦？其残留在我经脉内的真元，居然并非朱天劲……”
    一点一点化消武祁留下的拳劲，恢复体内伤势，少年神色间突然浮现一抹讶异，“难道以他第七段的惊人修为，竟还没有通过家主爷爷的考验，获得修炼‘朱天心法’的许可？”
    这个发现，愈发坚定了他完成朱天心法第一层的念头。
    “不过，若非当初出离武家等一系列意外，我如今距离第七段恐怕也不远了吧……”想到些什么，少年犹带着一丝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慨叹与无奈。
    算了，专心修炼要紧。
    摇了摇头，将脑中杂念甩去，少年再次运转起朱天心法。
    随着呼吸逐渐低沉，少年意识亦缓缓收归体内，与身体中不算强大的真元合二为一，在经络中欢快的穿梭流动，最后缓慢而坚定地，向第一层最后的一主七辅八条经脉中的一条冲击而去。
    “嘶……”
    一丝丝极为熟悉的刺痛之感，自被冲击的经络中传来，少年身形微微一颤，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甚至，愈发加快了真元运行的速度。
    霎时，原本仿若细针扎刺般的痛楚愈发剧烈起来，如同撕裂般，痛入骨髓。
    随着痛楚的加剧，少年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沁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却是在滑落地之前，便是被穿谷而过的冷风吹拂远去。
    少年身上，就这样出汗，吹去，出汗，吹去……
    或许，一点一点的尝试突进，一点一点的拓通脉络，是最稳妥最适宜的方法，但钱如亦不愿意等，即便他有着足够的时间。
    钱如亦并不是那种凡事认真或者爱钻牛角尖的人，相反，无论对他人还是对自己，他都相当好说话。
    武斗台与肖平三人那一战，感受着台下所有人眼中的惊讶与难以置信，少年心里既有一种强烈的兴奋，也莫名的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纵然自己所击败的仅仅是被武祁蔑称为奴才的外家子弟。
    或许自己依旧比不得武祁、武仕君这些人，但多年的修行之苦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付出，终于是看到了些许成果。
    想到此，运行朱天心法所带来的痛楚，似乎也不再那么剧烈了。
    ……
    时间，就如同天空中的烈日般，看不到它一点一点的流逝，却是在你不经意间悄然移动。
    不知不觉间，便是来到了正午时分，强烈的阳光撒下，照射在峡谷中毫无遮蔽的少年身上，虽然穿过峡谷的冷风呼啸不断，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它强大的热力。
    “呼……”
    眼眸缓缓睁开，一股有些昏沉的浊气，被少年长呼而出。
    “还剩一条正经五条辅经……”少年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一个时辰攻略两条辅经，他对自己的速度还是挺满意的。
    “果然越往后越是难啊。”
    缓缓收功而歇，少年站起身来，揉了揉脖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意地向峡谷另一头走去。
    “空气真好……”
    走到峡谷尽头，眼前光线豁然开朗，之前所不曾留意的大龙山之景，尽皆映入钱如亦眼中，雄伟苍翠、绵延远去的山峦，湛蓝澄澈、纤尘不染的碧空，将少年眼前的天地一分为二，直延伸到远方天地相接的地平线尽头。
    在长时间枯乏的静坐修行之后，能够阅览如此壮美绝丽的景色，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真是壮观。”
    深吸了一口气，手搭凉棚往极目处看去，少年忍不住赞叹道。
    “嗯？”
    “这下面……****！！！”
    不经意一低头，钱如亦陡然看到脚下崖壁竟是露出一块脸盆大的幽深窟窿，几乎将他吓个半死，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还真他娘是恶峰啊？！”
    心神稍定，钱如亦顺着峡谷一侧，小心翼翼地再次走到崖边，伸长脖子往下看去。
    只见下方崖壁上，不知是岩石脱落还是怎的，有着一个醒目的漆黑大洞，就在他脚下不远，黑洞洞的。
    “确实是个窟窿，刚才并未看错……”
    仔细看了看，钱如亦又飞快退了回去，万一脚下岩石崩塌，他可就死得冤了，“不过，山壁上怎么会有个大窟窿呢？”
    “即便是风吹日晒让得外层岩石崩落，也只会露出内里岩石，不至于让内里山体也空掉才是。”
    少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随手找了块巴掌大的山石，小心翼翼地向窟窿内丢了进去。
    「哐当当……」
    清晰的山石撞击声，在洞**响彻回荡，如空谷回响，余音久久不散。
    “听这声音，这洞**里的空间似乎还不小……估计长宽有个三四丈以上。”摸了摸下巴，少年眉峰微压，喃喃道。
    下一瞬间，钱如亦神色倏地剧变，脸庞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这么说来，岂不是我脚下整个山体都有极大一部分是中空的！？”
    想到此，少年脸色难看无比，心中嗖嗖的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他有种强烈的拔脚就跑离开此地的冲动。
    “不过，这种中空的山体居然还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也真是堪称千古奇闻了！看来玥姐说的没错，这座双壁峰真的是恶峰……”
    迎着冷风，深吸了一口气，钱如亦平复下未定的惊魂与激荡的心绪，开始冷静思索起来：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一个是立即掉头，原路下山，一个则是……
    入窟一探！
    “即便是最坏情况——整个峰体都是中空，但这座双壁绝峰既然能够屹立在此地这么多年，不能说我一上来就坍塌吧？”
    好奇心害死猫，略一犹豫后，钱如亦就拿出了决定——
    探！
    顺着山谷边缘爬下，小心翼翼地来到窟窿边，钱如亦仔细看了看，发现窟窿下方的岩石不知是否早已松动，竟可以移动开。
    “真是坑爹，要是之前从这边上来，估计一不小心就要踩滑了。”心中呼一声命大，钱如亦小心的移开洞**巨石。
    顿时，少年眼前露出一块漆黑的洞口，洞口不算大，却足以让成年人弯身进入。
    “里面似乎好像真不小。”
    面上带着几分发现未知事物的警惕与隐隐的好奇，钱如亦先略微探头向窟窿内看去，然而入目一片漆黑。
    “真是黑洞洞……”
    轻轻嘟囔了一声，钱如亦矮身钻入洞窟内，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旋即，自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顺手拔掉竹帽甩了甩，一簇火苗‘呼’的冒了出来。
    明黄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

 第41章 鬼峒!黑碑与枪!

    ?大龙山内。
    凛秋夺实正在激烈火热的进行之中，所有的武家族人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着可能隐藏在任何地方的族徽。在凛秋夺实范围的边缘，一座双壁绝峰插天而立，峰壁之上，一名少年正在开始‘作死’。
    “黑乎乎一片……”
    举起火折子，钱如亦皱着眉头向洞**看去。
    除了脚下平坦的岩石，洞窟深处依旧一片漆黑，仿若除了黑暗便是黑暗。
    高举手中凛秋夺实必备的道具，钱如亦抬步缓缓向洞**走去，心中惴惴的同时，其眼里也有着几分面对未知事物的兴奋与好奇。
    “嗯？”
    走着走着，钱如亦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弱的原因，钱如亦感觉这片处于双壁峰体内的洞窟，看上去反而比外部要宽廓不少。
    “应该是错觉吧。”
    皱了皱眉，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嗒、嗒、嗒……」
    钱如亦的脚步声并不重，但在封闭的洞窟中却有如耳畔雷鸣般明显，一下、一下的回荡，一种寂静而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少年四周。
    高举火折子，环顾着身周似乎无边无际的漆黑、冰冷与幽寂、旷廓，钱如亦禁不住头皮阵阵发麻，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丝丝惧意。此等暗无天日的洞窟，无不是存在于地下深处，没有人能够想到，一座绝壁的内部亦存在着如此幽深的‘高空’洞窟。
    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少年壮起胆继续摸索着向前。
    妈的，这个鬼地方还真是吓人得紧。
    “喂——”
    “里面有人吗？啊喂？”
    越是向里走，越是静得诡异、黑得渗人，四下里的气温越发阴冷，仿佛往骨子里钻来，少年忍不住傻乎乎的朝着黑暗中喊了喊。
    然而更诡异的，此地明明是封闭的洞窟，却是没有丝毫回音传回来，仿佛黑暗中隐藏着一头慑人的巨兽，将少年所发出的声音吞噬。
    “我真是蠢，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少年突然想抽自己一耳刮子，“有鬼倒是有可能。”
    “鬼？”
    少年陡地浑身一激灵，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栗自脚底直抖颤到脑门，耳畔响起武玥当初所说的话——
    「双壁峰乃是一处恶峰，对我武氏一族而言更是不祥之地，来此地者必将遭厄。」
    一时间，少年感觉洞窟内愈发阴森恐怖起来，忍不住再次向洞穴深处望去，目光所至处，依旧一片漆黑，阴冷而幽深，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尽头，更令其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周遭不但愈来愈阴冷，时不时更有阵阵冷风吹过。
    “不对啊。”
    “这山壁里明明是封闭的，为什么会有风？”
    一个念头倏地划过，钱如亦浑身汗毛在骤然间倒竖起来，一股股冰凉的寒意在心底扩散而开！
    ……
    双壁峰，漆黑洞窟内。
    无边的黑暗与幽寂，仿佛一头摄人心魄的庞然巨兽，静静的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走向死亡。
    “……靠，我看还是他妈算了吧。”
    心中直冒着寒气，钱如亦缩着目光左右扫了扫，半晌，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毫不犹豫的停下身体。
    “其实我跟武玥姐一样，都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
    “我是一个男人，怎可能怕那种东西……”
    “我只是觉得火折子快要烧完了才走的……等我下次带几根火把来……”
    无视了手中火折子其实是从未用过的崭新之物，少年说着转身就向后走，越走越疾，最后简直撒丫子朝着出口那一道白光快步跑去。
    「嘭！」
    突然，一道闷沉的撞击声传出，在静谧的洞窟中清晰无比。
    “嗳哟……我的鼻子！”
    ……
    钱如亦疾步如风，跑得那叫一个快，猛然间，其只觉鼻子和脑门一痛，随后一阵眼晕脑旋，似乎一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又平又硬。
    “痛痛……什么鬼？！”
    捂着差点被撞歪的鼻子，钱如亦举起火折子向前看去，却见身前不远立着一块近两米高的硕大石碑，石碑通体乌黑，不知是什么石质，几乎不反光，黑糊糊的一片。
    以钱如亦手中微弱的火苗，不仔细观察着实难以发现，也难怪他会一头撞上。
    黑色石碑其实就立在洞窟边不远处，先前进来时，愣是被钱如亦给忽视了，若非方才走得急，一头撞了上去，恐怕又要给他无视了。
    “嗯？这黑碑上似乎有字。”
    黑色石碑之上，隐隐约约地有着几列刻纹浮字，钱如亦面色一奇，揉了揉开始发肿的脑门，低头凑近前仔细看去，只见石碑自上而下雕凿着两列篆体字，每个字约有拳头般大小——
    「凡我武氏族人，除非可凭绝对武力收服此枪，否则决不可轻入鬼峒！切记！！」
    “鬼峒？”
    “原来这黑漆漆的洞窟是叫‘鬼峒’？”
    “真是极为贴切的名字。”
    瞧得碑上文字，钱如亦微微恍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后怕，凝思沉声道：“这黑碑立在洞口附近，应是起着警戒之作用，我方才竟是完全没注意便往里闯去，幸而我没有继续往里去，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此枪’？”
    忽然想到了什么，钱如亦心中一动，“碑上说的‘此枪’是何物？”
    当下，手中火折子高举而起，钱如亦目光四下扫动。很快，他便是找到了石碑上所提及之物。
    在黑色石碑后方不远处，一个不起眼到不刻意寻找绝无法发现的崖壁凹角里，一柄泛着黑红光泽的长形兵器静静地倒插在地。
    这是！？
    双眼陡然大亮，钱如亦拔步走上前去，尚未及近，便骤觉一股近乎可怕的沧桑古意扑面而来！
    却见眼前是一杆整体呈现一种诡秘黑红之色的长枪，倒插在地不见枪尖也约有一人高，整个枪身散发着一股淡淡地却令人悚然心悸的气息。
    那气息炽热而又冷漠，沧桑中凛透桀骜。
    枪身接近枪柄部位，浮凸着两个赤红色如同在燃烧一般的古体字。
    ——「南烈」
    少年极为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形状怪异的古体字，然而，光是看着这两个古体字，其便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炽灼热力。
    而随着这股热力扑来的，还有一个灼热无比的念识，这个念识便是——「南烈」！
    仿佛这柄枪，在以这种方式告诉着少年它的名字。
    「南烈」的整个枪体呈一种诡异不规则的扭曲，长度虽在寻常范围内，枪身却粗实异常，几乎有普通人小腕粗细，少年估计寻常人一手握去恐怕也有些握不过来。
    单从枪身这围度来看，也算颇为罕见了。
    “好诡异，好奇特的长枪……”
    怔怔地看着眼前枪身不算笔直，甚至有些扭曲的怪异长枪，钱如亦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种感觉比方才在洞窟深处，一片无边际的黑暗包围中还要剧烈三分。
    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钱如亦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强忍住去拔枪的冲动，转身回到黑色石碑边，将碑上刻印的警戒语，仔仔细细的再看了一遍。
    “凡我武家人，除非能以绝对武力收服此枪，否则……”
    “‘绝对武力’？要达到什么样的地步，方可算绝对武力？”
    钱如亦一字一字地低喃着碑上刻文。
    “咦，这是……？”
    不经意间，少年突然发现碑体下半靠近地面的地方，似乎还有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赶忙蹲下身子，将火折子凑近。
    ;

 第42章 异枪惊变!

    ?只见两列碑文侧下方，仿佛注解般刻着一行小字——
    「倘若侥幸被此枪认可为主，也须待朱天心法臻至第五层以上，方可一试。」
    “被此枪认可？还要朱天劲第五层！？”
    看清这行小字，少年略微色变，情不自禁地惊声道，“连家主爷爷有没有修炼到朱天心法第五层都是难说啊！”
    “还有那枪……”
    片刻后，少年扭头，向倒插在地的‘南烈’长枪走去。
    “照那小字所透露出的意思来看，此枪是被我武家先祖藏匿于此……就是不知家主爷爷他们知不知道此枪所在。”
    “不过无论如何，我可以试一试……”
    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钱如亦看着面前扭曲的黑红枪身，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喃喃道：“……为什么这东西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只是错觉吗？”
    少年眉头紧锁，面上神色变换不定，沉吟久久。
    幽深漆黑的洞窟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只剩下少年手中的火折子，依旧在闪动着微弱的火光。
    “死就死！”
    良久，少年猛一凝眸，狠狠地咬了咬牙，抬手缓慢而坚定的向着‘南烈’枪抓去！
    摸上枪身的瞬间，钱如亦蓦地有一种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全无来由，却随着他继续的抓握而愈发明显。
    ‘南烈’的枪身如其所见那般，扭曲而不规则，摸上去也不光滑，甚至还略有些硌手，不像是钱如亦所知的任何金属材质，反而更像是某种特别坚硬的石头或者……死者的骨头。
    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少年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差点松开抓枪的手。
    隐隐地，少年也是明白了那股浑身毛骨悚然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排斥！抗拒！
    伴随着枪体本身冰凉坚硬的质感，一股强烈的排斥意志自枪身内发出，‘南烈’长枪仿佛拒绝任何人接近自己。
    在那排斥感中，隐隐透着一种桀骜之极甚至带着蔑视意味的念头。
    这股念头并不强，但却足以让钱如亦察觉到。
    “我就不信了！”
    觉察到那种蔑视，少年心中登时涌起一股不服气，一杆枪而已，就算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由人所打造，为人所驾驭。
    钱如亦一皱眉，催动体内真元便向‘南烈’压去。
    轰！
    钱如亦这一催力可出了大事！！
    似乎觉察钱如亦竟欲强行收服自己，‘南烈’整个扭曲的枪身倏然闪过一道诡异的暗红光芒！下一霎，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凶厉气息瞬间如潮般倒卷而出，充斥在整个漆黑的洞窟中！
    “不好！”
    钱如亦面色悚然遽变！
    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颤栗侵袭而至，少年当下毫不犹豫便要松手！
    然而却是迟了！
    一股凶暴无匹的杀戾力量骤然自枪身内暴涌而出，顺着钱如亦来不及撤去的双手，在其惊骇欲绝的眼神中暴冲入体内！
    “啊——！！”
    霎时间，钱如亦浑身如遭雷击，一声惨叫无法抑制的自喉咙底发出！
    一股如烈火焚炙五内的剧烈痛楚，在一瞬间贯穿钱如亦整个身躯与精神！
    “糟了……”
    “要……死了……”
    脑海中，划过一个有些后悔也有些不甘的念头，少年面色惨白，身形踉跄地退了几步，猛然哇的吐了一口血，一头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生死不知。
    然而，南烈枪的反击并未结束。
    少年浑身上下，依旧缭绕着一股充满凶戾暴虐气息的可怕能量，如同暗红色的烈焰凶兽般在其身上翻腾肆虐，仿佛不将少年彻底焚尽吞噬便誓不罢休！
    钱如亦永远不会想到，这柄原本静静倒立、来历未知的‘南烈’枪，竟是如此霸绝凶戾！
    就在少年面临着被这股凶戾之至的力量，折腾至死的结局时，其胸口衣服内，忽然闪烁起一缕微弱的近乎无色的荧光。
    在漆黑的洞窟中，如同萤火虫一般，微弱却显眼。
    荧光所至，那股散发着令人心颤气息的恐怖暗红能量，仿若瞬间失了依托，如朝阳下的晨雾般，四散在了黑暗的洞窟内。
    随后，荧光缓缓缩回少年胸衣内。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如此惊人，又如此诡异。原本阒静黑暗的幽深洞窟内，再次回归了平静。
    ****
    大龙山南。
    一道道充满活力的年轻身影在山林中来往穿行，或潜身茂密的灌木从，或藏于大树密叶下，在搜索着赤金族徽的同时，也密切观察着四周人或兽的形迹。
    “你们几个，有什么收获？”
    一棵近十丈高的巨树上，一道人声自其上传来。
    “先前我们本是发现一枚族徽，但是却被武天彪那厮……夺了去！”
    下方灌木中，一道声音充满愤恨开口。
    “哼！少爷之前不是警告过你们了吗，尽量躲着武天彪行动！”
    树上之人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此人向来霸道之极，又仗着战力强横，我行我素、目中无人已久，他此番肯定会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呵呵，连西院武祁那班蠢材都知道抱成一团，武天彪还竟然独自行动，他以为单凭他的力量就能翻了天吗？”
    旁边一个女性声音冷笑道。
    “只怕是他把人都得罪光，无人愿意跟他罢！”
    灌木中的声音同样冷笑。
    “这我们不需管，我们只要避着他便可，无论他得到多少族徽，最后都会有仕君少爷对付他！明白了吗？”树上人影厉声道。
    “是！”
    三道声音一齐应声。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
    “何事？”
    “据我们所知，武祁那帮蠢材似乎在寻找那个叫钱如亦的。”
    “找那姓钱的？”树上人影疑惑，旋即目光一紧：“难道他找到了族徽？！”
    “这个我们倒不确定。”
    “宁杀错，不放过！懂吗？若是遇到那小子，你们自己看着办。”
    “明白！”
    “你们继续小心行动，我再去南边一趟。散吧。”
    “是。”
    嗖的一声，四道模糊人影自巨树上下射出。
    ****
    “呃啊……”
    在黑暗空廓的洞窟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略带着一丝痛苦的呻.吟声幽然响起。
    “嘶，好痛！浑身都痛得快要散架……咦？我……我没死？”
    “我居然没死！？”
    猛地坐起身来，少年惊喜得有些变调的尖锐声音中，满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难以置信！
    “啊哈……啊哈哈哈……”
    “我居然没死！”
    看了看手，又看了看脚，少年一脸喜色，禁不住傻笑起来。当那股强大得令人心颤的恐怖力量，带着无比凶戾的气势怒冲袭向他的时候，钱如亦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
    大喜之中，钱如亦站起身来，甩了甩手，抻了抻腿，运转了一下体内真元，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有些酸痛之外，竟是没有任何大碍！
    “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确定自己在‘南烈’枪霸道的力量反冲下，竟是未受到哪怕一丝重伤，少年反倒有些不相信了。
    不过，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钱如亦只能挠了挠头。
    “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底子深，根基厚！”
    捡起地上依旧闪烁着点点暗红火苗的火折子，钱如亦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这个身板倒是颇为耐操啊……”
    心情极好之下，少年忍不住有些自得起来。
    ;

 第43章 大龙山惊变

    ?“不过……”
    目光再次转向那柄依旧静静倒插在地的‘南烈’枪，少年双眉紧锁，原本自得的神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凝重中，透着一种深深的忌惮与惧意。
    “此物，到底是何来历，竟是如此凶戾骇人？”
    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凶气戾气，仿佛要将钱如亦整个人淹没，将其整个人连同灵魂活活吞噬！
    “咕咚。”
    回想到方才情景，钱如亦禁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仔细的盯视着眼前黑红枪身上那扭曲的纹路，以及近枪柄部位的两个古体字，钱如亦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幽暗静寂的洞窟中，火折子依旧闪烁着略有些微弱的火光，钱如亦犹透着一丝稚嫩的脸庞不断变换，在火光下看上去有些扭曲与狰狞。
    突然，钱如亦上前对着枪身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拔腿就跑。
    “咦？这样子它不会有反应？”回头远远地看着‘南烈’枪的方向，钱如亦并未感觉到‘南烈’枪有任何动静。
    “看来短暂的接触，它并不会有任何反应。”
    微微点了点头，钱如亦有些泄愤的上前多踢了几脚：“让你害老子吐血，让你把老子打昏，让你……”
    这时，钱如亦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这怪枪方才显露的力量那般恐怖，我表面上虽无任何伤势，却不知会否留下后遗症，抑或暗伤隐患在体内？”
    想到此，钱如亦脸庞骤时浮现一抹悚然，“还是速速检查一下全身，别回去睡个一觉，第二日便被人发现暴死在床上。”
    咕嘟的咽了一口唾沫，旋即他毫不犹豫的曲膝盘腿而坐，运行真元仔仔细细的检查身体内部。
    片刻后，钱如亦神色瞿然一变！
    旋即，少年整个脸庞上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狂喜。
    “哈哈哈哈……”
    在黑不见底的双壁峰鬼峒之内，响彻起一阵突如其来的狂笑声，笑声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狂喜！
    钱如亦适才运转朱天心法，检查体内是否有南烈枪所留下的隐患，蓦然间竟是发现，朱天心法第一层‘拓脉换元’竟然完成了！
    原本尚未完成的五条辅经，以及最难开拓的一条主经，竟都是通畅无比！
    甚至，让少年愈加欣喜若狂的是，连朱天心法第二层所需要开辟的经络，竟也完成了少许！
    “没想到自己先前心情激动之下，竟是全然不曾注意，体内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少年一时间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这一回真是走了****运，那些脉络，自己至少要花费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打通，没想到今日竟是因祸得福，之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一想到此，少年写满傻笑的嘴角忍不住越咧越大，最后，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再次回荡在黑暗的洞窟内。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哈哈！”
    “第一层完成，朱天心法的基础终于算是稳固了！现在是时候将所有真元，转换成朱天劲……”笑声过后，少年平静下心中的激动，缓缓盘腿而坐，闭目凝气。
    速度很快，约莫半炷香不到，钱如亦缓缓睁开眼睛。
    “成了。”
    浑身皆是朱天劲的感觉分外爽快，身体内，一阵阵力量感与充盈感传出，令得钱如亦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
    “舒……爽！”
    “想来武仕君他们，也不过如此程度吧？”
    心中爽快之余，少年也留了个心眼，在体内特意保存了一小成月明拳真元，并没有完全转化成如今愈发精纯的朱天劲。
    与肖平初时的一战，让他意识到，真元的突然转换会在战斗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足以将对手打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借此一击败敌！
    少年手掌上，两股淡淡的朱红色荧光忽闪忽逝，在漆黑的洞窟中，如同两团摇摆不定的诡异的朱红火焰，又似是某种可怕凶兽的一双巨大眼瞳。
    “不过话说回来，此事究竟是何缘由？”
    把玩着手掌中的朱天劲，少年忽然疑惑起前因后果来，蹙起双眉，“为什么我体内的经络忽然说通就通了？”
    钱如亦并没有想到南烈枪上去，以后者所展现的力量之强大、属性之凶戾，只可能将人里外彻底的摧残，不可能贯通细小脉络而不伤身体。
    “管它怎么回事，反正只要通了就好。”
    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少年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多费心思。
    以少年如今的能力，虽是可以进行初级层次的内视，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无法做到完全的清晰透彻。
    故而，想要真正勘透其身体内部的变化，显然有些不可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钱如亦心情愉悦之下，看着身周黑不见底的诡异洞窟，感觉仿佛也不再那么阴森，而眼前凶戾霸绝几乎致他于死地的‘南烈’枪，似乎……
    也没那么可怕了。
    事实上，正是‘南烈’枪所发出的那股凶暴的能量，将他体内那十数道经络所冲开。不过少年同样不可能知道的是，若是没有那道微弱的无色荧光，其经络甚至整个身体，便会在下一刻，尽数焚毁，暴死于此！
    “好家伙！居然敢对你未来的主人这么凶！”
    心中想着那道隐隐的可能性，钱如亦被‘南烈’枪反冲而伤的惊骇与担忧，此刻尽数变成了欣喜，忍不住自语道。
    “看这‘南烈’枪无人使用便是这么霸道，若是入了人手，威力岂不是更加恐怖？”
    想到此，钱如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火热，恨不得打今日起，守在此地修炼，直到将这杆桀骜无伦的枪彻底征服！
    “咕……”
    突然，一阵闷沉如雷的咕噜声响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在黑暗静谧的洞窟中却极为明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然都忘了饿。”
    微微一怔，少年摸了摸饿得打雷的肚皮，“吃饭皇帝大，该去弄点吃的了。”
    扫了一眼洞窟深处，少年转身往洞口走去。
    ……
    “看那留碑文之人的语气，显然是武家先人，若无意外，武家中应是有不少人知道此处鬼峒以及‘南烈’枪的存在！”
    经过洞窟口边那人高的黑色石碑，钱如亦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神色略微动容，喃喃道。
    “至少……作为武家之主的武开尘肯定是知道。”
    思至此，钱如亦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道：“蠢啊，我居然从头到尾忽视了这一点！不管此异枪能耐如何惊人，来历如何神秘，应都是与我无缘了。”
    “现在想想，之前我还真是冲动，连武开尘都拿它没办法，凭我的能力还妄想强行收取，着实可笑之极……无知透顶……”
    想到武开尘，钱如亦语气中不由多了几些颓丧。
    “唉，罢了，不想这些东西，出去看看，顺便弄些吃的。”
    摇头轻叹一声，钱如亦矮身钻出洞窟。
    “嗡隆隆……”
    向着幽深漆黑的洞窟深处看了一眼，少年推动巨石，将洞口封闭住，连那裸露出来的脸盆大窟窿，其也寻了岩石来彻底封住。
    沿着陡峭的坡路，少年慢吞吞的爬上双壁峰峡谷，向着峡谷的另一头走去。
    “还好，只是下午。”
    看了一眼挂在西方天空上的太阳，少年喃喃了一声。不到半日的时间，在黑暗洞窟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少年先后经历了好奇、畏惧、惊讶、暗喜、惊恐、大喜、再大喜、失望一系列强烈无比的情绪感受，让得甫出洞窟见得光明的少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嗷吼——！！”
    就在这时，一阵近乎惊天动地的庞大吼啸之声，自大龙山林内远远传彻而出，登时惊慑了心神尤有些恍惚的少年。
    ;

 第44章 再遇武祁

    ?一道惊天啸吼传来，大龙山群山震动，回音隆隆，无数林木剧烈摇摆，连他脚下的双壁峰都传出阵阵颤动，一块块山石滚落而下。
    怎么回事？！
    钱如亦心中大惊，忙转头向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声音传来方向，遥在正北一里之外！
    只见在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中，北方山林一条直线上的林木在瞬间轰然爆碎，滚滚白色尘浪笼罩整片区域，威势震天，景象惊人。
    “好可怕的威力！”
    钱如亦脸色一变，骇然道：“是兽！绝对是兽！”
    “这等威力，绝非普通兽类……”
    “难不成，大龙山深处所隐藏的最强大的异兽，被人惹了出来？！”缓缓倒吸一口冷气，钱如亦凝眉暗道。
    “参加凛秋夺实的人，不都是会小心的避开这些凶猛兽类吗？居然还偏偏是遇到这种可怕的凶物！”
    “恐怕是哪个倒霉蛋一不小心迷路了……”
    “算了，不去理会这些，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转身向山下走去，钱如亦倒不在意那凶兽如何强大如何暴虐，一方面事不关己，另一方面，如果事态真的失去控制，家族中的长辈肯定会出手。
    而且，兽类都是有着自己的地盘，除非真的惹恼了它们，否则它们不会追太远，但前提是你能逃得掉。
    自双壁峰一路而下，钱如亦直奔南方密林而去，那里，有他想要藉以饱腹的食物。
    以少年的眼力无法看到，在北方那滚滚的白色尘雾中，一条窈窕矫捷的身影疾驰纵跃，在震天的吼啸声中，闪避着身后那犹如小山般的巨大兽影的一次又一次扑袭，惊险万分。
    ****
    “好酸……”
    宁静茂密的树林中，阳光静静撒耀，铺满柔软金黄落叶的地面，光影斑驳细碎，一片宁和之景。
    这时，一道年轻修长的身影，自树后缓步走了出来。少年手中，拎着一串樱桃般大小的果实，正吃得龇牙咧嘴，表情怪异。
    这果实瞧上去红艳艳，吃起来却颇为酸涩。
    腹中，一阵阵愈发强烈的饥饿感传来，少年脸色发苦，“怎么感觉越吃越觉饿，这野果不饱肚啊。”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少年耳畔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潺潺流水声。
    “有河？”
    少年神色一动。
    若是有河流的话，或许可以捕几条鱼熏烤来吃，钱如亦念头转动，将手中果实揣入怀中，向着流水声传来的方向纵跃而去。
    少顷之后，眼前视线逐渐开阔，一条两米许宽的河流，在阳光下静静流淌，泛跳着银白色的浪花，横隔在少年眼中。
    果然有条河！
    钱如亦脸上涌起一股喜悦，然而，脸上的喜色刚停留片刻，少年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唉哟哟……我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啊钱如亦！”
    一道戏谑中带着些意外的声音响起。
    却见清澈的河流边，六七名少年合围而坐，中间架着柴火，少年们手中各自执着一串串烤鱼，其中为首者，却是钱如亦如今最不想遇到的人。
    武祁。
    “刚才还在琢磨吃完后做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几大口啃完手中烤鱼，武祁擦了擦嘴角，怪笑一声站起身：“吃完了，正好运动一下。”
    随着武祁的动作，一旁几名少年也缓缓起身，边吃边向钱如亦走来，嘴角无不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该死，怎么偏偏又遇到这西院出了名的疯狗……钱如亦心内叫苦不迭。
    “围起来，别让他跑了。”武祁一扬手。
    “是！”
    “祁哥放心，这小子这回跑不了！”
    几名少年一声应喝，刷的分开合围上来，将钱如亦能逃走的路线一一封锁而住。面上苦笑愈发明显，钱如亦摸了摸越来越饿的肚皮，“你们等我先填饱肚子好不好？”
    “鬼才要等你。”
    心情很好，武祁哈哈大笑。
    “想吃吗，想吃吗？”
    一名黄衣少年举起手上金黄中泛着微黑之色的烤鱼，在钱如亦面前晃了晃，一股微糊的诱人香味顿时飘散在后者的鼻间。钱如亦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黄衣少年猛地将烤鱼送到嘴前，狠狠地咬了一口。
    钱如亦一脸心痛。
    “我这个给你吃！”一名棕衫少年将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架扔向了钱如亦，一脸嘿嘿怪笑着。
    “哈哈哈哈……”
    顿时，所有少年一阵戏谑狂笑。
    “祁哥，要我帮你教训他吗？”轻轻瞥了钱如亦一眼，棕衫少年转头看向武祁。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轻蔑地瞟了钱如亦一眼，武祁自信的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们吃你们的，等我爽完了，咱们还要继续开工，不能为了这瘪三误了正事。”
    “是。”
    几名少年应声道。
    “哼，这回，武玥那娘们儿恐怕没法来救你了！”咔咔地捏着拳头，武祁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钱如亦，满脸狞谑与不怀好意。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
    “连跟武仕君那个亲弟弟都很少说句话的武玥，为什么看上去跟你这个小崽子很熟？”武祁神色间露出一抹好奇，更多的却是揶揄。
    “无可奉告。”
    收回落在少年们手中烤鱼上的目光，钱如亦扫了武祁一眼，不咸不淡道。
    闻言，武祁脸色微微阴沉了下来，旋即，忽地粲然一笑：“钱如亦，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你走，如何？”
    “哈。”
    闻言，钱如亦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平淡的看着眼前少年：“武祁，以我对你的了解，就算我说出来你也会先痛殴我一顿，然后再考虑是放了我，还是把我绑在哪处抑或吊在哪处，不是吗？”
    “额……”
    武祁一愣，旋即与一众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哎唷钱如亦，不是我说你，你这**崽子有时候还真是挺机灵！”武祁拍了拍脑袋，神色满是戏谑之笑。
    “不过……”
    紧紧盯着钱如亦，一抹凶残寒光慢慢在武祁双眼中涌现，“你不说的话，万一我失手把你打残了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钱如亦没有答话，只是缓缓一伸手，凝神聚气，摆出了战斗姿势。深知这一战免不了，钱如亦选择全力以赴来应对自己迄今为止所遇最强的敌手。
    “好！”
    见得钱如亦如此姿态，武祁眼神陡然一冷，牙缝中嗤出一声轻蔑冷笑。
    “很好！”
    话音未落，武祁一拳狠狠击出，凛冽迅疾的拳风呼啸甚至比后者话语声还要快速的落入钱如亦耳中，凶劲十足！
    “嘭！”
    上次吃了亏，这一次可不会！
    心知武祁会毫无征兆的出手，钱如亦早有准备，覆盖真元的双掌瞬间交叠而出，将这突如其来的强横一拳封架在外，旋即反客为主，劲贯双掌猛然一推，拍向武祁两肋。
    “找死！”
    见得钱如亦竟反攻而来，武祁勃然大怒，蕴含着惊人力道的一拳轰然直朝钱如亦脸庞狠狠砸去！竟全然不顾后者袭向他双肋的掌力！
    好凶悍！
    眼皮一跳，钱如亦双掌忙往上一抬，迎向武祁铁拳。嘭的一声闷响，两股凶悍力道相撞，二人各自被击退数步。
    哼！
    武祁眼神骤然一冷，显然对这个近乎平手的结果极为不满，体内真元滚荡而出，膝盖微曲而下，壮硕身形猛然一个蹿射，如发狂野兽般扑杀而至！
    刚猛劲风铺面而至，钱如亦毫无畏避，真元飞速提运，足下疾踏，迎战而上！
    ;

 第45章 激战!虎烈掌!

    ?“噼！”
    “嘭！”“啪！”
    一连串毫不间断的激烈拳掌交击声在林间回荡，两道身影在树木间交错往复，疾速闪掠，拳来掌往之间惊人的劲气四散而开，断枝击叶，足见碰撞之激烈！
    相对于武祁的越打越火大，钱如亦越打越是自信。
    不说占得上风，至少相比半日前的消极防御，钱如亦显然强了不少。
    交手之中，少年亦有些意外的发现，武祁拳势开阖之间，竟与肖平三人中程虎所使用的武学有几分相像。不过，纵然两人所修或是同样武学，但在性格霸道蛮横的武祁手中使出来，明显多了一股凶野之气。
    “两段的差距还是太明显了。”
    隐隐感到后力难继，钱如亦边战边退，掌势也在缓缓收拢。
    少年心中深知，若非前几日在拳掌之道上有了突破性的领悟，若非今日朱天心法意外有所突破，自己估计当不得武祁三回合之敌。
    此非是他妄自菲薄。
    看着武祁双眼中、面庞上那毫不加掩饰的狞光厉色，钱如亦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凛然，神色凝重起来。
    “这家伙快失去理智了，还是尽快脱离为妙。”
    察觉武祁已生杀意，扫了后方疾追而来的众人一眼，少年暗暗皱眉，“这样与武祁耗下去，自己迟早得完蛋，更别说他那些跟班……”
    若在凛秋夺实中身死，就真的是白死了。
    这不可能！
    武祁脸色阴沉，脸上的轻松与戏谑不复存在。
    半天前，钱如亦在自己手中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竟能够在自己的攻势中稳住，纵是显得有些勉强，却依旧让他心中阴沉，难以接受。
    “我的对手是东院的武仕君和武天彪，怎么可能连这区区的小瘪三都解决不了！”
    在武祁的认知中，以自己的战力解决面前小子本是三两招的事情，此刻竟是久攻不下，让得他心内躁怒异常。
    “祁哥！”
    “我们来帮你！”
    见得武祁久未拿下钱如亦，一旁原本作壁上观，准备看钱如亦被虐揍的几名少年神色露出一丝惊骇，对望一眼，忍不住欲冲上前来。
    “站住！”
    武祁一声厉喝。几名少年冲前的步伐当即止住。
    “小杂毛，既然如此……”
    眼中倏地划过一抹狞厉，武祁手中拳势陡然一变，由拳化掌，一股强烈的真元急速凝聚，掌心中一抹淡淡血色光芒缓缓现出！
    “嘿，死吧！”
    狞然一笑，武祁一掌如猛兽巨爪般狠厉拍出，顿时，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可怕力道带着低沉浑厚的破风劲啸暴涌而来，其势猛不可当！
    “不好！”
    心脏猛一收紧，钱如亦毫不怀疑这一掌能够轻易拍碎自己的颈椎骨！连真元颜色都发生异变的武学，又岂会寻常？
    “这疯狗！”
    脸色微变，钱如亦心中怒骂，一直不曾动用的朱天劲此刻再也不敢藏着，自丹海内狂涌而出，同时双臂一拢，在空中划出两道玄奥奇异的弧度，最后掌掌交叠印出！
    霎时，二人三掌轰然交击！
    “嘭！”
    “蹭蹭蹭！”
    如刃的凶猛劲风，以两人交接处为中心四散而开，在地面掀起一圈惊人的气浪！
    闷沉如雷的交击声中，钱如亦步伐连连后退，胸中气血一阵翻涌，脸色红涨。反观武祁，仅仅是身体一震，退了一步。
    如此一幕，看得钱如亦心中骇然不止！
    毫无疑问，武祁方才一掌用了一种其从所未见的强悍武学，这一武学有着绝对惊人的攻击性与破坏力！
    “这……！？”
    一旁，所有少年对望一眼，神色中却有着一种难掩的惊骇与质疑。
    武祁方才所施展之招，乃是武家中乘武学中数一数二，威力几乎仅次于那三种上乘武学的绝强攻杀类武学，同时也是武祁压箱底杀招！
    ——虎烈掌！
    没想到以武祁的绝对修为，擎出如此武学，居然没将钱如亦击毙，反而被其接下！这让众少年不禁面面相觑。
    此刻最惊讶的人，却是武祁。
    相对于钱如亦那足以对抗虎烈掌的一击，更让武祁讶异的是那一击给他的感觉，那并不算浑厚的真元中，所隐隐透发出的一种狂猛、刚霸的力量感！
    朱天劲！
    “绝对不会有错！”
    唯有武家至高心法，才能够修炼出那等霸烈特殊的真元力量！武祁一直梦寐以求的能够完美发挥出虎烈掌威力的心法武学！
    难道这个瘪三……！？
    想到某种可能，武祁心中既惊又怒。
    “你方才所用……乃是朱天劲？！”一双燃烧着妒火怒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少年，武祁压抑得有些嘶哑的声音，狞声问道。
    “是又如何。”
    听得武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钱如亦心中升起一丝不妙，同时也有些莫名其妙，身形微微后退，提气戒备，冷冷回道。
    “是的好！”
    猛然一声狂笑，武祁眼中暴戾狰狞彻底爆发，身形一闪，化为一道青色残影疾冲而出，狂横掌势再度展开，浑厚无匹的力道一掌接一掌拍下！
    “你给我——死！死！死！！！”
    狂暴攻势之中，如野兽般的咆哮声传彻而出！
    真当我惧你不成！
    钱如亦神色一冷，朱天劲毫无保留的翻滚疾涌，无数掌影拍出，迎战向武祁如疯似狂的猛烈攻势。
    “不过是个瘪三！垃圾！杂碎！你有什么资格修炼我的朱天心法！”
    武祁狞目怒吼，手中掌势如疾风暴雨，倾盆而下，一掌猛似一掌！血光愈盛！
    钱如亦一言不发，手中攻防之势沉稳如山，丝毫不慢，同时冷眼观察着武祁招式中的破绽。
    “即便你修炼了朱天心法，今日我也要让你知道，蠢材永远都是蠢材，杂鱼永远都是杂鱼！无论修炼什么武学都没用！”
    武祁愈发暴躁狂怒！
    好机会。
    随着攻势的暴走，武祁的破绽也随之而露，瞅得一个空档，钱如亦猛一提真元，旋即，双掌陡然一起一落，在略微昏暗的林中划下两道极为吸人眼球的玄奥朱色弧光，下一刻，双掌全力一推，向着怒吼扑来的人影猛击而去！
    “找死！”
    武祁真元再提，血光愈盛！
    双月动再次出手，面对霸道蛮横的武祁，钱如亦一身真元毫无保留！倾泻而出！一股狂烈惊人的力量撞上武祁那同样威力强横霸道的虎烈掌！
    朱红对血红！
    “蓬！”
    霎时，在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沉闷声响中，两股力量骇然爆发！
    强烈而狂暴的力量冲击而出，震得场中两人身形连连后退，在地上踏出一连串足有两寸多深的刺目脚印！
    “啊啊啊！！再来！！”
    武祁杀性愈烈，近乎疯狂，身形刚稳便欲冲出，下一刻，却是怔在原地。
    武祁有些迷惘的看了看钱如亦，又看了看自己脚下，方才一击之间，自己后退踏出的脚印竟比钱如亦还要多出数步？
    怎么可能！？
    同样将此番情景收在眼底，几名少年面色震凛，心中骇然。
    他们万没想到，自己的老大使出了压箱底武学，不但一直没有将钱如亦拿下，如今反而被后者震退！
    面前的人，真的是半日前，毫无还手之力的钱如亦！？
    难道不是一只披着钱如亦皮的妖怪？
    这他妈才半天不见啊！武祁与几名少年一时之间陷入呆滞。
    好机会！
    一见武祁与众少年生愣，钱如亦毫不迟疑，退后的身形尚未停稳，脚下便是借势连连点出，步伐一转，疾退的身形凌空猛一旋身，如豹般窜入林中，急速掠去！
    “一帮蠢货！”
    “还愣着做什么！！”
    “追啊！！”
    猛一回过头来，武祁神色狞厉扭曲，怒张的双目中，杀气毕露，猛地一巴掌拍掉黄衣少年手中还拿着的烤鱼，“吃你妈的吃，还不给老子追！”
    不是你叫我吃的吗。
    黄衣少年心中忍不住嘀咕，口中却是不敢反驳。
    “祁哥你放心，那小瘪三逃不了！”
    “走！”
    一声应喝，众少年如飞鸟般鱼贯穿入密林，朝着钱如亦逃遁的方向飞奔而去。
    ;

 第46章 追与逃!

    ?“有什么发现没有吗，你们？”
    葱郁茂密的森林间，树影婆娑摇曳，一道玲珑柔美的身影，自一株巨树后缓缓走出，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在密林中轻轻回响。
    “没有。”一条玄衣人影倏地自一旁的树丛中现身，回答道。
    “韵姐你呢？”
    另一道声音，自树上传来。
    玲珑柔美的身影摇了摇头。
    “我们人手太少了。”
    树上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
    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清脆的少女缓缓走出密林的阴影范围，玲珑的娇躯在阳光下投射出一道柔美而动人的剪影。
    “每一年这个时候，我们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要么被东院的武仕君，要么被西院的武祁武擎那些人，全给招揽了去。”
    “是啊，他们要么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要么谄媚奉承，全都依附于那些本家大少爷……真是没出息！”
    树上的声音极为愤愤不平。
    眼下这三人，正是肖韵以及与她搭伙的两名外家子弟。
    “可惜我那个哥哥一直不肯专心修炼，否则他们三人今次也不会功亏一篑，无法参加凛秋祭！”
    肖韵跺了跺脚，一张甜美脸蛋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让我偷偷教他雷行拳，到头来，却连钱如亦都赢不过！”
    另外两人听得连连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自一旁的灌木丛中传出。
    “什么东西？”
    玄衣人影一惊。
    “不像是人！”
    藏匿树上之人倏地自树上落下，触地几乎无声，身形矫捷无比。
    “大家退后！”
    肖韵向后一摆手，腰身微压，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发力的临战姿势。
    少顷，只听噗通一声！
    一条尺许来高、黑白相间的矮胖狗儿，突地自灌木丛中一跃而出。
    “额……”
    “什么嘛！”
    见此，三人不禁微微一愕，旋即具是有些失笑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啊。”
    微笑着走上前去，肖韵轻轻折下纤腰，弯出一道玲珑妙美的曲线来。
    “小家伙，你怎么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遇到猛兽，被吃掉怎么办？”肖韵亲昵的摸了摸矮胖狗儿毛茸茸的脑袋。
    “阿韵，你与这狗很熟吗？”
    看着与狗儿极为熟稔的肖韵，玄衣人影语气有些古怪的问道。
    “还可以，怎么了？”
    肖韵蹲下了身子，一脸甜笑的与狗狗玩耍，头也不回。
    “它……应是钱如亦养的。”玄衣人影微有些迟疑道，他知晓当初钱如亦与肖平兄妹之间的冲突。
    “钱如亦？”闻言，肖韵顿时一怔，疑惑道，“应该不是吧？我从来没见过它在钱如亦身边。”
    “我住在西院西侧，每回来往论武场，都是习惯性的打西北院过，这条狗每天都会自钱如亦的屋子里来回进出。”
    玄衣人影摊了摊手，回答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是这条狗好像确是钱如亦回来后才有的。”
    自树上落下之人点头道。
    “嗨，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干嘛。”肖韵站起身来，启齿一笑道，“现在该关心的事情可不是这狗的主人是谁。”
    “也是。”玄衣人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走吧，寻找族徽要紧。”
    “嗯。”
    三人说着，转身离去。
    这时，矮胖狗儿忽然用肥肥的前爪勾住了肖韵的裤腿。
    “不好意思啊小家伙，姐姐还有事，不能陪你玩了。”肖韵弯腰拍了拍狗狗的脑袋。
    矮胖狗甩了甩脑袋，后退了一步，突地一张狗嘴，吐出一件东西来。却见这东西是一件赤金色鹅卵形物事，三人神色一紧，不禁想到了什么，当即仔细瞧去。
    下一刻，肖韵俏脸一变，赶忙将那物事捡了起来，仔细的擦了擦，旋即，女孩甜美精致的脸蛋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灿烂无比的笑颜。
    这鹅卵形物事，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武家族徽！
    “这、这怎么可能？！”
    玄衣少年两人看着笑靥如花的肖韵，又瞧了瞧地上的狗儿，脸上皆是划过一抹惊讶，他们无法相信第一枚族徽竟是这样到手，自己三人忙活到现在，居然都是没有一条狗机灵……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哇呀呀，你真是太可爱啦！”
    肖韵无比激动之际，一把将矮胖狗儿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脸蛋不停地蹭着那张毛绒绒的黑白狗脸。
    黑白狗一蓝一褐的眼珠儿一阵乱转，两只毛茸茸肥肥的前爪，极为自然的搭在女孩那对鼓囊囊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娇嫩酥胸上。
    眼中闪过一抹极为人性化的窃爽意味，黑白狗满脸陶醉。
    “恭喜啊，肖韵！”
    惊讶过后，玄衣少年两人都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肖韵，三人虽是一组，但终究属于合作关系，这块族徽算是肖韵自己寻到的。
    “给老子站住——！”
    “有种你他妈不要跑！”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奔跑声与呼喝声突然传来，在静谧的密林中，显得尤为突兀。
    “似乎有情况！”
    玄衣人影面色一凛，敏捷无比的窜上高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沉声道。
    “一起去看看！”
    肖韵秀眉微锁，放下怀中狗儿。
    “走！”
    话音甫落，三人身影一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跃去。
    ……
    “嗷尼玛……”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居然打扰本哈跟妹子的亲密接触！”肖韵三人离去，莫斯虬一脸不爽的嗷嚎起来。
    事实如此，在所有人进入大龙山的同时，莫斯虬也偷偷窜入了山中，到处找寻族徽，不过它可不是为了钱如亦。
    这小肥狗身材矮小，速度惊人，利用自身优势，不久就找到了两块族徽。
    第一块族徽，矮胖狗给了武玥大小姐，然而，长腿美貌的武玥姑娘，仅仅是神色古怪的拍了拍它的脑袋，道了声谢谢，并没有让矮胖狗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再找一块族徽送给肖韵好了。”
    眼珠滴溜转了转，矮胖狗满不在乎的说着，黑黑的鼻儿低头嗅了嗅自己的爪子，一脸陶醉浮现。
    “送人族徽，手有……爪有余香！”
    ****
    相对于莫斯虬此刻的悠哉，钱如亦此时心中郁闷，无比郁闷。
    更无比憋屈。
    嗖！嗖！！
    “给我站住！”
    “小杂种，你跑不了！”
    “操，你们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
    “老子是掘你们祖坟还是怎么了！”
    繁茂葱郁的树林间，不断有身影疾掠划过，夹杂着一阵阵叫骂叱喝之声，视线拉近，却是一逃数追之景。奔行在最前方，如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的人影，正是钱如亦。
    “小杂种，有种你就不要逃！”
    “妈的，有种你们就不要追！”听得身后的一阵阵叫嚣，闷头狂奔的钱如亦头也不回的骂道。
    不久前，趁着武祁几人晃神，钱如亦窜入林中疾奔而逃，没想到没等他歇脚，武祁身边几名少年就跟猎狗般追了上来。
    单论修体阶段，能够有资格参加凛秋祭，至少是五段以上的修为，再加上钱如亦在与武祁的战斗中耗力不小，自不可能跑得过几人。
    钱如亦没想到的是，为了一场算不上冲突的冲突，武祁这一行人便如有血海深仇般，追着自己撵杀了大半个山头。
    “钱如亦！”
    “你方才所施展武学绝非是月明拳中的招式！”这时，坠在后方的武祁，已经一马当先追了上来，厉声问道：“难道你竟偷习家族武学？”
    “偷习？！”
    钱如亦眉头一皱。
    他可不希望这种话传到武开尘那里去，虽然双月动乃是自己改良，无惧任何人质问，但其可不想没事去跟武开尘对质。
    “好大笑话！”
    飞驰速度不减，钱如亦冷冷回眸，“敢问武祁老兄，你可否告诉我，方才之招到底偷习家族哪一样武学了？”
    ;

 第47章 武氏天彪

    ?“我……”
    闻言，武祁不禁话语一滞，冷哼一声：“既如此，你之武学又是何来？”
    “我自创不行吗！”
    一声冷笑，身形突然一折，钱如亦倏地转入一株巨树后，一路狂驰。
    “哈哈哈！”
    “可笑！凭你那可怜的能力与见识，想要自创武学？痴人说梦！”
    身形紧跟着钱如亦，武祁放声狂笑，话语中透散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鄙夷，轻蔑道：“如果像你这样的弱智级人物都能够自创武学，那我不就是一代宗师了？”
    闻言，钱如亦却也不恼，只是不冷不热的淡笑了一声，“是吗？不知刚才是谁被那‘弱智级’人物打得都懵了。”
    “你、你……”
    “小贱种！你找死——！！”
    一道恼怒之极的咆哮声响彻在葱郁林中，四周枝叶都被震得一阵抖颤。
    “什么声音？难道有人在打斗？”
    “嗯？一群人在追击一个人？”
    “是武祁！他这是在追杀何人？”
    “兄弟们一起看看去！”
    “前方奔逃那人，相貌有些面生，在山脚下似乎见过。”
    参加凛秋祭者，除了钱如亦这种愣头青，无一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武祁如疯狗般不依不挠的一路追杀，那在密林中显得极为突兀的沉重奔跑声与怒喝叫骂声，一路上引得无数人的注意，一道道锐利的目光自暗中射出。
    “无论谁在追杀，谁被追杀，原因恐怕都只有一个！”
    ——族徽！
    所有人心头，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个炽热的念头！
    想到那唯一的可能，隐藏在密林中的一道道目光中皆多了一丝火热，蠢蠢欲动。无论他们是否已经拥有了族徽。
    因为，拥有族徽越多，才越具价值！
    “走！”
    思至此，所有隐藏之人再也按捺不住，嗖嗖之声回荡，一道道黑影自四面八方窜出，仿若跳蚤一般，又如百川汇海，从各个方向向着钱如亦一行人奔逃的路线上追来。
    ……
    “咦！？”
    “那边动静不小啊！”
    另一方面，密林深处，同样敏锐的察觉到了林中不寻常的动静，一道人影如猎豹般迅捷的跃上一株巨树顶端。
    这道人影岁数不大，约与武仕君相当，不过体型却生的极为高大英武，无论身材与相貌，皆是与武开尘有着几分的相似。
    只见这名窜上巨树顶端的少年，背靠着树梢儿，双手抱臂，身形随着树顶有些纤细的树干大幅度的来回摆动，却依旧保持着身形不坠。
    “在那里！”
    魁梧少年一双锐利的虎目轻轻转动，朝着异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如此高大的体型，在树目顶端依旧保持着平衡，可见其能力之不凡。
    更令人侧目的是，魁梧少年腰间，在阳光中闪耀着夺目光彩的赤金族徽，已然是挂上了三枚！
    在武家此次凛秋祭中，唯有三个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伙，一直如孤狼般的单独行动，其中，除了‘战力最强’——武玥、‘没人搭理’——钱如亦，最后一人正是眼前这名魁梧少年，在东院中与武仕君齐名的武氏天才——
    武天彪！
    “居然能让武祁那小子吃瘪，有趣，有趣！哈哈哈！”
    锐利如刀锋的目光透过林中的薄雾，望着视线中一逃数追的人影，魁梧少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种毫不遮掩的张狂与桀骜。
    “是谁如此嚣张？”
    “疯了吧？”
    没有丝毫掩饰的大笑声，响彻密林，惊走无数飞鸟，也吸引了林影中一道道锐利的目光。
    “是他！？”
    然而，待看清少年模样，林中那一道道目光立即收回了去，似乎生怕吸引得后者注意，丝毫不敢在少年身上多加停留！
    ……
    另一边，一处位于高坡的红叶密林中，数道人影静立，似在等候什么人。
    “仕君少爷！”
    “仕君哥！”
    随着数道充满恭敬的呼声，一道修长的水蓝身影自林中缓步走出，腰间金光微闪，竟是同样挂着三枚赤金族徽。
    “有什么发现吗？”略微颔首，武仕君淡淡道。
    “暂时……尚无任何发现。”一名青衣男子躬身道。
    闻言，武仕君俊眉一皱。
    “属下等也并非全然浪费时间。”
    见得武仕君微有不悦，青衣男子忙恭声道，“经过一番查探，我们已经大概的划出了最有可能藏匿赤金族徽的几片区域，并且掌握已被其他人捷足先登的区域消息。”
    “如此最好不过。”
    微微点了点头，武仕君面色稍缓，沉声道：“此番凛秋祭优胜，我势在必得！我若得胜，少不了你们的益处。”
    “是。”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少爷，方才北方大片林域传来剧烈震动与惊天咆哮，属下稍微查探了一番……”
    “整个家族里，会这么拼命的，也只有我那个姐姐了。”武仕君回头，淡淡道。
    “正是玥大小姐。”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
    “卓青，待会你带着丘和那一队去那边看看。”眼眸眯起，武仕君声音微沉，“若我所料不错，武玥就算能逃得掉也一定受伤不浅，你们仔细找找，如有可能，将她手中族徽抢来！”
    “是！”
    青衣男子恭声点头。
    “仕君少爷，你看那里！”这时，一名赤衣少年忽然自后方走上前，指着一个方向道。赤衣少年所指方向，正是奔逃的钱如亦与武祁一行人。
    “那是……钱如亦！？”
    看清被追之人，武仕君声音不由惊得有些变了调，失笑道：“武祁这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整天叫嚷着超越我和武天彪，成为武家第四秀，明明有一群人手，不去寻找族徽，在钱如亦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一般在这个时候，发生争斗的最大可能性应是族徽……”目光同样盯着钱如亦一行人，青衣男子微微沉吟。
    “有族徽吗？”
    闻言，武仕君神色一紧，锐利目光扫向赤衣少年。
    “属下不敢确定。”
    赤衣少年心虚答道。
    “为何？”目光一冷，武仕君的声音在瞬间变得极为凌厉，“那片林域不是由你负责探察吗？！”
    “据属下观察，那钱如亦似是因为初次参加凛秋祭，对大龙山内环境极为不了解，一直如同迷路般瞎晃着……”
    面对武仕君冰冷锐利的目光，赤衣少年不由微微低下头来，“后来，武玥大小姐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不久后武祁一行人也出现了……”
    “武玥大小姐离开后，武祁便忽然与钱如亦打了起来……”
    “如此，怕是子虚乌有了。”
    听得赤衣少年的话，青衣男子摇了摇头，“仕君少爷您也知道武祁个性之恶劣，即便天资不如，其之猖狂不驯，也丝毫不下武天彪。”
    武仕君没有答话，收紧的神色却是略微一松。
    “还有，听说武祁前月便晋入了第七段，望仕君少爷以后多加留意他。”青衣男子道。
    “我知道。”
    武仕君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扫了一眼林中狂奔的一行人，目光落在打头狼狈逃窜的钱如亦身上，武仕君晒然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族徽便罢，我尚有要事，你等也各自散了。”
    言罢，武仕君转身便欲离去。
    突然，武仕君身形倏地定了住，眼瞳猛地一扩，死死盯着林中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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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虎暴冲波!

    ?“小瘪三，你找死！！”
    充斥着无边恼怒的震天咆哮声，在葱郁的森林中炸开，响彻云霄。
    看着近在咫尺自己却始终抓不到的钱如亦，武祁面色愈发难看，额上根根青筋暴突，眼中暴戾之气尽显。
    “老子让你停下，你不停是吧？”
    武祁神色阴沉。
    钱如亦连答也懒得答，两条腿更加飞快的搅动。
    “好，好，既然如此……”眼中倏地闪过一抹森寒杀意，武祁一声冷哼，浑身真元毫无保留，飞速的运转凝聚。
    顷刻之后，一抹渗人的血光渐渐在武祁掌中凝现，缓缓地由淡转浓，直至浓稠似血，映得后者整个双手如同布满鲜血般，怵目惊心。
    一股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凶悍气势，自武祁血一般的手掌中缓缓透散而出。
    冷冷瞟了一眼钱如亦越来越远的背影，武祁脸上的狰狞与森然再也无法掩饰，双臂一抬，双掌悍然轰出！
    霎时，一股血红色狂暴能量自武祁两掌中如山洪般奔涌而出，脱离武祁手掌的瞬间，血红真元就在空中化为一道狰狞的猛虎兽形！
    吼！
    在一声隐隐的虎啸声中，血红真元卷动着林中气流，以无与伦比的惊人速度向钱如亦后心暴杀而去！如同一头挟着吞杀之势的血色狂兽！
    “哦？没想到武祁也练成了这一招，恐怕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吧？”
    高树顶端，双手抱臂静立树梢的魁梧少年面色微变，旋即又摇了摇头，“可惜了啊武祁，这一招我同样修炼成了，甚至……虎烈掌中那本不该存在的最后一招，也已被我练成。”
    “你我之间的差距，终究无法逾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以武仕君为目标吧。”
    “不过，外家中除了肖韵可勉强抵挡这招外，余者必毙。不管那小子是谁，都是死定了，我还是继续寻找我的族徽去，免得被武仕君那小子抢了先。”
    魁梧少年轻声笑着，自巨树顶端一跃而下，如同一只大鸟般飞掠远去。
    “好诡异的一招！”
    “厉害！这是什么武学！？”
    “这种感觉……难道是《虎烈掌》中那一杀招——‘虎暴冲波’！？”
    惊见武祁这一杀招，昏暗的密林中登时响起一道道惊呼。
    “不好，武祁这家伙疯了吗！竟连自己最强的一招狠手都使了出来？！”
    整个武家中，与武祁关系最为亲近的武擎闻声之后，也飞奔赶了来。
    看着那道高速掠杀而出的刺目血红真元波，武擎满脸惊骇的停下身形，失声喃喃道，“他不是要用这招来对付武仕君和武天彪吗？”
    疾驰之中，突然感觉到身后风声不太对，钱如亦不由有些疑惑的转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自己身后一道血红真元波，如同噬人猛兽般暴冲而来，那怒张的血盆大口几乎便要将他活活吞噬！
    我艹——！
    霎时间，钱如亦瞳孔猛地放大，浑身毛发在一瞬间倒炸起来！一声惊骂毫不犹豫自口中炸响了开！
    狂奔的步伐猛然一个急刹，钱如亦身形掉转回头，浑身朱天劲不要命的向双臂疯狂汇聚，不敢有一丝保留。
    双手在空中快速翻舞，钱如亦身形疾退，左手上翻同时右手下摘，随后掌势一反，左手下划右手上推，似缓实疾，反复不断。
    令林中隐藏的所有人直看得眼花。
    随着钱如亦繁复快速的双手动作，一道道仿若光带的银白月弧闪现在空中，淡淡的银白光芒下，其那原本看似平凡而普通的反复拨动轨迹，也变得玄奥莫测起来。
    让众人看之不透。
    随着钱如亦动作越来越快，原本该是左右逆向的银白光弧带，竟是无比顺畅的契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如同一面银白弧形盾牌挡在了少年身前。
    就在银白光弧契合的一瞬间，血红真元杀到近前！双足紧扣地面，钱如亦眼中厉光一闪，猛地将手中银弧往前一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中，血红色兽状真元波如同一头暴起猎食的凶虎，狠狠地撞上了钱如亦双手架出的银白光弧盾。
    狂横暴戾的能量在霎时凶猛爆发，银白月弧盾的光芒亦在瞬间光华暴涨！
    晦暗的密林中，血红与银白两股色彩截然的能量，在半空中相互倾轧冲突，毫不相让！
    然而，在绝对力量上，血红兽状真元却是凌驾在银白月弧之上，很快，血红光芒将银白光芒一点点消磨吞噬，强大的压力朝着藏身其后的钱如亦狠狠压了过去。
    就在这时，钱如亦眼里光芒一闪，双臂猛然一扩，那一层层的银白光弧顿时仿若活了一般，剧烈颤动流转起来，随后突然自中间一分为二！
    “咔！”
    一声奇特轻响，原本凝为一团的血红兽影被银白月弧分引成了两道，一左一右。
    旋即，银白光芒一阵强烈闪动，两道血色光芒如同失控般，倏地朝着少年两侧密林冲了过去，击中了两棵大树。
    “轰！”
    短暂的沉寂后，接连的两声巨响，两棵足有普通人腰粗的树木猛然自内爆碎开来！
    好厉害！
    钱如亦脸色有些发白，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方才若中了这招，自己下场绝对不会比这两棵树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武祁竟是修炼了所有拳掌武学中，威力最强最难修炼的虎烈掌……”
    “观这等威势，恐怕是武祁暗藏已久的一记杀招，下回面对他，定要小心此招才行！”
    面对这堪称恐怖的威力，隐藏林中的所有人看得眼皮直跳，暗暗抽气，忍不住暗忖，若是自己面对武祁这一招又会怎样。
    “那……那到底是什么武学！？”
    半响，一向极为沉稳持重的武擎，忽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失声惊叫了起来，“为什么可以挡得住‘虎暴冲波’！？”
    不错！
    骤时，暗中观战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所有人光顾着惊叹于武祁一招间的骇然威势，而忽略了更惊人的一点——
    钱如亦挡住了武祁这一招！
    虽然挡得有些吃力，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将‘虎暴冲波’的凶悍力道卸引开来，但终究是应下了这强绝的一招！
    那到底是什么武学？！
    能让区区第五段的钱如亦，直面高他两段的武祁！
    细细回想钱如亦抵挡住‘虎暴冲波’时所施展的那一招，所有人心中无法遏制的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个与武擎同样的问题。
    家族之中……有这样的武学吗？
    如果不是，那这武学又是从何而来？
    一些阅历较广、资格更老的武家子弟不禁想得更深，看向钱如亦的目光，由惊讶变得深邃，亦变得意味深长。
    “连武祁也赢不了他……这怎么可能？”
    一棵巨树上，以密叶遮掩形迹的肖韵目光微有些迟滞，半晌后，玉手捂着小嘴，失声低语道，“有如此力量，面对我应该也不惧才是，为何当初你要避战呢？”
    肖韵自认实力与武祁只在伯仲之间，想不通能够与武祁一战的钱如亦，当日为何要借故逃跑。
    “难道他纯粹是因为……讨厌我？”
    肖韵瞪圆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少女特有感性的思维方式，让得肖韵将问题想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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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武仕君的动作!

    ?高坡上，武仕君步伐猛然一顿。
    “能够抵挡得住‘虎暴冲波’，难道是上乘武学！？”
    “不，不对……家族三大顶尖武学中并没有拳法与掌法，故而我才一意走剑道之路！”
    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武仕君面上浮现一抹惊骇，在此刻这片大龙山林之中，他的实力与见识皆无疑是最为顶尖的那一层次，所想到的也比常人更深。
    “不过‘虎暴冲波’绝非简单，单从绝对威力而言，较之上乘武学亦丝毫不差，非是上乘武学又怎可挡住此招！？”
    “难道是武祁此招修炼不到家？”
    “还是钱如亦只是鬼使神差之下，全凭运气抵挡了此招？”
    一时间，武仕君一张清俊脸庞上神情变换不定，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但是，以第五段的能力，硬接甚至破去武祁第七段战力下的最强一招，无论有何隐情，武祁都是败了！
    面上无任何表情，武仕君心中却愈发不舒服，以自己的能力，打败武祁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却是绰绰有余，但若以第五段对第七段，武仕君心中着实没底。
    “你们几个，待会帮我散播一个消息出去。”
    沉默少顷，武仕君忽然冷声开口。
    “仕君哥您说。”
    闻声，正神色惊骇的盯着交战处的青衣男子几人连忙转身。
    “钱如亦得了族徽，且不止一枚。就是这个消息。”武仕君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这……您为何要散播这个消息出去？”赤衣少年愣道。
    闻言，武仕君面色微怫，目光淡淡地瞥了赤衣少年一眼，“只需去做便可。”
    赤衣少年心中微凛，忙低下头，“属下多嘴。”
    “仕君少爷请放心，属下必会让此次凛秋夺实所有参与者，尽皆听到此讯息。”青衣男子连忙道。
    “嗯。”
    淡应一声，武仕君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入幽暗的林荫之内。
    “……大哥，我有点担心。”
    看着武仕君的身影消失在树荫后，赤衣少年回过头来。
    “怎么了？”青衣男子问道。
    “大哥，我看得出来仕君少爷是想要对付钱如亦，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怕最后会达不到仕君少爷所要的结果。”
    赤衣少年挠了挠头。
    “毕竟，钱如亦方才表现出来的力量着实有些出乎意料，遍观所有本家、外家子弟，达到这种能力的也就那几个，连一向张狂的武祁都拿他没办法……”
    见得青衣男子不语，赤衣少年忙补充道，“恐怕即便散播消息出去，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招惹他。”
    微一沉吟，青衣男子缓缓摇了摇头：“不见得。”
    “为什么？”闻言，赤衣少年一愣，“寻常子弟见得他，怕是还得避着走，怎么会去主动招惹他？”
    摇了摇手，青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笑意。
    “我虽不知，钱如亦为何突然拥有足以对抗武祁的力量，但他易欺怕事的无能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算知道他不再是原来的水平，短时间内，所以人都会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产生错误判断。”
    “就像武祁一样？”赤衣少年心中一动。
    青衣男子轻笑一声：
    “没错。”
    ……
    现场，所有人早已散去，钱如亦本人更是第一个溜走。
    原地只剩武祁一人，独自站在爆裂开的两截断木中间，神情呆滞，眼中一片的迷茫，仿佛还没有从自己最强一招被破去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被破了？
    自己那本该在武家内难遇敌手的一招，第一次出手竟这样简单被破了？
    “阿祁，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追杀钱如亦？”
    武擎走了过来，皱眉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
    武祁忽然如疯了般咆哮怒吼起来，面目狰狞，双目通红如狂，武擎不问还好，越问他越是火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吗？那可是我专门为了对付武天彪和武仕君所苦练的一招！”
    “除非拥有第七段的修为，否则应是中者非死也重伤的一招！”
    “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被他一个瘪三给破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看着武祁那满脸不甘与怨恨，武擎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恐怕谁也没想到他……竟能破去这一招。”
    “那小子不过是仗着朱天心法而已。”
    一旁，吃烤鱼的黄衣少年脸上虽残余着震惊，但依旧不屑的说道，“只要祁哥修炼了朱天心法，哪还轮得到他嚣张？”
    “钱如亦也修炼了朱天心法？！”武擎心中一惊，动容道。
    “朱天心法！朱天心法！啊啊啊……！！”
    闻言，武祁仿若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猛然地又怒吼咆哮了起来，声震山林：“我不信！我明明已经达到修体七段，而这小子明明才五段，为什么他可以修炼朱天心法，为什么我不能！？”
    “连那小杂种都解决不了，我还怎么挑战武天彪！？”
    “我不服！我他妈不服！”
    武祁朝天狂吼，双目赤红。
    唉。
    武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当初二人约好，一人以武仕君为目标，一人以武天彪为目标，如今却是距离那两人越来越远……
    “走吧。家主爷爷这么做必然有其理由。”摇了摇头，武擎上前轻声劝道。
    “什么理由？！狗屁理由！那个自私的老东西根本就是诓人！”
    “住口！”
    脸色猛然大变，武擎声音陡变凌厉，喝斥道：“你找死是吗！这话若是让爷爷听到了，就算不废了你一身武学，你这辈子也别想修炼朱天心法！”
    “难道你忘了家主爷爷的手段了吗！？”
    说到最后，武擎凌厉的声音压低了下来。
    “我……”闻言，武祁面色微微发怵，不敢再胡言乱语，半晌，有些有气无力道：“我心里不甘啊……”
    武擎紧皱双眉，脸色肃然：“你别忘了，武天彪和武仕君当初，也都是在不到第六段便有资格修炼朱天心法。”
    闻言，武祁神色不由一怔，愣愣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的能力足以与武天彪二人相媲美？！”
    “虽然不知道个中原因，但我想，家主爷爷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武擎缓缓点了点头。
    “未必。”
    武祁一声冷笑，“老东西肯定有别的原因才会如此，他一向偏袒东院！”
    “无论是何原因……”
    武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武严叔的待遇，比你我父亲还要糟糕，钱如亦几乎未从族内分得任何资源条件，却能够从一介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到得如今这般出众，必是有其过人之处，有机会我们不如虚心向他请教一下，毕竟我们三人同属西院，理当……”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找那瘪三！”
    眉头顿皱，武祁冷冷道，“就算只靠我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够超越武天彪！再说，那姓钱的又不是真的比我强！”
    “你这样的态度，唉……就算你想，别人恐怕也未必会理你。”武擎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刚才差点把他杀了，他会理我那就有鬼了。”
    半晌，武祁冷冷补了一句。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事干去惹他……知道武祁此刻心情极糟，武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整一番。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那野小子好看！”
    武祁咬牙切齿，拳头紧握。
    “你能别那么小心眼吗？”武擎直翻白眼，“什么时候你能不能将武仕君的城府学个一成两成？”
    “老子才不屑学他！”
    ;

 第50章 月引三推手,武航

    ?“哈……”
    “呼……哈哈哈……”
    大龙山林某处草木茂密的木丛中，传出一连串粗重的喘息声，不明就里之人怕都是会误会其中发生什么，下一刻，灌木丛中又忽然传出一阵大笑来。
    这声音一边喘气一边笑，令得其笑声都有些断断续续。
    接下武祁一招后，钱如亦立即趁乱钻入一旁草丛，不论方向的一阵狂奔，直到感觉所有人都追不上来了，他这才停下来，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草木丛里大喘着气。
    “没想到，我居然接下了武祁那招……”
    草丛中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却充满了异样兴奋，少年深知，真要放在武斗台上一对一较量，鹿死谁手还未知。
    “没想到‘月引三推手’能力居然如此强！”
    月引三推手，正是其面对武祁那突如其来的绝杀时，所施展的武学。
    当时情急之下，少年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施展出了那招从未经历实战的武学，而其全未料到的是，这自月明拳中所衍化自创出的招式，竟会有那般惊人的威力。
    那等凶猛强大的一招，都是防御了住！
    现在想想，少年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招‘月引三推手’所表现出的威力，也让少年对自己所衍创出来的另两招武学，有了更大的信心。
    “即使比不得真正的上乘武学，恐怕在中乘武学中，也是难遇敌手吧？”少年暗暗揣测着，轻描淡写的脸庞上，满斥着无可掩饰的喜色与激动。
    “不过，武祁这家伙也太霸道了！”
    想到什么，少年皱了皱眉头，目光中多了一丝冷然：“若无月引三推手，方才我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一招‘虎暴冲波’，威势堪称骇人，让少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莫大死亡威胁，如今光是想起，他都禁不住一阵阵后怕。
    “算了，不想这些了。”
    “如今自己‘拓脉换元’完成未久，境界还需稳固。明日免不了还有一番争夺，我还是先恢复体力为要！”
    言罢，钱如亦在草丛中就地盘腿而坐，双掌合拢于丹田，运转起朱天心法，缓缓进入无人亦无物的修炼状态之中。
    ****
    翌日，大龙山。
    初晨的太阳再次将柔和的光辉，撒耀在这片葱郁的森林中。
    今天是凛秋祭第二日。
    随着凛秋祭的进行，竞争将越来越激烈，第一日，众人的重心多还放在寻找族徽上，但自这第二日开始，所有人的目光更多将会放在他人手中的族徽上。
    夺取！
    这将是真正验证所有人实力的时候。
    密林内，一处毫不起眼的草木丛中，传出阵阵悉索声音。
    一张五官轻描淡写的小脸，自草丛中露了出来，眉宇间还有几些未曾退却的稚嫩在里面，一双清澈的眼睛，谨慎仔细的左右扫动。
    昨天一天，钱如亦也算是超负荷了。
    先后与武祁的小弟发生冲突，后来又被南烈枪反噬昏死，虽大难不死，完成‘拓脉换元’，但也是惊心动魄，随后，又与近乎发狂的武祁激烈一战，被一堆人追了个满山跑……
    在接下那招威力惊人的虎暴冲波后，钱如亦是真心到了极限。
    好在经过一夜的休整恢复，少年如今终于是‘复活’了过来，连带修为也有所近战，仿佛已看到了等待了近半年的第六段的曙光。
    这时，正当钱如亦准备起身出来，神色一动，身形又藏回了草丛中。片刻之后，一阵悄悄的谈话声传来：
    “喂，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事？”
    “钱如亦得到了族徽，而且还不止一枚！”
    “且，这还用听说？我早就猜到了！”
    “你猜到了？”
    “那是，不然你觉得昨日武祁众人为什么疯了一样追着钱如亦漫山遍野的跑？”
    “这样一想……倒也是。”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钱如亦究竟怎么得到的族徽，我记得他明明是一个人行动。”
    “可不是，咱们几人昨日忙了一天，连个族徽影子也没见着一个！”
    “运气呗！还能因为什么？运气好，你走路摔一跤也能碰着族徽，运气不好，你趴地上跟狗一样满山找也找不到。”
    “不过，从今日开始靠运气可不行了！”
    “没错！二十三枚赤金族徽，如今基本皆已现身，接下来的争夺将是绝对武力的碰撞！”
    “嗯，从现在开始我们务必一起行动，不用再分散了。”
    ……
    “怪了……”
    谈话声渐渐远去，钱如亦摸了摸怀中那块族徽，眉头微皱。
    “我这枚族徽，在双壁峰下偶遇所得，此事理应无人知晓，为何他们会知道？而且说我得了不止一枚族徽？”
    “难道有人故意散播虚假消息，故意针对我？”骤思至此，钱如亦面色微变，“如果真是如此，那会是谁？”
    “武祁？”
    “昨日，我与武祁他们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但以武祁霸道自大的个性，他应该不会用这种小手段才对……”
    “那会是谁呢？”
    一边在林中快速穿梭移动，钱如亦一边心下思忖。
    “我离开武家这么多年，跟东西两院的年轻一辈大都没有恩怨，唯一有些矛盾的肖平三人也没有参加此次凛秋夺实……”
    “唷！这不是钱家二少么。”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似曾相熟的声音，自侧方林中传来。
    “这大龙山这么大，咱们也能碰到，真是有缘分啊。”钱如亦伫身回头，就见一名白衣少年领着四个随从，自林荫中走了出来。
    “你是？”
    看着面前神色有些轻佻的白衣少年，钱如亦眉峰微挑。
    “钱二少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刚回来那天，咱们可就照过面了啊！”
    白衣少年踱步上前，上下打量着钱如亦，眼神中有些不怀好意的光芒，怪笑道：“当时我可是第一个认出你来的啊，你不应该感到感动，感到荣幸吗？”
    “原来是你。”
    这么一说，钱如亦倒是想了起来。
    “没错，就是航少爷我。”
    挺了挺胸脯，白衣少年一脸自得。
    “哦，那航少爷有何贵干？”
    钱如亦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他心下明白，眼前少年就属于那种闲得欠抽，没事找干的一类，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之人。
    “本少听说，昨天你跟武祁发生了冲突，还让他吃了不小的亏……”白衣少年理了理衣领，“你要知道，以武祁的个性，这笔账他早晚会千倍百倍的找回来。”
    “你想说什么？”
    钱如亦眉头微皱。
    “我看不如这样，你以后跟着少爷，少爷我可以保证武祁不敢动你，怎么样？”白衣少年自我感觉极度良好，“这种机会可不是常常有，你可要好好把握。跟了我，可就等于跟了整个武家最有潜力的仕君哥……”
    “有病。”
    钱如亦翻了翻白眼，转头就走。
    “不识抬举！”
    虽然自己是有心调戏，但见得钱如亦居然扭头就走，白衣少年不由一愣，旋即脸色阴沉下来，手臂一挥：“给我拦住他！”
    “是！”
    少年身后四人闻声当即一涌而出，将钱如亦去路拦了住。
    眉头一皱，钱如亦转过头来。
    “给你面子，你他妈偏不要脸！
    怎么？叫你这小杂种一声钱二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
    别笑死人了，本少爷那是在嘲笑你这傻吊，难道你听不出来吗！”白衣少年缓缓踱步上前，脸上写满戏谑冷笑。
    钱如亦并未答话，视线自身旁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目光冷冽。
    “给我搜他身！”
    白衣少年冲四人一扬手。
    ;

 第51章 再得一枚!

    ?“航少爷，这小子身上会有族徽吗？”一名少年疑惑问道。
    “嘿嘿，本少爷知道这小野种身上不可能有族徽，但是本少爷就是想玩儿他，他又能奈我何？”眼神瞟了瞟钱如亦，白衣少年嘿嘿怪笑。
    “航少所言极是，小的明白了。”那少年点了点头，看向钱如亦的目光也多了一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小人物登上大舞台！”
    缓缓向钱如亦走来，这名少年嗤笑道，“还真是难为你了啊，钱如亦。乖乖站着别动，让我搜一搜就好。”
    “我好歹也是本家少爷，你不过一介外家子弟，也敢来笑我小人物？”钱如亦淡淡的反击。
    “笑话，就凭你那个没用的废物爹！？”少年冷笑一声，提气于掌，伸手就去拿钱如亦。
    目光倏地一寒，钱如亦猛然一脚踢出！
    这一脚又快又狠，那少年完全没反应过来，带着一声惨叫倒飞而出，最后‘蓬’的一声，挂在了树头上。
    好快！
    白衣少年四人大惊！
    冰冷目光如剑扫出，钱如亦寒声道：“还有谁要搜？”
    “大胆！”
    呆愣半晌，四人终于反应过来，白衣少年惊怒交加，寒声厉色道，“钱如亦！你想找死是吗？”
    “脑残。”
    钱如亦歪头唾了一口。
    “你说什么！？”
    “昨天武祁如此，今天你也如此，都是一群在族里呆久了自我至上的脑残！”钱如亦冷冷斥道，“要打就打，别唧唧歪歪！”
    “好！说得好！”白衣少年怒极反笑，“都给我上！今天我要活活打死这小野种！我倒要看看他临死时，还能不能有这份豪气！”
    “是！”
    余下三名少年一声应喝，狞笑着向钱如亦杀来。
    三人如饿虎猎食般扑至，钱如亦眼神一冷，脚掌猛然在地上一踏，地面被硬生生踏陷寸许深，整个人如同利箭一样疾射而出！
    什么！？
    三人完全没有料到，钱如亦竟会不退反进，其中一人登时被钱如亦撞在胸腹上。
    一声惨叫，那人瞬间被撞得飞了出去，落地后‘哇啦’的一声，腹水都是吐了出来，蜷缩在地哀嚎不已。
    “好胆！”
    两人反应过来，怒喝一声，不约而同的凌空一脚飞踢而出，挟着呼呼地破风声向着钱如亦极袭而去，两股凶猛劲风更是当先压至。
    目光左右一扫，钱如亦身子猛地一沉，间不容发的躲过气势汹汹的两脚，双掌在空中划出两道玄奥的朱色弧线，带着一股狂烈气息，朝着二人面门狠狠印出。
    好快的反应！
    二人面色微变，毫不犹豫的抬臂抵挡。
    钱如亦此掌已是用上了朱天劲，即便以二敌一，两人亦是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而不等二人作出反应，钱如亦劲力再催。
    双掌中闪耀出朱天劲独有的妖娆红光，霸烈气息爆发而出！
    糟糕！
    二人心知不妙，急欲撤掌躲避，却是为时已晚，钱如亦一声低吼，朱天劲迫发至极，双掌劲气翻涌，两人直接被拍翻在地。
    二人修为倒也不俗，倒地后翻身便要起来，钱如亦单足一点地，飞腿飙出，毫不留情，一人再赞一个旋身飞踢，让二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怎么可能！”
    “你们这些废物！”
    眼看三人在眨眼之间，被钱如亦干脆利落的干掉，白衣少年气得手掌都有些哆嗦，脸上惊色更是无可复加。
    “航少是吧，到你了。”
    瞥了一眼白衣少年，钱如亦一张轻描淡写的小脸面无表情。
    正因钱如亦知道，白衣少年才是他最后的对手，才以雷霆手段将四人解决。
    “有这种能力，难怪能让武祁吃瘪。”回过神来，白衣少年脸色铁青，寒声道：“不过，你比我想象中的倒是要狠辣啊，钱如亦！”
    “你错了，在武家，我早就学会了狠。”钱如亦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过要看面对谁而已。何况，弱者也没有狠的资格……”
    “嗬，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弱者。”嗤笑一声，白衣少年冷冷讥讽。
    “比你强。”
    钱如亦淡淡回应。
    “你！”
    “呵呵呵呵……”白衣少年气得脸色铁青，嗓音沙哑的干笑着，笑得像头饥饿的豺狼，“钱如亦啊钱如亦，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对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离棺材比我更近。”钱如亦冷然一笑，步伐迈动逼近。
    “受死吧！”
    白衣少年一声厉喝。
    嗖！
    就在白衣少年如箭待发之际，一道青影突然疾射而至，落入场中：“武航，君少爷让我等速速汇合！”
    “这是怎么回事！？”
    当看清眼下情形，青影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卓青？你来干什么？”武航阴着脸，蓄势待发正要出手却被打断，武航的心情极度不好，“这不关你的事！”
    看清来人，钱如亦忍不住眉头一皱。
    如果说，肖韵是整个西院外家子弟中最优秀的，那眼前名为卓青的男子，就是东院外家子弟中最强之人。
    实力比之武祁，怕也只强不弱。
    而听他的意思，武仕君等人也离此地不远。
    “你说什么？”
    听着武航不善的语气，卓青眉头大皱，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说、你、看着就行！我自己能解决！”武航额角青筋凸起，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虽然不惧武航，但卓青不想在这时候与武航发生冲突，略微沉默后，卓青冷哼一声，扫了钱如亦一眼，退至一旁：“你最好尽快解决。”
    武航脸色阴沉如水，拳头捏得咔咔响，“钱如亦，你真的把我惹火了！”
    “那只能说，你涵养太低。”
    浑身筋肉缓缓收紧起来，钱如亦不咸不淡道，“你跟着武仕君这么久，多少也该学一下他的沉稳与城府。”
    “找死！”
    一声怒吼，武航脚下猛然踏出，一个旋身扫踢带着狂野凌厉的力道，直奔钱如亦腰腹扫来，空气被擦出有些刺耳的破风声。
    “啧，你这条蛤蟆腿真是又丑又短，跟她根本不能比，还是别练腿了。”
    双足一点，钱如亦向身后轻跳而起，轻松躲过了这劲道十足的一扫。
    “小杂种，你就尽量激怒老子吧！”
    一腿扫空，武航紧逼而上，双拳赞出！
    钱如亦尚未落地，武航铁拳中带出的劲风已然扑面而来，目中寒光泛起，钱如亦毫不相让两拳轰出！
    嘭！嘭！
    两声闷沉的声音传来，二人四拳在空中相撞，四足将地面踏出深陷！一时间竟是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哼！”
    微微沉寂后，两声冷哼同时传出，二人毫不犹豫的将力道再催！一瞬间，空中的四条手臂皆是青筋暴现！
    蓬！
    瞬间之后，积蓄的力量轰然爆发，猛烈惊人的劲气扩散而出，二人被震得身体剧颤，连续后退数大步。
    “实话实讲而已，我才懒得激怒你。”
    微微平复下体内涌动的真元，钱如亦淡淡道。
    “能接老子一招，难怪如此嚣张。”武航目光森然，寒声道：“不过，接下来你就会后悔了……”
    “哼，别说的好像你有多牛掰一样！”
    不等武航说完，钱如亦跨步上前，右手如刀，力劈而下，左手铁拳同时砸出：“说实话，其实你还不如武祁。”
    “你说什么？”
    武航闻言勃然大怒，“老子不如那蠢货？！”
    怒喝一声，武航双拳疯了似的舞出无数道硕大拳影，劲气凛厉剐面，钱如亦的攻势瞬间被瓦解，随后，武航得势不饶人的立即追击上去，掌风再啸：
    “我宰了你！”
    双眼微眯，钱如亦不慌不忙，脚步一错，一手化掌舞动防御，拍出一片朱红掌影，同时另一手紧握化拳，自下而上，在武航重重凶猛攻势之中穿透而过，无比精准的砸在后者脸颊之上！
    一声痛叫，武航被砸得倒飞出去！
    “说你不如，你还不信！”
    少年哈哈一笑，随后却见武航倒飞之中，一件反射着耀眼光芒的物事自其怀中飞出，眼睛刷的一亮，钱如亦飞速伸手一把叼住，旋即足下疾点，凌空旋身窜入一旁密林，同时一道声音传出：
    “航少慷慨！此物小弟就收下了。”
    ;

 第52章 震天动静!

    ?“啊啊啊——！！”
    片刻之后，这片原本宁静林子中传来几乎是惊天动地的惨嚎声：
    “我的族徽！”
    “我的族徽啊！那个杂种！”狼狈的爬起身来，武航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神色几欲吃人。
    “你为什么不帮我杀了他！”
    武航猛然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卓青，面色狰狞而扭曲。
    “方才是你自己对我说‘你看着就行，我自己能解决’。”卓青眉头一皱，淡淡道，“何况，我虽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但却没想到你会败得这么快。”
    “你！”
    武航神色一滞，旋即恨声怨毒，“你害我丢了一块族徽，不，是两块！本来我可以将他身上那块也抢来的！”
    嗖！
    不等武航说完，卓青身形已疾窜而出，只留下淡淡声音：“与其在这发脾气，不如追上他，将族徽抢回来。”
    “还有，让你那四个废物通知君少爷，钱如亦身上已确认有两枚族徽！”
    看着卓青飞速远去的背影，武航脸色铁青：“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外家的狗奴才来教训本少爷？”
    “你们这几个废物，还他妈躺尸！”
    ……
    “快点给老子起来！”
    ……
    “还有你这个蠢货，还挂在树上干嘛？展览啊！还不给老子死下来！”
    ……
    武航等人消失之后，钱如亦的身影，有些突兀的出现在后方林中一株参天巨树上，藏在那层层枝叶之间。
    “追去吧。任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一入林子就立即往反方向跑了。”拍掉身上几片落叶，钱如亦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不过没想到，武航身上居然带着一枚族徽，看来是刚到手没多久。”
    打量着手中反射着赤金色光辉的族徽，钱如亦嘴角咧出一弯笑意：“这样一来，我就有两枚了……”
    旋即，钱如亦将怀中另一枚族徽取出，两枚一起，用布带紧紧裹住，再仔细的贴身藏好。
    就算不论这东西在凛秋祭中的巨大价值，光是两块巴掌大小的赤金，本身价值就极为不菲。
    “不过，这样一来，武仕君那一帮人也被我招惹了。”
    “武仕君基本上代表着整个武家东院一半以上的势力啊……”想到这里，钱如亦一时间只觉蛋疼无比，自己的逃命之旅似乎已成定局。
    “我这两天真特么是歹命到家，本来就不知被谁阴了，叫得所有人惦记我身上族徽，这回又得罪了最不能惹的人……”
    “还是暂时避避风头为上。”
    少年目光，转向一个方向。那里，赫然是大龙山深处！
    “若还遇到不长眼的，便以雷霆手段立威！决不能再让他们觉得我还是最好欺负的！”钱如亦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狠辣。
    「轰——！！！」
    就在这时，一声仿佛山洪暴发般宏大无俦的惊天巨响传来！
    钱如亦惊异抬头，只见目光所及之至远处，大片山林轰然爆碎，一道庞大而充满野性的咆哮声骤然响起！骇人声波，震及百里！
    瞬间后，钱如亦脚下大地与巨树传来剧烈震颤，仿佛万壑群山都在摇动。
    “这动静，比昨日还要骇人！”
    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钱如亦神色惊骇之至。
    “到底是谁？”
    原本钱如亦打算往大龙山深处去，此刻却是不由迟疑，这种动静，恐怕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若再前去，十有九八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这时，那庞大的咆哮声又一次传来，声浪如潮！百里山林再次震动！
    “罢了！”
    钱如亦猛一咬牙，双足在树干上一点，飞身而出。
    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
    与此同时，在另一棵参天巨树上，一名身形魁梧的英武少年，仿若一杆标枪般傲然停立在巨树横开的粗枝上，衣袂随着那猎猎的山风肆意飘扬。
    “好大的声势！”
    看着远方天际传来的巨大动静，英武少年眼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战意，“趣味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本少爷可得赶快才行！”
    话音未落，英武少年魁梧的身形便已飞速掠出。
    大龙山其余各处，皆有所反应：
    “这动静，好生惊人！”
    “比昨日武玥引起的还要可怕！”
    “走！去看看！”
    “这等动静，我们最好还是别去为好！”
    “嘿，瞧你这胆子！”
    “只是看看而已，慌张甚么？”
    ……
    顷刻之间，几乎所有参加凛秋祭的武家子弟，都在疯狂的朝着巨响传来的地方汇聚，一道道人影在密林中疾速窜动前进。从高空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扇形，而扇柄处，正是惊人震动传来之地。
    嗖——
    林中，一道柔美而矫健的身影快速闪动，玲珑的娇躯在行进中，别有一番动人美感。疾驰中，少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面色倏时一变。
    只见身后密林中，数十道身影疾速驰来，在树林的映衬下仿佛密密麻麻的一群，声势惊人，看得少女不禁微微变色：
    “是他们！”
    在凛秋祭中，能聚集起如此多人手的，武家年青一代中，只有一个人。
    “这不是肖韵吗？”
    此时，那群人也一一注意到肖韵，为首一名清俊少年遥遥轻笑道。
    “武仕君，你也要前去？”
    肖韵微微往边上避开一些，清澈的杏眼中隐含着一丝戒备。
    “这般大的动静，我武仕君岂能不去？”武仕君朗声一笑，旋即有些随意的问道：“收获如何啊，肖韵。”
    “我能有什么收获。”摆了摆修长的玉臂，肖韵淡淡道，“小女子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哪有君少这般大的排场。”
    “哈哈，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有这般排场！本少这边最好的位置，永远是为你而留！”盯着肖韵甜美精致的脸蛋，武仕君半真半假的笑道。
    “君少说笑了。”
    闻言，肖韵秀眉微掀，旋即甜甜一笑，委婉拒绝：“小女子实力不济，而且性子骠野，没有为他人效力的想法。”
    “想法么，终究会变的……”
    神色不以为然，武仕君正要再说什么，人群后方一道人影越众而出，来到武仕君身边，附耳轻声道：“仕君哥，卓青回来了。”
    “仕君少爷，那就待会见了。”
    一见机会难得，肖韵玉足连点，提速离去。
    “卓青，找到钱如亦了吗？”
    目光随着肖韵动人的背影而动，武仕君淡淡问道。
    “君少恕罪！”卓青低头请罪道，“那厮实在狡猾，属下几乎是紧随他，没想还是被他溜了。”
    “非你之过。”
    武仕君摆了摆手，“大龙山地势复杂，丛林密布，那小子又向来狡诈擅躲，一心要逃，你会追丢很正常。”
    “钱如亦此人，懦弱怕事，原先所有人都在找他，他可能躲往大龙山深处，此刻巨大动静传出，所有人都被吸引而去，他必然会选择回避。”
    “少爷，那我们……”
    “钱如亦交给我，你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以我所料，能够引起这么大动静的人不超过三个。”
    武仕君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届时必然会产生混乱，你们趁机夺取族徽，明白吗？”
    “是！”
    一众少年应喝道。
    “若见事不可为就放弃，但必须给我弄清哪些人身怀族徽，有多少枚族徽，知道了吗！？”武仕君厉声喝令道，“待我解决钱如亦，便会立即赶回！”
    “我等明白。”所有人郑重道。
    “去吧。”
    淡然一挥手，武仕君缓缓降速脱离众人，向着仍旧传来惊天巨响的方向看了一眼，武仕君猛然转身，如利箭般向来时的方向飞掠而去！
    武仕君的判断无疑是极为理性，然而合理不合情，终究南辕北辙，钱如亦虽然势小力单，但作死起来却是毫不逊色旁人。
    ;

 第53章 另一只!

    ?“嗯？震动停止了。”
    大龙山某处，树影摇动交错，钱如亦如同一只灵动的野狸，在错综密布的林木间穿梭。
    “不过，也应该快到了。”
    跃上树干，钱如亦连续攀爬至高处，透过密叶，扬首朝前望去，下一瞬间，其瞳孔骤然一缩——
    一头通体青黑、面貌狰狞丑陋的不知名巨兽，赫然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靠！”浑身难以自控的一颤，钱如亦毫不犹豫缩身回头，转身躲入另一棵稍远的茂密巨树内。
    这头巨兽体型高约两丈，脑袋不大，却环绕着一道道尖锐狰狞的角刺，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幽幽光泽，看上去极为渗人！更令人惊异的是，那角刺之上，仿佛有青色电芒极快的流动着，若非仔细观察，钱如亦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是！？”
    倒吸了一口凉气，钱如亦骇然满目。
    “霹电！是霹电兽！”
    另一个方向，一道惊骇得有些颤抖的声音突然传来。
    “果然是霹电兽！”
    心中猜测被证实，钱如亦眉峰微压，神色愈发凝重，“不能再接近了！”
    霹电兽浑身披覆坚硬甲胄，脑袋和四肢皆有锐利的角刺，速度更是迅若闪电，而最可怕的是，它天生能够放出威力极强的闪电，乃是大龙山当之无愧的一霸！平日里都是隐藏在大龙山深处，此刻显然是被人给惹怒而出！
    一见此兽，所有人都是毫不犹豫的停下脚步。
    “居然是霹电兽！”
    “到底哪个混蛋把这畜生给惹出来了？”
    “传说此兽乃是古代雷兽的血亲，破坏力极其可怕！”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极为凝重道，“其浑身每一根锐利的角刺，皆能够释放出强烈的雷殛之力！”
    “不过，它不具吸收雷电甚至引动天雷的能力，否则，它便不叫霹电兽，而是真正的雷兽了！”
    “即便如此，此兽也非我等所能应付！”
    另一侧林中，一道钱如亦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以我们行气阶之下的修为，被其电殛击中，极可能当场毙命！即使侥幸不死，也会在一瞬间失去所有反抗力！”这声音肃然无比。
    “值得庆幸的是，此兽对于自身电元极为珍惜，一般只用来捕猎或对付强力敌人，所以，我在此奉劝各位，千万不要去激怒它，甚至接近！”
    “不错，实力在七段以下的最好在两百米开外……”
    “不、不对啊——！！”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恐慌的声音失声惊叫起来。
    “怎么回事？！”
    “蠢货！小声点！”
    “乱叫什么，你找死啊！”
    这一声突入其来的惊叫，让得林中所有人面色微变，低声大骂。
    “因、因为……如果是霹电兽的话，根本不足以引发刚才那么巨大的动静！”那个恐慌的声音带着颤音道。
    闻言，所有人微微一怔，旋即尽皆失色，一种极致的恐慌在一瞬间爬上他们的脸庞：“不好！！”
    轰隆隆——
    就在这时，伴随着震天的响动声与树木摇动声，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缓缓自一旁的密林中升起，也升起了所有人心中无限的恐惧。
    “逃！”
    一道声音急急狂吼！
    不用他说，所有人已然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窜！
    ****
    密林中，钱如亦坐在一棵古树斜出的树枝上，借着密叶为天然掩体，一边远远仔细打量着那形状奇特的霹电兽，一边听着附近少年的谈论。
    他心中奇怪一件事，这霹电兽方才是在与谁对峙呢？
    不可能是它自己一只兽在这里发狂，至少有一个目标人或者兽在附近才对。
    突然，一阵充满恐慌的尖叫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而住，而就在他准备转过头之时，眼瞳猛然放大到极致！
    一颗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头颅，在他眼前缓缓升起！
    钱如亦甚至连其面部的赤色皮肤与毛孔看得清清楚楚！
    一一明辨！
    一阵夹杂着刺鼻腥气与强烈口臭味的空气，随着庞大头颅呼出的气息传开。
    庞硕头颅上，一双暗红色巨大兽瞳，射出两道极度凶戾的光泽，盯着下方林中那些渺小的、丝毫未曾察觉到危险的少年，暗红的巨瞳中似乎泛动着丝丝戏谑光芒。
    钱如亦这一惊不得了！
    几乎骇得魂魄全飞！面色在一瞬间苍白如纸，钱如亦赶忙紧伏树干，死死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又一只兽！？”
    “该死的，这绝不是大龙山本有的凶兽！究竟是何种兽？怎么看上去比霹电兽还要恐怖？到底哪个混蛋把它引过来的？”
    死死伏在树干上，钱如亦头皮一阵阵发炸，心跳如擂鼓，无数念头生起。谁也无法想到，这里还隐藏有一头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凶兽！
    那堪称庞然大物的体型，比霹电兽高了将近一倍！
    简直如同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红色大猩猩！但不同的是，此兽并没有任何毛发，而是一片片光亮坚硬的鳞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血红的光芒，看得叫人心悸。
    虽说真正强大的兽类，并非以体型决定实力，但体型越巨大便越具惊慑力，此乃必然。
    红色鳞甲巨兽双足而立，自一株参天巨树后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一片暴躁与凶戾！其身旁，那原本看上去极为高大的古树，此刻在这头凶兽旁边就像是缩小了数倍一般。
    “我的妈呀！”
    “救命！”
    “快逃啊！”
    不知是谁，回头看了一眼，登时胆裂魂飞，惊恐大叫！
    如此骇人的巨兽陡然在自己身边出现，所有人难忍心中恐惧，瞬间惊恐出声，一个个仓惶四散而逃！
    “咕咚！”
    钱如亦浑身微颤，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吐沫，额角冷汗滑落。
    顷刻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所有人心中升起，令得所有人玩命般的逃窜。
    距离红色巨兽最近的钱如亦有苦自己知，咬了咬牙后，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什么都不做！
    钱如亦，在赌！
    钱如亦赌身边这只恐怖巨兽的注意力，都被它面前的人群和那只霹电兽所吸引，赌它没有发现仅在咫尺的自己！
    顷刻之后，事实证明，钱如亦赌对了！
    “吼——！”
    众人的落荒而逃仿佛刺激到了红色巨兽，只听它朝天一声兴奋的大吼，单足提起，双臂后摆，摆出一个类似人类起跑的姿势！
    下一霎，庞大如山的体型猛然如同一颗炮弹般射出！
    轰隆隆！！
    近乎毁灭的可怕力量爆发！
    山林在一瞬间成片爆碎！
    下一瞬间，无数惨叫声传出！
    虽然不是首当其冲，但钱如亦所在巨树却遭了秧，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抛飞而出！
    连同他这个在巨树上藏身的人。
    冲到半途，在林中疯狂犁撞出一条近百米的满是碎木与黄土的裸.露道路后，红色巨兽突然停了下来，张着血盆大口朝天狂吼几声，旋即，将有些挑衅的目光转向那只冷眼旁观的霹电兽。
    “嘎吼！”
    霹电兽毫不示弱，不大的嘴巴中发出尖利的嘶吼声，两只绿油油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如上古凶兽般的红色鳞甲巨兽。
    赶走了渺小的人类，两只凶兽只是冷冷的对望着，并没有急于动手，似乎互相忌惮。
    ;

 第54章 暴血疯鳞

    ?嗖！
    嗖！嗖！
    远方森林内，数道人影自四方飞掠聚来，那速度与气息远超钱如亦等年轻子弟。
    这些人影，正是负责维护凛秋祭正常举行，防止意外发生的武家一众武师。他们也同样被那惊天的动静所吸引来。
    “一只霹电兽就算了，怎么还有一只？”
    望着远处的动静，一名武师皱眉道。
    “可能是有人被其中一兽袭击，无法摆脱，遂把它引到了这里，想让两兽自相残杀！”有武师沉声分析道。
    “不过，会是谁呢？有这种能耐的附近可没有几个……”
    “后面这一只兽好像更难对付，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异兽吗？”一名武师问道。
    “血红鳞甲，双足而立，又如此凶暴……难道是……？！”一名武师神色有些疑惑的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震，一抹惊骇的神色倏然浮现。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方才的武师问道。
    半晌，那武师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涩声道：“暴血疯鳞……那是一头暴血疯鳞！”
    “怎么可能！”
    “大龙山怎么会有暴血疯鳞？！”
    闻言，其余武师尽皆动容，骇然失声。
    众武师毕竟年岁摆在那，见多识广，无不深知暴血疯鳞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凶兽，正常情况下只存在于人迹罕至的古老林域，此兽个性凶残、暴躁，极具攻击性与破坏性，而最重要的是，它具有极高的智慧！
    “糟了！”
    “我们快去制止！暴血疯鳞已经不属于单纯的猛兽，而是荒兽！”
    有武师惊慌的大喊道。
    “没错！它一旦发狂，我们也难以控制情势！”
    其余武师纷纷点头赞同。
    “慢着！”
    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止住了欲飞身赶往的一众武师。
    众武师循声回头。
    “不过是一头未成年的暴血疯鳞，你等惊惶什么？”一名身形魁梧、雄壮若狮的中年男子龙骧虎步而来，低沉浑厚的声浪传开道。
    “中清大人，您为何不让我们……”
    众人看清来人，脸色疑惑。
    “那边原本就有人负责，你们不用插手。”
    “更何况，凛秋祭本就是检验我武家儿郎真正水平的时候。”
    中年男子面色冷峻，如剑凌厉的目光看着远方：“暴血疯鳞的出现，虽有些出乎预料，然适者生存，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各自能力！”
    “若是平日浑水摸鱼，今日死了也活该！”
    “是，中清大人！”感受到中年男子身上散发而出的淡淡煞气，几名武师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
    “好险。”
    密林间，钱如亦悄然后退。
    虽然时间短暂，少年却是看出了些许东西，霹电兽没有出手，显然是忌惮那红色鳞甲巨兽的可怕威势。
    不过让其不解的是，那红色鳞甲巨兽浑身上下连到一根汗毛都透露出一种极度不好惹的凶虐气息，居然也忍住了，没有动手。
    “这是为何？”
    钱如亦喃喃道。
    想起自己之前与红色鳞甲巨兽近距离接触时，看到后者巨大瞳孔中流露出的一丝戏谑……
    “这东西恐怕有智慧，而且不低！”
    钱如亦心中猛然有些惊骇的想到。
    仔细想想，红色鳞甲巨兽方才从暗中突然出现，并且追击所有人，其实从人类的角度来说，就跟一个顽皮的孩童追赶自己家里养的鸡鸭一般，并不是真正起了杀意，而更接近于一种……玩弄，戏耍的心态。
    单纯只是想看那些渺小的生物，因惊慌而四处逃窜的样子，而它之后的朝天吼叫，其实完全可以看成是在哈哈大笑……
    钱如亦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也感到荒谬。
    “如此看来，它不急于动手必然也是出于某种考量……”目光一转，钱如亦眉头微皱而起。
    轰隆隆……
    这时，红色鳞甲巨兽有了动静。
    只见它巨大的身形微弯，在隆隆声响中，如同拔草一般，拔起了一株几乎与其同粗的巨树。
    它要做什么？
    难道终于要动手了吗？
    不止是钱如亦，包括一众武师在内，所有关注林中两兽的人，都产生了这般疑惑。
    旋即，只见红色鳞甲巨兽竟如同扔标枪一般，将那巨树朝着一个方向扔出，这个方向，正是钱如亦所藏身之地。
    呼——
    下一刻，低沉的呼啸声中，一棵带着新鲜土壤的巨树在钱如亦视线中飞速放大。
    它……它知道我躲在这？！
    钱如亦表情瞬间凝固！霎那后，整一张小脸发生崩溃似的扭曲！
    “我！操！！”
    在巨树临身的一瞬间，钱如亦猛地仿若触电般跳起，大骂一声，转身急逃！
    轰！
    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震响声与树木断折声，在大龙山中毫不停歇的响起。
    浑身被溅起的土壤与灰尘弄得灰头土脸，钱如亦只顾发足狂奔，头也不回！直跑了数百米远后，其忽然发现，身后虽震天巨响不断，却离自己极远。
    那红色鳞甲巨兽，似乎并没有追来。
    钱如亦不由微微转过头，瞄了一眼，却见红色鳞甲巨兽此刻如同疯了一般，不断的拔起巨树，疯狂的砸向四周林域！
    “原来不是发现了我？”
    惊魂稍定，钱如亦松了一口气，旋即便是狗一样连喘几口大气。
    这货，是在开趴踢吗？
    嗨过头了吧！？
    怕也只有临渊半岛中心的原始巨林，能经得起这家伙这么折腾，像大龙山这般的‘小’森林，一不小心就要被玩坏。
    心中惊悸平复下来，钱如亦突然觉得后腿传来一阵钻心剧痛，转头一看，眼瞳猛地一扩，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年赫然发现，一根大拇指粗细的尖锐树枝，直插在自己左后腿根处，几乎穿透了整条大腿。
    见鬼了！
    自己方才居然毫无所觉！
    同时，少年心下生起一股后怕，若是扎入身体要害，不当场毙命，也要重伤！
    狠狠咬了咬牙，钱如亦稳抓树枝，旋即猛地用力一拔！
    “操！”
    连吸了几口冷气，少年额头之上，冷汗密布渗出，剧烈的痛楚让其难以抑制的咒骂出声。
    旋即，钱如亦运动真元，逼出伤口内残留的木屑树皮，不过逼出更多的，却是如喷水柱般的鲜血。
    该死。
    瞬间的大量失血，让得少年冷汗满布的脑袋有些发晕，连忙封停腿部血脉，止住鲜血喷出。旋即，钱如亦将外衣撕成条状，紧紧扎裹住伤口。
    “不过，到底是谁把这家伙引来的？”
    “霹电兽不清楚，但这只大家伙，绝对不是大龙山本地兽，甚至……是荒兽！”
    剧痛渐渐消退，钱如亦略微喘着粗气，心下一连串念头划过，开始回忆武家典籍中的一些记载——
    「凡兽类，以其能力强弱可分野兽、猛兽。」
    「在猛兽之上，则有荒兽与灵兽。」
    荒兽与灵兽处于同一层次，不过荒兽一般体型庞大，动辄威势惊天，而灵兽体型一般较之普通野兽还要小。
    与野兽、猛兽之流不同，荒兽与灵兽大都传承有实实在在的上古血脉，多寡不定，实力也难以测度。
    最重要的是，生存环境的不同，会让其体内血脉发生不同程度的醒觉与更变，就算是一胞出生的荒兽，如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其力量连同外形都会产生相当大的差异。
    甚至有些个体的差异，足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凶兽这个称呼，专用于个性凶残暴戾、攻击性极其旺盛的兽类。猛兽之中，存在不少威名赫赫的凶兽，而荒兽绝大多数……都是凶兽！
    “嗯！？”
    正在这时，一株巨树再次被红色鳞甲巨兽扔出，落点处，一道窈窕矫捷的动人身影突然自林中飞出！如同方才的钱如亦一般，飞速逃窜，然而姿态却是比后者灵动好看了无数倍。
    “嗷吼！”
    正在拔巨树的红鳞凶兽一见，登时兴奋的吼叫一声，轰然追出！连那一直冷眼旁观的霹电兽，也怪叫了一声，追击而上！
    ;

 第55章 临渊旧事

    ?“这两只怪物见到女人这么兴奋？”钱如亦一阵惊愕，旋即却是明白过来，“看来她就是那个将两只凶兽引来的罪魁祸首了。”
    “不过那人影似乎有点眼熟……”
    钱如亦皱了皱眉，距离太远，那人影又是一现即逝，完全没看清那人是谁。
    “算了，先跟上去再说。”
    言罢，钱如亦右腿猛地在树干一踏，身形激射而出！
    少年这一选择，其实并不算明智，几近飞蛾扑火。然而，几乎所有人都与他做了相同的选择，一个有些作死的选择。
    在两兽奔跑那仿若地震般的可怕脚步声中，一道道年轻身影远远地跟了上去。
    两兽奔行，直如发疯的蛮牛，大片森林惨遭横祸，土层翻起，树木断折！绿叶满地，一片狼藉！
    “这就是荒兽之威吗，果然可怕！”众少年跟在两大凶兽之后，看着那被凶兽暴力开辟出来的‘道路’，不禁满脸惊叹动容。
    “原来那就是荒兽，我总听人说荒兽何其可怕，却一直不曾见过，今天终于是开了眼界！”一名少年感叹道。
    “嘿，我跟你说，这只荒兽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名锦衣少年却是摇了摇头，面色间微微露出一丝傲然，“只要有数位武师，或者中涵大伯、我爹他们一人出马，就可以赶走那只荒兽。”
    “即便是这样，它的可怕也是我们只能仰望。”
    “我都说了那只红皮荒兽不算什么了。”那少年满脸不以为然，淡淡道：“魔澜古城你们知道吧？”
    “就是那个位于临渊半岛北西方，与我们‘仙河古城’齐名的四大古城之一？”
    “正是。”
    “魔澜古城曾经有多强盛，恐怕除了我稍有了解，你们所有人都不清楚。”
    一边保持着速度，锦衣少年一边点了点头，脸色中多了一丝凝重：“‘四大古城’这一称呼，自古而存，但并不代表四大古城的实力就一直保持对等。”
    “难道当年魔澜古城比我们仙河古城要厉害？”
    “厉害？说点不好听的，魔澜古城当年之盛，两个我们仙河古城也不够看！”摇了摇头，锦衣少年神色凝重道。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魔澜古城在一夕之间几近灭城，随后，一直被压制的三大古城趁机落井下石，联手制裁，才形成如今四大古城势均力敌的局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众少年按捺不住，追问道。
    “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数十年前，曾经有一头口吐人言，明明四足立地，却以双足行走的强绝荒兽，闯入魔澜城中大杀肆虐！”
    “什么！？一头荒兽，竟然敢闯入古城？”
    闻言，所有少年尽皆满脸惊骇，难以置信。
    “没错！那只强绝荒兽不但几乎毁了半个内城，最后还在无数强者围杀之下，全身而退！”锦衣少年微微颔首，脸上那丝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与肃然。
    “全身而退！？”
    所有少年脸色惊骇得无以复加，心底犹如掀起了一股惊天巨浪！
    荒兽闯入人类居城，本就是闻所未闻之事，更别说在无数强者围杀下逃走，还全身而退！这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一只荒兽，不但胆敢闯入古城，大肆破坏，最后居然还全身而退！这是何等霸气！？”一名少年无比惊叹的喃喃道。
    “何止霸气！简直霸绝世间！”
    脸上写满郑重与肃然，锦衣少年沉声摇了摇头。
    “我父亲后来说了，魔澜古城的强者根本就拦不住那只强绝的兽，如果不是关键时候，临渊府中人出现，那强绝荒兽闻声自退的话，四大古城之一的魔澜古城恐怕已经完了！”
    “还有这般隐情？”
    一众少年惊骇得相互对望，许久说不出话来。
    “那只荒兽到底是什么兽？上古种吗？”
    “至少也是古血醒觉类！”
    片刻后，所有人纷纷议论起来。
    “魔澜古城的实力比如今的仙河古城还要强，而仙河古城内的任何一个家族都比我武家强大，那么……那只荒兽究竟有多可怕？”
    “这个谁知道啊，反正……就是非常可怕吧。”
    “我父亲说，那只荒兽可能是整个临渊半岛万里荒域中最强的兽！”锦衣少年惊叹道。
    “实力那么可怕，当之无愧！”
    “那……那你们说，如果仙河古城被荒兽攻击，如我们武家这般在古城外围建居的家族会不会首当其冲？被荒兽毁掉？”一名少年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慌的问道。
    “这还用问！一定会这样的！”
    另一名少年神色惊恐，急急道：“荒兽一旦降临，我们这些没有资格入驻仙河古城的家族就是炮灰！就是荒兽的大餐！肯定第一时间完蛋！”
    “什么大餐，我看人家撒牙缝都不够！”
    “那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你傻**吧，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
    “额，这一点我们倒不必太担心。”眼看这些少年越说越过头，锦衣少年不禁呆了呆，摆了摆手解释道。
    “若非当年魔澜古城太过强盛，仗着实力强大、古城墙坚城厚，经常组织大队人马进入临渊半岛深处，大肆捕杀猛兽与荒兽，那只自称‘吾名雷炎霸绝’的强绝荒兽也不会出现在魔澜古城，大肆毁灭破坏。”
    “原来还有这等起因？”
    一众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然。”锦衣少年点了点头，“而且，荒兽向来都是独狼，即便是实力再强智慧再高的荒兽，也都是各自为伍，从来不会结群出现。”
    “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因为荒兽天性孤傲。”
    “我要是能捉到一只荒兽那多好……”一名少年充满期冀的感叹道。
    “劝你莫做那白日梦！”锦衣少年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免得被荒兽拍成肉渣还不知道为什么。”
    “荒兽天性孤傲凶暴，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势力，用了多少手段，妄想驯养荒兽，最终一只荒兽都没有被成功驯服，不是人死就是兽亡！”
    “没错，能够被驯服，那就不叫荒兽了。”
    一众少年齐点头。
    “咦？你们看，那不是……钱如亦那只傻缺吗？”这时，有人发现侧方一道灰头土脸的身影，不由惊奇道。
    “确实是他！”
    “有意思。”锦衣少年转过头来，一脸的意外与别有兴致，戏谑道：“没想到他居然没被两只凶兽给踩死。”
    “嘿嘿，凭他的胆量，又怎么敢接近那两个庞然大物？”一名少年怪笑道。
    “即便如此，我估计他刚才也已经被吓尿了。”
    “也是，你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跟条丧家犬似的。”
    “哈哈哈哈……”
    几人哄然大笑。
    另一方林中，数道目光冷冷地盯着钱如亦。其中一人压低着声音道：“我听说这小子身上有着不止一枚族徽，要不我们这就过去将他……”
    “不可，现在不宜动手。”另一人制止道。
    “为何？”
    “现在时机不对，更何况附近闲杂人太多，强行动手肯定会出变故。”那人解释道，“前有两大凶兽，后有武仕君武天彪等人暗伏不出，绝不可轻举妄动。”
    “哼，既然如此，就先放他一马！”
    “等着吧，肯定会有人先忍不住动手的。”
    那人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那人没有答话，突然朝前高喝道：“好久不见啊，钱如亦！”
    “钱如亦？钱如亦那小野种在哪！？”
    声音刚传出，一道充满怒火的声音便陡然自后方响了起来，同时，一条白色身影飞掠上前。
    ;

 第56章 真正的黄雀

    ?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钱如亦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未曾想，没看到那发声之人，却看到一个人怒气冲天、暴跳如雷的狂奔而来。
    这个人，正是之前要收钱如亦为小弟，最后被‘小弟’痛揍的武航。
    在钱如亦看到武航的同时，后者也捕捉到了钱如亦的身影。
    “钱如亦！你个****的杂种，把老子的族徽还来！”看到仇人，武航怒火愈发蹿升，一股强烈的仇恨与怨毒之色自眼中射出。
    钱如亦翻了翻白眼，远远的做了一个口型：
    傻！
    逼！
    “啊啊啊！！你个杂种！老子要活宰了你！”额头青筋暴跳，双目充血，武航神色极度扭曲，尖叫怒吼着向钱如亦冲来。
    “还不给我住手！”
    一道人影猛然自武航身后追上，将其拉了住。
    “卓青，你干什么！？”武航大怒。
    “你想找死是吗？！”卓青脸色同样不好看，寒声道，“若是引得那两兽回头，我们都得完蛋！”
    见得武航被卓青拦住，钱如亦也无意停留，足下连点，飞身离去。就在这时，两兽那如大地轰鸣般的巨大脚步声突然停止。
    “怎么回事？”
    闻声，所有人皆是一惊，毫不犹豫的停了下来，不敢再贸然向前。视线左右一扫，钱如亦飞身跃上附近最为高大的树木，循声望去。
    那个引动两兽的罪魁祸首，似乎已经被两兽一前一后拦截而住。
    “这个背影……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钱如亦皱了皱眉，远远望着那道立在树头的窈窕人影，脑海中陡然划过一个人的名字！
    ——武玥！
    想到这个可能，钱如亦脸色一片惊异与动容：
    “是了！难怪一直都没在人群中看到她！恐怕也只有以武玥的能力，才能够在这两只凶兽爪下逃逸至今！”
    如此看来，昨日那震天的兽吼声，也是武玥所引发。少年心中升起一丝恍然。
    “不过，玥姐为何要去招惹那等凶兽？”钱如亦眉头微皱，按理说，以武玥的能力，想要避开凶兽行动并不难。
    “而且还一次性招惹了两头。”微微思忖，钱如亦自树上落下，借着密林的掩蔽，向武玥所在悄然前进。
    在钱如亦发现武玥的同时，所有人也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她：
    “快，你们看！”
    “那人是……是武玥！？”
    “我们要过去吗？”
    “等等，眼下贸然接近风险太大，还是先观望一番。”
    ……
    “嘿，原来是玥大小姐！她身上怕是有不少族徽！”
    “你敢打她主意？”
    “嘿嘿，平日自然不敢，但是现在可不一样。”
    ……
    “看如今情势，武玥能否在两兽爪下逃出生天都是未必。”
    “即便能逃脱，恐怕也是强弩之末。”
    “届时我们便可伺机而动，做那最后的渔翁……”
    ……
    暗中隐藏的众人，各自算计，各自因怀鬼胎。与此同时，武玥与两兽已经开始了短兵交接，霹电兽仰天嘶吼一声，如同一道青黑电光般冲向武玥，声势虽不如那红鳞巨兽，但速度却是丝毫不慢！
    几乎瞬间就冲到武玥身前，一爪划空而下！
    锐啸骤起！
    猛地将身子一低，武玥双足同时发力，向侧旁疾速躲去。
    躲避之中，武玥目光却并未留在霹电兽身上，而是后方！那里，红色鳞甲巨兽依旧立在原处，一动也未动。
    武玥一双细长的柳眉微蹙而起。
    然而，不待她有任何考虑余地，霹电兽身体一转，再次杀到近前，那反射出刀剑般冰冷寒光的利爪，在尖锐的破风声中重重斩来！
    目光一寒，武玥弓腿弹身，急跃而起！差之毫厘地躲过霹电兽的爪击！
    这惊人的判断力与动作，足可显示武玥超卓的武者能力。
    下一刻，武玥长腿交错，在霹电兽粗壮的前臂上连连点踏，最后猛然一蹬！借着反冲力向霹电兽侧后方疾冲而去！
    嗖——
    这时，武玥骤觉一股惊人的破风声在自己另一侧响起，并且以着惊人的速度接近！
    毫不犹疑一个急停，武玥头也不回，玉足猛一踏地，身躯凌空疾旋，往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去！动作干脆利落，身形矫健优美！
    如狸似燕！
    “厉害！”
    见得这一幕，潜藏林中的钱如亦与一众少年，无不为之惊叹。
    所有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株参天大树，被红色鳞甲巨兽飞射扔出！以着最暴力的方式，硬生生截住了武玥的退路，让她不得不转向！
    而在这时，霹电兽已在另一个方向，如影随形的追杀过来。
    瞬间之后，便是近在咫尺！
    这两个畜生……
    武玥面色微变。
    眼看二者就要接触之际，武玥在空中做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动作，她猛地将那纤细有力的腰身一个扭转，在空中硬生生折向另一个方向，间不容发的躲过一劫。
    “果然……”
    看着远处那立在原地的红色鳞甲巨兽，武玥清澈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忌惮——这只荒兽，太聪明了。
    武玥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两只兽起冲突。如果这两只兽不起冲突，她的一切功夫都只是白费。
    而现在，这个计划已没有任何完成的可能了，相反，它们甚至‘合作’起来！
    既然如此！
    明眸中闪过一丝冷厉，武玥身形站定，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并拢而起，远远看去仿佛一条腿般，静静等待着霹电兽的攻势到来。
    见武玥这般态势，霹电兽感觉自己仿佛被轻视了，愤怒的发出一声厉啸，浑身电光流转，下一瞬间，暴冲而出！
    喝！
    一声冷叱，武玥左脚掌狠狠一跺地面，窈窕的身姿瞬间升至半空，修长的右腿上，燃起仿若烈火般的真元，灼人的热力滚荡而出。
    在霹电兽利爪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武玥整个娇躯在空中猛地一个扭转，修长右腿划出一个充满美与力量感的完美弧度，带起一波波炽热劲力与沉闷的破风声，重重砸向霹电兽！
    嘭！
    一声巨大闷响，武玥这惊人的一脚硬生生将那霹电兽踢的倒飞了回去！
    然而于此同时，霹电兽那凌厉之极的雷光一爪，她也没能完全躲过去。伴随着一道低声痛呼，一绺鲜血在空中飙射而出，同时飙射的，还有武玥如柳絮般飘飞的身躯。
    霹电兽那强烈的雷电之力下，少女顷刻间陷入半昏迷之中。
    原本给人以无比强大之感的身体，此刻看上去，却是仿佛新发的柳条一般柔弱，在空中飘荡。
    嗖！
    嗖！嗖！
    几乎与此同时，接连十数道人影自林中冲出！向着武玥的落点直冲而去，企图显而易见！所有人不为救受伤的少女，只为——
    族徽！
    “滚开！”
    “你才给老子滚开！”
    “草，你敢打老子！”
    “快！给我拦住他们！”
    “给我弄死他！”
    所有人在林海上空大打出手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片刻后，一道人影自人群中幸运脱出，一路急溜至武玥的正下方，等待着将后者截落。眼看自己就要成为最终赢家，那人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
    蓬！
    混乱之时，一道仿若利箭的黑影自下方林中冲天跃出！
    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两兽与武玥的战斗！
    下一刻，在那正准备拦截武玥之人的难以置信眼神中，钱如亦旋身而升，一个漂亮的甩腿，干脆之至的一脚将之踢飞。
    “啊——”
    一声惨叫，那人落入下方林中。
    与此同时，武玥柔若无骨的身躯也坠落了下来，钱如亦伸臂接住，横抱在怀，随后身形急沉下降，向密林中钻去。
    ;

 第57章 莫斯虬的发现

    ?“该死！”
    “我艹！是钱如亦！”“啊啊啊！又是那个杂种！”
    眼见有人竟然后来居上，抢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所有人气得几欲吐血，待看清钱如亦样貌之后，更是破口大骂，声动山林。
    “追！”
    “这****的混账！！”
    “追上那个野种！我要活扒了他！”
    少顷之间，大龙山内出现了一幅极为壮观也极为诡异的画面，一名少年在前方玩命逃窜，其后一大长串人影攒动追杀，边追边大骂！而后方，两只庞大的凶兽一左一右跟随而上，不紧不慢，犹若看戏。
    “放开我！”
    幽幽醒转过来，察觉被人横抱，武玥登时挣扎起来，清声冷叱道。
    “玥姐，是我。”保持着疾速奔行，钱如亦快速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奔行，还是我来吧。”
    “如亦弟？”
    闻言，怀中少女清脆如莺的声音微微一愣，旋即不再挣扎。
    事实上，她也没法再挣扎，其整个右肩已被鲜血浸透，即便是轻微的晃动身子，对她而言也无比痛苦。
    “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我不是让你在双壁峰呆着吗？”纤细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武玥话语中不无责怪之意。
    “这个……事情说来有点复杂。”
    想到双壁峰中的奇妙际遇，钱如亦不由咧嘴笑了笑。
    “你也是来抢我族徽的吗？”
    半晌，武玥忽然幽幽问道。
    “当然不是。”钱如亦忙道。
    “那……谢谢你了。”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武玥轻声道。
    “我也谢谢你，玥姐。”
    “为什么？”少女莹白无瑕的俏脸，写满不解。
    “你没有第一个问题就问我是不是来抢族徽的。”钱如亦轻笑道。
    “……哼。”
    “你的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了？”
    看着钱如亦在繁茂的树木间快速穿梭，武玥无比惊讶。
    “嗯，最近有了些提升。”钱如亦点了点头。
    “不过……”微侧螓首，目光望向后方，武玥秀眉微颦，“他们迟早要追上来。”
    “不用担心。”
    钱如亦淡笑道，语气中有种让人侧目的自信：
    “我并非毫无目的的乱跑。”
    行至一片并无特别之处的林子，钱如亦一个急停而下，落入林中，轻轻将武玥放了下来，指着一片矮木丛道：
    “玥姐，你先进去。”
    武玥微有些愕然，心中虽有疑问却并未说出，柳腰一折，探身便是进了去。
    “这……”
    进去之后，武玥惊讶的发现，矮木丛之中，地形凹陷，且有一条由各种灌木与藤草所形成的隐秘天然通道，在外边完全瞧不出来。
    当下，武玥毫不犹豫，矮身向内行去。
    回头向后方看看，隐隐已有不少声音接近，钱如亦自地上寻起一块石头，手上缓缓涌起一股朱红真元，覆盖了整条右臂，旋即，少年猛然将石块向一个方向扔去！
    嗖——！
    轻细尖利的破风爆鸣声传彻，加持了朱天劲的石块穿林破叶，如同离弦利箭般电飞而出，仿佛永远不会落地一般，直朝天边飞去。
    看着石块消失在天边，钱如亦嘴角掀起一丝笑意。
    旋即，矮身进入灌木丛中，钱如亦一直走到这条天然通道的尽头，却见武玥靠在软叶上，褪去香肩衣物，正在处理伤口。
    脸庞一红，钱如亦连忙便想退出去，然而下一刻，其脸色刷的一变，不由自主地轻吸了一口冷气：
    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伤口，横隔在少女香肩之上，让得武玥整个雪白粉嫩的香肩看去一片血肉模糊，骇人之极。
    “玥姐，你这伤势……”钱如亦忍不住惊呼道。
    “没事，习惯了。”
    武玥小口微启，声音清脆若流莺，如玉脸蛋上神情平静，在那狰狞伤口的映衬下，让她看上去冷酷而俏丽。
    微微一怔，钱如亦心中升起一丝敬佩，这事若是放在他身上，少年自认没法做到这般面不改色。
    “如此严重的伤，有没有伤到筋骨？”仔细瞧着武玥的伤口，钱如亦皱了皱眉。
    “我避开了。”
    武玥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被霹电兽的电击伤到了一些经脉，近日内，右臂应该没法用力了。”
    “那要不干脆……”
    “不行。”
    钱如亦话尚未出口，武玥已断然拒绝，旋即，她微微沉默了一会，抿了抿粉润而倔强的樱唇：“我是不会放弃凛秋祭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此次凛秋祭顶多还有一日便会结束。”见得钱如亦不语，武玥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
    钱如亦挠了挠头，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之间，二人陷入了一阵略微尴尬的沉默中。
    “那个……玥姐，你先在此歇息，我出去看看。”
    心知飞石之计只能骗得他们一时三刻，钱如亦沉声道，“他们若是返回，我就将他们引走。”
    “你尽量小心。”武玥没有拒绝，轻点螓首。
    “我有分寸。”钱如亦点头离去。
    “还有，谢谢。”
    武玥轻声道。
    “你已经说过了。”
    少年回头笑了笑。
    ……
    “咦？怎么这么安静？”
    出得矮木丛，钱如亦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却是什么发现也没有，四下里阒静一片，甚至连那两只凶兽此刻也没了声响，仿佛消失了一样。
    “连那两只兽，也没了动静？”
    脸色疑惑满斥，钱如亦忽然想到了什么，思忖道：“若无意外，霹电兽与红鳞巨兽应是被族中武师驱往了他处。不过，被我以飞石骗走的那群人，恐怕不久便会回来。”
    “悉索……”
    这时，钱如亦身后林中忽然一阵传来悉索轻响。
    眉头微皱，钱如亦压低声息、按兵不动。
    “嗷吼！嗷吼！”
    这时，一阵奶气十足的怪吼声，突然自后方草丛中传来。
    “这小畜生怎么也在大龙山？”听得这个声音，钱如亦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森林之王来了~！”
    只见草叶一阵摇动，矮不隆冬的黑白小兽迈着肥乎乎、毛茸茸的小肉爪，一付威风凛凛的样子自草丛中钻了出来。
    钱如亦翻了翻白眼，现出身来：
    “毫不夸言的说，你真是我见过最威风的‘森林之王’。”
    “谢谢夸奖。”
    莫斯虬腆着脸，毫不知耻的接受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头天上地下无人足可匹敌的超超超级荒兽……”
    “裂虚墨獠对吧，我知道啦。”
    少年一脸的受不了。
    “啊哟？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小肥狗眨了眨一蓝一褐的眼睛，露出一副‘少年你很上道哦，我看好你’的表情。
    “于是呢？”
    钱如亦已经懒得翻白眼了，“你这头森林之王、超超超级荒兽，为什么会来找我这个卑微的人类？”
    “嘿嘿，看来你很了解本王嘛。”小肥狗一脸自得的迈着小爪子，绕着钱如亦转起圈来，“本王确实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哦？”
    少年眉梢一掀。
    “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以为那只卡哇伊的小暴血疯鳞是武玥这位冷俏的武家最强美少女引来，而事实上……”
    莫斯虬说着，抬起后腿搔了搔脖子，一脸诡异笑容。
    钱如亦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难道是你？”
    “不不不。”
    小肥狗连忙摇了摇小肉爪，“不要误会，本王哪有那种闲心啊，当时本王可是正在努力的帮妹子……不，帮你找族徽。”
    看着一脸无辜相的蠢狗，钱如亦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小肥狗靠不住归靠不住，也不至于做那种过头事，尤其以它的鼠胆而言。
    “那到底是谁引来？”
    钱如亦皱了皱眉。
    “这我就不知道了。”莫斯虬摊了摊狗爪。
    “那你说半天不等于没说么。”
    钱如亦一脸的没好气。
    “别急，这还没完呢，跟着我来你就知道了。”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度诡秘的笑容，小肥狗尾巴一甩钻入身后草丛中，“你就等着大吃一惊吧。”
    钱如亦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