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远》 第一章 天降麟儿 ?浩瀚的星空中,一艘喷绘着银河联邦军方独有标志的迷你型战斗飞船在陨石群里忽左忽右的打着旋儿,像是喝醉酒般潇洒,实则举步维艰。 飞船内部,鲜红的预警灯正疯狂的闪烁着,晃得人眼珠生疼,其间还夹杂着“滴、滴滴、滴、滴滴”无休无止的低鸣。 驾驶舱的右侧,梁坤牢牢把控着飞船方向,手心湿润,额头发梢挂满了汗珠。 他现在懊恼极了,直怀疑自己脑袋里是不是有泡儿,明知道跟这“瘟神”一起容易旁生横枝,竟还自告奋勇的送他归乡。 他`奶奶的,这一半的行程都未到,飞船就扎进了陨石群里,接下来咋办?老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趟这趟浑水!唉,真是脑袋秀逗了! 梁坤在百忙中抽空扭头瞄了一眼身侧尚安然酣睡、浑不自知的徐元一,他的嘴角上扬,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徐元一安逸的姿态,不由令梁坤心生愤懑,在心头偷偷咒骂起徐元一来。 徐元一是曙光行星江都市人,从军九年,从一介白身混成了实权少校,经历颇为传奇,同时,他还是十阶武者,因为对敌时喜欢给对方挖坑下药,所以留下了“瘟神”的雅号。 星域边沿的战事刚刚告一段落,正是和平安定的大好时候,也不知道徐元一突然抽什么风,兀地递交了退伍申请。 前线十二位将官对徐元一是轮番劝导,到最后也没把这小子给劝住,徐元一是铁了心要转业回家。 不过,这时节青黄不接,并非是官定的休假期,星域内部与星域边沿往来的飞船极少,徐元一接连等了半个月,送别酒喝了不下三十场,仍没等来客运飞船。 归心似箭的徐元一想了个损招,他委托广播站的朋友做专题宣扬他的光辉事迹,忽悠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集体替他请愿,别说还真有效果!梁坤就是那个脑袋发热的,他那天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就递了自愿驾驶飞船送战斗英雄徐元一返乡的单子。 梁坤走神的空当,有一颗磨盘大的小陨石擦上了飞船左翼,船体受损,瞬间失控,翻滚着偏向左侧,眼看就要跟那颗比他们飞船都大的陨石正面接触,梁坤直接吓傻了,大脑当机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梁坤面前,是徐元一,他被刚刚的剧烈颤动惊醒了。 “你起开,我来!” 徐元一径直夺过操纵飞船方向的手柄,将飞船动力提到最大,右拧,随即猛地向下压,船体斜向画了个弧,将将贴着陨石一侧掠过。 梁坤都看傻了,飞船在徐元一手里,仿佛化成了一只灵动的蝴蝶,在星空中翩翩起舞,不大一会儿,就飘然远离了陨石群。 恼人的是,飞船内部的预警灯仍旧闪个不停,还有那嘈杂的“滴滴”声,之前飞船与小陨石的亲密接触,导致左翼有了裂纹,纵使徐元一的驾驶技术再高超,也没本事开着这种状态下的飞船继续航行。 徐元一无奈之下,连探查也顾不得,减速朝着不远处的一颗小行星迫降去。 战斗飞船皮实,这种程度的损伤只需要取出工具箱里的维修器械,焊接一下就可以继续起航,只希望,接下来的路程,不要再有什么波折了。 随着速度的不断放缓,飞船距离行星地表越来越近,徐元一单手驾驶着飞船,眼球来回转动,正透过外景模拟器仔细打量着这颗陌生的小行星。这是一颗不存在生命特征的星球,没有氧气,更没有草木动物存活,一眼望去,除了砂石还是砂石。 虽然徐元一的绰号叫“瘟神”,但他的运气却不是一般的好,飞船安安稳稳的着陆在无名行星地表的一个小平原上。 飞船落稳,梁坤没吭声,很自觉的提着工具箱去修补船体了,徐元一也套上太空服,随梁坤一起走出了飞船。徐元一背着手在飞船四周溜达,想着捡些土特产好带回家乡显摆,不过,这行星实在贫瘠,徐元一随手拣了几块模样怪异的小石头装在兜里后,便再也没了兴趣。 徐元一无聊的仰头看向星空,恰巧这时有一道黑影直冲而下,看轮廓,看轨迹,好像也是艘飞船。 徐元一身体一摆打了个激灵,赶忙蹿回飞船舱内,取了武器,接着向不远处的山头奔去,他抱着镭射枪,趴在石头缝里,透过瞄准镜,死死盯着这艘突然出现的飞船。 这艘飞船就没有他们那么好运了,减速失败不说,还撞上了一个山丘,“砰”的一声,大地都颤了三颤。 这艘倒霉的飞船比军方的迷你型战斗飞船还要袖珍,通白的外壳上印着鲜红的十字章,模样很是眼熟,像是某些大型航空舰常备的逃生船。 徐元一趴在那瞄了许久,仍不见对方有丝毫动静,他嘀咕着爬出石缝,端着镭射枪慢慢朝这艘逃生船靠近。 “不会把人震死里面了吧?” 走近瞧来,这艘逃生船比徐元一想象之中损伤的还要严重,外壳碎的七零八落,仅靠主体框架勉强支撑着。 徐元一摸索了好半天,才从外部开启了它的舱门,接着,他小心翼翼的钻进逃生船内,里面空荡荡的仅摆了一个特质摇篮,摇篮里还有一个裹着尿片的小婴儿,这婴儿眸发乌黑,肢体白胖,眼珠子睁的溜圆,煞是可爱。 在婴儿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排蓝盈盈泛着光的数字,还在不停跳动着,9:06:18:12:49:15,数字代表着九年零六个月十八天十二小时四十九分十五秒。 这一列数字,徐元一胸口也有,每个地球文明的血裔胸口上都有,只不过数值不同罢了。 但凡地球文明的血裔,从脱离母体的那一刻起,便会有这样一列数字便在不停跳动着,或减少,或增多,每个人初始都一样,都是十年,它是寿命,也代表着财富金钱。 为了统一计量、方便计算,银河联邦在地球旧的时间划分基础上,将每个月长短统改成了三十天,秒分时日月年进制未变,这样一来,一年变成了三百六十天。按数字推算,这婴儿还不到六个月大,他被刚刚的剧烈震动吓到了,眼角噙着泪花,可见到徐元一进来,又咯咯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还真是命大呢!” 徐元一伸手逗弄着这婴儿,却不免有些恍惚,船里怎么只有一个孩子?他家大人呢? 徐元一思虑良久,连被这婴儿抱着手指允啊允的也没察觉,他忽然笑出了声。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爷还没找女朋友呢,就先多出一个孩子来,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有这么个小娃娃也好,转业回家甚是无聊,养他就当打发时间了。” 徐元一伸手将婴儿抱在怀里,又轻轻摸了摸婴儿的小脑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本正经的冲婴儿道:“从今往后,你就姓徐了,看你小命这么坚挺,就叫你徐长生吧!” 梁坤提着工具箱回到飞船内,对于突然出现的婴儿煞是惊奇,他指着徐元一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是?” 徐元一虎目一瞪,蛮横的答道:“咋地,没见过人家娃儿?还是你小子对我家娃有意见?老子警告你,不该说的别到处嚷嚷,小心猝死!” “我知道了。”梁坤唯诺应道。 ; 第二章 江都徐三岁 ?100932年3月,清晨,北风仍携裹着寒意迟迟不愿离去。 曙光行星,江都市花街公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沿着江岸快步奔来,来人是徐元一徐长生父子。 转眼间三年过去,徐元一相较之前白净了不少,徐长生也从尺余长的小婴儿长到了一米来高。 小长生去年九月刚刚渡过了他三周岁的生日,现在他已经是一名一阶武者了。 徐元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无名行星失事逃生船稀里糊涂捡来的便宜儿子,竟然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 昔年,至高领袖赵北统划武学境界,将武道归拢成三个境界,并留下了十八个字:凡境十三阶,炼神搬气血;天人不老;如意长生。凡境、天境、如意境就此成了亿万地球文明血裔毕生追逐的目标。 徐元一今年二十九岁,被卡在凡境十一阶的门槛前已三年,他十六岁从军之前正式成为武者,在亿万军人中不大不小也算是天才,然而他的天资跟小长生比起来,只能呵呵了! 有至高领袖的珠玉在前,银河联邦下面的研究人员这些年也规整出测试一个人实力的具体方法,大抵是: 一阶武者力量大于一百公斤,百米速度则小于十秒; 二阶武者力量大于二百公斤,百米速度小于九点五秒; 三阶武者力量大于三百公斤,百米速度小于九秒; …… 十阶武者力量大于一千公斤,百米速度小于五点五秒; 十一阶是道坎,十一阶武者力量较十阶武者要翻一番,百米速度小于五秒; 十二阶武者力量大于四吨,百米速度小于三秒; 十三阶武者力量大于八吨,百米速度小于一秒。 再往上,就是天境强者了,天之境界玄之又玄,能返老还童,举手投足间还可以呼风唤雨,宛若神邸般,单靠身体数据是无法甄别的。 三岁的一阶武者,恐怕在整银河联邦也找不出几个来! 小长生年纪小,还搞不明白什么是境界划分,徐元一也是在带小长生去军械所玩的时候,偶然间发现小长生已经突破了人体极限,正式踏进武道大门的。 徐元一曾暗暗猜测,小长生晋升武者的时间可能比他察觉的时候更早,天境强者,亿万人中也难出一位,徐元一自打知晓了小长生的天赋后,对小长生的训练更严厉了。 许多残酷的训练计划被徐元一提前排上了日程,徐元一想要亲手培养出一名天境强者来,虽说小长生并不是他亲生的,但是小长生是他含辛茹苦喂养大的,这份感情,任谁也割舍不掉。 二十公里长跑结束,神清气爽的父子二人在公园拣了块空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实战训练。 徐元一单膝跪地,举着两支小手靶,上下纷飞格挡着小长生的拳腿连击,别看小长生人不大,一招一式颇有法度,也够犀利,十六七岁已经懂事的少年都比不得小长生严谨。 已经是上午八点钟了,太阳早升上了半空,小长生喘着粗气,仍不肯放慢自己的动作频率。 这小家伙要强的很,比徐元一都要有韧劲。 花园里时不时有散步或路过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看这父子俩整天乐此不疲的对战,都习以为常了,有时还会批评徐元一几句,责备他对孩子的高压政策。 花街公园毗邻江都大学,除了年迈无事的老人,时常也会有喜欢安静的江大学生跑出校门来此锻炼,黎郦就是其中一个。 黎郦今年已经大四了,相貌出众还是学霸,学校毕业要求的各项指标早已完成,一天天的倒是清闲! 黎郦不愿意像室友一般,整天颓废的宅在寝室里追剧或发呆,她每天都会出门跑几圈,呼吸新鲜空气,还能保持体形,多好啊!时间紧迫就去学校的体育场,时间充裕就来花街公园,或早或晚,从未间断过。 昨天寝室里一位室友生日,大伙儿嗨到很晚,导致黎郦今早有些起不来,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已经接近八点半了。 黎郦迎着朝阳慢悠悠的穿过花街公园,却发现徐氏父子还在锻炼,这爷俩专注的神情,瞬间吸住了她的视线。 其实,黎郦已经注意这二位很久了,年幼的男孩聪慧机灵,年长男人的高大帅气,想不注意都难!只是黎郦一直没有接触过他俩,更搞不明白这一大一小两个帅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兄弟吧?年龄相差太多。 是父子吧?面相还真不像! 黎郦慢慢停在了距离徐氏父子不远处,调整呼吸,接着开始伸展肢体,眼睛却是悄悄往一边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小长生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任务,他蹲在地上大口喘息,这才发现不远处多出来的黎郦。 小长生盯着故作镇定的黎郦许久,突然拉了拉徐元一的衣角指着黎郦问道:“爸爸,你看,你看,那位姐姐的动作是不是错的?” 徐元一顺着小长生的手指瞄了一眼黎郦,呦,身材挺辣的! 咳咳,徐元一咳了两声,接着轻声回答小长生:“恩,她的动作的确是没有做到位,儿子啊,你可不要学她,招式做不到位,只会白费功夫,不仅无法抻开身体,更起不到塑形的作用。” 黎郦正支着耳朵偷听徐元一徐长生父子俩讲话呢,突然听到他俩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停下动作望向他俩。 徐元一见黎郦的大眼睛望来,赶忙尴尬的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姑娘你千万别要往心里去。” 黎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本姑娘是那么刁蛮的人吗?她没有接徐元一话茬,而是凑到了小长生身边,故作凶恶的冲小长生道:“小家伙,你刚刚说我动作做错了,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呢?小小年纪,说大话可是不对的哦!” “你就是做错了。” 小长生上前模仿着黎郦方才舒展身体的动作,将右手臂向上多抬了半分,腰跨稍提,只是微微改了一点,气势立马就变了。 黎郦试着模仿小长生的动作,感觉肌肉热热的,跟之前大不相同。 “小家伙,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是姐姐错怪你了,姐姐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小长生没有回答,目光转向了徐元一。 徐元一想到他们爷俩的饭量,张口就准备拒绝,可瞧了黎郦眨啊眨的大眼睛,鬼使神差的便答应了下来。 “臭小子,还不快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 黎郦突然生出了要撕碎徐元一的心,本姑娘才二十二啊! 早餐店里,徐元一为了保持风度,只要了一份白米粥,慢条细理的啃了五个肉包子。 小长生没想那么多,风卷残云的吞下三笼肉包子后,端起碗又向胃里灌了两份粥,将黎郦下巴都惊到了地上,这饭量也太大了吧! “他,他这么吃不会把胃撑坏么?” 黎郦紧盯着徐元一眼睛问道,徐元一还未回答,小长生已经抢着开了腔:“阿姨,其实,我爸爸吃的更……” 徐元一生怕老底被揭,伸手捂住了小长生嘴巴,腼腆的笑了。 “放心吧,撑不着这小子,这小子打小食量就大!” 黎郦说请客的,徐元一却说什么也不肯让女生破费,他抢着结了账,从早餐店出来,还带着小长生将黎郦送到了江大门口。 第二天,黎郦起了个大早,半道上等着徐元一父子俩跟他俩一起跑步,他俩训练,黎郦就在一旁扩胸压腿伸展肢体,然后又一起吃了早餐,这次是aa。 第三天,亦是如此。 ; 第三章 拍花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月份,初夏时节,许多人还套着长袖,俏生生的女孩们却早早换上了夏装,长发摇曳,裙摆飘飘,露出捂了一季的大白腿,恨不得晃瞎路人的双眼。 江都大学,大四女生寝室,苏珊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圆鼓鼓的小肚腩,又瞧向腰肢纤细玉颈修长的黎郦,不由仰天哀嚎,控诉苍天的不公!浑然忘记自己半个学期是如何闷在寝室里胡吃海喝外加作息不规律的。 黎郦今早跑步回来,翻箱倒柜寻摸漂亮裙子,还一个劲儿的傻笑,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 苏珊好奇,上前拉住黎郦,将她拉到椅子前按下,很严肃的询问道:“小妞,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最近两个月都神出鬼没的,干嘛去了?” “这是秘密!” 黎郦看着装作一本正经的苏珊,笑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苏珊被戳破小伎俩,索性不再伪装,扑上来挠黎郦的痒肉,一边挠着一边逼问着黎郦:“长本事了是吧?敢跟姐姐我玩这套,你说不说?说不说?” 她隔着轻薄的睡衣触碰到黎郦极富弹性肢体,心中竟泛起了阵阵旖旎,下一瞬脑海翻腾着惊涛骇浪,动作更加狂暴了。 “你这丫头,悄悄超过我这么多,你让我怎么找男朋友!” 黎郦笑得花枝乱颤,随即不甘示弱的展开反击。 两个年轻靓丽的姑娘在寝室里打成一团,不过很快黎郦便被怒气腾腾吨位又大的苏珊完全压制住了,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蜷成一团,眼角还挂着泪珠,百般求饶,苏珊仍不肯放过她。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姐姐,苏姐姐,求您大人大量,放过小女子吧。” “哼,快说!” 苏珊依依不舍的松开黎郦,抱着胳膊坐到了黎郦对面的座椅,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大有一言不合就再次出手的意味。 黎郦好半天才喘匀气,她慢慢讲道:“我前段时间在学校外花街公园慢跑,认识了一位帅哥,他人很好,还教了我好多塑体健身的动作,这些天来,我都在跟着他锻炼。今天早晨,他突然约我明天一起去游乐园,然后,我就答应了。我对他印象挺好的,准备再深入了解一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要深入了解,为毛要去游乐园,多没意思啊!是帅哥,怎么不约去人少的地方?” “苏珊,你讲什么啊!” 黎郦瞬间羞红了脸,她小时候家里管教很严,到大学又忙着上课修学分,毫无感情经验可谈,这是她第一次对某个男性动心,苏珊一脸调笑的表情,令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珊翻了白眼,大咧咧的讲道:“逗你玩的啦,不过,明天我也要去,我要替你把把关,免得你这个无脑的白痴被人骗了,还帮人算时间呢!” “怎么会呢?徐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要先询问一下他意见,他同意了就带你一起。” 黎郦摸不准徐元一心中的想法,没有贸然答应苏珊,可苏珊认识黎郦这么久,实在太了解这姑娘的细致谨慎了,黎郦讲的话苏珊压根就没当回事。 “问什么问,就这么定了,他敢不同意!” 黎郦拗不过苏珊,只好口头上应承下来,暗地里却给徐元一发消息说明了情况。 徐元一答应的干脆利落,还表示要请苏珊一起吃饭。 黎郦高兴极了,看来,徐元一这家伙还是在乎自己的,这次他主动约她外出,虽然打着陪小长生去游乐园的幌子,还有苏珊这个超亮大灯泡跟着,但好歹也代表着他俩关系的进步不是。 第二天,江都市郊游乐园。 徐元一载着小长生早早就到了游乐园门口,他将小长生送进游乐园前,还塞给了小长生一张时间晶卡,哄小长生一个人随便怎么玩,自己则急急忙忙的驱车赶去江大接黎郦苏珊二人。 黎郦今天特意画了个淡妆,她穿了一件米黄色连衣裙,脚上蹬着双白色帆布鞋,露出白嫩修长的小腿,长发及腰,笑意盈盈,瞬间就勾走了徐元一的魂。如果不是车后门“砰”的一声关上,徐元一压根不会瞧见黎郦身侧还跟着苏珊这么一个人。 黎郦上车后发现小长生不在,十分诧异,她悄悄问徐元一:“徐哥,怎么就你自己,小长生呢?” “咳咳,这不是,这不是要见你朋友吗,我怕那小子添乱,提前把他扔游乐场了,让他自己玩去,他人小鬼大,一直跟着他,他会不耐烦的。” 作为单身狗的苏珊见前排徐元一黎郦俩人窃窃私语咬耳朵,银牙磨得咯咯作响,被结结实实喂了一肚子狗粮。 银河联邦以时间作寿命作金钱,人人生而有十年时间,但是,孩提时代,蒙昧无知,很容易受到欺骗和迫害,所以在规则设立之初,就有十二岁以下儿童身上时间不可交易的条款,每个小孩十二岁之前,时间只能进,不能出。 至于时间晶卡,它是银河联邦专门为非地球文明血裔及联邦疆域以外宇宙种族准备的。 时间晶卡通体黑色,光源下很是显眼,可以储存和交易时间,但是其材质非常脆弱,很容易损毁,而且是不记名的,破损或是丢了也无法找回,普通民众很少会使用。徐元一塞给小长生那张,还是徐元一在战场上捡来的。 这边,徐元一载着两位姑娘慢悠悠的向游乐园行驶,另一边,小长生一个人在游乐园里乐呵呵的开着极速飞艇横冲直撞。 没了徐元一跟着,小长生像脱了缰的野马,各种欢脱。 徐元一要约黎郦,是提前一周就跟小长生商量好的,小长生对黎郦的印象非常好,更不反对她做他的妈妈,这才有了徐元一昨天壮起胆子跟黎郦的主动邀约。 飞艇场中并没有几个人,仅有的几位还是成双入对的恋人,忙着你侬我侬,根本没心情搭理小长生。 小长生一个人在场中耍了许久,有些有些倦了,他停下飞艇直奔不远处的冷饮店。 今天没有爸爸盯着,终于可以吃冰淇淋吃到饱了! 现在还不到上午十点,整个游乐园中都没几个人,冷饮店里更是空旷寂寥,小长生端着一个盛满冰淇淋的小盆,坐到了门口靠窗的位置,津津有味的享用起来。 小长生吃完一盆冰淇淋,正准备对付另一盆冰淇淋的时候,有一位披着黑色披风裹着蓝色长袍凶神恶煞的老先生走进门来。 老先生推门迈步的刹那,一股悲凉油然而生,冷饮店里空气都仿佛凝成了团,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默默注视着老先生,他却视而不见,直奔一旁愣神的小长生走去。 “好孩子,你对面有人吗?” “没有,您坐吧!” “真是乖巧,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教你不老长生。” “不要。” 小长生眼瞳一凝,脊背绷的紧紧的,满是警惕,怕仅仅拒绝还不够,又接着补了一句:“我还要等我爸爸呢,他去上厕所了,一会儿就回来。” “这样啊!也难怪,那你等吧!” 老先生没再多说,轻轻拍了拍小长生的脑袋,飘然离去,留小长生怔在原地,一脸懵b。 这是,唱的哪一出? ; 第四章 急症 ?徐元一的座驾是去年年末刚刚上市的新款越野,通体黝黑的外壳再配上虎豹爪牙般锐利的弧线,端的一个霸气! 车展看车时,小长生一眼就相中了这辆威风凛凛的巨无霸,行伍出身的徐元一,更是对这种金属野兽喜欢到了骨子里。 在当下,汽车不仅仅是一种陆地行驶的代步工具,早已支持陆海空多栖,虽说进入外太空还有些难度,但在一颗星球上载人飞天入海还是没问题的。 徐元一本是准备购置一辆廉价家用车的,可见到这款越野后,眼睛实在拔不出去,他摸了摸心脏,狠心下了单。 车子连同保险牌照等杂七杂八的加一起,共花了他九十二年时间,三分之一的身家瞬间没了,心疼的这位心口直滴血,不过现在,他连连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追女孩嘛?可不能丢份儿! 坐在后排的苏珊悄悄挪了挪位置,她感受着车内舒适的座椅、精致的装潢,是连连咋舌。 在寝室中,苏珊向来自诩是家庭条件最好、最不愁嫁的那个,可黎郦不吭不响就钓到了一个高富帅,这让苏珊有些嫉妒黎郦的好运气。更恼人的是,人男朋友开出门代步的工具,她苏珊一家连人带房子卖掉都买不起。 黎郦是第一次见徐元一开车,她并不了解汽车,更判别不出车的优劣和价位,只觉得徐元一开的这俩车外观粗犷大气、内里又不失细腻,非常符合他霸道奶爸的气场。 黎郦正忙着念叨小长生,这么大点的孩子,徐哥把他一个人扔游乐园里,万一出意外怎么办?她见徐元一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开着车,真恨不得立即夺了他的方向盘,然后飞去市郊游乐园找小长生。 从江大到市郊游乐园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徐元一载着黎郦苏珊边闲谈边绕远愣是将时间拖到了上午十一点。 这一行三人好不容易到了游乐园门口,游乐园内早已是摩肩擦踵人满为患了,得亏游乐园建有地下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里可以搭乘电梯直达游乐园园区中央。 苏珊虽然最近胖了不少,但她底子可不差,再加上还有黎郦这个大美人,被两女围在中央的徐元一瞬间吸引了游乐园内许多有心人的注意。 “小爷这么帅尚且单身,他这么丑却能独揽两个妹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看这货长相,肯定是个富豪!” “……” 眼红的人还真不少,不过,更多人的目光,投向了俏生生的黎郦,其中不乏带着老婆孩子的中年人。 黎郦很不适应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悄悄往徐元一身侧挪了挪,徐元一瞥见在心中乐开了花,他面色高冷装作没有发觉,暗地里悄悄感激这波助攻来的及时。 “两位美女,你们想玩什么?我请客。” 徐元一嘴角上扬扯出了个刚好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朗声询问两女。 黎郦想先找到小长生之后再作打算,踌躇间还没有说出口,苏珊已经抢着出了声:“徐大帅哥,你看,在那边有家果木冷饮,你请我和小黎吃甜筒吧?这都快要到饭点了,总得垫一垫肚子,免得一会儿玩到兴起时饿了。” 苏珊自顾自说着,黎郦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犹豫着不想破坏她的兴致,只能点头附和。 “好。” 徐元一答应的飞快,他嘱咐两女在不远处树荫下等他,然后一个人大步迈向人潮涌动的冷饮店。刚刚只顾着在女孩面前表现,走到冷饮店近处徐元一才惊觉,冷饮店门口竟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挤都挤不进去。 都是普通民众,总不能因为两支甜筒使用武力强行开路吧! 徐元一正着急呢,刚巧有一位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勉力挤了出来,徐元一赶忙拦下他,礼貌的向他打听。 “先生您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些人围着?” “都围着看热闹呗!也不知是谁家孩子,倒在了冷饮店门口,挺壮实一小男孩,嘴唇都冻紫了,这家大人神经也是够大条的,不知道跟着点孩子,这……” 听闻是个小男孩昏倒在冷饮店门口,徐元一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这时他那还顾得藏拙,立刻伸手扒开了人群。 徐元一定睛望去,面色发青、嘴唇泛紫的小长生正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不知道是那位好心人留下的外套,探手试来,小长生的额头热的烫手,鼻息更是纤若游丝、若有若无。 “嘶” 徐元一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哆嗦着抱起小长生,屈膝一蹬,跃出了人群,大步奔向停车场。 火都烧到眉毛了,他哪还有闲心跟黎郦打招呼,来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将小长生系在了副驾驶,停也未停,接着火急火燎的开车奔向距游乐园最近的医院。 医院!医院!!医院!!! 徐元一将车档提到了最高,油门更是一踩到底,越野车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奔城区。 陆上行驶终归是慢的,徐元一恨不得立马带着儿子飞去医院,可市区周围有禁飞条令,违禁者会被击落,他再着急也只能按着方向盘老老实实的走在柏油路上。 “医生,救人呐!” 来到医院,徐元一双手平托着小长生径直闯进了院长办公室,他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大喊着,并飞快的掏出自己的军官证砸在院长办公桌上。 以这伙鸟人的尿性,走正常流程,天知道需要等多久,十万火急,只能扯军方的虎皮了。 有军方少校的证件摆在那,医院的办事效率果然快了不少,没过两分钟,就来了六位喘着粗气推着病床的医护人员将小长生带离了院长办公室,徐元一紧随其后。 医院大楼十层,层层检查化验,个个盘剥刁难,比攻城陷地都要繁琐艰难,有人领着尚且如此,无权无势当真会被扒层皮去。直到一伙人将偌大的医院里妇科之外所有门诊都跑了一遍,昏厥的小长生才被推进急救室中。 这一个来钟头,徐元一大气都没敢多出一口,等尘埃落定,他才想起被他丢在游乐园里的黎郦。 徐元一从口袋里掏出了智能光脑,智能光脑上五十余条未接来电,通通来自黎郦,他盯着未接来电踌躇了好半天,最终咬牙拨通了黎郦的号码。 话筒里黎郦的声音满是关切,比徐元一都要着急。 “徐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小长生他没事吧?” “你看到了?” “嗯,我追你来着,可你跑的实在太快了,等我也到停车场,你已经开着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长生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这小子身子骨这么壮实,应该不会有事!” “那就好,没事就好!” “小,小郦啊,今天,真是抱歉。” “你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提这些!我在你眼中,是那种不明事理、喜欢斤斤计较的女人嘛?” “当然不是。” “那你说什么抱歉,哎呀,跟你扯不清楚,真墨迹,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我在江都市第三医院。” …………… ……… … ; 第五章 细胞修复液 ?挂掉电话,黎郦长舒了一口气,小长生没事就好,若是因为他们约会而导致小长生出意外,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苏珊在一旁闷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任由黎郦牵着她向前走,她沉默了良久,突然冒出一句:“黎郦,姓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你不会的当了小三吧?” 黎郦一脸愕然,显然是被苏珊的话给惊住了。 苏珊尤不自知,她扭过头嘴里仍滔滔不绝的讲着:“黎郦啊,你千万,千万可得听我的,我们大学四年,同窗又同寝的铁交情,我可不会害你,你这么年轻又漂亮,可不要为了一时享乐而犯傻,姓徐的条件是不错,人高马大的长得也像是一表人才,但他已经有孩子了,这世上好男人海了去了,你总得为自己未来考虑吧!就算你们有感情,但你家人会同意么?我奉劝你啊,还是趁现在所陷不深,及时抽身为好。” 黎郦被苏珊的长篇大论砸出了一脑袋黑线,她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了苏珊。 “我说苏大姐,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什么?我们都已经认识四年了,四年啊,还不够你了解我吗?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居然怀疑我是小三,你扪心自问,我是那种人么?且不说我跟徐哥的关系还没发展到你想象之中的那一步,就算有,也跟你没有关系,还请你不要多嘴,背后评议别人!” “喂,我在为你考虑,你还冲我发火,我如果不是念这四年交情会管你死活?” “谁需要你管!” “……” 黎郦同苏珊大吵一架后,自顾自地打车离开市郊游乐园赶往江都市第三医院,她也清楚,苏珊是以旁观者的角度为她着想、为她考虑,但是她实在受不了旁人对徐元一的诋毁。 早在五月份之前,黎郦就从徐元一哪儿旁敲侧击的打听到,小长生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小长生是他在一艘失事的逃生船中捡来的幸运儿,那时候小长生还未断奶、尚不记事,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徐元一索性就将小长生当做亲生的儿子来养,更因此耽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徐元一不舍得让小长生早早经历这些,要求黎郦为他保密,黎郦嘴巴严得很,宁愿受苏珊误会也没有泄露丝毫。 诺重千金,打碎牙往肚里吞,不得不佩服,黎郦这姑娘很有做女强人的潜质。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江都市第三医院急救室外的长廊里,徐远一的心情很不乐观,他无比自责,后悔的要死,耷拉着脑袋倚在墙角里暗自伤神,活像是一只褪了毛的大公鸡。 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个约会?如果他严谨点将小长生带上?如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黎郦在徐元一身旁立了好半天,都不见他动弹一下,心知他心情低落,却不晓得从何安慰起,憋了良久,勉强从喉咙中挤出三个字:“徐哥,我!” 徐元一正陷在自我谴责的死循环中不可自拔,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迷迷怔怔的缓过神来,不禁有些恍惚。 多年戎马,这是徐元一第一次感到乏力,原来,他也有死穴,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也会需要一个肩膀来相互扶持。于是,在下一秒钟,徐元一转身用力抱住了黎郦。 黎郦身体僵直,傻站在原地十多秒,才缓缓抬起手臂,环住徐元一的腰,而后,她踮起脚尖,有样学样的把自己下巴垫到了徐元一肩膀上。 这俩人抱得很紧,完全沉浸在不可名状的世界中,仿佛拥有彼此就拥有了整个宇宙。 只可惜好景不长,急救室的大门陡然打开,走出了一位身着白大褂、戴着头套口罩全副武装的中年男人,他扫了一眼正深情相拥的俩人,径直大喊道:“你俩那位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孩子的父亲”徐远一赶忙凑上前答应。 这位医生瞅着徐元一大步朝自己走过来,不由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徐元一的年轻!在这个时间即金钱的时代,这么早生养小孩的实在罕见。 医生并没有多嘴,面色一整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掩藏起来,非常沉重的告诉徐元一说:“现在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他身体机能在不停下滑,部分细胞甚至已经呈现出衰竭状态,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不可能!他还是个孩子,年龄不到四岁,怎么会细胞衰竭呢?医生,一定是机器出了故障!” “先生,请您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 “对不起,我说错了,医生求你,求你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回我这孩子。” “办法倒是有,但是我们也不敢保证疗效,而且要用到价格特别高昂的药剂,也不知道您能不能支付的起?现在是继续治疗还是放弃,在您一念之间,我们会遵循您的意见。” “时间我有,五十年还是一百年,我现在就转给你,请务必保住我儿子的性命。” “您有充足的时间就成,暂时还用不到那么多,您先签了这单子,一会儿自会有人通知您缴纳时间。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也是为医院的成本考虑,还请您多包涵!” 徐元一从医生手中抢过责任认定书粗略的扫了一遍后,大笔一挥,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医生嘴角带笑,接过责任认定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迫不及待的折身返回了急救室,顺便将急救室的大门重重带上,有了这张责任认定书,他终于可以放手施为了。 急救室内,医生招呼着四个护士小心翼翼的将小长生抬进了一台充满基液、像鱼缸似的半封闭疗养舱中,并通过辅助管道向疗养舱基液中添入了一个剂量的细胞修复液。 疗养舱基液蕴含着人体必需的水分和营养物质,更能将药物通过人体毛孔渗入毛细血管进而送达病人全身,让病人更充分的吸收药物,而细胞修复液则能快速修复生物体内的受损细胞体。以小长生的年纪,三分之一的剂量都是多的,但是小长生的身体机能下降实在太快,医生只能兵行险招。 一个剂量的细胞修复液价值高达一个月时间,由不得医生不小心谨慎,这万一要是患者缴不起费用,中间这窟窿谁来补? 只是,一个剂量的细胞修复液堪堪吊住了小长生的身体机能,小长生的身体机能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没有恶化,却也没有回升。见此医生思衬了好半晌,咬牙又加了两个剂量。 三个剂量的细胞修复液叠一起,小长生的身体机能终于断断续续开始回升,可惜效果还是不明显。 “再加两个剂量。” 医生吩咐助理动手,几个小护士看的是心惊胆战,远超规定十几倍的药量,确定病人不会有危险?挂了算谁的? “再加!” 医生盯着仪表上小长生的数据,眼睛都瞪红了,助理哆嗦着不敢再动,药量实在太大了,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医生弯腰趴在显示器前,等了好久也不见数据变化,转过身才发现其他人皆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他不由冲众人喝骂了声:“胆小鬼”,接着推开助理,取过细胞修复液,又往疗养舱添了一个剂量。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小长生的身体机能终于恢复到了及格线以上,医生用手背拭了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瞎猫碰到死耗子,总算把人给救回来了,能做的他已经做了,下面,就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 第六章 境地两难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三月,黎郦结束十二个小时的忙碌后,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到位于市郊的家中。 她尚未进门,就听到客厅父母激烈的争吵声,这种情况每隔几天都会上演一次,她都习惯了,只是不知今天又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黎郦父母皆不是武者,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父亲在江都市一所小学里教诗词,母亲在便利店给人收银,这俩人这辈子最能拿得出手的事,也就培养了黎郦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黎郦底下还有一个刚刚读大学的弟弟,不怎么争气。 黎郦父母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在平均寿命二百年的银河联邦尚属年轻,也许是因为养育一双儿女含辛茹苦的耗去了太多朝气,令这俩人早早的进入了人生的暮年期,整天家长里短的,有丁点意向不和都能吵起来。 在从前,当着黎郦的面他二位还知道收敛,今天却十分反常,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爸,妈,这又怎么了?何必大动肝火,气大伤身!” 黎郦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木椅,一脸无奈,看孩子一般看着父母,他俩也是可爱,吵架净捡结实的物件来摔,生怕真摔坏了,摔坏了还要再花时间买不是。 “你弟弟刚刚又打电话来冲我们要时间,我跟你爸的薪水都不够自己开销的,哪有那么多供他……” 黎郦妈妈皱着眉头向黎郦诉苦,一旁黎郦爸爸恼怒的打断她,拉开黎郦并补了句:“还不是你宠的,若不是你平时护着这小子,他那会养成这么多混账习性,跟大少爷似的惹是生非,我可不是大富豪,给他填不了窟窿,依我看,一秒时间不给他,让他自生自灭去!我警告你,少偏心打女儿时间的主意。” “你现在开始埋怨我了,当年你怎么不指出来,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嫁给你这个怂货,几十年奔波劳碌,现在房子还是租的。” “我怂,你有能耐,你有能耐你给你儿子凑时间去,在这儿跟我吵什么?” 黎郦妈妈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挠黎郦爸爸,黎郦爸爸昂首挺胸不甘示弱,黎郦迈步到俩人中间,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正攥拳头挽袖口的二位架开。 “行了,你俩别吵了,都消停点,到底怎么回事?” “唉!你说吧。” 黎郦爸爸长叹一声后冲黎郦妈妈摆了摆手,扶着额头躺到了沙发上不再言语,黎郦妈妈脸色阴郁,慢悠悠的讲道:“你弟弟在学校跟人发生了争执,拉扯之间把人推倒了,那人就摔了一下,却小题大做打电话报了警,还住进了医院,张口就跟我们要十年时间,说是医药费,不给就要告你弟弟,让他坐牢。十年时间啊!卖了我跟你爸也凑不齐,你说该怎么办?” “我,我怎么知道?小山真是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把人给伤了,但未免也太巧了吧?真的只是推倒了?没动手?” “都这个时候了,你弟弟他不会撒谎的,那个,要不,小郦你跟你男朋友商量商量,他不是退役军官吗,手头肯定宽裕,让他先支给你弟弟十年时间,等以后再让你弟弟还他。” “妈~” 黎郦埋怨的声音拖得很长,她实在不愿意麻烦徐元一,尤其是在当下,徐元一举步维艰的时段。 “徐哥的情况,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他也不容易,手里的时间都攒着救命呢,你让我怎么开口!” 听了黎郦的话,黎郦妈妈立时将脸一板怒斥道:“都说女生外向,果不其然,他儿子重要,你弟弟就不重要了?不是我咒他,他那病儿子趟在医院里都多久了,一点起色都没看到,我估摸是救不活了,还浪费那时间干嘛?把时间留着娶你多好。” 黎郦语塞,看着眼前母亲狰狞的面目有些陌生,强忍着眼眶打转的泪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并按动门锁,封了房门。 从黎山降生的那刻起,黎家的差别对待就没停止过,谁让她是女孩呢!呵,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该习惯了,有什么好哭的!黎郦手指捏的发白,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 门外,黎郦妈妈气急败坏的拍着门。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你爸天天跟我吵,现在连你也甩给我脸色看……” 今天,距离小长生昏迷那天刚好十个月,这三百天里小长生躺在疗养舱中,每天都需要五个剂量的细胞修复液才能勉强维持身体机能在及格线上,徐元一将一百二十多年的时间砸进医院里,真是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徐元一为了供给小长生需要的细胞修复液,每天只睡四小时,打六份工,时间依旧是入不敷出,跟黎郦,更是长达半个月未见。 也是黎郦贤惠,知道徐元一的处境艰难,从不给徐元一添乱,但是现在黎山的事,让黎郦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生弟弟,虽然有些混账,但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落尽火坑不管;另一边是自己心心相印的恋人,同样站在深渊边沿。 黎郦捧着智能光脑盯着徐元一的通讯号码斟酌了许久,始终没有勇气拨通。 就在这时,徐元一的通话请求突然弹了出来,黎郦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小心脏砰砰作响,暗暗揣度徐元一是不是冥冥中感应到了自己不开心。 黎郦手忙脚乱的接通徐元一的来电,话筒里徐远一的声音中充满了疲倦,低沉还带着三分无由的肃穆,没错,就是肃穆。 “小郦,你现在在哪儿?” “我下班刚到家,怎么了?徐哥你有事么?” “我,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通话里讲不清楚,我们面谈吧,你下楼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 徐元一飞速挂断了通话,黎郦被他没头没脑的言语弄得满头雾水,理不清头绪,拍了拍脸颊,决心见面以后再向徐元一问个清楚。 黎郦起身准备洗把脸去楼下等徐元一,突然想到门外难缠的母亲,大感头痛,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拉开房门,果不其然,她家母后大人还在门口堵着。 “哟,这不是黎郦么?怎么肯出来了?工作了就是不一样哦,脾气见长啊!” 黎郦妈妈不停讲着风凉话,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黎郦给埋了,黎郦低着头绕过母亲钻进了卫生间都不能躲开她的喋喋不休。 “这么晚了,你换衣服这是准备去哪?” “徐哥来了,我去见他,您放心,我会跟他讲您儿子的事的,我可以出门了吗?” 虽然黎郦语气很冲,但是霎时间,黎郦妈妈便露出了晴朗的笑容。 “元一来了啊,你这丫头也不早说,快下楼吧,这大晚上的,怎么不叫人上家来喝口水。” “……” 黎郦咬牙切齿的推开门迈步下楼。 徐元一的越野就停在黎郦家单元楼门口,夺人眼球的车身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徐元一太忙,没心情更没有闲工夫去清理它。 “徐哥,你要跟我讲什么呀?” 黎郦收敛情绪,上前冲着徐元一努力挤出了个乖巧的笑容,她隔老远就看到徐元一黑着一张脸,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 第七章 徐元一再踏征程 ?徐元一挥手示意黎郦上车,之后一句话都未说,径直驶离了黎郦家小区。 黎郦出于信任,并未多问,任由徐元一载着她在街头狂飙。 楼上窗口,黎郦妈妈站在那看着,看着那辆黑色的豪车越走越远转弯消失不见,她心中突然多出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鼻头酸酸的酸涩,还有丝丝愧疚和不舍。 我这也是为女儿好!女儿能找个富裕人家嫁了,之后就无需为生计发愁了! 黎郦妈妈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只是不知道,后半辈子无需发愁的是她,还是她的女儿黎郦。 徐元一将车停在了江都大学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中,下车拉着黎郦一路小跑,来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花街公园,在那块熟悉的空地上,孤零零的路灯下,徐元一深情款款的望着黎郦缓缓开口。 “还记得这儿吗?好久没来过了。” “当然记得,当时你跟小长生就在那颗树下锻炼,我就站在这儿,不过,是你好久没来了,我有几次路过学校,可是专门在这儿逛了的哦。” 黎郦笑着瞥了一眼文艺气息泛滥成灾的徐元一,好奇他今天神神秘秘的又想搞什么名堂。 “徐哥,你今天大老远带我来这儿,有什么事么?连玫瑰花都没买一朵,一点也不浪漫,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黎郦不顾徐元一的脸拉的老长,边说话边伸手去试徐元一的额头,徐元一胳膊上抬轻轻握住了黎郦的小手。 “今天,距我们认识,刚好整一年,但是,今天我带你出来,并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我刚刚接到消息,与联邦接壤的科莫宇宙国撕毁了在五年前才与我们签订了和平条约,科莫人不宣而战,联邦大罗星系边沿守备军损失惨重,我当年所在的第六军团正在其中,曾对我照顾有加的老上司牺牲在了前天的一场偷袭里。 就在今天中午,大罗星系边防总司令颁布了对五阶实力以上转业军人的召集令,作为大罗星系守备军第六军团曾经的一员,我,可能要走了……” 徐元一的声音越来越低,低不可闻,只怪距离太近黎郦还是听清了,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咕咚” 黎郦费力的吞下口中的唾沫,紧紧攥住了徐元一的手臂。 “星际战争!徐哥,你真没有跟我开玩笑?你走了,小长生他怎么办?我,我怎么办?你可不可以不走?” 历古以来,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星际战争,在参天耸立的太空巨舰面前,单个生命体实在太渺小了!更别提太空巨舰都是成百上千的聚在一起,舰上还装备着各式各样、破坏力无与伦比的超级武器,那是名副其实的绞肉机,跨种族的战争,没有丝毫道义可讲,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中惊险,黎郦真的是怕了。 “你可不可以不走?” 徐元一苦笑:“我,是军人,没理由逃避的,我……” 徐元一语塞,他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顿了两秒,诚挚的盯着黎郦眼睛恳求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黎郦低头躲开徐元一的目光,用脚尖碾着树叶。 “帮我照顾小长生,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选,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充裕的时间,你只需要每周二去医院缴费,另外还有,他若在我回来之前醒了,还得劳烦你照看他。” 黎郦咬着嘴唇,小声嘟囔着:“徐哥,你未免也太客气了,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她有些失落,徐元一并没有提到自己。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徐元一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絮絮叨叨的讲道:“我父母都是军人,军衔还不低,他们牺牲在二十年前一场对异族入侵者的围剿中。当时我还小,许多事情到现在都淡忘了,但我清楚地记得,他们曾说过的一句话:联邦,之所以会屡受外族侵袭,是因为我们的高端武者太少,缺乏震慑力。 为此我疯狂训练自己,可惜到现在,三十岁的人了,还卡在凡境十阶的门槛上,我这辈子想成为威压星域一方的无上强者是没指望了,但是小长生不一样。 小长生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凡境一阶的实力,三岁的一阶武者啊!银河联邦十万年都没出过几个,比昔年至高领袖赵北的天赋还要卓越,不出意外的话,小长生可以像至高领袖一样站上宇宙之巅,甚至有希望带领整个银河联邦更上一层楼。 所以,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他,无论我在与不在,他清醒与否。” 黎郦眼眶里带着泪花,郑重的点了点头,郑重保证:“徐哥,请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小长生的。” “好,下面来谈谈我们俩的事。” 徐元一画风突变,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同黎郦之间的距离,咳了一声接着讲道:“黎郦,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分手吧!” 黎郦瞪大了眼,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她抱怨着向前扑。 “徐哥,都这节骨眼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已经想很久了,你看你年轻漂亮学历又高,而我呢?一介莽夫,我根本配不上你,而且现在又要上战场跟人搏命,跟我在一起会连累你的,还是分手吧。” “啪” 黎郦一巴掌扇在了徐元一脸上,力道很足,扇的徐元一有些恍惚。 “我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你这幅瞻前顾后、畏缩不前的模样可真恶心!” 打吧,骂吧,你开心就好,千万不要哭。徐元一杵在原地,在心底默念着。 “这么久以来,我有抱怨过你一句么?你倒好,一句轻飘飘的不合适就要分手,你想的可真美?要说分手也应该是我来说!” “那你说啊!”徐元一故意激黎郦。 黎郦怒气腾腾还想再扇徐元一几巴掌解气,被他这一挤兑,分手的话到嘴边的话又改了。 “我就不说,你能咋地!这辈子我赖上你了。” 黎郦不知从哪涌出来的勇气,伸手按住徐元一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咬向了徐元一的嘴唇。 “呃” ……… … (太火爆,此处省略十万字) … ……… 三天后,脚步虚浮、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徐元一艰难的爬上了去往星域边沿的飞船。一千八百座的中级运兵船上满载了现属于各行各业的转业军人,有好多人身体都发福了,却仍坚守着属于军人的担当。 徐元一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熟悉的行伍氛围,兀的,涌起万丈豪情:科莫人,准备迎接你徐大爷的怒火吧! ; 第八章 梦醒 ?雾,比墨汁还要浓稠数倍的雾,放眼望去,皆是紫灰色气体,这气体就萦绕的身边,却摸不着更抓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无边无垠的空旷和无所不在的清冷。 在这里,时间仿佛都不存在,一秒钟亦或是一万年,谁又能辨的清?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紫灰色浓雾最深处,突然迸现一道闪电,这道闪电好似柄狠狠地劈向木柴的大斧,将浓雾一分为二。 闪电过后刮起了绵延不断的飓风,飓风在浓雾中掀起了万里惊涛,将紫灰色气体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深邃黑暗的太空。 寂静。 孤独。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某个瞬间,太空中突然多了一层微不可见的分子,它们悬浮着,四处游荡着,不懂得疲惫,更没有方向。 其中一部分小分子碰撞、粘合到了一起,体积变大,吸引着更多分子的聚集,这些个小球越拢越大,越拢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颗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组合体。 这些组合体不怎么安分守己,有的扎堆成群,有的四处挪移,有的穿上了气态外衣,有的又开始解体,更有个别的肆意燃烧、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于是,光出现了。 接着,水也出现了。 而后,第一个有机体诞生,第一个细胞体完整,第一颗植物生根发芽…… 太空中终于有了斑斓的色彩,不再是漆黑一片,一切的一切,都照着冥冥中规划好的方向行进着,浮游生物出现,鱼类出现,陆地生物出现,禽类出现,万物开始疯狂的蜕变。 清泉一口,可以蜿蜒流淌散射出千百支脉,细胞一枚,更能增生分裂孕化出亿万种族。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即使同出一源,分异也是天差地别的! 有的生物羸弱不堪,有的生物却力可拔山,宇宙,渐渐有了阶级之分,出现了完整的食物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力量和速度,成了生活在食物链上层生物的必备标杆,于是,不甘落后的捕食者们努力让自己的身躯变得庞大,肌肉变得发达,神经变得敏锐,爪牙更加锋利。 属于蛮荒巨兽的时代降临了。 躯体遮天蔽日、性情凶残的巨兽三五成群的活跃在宇宙中的每颗生命行星,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遨游太空、击落星辰。 屠戮、进食、生育、休息,巨兽们年复一年的过着简单而又充实的日常,完全依靠身体本能活着,寻不到食物时他们甚至会吃掉同族弱者,填饱肚皮的同时还维护了血脉的优越性。 人类,就诞生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 从陆地、天空、海域、五花八门的种族里,不约而同的进化出了相似的智慧生命体,他们是最原始的人类。 原始人类肢体并不见得有多么强健,但是他们有一颗聪慧的大脑,有着远超巨兽的学习和创造能力,他们用自己的手段不停成长着。 其中有部分人类智者,依据巨兽的捕猎动作,创造出了可以强健人体的功法,这些智者们带领着人类族群向前跃了很一大步,开始有选择的围捕巨兽,饱食其肉,痛饮其血,以此来磨炼族群素质,壮大己身。 人类需要更广阔的空间发展,巨兽也需要更丰富的食材填饱肚皮,于是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多不胜数的巨兽组成大军,用山崩海啸般的力量狠狠碾压了人类族群,人类败的很惨,被吞食殆尽,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得以幸免,残存于世。 值得一提的是人类超强的适应和繁衍能力。 在一不小心就会被巨兽吞食的高压威胁下,战战兢兢的人类努力坚持着,并在东躲西藏中一点点恢复了元气,还将功法推演到了新的高度。 人类族群终于迎来发展的黄金时代,天骄崛起,英雄辈出的岁月里,人类个体也有了同巨兽一较高下的实力。 众志成城的人类依靠自己聪明的大脑,采用各种战术,不断消耗着巨兽种群的中坚力量,一大批巨兽被人类赶到了宇宙边缘,人类族群取巨兽而代之,接掌了宇宙的主权。 但是,举世无敌的人类逐渐淡忘了昔日的苦难,贪婪、嫉恨于人心中蔓延,在利益的驱使下,人类族群依照起源不同抱成了一个个小团,他们互相猜忌、敌视,不再团结,最终各割据一方,有了自己的小班底。 这些分支中有的执着于自身,有的倚重于外物,不同的发展方向,倒是给宇宙大环境增色不少。 随着时间的发展,那些个小分支在自身基础上建立起一个个宇宙国,各宇宙国间为了抢夺地盘、抢夺资源常常打的头破血流,浑然忘记当初一个锅里吃饭时曾立下的誓言。 闪耀苍穹的炮火,参天耸立的巨舰,威震八方的强者,还有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不过,在下个瞬间,一切又重归原点,宇宙盛景通通消失不见,只留下满目的紫灰色。 小长生快要疯了! 这一幕在他眼前不知重演了多少遍,那天,他踏出冷饮店的大门,突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更恼人的是,他只能僵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丝毫动弹不得,连眼皮都闭不上,更发不出丁点声音。 小长生正陷在无休无止的死循环中,恍惚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突然觉得自己脑袋昏沉的很,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是周二,黎郦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急匆匆的赶来医院缴纳时间,因为医院中午排队的人最少,她办完事之后,可以到小长生的病房里转一圈。 疗养舱里小长生面色红润,躺在那恍若午睡一般。 黎郦呆呆的望着,竟有些痴了,若不是她知道实情,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么个粉雕玉砌的孩子竟然已经昏迷了一整年,依靠不停输送药剂才能吊住性命。 徐元一这家伙自打启程后只发来过一条简略的信息,称自己一切安好,之后却再无音讯。 黎郦十分担心他,可又不能跟家里说明,只能躲在医院病房向小长生念叨。 “小长生你知道么?你爸爸他是个大混蛋,明知道我挂念他,也不晓得给我通个电话,还有你,你这个小混蛋,一直躺在这儿,让我提心吊胆……” 迷迷蒙蒙的小长生感觉那个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更真切了。 他费力的撑开眼皮,眼前终于不再是那片挥之不去的浓雾,在他眼前,是黎郦带着满满关切的俏脸。 黎郦被突然苏醒的小长生吓了一跳,嗷嗷叫着直跺脚,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甩下小长生,大声嚷着冲出了病房。 “医生!医生!” ; 第九章 人心叵测 ?黎郦罕见的翘了班,她连假都忘了跟上司请,兴致冲冲的带小长生跑遍了医院门诊部所有楼层,好一通检查后,最终确定,如今小长生健康的很,只是良久没活动身子骨有些虚弱,回家后多吃些好吃的养养就成。 连小长生的主治医生也暗暗称奇,之前的种种好像是一个梦,这小家伙根本没有出现过生命危急,只是长长睡了一觉。 没等办完出院手续,黎郦就迫不及待的给徐元一发信息邀功,大意是:你刚走不到半个月,你儿子就在本姑娘的照看下苏醒了,快夸我,快夸我! 可惜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徐元一回复。 黎郦收起失落,准备把小长生领回家,突然想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家里房子是租来的,面积小,房间还不够,突然多出一个人,怎么能塞得下?而且自己二十出头一姑娘,却领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很容易让人说闲话。 黎郦牵着小长生走在路上左思右想,下决心从家里搬出去,搬到徐家,不仅照顾小长生更方便,也省的小长生拘束不自在。 对于女儿搬出家门这件事,黎郦妈妈举双手赞成,少了黎郦,这小房子他夫妻俩住起来会宽敞许多,以后儿子如果交了女朋友往家里领还能方便些。 在小长生苏醒的惊喜中,一周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黎郦妈妈不知在哪打听到,徐家是位于天都市最黄金地段的双层小别墅,她羡慕的同时,在心里敲起了小算盘。 周末一大早,黎郦带着大汗淋漓的小长生晨练回来,远远地就瞧见家门口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行李,锅碗瓢盆都有,还有一男一女两位正讨债似得用力拍门,这两位正是她父母。 “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 “哎呀,小郦啊,你是不知道租给我们房子的那老女人有多可恶,她说她儿子结婚要用房子,撕毁签好的合同,把我和你爸从房子里赶了出来。” 黎郦妈妈看着女儿,眼神诚挚,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便开始哭诉。 黎郦身子明显一僵,她实在太了解母亲的性格了,从来都是她母亲占便宜,哪有她母亲吃亏的时候,这其中肯定有弯弯道道她不清楚。不过,父母下足了本钱,一副落难的面孔,做子女的总不能置之不理,于是,黎郦帮着父母把行李抬进了徐家别墅的小院里。 小长生默默跟在最后没有说话,他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他有些讨厌眼前这个做作的中年妇女,因为是黎郦的母亲,他并没有表露。 黎郦母亲丝毫未觉察到小长生的反感,携着大包小包,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徐家,还整天孩子长孩子断的叫着小长生。 又两周匆匆而过,因为黎郦父母的出现,小长生并不开心。 这天晚上,黎郦严词拒绝了单位男同事明早接她上班的好意,捧着智能光脑正无聊,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通话请求,黎郦接受,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 “您好,请问你是徐远一的爱人么?我是他的战友” “我是,您有事么?” “是这样的,在昨天凌晨的突围战中,徐兄弟为了掩护医疗人员撤离,壮烈牺牲了,还请弟妹你节哀。” “什么!?” 黎郦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大锤砸中,她脸色煞白,愣在原地,连智能光脑从手中滑落都不晓得。 “喂,喂,你还在听吗?徐兄弟的遗体我们哥几个没寻到,但是我们已经把他的遗物打包整理好了,如果你想要,就给我们留一个地址……” 一小时后,黎郦踉跄着走出了房间,鼻头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楼下客厅,小长生正跟黎郦妈妈犯浑。 “你不能动我和我爸爸一起捏的飞船,你听见没有!” “孩子,这团泥歪歪扭扭的实在太丑了,摆在这很碍眼,把它丢掉好不好?我们换一个鱼缸,鱼缸里养漂亮的蝴蝶鱼,还能种些水草。” “这是我家,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放下……” “长生,你上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黎郦开口打断了小长生讲话,她站在楼梯口冲小长生招手,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哦” 小长生乖巧的上楼,跟在黎郦身后进了房间,这小家伙眼神好滴很,他在楼下就瞧见黎郦眼眶湿润,刚刚应该是哭过。 黎郦关上房门,一脸严肃,弄得小长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黎郦顿了半天,语气沉重的将徐元一的死讯告知了小长生,小长生懵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徐元一就这么死了?他爸可是十阶武者,就这么轻飘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长生挣开黎郦的怀抱,怒气冲冲的掀翻了房间里两米高的实木衣柜,像虚脱般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黎郦妈妈就躲在房间门口偷听,被衣柜倒塌的声响吓了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下楼,心中忍不住开始谋算。 小长生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他不再贪玩,不是呆呆的坐着,就是拼命的训练,要不就是跟墙壁较劲,拳头打的血肉模糊的,十分骇人。 他把徐元一的照片都收进了自己房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他要成为盖世强者,他要给爸爸报仇雪恨,这孩子好几次都因为训练过度而昏倒,黎郦她费劲口舌,也劝阻不了执拗的小长生,只好由之任之。 黎郦妈妈消停了一周后,趁女儿上班不在,开始话里有话的挤兑小长生。 她说小长生是孤儿,是没爸没妈没人要的孩子,还说小长生是天煞孤星,未成年就克死了自己父母,以后长大了,怕是关心他的,都要受到他牵连。 因为是黎郦的母亲,小长生压着火气没有向她动手,可实在受不了她再三的言语攻击,小长生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 在江都市车站广场,小长生遇到了一个装扮艳丽的漂亮阿姨,这阿姨温柔贤惠,答应把小长生捎带到另一座城市去,不仅如此,她还带小长生四下游玩,最后趁小长生在副驾驶睡着,把小长生丢在了牧原市街边,顺便摸走了小长生的时间晶卡。 被冻醒的小长生一摸口袋空空如也,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他身上连块纸巾都没有,只剩下这套衣服。 小长生知道求助警司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被送回家,却不愿意再回家面对黎郦妈妈,那张演技拙劣的脸实在恶心,他索性开始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流浪。 这一年,小长生还没满五周岁。 半年后,饥寒交迫的小长生时来运转,他遇到了位好心大叔,大叔跟徐元一的气场相仿,同样是转业军人,大叔还特意买来了买来面包牛奶,送给小长生。 好心大叔名叫宋泽,他独自经营着一家福利院,专门收养像小长生一样的英烈遗孤。 ; 第十章 拜师 ?宋泽经营的福利院名叫做吉星,位于曙光行星文博市,仅有一处破落院子和三间小平房,小平房一间住男孩,一间住女孩,剩下那间是厨房。 说好听点宋泽是经营福利院,说难听点就是宋泽这个大傻子不断往费力不讨好的地方砸时间。 宋泽并不是富豪,有家小铺也一直是入不敷出的,连小长生在内,他共收养了七个孩子,七个孩子吃喝拉撒全靠他一个人管,沉重负担把他的脊梁都要压折了。 宋泽费劲心思,也只能给孩子们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都保障不了孩子们成长的最基本营养需求,吉星福利院虽有厨房,但十之八九是不开火的。 不要看小长生年纪不大,常常由他领着福利院的小伙伴上街讨生活,以此缓解宋泽压力,让他少犯难。 所谓讨生活,无非是看哪家商铺需要宣传,去给人派发传单,或是有新店开张,编吉利话讨人喜欢,一天下来,也挣不到时间,勉强够填饱肚子。 这一晃就是六年。 六年后小长生蓄着油腻的长发,穿的是好心人赠与的旧衣服,衣服很大,空荡荡的不合身,洗的倒还算干净。 虽然他蓬头垢面的,但是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机灵,逢人先笑,从不会给人留下恶感。 小长生一大早起床到现在都吃饭,五脏庙咕咕叫着要造反,低头揉肚皮不小心撞到了对面行人身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真是好不狼狈。 小长生抬眼看,发现跟自己撞一起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这老头衣着华贵,不像是本地人。他立刻麻溜的爬了起来。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您没事吧?” “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冲撞了您。” “看您不像本地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小长生眼贼的很,虽然不明白这老头那来那么大力气将自己撞倒,但这并不妨碍他热情的招揽生意,随便给人做向导指指路,一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老头名叫楚横川,是来文博市变卖他家产的,他需要时间,海量的时间,他今年已经是二百零一的高寿了,他要用海量时间去换取一份能令他恢复青春的药剂,“涅槃”。 凡境十三阶,炼神搬气血,天人不老,如意长生。 凡境武者顾名思义,虽武力惊人,但尚未脱离凡人的范畴;天境武者寿命悠长,还能够保持容貌不变,可终有逝去的一天;唯有如意境,亘古永恒。 于天赋不足的凡境武者而言,两百年时间,是远不够突破到天境的,于是,“涅槃”药剂应愿而生,“涅槃”药剂能助人返老还童,不过需要一身修为做代价,而且价格十分昂贵。 楚老头变卖了全部身家,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时间远远不够,一万年,不是他简简单单就能凑齐的。 从拍卖行走出来,失落的楚老头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文博街头,仿徨唏嘘中跟小长生撞到了一起。 照楚老头以往的脾气,肯定会二话不说,先赏对方几个耳光尝尝,只要不是漂亮姑娘,沾到楚爷身上就是你的不对。可当他看到摔倒后忍痛爬起又努力挤出亲和笑容的小长生,心脏不由地抽了抽。 十一二岁的自己,可不也是沦落于这般境地。 也许是年纪真的大了,心肠开始发软,曾经以铁血绝情著称的楚老头竟动了恻隐之心,他向小长生抛出了橄榄枝。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想改写命运吗?” 小长生被楚老头嘶哑淡漠的声音惊住了,喵的,小爷还以为是个财主,原来是个精神病。 堂堂正正用汗水换来的时间他不会客气,欺负精神病可不是他小长生的风格,小长生瞬间对楚老头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走,生怕沾上麻烦。 “老爷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小长生干脆的大步向前,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他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权! 小长生自觉态度良好,并没有惹到对面这个奇怪老头,怕就怕对方是有什么怪癖的武者,忌讳点千奇百怪,防不胜防。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小长生不由想起在江都市游乐园中冷饮店里那个凶神恶煞的老者,同样的莫名其妙。 “嘿,老头你别闹,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我……” 小长生大脑转的飞快,努力思索着化解办法,心中是万千只羊驼列队奔腾,问候楚老头家人,你选谁不好,偏偏选上我! 楚老头缓步绕到小长生面前,眸子明亮,透着满满的真诚。 “你难道就甘心这么庸碌的过一辈子吗?你年纪尚小,尚有选择的余地,你不应该就此认命!外面的世界辽阔的很,你真的不想见识见识?” 楚老头是真的很想拉一把眼前的落魄少年,虽然这大大有违他无利不起早的做人原则,但人之将死,总想留下些什么。 “我……” 小长生沉默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现在确信这个奇怪的老头对他没有恶意,因为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好骗的。 有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开始在小长生的心中疯狂蔓延滋生,他想起徐元一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以及徐元一对他未来的期许, 他下定决心,赌一把。 “您能给我什么?我需要为您做什么?” 小长生紧紧盯着楚老头的双眼,谨慎的试探着,楚老头咧嘴笑了。 “我能给予你的,是我这一生所学,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传给你的东西。” “好!” 小长生答应的爽快,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在小长生的陪同下,楚老头用百年时间购置了一处僻静小院,就此定居在文博市,小长生也从吉星福利院搬了出来,同楚老头住到了一起。 多年苦难生涯,将小长生的气血损耗的不像话,因为经常他饥一餐饱一顿的,搁下了训练,早就跌落了一阶,不再是武者。 楚老头皱着眉毛给小长生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他还送小长生上学,还花费大笔时间购买药材给小长生调理身体。他这师父做的是尽职尽责,在他的培养下,小长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转眼又是六年过去,十七岁的小长生已经长成了一米八高的倜傥少年,短发利落,四肢修长,笑起来充满阳光。现在再叫他小长生已经不太合适,应该改口叫他的全名了。 这天午后,楚老头悠哉的躺在藤椅上摇扇子,徐长生捧着盘洗净的水果大步迈到了师父跟前,恭敬道:“师父,您吃水果。” 楚老头听了突然板起脸来。 “水果先放下吧,以后少整这些客套的,没用,我有手有脚,想吃自己会去洗,你去把我上个月教你的那几招使给我看看。” “好嘞,师父,您瞧好喽!” 徐长生早就摸清了楚老头的脉门,知道他是面冷心热,不想自己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故意嬉皮笑脸的应和。 徐长生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小院中央,将面容一肃,冷厉之气陡然而生,屈膝,展胯,探步,横肩,摆肘……他力距短,动作也不快,拳脚爆发却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楚老头跟徐长生讲过:“在对敌时,把控战斗节奏极为重要,你能把你的对手拖进你的节奏里,基本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徐长生此刻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节奏中,一招一式若行云流水,挥洒自然,不要因为他的招式美轮美奂就把他当成花架子,楚老头教的可都是真正的厮杀技,经过腥风血雨洗礼、百般打磨出来的,徐长生只是加了些自己的理解在里面,谁若因此轻视他,定会死的很惨! ; 第十一章 当年明月 ?徐长生刚满十五岁,楚老头就托人专门在警司为徐长生办了一个预备警员的证件,作为预备警员,可以去接一些警司发布的小任务,平时还不用听警司调署。 这两年,徐长生没少跟匪徒交手,其中不乏狠人,实战经验都是如此积累来的。 日常花销,都是徐长生做任务挣来的时间,自打他独立完成第一个任务后,就再也没用过楚老头一秒时间。反倒是楚老头,被徐长生好吃好喝的供着,没少享了清福。 徐长生收了拳,脸不红气不喘的大步迈到楚老头跟前,问道:“咋样?师父,我这进度您老可还看的过眼?” 楚老头绷了老半天,终于硬邦邦的挤出三个字:“还行吧!” 徐长生知道师父死要面子,也没拆穿他,笑嘻嘻的捧起果盘又递到了楚老头面前。 “师父,今天这葡萄很甜的。” 楚老头拿徐长生没办法,故作嫌弃的提起一串葡萄,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这个弟子收的最值,悟性好天分高,而且还特别孝顺。 “行了,别献殷勤了,该干嘛就干嘛去,挡着我晒太阳了。” “好嘞。” 徐长生脚步轻快,径直回了房间,楚老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笑意越来越浓。 楚老头闲来无事最喜欢饮茶,尤其是在午后吃饱喝足的空儿,也不要徐长生帮忙,自己烧水、温壶、洗盏、高冲、低淋,然后满满地斟上一杯,躺在藤椅上,细细的品。 有时候,他会把徐长生叫到跟前来,给他念叨一些陈年旧事,更多的时候,他在一个人发呆。 像徐长生这般年纪时,楚老头已经当了三年自由世界的菜鸟佣兵,各种环境下摸爬滚打,名副其实的老油条。 少年人狂啊!只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随便提把剑就敢往凶兽遍地的山林里钻,不顾安危,更不懂惜命,为了生存,什么任务都想试一试,什么险境都敢闯一闯。 所以到老了浑身上下也没一处完好,爬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好在他命硬,一次又一次从死神的掌心中逃脱,得以存活。 那时候可没人叫他楚老头,相熟的都叫他小楚,还有的叫他楚疯子,陌生人则叫他的大名楚横川或是楚先生,不过后来统称他为:“横川楚王”。 百十年前,“横川楚王”四个字,在天壑星系可是威风的很,能止小儿夜啼的。 楚横川二十八岁就已经到了凡境大圆满,更越级与天境强者有过一战,虽败犹荣,真正的天命之子,这也是他“横川楚王”名号的来源。 没有天境的实力,是没资格称王的。 还记得楚横川人生中最惊险的一次,发生在一颗三级行星的北部针叶林中,那里漫天雪花飞舞,大风呼啸,冷的四肢都只能缩在一起,伸展不得。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刚刚与天境强者有过一战,重伤未愈又远离营地的楚横川迷失了方向,他被困在密林中找不到北,与此同时,恰巧遭遇了一群外出觅食的雪狼。 狼是一种危险且极有谋略的群居生物,拥有非凡的洞察力,而雪狼,更是狼中翘楚,几十倍于普通狼类凶残与狡猾。 在大雪遮天的寒冬,鲜活血肉的诱惑对于饿急眼的雪狼无疑是致命的,在被胃酸灼的发烫的胃的驱动下,雪狼丢了理智忘了观察,被激发出了最原始的疯狂,在脑子里只充斥着唯一的念头,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雪狼纷纷红着双眼、吐着舌头、流着口水争相向楚横川扑去,完全忽略了身上背着短刀长剑的楚横川是一名职业佣兵,而不是一只软弱无力、徒劳待宰的羔羊。 在与楚横川的第一场遭遇战中,雪狼落败了,虽然它们拥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而且还是先声夺人发起进攻的一方。 因为轻敌,狼群丢下了八具尸体,但是它们并未死心。 头狼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狼群逐渐由散乱变得有序,它们在慢慢向后退,然后分散开来,一层层将楚横川包在中央,密不透风,动弹不得。 楚横川试着突围,试了几次,都无奈的被堵了回来。 若在平时,遇到这样一大群雪狼,楚横川定会开心的要死。雪狼独产的银白色皮草可是非常受那些爱美的女武者贵妇人们追捧的,那些疯狂的女人们宁愿借时间宁愿用几倍于普通皮草的价格来换取一张品质上好的雪狼皮。 但是,现在,楚横川只能眼睁睁看着发财的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了,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都难敌四手,更何况自己面对的是一群饿急眼的雪狼。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逃出去。 楚横川很清楚,现在双方已经见了红,狼群在鲜血的驱使下,只会更加疯狂,绝不会轻易罢休,接下来的时间,才真正难熬,尤其是自己被狼群困于一点,身法也施展不开,八方受敌,形势很不利。 被动,十分被动。 楚横川喉结滚动,不时吞咽唾液,身体微弓,双手紧握剑柄,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雪狼进攻的最快反应。 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群雪狼数量实在太多了,足有百十头,仅仅靠八具狼尸是震慑不住它们的,我要杀,杀得这群畜生怕,杀光这群狼,还能发笔大财,这么多大风大浪老子都挺过来了,天境强者都没能把老子弄死,这次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楚横川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 他的手指肚已经攥的泛白了,他在等,狼群也在等。 终于,头狼先按捺不住,一声长啸,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普通的犬科生物,在发起进攻之前总会习惯性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但雪狼不会,楚横川只能听到嘶嘶的破风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狼锋利的爪牙。 白茫茫的大雪给了通体纯白的雪狼极为完美的掩护,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面对上百头雪狼的围攻,楚横川疲于应对。 这时,就在楚横川疏忽的刹那,潜伏在战圈之外的头狼陡然跃起,它健硕的躯体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快极了,拖着残影,将长长的利爪刺进了楚横川的胸膛。 疼,但是没时间喊疼,这档口咧嘴都来不及,楚横川用左手紧扼住头狼后颈,右手果断弃剑摸出腰间短刀捅进了头狼咽喉,用力一拧,停都不停,拔刀继续抵御其他雪狼的进攻。 杀,杀,杀,杀,杀,楚横川一刻不敢停,他怕稍慢一瞬,就会丧命狼吻。 又过了一分钟,或是一小时,没有人清楚,神经高度紧张的楚横川早已无法分辨时间,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因为疲惫,因为流血过多。 好消息是,失去头狼的狼群终于怕了,它们离开了,留下了一地狼尸,很是狼狈的逃窜而去。 楚横川赢了,遍身浴血很是惨烈,他是胸口插着头狼的断爪一寸寸爬回营地的。这一路,分不出彼此的鲜血在苍白的天地间划下了极为浓艳的一笔,此役之后,“横川楚王”之名,再无人质疑。 曾经的险境带给楚横川无数伤痛的同时,还给他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更培养出他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这也造成了楚横川年少时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性格。 楚横川身上有着这个时代极具代表性的特征,是很多强者的缩影,拥有着惊人的滔天战力,受人敬仰的同时却也遭人唾弃,敬仰的是他的武力权势,唾弃的是他的人品性格。 五十岁那年,楚横川一度被尊为天壑星系天境之下第一人,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过去的楚老头,更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硬石头,守着曾经的热血与荣耀,蹉跎度日。 而现在,他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垂垂老矣的角色,做什么事都是慢悠悠的,不急不躁,实力不曾进步,境界倒是上去了。 ; 第十二章 逃学记 ?100945年9月1日上午9时30分。 银河联邦,曙光行星,文博市第一中学,万人礼堂正举行着一场历十万年仍屹然不变的活动。 《新学年开学典礼暨新生入学仪式》 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校长正攥着一指厚的稿纸声泪俱下的为新学期的到来致辞,台下满满当当坐的都是学生。 万余学生中那些是高一的那些是高二的简直一目了然,刚刚进入高一的学生都跟乖宝宝似得,无比用心的听校长训导,生怕错过了什么;高二的学生则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至于高三的学生,一个个苦逼的在教室上课呢! 此时徐长生所在的高三年级武科十一班里,有位满脸横肉的大汉,正孜孜不倦的讲着历史上某位大人物甜蜜而又温馨的初恋。 全身心的投入使这位糙汉子已然忘记了时间,自信且从容的踱着步子走过一排排座椅,毫不偏袒地,将大片唾沫星子均匀的浇灌到每一个学生头上。 他那万分陶醉的神情,令学生不自觉相信,只有经过他足以汇聚成河流的口水洗礼之后,才能拥有更美好的明天。 这位大仙名叫老魏,是十一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十一班的实战老师。老魏脾气火爆,在文博一中里名列前茅,谁也想不到,老魏居然还有如此文艺的一面。 眼瞧着老魏铁塔般的躯体,已经绕过第一排同学直奔墙角的自己而来,许长生仍懒散地趴在课桌上装尸体,很是轻车熟路的将前排女同学桌洞里的课本掏出来扣在自己头上,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文博一中自高二起即正式划分出文武两科,不同学科,不同命运!文科生精研数理化,坐的是实验室,走的是科技精英路线;武科生则苦的多,严寒酷暑,不断打磨己身,逆境中求长进。 有得必有失,这个社会并不需要太多清闲的大爷儿,注定了文科生很难找到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而武科生,只要能够打破人体极限,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就业机会唾手可得。 在这样的社会形式下,校长大人却不知抽什么风,商量开学事宜的班主任会上,他突然指示说:“我们的学生,就算是修武,也不能做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蠢货,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要有的,不然,怎么跟其他高中拉开差距呢?” 校长还特地强调了:“虽然学校的教师资源非常紧张,但是这件事,每个班都要落实,一个班都不能落下。” 校长让各班班主任私下去跟文科老师协调,不要什么事都找他哭诉,应该为克服这小小的困难,想想办法。 老魏找文科的老师商量过,但是要人家在工资不涨的情况下,每周凭白多出五六节课,谁能愿意?傻子才愿意!有那时间不如想想办法,做兼职捞笔外快什么的。 老魏跟那帮穷酸的文科老师好话说尽,也没人肯答应,最后逼的老魏实在没办法,为了完成校长委派的任务,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不就是培养学生的文学素养吗?咱当年也是文艺青年来着!老魏不停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还别说,这课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感觉还真挺好,有些上瘾! 于是,便有了上文中老魏讲课的情景。 早在十分钟以前,老魏就已经锁定了小动作不断的许长生。 这才刚开学,许长生这家伙上课就来回折腾,好像腐尸上的蛆虫,把老魏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老魏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文学氛围,早就发飙了!以老魏的暴脾气,能硬生生忍到现在,也够辛苦的。 眼瞧着自己走来,许长生这臭小子不说老老实实坐好,居然还敢趴下睡觉,睡觉也就算了,居然还搅得前排女同学不得安生,许长生前排女同学那羞红的小脸让老魏瞬间红了眼睛。 喵了个咪的,欺负老实人,老子上个课容易嘛?嗓子都哑了,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老魏只感觉心口有一股火苗突然蹿起,顶的他直难受,不吐补偿。只见他脚跟微抬,三步并两步跨到了许长生的跟前,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径直朝许长生后脑勺扇去。 “啪” 很清脆的声响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轰隆一声的大动静,可怜老魏精心营造的文学氛围,最终还是被搅和了。 霎时间有几十双眼睛盯过来。 让人失望的是,并没有想象之中,某同学被老魏血虐的精彩场景发生,“啪”的一声,是许长生架住了老魏的胳膊,而后的“轰隆”,是他俩拉扯之间打翻了课桌。 许长生毛事没有,老魏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掐腰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吼道: “看什么看,看我有用吗?看你们的书!” “还有你,臭小子,许长生,你给我滚出去!” 许长生毫不在意,从入学就在老魏手下,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徐长生向前走了两步,故意停下来转身冲老魏眨眼睛,当他看到身后老魏已经抬起了大脚丫子,这才扭头一溜烟窜出教室。 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徐长生一路小跑出了教室停也未停,径直奔向了学校大门,于是,刚刚被许长生欺负的那位女生趁机落井下石。 “报告老师,许长生想要逃学。” “算了,由他去吧!” 老魏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而扶起了刚刚被他俩弄倒的课桌。 许长生是天才,是文博一中的招牌,更是校长眼中的香饽饽,对于能给校长挣来面子的优秀学生,校长一向是纵容的,持放养态度,逃学这种事,老魏还真管不了。 作为武科生,许长生早在高二,就具备报考曙光行星最顶级大学的资格,他之所以会留在这,为的是争夺整个曙光行星每年也仅有一个的名额——免费前往五级行星高等学府进修资格。 在文博市这种三流城市的重点高中里,许长生是真正的精英,很少有老师会去主动为难许长生,更别提动手了。 老魏敢,是因为他跟徐长生有私交,明面上是老师,背地里称兄弟,经常一起切磋交流武艺。 老魏心里很清楚,倘若真斗起来,自己不见得能拿下许长生这小子。许长生刚刚十七岁就已经是二阶武者,自己都四十七了,实力才不过三阶,这小子还有一个老怪物师傅,小小年纪将招式锤炼的比自己还要成熟老道,经验技巧更是比自己这个没师承的强的多。 一阶之差却隔了三十年,许长生资质可想而知,不是老魏菜,而是许长生实在太妖孽,如果一路顺风顺水,他现在指不定实力多强呢! 在曙光行星这个最强者不过十阶的落后星球,三阶武者其实很值钱,三阶武者代表着富足的生活,是万千普通人心中的梦想。 三阶武者可以不必再为一觉醒来却所剩无几的时间而发愁,可以不用再吃政府为补贴贫困人家专门制造的流质营养餐,可以撑起一个完整的家庭,养活妻子孩子。 在这之余,还可以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节省一些,甚至还能购置一辆性能不错的小轿车,老魏四十七,有车有房,有娇妻有儿女,是三阶这个阶层里混的最好的。 这边老魏还在摆弄桌椅,另一边许长生已经到了校门口。 门卫大爷认识许长生,天天迟到,想不认识他也难!隔老远就看到徐大天才呲着整齐的大白牙走来,门卫大爷实在懒得理他,摆摆手示意他赶快滚蛋不要碍眼。 许长生很自觉,顺着墙角就从侧门溜了出去,丝毫没有影响大爷捧着水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 第十三章 楚横川饮食论 ?溜出学校的许长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着懒腰,冲着空气狠狠地控诉一番老魏倒胃口的文学素养课程后,这才把智能光脑从口袋里掏出。 他瞄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还不到十点,刚好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家。 菜场就在许长生回家的路上,距离学校仅两公里远,许长生很干脆,迎着太阳伴着清风向着菜场大步走去。 又是开心的一天呢…… 曙光行星是一颗殖民行星,十亿人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都是地球人,剩下的万分之一,则是杂乱的宇宙民族和比大熊猫还稀少的本土土著。 自地球文明走出太阳系以来,先后征服了银河、霄汉、大罗、长青、天壑五大星系,构建出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宇宙国度,其间大大小小的可居住行星多不胜数,领导者根据各行星间开发度的不同,依次划分出了十三个级别,不同级别的行星对应着不同的经济发展程度。 一级行星探知最少、人迹罕至、最为凶险;十二级行星鳞次栉比、高楼林立、堪比天堂;十三级行星最为特殊,只有一个,它是被称为起源行星的地球。 曙光行星是位于大罗星系的角落里的四级行星,典型的经济欠发达地区。 八万九千多年前,地球人还非常弱小,堪堪占全了银河系的边界,虽然有着庞大人口基数的支撑,但是由于其寿命过于短暂,族内强者青黄失接,曾一度沦为二等宇宙种族,成为了外来宇宙强族眼中的劫掠对象。 当时的最高领袖赵北,是银河联邦的第一强者。 赵北不忍心看到,地球人族成为其他宇宙强族砧板上的新鲜血肉,地球文明还未崛起就此走向衰败、一步步覆灭,于是,他毅然触碰禁忌,以身祭道,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改写了整个地球文明的命运。 生命的最后一刻,赵北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爱人孩子,他回到了地球,回到了银河联邦的起点,站上了地球的最高峰,然后完成了,改写银河联邦未来走向的最重要一环。 赵北以手指月,将地球的卫星月球炼化成一台时间处理器,管理着每个地球文明血裔的寿命多少、增减、有无…… 当然,寿命并不是白来的,人们需要通过工作、通过贸易、通过对这个社会的贡献来获取时间,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时间会消耗,但数字一增一减间,蕴含着长生的契机。 赵北祭道之后,每个地球文明血裔的心脏处都多出一串数据,上面清晰记录着自身生命的剩余额度。 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再也不存在所谓的坐享其成。 而后的几万年,跟赵北设想的一样,斩去短板的地球文明,再次拧成一股绳,迸发出无限潜力。 地球人组成的大军所向披靡、一路凯歌,直到徐长生所在的今天,直到地球文明坐拥五大星系、雄据宇宙一方,直到地球人再也不是当年那般任人欺辱的存在。 一夕之间,时间成了这个社会最主流的货币,人们消耗时间、赚取时间、花费时间,改变实在太多太多,譬如,现在。 “你说多少?” 徐长生瞪着满脸胡茬的卖肉大叔高声喊道:“你这也太坑了,两斤牛肉你要我九个小时。” 卖肉大叔满是无奈。 “小徐啊,这价也不是我订的,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打工的穷柜员,我要是老板,肯定不收你时间。而且,你挑的是最好的高原乳牛肉,一小时前刚从质检中心送来的,绝对新鲜,价格嘛!自然要高一点。” “那也贵太多了,我记得我前天也是买了两斤,才收八小时,这才一天,价钱就涨了整整一个小时,谁能吃得起。” “那你还要吗?” 卖肉大叔脸上多出一丝羞愧,更多是对幕后老板肆意涨价的不忿,店里肉价大幅上调,可他的薪水却一点没动。 “要啊,怎么不要?都给我装起来了,我家老头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嘴刁的很。” “就知道你小子富,天才就是不一样,我这辈子是赶不上喽!对了,我家小兰今年考进了你们高中,还要劳烦你多照顾一点。” 看着徐长生爽快的取出智能光脑,卖肉大汉边热情的寒暄着边麻溜的在柜台机器输入应付时间,等着徐长生扫描支付,现在,有了网上时间交易平台,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卖肉大叔长得跟传说中的熊大一样,天知道他女儿的长相得有多惊世骇俗,眼下这卖肉大叔分明就动了促就一段孽缘的念头,吓得徐长生是冷汗直冒。 徐元一脑子里实在想不到词汇应对,一刻不敢也多呆,提了牛肉转身落荒而逃。 如今,时间交易方式已经不再拘泥于过去:肢体接触和时间晶卡两种了,两年前,银河联邦推出了网上时间交易平台,不仅可以跨越星体间的漫长距离转账,还可以通过智能光脑扫码支付。支付便捷的同时,时间去向更是一览无余,非常方便个人对自己生命余额的规划和管理。 从菜场走出来的时候,徐长生手中已经提满大大小小的布袋,除了牛肉,还有一条刚杀的大鲤鱼,以及五六种刚刚上市的水果蔬菜。 这一趟,共花了徐长生二十三个小时,把他心疼的直咧嘴。喵的,这物价长得也太快了! 虽然徐长生嘴上在抱怨,但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无论肉食还是果蔬,都是在菜场的高端商品区购买的,品质卓越不说,新鲜的都能掐出水,贵一点太正常了。 徐长生这家伙从小就被楚老头教育,人呢?什么都可以省,唯独不能省吃喝,尤其是我们武者。 武者的成长之路就如同梧桐树,需要肥沃的土壤源源不断的提供养分,才能长得更加粗壮挺拔,才能独秀于林中,才能拥有傲立于世间的机会! 我们通过食物所摄取的营养,就是我们变强必不可少的土壤,优质的食物能为我们提供不断进步的动力,而那些充满添加剂的垃圾食品,谁爱吃谁吃。 ; 第十四章 有少年义气,傲骨天成 ?今天是周末,许长生不用上学,起床时间却是一如既往的早,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楚老头还没醒,他已经熬好瘦肉白米粥焖在锅里了。 许长生站在小院中央,活动关节、伸展筋骨热开身后又打了两遍拳,这才慢悠悠收拢架势迈步出了门。 楚老头购置的这间小院在城南,城南是文博市房价最高昂的地段,清静舒适,设施齐全,非常适合养孩子养老,所以,周围都是些拖家带口有固定职业的武者。 许长生上学的文博一中在城东,而此时,他一路奔北。 无论风雨,每个周末许长生都会去城北一趟,去他曾住过的吉星福利院,去义务教导那些跟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 徐长生没有亲人,所以他待那些与他境地仿佛的可怜孩子们,就像他的弟弟妹妹,恨不得每天都去瞧瞧。 宋泽在福利院订过一条铁规:每个孩子在福利院里最多住到十五岁,十五岁之前,管你吃住,护你成长,十五岁之后,必须搬离福利院,自己去闯荡,出了福利院的大门,无论你过得好坏,荣耀或潦倒,都不再与福利院有关系。 在当下,一个人如果没有一向绝技傍身,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指不定哪天时间耗尽就倒下再也站不起来,福利院能保障孩子们吃饱喝足已经很困难了,根本没有条件去请一位老师来。 徐长生自己都要依仗楚老头,他支付不起一位老师的薪酬,更没能力帮这些孩子们安排工作,他只能尽量挤时间来教导这些孩子们练武,起码能让他们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适应更多的工作。所以,徐长生一有空暇时间,就会到福利院来,他觉得,这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责任。 近几年,在联邦政府的各项政策扶持下,孩子们的待遇已经提高了很多,想当年许长生可是连肚子填不饱的,现在福利院能填饱孩子们的肚皮了。 这些小孩中有习武天资好的,满十二岁之后可以去学校参加免费测试,测试通过,学校会录取入学,并予以补贴,将人安排进学校宿舍,那时候,前途才是真正光明。许长生这么积极来教孩子们习武,也存了这主意。 “哼” “哈” “哈” “嘿” 离了百十米远,许长生就已经听到来自福利院里孩子们连绵不绝的吐气声了。 相比学校里的那些富家子,这群孤儿更深知机会难得,珍惜得紧,一个个都是十二分的努力,竭尽全力去汲取许长生传授的锻炼方式和格斗技巧。 在吉星福利院,许长生无疑是最受欢迎的一个,就算是食堂主管孩子们饮食的李大叔也赶不上! 孩子们远远的看到许长生跑来,纷纷停下动作,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笑着向许长生齐声声的问好。 “翰哥,早!” “你们也早!” 许长生回以孩子们同样亲切的笑容,约莫几秒之后,却飞快收起。他学着楚老头跟自己说话的方式,拉长脸、压低声音问道:“这几天我不在,你们有没有偷懒呐?” “当然没有!” 站在前排的一个小不点迅速抢答道,这群小孩子里数他最为调皮,也最有天资,鬼机灵得很。 “是吗?今天我可要好好考考你们,就从你开始了。” 许长生手指小不点,嘴角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小样儿,收拾你还不跟玩似得。 “啊?” 小不点满脸不情愿,撇了撇嘴,无奈接受现实。 其他小孩子幸灾乐祸的嘲笑着小不点,谁让这家伙抢风头的。 许长生的考察方式非常简单,实战打过一场,几斤几两一目了然,小不点触了霉头,一会儿肯定会被重点照顾。 不过小不点也没含糊,知道自己实力弱,招呼都不打,抢先出手。小不点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直奔许长生下三路而去,嘴里还嚷着:“兄弟姐妹们,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咯!” 许长生被小不点逗笑了,一躬身赏了小不点一个爆栗,脚尖轻抬,跃过了小不点,跳到了熊孩子中间,开始虐菜。 他用的是借力打力的方法,眼瞧着有拳头朝自己胸口挥来,也不闪躲,手掌轻轻一拨,破去对方的平衡,脚尖一荡,就把人送到地上,做了个恶狗扑食。 十一分钟零四十五秒后,二十六个孩子已经没有能站直的了,每个人都摔了好几跤,最惨的是小不点,摔了三个屁墩,正捂着臀瓣叫唤。 许长生心里洋洋得意,盯着孩子们却故作严肃道:“你们比上周少坚持了一分钟,这周的训练量加倍,没意见吧?” “有” 一阵香风从许长生背后陡然袭来,来人举着手掌毫不客气地向着许长生后脑扇去。 许长生扭腰闪过这一记,顺势出拳迎向来人左肋,拳到一半,却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琪琪,你怎么来了?” “怎么,吉星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我还不能来了?我不来也见不到文博一中鼎鼎有名的徐大天才欺负小孩子啊!” 许长生当即反驳:“吉星本来就是我家,再说了,我可没有欺负他们,不信你问问!” “你……” 同许长生斗嘴的,是吉星福利院院长的女儿,宋琪。 宋琪只比徐长生小两个月,他俩打小就是冤家对头,许长生还住在福利院的时候,没少惹哭这丫头。 “许长生,你也就会欺负欺负小孩子,有本事你……” 话到一半,宋琪突然想到自己并不是许长生这混蛋的对手,她硬生生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涨的脸都红了。 看到宋琪吃瘪,许长生强忍住没笑,背着熊孩子们故意对着宋琪露出一脸猪哥相。 “有本事是不是欺负你?” 说着,许长生还俯腰前倾向宋琪身上贴近,眼神更是不住在她身上打量。 宋琪被许长生眼神灼的脸发烫,轻飘飘甩下一句“我爸找你”转身逃了。 “小样,跟我斗,哼哼。” 把宋琪气走,让许长生很是得意,这隔三差五欺负欺负宋琪,也是蛮好的。 许长生转身,只见一群熊孩子正用极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脸一板,训斥道:“你们怎么还躺在地上,赶紧起来练功!” … ……… … “砰砰砰!” 门前许长生非常礼貌的敲了三下,他站在门口,直到房间里传来宋天舒的应声才推门而入。 “宋叔,您找我?” “小翰来了,来,坐坐,坐下聊。” 宋泽拉着许长生,把他按到了椅子上,嘴里还不停唠叨着:“你这孩子,净跟宋叔客气!” 咳咳,许长生没吱声,他心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宋叔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琪琪告我状了?不可能啊!这不是她的风格。 宋泽没有注意到徐长生心中的忐忑,一边折身往办公桌里走,一边念叨着:“我啊,前几天去我战友那儿刮油水,见到了一份军方搜集的资料,觉得对你有用,就默记了下来。” 他弯腰从桌子最下层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伸手递到了许长生眼前。 “来,看看吧!” 什么资料能值得宋叔这么看重?宋叔的作风一向严谨稳重,应该不会联合琪琪拿我开涮,难道是功法?许长生心里嘀咕着,手上却是一点不慢,把笔记本给接了过来。 接过笔记本,许长生立即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印入眼帘的是宋泽方正俊逸的字体,但是内容内容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宋泽在笔记本上写的是: ——姓名:迟崇峰,年龄:16,实力:三阶中期 ——姓名:王子熙,年龄:17,实力:三阶后期 ——姓名:席香海,年龄:16,实力:三阶后期 ——姓名:李湘宁,年龄:18,实力:四阶初期 ——姓名:王睿,年龄:17,实力:三阶中期 ——姓名:雷君,年龄:18,实力:三阶初期 ——姓名:石磊,年龄:17,实力:四阶初期 后面还有几页,是详细介绍第一页上每个人的家庭背景以及性格特点的,寥寥千余字,愣是让许长生看出一身冷汗。 “宋叔,这……” “小翰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当时看到也是吓了一跳,觉得大家都在一个星球上,实力差距不可能这么大,可这是军方费心费力搜集来的,绝对错不了!这几位都是曙光行星各大家族雪藏的天才,一个个憋着劲要争今年那五级行星高等学府进修的名额呢,我估计到大考的时候,他们实力应该比现在更强。” 许长生眼神空洞,呆滞在椅子上。 “你,小翰……” 宋泽想安慰许长生两句,却发现不知从哪开口。 约莫有十几秒,许长生就缓过神来,起身冲宋泽鞠了一躬,眼神很是锐利。 “谢谢宋叔,我没事,是我以前坐井观天,太小看天下人了!还有一年,您放心,再强的天才我也要踩在脚下,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完,许长生便带着宋泽给的笔记本,转身离开了。他步子迈的很大,脊背挺直,几步就没了踪影…… ; 第十五章 钟点强盗 ?张帆倒霉透了。 他是名四阶武者,在家乡犯了点事,事儿不大,却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当地警司的调解人员,无奈沦落成了逃犯。 在逃亡途中,张帆时间窘迫,又没有收入,只好改行做起了钟点强盗。还别说,这一行非常适合张帆,被他的做的风生水起,小半年功夫,就收了九个一阶武者做小弟,成了强盗头头。 钟点强盗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讲究的是打一枪换一地方,决不能让人摸清规律,被警司察觉,也就离死不远了。 所以,张帆带着小弟们,辗转几万里,一路漂泊到了文博市,这一路上,他们大发横财。 从前给人做安保,看人脸色,累死累活,张帆手里也余不下几年时间,现在可好,他小半年时间,就轻轻松松攒下了五十年身家。 张帆这老小子十分滑溜,生怕啃到硬骨头,专挑软柿子来捏,他宁可麻烦点,多对几个人下手,也不肯冒一丁点风险。现如今却不知是冲撞了哪路大神,他们一伙人刚到文博境内,没等找到目标下手,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是张帆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进文博市这块穷乡僻壤,他实在想不到在是谁躲在暗处在谋划自己,只知道盯梢的是个毛头小子,实力仅有二阶,身上背着柄三尺长剑,异常警惕。 而且,盯梢的这小子是被高手调教过的,十分擅长偷袭。 那小子一剑刺出,专照人要害招呼,也不管奏没奏效,砍了就跑,双腿腿撩的飞快。张帆派兄弟们分散追寻,不仅没抓到人,反倒是自己这边折了两位。 这人把张帆气的是牙根痒痒,后悔当年自己选了大开大合的蛮力流,身形笨拙,只能眼睁睁望着对方的背影,任其扬长而去。 无奈之下,张帆跟手下人吩咐:“哥几个,我们今天不走了,就在这片林子里安营扎寨,不知道是哪路妖魔鬼怪想要对付我们,等设法抓住这小子,拷问清楚了,我们再继续赶路,去文博市里大捞一笔!” 刚刚神出鬼没的身影,着实把张帆这一群小弟们吓得不轻,他们又没有自保的实力,天知道继续走,下一个嗝屁的会是谁? 一伙人听到张帆提议立马停下来,齐刷刷的附和道:“好嘞,就听大哥的。” 这一路上把张帆气的牙痒痒的,自然是徐长生许同学。 徐长生在宋叔哪儿看到了被雪藏天才的数据,使得他的自尊自信心都受到了空前打击,他迫切地需要一场大战好好发泄一下,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全身心地投入状态,去赶超那些被雪藏的天才们。 怪只能怪张帆命不好,刚巧撞到了徐长生手里。 地球文明发展到今天,强盛的外壳下不免也会产生病变毒瘤,钟点强盗,就是这个社会最大的一个病原体。 钟点强盗残忍、暴虐、劣迹斑斑,罪行更是罄竹难书,每年却仍有大批武者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加入其中,因为,不劳而获、无中生有的诱惑是巨大的。 贪婪,是人类永远抹之不去的劣根性。 钟点强盗过境,人人皆可杀之而后快,不仅不会触犯法律,还会受到褒奖,更能缴获一大笔战利品。 既能扬名立万,还能大捞一笔,徐长生想来个一箭三雕。 张帆不知道,他一路抢掠后留下的蛛丝马迹,被警司情报处某位高人归拢成了路径图,徐长生正是在情报处瞧见这张图之后,得到张帆的下一目的地是文博市的结论才接下的任务。 日头西斜,又一天即将过去。 张帆坐在营地中央,安静的望着剩下的七个小弟不断忙碌着。 此时此刻,美景如诗如画,张帆却没有闲心去感慨流年似水、韶华易逝,近一年的荒唐时光,消磨了他太多预知危险的本能,而现在,他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张帆心里很清楚,夜幕降临之后,才是博弈真正的开始。 夏末的暑气还未散去,林中夜里正是蚊虫最为疯狂的时刻,略有微风,却怎么也压不住人心的燥热。 张帆额头带汗,这是他第七次起身喷洒驱虫剂了。 这里的野生蚊子好像对从其他城市带来的驱虫剂并不买账,浓郁的药剂味把张帆的几个小弟脸都熏紫了,蚊子大军仍然前赴后继往营地里冲,嗡嗡嗡吵个不停。 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实在太被动了,这样熬一夜,明天还怎么开工?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实力只有二阶的小武者,抓住了一只手就能捏死,却偏偏奈何不了对方,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张帆越想越气,呼吸越来越沉,只觉得胸腔鼓胀,快要炸了,他狠拍了一下大腿,喊道:“都别睡了,给老子起来。” 张帆终于按耐不住,决心要变被动为主动,他拉着几个小弟,好一番耳语后各自散开,在营地里迅速收拾起行李。 一伙强盗漂泊在外能带多少东西?拣值钱的装,其他杂物都丢掉,分分钟就打点好了一切。 众小弟的执行力,还是让张帆很满意的。 “点火,烧,给我烧了这片林子,我就不信那小子不出来。”张帆狞笑着露出了他的毒计。 夏季干燥,本就容易引起山林大火,现在又有张帆一伙八人肆意纵火,很快,火焰便顺风而起,愈燃愈烈,转瞬间火势滔天成了灾,如决堤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张帆的主意可谓狠辣至极,他想一把火烧尽这片林子,丝毫不顾及无辜,更不怕烧到自己,这,才是真正的绝户计。 此时,徐长生就猫在据张帆营地不足百米的树梢上,安静的摆弄着他的智能光脑,殊不知,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决胜时机。 发现张帆等人动作的徐长生在刚开始并未在意,以静制动嘛,这群强盗心里越焦躁,露出的破绽就会更多,可林子里火烧起来,徐长生突然慌了。 文博市方圆百里都是山林,山连着山,树挨着树,这一把火不加控制,能把整个文博市都烧绝了,点火容易,重建可就难了。 徐长生赶忙滑动智能光脑向警司汇报,请求支援。 十万火急之下,那还有时间干等着,徐长生顾不得实力差距,边通话边向着张帆等人追去。 徐长生同张帆等人之间因为有火墙相隔,是绕了好大一圈才追上他们的。在火光的映照下,徐长生可以清楚瞧见张帆一伙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无尽疯狂,他们的表情,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狰狞。 “哈哈哈,大哥,我从小到大都没造出这么大的动静,痛快,真是痛快!” “我感觉我们要火了,大哥!” “烧,烧死盯梢的那个狗崽子,为我兄弟报仇,哈哈哈。” 张帆也有些懵,他真没想到火势会蔓延如此之快,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事态发展到现在,也容不得他后退了。 消失几个人,公众不知道,警司可能不加理会,但这把火是瞒不住的! 张帆想好了,等过了今夜就撇了这六个傻缺独自逃,有多远逃多远,这次是真的玩大了! ; 第十六章 命悬 ?“嗤” 寒光乍现,徐长生飞身上前,持剑很是写意地、削掉了张帆手下叫的最欢的那个小弟的项上人头。 百锻钢铸就三尺青锋,着实锋利的很,被杀那人连痛也没喊,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手里还攥着一个刚刚点燃、没来得及掷出的燃瓶,身体倒地的刹那,瓶子跌碎,燃油夹着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躯体,想必不用多久,这里就会多出一块焦炭来。 方才种种只发生在一瞬,眨眼即逝。 徐长生暴起杀人后,故意顿了一下,好让张帆能看清楚自己的身形,这次他没有选择遁走,而是接着杀向张帆其余小弟。 “哼,等的就是你。” 张帆将胳膊一拧,手中燃瓶径直砸向了徐长生,在他那巨大力量的灌输下,燃瓶就像一颗小流星般拖着尾焰一路向前飞驰。 徐长生矮身,变向,闪躲,更换目标,剑锋斜指,铆足力气,用剑身画出一个半圆,将左侧五步外呆滞的那人腰斩,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可怜那位小弟还没捋清形势,就已经成了徐长生剑下亡魂。 徐长生又斩一人,姗姗来迟的燃瓶方恶狠狠撞上了一棵树干,树冠摇摆着配合迸射的火花,好像是在给徐长生庆功,更像是在嘲讽张帆的迟钝笨拙。 “你找死!啊啊啊!” 又一个小弟的身亡让张帆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怒吼着将身上所有可拆卸的物件一一扯下,短刀护具,钢镖铜索,连扣子都不放过,一个并两个掷向徐长生,不求能伤到徐长生,但求这暴雨梨花般的攻击能令徐长生的速度慢下来。 张帆双眼通红,朝着徐长生大步追去。 欺人太甚,张帆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如果抓住眼前这小子,定要百般折磨,最后生撕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徐长生不以为意,虽然这强盗头子膂力惊人,但他并不精通暗器之道,准确度差的不值一提。 徐长生很是轻巧的躲过了张帆的空袭,还有工夫停下来冲着张帆扭屁股,他确定恼怒的张帆会追来后,才悠悠离去。 此时张帆仅剩的三个小弟方慢慢缓过神来,见到眼前又多了两位兄弟的尸首,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裤子隐隐有些湿,他们没有了初纵火时的肆意嚣张,更顾不得放火大计,哭丧着脸朝张帆追去。 “大哥,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林中火势越来越大,烤的人头皮发麻,大火已经有向临近的山头蔓延的趋势了,徐长生一边逃一边数着时间,只希望警司的救援能尽快抵达。 徐长生仗着肢体灵活,不停游走着,同张帆玩起了躲猫猫,努力撩拨着张帆的心头怒火。 张帆牙都要咬碎了,可还是追不上这个可恶的小子。 一分钟后,徐长生抓住机会,再斩一人。 五分钟后,徐长生声东击西,杀尽了张帆的一干小弟。 虽然这些渣渣们很菜,但老是扰乱小爷的节奏,跟苍蝇似的,不咬人它恶心人,这下终于清净了!徐长生感慨着,他心想下面只需要专心对付那个强盗头子就可以了。 徐长生还在心中给自己鼓劲,这个强盗头空有力量,我不是没有机会越阶杀人! 张帆仍死追着徐长生不放,他手中握着一柄大刀,刀长四尺,背扣铁环,刀柄很短,纹绘着鬼头,五十余斤重的大刀在他手里被舞的虎虎生风。 张帆脑袋充血,面目狰狞,高举大刀朝徐长生不断迫近。 张帆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小弟已经被眼前这小子给杀绝了,这小子来历绝对不简单,可能是那个老不死的老怪物培养的亲传弟子,要不就是武学世家的新生代传人,不然凭他的年纪,不会有这么强的实力!自己纯粹是躺枪,过路,刚好成了别人的试炼目标,就是不知道今天自己杀了这小子,背后的人会不会气死? 张帆脚步低沉,一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若颠若狂,嘴里还叫嚷着:“臭小子,逃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给我停下来,我们真刀实枪的打一场。” 很强,这是徐长生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徐长生半刻不敢放松,君未见那两人合抱的大树,因为挡路,被张帆一刀就给劈了,干净利落,都不需要第二下!跟这种人形坦克面对面鏖战,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陷在逃窜追逐中的两人终究在实力上有不小差距,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徐长生的体力开始下滑,速度逐渐变慢,同张帆的距离也不断缩短,张帆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小子,你让我做了光杆司令,今天,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人间酷刑,哈哈哈!” “我会杀了你,不,我要先废了你,然后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剁下你的四肢,再把你吊到树上,让你看着,看着大爷是怎么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烤着吃的。” 徐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又加快了摆动频率,张帆不肯停,他根本没有机会歇息,只能不断在林间横冲直闯。他跑得飞快,后面张帆已经完全疯了,挥着刀不管眼前是什么,都卖力劈成两截。 徐长生快被挤出林子了。 等出了林子到外面荒地上,徐长生就只剩下跟张帆面对面的打阵地战一条路可走。 漫山大火摆在这儿,说什么也不能让罪魁祸首跑了,这件事,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这个锅得有人扛! 没办法了,只能在这冒险试试,徐长生停下脚步,跃上枝头,静静看着狂奔而来的张帆。 张帆的怒火已经涨到了顶峰,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要撑炸了,这小子实在太狡猾了,在树缝隙里蹿的飞快,比猴子还要灵活,好在老天保佑,他终于停下了。 “你,是准备好迎接老子的怒火了吗?哈哈哈。” 张帆嚣张的狂笑着把脑袋着向前一倾,双腿一弹,身子陡然跃起,立刀在前,似一只离弦的箭,射向徐长生胸膛。 徐长生右脚轻抬,吐力震碎了脚下枝桠,身子像是片羽毛,轻飘飘落到了地上,让开张帆的刀锋后,停也不停,屈膝,蹬腿,趁着张帆滞空难改身形,剑尖瞄向了他的侧腰。 若是拼力气,张帆能甩徐长生八条街,但若说速度与技巧,张帆是八竿子也赶不上徐长生的。 徐长生选的角度极为刁钻,斜径走,很是巧妙的把剑送进了张帆腰腹,透体而出,这一剑,张帆的两个肾算是废了。 常人挨这一剑,不死也会重伤,铁定会丧失战斗力,可惜,徐长生算错了张帆生命的顽强。 没等徐长生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张帆的反击就来了。 张帆忍着剧痛,扭身,转骻,提膝,凶狠地还了徐长生肋部一记,他这一膝,顶的很结实,巨大的力量迸发,瞬间将徐长生给撞了出去,张帆也失去重心,跌落在地。 这俩人各自摔成了滚地葫芦。 徐长生落地,立马捂着肋部想要爬起来,可刚动弹,没等他坐起身,胸口闷着的一口鲜血就喷将而出,使得他无力的躺回了地上。 张帆手中紧握着的大刀,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他腰间还插着徐长生的长剑,他是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地上拱起来,一步步挪到徐长生身旁,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虚弱的徐长生。 “咳咳,就你这么个东西,竟然重伤了老子,还杀了我手下九个兄弟,你给我死吧!” 张帆讲前半句话时,表情还很平静,随着他后半句语速加快,脸色再次变得狠厉狰狞,他高抬右腿,猛然踏下。 “死吧!死吧!” ; 第十七章 爱之深,责之切 ?在浩瀚的宇宙中,最常用的距离单位是光年,最常用的速度单位是光速,光速可以达到299792.5km/s,是已探知自然中最快恒定速度,纵使宇宙中强者如云、层出不穷,仅凭自身力量能够达到光速的,依旧少之又少。 张帆最终没能如愿杀死徐长生,他失败了,不是败在徐长生手下,而是败给了科学。 文博警司收到徐长生的求援后,立即定位信号来源,确定了徐长生所在,并火速派遣出两组人马,一组操纵战机进行灭火,另一组则负责增援徐长生。 负责增援徐长生的八位警司特战队员到的时间很巧,眼瞧着张帆这脚即将踏下,徐长生小命即将不保,千钧一发之际,握在他们手中的镭射枪不慌不忙的启动了。照应着古华夏流传至今的一句老话: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 八道激光束,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以及无比夸张的穿透力,很轻松的就洞穿了张帆的躯体。 张帆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他还保持着之前的狰狞表情,他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巴,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倒下了。 在张帆意识破灭前最后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突然想到了很多。 张帆怨恨,怨恨徐长生的出现,毁了他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小队,怨恨警司的人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怨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对自己的不公…… 不过,张帆的恨意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0.0000001秒都不到便消散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穿过了一个黑暗拥挤的隧道,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张帆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以及那间伴随了他整个青春,他曾憎恶,狭小,却很温馨的家,家,他有多久没回去了? 张帆忽然想起了长相平凡却深爱自己的妻子,以及远在万里之外自己与妻子的骨肉,那个淘气的小丫头,她现在过得好吗?会不会有人欺负她?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能抱抱她了,更不要提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变漂亮,嫁人……难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如果哪天我没有喝醉,如果哪天我没有失控杀人,如果哪天我没有潜逃,如果哪天我敢于面对现实承担责任,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张帆已经死透了。 张帆的尸体将会被运到警司,解剖检查后,进行焚化处理;张帆的罪行将会被公之于众,交给法律来审判;张帆个人,将会受到全人类的唾弃,连带张帆的亲眷,也会染上一辈子的污点。 这,就是钟点强盗的最终下场,这,就是妄图不劳而获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张帆的事迹还会被收录进儿童科普趣味书中,《新编:钟点强盗的十万种死法》。 “唔,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侥幸逃生的徐长生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切,终于落下了帷幕。 心神放松的徐长生再也扛不住来自胸腔难熬的剧痛,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早知道援兵就要来了,我还傻了吧唧的跟强盗头拼命作甚,该死的,这次亏大了。 这是徐长生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 徐长生醒来,是在文博市立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他的邻床是和衣而睡的楚老头,楚老头眉头紧锁,被子只搭了一角。 年纪大了容易乏,楚老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敢睡实,生怕徐长生出什么闪失,心想自己稍稍眯一会就好。 徐长生看着满脸疲惫的楚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已经十七岁了,即将成年,还拖累着师父为我担惊受怕,真是不应该,唉,归根结底,还是我实力太弱,倘若真有能耐,早早就把那伙强盗给平了,那还会生出之后的种种。 我以前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刚取得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就膨胀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师父,你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德行?徐长生你就是一孤儿,若没有师父,说不定你早就耗尽了时间,横尸街头!如今倒好,自己半死不活,还连累师父不得安生! 人,如果被一个目光盯久了是会有感觉的,更何况是曾经的一代强者楚横川,徐长生刚把目光放到楚老头身上,他身子一抖,接着挣开了眼睛。 楚老头瞧见徐长生已经转醒正呆呆望着自己,没有丝毫惊喜而是满脸怒容。 “咻”的一下,楚老头从床上猛的跃起,一步就跨到徐长生床前,他根本没留给徐长生说话的时间,抬起巴掌照着徐长生的脑袋就是狂扇。 别看楚老头年纪大了,火气上来,这速度可是一点不逊当年,他双手的运动轨迹很是刁钻,徐长生挡不及也挡不住,大耳刮子一下比一下结实,招呼起来毫不留情。 “我让你翘家,让你冒险,让你跟人拼命,实力都拎不清,还敢贸然动手,现在好了,知道自己斤两了吧?对付一伙小强盗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徐长生你可真厉害,长本事了啊!我让你逞能!我让你逞能!不够给老子丢人的,你特么知道山林大火会造成多大影响吗?” “师父,师父,别打了,疼,疼。” 楚老头不管不顾,继续猛抽。 “你小子现在知道疼了,当时怎么没想想清楚?你真牛啊!这下整个曙光行星都晓得你徐长生的大名了!关键你打赢也好啊,被人揍了个半死,要不是有警司的支援人员,你都不能囫囵回来,老子还要进山去给你收尸!徐长生你当时怎么没举剑给自己脖子来一下,不够让老子替你臊得慌的……” 劈头盖脸的一顿揍,把徐长生彻底给打蒙了,等他回过神来,脸已经肿成了馒头。 打累了的楚老头坐在邻床喘着粗气,他真是气急了,不然他也不舍得对他的宝贝徒弟下手。 看着徐长生肿了两圈的小脸,楚老头暗暗自责,责怪自己,这臭脾气,压不住火,下手太重了,孩子刚刚在外面受了委屈,如今又被自己揍了一通…… 可是楚老头的性格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向徒弟说软话。 “师傅,我知道错了,您老消消气,饶我这一次吧。” 终究是徐长生先开了口,他担心师父年纪大了,会气坏身体。 楚老头嗯了一声接着自顾自的讲道:“那个强盗头名叫张帆,四阶武者,是森远市的逃犯,森远市你应该知道,曙光最有名的灰色地带,明面上是交易市场,暗地里什么生意都干,鱼龙混杂,什么违禁品都有,强化药剂更是泛滥成灾。 张帆他就是依靠药剂强化达到的四阶,因为他走的是最单一也是最便宜的力量强化,所以你还活着!张帆的综合实力,其实跟你差不多,你会被重创,纯粹是你自己的原因,你怕了你慌了阵脚,所以你输了!也怪我,平时对你太过娇纵,生怕你出意外,对你磨炼的还不够,致使你临危乱了阵脚。 孩子,这世界大的很,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经这么一次也好,权当磨炼你胆气了!” “师父,我知道了。” 徐长生点头称是,眼神中再次透出坚定。 “吃一堑长一智,你记好这个教训就行,你小子走运,只是断了三根肋骨,其他都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份粥吃。” 说着,楚老头大步走出了病房。 听着楚老头的脚步声离了病房渐行渐远,徐长生是仰天长叹,他摸了摸肿胀发烫的脸颊而后苦笑:“这老头子,这么多年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下手可真黑!” 徐长生这一笑不要紧,扯动了他脸上的肌肉,疼的他是直抽冷气。 “嘶,可真疼啊!” ; 第十八章 小恶魔 ?翌日,徐长生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数着天花板上的花骨朵。事实证明,武者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的,在药物的帮助下徐长生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去了大半,只是遵照医嘱,身体不能动弹。 “唉!肋骨断了,起码还要在医院躺一周,这日子没法过了!” 昨天下午,徐长生就已经把楚老头劝回了家,理由是他已经醒了,不需要再有人贴身照顾。 徐长生知道楚老头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味,更怕师父的身体吃不消,毕竟他已经是两百多岁的人了,睡不安稳可不行!他还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再惹师父发怒再揍他,这老头子脾气上来,可不会管你身上有没有伤。 在楚老头眼中,缺个胳膊少个腿都是小事,断三根肋骨这种小事,该揍还是要揍的。 “铛铛铛” 病房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徐长生顿时面露喜色,终于来了能跟自己闲扯的人了。 “进来吧。” 扶手转动,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来人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探进半颗脑袋进行观察,当看到病房里只有徐长生一个人在,她这才安心走进来顺手关了门。 “小徐啊,本宫来看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来人是徐长生的同班同学,蒋晏,蒋晏是文博一中的校花,上课就坐在徐长生座位前面。 还没等徐长生答复,这姑娘自己就接上了自己的话茬。 “听说你肋骨被人打断了呢,真开心!是谁在替天行道呢?来让我瞧瞧,唔!可真惨!” 蒋晏并不清楚许长生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以为徐长生是跟钟点强盗搏命造成的,她看到徐长生脸越来越黑,这才切入了正题。 “有功劳了不起啊!这么大脾气!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喏,这是我妈特意给你炖的鸡汤。” 蒋晏扬了扬手里提着得保温桶,很是自然地拉把椅子坐到了徐长生床边,嘴里仍念叨个不停。 “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了,你说我妈真是偏心,平时我想喝她煲的汤,百般求她,她总是拿工作忙没时间来搪塞,可到了你这儿,立刻就有空了!她在今早在单位里听说你受伤了,马上回家给你煲了这么一大锅鸡汤,这么一大锅,在家愣是连尝都不给我尝,都给你装了来。她明知道我今天上课,还鼓动着我翘课给你送鸡汤,我也是服了,这是亲妈么?” 蒋晏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徐长生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她不停地叨叨叨叨,语速飞快,就像一杆老式加特林机枪,扫射全场。 徐长生实在受不了,悄悄堵上了自己耳朵。 这,才是蒋晏的真面目,任谁也想不到,学校里温婉娴静的蒋大美人还有这样一副面孔,横扫一切的语言炮弹,也是没谁了!真是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它竟能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聚合到同一个人身上。 徐长生熟识蒋晏是在高一,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蒋大美人出了校门却被一伙小混混堵进了一条小胡同,徐长生刚巧从那条胡同口路过。 正义感爆棚的徐长生,看到这些社会青年准备欺负自己同学,还是女同学,二话不说,上前大打出手,谁让蒋晏漂亮呢! 徐长生本想英雄救美,出一把风头,可谁知,救人后把自己给跌进了深坑。 事后,蒋晏对徐长生进行了三个钟头的狂轰乱炸,把徐长生耳朵都要吵聋了,她埋怨徐长生抢怪,好不容易才把那伙人引来,想要体验一把虐菜的快感,没等动手,就被徐长生三下五除二的摆平了…… 反正都已经露出了真面目,蒋晏在徐长生面前索性不再伪装,俩人因此成了好朋友。 不过,人前蒋晏还是保持着自己人畜无害小绵羊的纯良形象,至于在人后,还是不要提了,那场面太恐怖。 蒋晏的父母都在警司工作,对徐长生是知根知底,知道自己宝贝女儿跟徐长生关系很好,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乐见其成,不止一次邀请徐长生去家里吃法,这也是为什么蒋晏妈妈会那么关心许长生。 也许是说累了,蒋晏毫不客气地捧着保温桶拿着勺子喝起了鸡汤,她好不容易消停会,徐长生也就随她了。 可眼瞅着鸡汤已经少了一半,徐长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这鸡汤不是给我准备的吗?” 徐长生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又点着了蒋晏的火。 “怎么?给你煲的汤我还喝不得了!你个没良心的,你想想是谁,是谁冒着被老魏骂的危险把鸡汤给你送到病房来的,老魏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鸡汤还不是我家母上大人煲的,你个大男人因为点鸡汤就跟我磨磨唧唧,你的心胸何在?你以前不是经常自诩心胸宽广,不跟我这小女子计较吗?为了一口鸡汤,你至于吗?” 徐长生非常无奈,轻飘飘接了一句:“我一口还没喝呢……” 蒋晏的语言中枢瞬间卡壳。 “额,好吧,看你可怜,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你这次。来,张嘴,我喂你。” 蒋晏捏着勺子送向徐长生口中,手抖了抖,很快恢复正常。 “这勺子你刚才好像已经用过了。” 徐长生很善意的提醒蒋晏,免得一会自己又被她埋怨,故意占她便宜。 “哟,徐长生,你还嫌弃我怎么滴?我告诉你,你爱喝喝,不喝拉倒!” 蒋晏理直气壮的予以徐长生最直接的反击,这丫头,最喜欢看徐长生吃瘪了。 平时徐长生这家伙老是拿武力威胁我,现在受了伤,还不是任我揉捏,嘿嘿。蒋晏心里乐开了花,这种凌虐人的精神世界的感觉还真是爽呢! “你少给我扣大帽子,我可没嫌弃你。” 徐长生大口吞下鸡汤,恶狠狠地合拢牙齿,恨不得把勺子给咬烂。 “咦~” 蒋晏拖长了声调,满脸嫌弃。 “徐长生你这人真恶心,明知道这勺子我用过,你居然故意含它。” “我就知道!” 徐长生要被蒋晏气疯了,脖子里的青筋都一根根爆了起来,他突然有些理解张帆为何会那般癫狂。 “蒋晏,你等着,你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长生哥哥,你脸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那伙强盗也太过分了,专打脸,嗯,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来张合影,珍藏起来,以后还能拿出来纪念一下你这峥嵘岁月。” 蒋晏话题一转,绕过了徐长生的言语威胁,直戳他另一痛点。 还让不让人活了,徐长生仰天长叹,他被蒋晏整治的没一点脾气,真不知道蒋晏她爸妈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急切呼喊。 “徐长生,我听说你受伤了?” 人还没到,宋琪的声音就已经远远传来,宋琪刚知道徐长生受伤的消息,立即就从学校请假赶来医院慰问他。 宋琪脚步迈的很急,满头大汗。 蒋晏听到门外有女生来了,神色一整,换上了居家旅行必备小娘子的面孔。 “长生哥哥,乖,再喝一口好不好,补身体的。” 蒋晏话音未落,身体前倾,还保持着喂徐长生喝汤的姿势,宋琪正好破门而入,看到了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 “琪琪,你怎么来了?” 徐长生看到宋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我,我走错房间了,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宋琪停也未停,接着转身出了病房并将门狠狠带上。 “徐长生,这就是你高二那个小情人,挺俊的嘛,有眼光啊!”蒋晏很是得意的打趣徐长生。 “你别瞎说了,琪琪肯定生气了。” “琪琪、琪琪喊得那么亲热,还说跟你没有关系,谁信啊?”蒋晏丢下勺子,又恢复了小恶魔模样。 徐长生撇了撇嘴,呛声到:“你丫的爱信不信,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蒋晏你今天不是来送鸡汤的,你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啦!打进门就没安好心,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趁我动弹不得,想要气死我才开心啊?” 徐长生是真怒了,他可能是受到了宋琪黯然离去的影响,也可能是被蒋晏折腾的实在不得安宁,又或者是因为蒋晏抢了原本属于他的那半份鸡汤,谁知道呢?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蒋晏拿手指戳了戳徐长生的腰,徐长生别着头动也不动。 眼瞅着徐长生生闷气不理自己,蒋晏只好祭出了屡试不爽的绝招,撒娇。她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黏进徐长生的怀里去,脸上还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干嘛啊?人家知道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贪玩,真不是针对你朋友,我改还不行吗?” 徐长生一把推开蒋晏,力道很足,把蒋晏推了个趔趄。 蒋晏有点懵,徐长生可是从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你,你刚才压到我肋骨了。” 徐长生声音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已经疼出了一脑袋汗。 蒋晏脸上顿时写满了尴尬。 “我发誓,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长生一脸怀疑,眼神中分明透出一句话:丫的,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 第十九章 无常女儿心 ?宋琪转身离开病房,一个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越想越生气。 自己知道徐长生这家伙受伤担心的不得了,他却在病房里跟别人卿卿我我…… 此时,宋琪心中有无限委屈,直骂徐长生是混蛋,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散了一地。 她一边哭边一往前走,走出去有百十步,忽然感觉那儿不对。等等,这里面有蹊跷。 在学校里可没听说过徐长生跟某个女生关系特亲密,再回想病房那个小狐狸精嗲里嗲气的声音、故作自然的姿态以及徐长生脸上写着的两个大大的无奈,宋琪立马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喵的,本姑娘被骗了,这是在跟我演戏呢! 宋琪瞬间止住了泪水,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徐长生,混蛋,真是不可原谅,居然没有提醒我,故意让我出丑。 宋琪斗志重燃,老宋家的人可不会轻易的认输,她要回医院找回场子!她在心头给徐长生判了个死缓,而气哭自己的狐狸精则直接判了死刑。 宋琪折身往病房走,还专门去了一趟洗手间。 女人嘛!战争开始之前,总要洗洗脸,捯饬一下头发,整理整理衣服,精神抖擞的,不然怎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呢? 自信满满的宋琪从洗手间走出来,正巧撞上了从徐长生病房走出来、在许长生的千恩万谢中将要离开的蒋晏,她俩目光交汇,一股战意陡然而生。 蒋晏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连衣裙,及腰长发披在后,仪态优美、笑容恬静,颇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之感。 宋琪也不差,洗去了刚刚的狼狈,高高仰着雪颈,大一号的运动服都裹不住她的窈窕身姿,她正居高临下、很是轻蔑的打量蒋晏。 宋琪身高有一米七五,相较于一米六八的蒋晏,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原来是个矮子,呵呵!” 一米六八的女生虽然算不得身材高挑,可也绝对不矮,这是第一次有人用“矮子”这样的词汇形容蒋晏,蒋晏瞬间就炸了锅,以她的性子,怎么肯吃亏,第一时间就还了回去。 蒋晏的反击更加犀利:“在校外还穿校服,啧啧啧,这品味,也是没谁了,难怪没有男生喜欢哦。” 宋琪生活上是个极简单的姑娘,她很少去打扮自己,更不常去逛街买衣服饰品什么的。虽说有女儿富养的说法,但宋泽从未骄纵过宋琪,反而对她要求更加严格。 宋泽经常教育宋琪:“做人一定要节俭,我们一定要保持好勤俭朴素的家风,因为这个家不止我们父女俩,还有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他们同样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要多为弟弟妹妹考虑。” 所以宋琪从小就非常懂事,她从不会给宋天舒添麻烦,也是因为过于懂事,才养成了她大大咧咧男孩子般的爽朗却又敏感的性格。 论斗嘴,十个宋琪加起来都不是蒋晏的对手。 要知道,宋琪可是没少在徐长生的手里吃瘪儿,而蒋晏呢,可是徐长生都需要忍让三分的狠角色,所以这场战争刚刚开始,就以宋琪被蒋晏k·o而结束了。 生活素朴、装饰简单是不错,但有那个女孩不喜欢打扮呢?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宋琪是不能,并非她不想。谁让宋琪有一个大善人做父亲,作为慈善家,宋泽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而作为父亲,宋泽很不称职。 宋琪神色黯淡,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蒋晏。 蒋晏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赶忙出言解释:“那个,宋琪,对不起啊!我这人说话不经过大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 宋琪咬了咬嘴唇,低声讲道:“没事的,不是因为你。” 宋琪突然失去了跟蒋晏较量的心思,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蒋晏一把拉住。 “你等一下,我们想跟你聊聊?” 蒋晏瞧着宋琪脸色,试探着邀请,生怕宋琪不同意,她接着还补了一句:“我跟徐长生是前后桌,又是班委,听说他受了伤,代表全班同学来慰问一下,刚才在病房里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真的吗?”蒋晏的话让宋琪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晏,草帽将军的蒋,言笑晏晏的晏。” “宋琪。” “……” 宋琪本是怒气冲冲、斗志昂扬的前来找场子的,谁料被蒋晏一番忽悠,竟生出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宋琪连徐长生也忘了管,跟蒋晏手挽着手晃悠着聊到很晚,还带蒋晏一起去吃了城东她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晚上九点半,这俩人方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家。 不得不赞叹蒋大小姐的言语境界的高深,十分轻巧的解去了宋琪心头的疙瘩,还被宋琪引为生平知己。 性格直率、交际简单的宋琪也颇合蒋晏胃口,蒋晏同性朋友不多,真恨不得早十年遇到宋琪。 而徐长生呢?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还在苦恼回头要怎么去跟宋琪解释自己与蒋晏的关系?一团乱麻,头快要炸了! 宋琪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请假,是特意去医院里探望徐长生的,但她跟徐长生正经话都没讲一句,就被后面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耽搁了,不过,又多了一个新的知心朋友,也不错! 粗线条的宋琪决心放过徐长生,她拿起智能光脑翻开通讯录翻到了徐长生那一页面,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拨通。 徐长生这家伙可能已经睡了,还是不打搅他了,明天再说吧! 在面馆餐桌上,古灵精怪的蒋晏可没少从宋琪这老实孩子的嘴里套出徐长生儿时的糗事,她心中得意的很,这下又可以继续在徐长生伤口上撒盐了,啧啧啧,想到徐长生被气的跳脚的模样,她就莫名的开心。 夜深了,文博市绝大多数市民已沉沉睡去,进入梦乡,期望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孰不知,有一场风暴正在文博市周边急速汇聚。 ; 第二十章 瞩目 ?一伙不到十人的钟点强盗居然能流窜万里作案? 一伙实力最高只有四阶的歹人居然胆敢放火烧山? 这是曙光行星多久没有出现的大新闻!恶性事件背后又会有多少公众不知道的受害者? 一个个疑团让那些记者如同偷腥的野猫,拼命的在各种渠道叫喊着:“事发之时,我们的守护者在哪里?我们的公职人员在做什么?公众需要一个解释!我们需要一个真相!” 钟点强盗纵火案的发生,让亿万围观者不得不怀疑曙光行星公职人员的办事能力,难道他们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亦或者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可怜虫,还是真像故事里写的那样,在黑暗深处隐藏着一只无形的大手,默默操控着这世上的一切。 整个曙光行星全体居民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文博市。 人们可能不关心真相,但人们不会不关心自己的切身安全及利益,天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会窜出一伙钟点强盗! 茶余饭后,人们谈论最多的便是下面这种话题: “真不敢相信,时至今日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钟点强盗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卑微苟且的生活在下水道中惶惶度日吗?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胆气。” “区区四阶就能够流窜万里作案,受害者不知有多少,路经辖区警司里养的那些人都是白痴吗?” …………… ……… … 这几天,文博市的交通压力陡然剧增。 文博市机场增开了二十八趟航班,机组人员忙得四脚不沾地,却依然无法满足那些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们。 这些媒体记者们已经急红了眼,他们语速飞快,小跑着前进,不舍得浪费一分一秒时间。这年头,同行间竞争万分激烈,他们都在抢,为了抢夺第一手资料,为了抢在别人之前、挖掘出更多吸引人眼球的热点。 不单单是媒体记者,打着各式各样旗号的冒险者也随之而至。 谁都知道,钟点强盗身上罪孽深重罪恶滔天,与他们打交道充斥着巨大的风险,可也蕴含着丰厚的利益啊!万一中奖了呢?侥幸撞到漏网之鱼,一夜暴富名利双收不是梦。 明明知道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钟点强盗已经伏诛,铁一般的现实,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练肌肉练得脑子都傻了的武夫内心的侥幸,他们前赴后继,都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呢! 文博市的街道再也不复之前的宁静。街上随处可见的,不是扛着摄影摄像设备走街串巷打探消息的记者,就是背着长剑短刀狼腰熊背虎视眈眈的佣兵。 他们都在拼命找寻着,想要抓住那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文博警司的压力山大,比泰山还要大!外来人员的大量聚集,意味着会滋生许多不必要的事端,尤其外来人中尽是些单细胞的佣兵和喜欢斤斤计较的记者。我碰到了你的肩膀,你踩到了我的臭鞋,种种的奇葩理由,都有可能打起来。 文博警司总部,只留下来两个接线员不停地接着来自文博市各处的举报电话,其余人员全部被派了去维护公共秩序与安全。24小时不间断巡逻,这可是连战时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徐长生在医院病房躺到第四天,迫不得已搬了出去。 神通广大记者们,通过种种小道消息顺藤摸瓜一路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徐长生身上。 那日火势滔天,文博市有一英勇少年挺身而出,火海中智斗群贼,更有重创匪首,全歼其他人的骄人战绩。 一时间,“徐长生”这个名字被那些疯狂的媒体给捧上了天,明日之星、正义使者、天人之姿之类的帽子不断扣下来,恨不得赞徐长生是天生地养从石头缝蹦出来的,弄的徐长生自己都怀疑新闻里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为了拿到第一手采访资料,大批记者将文博市立医院住院部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医院考虑要保护其他患者的安全与隐私,狠心将那些记者给拒之门外。也就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不然,文博市医院早就将徐长生推出去扬名立万了。 眼瞧着徐长生名声大噪,楚老头可急坏了。 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他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吗?楚老头深刻地体会过捧杀的滋味,他并不希望自己徒弟也经这么一出! 为了保护徐长生,楚老头亲自出马连同文博警司一起,趁着多数记者在夜里都回住所休息,大意疏忽之际,用轮椅把徐长生从医院病房偷了出去。 瞧见九成九的媒体记者都跑去了医院围堵徐长生,文博市的执政长官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注意力老是聚集在他们几个身上,一时半会儿倒还好,时间长了,鬼知道会挖出什么问题! 这些人为了增强徐长生对记者朋友的吸引力,故意发表声明称:为表彰徐长生这个文博市的大功臣,经市委商讨后一致决定,授予徐长生文博市优秀青年勋章,以及联邦九等军功。 实话实讲,文博市优秀青年勋章真算不了什么,每年评十个,都烂大街了!但联邦军功可是好东西,别看只是九等军功,万万不能小觑。 徐元一在前线征战,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连带为联邦捐躯的功劳算在一起,才得到一份八等军功,徐长生侥幸被授九等军功,是天上落馅饼了,还是直径一米的肉料大馅饼。 联邦九等军功,大大刺激了那些记者的心脏,也更加坚定了那些记者要找寻徐长生采访徐长生的决心。 而城中的那些佣兵们,连续几日都没什么收获,沮丧的各自散了去。正是满怀希望的来,满心失望得走,时运不济,没福气能怪得了谁?总不能去抢劫吧?富裕的人多了去了,恐怕还没等他们动手,就会被当做张帆的余党给击毙。 市委的奖赏,徐长生不愿放弃,却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去接受,他清楚的很,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记者藏在市委大院门口,死死盯着专等着逮他呢! 徐长生讨了个巧,他联系蒋晏,再遥控蒋晏说服蒋晏她老爸,蒋爸又托关系找熟人,几经波折终于拐到了市委。 徐长生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天他重伤昏迷,未来得及清扫的战利品都被那些补枪的救援人员拿去了,那些人说的冠冕堂皇,暂代其保管,但是貔貅兽已经吞下肚的宝贝,想要吐出来就难喽!市委介入后,那些人没胆子克扣,战利品随着奖章都转了来。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战利品折换成时间足足有五十年之多,再算上市委奖励的十年时间,统共六十年时间被存进了张小小的黑色卡片里,徐长生捧着那张时间晶卡,嘴都要咧歪了! 这是徐长生离开徐元一之后见过的最大的一笔时间,他赶忙把时间晶卡里的时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时间晶卡不记名,还容易损坏,实在太危险了,放身上好,跌不坏也丢不了,安全!嘿嘿,我也是富人了!” ; 第二十一章 落幕英雄 ?楚老头看着过去良久仍站在原地傻笑的徐长生,生出满脑袋黑线来,他眉头紧紧蹙成了一团,抬头纹深到能装下一个苍蝇的加强连。 此刻,楚老头真恨不得把徐长生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给踹出家门,想他楚横川一世英名,怎么就教出这么个没有见识的徒弟,跟抢到牛大腿的笨狗一个德行。 不过楚老头好像忘了,当年他刚刚出道第一次获得佣金之后喝的烂醉哭天抢地的情形,那时的他,可比徐长生要不堪的多。 向来喜欢吃独食的楚老头在心中思忖:我这傻徒弟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不懂事了,明明晓得师父在边上,却只知一个劲儿傻笑,还不赶紧将时间拿来孝敬师父,真是该打。 楚老头犹豫了0.0001秒都不到,就大步迈到徐长生跟前,将老脸一拉,大手一伸,低喝道:“拿来!” 这两个字说的理直气壮,真好像徐长生偷了他宝贝一般。 “什么啊?” 徐长生一脸茫然,满是不解的看向楚老头。 楚老头开门见山:“当然是那六十年时间,你这小小年纪的,哪用得了那么多!刚刚出了风头,本就有人惦记你,实力不够却手握巨资,这很危险……” 说到后来,楚老头自知理亏,对徐长生的语气也从刚强坚硬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导,他是真心为徐长生着想。 “徒弟啊!你想想啊,师父一把年纪了,怎么也不能贪墨你时间吧?” “那可不一定!” 徐长生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楚老头,脸上更是写满了对楚老头的怀疑。 “五年前,您老人家买了一只卤鹅,您对我说好菜当配好酒,让我出门买二斤好酒下菜,可等我买酒回来,卤鹅却只剩下骨架。您说这是让我记下: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 “三年前,晚餐我烤了一条牛腿,您老说您肠胃不适开饭前想吃些茶水,我刚转身回房去给您泡茶,牛腿就被您啃了个赶紧,一丝丝肉都没有留。您说这是帮我重复记忆,怕我忘了。” “六个月前,您又将……” 徐长生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将楚老头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把楚老头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楚老头一双虎目瞪到了铜铃大小,刚准备抬起巴掌,右手就被徐长生的双手给紧紧握住了。 徐长生一边向楚老头输送时间一边哄他。 “师父,您别动气,徒弟我这不跟您逗笑的吗?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为我着想,不然也不会费心费力去医院救我。这么大笔时间,您让我攥着我也抓不稳当啊,与其引人觊觎还不如放您这,您老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这点时间那会儿看在眼里,对吧?” “滚一边去。” 楚老头笑骂着推开徐长生,他对徐长生刚刚的一通花言巧语很是受用。 徐长生不知道,楚老头问他要时间其实是别有用途的。 楚老头老早就谋划着要替徐长生置办一套纤甲,可是纤甲的价格太过昂贵,他担心徐长生这家伙自尊心强,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自己这傻徒弟还天真的想着等他以后出息了,替师父购买“涅槃”药剂延命呢!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谁料想还没等楚老头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出了钟点强盗纵火这档子事。 徐长生重伤,楚老头心疼之余更加坚定了要替徒弟置办一套纤甲的决心,不仅要置办,还要置办一套最结实最牢靠的!如果有纤甲护身,徐长生遇到张帆这等臭虫,那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纤甲脱胎于古代外部穿戴的老式护具,相较那些笨拙臃肿的金属外壳,它更像一件内衣,一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内衣。 纤甲能够覆盖人体头部以下所有部位并与各部位充分衔接,不仅不会影响穿戴者的各部位感官,还能更好的发挥出穿戴者的力量和速度。 楚老头心想着:臭小子就要出门求学了,自己一把老骨头,总不能跟着他照看他一辈子吧?没点挫折,他是成长不起来的!以后天高海阔,还是交给孩子自己去闯,做长辈的最后再尽把力,来年送孩子出门也好放心! 在以往,楚老头最关心的永远是徐长生的实力有没有进步?新招式练得熟不熟?最近有没有偷懒? 楚老头很少去关注徐长生的周身琐事,他这咋一正经起来,不像是在为徐长生出门远行做准备,更像是在料理自己的后事。 楚老头其实早就清楚他已经没有多少年月可活了,他从收下徐长生那天就晓得,他并不能庇护徐长生到他成长的足够茁壮。可是他这个不负责的师父如果没了,徐长生又该怎么办? 徐长生到底该走那条路?他是去上学进修,去做自由世界的冒险者,还是从军踏上铁血征程? 之类种种,楚老头琢磨了很久,依旧了无头绪。 楚老头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超越自己,在这煌煌盛世中如同星辰般闪耀,他希望徐长生可以一步步走向宇宙之巅,成为无上强者,而不是像自己一样,颓然老去客死异乡。 这些年楚老头撑得很辛苦,他越来越嗜睡,提不起力气更懒得动弹,这是年轻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年少时楚老头总是充满力量、元气十足,他可以泡在酒吧里连续厮混几个昼夜,在出门后仍有气力与人纠缠厮杀,而现在呢,他一天比一天虚弱!更要命的是,楚老头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不断下降,实力每分每秒都在跌落。 匆匆岁月五百年,那些曾一块闯荡天下的老兄弟早就化成了一抔黄土,他楚横川何其幸运,临死还能收一个得意弟子,享了这些年清福,已经很值了! 当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死亡吗?横川楚王何惧?楚横川何惧?只可惜到头来不是战死,而是颓然老去渐渐衰亡。 如今,楚老头早就绝了重活一世的念头,他辛勤努力了一百余年,最终也没能突破凡境,至于“涅槃”药剂,更是没有指望。万年时间,如果能凑齐早就凑齐了,现在指望他一个半费的老头,那还有半点机会! 变卖家产得来的五千年,楚老头没准备带进棺材里,说不定那一天徐长生就会派上用场,不过,这么多时间不能现在交给他,六十年已经让他乐疯了,贸然给他五千年只能把他害死。 …………… ……… … 看着师父立在那久久不曾动弹,徐长生有些担心,暗暗揣度:老头不会高兴的昏过去了吧? 徐长生探手小心的推了楚老头一把,他手指刚沾到楚老头的衣服,就被楚老头铁钳般的左手死死拿住,接着楚老头两膝一锉,就把徐长生给按到了地上。 “臭小子,你干什么?” “师父,我还以为你……你,师父你反应好快啊!” 徐长生不敢跟楚老头说实话,他脑子转的飞快,转而夸起了楚老头的动作敏捷。 楚老头松开徐长生,却长叹了一口气。 “唉,老喽,老喽,若是在当年,你小子念头一动,我就能把你打出去,这叫秋风未至而蝉先觉,你还没到那个境界,不会懂的!” 徐长生看着夜幕里师父背着手摇着头慢慢走向房间,第一次发现,强大如斯的师父背影里竟满是落寞,这就是英雄迟暮么? ; 第二十二章 借东风 ?宋泽只有一套正装,还是他已过世的父亲在他即将成年那年买给他的。 黑色正装已经洗的有些泛白,裤腿略紧,裤线却仍是笔直,显然保养的十分用心,除非是极重要的场合,宋泽才会拿来穿。宋泽平时都是将它叠的整整齐齐慎之又慎的放在衣柜最里层的,碰也不准人碰。 可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宋泽就换上了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鞋也擦得锃亮。 略显陈旧的衣服很容易让人穿出穷酸的感觉,而在宋泽身上,却是别有一番沧桑的韵味。连宋琪都被惊艳到了,直怀疑她老爸是不是有了新欢要出门幽会,所以这般兴师动众。 宋泽一点不像奔五十的小老头,分明是一枚刚过而立之年的帅大叔,出去撩妹不要太简单! 但是他今天没跟宋琪打招呼就独自出了门,面容肃穆,宋琪在心中暗暗揣摩了半天,还是没敢问,由他去了。 九点零一刻,宋泽踩着时间踏进了文博一中校门,此刻学校礼堂里,竟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没有学生,没有老师,全是肩抗手捧各式各样记录仪器的媒体记者,成堆成捆的社会精英人士们在乱哄哄的环境中交流着,恍若傍晚时分折价甩卖的菜场。 礼堂偌大的舞台空荡荡的,没有布景也没有灯光,只在舞台中央孤零零的立了一只麦克风。 今天,这个舞台属于宋泽。 宋泽在台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迈开步子,走上主席台走向麦克风,他的步子迈的很大,三五步就从舞台边沿跨到了正中央麦克风前。 宋泽微微有些拘束,轻轻整了整领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伸手示意场下人安静。 “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到这里…” 看到宋泽上台,台下突然炸开了锅,紧接着宋泽就被无礼的打断了,打断他讲话的是一个矮胖的男人。 “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哪位?你怎么上去了?这么多人在这,就算你是报幕的,也好歹也换身合体的衣服再来好吗?” 这位圆滚滚的先生似是觉得不解气,他又补刀道:“你简直是浪费我们大家的生命,不是说好让我们专访徐长生的嘛?怎么不见徐长生出来?难道,又是你们文博市人弄得一场不知所谓的闹剧?如果徐长生真的在,请让他出来,如果徐长生不在,我们可要走了!虽然你很帅,但是我们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宋泽对台下的情形早有预料,面对言语咄咄逼人的记者不羞不恼,顿了片刻接着讲道:“各位朋友,还请安静一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徐长生而来,我不会耽误你们时间的。” 宋泽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吓人,好像他对面坐的不是万余名记者,而是一堆木头。 “这里是徐长生读书的高中,在这所学校,有许多跟徐长生相熟的老师,但是把学校里的老师都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一个人对徐长生的了解,因为,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宋泽话音刚落,全场霎时间变得寂静,针落可闻,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记者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他们指尖紧贴着相机快门,做好了迎接猛料的准备。这些八卦神经超发达的记者已经嗅到,接下来,肯定会有大新闻。 “且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泽,是一名前线转业回乡的普通士官,三十年前我从军入伍,在十几年间我驻守过很多地方,大多是在星域前沿。 你们应该知道,在那些三不管地带是有多么混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小规模战争,星系海盗、异族侵略者……我经历过很多场厮杀,打穿过不少脑袋,更充分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但是我没办法,因为我知道,在我身后就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没理由后退,我唯有死战。 我本该是个死人,当我被敌人的镭射枪锁定时,我的老连长推开了我,他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枪,他用他的命换回了我的命。因为冲突还没有结束,我又抱着镭射枪冲了上去,临了,我也没机会停下了听老连长的遗言,等一切都结束,我再找到老连长时,老连长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在炮火之余,我曾经无数次的听老连长讲过,他父母早亡,他戍守边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孩子,他最担心的是:万一他死了,孩子会没人照管! 所以,那场战争结束后,我抛下了前线的一切,申请退役。 曙光行星文博市是老连长的家乡,我来到这里,费尽周折却终究没能找到老连长的孩子,不过我在寻找老连长孩子的过程中,看到了更多因为战争而失去双亲的孤儿。 这些小家伙的父母是跟老连长一样,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安宁而牺牲的英烈,但是英烈们的孩子却没人管没人问,甚至,他们还会受到某些不良人士的欺压。 于是我下定决心,我下定决心要扎根文博市,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筑建一个家。 我创办了一家名叫吉星的福利院,专门收养这些可怜的英烈后人。 … ……… …………… 你们苦苦找寻的徐长生,就是我收养孩子中的一员,我遇到他那年他才五岁,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五岁的他已经独自流浪了大半年。 那时候我退役的抚恤金已经用光了,带着几个孩子过得非常艰难,孩子们跟着我住虽然冻不着,但是却总是吃不饱,还好,还好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我夫人就是在那段时间跟我离异的,不能怪她,怪我不懂得顾家。她逼我在她与福利院之间做出选择,可我怎么能割舍下? …………… ……… … 在星域边沿,为了守护界域安全,时时刻刻都有人为之付出生命,和平安定不是简简单单就来的,那是英烈们的血肉、生命堆砌来的,那是这些坚强的孩子们的父母双亲用牺牲换来的。 今天我站在这个地方,不是想要出名,更没想过跟你们爆料,我只是想让大众的目光,更多一点投向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他们,更需要关注! 他们是英烈的后人,我们有必要为他们塑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这是我们活着的人欠这些孩子的,仅凭我一人,真的不够! 所以我希望,我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能有更多人来帮帮我,来帮帮这些孩子,拜托了!” 宋泽向前方深深鞠了一躬,停了有十几秒,直起腰时,这个铁骨铮铮又满是柔情的汉子已泪流满面,这些话,宋泽实在藏了太久太久,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终于讲了出来。 场下记者们已顾不得拍摄,满场掌声如雷鸣炸起、久久不息。 第二天,文博市再一次成为万众焦点,不过这次故事的主角,换成了宋泽。 很难想象,在这物欲横流的世间还藏有这样一位仁人志士,他默默无闻的奉献着、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同一件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业,他,真的很伟大! 毫无疑问,宋泽火了,热度盖过了几天前的徐长生,相较于徐长生的一时血涌,宋泽无疑更值得尊敬和称颂。 各家媒体纷纷向宋泽发出邀请函,想要做专访,宋泽并没像徐长生那样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他欣然接受,为了孩子们,他舍了这张脸皮也心甘情愿。 看到新闻的徐长生在家中偷笑,这下,终于不会有人再盯着自己不放了,而且,宋叔一个人支撑了这么些年,实在太辛苦了,福利院的情况被社会各界关注到,宋叔也能松一口气。 宋泽演讲之后,以文博市为中心向整个曙光行星散射了一张大网,很多人都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时间不长,胜在人多。 风起,吹皱一池春水,今天的一件小新闻,百年后,也不知会掀起多大波澜…… ; 第二十三章 旅途小插曲 ?曙光行星居民的热情好似盛夏的骤雨,来时猛烈密集,去时干脆利落,不过月余,活跃在文博市大街小巷的媒体记者追逐着新的热点尽皆离去了。 外来者的离去,让文博市所有市民都松了一口气,整座城市又恢复了以往轻快安宁的氛围。 但那些记者所留下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着,譬如,曙光行星大部分居民都记住了两个人名,一个叫做徐长生,是个勇敢低调天资出众的少年天才,另一个叫做宋泽,是位重情重义的老好人。 文博市民热情好客的作风也是随着镜头而被人熟知。 早在一周之前,徐长生伤势就已经完全痊愈了,待在家静养,不仅没落下一块疤,皮肤还被捂白了好多,为此,蒋晏专程上门调笑他,说他很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虽然伤愈,但是楚老头仍不许徐长生出门,福利院也不准去。这风头刚过,那群记者笔杆子杀人于无形,可不敢再招惹。 可是一个徐长生大小伙子总是在家里待着,憋得他浑身发痒,一刻都不自在。这小子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学校继续上课,哪怕整天被蒋晏的语言炮弹狂轰乱炸,也比百无聊赖地待在家要好。 这天,徐长生正小心翼翼的提起,试探师父的意见,悠闲的坐在躺椅上摇扇子的楚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车票扔到了徐长生怀里。 票上写着:量子专列,票价三天,乘车人徐长生,乘车时间十月十二号上午九点一刻。 徐长生攥着车票,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楚老头。 “师父?您这是?”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带你出门长长见识,顺便避下风头,省的被有心人盯上,怎么,你不愿意去?” 说到这楚老头眉毛一挑眼看是要开启咆哮模式。 这臭小子,百般为他着想,若敢有其他意见,看我不收拾他,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愿意,当然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徐长生一蹦三尺高,雀跃的答应着,而后一溜烟冲进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 “有车票,那肯定不会钻山沟沟了,我那件白衬衫要带上,还有那件蓝色的夹克,对,还有鞋子……老天开眼,我终于不用继续在家憋着了,话说回来,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带我出远门呢,哎哎,我的包呢……” 徐长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他恨不得把整个小院都装进包里,感觉好多东西都不可或缺,真是很难取舍,选择障碍症都要犯了。 第二天,文博市车站。 徐长生苦逼的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跟在楚老头身后不住打量着,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对于徒弟的表现,楚老头很有意见。 太丢份了,带着这小子真是丢份了!想我楚横川,一世英明神武,这些年跟徐长生相处来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子这般没见识,得亏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带他出门闯荡,不然,就这小子这样子去其他行星求学,不得被人笑话死? 其实,也不能怪徐长生没见识,想他自离家出走被骗流浪到现在十二年来,他都没有迈出过文博市辖域半步,文博市区左右就那几条街,他这么点年纪能见过多少世面呢? 十二岁拜楚老头为师,楚老头倒是没少教他知识,可也没带他去过其他城市啊! 车站里有好多设备,都是徐长生见也未见过的,之前楚老头关心的更多是徒弟实力进步与否,几时又关心过徒弟是不是贴近社会生活。 当然,见识少也并不代表着人傻,顶天也就被骂句“土鳖”。徐长生很聪明,他不愿意遭人鄙夷,所以就算再怎么好奇,不弄清楚了其中关隘,他也绝不上手。万事让别人先,自己跟后面学,他不仅没闹出笑话,反而像模像样的。 进了列车车厢,徐长生还在心中默默感慨:影像里看到的,终究是没有亲身体验来的实在啊! 师徒俩乘坐的是量子专列,虽说是专列,但并不行驶在地表轨道上,走的是万米高空上的特定航线。 量子专列车厢较短,车厢总数也只有十节,速度非常之快,一路风驰电掣只留给看客一道残影,着实拉风的很!唯一不足的是,普通人很难看清窗外风景。 车厢内设八十座,不提供站票,座椅宽敞舒适,非常人性化。 徐长生的座位跟楚老头的座位是连号,却刚好错开了,一个在第三排的左侧,另一个贴着第四排的右窗。跟徐长生邻座的,是一位时尚靓丽的年轻姑娘,看她模样要比徐长生大两三岁。 这姑娘是在文博市前一站上的车,她看到徐长生扛着硕大的背包慢慢挪过来,赶忙起身让开空,好让徐长生坐进去,还笑着打趣:“诶,弟弟,你是自己一个人吗?这么大一背包,你这是准备去干嘛?搬家么?” 徐长生也知道自己的背包有些碍眼,尤其是跟其他人的轻装简行对比起来,他尴尬的回了一句:“我去旅游。” “旅游,去哪啊?我也喜欢旅游,我最喜欢塞北市的雪景了,一片银装素裹,美滴很!” “我要去天岩市。” 徐长生对女子的自来熟有些不喜,礼貌的敷衍着。 “天岩市么,我知道的,别称冶炼之都,那里空气质量不是太好,你要主意防护哦。” 这姑娘将徐长生的敷衍当成了少年人的腼腆,她又接着说:“弟弟,你还是高中生吧?别不承认,我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脸太嫩了,嗯,你是学文还是修武?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呢?告诉你哦,姐姐我可是森源大学的!森源大学知道吧?整个曙光行星都排在前几名的那个,你要是来森大,我可以罩着你!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薇,你呢?” 听到“森远”二字,徐长生眼中凶焰一闪而过,悄无声息的在心里给李薇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自己的姓名在口中打了个转,变成了“楚翰”。 “那个,我叫楚翰。” 哼,森远人么?我倒要看看,你这人,到底想干嘛? 此刻,徐长生脑洞大开,已经默默做好万全提防,他感应着李薇实力应该跟自己在伯仲之间,心中已经对李薇下了最后判决:丫的,你最好消停点,要是敢打小爷的主意,等下车了小爷一拳就将你摆平! 可惜事态并未向徐长生预料的方向发展。 天岩市距离文博市一共四站,距离森远市七站,可刚过两站,李薇就站了起来。 “弟弟,很开心认识你,我可要下车喽,联系方式先不给你,等你什么时候考到森源大学,你自然会知道我的,记好我的名字,有缘再见哦。” 李薇冲徐长生摆了摆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徐长生有些诧异,愣在原地都忘了跟李薇告别,他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当然不是因为离别,是因为他判断失误,错把姑娘的好心当成了歹意,还谋划着跟人动手,这很不应该! 是怪我太敏感了吗? 徐长生转头看向楚老头,目光正好与楚老头炯炯有神的眸子撞到了一起,楚老头嘴角带笑,诙谐的表情中清晰的表露出几个大字:“小子,你还太嫩!” ; 第二十四章 冶炼之都 ?伴随着车厢内乘务员温馨悦耳的提示声,量子专列慢慢减速趋于停止,历时四十分钟,天岩市终于到了。 师徒俩下了量子专列一路直走出了车站,左转到街边站台,又乘上了一辆被改装的怪模怪样的计程车,直奔之前楚老头已经预定好的酒店。 计程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很热情也很健谈,卖力推销着当地最新上市及最热门的兵器款式,顺带提了下他老丈人的炼兵作坊,以及他大舅哥亲铸的名剑宝刀。 司机大叔生怕这一老一少不信,恨不得立即拉着他们到自己老丈人的炼兵作坊里瞧瞧,最好是买上几柄刀剑充分体验。 这种最低级的托儿,自然是糊弄不了狡诈奸猾的老油条的,楚老头将虎躯一震,轻描淡写的几句行话,就把那司机堵得哑口无言。 楚老头还故意冲徐长生挤了挤眼,意思是:“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多跟师父学着点!” 司机大叔碰到了硬钉子,老老实实驱车把师徒俩给送到酒店门口,强扯出笑脸欢送俩人下车,时间都没收,就逃似得一溜烟消失在路口,好像还是逆行。 楚老头亲自预订的酒店服务很周全,办理入住之后还贴心的派侍应生将师徒俩各自送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徐长生立刻甩下了半人高的背包瘫坐在沙发上,这一路,真是被这些杂物累赘死了! 天岩市辖域千里,人口逾千万,是曙光行星最大的几座城市之一,工业发达,环境恶劣,是天岩市最显著的标志,五十年间换了十几任市长,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改观。 天岩市植被覆盖率极低,域内更是常年活跃着十余座活火山,连空气中都有一股硫磺味,还好只是味道难闻,并没有夹杂有毒气体,不然这里早变成一座空城了。有失必有得,天岩市恶劣的环境下蕴含着巨大的商机,每次火山喷发后,都会留下大量炼材,这些炼材的精炼程度可以直接捡去交易,其间还混杂着能让兵器品质再上一层楼的好宝贝。 天岩市街面上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武器作坊,铺子不算大,一个个喊出的口气可不小,花里胡哨的招牌令人目不暇接,放眼望去全是神兵利刃。 神兵利刃到底有没有不清楚,兵器护甲数量齐备、种类繁多倒是真的,在这里,随便一条街,分分钟就能装备出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冷兵器大军,前提是你有海量的时间。 如今的武器护甲,都脱离了以前的形制。 武器划分更加精细,近程远程、潮流复古任君挑选,贴心的是店家会结合使用者的身体数据,以买主选中的的武器为模板,对武器进行轻微调整,使武器更贴近使用者,握在手心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妙不可言。 不仅如此,店家还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实力,订制最适合此人该阶段使用的武器,有些名店,更是推出了以旧换新,高价回收废弃武器等业务。 唯一难弄到的就是纤甲,纤甲制造费时费力,年产出非常少,供给严重低于需求。 黑心的兵器贩子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从不舍得把纤甲拿去店铺里销售,撑死放在店里让你瞧瞧,想买?可以,这边拍卖场请,价高者得,公平的很。 虽然明知道这是兵器贩子使得牟利手段,但是买主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谁让你缺,谁让人有呢! 楚老头可不是突发奇想带徐长生出来旅游的,他带徐长生来天岩市是奔着天岩市每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据说,这次拍卖会将有底中高三档统共十八件纤甲上拍,拍卖会举行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千余件精品,届时不知道会吸引来多少豪客大鳄。 第二天,养足精神的徐长生眼巴巴瞅着楚老头,想让楚老头带他上街逛逛,之前那把剑插在张帆腰上,被被镭射枪弄得豁豁牙牙报废了,现成的好机会摆在面前,可以换把好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楚老头无奈,只能答应上街给徐长生淘换把好剑。 出了酒店,就有炼兵作坊,招牌齐天高,口号震天响,牌匾上书三个大字《神兵阁》,楚老头扫了一眼招牌,停也没停带着徐长生转身离开了。 “小翰,你记住,越是这种把自己吹上天的店铺越不可相信,门都不要进,进门的都是棒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兵?这分明是拿着天岩城的名头唬人,还有好些傻帽偏偏吃这口,越是漫天要价越是相信,你可别做傻帽! 炼兵跟做人一样,越是沉稳的越能靠得住,你看那店家满身铜臭浮躁的很,哪还有心思踏踏实实的炼兵,他不卖给你生铁片就算好了。 你现在练剑也是这个道理,只有踏踏实实用心练,才能做到挥使如臂,剑法造诣才会更深,实力才能更强,如果你一味追求力量、追求速度、追求招式华丽,那么毫无疑问,你的剑练偏了,糊弄糊弄普通人还行,遇到行家铁定要吃亏。” 在楚老头絮絮叨叨对徐长生的教导中师徒俩走过了三条街,却始终没有一家铺子能令楚老头满意的。 其中有几家装饰古朴颇有韵味的铺子,楚老头刚迈进门立即就转身摇着头向外走,顺便丢下一句质量太差的评价,毫不理会店家要杀人的目光。 当徐长生跟着楚老头从第九家店里拐出来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家店的质量也很差?” “不,这家价格太贵了,不划算!” 楚老头看着满脸愤慨的徐长生,轻飘飘地扔下了句让他欲哭无泪的话。 “要不,你还接着用你那把剑吧?虽然剑身上有几个豁口,但是无伤大雅,磨一磨仍旧能砍人。” 徐长生真恨不得马上取出自己那柄满是豁口的破剑,自刎在师父面前。刚交给这铁公鸡六十年时间,他居然还这么一毛不拔,喂,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的,老头你不怕我到时候啊? 徐长生只敢在心中偷偷吐槽,可不敢说出声,漏嘴说出一句,立即就会引发雷霆之怒,师父最喜欢往人脸上招呼,他还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呢! “师父,我那剑都快断成两截了,真不能再凑合……” “不就是换剑吗?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的,你看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小子这是在怀疑你师父的人品呐!” 楚老头一推二五六,把徐长生架到了火上。 “我没有。” “没有就好。” 无良的师父带着一脸衰相的徒弟踱着步子继续在街边逛荡。 ; 第二十五章 唐记 ?人上了年纪容易乏,更何况是走了这么久的路,楚老头有些困了,他转给了徐长生两年时间让他自己去逛逛,顺带叮嘱了句:“自己小心点,不要让人骗了!” 徐长生还要纠缠,楚老头瞪着眼又多给了徐长生一年时间,这才把徐长生打发走。 楚老头径直走进一家装饰考究的茶馆,招呼店小二要了两碟点心、一壶清茶,没等伙计送上来,就悠闲地打起了盹儿。 要搁从前,这是他完全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在楚老头还是“横川楚王”的时候,总是习惯把人往坏处想,在他偏执的认为:毫无防备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的,就是在找死!可当他老了,黄土埋到脖子,反而看开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金主,一把老骨头了,谁有那闲工夫谋划我,人呐,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活! 见楚老头睡得香甜,前来上茶的店小二很识趣的没有打搅,默默又把茶水和点心端回了后厨。 此刻,徐长生的心情也是美美的。 耳边少了师父没完没了的唠叨,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徐长生揣着师父刚给的三年时间,兴致勃勃的游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徐长生望着天岩市四通八达的大街上满满的铺子,一种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正所谓时间在手天下我有,徐长生腰板挺得笔直,颇有富家纨绔大少的气势,浑然忘记自己就一乡下来的土豹子!他背着手迈着唯我独尊的大爷步,大大咧咧地闯进一家又一家兵器铺。 徐长生知道精品不多,懒得仔细看,随意扫一眼价格就撇嘴绕出来,走出了门还不忘回身去观察店家的神情。 徐长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正义使者,无偿替那些受到欺骗的棒槌们收回了利息,这些黑心的兵器贩子,借着冶炼之都的名气,销售劣质商品,也不知道会间接伤害到多少人,今天,就让小爷来惩罚你们! 当徐长生摇着脑袋准备从第十九家铺子里踱出来时,撞到了一堵肉墙上,挡路的肉墙是一个鹤发童颜的矮壮老头,圆滚滚的身材活像一个大南瓜,大南瓜正努力挣开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看到是位老人家,徐长生赶忙道歉,正侧身准备让开道让人先走,转头的瞬间却被这老头一把揪住了耳朵。 徐长生本能反应就是挥拳砸向老头面门,想让老头松开手掌,却不料老头动作飞快,屈膝躲过,再没留给他反应时间。 老头将手腕一拧胳膊一抬,徐长生就跟着耳朵向上踮起了脚。 “哎呦,疼,疼,疼!”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徐长生可不想拿自己耳朵跟老头耍狠,徐长生不再反抗,任由这老头提着自己耳朵,只是大声的喊疼,冲着老头装可怜。 徐长生想骗老头撒手,心中此刻已是万千羊驼奔腾。 这个姿势太尴尬了,根本使不上力,等你撒开,看我不把你从南瓜揍成冬瓜,死老头,竟然偷袭小爷! 揪住徐长生耳朵使劲拧的是这家店里的掌柜老唐,老唐看到徐长生可怜的小模样,不仅没松手,力气还加大了三分。 “臭小子,现在知道疼了,你刚刚嘀咕什么?你好像说我家铺子里的物件都是大路货值不了这个价!老唐我干这行百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铺子里的刀质量不行的,你小子可以绕着街满天岩打听打听,提起我老唐铸的刀,那个不翘大拇指!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把你给剁了喂狗。” 老唐就是个打铁为生的粗壮汉子,偏偏喜欢装作文人墨客的模样,还学人穿藏青长衫,为附庸风雅,手里更是常年搓着两个铜核桃。 其实呢,老唐怎么也改不了他的火爆脾气,这不,同徐长生置气,手里那俩铜核桃已经捏扁了。 老唐气急败坏,扯着徐长生耳朵,一路把徐长生扯到了墙角刀架旁,随意拣起一柄直刀就塞到了徐长生怀里。 “墙角这块摆的刀,是我铺子里售价最便宜的,小子你给我擦亮眼睛好好瞧瞧,唐爷的刀质量到底怎么样?” 火辣辣的痛感自左耳朵不断传来,徐长生的火气也是蹭蹭蹭不停向上涨,得理不饶人了还,有完没完!他一把挣开老唐的手,愤然拔刀出鞘。 刀光一闪,徐长生瞬间变了脸色。 老唐塞来的刀,应该不是什么高档货色,不然也不会被老唐随意扔在角落里。 但那寒光凛凛的刀刃,云纹密布的刀身,却让徐长生不得不怀疑这是老唐事先准备好,专门用来唬人的,为防止老唐坑自己,徐长生收刀入鞘,又神经质的连续拔开了周边几柄刀。 没天理的是,这些刀质量一柄更胜一柄,徐长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 徐长生撤了一步,非常恭敬地弯腰给老唐行了一礼。 “唐老,真对不起,是小子不懂事,口出狂言,小子在这里给您老赔礼道歉,还望您老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您要不解气,就揍小子一顿,这次我保证不喊疼了。” 老唐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抓住一个年少轻狂的孩子不放,他看徐长生语气谦和诚恳,摆摆手示意此事作罢。 “少年得志,难免轻狂,老唐我是文化人,懒得跟你计较,别人就不一定了,下次别这么不着调,走吧。” 徐长生低着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唐眼睛一瞪,恐吓道:“怎么,你小子还想讹我一顿不成?我告诉你,这可是天岩市,我的底盘。” 徐长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凑上前跟老唐套起了近乎。 “唐老,小子怎么敢讹您呢?您看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对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长生,来自文博市,您直接叫我小徐就成,天岩市跟文博市隔了那么远,茫茫人海中能够遇见您真是有缘分,您老给我铸把剑怎么样?我呢,大小也是个少年天才,不会辱没您的手艺,您放心,价钱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铸剑?” 老唐的脸立时涨得通红,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徐长生浑然不觉仍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完全不晓得自己又一次得罪了老唐。 “给我滚!” 老唐一把抓过徐长生衣领,用力将徐长生丢出门外。 徐长生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才艰难爬起来,他顾不得抖落身上尘土,讪笑着冲老唐耸了耸肩,大声喊道:“唐老,我这次真不是有意的,我之前没看见!” 铺子里老唐已经拔出刀,准备冲出来大开杀戒,徐长生吓得抱头鼠窜。 此时阳光刚巧落在老唐店铺匾额上,匾额正中央金灿灿几个大字分外耀眼:唐记·刀具专卖。 ; 第二十六章 剑名裂风 ?经过唐记刀铺的一番波折,徐长生终于掐灭了自己心中不停躁动的小火苗,认真研究起街两侧铺子上方高高挂着的招牌来。 专门售剑的铺子有很多,一条街上能找出八九家来,可店内货架上剑的质量实在令人看不过眼,偏偏店家口气还出奇的大,要价甚高。 徐长生有些气馁,无头苍蝇似得在街头乱逛,嘴里低声埋怨着:“还冶炼之都呢,想找柄物美价廉的长剑都这么艰难,真是坑爹,唐老的手艺精湛,可他怎么就不铸剑呢?” 徐长生准备原路折返去寻楚老头,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拐进了道旁一条小巷里。 小巷很窄,只有最里面开着一间小铺,周边有些荒凉,门前摆着一张老式木质躺椅,扶手已经磨得有些发亮,怕是年头不短了。 躺椅上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这老先生蓄着一尺来长的山羊胡子,长得慈眉善目的正悠闲地摇着蒲扇,再瞧铺子正上方,挂了一幅质朴简单的木质匾额,匾额中央方方正正书着四个大字“李氏剑阁”。 这般高人做派,想必是被我歪打正着撞准了地方,这下,剑可有找落了。 徐长生激动的快要笑出声了,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好抒发一下自己内心的开心与得意,可又怕自己的不着调给人留下恶劣印象,愣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徐长生上前恭敬问好,询问老人家可还做买卖儿。 白胡子老先生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李氏剑阁太久没开张,他只道徐长生是个闲游的旅人,所以并未理会。 当白胡子老先生听到徐长生上前搭茬,瞬间麻溜的跳了起来,热情的招呼徐长生进铺子。铺子里货架已经落满了灰尘,白胡子老先生边擦拭灰尘边向徐长生介绍李氏剑阁辉煌的过去,他热情高涨,仿佛又回到了二十来岁最富有活力的时光。 由于太久没清理,尘土积的太厚,一时之间很难擦拭干净,白胡子老先生用力敲了敲货架,顿时满屋子尘土飞扬。 “咳咳咳。” 徐长生大意之下中了招,他夺门而出,站在店铺门口边抖落身上沾到的灰尘边冲白胡子老先生喊道:“掌柜的,不忙着打扫,我只看剑,好剑!” 白胡子老先生应了声好,扔下抹布转身进了内堂。 白胡子老先生躬着腰、废了好大劲儿才从内堂里捧出了几个扁条状木盒,盒子分量很重,累的脚步稳健的白胡子老先生走路都变得颤颤巍巍。 徐长生见此,也顾不得店里飞舞的灰尘,赶忙上前接过剑匣抱到了店铺外。 “嚯,可真沉!” 白胡子老先生一副理所应当见怪不怪的模样,笑呵呵的说:“这是宝剑,又不是生铁片子,当然有份量。” 刚才白胡子老先生去内堂搬剑,徐长生站在门口冲着铺子里好一番打量,李氏剑阁的货架上三三两两摆满了制式长剑,自己面嫩掌柜的却丝毫没有以次充好糊弄自己的心思,径直去了内堂,这作风,令徐长生不住点头称赞。 白胡子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对徐长生讲道:“我老了,打不动铁了,也没有后人,所以铺子就这么荒了,这些物什你随便看吧,看中了就说个价。” “好嘞!” 徐长生兴高采烈的打开了最上层剑匣,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柄五指宽二尺长的阔剑,徐长生没细看就给直接否定了,因为势大力沉的阔剑,实在不符合他俊逸轻灵的风格。 第二个剑匣内装的是柄可以一分为二的鸳鸯花剑,造型颇为奇异,很是附和徐长生审美,但可惜楚老头没教过他使双手剑,他只能看着眼馋。 第三个剑匣中是一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一指余宽,可以藏在腰带里,潇洒得很,徐长生试了试,依旧使不来。 打开,惊喜,失望。 再打开,再惊喜,再失望。 徐长生惊喜的是剑的质量,失望的是剑虽好却不适合自己,寥寥六把剑,耗光了徐长生全部激情,最后那短小剑匣,徐长生都懒得打开,他弯腰准备帮白胡子老先生把散落一地的剑匣收拾起来,折腾了半天一柄也没挑中,他觉得挺对不起老人的。 这时,老先生突然伸手拦下了徐长生。 “孩子,你眼界高,前面几柄剑瞧不上也正常,但最后这柄可是宝贝,你确定不再看看了?” 徐长生不愿意拂了老人的好意,探手抓起最后那紧紧闭着的短小剑匣。匣子带着淡淡的香味,木料很不一般,整体不大入手却很沉,这重量不像是柄短剑,倒像是个手锤。 白胡子老先生胸有成竹的盯着徐长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啪嗒” 徐长生掀开剑匣,一股寒意蔓延开来,令他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激动地望着老先生说不出话来。 “神,神,神兵,这,这是神兵?” 白胡子老先生对徐长生的吃惊很是自得,他将两手向后一背扬声道:“短剑裂风,连鞘半米整,刃长三十六,柄十三,寒铁为主,合以精金,灵泉淬体,千锤百炼,历时两年零八个月方成,四棱双刃,破空无音,故名裂风,裂风者,一品神兵是也。” 摇头晃脑背课文般的白胡子老先生脸上写满了自豪,徐长生听到确切的答复,立时就想抓起剑来试试,不过被白胡子老先生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这么冒失,该打。” 对于徐长生冒失的行为,白胡子老先生很是生气,他牟足了力气,把徐长生手背都打红了,徐长生却没有丝毫不满。 “老掌柜,这宝剑您准备作价几何啊?” “三十年时间,概不还价。” 白胡子老先生瞄了一眼徐长生脸色,好像生怕徐长生不买,当他发现徐长生哭丧着脸,咬咬牙又接了一句。 “我跟你小子也算有缘,就给你打个八折,二十四年时间,时间到账,你马上就能带剑走人。” 徐长生腆着脸继续试探:“您看,再便宜点成不成?我是个穷学生,不是什么大富豪。” “滚,马上滚!” 白胡子老先生突然变了脸色,他夺过剑匣,十分用力的推着徐长生向外赶。 “合着你小子是拿我老头子开涮来了,明明告诉你是神兵,都已经给你打了八折了,你还想压价!” 徐长生狗皮膏药似得,死活不肯走。 “老掌柜,您听我说啊!您看您这,都已经不开张这么久了,宝剑蒙尘,多对不起它神兵的身份啊!您再看我,我好歹也算是仪表堂堂一时才俊,只是手头略紧,这剑到我手里只会扬名立万,绝不会丢了它的名头,您就行行好,便宜点卖给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小子红口白牙倒是伶俐,但是想空手套白狼,骗我神兵,门也没有!“ “我这那是骗啊!我只是给您分析一下,您仔细想想……” “不想,二十四年时间,你爱买就买,不买就滚!” “您刚才还说与我有缘呢,您也变得太快了吧,老掌柜,您再考虑考虑呗?” “……” 徐长生缠着白胡子老先生软磨硬泡废了好大劲儿好说歹说,终于用十八年零八个月时间买下了这柄神兵,白胡子老先生抠门的很,非把木质剑匣扣下换成了硬纸盒。 交易成功,徐长生身上时间剩下四十八小时都不到,这家伙将这么些年来攒下的时间花费一空,不仅没心疼,反倒是满脑子亢奋和激动!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向楚老头炫耀,炫耀他刚刚成功斩获的成果,心想着:这次一定要把师父的大牙惊掉,看他以后再怎么骂我败家! 徐长生怀里揣着裂风,一路小跑离开了李氏剑阁所在的小巷,直奔与楚老头分开的路口。 ; 第二十七章 强龙要压地头蛇 ?茶馆里楚老头倚在座位上咧着嘴角做着美梦睡得正香甜呢,被咋咋呼呼的徐长生给一下子搅醒了,醒来的楚老头像是发怒的雄狮恶狠狠的盯着徐长生,他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 那个胆敢老子的美梦,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楚老头见是自己那倒霉徒弟,强压下火气,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没有,嘿嘿。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徐长生忘了观察楚老头脸色,拉着师父的袖口就往外拽,拽了半天也不见楚老头动弹,徐长生这才意识到不妙,他讪笑着解释:“师父,您先别恼,茶馆里人多眼杂,到酒店里我给您看一宝贝,您准保会开心。” 楚老头看徐长生一脸兴奋不像有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没多言语,跟着徐长生打车径直回了酒店。 徐长生前脚刚迈进房间,后脚就跃进来转身锁了房门,经过再三确认,这才将怀里的硬纸盒端端正正的呈到了楚老头面前。 “师父,您请看。” 徐长生潇洒的摆出了一副请君品鉴的模样,很造作的取出了硬纸盒中的裂风,楚老头眉毛皱成了一团,嘴角明显抽了抽。 徐长生脸上一副果不其然师父被震撼到了的表情,笑嘻嘻的跟楚老头嘚瑟:“怎样?师父你是不是很吃惊啊?神兵,神兵哎!你徒弟厉害吧?” 楚老头努力压制着自己情绪不让声音出现颤动,他极郑重的向徐长生问道:“长生啊,这剑,你买来花了多少时间?” “不多,十八年零八个月。” 徐长生清楚瞧见楚老头脸上在颤动,似是心疼,他满是不解:“不会吧?这可是传说中的一等神兵,难道我买贵了。” 徐长生正挠着脑袋,努力回想白胡子老先生形容裂风的长篇大论。 一旁楚老头长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讲道:“十八年零八个月,一等神兵,呵,你倒是天真,如果是一等神兵,怎么也要几千年时间才能入手,你小子有这运气?” 徐长生只听到前半句,听到楚老头讲“一等神兵价值几千年”再后面的话他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他激动到心脏骤停,发达了,小爷这下发达了! 徐长生并不是被巨额时间冲昏了头脑,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楚老头。裂风有如此价值,把它送去拍卖说不定就能凑够“涅槃”药剂的价钱,师父能健健康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一柄剑而已,大不了等师父恢复青春之后,再买就是。 看着陷入沉思的徒弟,楚老头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把掐住徐长生肩膀。 “长生,你老实交代,你身上还剩下多少时间?” “师父,我又不傻,我特意留了两天时间呢,不会有事的。” 徐长生小声嘟囔着,他将话锋一转准备询问楚老头拍卖会的相关事项,楚老头突然攥住他的手,转给了他十年时间。 “傻徒弟啊,不是跟你讲过万事要找好退路吗?你身上只剩那么点时间,万一跟我失散了,你岂不是会死?你死了那个给我养老送终啊?” “哎呀,你想多了。” 徐长生很反感楚老头提“死”这个字,他甩开楚老头的手掌,站到了一旁,身后是楚老头严厉的责备。 “哟,感情你小子还真以为自己中奖了?明明叮嘱过你的,要小心,不要让人骗了,你听了吗?天上哪有那么多馅饼掉下来任你捡,你以为你是谁啊?” 徐长生听出了楚老头话里有话,他不敢相信,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师父,您意思是,我被骗了?” “不然呢?十几年时间就想买神兵,你倒真敢想!” 楚老头似是觉得责骂还不过瘾,抓起硬纸盒里那柄剑,一手握剑柄一手捏剑身,猛地用力,只听“嘎嘣”一声,剑身断成了两截。 “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摆在眼前,徐长生喃喃着有些不知多措,十八年时间就这么打水漂了? “师父,我……” “我什么我,留着做纪念吧!花十八年时间就买了这么一个劣质铁片儿,可真有你的!” 楚老头将断剑放到了徐长生手心,开门朝外走去。 “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去哪?” 徐长生脑袋嗡嗡的,他还沉浸在多年积蓄被骗的肉疼中。 “当然是去找场子,吃什么也不能吃亏啊!” “哦。” 徐长生的脸色发绿,像是生吃了一斤活苍蝇,他怒气冲冲的迈着大步领着楚老头向那条冷清小巷挺进。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人,还是那个人,看透真相的徐长生却不再心存敬畏,上前一把就攥住了白胡子老骗子的衣领,将他从躺椅上拽了起来。 “老东西,你竟敢骗我,把我时间还给我。” “不好意思,本店概不退货,还有,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这老头原来是个混不吝,他丝毫没打算承认自己之前行径,反而大力拍开了徐长生攥着自己衣领的右手。 “撒开,撒开,衣服扯坏你赔的起吗?” 徐长生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楚老头扭了扭脖子笑了,他拉开徐长生,迎面一脚将白胡子老骗子踹进了铺子里。 白胡子老骗子就好像一辆失控的汽车,在小铺里横冲直撞,撞倒了货架,撞翻了柜子,货架上摆的那些陈年兵械纷纷落下,刹那间铺子里烟雾缭绕,叮当作响。 “抢劫啦!杀人啦!救命啊!” 一片狼藉中传来白胡子老骗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显然楚老头留了手,没有伤到他要害。 许长生有样学样,跑上前又补了一脚,把老骗子直接揣进了后院里,后面楚老头慢悠悠的跟着也进了后院。 别看李氏剑阁这间铺子门面不大,里面内有乾坤,后院宽敞的很,居然还有一汪小池塘,澄澈的池水里零零散散的生着几株莲花,十分雅致。 听到白胡子老骗子凄惨的呼救声,院子的左右厢房里涌出了八位膀大腰圆的赤膊壮汉,他们一齐瞪大了眼,凶狠地站在原地盯着师徒俩。 “呦呵,有人上门找事来了!” 面对十六只散发着骇人目光的眼睛,徐长生小心脏砰砰直跳,隐隐有些兴奋,楚老头依旧霸气十足。 楚老头趾高气扬的冲着领头的壮汉喊道:“有没有管事的?让管事的出来说话。” “在呢,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小院坐北朝南的堂屋里走出了一位布衣少年,少年相貌俊朗脚步轻浮,还握着一柄纸扇。 楚老头呵呵一笑,他还真没想到这伙骗子的领头人居然会是这个跟徐长生年纪相仿的小青年,不过,这不重要,做错事必须接受惩罚。 “你的人骗了我徒弟,我来讨一个说法。” “没进门就先打了我爷爷,你还想讨说法?做梦吧你!你俩要么现在滚,要么留下喂莲花,自己选吧!” 楚老头笑了,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念你年少无知,拿出三十年时间做赔偿,再把剑退了,这事就揭过去,不然,我就留下瞧瞧你是怎么用人喂莲花的。” “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打,让他知道我李氏剑阁,不是泥捏的!”少年挥手示意手下围攻楚老头和徐长生向前,自己则转身扶起白胡子老骗子向后躲去。 八个大汉顺从的迈开了步子,挥着砂锅大小的拳头,如饿虎扑食般涌上来,楚老头没给他们近身的机会,右手虚握隔空劈出一拳。 “跳梁小丑,给我倒~~” ; 第二十八章 捡来的神兵 ?徐长生只见楚老头右拳轻挥,那八个壮汉就像排练好了似得原路飞回摔成了滚地葫芦,惊得他是连连咋舌,感慨师父还真是越老越生猛! 没待楚老头吩咐,徐长生几步跨过地上躺着的八人,堵到了正欲溜之大吉的少年和白胡子老骗子面前。 “你们跑的了吗?” 少年依旧傲气的很,十分轻蔑的扫了一眼徐长生,开口就是嘲讽:“若非我天生体弱不能习武,一定比你强十倍!你无非是仗着长辈的实力在我面前抖威风,酒囊饭袋一个,那么简单的套都看不穿,有什么了不起的?” “嚯,你连武者都不是,还敢这么说我!” 徐长生撸袖子就准备动手。 “莽夫。” 少年还在骂,似是故意激怒徐长生。 眼瞧着徐长生怒气冲冲的大步走来,白胡子老骗子也顾不得肢体酸痛,赶忙挡在了少年面前,将少年牢牢护在了身后。 白胡子老骗子可怜巴巴的冲徐长生说起了软话:“小爷,您且息怒,是老头子我头昏眼花,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时间我给,只希望小爷您能放我们爷孙俩一马,我这孙子读书读傻了,身子骨又弱,他可禁不住您一拳。” 说话间白胡子老骗子还朝楚老头拱了拱手,态度摆的端正,言词更是诚恳,他很清楚,徐长生并不是拿主意的人。 徐长生作为新时代的正直青年,实在不愿意欺负老弱病残,他一旁踌躇着到底应该让这俩人付出什么代价才好,楚老头已经慢悠悠的踱到了白胡子老骗子跟前。 “三十年是进门时的赔偿,刚刚动了武,现在要赔五十年,剑,一样要退。” “好。” 对于楚老头的狮子大开口,白胡子老骗子不顾身后少年拉扯不假思索的应下了 “呵呵,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长生,收时间。” 楚老头背向白胡子老骗子,望着池塘中摇曳的三两莲叶入神。 徐长生伸着左手上前,边走边在心中感叹:十八年零八个月时间出去转了一圈多出来五十年,这买卖还真划算! 徐长生没想到,没等自己碰到白胡子老骗子的手指,就被他一把扯过拿住了手臂,挣扎间更是被他袖中藏着的一柄短剑抵住脖颈,徐长生瞬间停下动作,老老实实的任由老骗子用自己要挟楚老头。 楚老头依旧一脸风轻云淡,转身十分平静的注视着老骗子的双眼,仿佛徐长生的死活与他无关。 “难怪,难怪……” 白胡子老骗子没等楚老头说完就出声打断了楚老头的发言,他朝着一旁狠啐了一口唾沫,厉声道:“既然,你已经瞧出来了,应该晓得我这剑可是锋利的很,只需要轻轻一抹就能要了你宝贝徒弟的小命,如果不想你徒弟死,现在就给我滚出院子,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白胡子老骗子作势欲刺,剑刃下压,在徐长生的颈间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楚老头依旧淡定,只是牢牢盯着徐长生颈间的那柄剑。 徐长生悄悄冲楚老头眨了眨眼,却没得到师父回应,他只好大声提醒道:“师父,您老要是再不动手,你徒弟我脖子上就要留疤了,我可还没找媳妇呢!” 白胡子老骗子很讨厌徐长生废话,他臂弯用力,狠狠勒住了徐长生的脖子,把徐长生勒得是直翻白眼。 楚老头这才出声:“我说,你小子急什么,就不能沉稳点吗?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都是虚的。” 从师徒俩的对话中白胡子老骗子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心一横手一挺,准备把徐长生的小命了结,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白胡子老骗子的心头弥漫,他瞬间慌了神。 “你,你这是使了什么手段,我怎么动弹不得。” 楚老头懒得回答,呵呵笑着,笑声拖得很长,像极了中世纪白种人下葬时才会在夜里敲响的丧钟。 “六阶武者,可惜,路走歪了。” 楚老头轻飘飘的将手掌印上了白胡子老骗子的胸膛,他口中立时鲜血狂飙,整个人更是高高飞起,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活像一个红色小喷泉。 楚老头这一掌,把白胡子老骗子彻底给废了,打飞他的瞬间,还夺下了他手中紧握的短剑。 徐长生羞愧的凑到了楚老头面前,他被白胡子老骗子先前的表现蒙蔽了,自以为胜券在握就没防备,没料到他竟是六阶武者,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俘虏,还好师父在。 “这剑我带走,五十年时间就不要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楚老头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潇洒的转身向外走去,徐长生则屁颠屁颠的跟在师父后面。 穿过铺子时,楚老头瞧见了先前跌落在地的一个木制剑匣,剑匣古拙大气,他用脚一勾,勾起剑匣,装了短剑递给了身后的徐长生,这才继续扬长而去。 师徒俩身后是院子里一地伤员,以及唯一没有受伤,却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高傲少年。 小巷外,徐长生十分好奇的追问楚老头:“师父,我们为嘛不要那五十年时间了?那个老骗子明明都答应了。” 徐长生觉得放着好处不要,实在是不像师父的一贯作风。 楚老头回答的理直气壮,非常干脆。 “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啊!我们已经拿了剑了,再跟人讨时间岂不是成了上门勒索,那跟钟点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刚刚我们同李氏剑阁只是在调换商品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摩擦,懂吗?再说了,有这柄剑,不比那五十年时间强得多!” “哦。” 徐长生没大听懂楚老头的意思,他仅以为楚老头是为了堵住警司的口。 看着自己这傻徒弟兴致缺缺,楚老头只好继续点拨他:“我都已经帮你把骗你那人废了,你还觉得吃亏啊?” “当然,师父,那可是十八年零八个月时间啊!我偷摸做了很多任务才攒出来的,虽然骗子被废了,但我亏损的时间也没有讨回来不是?再说了,那骗子被废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捞偏门坑人来着。” 徐长生情绪高涨,完全没意识到他暴露了自己的小秘密,他依旧沉浸在心疼中不可自拔,更没注意到楚老头意味深长的笑。 “谁说你时间白花了,你想要的不是在你怀里抱着吗?” 徐长生有些懵。 “师父,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想要的,不是在你怀里抱着吗?” “我嘞个去,剑……” 徐长生突然反应过来,“嗷”一嗓子怪叫后明显加快了返回酒店的步伐。 ; 第二十九章 麻烦上门 ?原装正品的短剑裂风古拙大气,确实能做到削铁如泥、破空无声,只可惜拘与材质,并未达到神兵的标准线,勉强可以称作半神兵。 即使裂风不像白胡子老骗子吹嘘的那样,是一品神兵,搭配徐长生这不入流的实力照样是绰绰有余的。 徐长生这家伙的神兵梦虽然破碎了,但他却实实在在拥有了一柄超乎寻常的好剑?裂风的各方面质量,可比他之前用的那柄长剑强多了。 酒店房间里,徐长生坐在床边爱不释手的握着裂风攥着鹿皮擦了一遍又一遍,这都凌晨一点了,他仍亢奋的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他有了睡意,刚躺下没多久,正沉浸在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晕晕乎乎的状态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非常急切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人牟足了劲儿,密集的砸击声瞬间将徐长生吵得睡意全无。 “这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徐长生懒得开灯,边抱怨边下床汲了拖鞋,眯着眼睛摸索着打开了房门。 门才刚刚启开一道缝,就有一股大力骤然袭来,惊得徐长生汗毛炸起,他脚下一蹬,瞬间又蹿回了房间里。 徐长生抄起被他藏在枕头下的裂风,反扣在右手,脊背贴紧墙根,摆出了一副防御的架势。 “nn滴,不会是李氏剑阁那帮孙子来寻仇了吧?” 酒店走廊里的灯很亮,徐长生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刺眼的灯光,想着偷瞄一眼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探出脑袋,正好撞上门口那两支严阵以待的镭射枪。 对于镭射枪的威力徐长生深有体会,那天在林子里被打成了筛子的张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徐长生很干脆,双手抱头,老老实实的走出了房间。 “这么大阵势,何方神圣啊?军方还是警方?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我们是天岩警司,现怀疑……” 听到是天岩警司的人,徐长生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他大声对着领头的女警官吼道。 “天岩警司,天岩警司了不起啊?天岩警司你就能随随便便拿镭射枪指人脑袋吗?我还文博警司的预备警员呢!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 徐长生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是吃准了警司的尿性,只要你占理,只要你不暴力反抗,再怎么挑衅,这帮人也不敢主动攻击。 被喷的女警官名叫张檬,长相娇滴滴的却是个暴脾气,举着一张天岩警司开出的出警证明,恨不得盖到徐长生脸上。 “我管你是不是文博警司的预备警员,我现在怀疑你与我市刚刚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这是我的拘捕证明,我,有权力拿枪指你,你不服可以记下我的警员编号,我们法庭见,但现在,还请你配合我工作。” “额。” 张檬的表现让徐长生无言以对,他乖乖伸出双手,任由这位牛气哄哄的女警官给自己戴上了电磁手铐。 电磁手铐是警司专门为武者这个大群体准备的,别看它只有拇指粗细,可是歹毒的很,瞬间释放的电压足以把人烤熟,外酥里嫩的,撒上点孜然就能下口。 戴上手铐的徐长生背着手,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的大背包被一位带着白手套的男警员翻得七零八落,然后又有条不紊的打包收进了密封袋里,还有裂风,也被这位白手套专门收了起来。 徐长生看着刚到手都没来得及捂热的裂风,慢慢远离自己的视线,心里直突突。好不容易得来的剑,不会就这么又没了吧? 此刻,楚老头的模样更是狼狈,老爷子遍身上下光溜溜的,只套了一个大裤衩,被四五个青壮警员牢牢的按在了墙上。 徐长生看到被特殊对待的师父,瞬间怒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天岩警司,就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老人?我师父今年两百多岁了,他老人家身体要出了问题,你们能负责吗?” 徐长生的声音很大,恨不得让酒店里所有住客都能听到。 楚老头有些尴尬的发出咳嗽声提醒徐长生,徐长生这才瞧见在楚老头房门口立着一位左眼眶乌青的男警员。 “嚯,这一拳打的挺结实啊!” 被打的这位也是倒霉,谁能想到,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头,反应速度居然这么快,他刚闯进门,就被楚老头一拳杵倒在地,若不是有手持镭射枪的同事在后面跟着,他今天都不一定能竖着走出酒店。 领头的女警官顾虑影响,冲按着楚老头那几位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松开。 离开墙面的楚老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悄悄用眼神示意徐长生,让他不要再寻衅滋事,顺其自然就成。 徐长生消停下来,天岩警司的一众警员这才顺利的将师徒二人带进警车。说起警车,以往徐长生也没少搭乘,今天却充满了新鲜感,大概是他身上多了手铐以及头套的缘故,分外的刺激! 楚老头钻进警车后座,二话没说便自顾自地补起觉来,仿佛被抓的根本不是自己。 徐长生见师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也放下了对裂风的担心,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呢,有师父在,就算被警司抓住了把柄又怎样? 徐长生身子往后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进入了梦乡。 警司距离酒店不过几公里远,师徒俩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就被抱着镭射枪同行的警员给叫了起来。 “喂,你俩醒醒,到警司了,快下车!” 开口叫师徒俩的警员是今年刚从警校毕业的小鲜肉,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嫌犯,为了拘捕这二人,可是出动了八支镭射枪,这俩人在这关隘还有心情睡觉,单是这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哈欠连天的师徒俩从警车下来,立刻被押进了天岩警司大厅,而后,又被分开带去了不同的问讯室。 问讯室的面积不大,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中央摆着一盏台灯,左右两侧是两把木椅子。 都玩了十几万年的老把戏了!也不晓得换一换,这种陈设的小黑屋,徐长生在文博市不知道进过多少次。当然,以前做的是协同审理的位置,现在成了等待审理的嫌犯。 审讯嫌犯有许多小技巧,最重要的就是在心理上压倒对方,张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张檬打进门就一直死死盯着徐长生的双眼,希望可以借地利优势压制住徐长生的嚣张气焰,可惜她失算了!压抑的环境的确会对人造成心理影响,但是审讯的门道徐长生实在太熟,张檬的小手段对徐长生来讲没有丁点压力可言。 徐长生这家伙瞪大了眼珠与张檬互瞪。 “我说姐姐,这都有半个多小时了,你这样一直瞪着我,你眼睛酸不酸啊?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直接呀!你想看我,我们其实可以在私底下约的。” “去你的吧!” 张檬冷哼一声,终于放弃了要在气势上压倒徐长生的想法。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这种绣花枕头我见多了,现在我问你,你老实回答,听清楚没?” 徐长生有气无力的应道:“听清楚了,还请您尽量快点,我现在很困。” 张檬附身抄起纸笔,正式开始了对徐长生的审讯。 “姓名?” “徐长生” “性别?” “你看不出来么?” “少废话!性别?” “男” “年龄?” “十七” “籍贯?” “曙光行星文博市南城……” “实力?” “……” “…” ; 第三十章 棘手 ?“昨天下午四点,你人在哪?” “四点,四点我好像在白杨大道秋风巷子的李氏剑阁。” “原因?” “什么原因啊?” “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李氏剑阁?据我所知,那家商铺的位置非常偏僻,寻常游客是找不到的。” “我是去退货的。昨天我一个人在街边闲逛,刚巧走到李氏剑阁,在李氏剑阁老掌柜的忽悠下,我花费十八年零八个月时间购置了一柄以次充好的短剑,他这不是坑害消费者么?天岩可是冶炼之都,他这是在往整个天岩市商界的脸上抹黑,我觉得你们有关方面,应该大力整治这种问题。” 张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显然她是知道天岩市街面上那些兵器商人们的德行的,她没有接徐长生的话茬,努力又将话题给掰回了正轨。 “你退货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吗?” “不是,当时还有我师父陪同。” “你师父叫什么?” “楚横川” “那,你和楚横川在同李氏剑阁退换商品的过程中,有没有同李氏剑阁里的人发生冲突呢?” 终于问到重点了,徐长生深吸了一口气。 早该想到了,是李氏剑阁那帮孙子在暗地里捣鬼,他们仗着地头熟,借用警司的力量来为难我们师徒,看来,在昨天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刻啊! “有冲突。” 徐长生干脆利落的承认了,张檬兴奋的拍案而起。 “果然是你,你这小小年纪,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未免也太狠毒了!” “什么杀人?你在说什么?” “现在装糊涂是不是晚了?李氏剑阁一门十人,九死一重伤,难道不是你跟楚横川干的吗?” “九死一重伤!怎么可能!不可能!” 徐长生激动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师父只是教训了八个帮凶顺便废了白胡子老骗子,什么时候杀人了? “还不可能!你装什么啊?你敢做难道不敢承认?不要跟我再演戏了,李氏剑阁一门十人,九死一重伤,你会不知道?还是你以为所有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查不到你头上!” 徐长生面容一整,非常郑重的讲道:“虽然我和师父跟李氏剑阁里的人发生了冲突,但是仅限于拳脚,我们并没有杀人。” “徐长生,你不要再狡辩了,幸存者已经醒了,如果不是他对你们师徒做出指证,你以为我们会这么快锁定你俩?” “幸存者是哪个?他这是诬陷!” 徐长生脸色铁青,椅子扶手都已经被他抓碎了,显然此刻他气愤到了极点。 张檬丝毫不以为意。 这世界上演技好的罪犯实在太多了,越是阴险的小人越喜欢伪作一副翩翩君子的面孔。 张檬看到徐长生情绪失控,不停用犀利的语言继续对徐长生进行刺激:“许长生啊徐长生,你这小小年纪好重的煞气,怕是杀过不少人吧?” 张檬希望能在徐长生方寸大乱的情况下,追问出一些她迫切需要的线索,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怒发冲冠的徐长生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除了手指在无节奏的击打着扶手,不肯再多说一句。 对于张檬的言语,徐长生更是充耳不闻。 楚老头告诉过徐长生:“情绪亢奋时,沉默是最好的武器,愤怒会让人智商下降、丧失理智,而冷静,是你决胜的契机。” 徐长生突然变成一副水火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气的张檬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只好攥着拳头离开了问询室。 灯光熄灭,空荡荡的问讯室只剩下徐长生一个,在这个无比寂静的小黑屋里,只有徐长生的眼睛亮的骇人,此刻,徐长生的腰杆又恢复了笔直,他正轻轻摸索着手腕上的电磁手铐。 另一面,负责审讯楚老头的李军警官在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局。 楚老头一直保持着神游天外的状态,他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坐是的四平八稳,任李军费尽口舌,就是不置一词。 李军今年六十了,从业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混不吝的犯人,真是难缠哟。他在心底都不知道骂了楚老头多少遍,却拿楚老头没辙,这又不是十万年前,他总不能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吧,李军还想要身上这套制服呢! “军哥,署长找你。” 李军正跟楚老头大眼瞪小眼无聊的打发时间,听到署长派人来叫,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大步走出了问询室。 其实在徐长生楚老头二人被拿下之前,天岩警司上下就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天岩市这个贸易繁多的城市里,闹市区内居然发生了如此惨案,九条人命可不是小事!这已经算是天岩警司在治安方面的严重渎职,命案的发生甚至会影响天岩市的商业发展。一不小心,头顶的帽子就丢了,他们能不慎重么? 天岩警司的会议室里,端坐着一位身形庞大的中年男人,他是天岩警司的署长,也是李氏剑阁一案的最高负责人。 负责人姓候,是个体重超过五百斤的大胖子,不要看他长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城府可是深的很,“胖狐狸”的绰号,在曙光行星的警务系统里更是分外响亮。 看到负责审讯嫌犯的两位警官进门,胖狐狸立即投去问询的目光。 “小张,你有什么发现吗?” 胖狐狸先问向负责审讯徐长生的张檬,因为张檬的审讯对象徐长生是个毛头小子,她能收获的线索应该会多一些。 “署长,从我得到了资料来看,这个案子有很大疑点,首先,嫌犯徐长生的身份就不简单。” “哦?说来听听。” “徐长生,性别男,十七岁,文博市人,二阶武者,文博市警司预备警员,文博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前段时间轰动全球的钟点强盗纵火案他是第一功臣,还因此获得了九等军功。” “预备警员,纵火案,九等军功,这案子还真不简单!” 胖狐狸使劲揉了揉自己的三层下巴,浓密的胡茬有些剌手,他接着问道:“还有么?” “嫌犯徐长生承认,在与李氏剑阁老掌柜退换商品的过程中发生了冲突,但是徐长生不承认动手杀人,他说他们与李氏剑阁一众死者的冲突仅限于拳脚之争,他并不是杀人凶手。” 胖狐狸点点头示意张檬坐下,又将目光转向了耷拉着脑袋的李军。 “老李,你有什么收获?” 李军脸上写满了尴尬,相较于张檬的资料详尽,他问出来的实在少的可怜。 李军磨蹭了好久才站起来念道:“楚横川,性别男,二百零七岁,自由世界八级佣兵。” “这就没了?” 在座的众人皆惊讶李军资料的简单,李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将双手一摊,答道:“没了,嫌犯不肯配合,什么也不说。” 李军在故作淡定,心里实则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都怪楚横川这老头,害他把这些年来攒下的脸皮都丢尽了! “不怪你。” 胖狐狸连连摆动他那肉嘟嘟的手掌示意李军不要介怀。 “你负责的嫌犯是自由世界的八级佣兵,这么显著的身份,在整个曙光行星都找不出几个来,就算是我亲自审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胖狐狸考虑再三,最终拍板决定:先把楚横川和徐长生俩人送去云山监狱看押,这案子,还得彻查。 九等军功+八级佣兵的组合,背后代表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他这小小警司,根本惹不起,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能轻易地做出决断。 胖狐狸其实是被楚老头自由世界八级佣兵的名头吓住了! 自由世界护短的风格且不提,单说能混到八级佣兵的人物,怎么也得天境级别的战力,凭胖狐狸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九等军功尚在可应对的范围里,但是天境级别的强者,可真不是他这小小的市警司署长可以招惹的。 天岩市年久失修的小收容所,是真装不下这桩大神!还是趁现在将这二位送进云山监狱收押,等案情真相大白了,再做定夺。 这样一来,就算中间有什么差池,也好向上级交代,免得会怪罪到我身上。胖狐狸如是想到。 ; 第三十一章 各怀心思 ?云山监狱在天岩市境内,不过同天岩市警务系统之间并没有隶属关系,它只接受曙光行星最高法院的管辖。 云山监狱是曙光行星最森严的四大监狱之一,在其下收押着许多战力惊人却又罪不至死的高阶武者。 胖狐狸之所以会把主意打到云山监狱,是因为云山监狱现任监狱长焦大年是可以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凭他哥俩的关系之铁,只要胖狐狸开口,甭说临时借一个空房间,十个都没问题! “张檬,这次你受累,押送两位嫌犯的任务交给你,散会后你抓紧时间休息,协同你押送嫌犯的人员让老李去安排……” 依旧是在天岩警司的会议室,满脸疲倦的胖狐狸正掐腰站在长桌前做着这次会议的最后总结,此时,会议室外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铛,铛铛,铛” 胖狐狸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他准备把话接着讲完,敲门声却恶作剧似得再度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敲得很有节奏。 “铛铛铛,铛铛铛” 这都凌晨四点了,忙活了一整夜,所有人都很疲惫,都等着会议结束好去休息呢!敲门声响的真是很不凑巧。 包括胖狐狸在内,所有人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搭理门外响个不停的敲门声,可是门外那人锲而不舍,一直不消停。 胖狐狸作为最高长官不好带头装作没听见,只得停下发言,示意其他人等一等,他端起摆在面前的水杯仰头灌了口,费劲的坐下调整好情绪后这才应声。 “请进。” “报告署长,李氏剑阁一案,我有重大发现。” 进门的是一个戴着方形黑框眼镜的青年警员,面相嫩得很,名叫吴念,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一枚,到今天还没有出天岩警司三个月的试用期。 吴念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对证物进行甄别鉴定,他这人有些冒失,之前没有什么成绩,反倒是因为大大咧咧的性格没少挨骂。 这次获得线索的第一时间,吴念就急匆匆的赶到位于三楼的会议室门前,他是抱着是走是留在此一搏的心思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的。 虽然知道吴念这孩子不怎么靠谱,更没什么办案经验,但是吴念的一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在场所有老警员的注意力。 没等胖狐狸发话,急性子的张檬已经开始催促吴念。 “磨蹭什么?有什么发现,你倒是说啊!” 在场所有的警官都眼巴巴的瞅着吴念,这让有表演型人格的吴念十分享用,于是,吴念下意识的略过了真正发现线索的科长老赵,把功劳通通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在对从嫌犯徐长生住处带来的物品进行分类时,发现了一柄跟李氏剑阁凶杀现场所找到的凶器款制相同的短剑,从嫌犯徐长生住处带来的那柄短剑相较于凶器的材质要好,经我鉴定,嫌犯徐长生那柄剑是神兵。而且,我仔细比对过,两柄短剑上都残留有徐长生的指纹。” 吴念的话让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李氏剑阁凶杀案的案情似乎一下子明朗了,稍有刑侦经验的业余玩家都可以轻易推导出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意得志满的少年天才在购剑过程中,落入李氏剑阁老掌柜的圈套,少年高价购买了一柄款制精致实则是以次充好的短剑。 知晓真相后,愤怒的少年拉着实力高绝的师父上门讨公道,恰巧瞧见了店家手里同卖给自己的短剑款式一模一样的神兵。 对弟子宠溺有加的师父顺势提出了以剑换剑的要求,不过被无良的店家严词拒绝了。 于是,心中不忿的师徒二人怒而杀人夺剑,为了保守秘密,师徒俩还狠心灭了李氏剑阁满门…… 这也侧面解释了,楚横川作为一位老牌强者,为什么后来会顺从的带上电磁手铐,更在接受警司调查人员问讯时不置一词,种种情形,皆源于楚横川心虚。 当然,上面这些只不过是不知情者的推测,真实的案件经过并不是这样。 李军率先打破了会议室聒噪的局面,他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小心翼翼的问向陷入沉思的胖狐狸。 “署长,您看这案子?” 胖狐狸好半天才从愣神中缓过来,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他用力搓了搓脸颊,沉重的嘱咐道:“按原计划执行,不管怎么着,都要把这师徒俩送进云山监狱,不然谁也睡不踏实!小高你辛苦一下,帮我去联系军方和文博警司,我要先探一探他们的口风。” 案情突然有了进展,胖狐狸却没有心情继续总结了,他转身径直出了会议室。 吴念看着胖狐狸庞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隐隐有些失落。 署长这就走了?我可是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连口头嘉奖也没有一个! 脑袋乱成一锅粥的胖狐狸,现在哪有心思理会吴念这个尚在实习期的小警员,胖狐狸愁啊!文博警司那边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是在一个系统内的,应该很容易摆平,可军方态度一向强硬,我还得准备套有力的说辞才行。 李军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吴念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小子,你做的很好,再接再厉!我看好你。” 胖狐狸与军方和文博警司的通话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对于身背九等军功的徐长生,军方并不在乎,回答很是官方:“你作为执法部门,何须问军方意见,管他身上背着几等军功,律法无情,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罪孽深重一枪毙了就是,除非是屈打成招,不然军方绝不会横加干预。” 军方的态度,让胖狐狸不禁有些怀疑,徐长生的军功是不是买来的,想到这他自己都摇头,怎么可能?交易军功的罪责可是比做钟点强盗都要严重的。 胖狐狸本以为摆平了军方,就可以轻松搞定文博警司,但是,文博警司的回答让他彻底犯了难。 凌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文博警司的署长还没来上班,在那边接线的是一位值夜班的副署长,姓蒋,蒋副署长根本不相信胖狐狸说的。 徐长生会犯下凶杀案?怎么可能,徐长生明明就是一个安纪守法的乖宝宝。 胖狐狸跟蒋副署长费尽口水,就差舌绽莲花了,可这位仍是固守己见,怎么也不肯相信!蒋副署长还指责胖狐狸,说胖狐狸不作为,领导不力,所以导致属下没弄清案情,就乱给人扣帽子,冤枉好人。 胖狐狸气的直跳脚,却只能更加耐心的跟蒋副署长解释。 得寸进尺的蒋副署长居然表示,要派遣专员来天岩警司协同调查此案,这,这不是明摆着想打胖狐狸的脸吗?胖狐狸当时就恼了,径直撂了电话。 ; 第三十二章 袭 ?上午九点,一辆载着楚横川和徐长生的装甲车,开始向云山监狱进发。 车厢里除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师徒俩,还有张檬以及六位手持镭射枪的警员,好在现今的装甲车早就升级了款式,内舱够宽敞,不然真心装不下这么多人。 这辆装甲车来历可不简单,它是云山监狱送去改装后,专门用来押送危险人物的专用车,虽然外观看上去粗狂笨重,但内里别有洞天,装潢的颇有特色。也就是胖狐狸跟焦大年的关系够铁,要不焦大年才不会派出专车来接。 在曙光行星,市区以外的地方很少会修建公路,一是怕修路影响环境,二是不想劳民伤财,三嘛,则是因为公路的用武之地实在太少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汽车都可以飞的好嘛! 如果一辆正常出厂的汽车,不具备飞行潜水多栖能力,只能在地上慢吞吞的行驶,那才是真的稀奇。 装甲车一路向东驶离了天岩市的禁飞区域,这才刚刚到市郊,云山监狱的专车专职驾驶员焦帅,就迫不及待的启动了装甲车的飞行模式。 焦帅今年二十三,还是单身,自打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张檬上车,焦帅的眼睛就陷进张大警官身上拔不出来了。 焦帅这么急着起飞,不是急着赶路,他是想向坐在副驾驶的张檬证明,其实,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云山监狱一个普通的驾驶员那么简单。 “请各位系好安全带,我要切飞行,提速喽。” 在惯性的作用下,从装甲车底盘四角喷薄而出的强气流,很轻松地就把沉重的车身托离了地面,只见车尾的推进器火舌一吐,整个装甲车便好似离弦的箭直飞向前,那巨大的推进力撕扯出了一溜狂放的音爆云,转瞬之间,装甲车便消失在原地。 焦帅在云山监狱任职以前,是一名狂热的速度追求者,十六七岁就学人非法改车,为这事焦帅没少挨揍,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直到现在,焦帅都经常拿少年时的轻狂事迹来吹嘘。 瞧见张檬的第一眼,焦帅就感觉自己春天到了,他打定主意要在这冷面警花面前秀一番自己最拿手的车技,说不定就能俘获美人芳心,愉快的脱离单身狗的行列呢! 焦帅抱着自己不可与外人道的小心思,时不时地偷瞄副驾驶张檬被安全带勒紧的胸口。 张檬可不是那些年幼无知、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作为警界翘楚的她,老早就发现了焦帅的贼眉鼠眼,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表露。 焦帅犹不自觉,居然故意拉动平衡杆,操纵着装甲车在空中打了好几个璇儿,模仿起陀螺来。 怒气值抵达上限的张檬,瞬间黑了脸,她质问道:“搞什么?你就不能消停点,好好开车吗?” 小妞,爷就等你主动讲话呢,嘿嘿嘿。 张檬的主动开口让焦帅心里乐开了花,虽然是责备,但总算开口了不是? 焦帅立刻摆正车身,用滔滔不绝的糖衣炮弹跟张檬套起近乎。 若是能在如此热闹的气氛中到达云山监狱倒也好了,有点吵,但胜在安稳啊! 就在焦帅眉飞色舞讲的正起劲的时候,“轰”的一声,车身右侧受到大力撞击,整个装甲车直接失去重心,在空中横向滚了十几圈,车内众人被震得七荤八素,转到头晕目眩,还是徐长生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喊道:“有敌袭!” 焦帅脸色煞白,那还有半分刚刚指点河山的意气风发。 焦帅死死地攥着平衡杆,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拼命想要扳回装甲车的平衡。 老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女人面前装x,得意忘形,这下好了,吃了颗炮弹,这辆装甲车可是监狱长刚刚花大价钱改装的,犯人丢了跑了死了都没问题,装甲车出了问题,监狱长不得扒了我的皮? 张檬发现焦帅居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小宇宙再次被点燃,她气的一巴掌扇上了焦帅的后脑勺。 “生死攸关,你还有心思瞎想!”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让焦帅接收到了张檬巴掌中蕴含的满满动力,只听焦帅大声的嗷嚎了一嗓子:“就是现在!” 焦帅迅速的将平衡杆侧拉,刹车一踩到底再换油门,方向盘右拧,在空中玩了个漂亮的甩尾,找回了车子平衡。 “嚯,终于扳回来了。” 焦帅他气都没有喘匀,透过挡风玻璃,刚巧看到远方有一个黑点极速变大。 “卧槽!” 焦帅拉着方向盘猛地一抬,车身陡然上升了那么一米,恰好躲过了炮弹的第二次袭击,可令他绝望的是,远方又有一枚炮弹追风赶月般飞来。 “狗~娘~养的王八蛋,你儿子长相肯定像你邻居!” 焦帅赶忙开启了装甲车的电磁防御网,控制着车一头扎进了山林里,在电磁防御网的保护下,装甲车牢牢地趴在地上,好像沙滩上皮糙肉厚的大海龟,任你炮火纷飞,我也屹然不动。 张檬这才想起来向警司汇报,她掏出智能光脑后扫了一眼,脸沉得能滴出水。 通讯信号被屏蔽了,对方准备的很充分。 这时,装甲车车厢后排,楚老头正举着双手要求对面坐着的警员帮他把电磁手铐解开。 楚老头说话很不客气。 “我说,你小子倒是干脆点,快给我解开,就凭你们这六杆破枪恐怕都不够对方一盘菜,火炮虽然是几万年前淘汰了的旧式武器,蹲坑里不能移动,但搁远程还是有很大杀伤力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一会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不是对方!快点帮我把这混账手铐解了,爷爷好带你们逃出去。” 听到楚老头嚣张的言语,张檬瞬间暴走,她抄起手枪向车厢后排走去。 “哎哎,你别冲动!” 焦帅起身想要拉住张檬,却被怒火攻心的张檬一把甩开了。 张檬以为楚老头准备借机跑路,几步就跨到了楚老头面前,枪口直指楚老头眉心。 “不愧是八级佣兵,人脉还真是广呵,敢组织人马动用火炮袭击警方,可真有胆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你速度再快能快得过激光吗?” “我不信。” 楚老头怒目圆睁,抬手夺了张檬手里的配枪,稍稍用力就把这把枪给拧成了麻花。 “我虽然快不过激光,但我快的过你,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用枪指我的脑袋,今天,看天岩警司的面子权且记下,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死的人一定是你。” 张檬还想跟楚老头争辩,却被焦帅用力拽到了身后。 焦帅在云山监狱经常跟那些老兵油子一起吹牛打屁,他可是听人讲过佣兵的等级的,八级佣兵对应的是天境战力,整个曙光行星都找不出几个来的大能,凭几杆镭射枪还真不够看。 “老爷子,我代张檬给您道歉,女人家不懂事,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过会儿还得仰仗您拉我们一把。” 焦帅折身九十度鞠躬,楚老头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表扬道:“你小子涉猎很杂嘛?知道的还挺多,不错不错,说明你脑子没进水。” … ……… …………… 在焦帅苦口婆心的劝导下,张檬终于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两把手铐钥匙给他,焦帅接过钥匙,正准备给楚老头徐长生俩人解开,就瞧见楚老头用一只手指勾着两幅手铐笑呵呵的把玩。 张檬先是吃惊后是愤怒最后转化为深深地无奈,合着她之前耍的这些手段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焦帅轻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根据炮弹轨迹推测,对方距我们在十五到二十公里之间,虽然他们的火力很强,但是我们还有六杆镭射枪,如果我们能够躲过火力覆盖摸到他们近处,拿下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楚老头听言摇了摇头,反驳道:“小子,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对方敢大张旗鼓的动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能算不到镭射枪的存在,怕是他们早有准备。依我看,你们都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去把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给料理了。” 听到楚老头的提议,徐长生立刻高举双手表示反对,鬼知道躲在暗地里的人到底有多少,师父都这么大年纪了,他可不放心师父自己去冒险。 到底该怎么办? 十个人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十只鼻子同时抽了抽,有一股呛人的异味迎面扑来。 “不好,是腐蚀剂!!” ; 第三十三章 逃生记 ?腐蚀剂,因其超强的侵蚀性而得名,只需一滴,就可以轻易将结实的钛合金钢板侵蚀出鸡蛋大小的坑洞,而且胃口杂滴很,金属、塑料、木材、土壤、血肉组织都不放过。 腐蚀剂侵蚀物体的同时还会释放出大量有害气体,吸入人体会导致恶心干呕等状况,羸弱者甚至有窒息的危险。 严格意义上来讲,腐蚀剂并不属于武器的范畴,它只是一种化学药剂,却因为巨大的破坏力一直在官方禁止贸易的黑名单上榜上有名。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腐蚀剂只能盛放在脆弱的液体离悬机器中,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大约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个丧尽天良的人类罪犯向银河联邦公开了他的实验片段,在零下六百摄氏度的低温环境中,腐蚀剂凝结成块,侵蚀性完全消失不见。 之后,声名大噪的罪犯如愿以偿的借助他的科研成果洗脱了他的罪名,他还被吸纳进了军方的武器研发机构,更假以军方的力量,用固态腐蚀剂制作出了一种新型子弹。 子弹出膛命中目标的瞬间就会化为索命的毒液,想想都令人胆寒! 此刻,徐长生等人就面临着被腐蚀剂包饺子的险恶局面。 在腐蚀剂一刻不停的肆虐下,装甲车周围草木早已焦黑成碳,车体更是滋滋作响不断升腾起白烟。 躲在暗处的偷袭者算准了腐蚀剂的威力,熄了炮火,静静地等待着腐蚀剂大展神威。 论材质,装甲车外壳要比钛合金钢板强不少,更耐腐蚀,但外面的腐蚀剂可不仅仅是一滴两滴那么简单,总量怕是有一桶,装甲车撑不了多少时间的。 腐蚀剂的狼藉声名吓得车舱里一众年轻人都没了主意,他们一个个紧紧捂着口鼻,倚在靠背上哑口不言。 任谁也想不到,自己竟有被腐蚀剂围困的一天?进退皆死局,还有什么可争论的? “想囫囵个回去,就老老实实听我的。” 年轻人经历过的风浪少,心理素质不过硬,楚老头可不舍得就这么交代了他的老命,他站起来先是敲醒了正发呆的徐长生,接着对其余人员发出指令。 “都给老子站起来,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 “开车的小子,你回你的驾驶座去检查一下车子的动力系统还行不行?” “张檬,还有你们六个爷们,去把这些座椅拆了,拆下来后堆到一边,不要碍眼。” “长生,你也不要闲着,帮忙拆座椅。” 楚老头自信满满的腔调给了这些年轻人极大的信心,一个个干劲十足,让楚老头瞧了很是满意,他罕见的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也不完全是草包呵,心理素质差了点,执行能力还是不错的。 “老爷子,车子的动力系统没问题,但是车体被侵蚀严重,最对还能撑二十分钟。” 坐在驾驶座的焦帅,确定车况的第一时间就向楚老头做出了汇报。 “二十分钟足够了!” 楚老头看着一个个被暴力拆除后,堆叠到一起的座椅,言之凿凿的应道。 “你们把座椅上的软垫分一分,至少每人一个,包括你焦帅,你不用在驾驶座呆着了,一会我来开车,跳车的时候你们注意点,记得用软垫遮挡头部,不要撞到脑袋,着地以后立即往林子里钻,找地方集合,遇到他们的探子也不要跟他们正面交火,向天岩市方向突围……” 楚老头语速飞快,对所有人都做出了布署,却唯独落了自己。 “师父,你呢?” 对于楚老头殿后徐长生极不放心,别人可能不清楚,徐长生可是知道,楚老头已经有两年没动武了。 “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 徐长生还准备细问,却被楚老头虎目一瞪,吓得又收了回去,他知道事不可违,无奈的低下了头。 半分钟后,坐在驾驶位的楚老头扭头冲着车舱内站立的众人再次确认道:“出了被腐蚀剂覆盖的区域,就立即推开车门跳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就好。” 驾驶座上的楚老头一反常态,将腰杆挺得笔直,张扬的笑声直冲云霄,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他大声喊道:“走你!” 热血沸腾的感觉可真好。 楚老头感慨着熟练的打火起步,用手指一戳,将装甲车直接切换到了飞行模式,不待车子浮起就启动了动力推进器,发动机功率提到了最高,只听轰隆一声,装甲车贴地向前飞蹿而去。 五米、十米、二十米…… 眨眼工夫,楚老头就载着众人脱离了被腐蚀剂笼罩的险地。 “跳啊!” 楚老头不禁替车舱里这些家伙着急,一点也不懂的把握最好时机。 听到催促,堵在车舱口的张檬没有再犹豫,她将身子一矮,脚尖一蹬,径直离了车舱。在巨大惯性的带动下,张檬接连打了好几个滚,这才停下,好在听从楚老头的提醒,用软垫及时护着脑袋,总算没有受伤,安全着陆。 唯一的女生都已经跳下了车,后面的大老爷们更没理由怂,嗷嗷叫着往下蹦,中间有两位仁兄撞在树干上胳膊挂了彩,只是擦伤,并不影响行动。 落地的众人按照计划聚集到了一起,却没有立刻突围,而是将心思放到了楚老头身上,希望他也能安全脱身。 久违的炮击声再次响起,躲在暗处的袭击者锁定了装甲车。 差点就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这可不行,暗处的袭击者果断开火阻止。 “横川楚王”的名头还真不是盖的!别看楚老头他已经一把年纪了,反应速度快滴很,在炮火的覆盖打击下,他驾驶着脆皮状态的装甲车,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炮击。 焦帅望车兴叹;“老爷子真有魄力,不愧是八级佣兵,一把年纪了,还敢玩的这么嗨!” 焦帅话音刚落,就被徐长生一拳撂倒在地,徐长生恶狠狠的冲他吐了口唾沫,骂道:“王八蛋,我师父在玩命,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我呸!” 徐长生实在不放心,他怕师父一个人应付不来,怒气冲冲的从身旁挂彩的警员手里夺了一支镭射枪,瞧也不瞧其他人表情,就顺着楚老头的车辙追去。 “徐长生,你给我站住!” 张檬冲着徐长生背影喊道:“你现在还没有洗脱杀人的嫌疑,你再跑,我没就开枪了。” 余下的五支镭射枪犹豫着瞄准了徐长生的背影,待张檬一声令下,就能将徐长生给打成筛子。 “别冲动,你们先别冲动,这小子是担心他师父,所以这么火急火燎,我是三阶武者,实力最强,给我杆枪,我跟上就行了,你们先撤,放心,我焦帅以云山监狱的名号保证,嫌犯绝不会丢!” 焦帅从地上爬起来后,用力捏了捏张檬的小手,也夺过一杆镭射枪向徐长生追去。 霎时间,立在当场的六名男警员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留?我们难道是当布景的? “好了,别发呆了,我们撤。” 张檬发话了,这六位无名氏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大步向前。 远处,火炮声仍绵延不绝,张檬选了相反的方向,带着六名同事开始战略性撤退。 ; 第三十四章 打人如挂画 ?路青岩是兴和会的王牌打手,也是这次偷袭的主要负责人,为了能完美地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他特地连人带装备将重炮手吴氏兄弟请了来。 吴氏兄弟曾经是军方的重点培养对象,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违反纪律被踢出了部队,迫于生计,吴氏兄弟改行做了佣兵。 别看这哥俩实力不咋地,但愣是靠着一架从废旧金属回收场买到的老式火炮打出了赫赫声名,经历在万千底层佣兵中也颇具传奇性。 路青岩雇佣吴氏兄弟花费了极大代价,他为了方便吴氏兄弟搭建炮台瞄准攻击,命令几个属下连夜扫净了一座小山的半边,仅是砍树就耗费了好大工夫。 然而,火炮的威力并未达到路青岩的心理预期,除了刚开始偷袭的第一炮占了些便宜,之后就没再起多大作用了。 这让路青岩很是恼火。 按照协议,吴氏兄弟每打出一颗炮弹,路青岩就要支付他俩一个月的时间,吴氏兄弟接下这单生意,出门的时候共带了六组一百二十颗炮弹,现在已经全部打光了。 仅算普通炮弹就需要十年时间,再加上吴氏兄弟的劳务费,以及那三颗价格高昂的腐蚀弹,林林总总算起来要花销小二十年时间。 路青岩心疼的直咧嘴,吴氏兄弟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哥俩在新找的姘头家里小日子过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被路青岩的属下找上门,半强迫半利诱的带到了山林里搞偷袭,偷袭对象还是云山监狱的押送车。 路青岩可是九阶武者,就凭吴氏兄弟的小胳膊小腿哪敢在他面前表露出一点反对意见。 吴氏兄弟老老实实的顺从安排,更把这些年积攒的炮弹通通带了出来。 另一边,楚老头驾驶着半废状态的装甲车闷头一直向前开,车子外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在楚老头已经瞧见了袭击者的炮台所在,有了奔头。 在那块光秃秃的山坡上,可不就是那伙暗地里下死手的混蛋们吗? 看爷爷将这沾满腐蚀剂的破车丢过去,让你们好好喝一壶! 吴氏兄弟打出最后一颗炮弹后立即开始收拢炮台准备跑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凭他哥俩这身板都不够路青岩一只手捏的,还是不要留在这儿添乱了,免得误伤! 驾着沾满腐蚀剂的装甲车玩命向这边开,摆明是想跟路青岩来个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吴氏兄弟其实早就看穿了楚老头的意图,但是却很有默契的没有提醒路青岩。 死道友不死贫道,路财主你自求多福! 为了固定炮台,吴氏兄弟将火炮的四个支架都深深地埋进了土里,就在他哥俩忙得热火朝天,拼命挖支架的时候,路青岩也瞧见了在林中穿行不断迫近的装甲车。 路青岩冲着吴氏兄弟暗骂了一句:“废物!”转而抽出了背在身后的双手重剑。 作为九阶武者,路青岩自信能轻松抓住猎物,路青岩认为,猎物应该有猎物的自觉,竟然妄图挑战猎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笨到家了。 此时,楚老头已经偷偷跳下了装甲车,他正躲在车尾卖力地跑着,庞大的车身就像一堵墙挡在楚老头身前,楚老头根本不用担心对方能看到他的身形。 眼见装甲车距离山坡不足百米,即将停下,楚老头伸脚贴着装甲车底盘用力一挑,骤然爆发的力量将装甲车从地上直直掀了起来,紧接着,楚老头一脚揣上了底盘正中,只听“彭”的一声,数吨重的装甲车在楚老头脚下就像皮球一般,向前飞射,那速度,比焦帅驾驶着车子飞行都毫不逊色。 高阶武者的爆发力实在太恐怖了! 装甲车的外壳本就被腐蚀的只剩下薄薄一层,那还能禁得起这种折腾,车体被楚老头一脚震散了架,里面碎零件铺天盖地的朝炮台所在飞去。 谁让炮台目标大,好瞄准呢? 路青岩第一个躲到了安全地带,那装甲车上沾满了腐蚀剂,他可不敢以身犯险! 安全距离外,站稳了脚跟的路青岩擦了擦汗,这才想起提醒自己的一众属下。 “小心!” 这次行动,路青岩一共从兴和会里带来了十二名近战好手,一阶二阶三阶都有。 可惜刚刚路青岩提醒的太晚了,堪堪逃出来一半,余下的人都被装甲车碎片砸了个准。 最可怜的是吴氏兄弟,他哥俩正专心致志地打包自己的宝贝疙瘩呢,根本没来得及动弹,就被装甲车碎零件给埋了个结实,随后,就是吴氏兄弟凄厉的惨叫声层叠而起,腐蚀剂的腐蚀性,让侥幸逃生的六人打了个寒颤。 狂奔而来楚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自己的攻击还是这么犀利精准,留下这几条漏网之鱼,正好抓住审问一下。 楚老头第一时间锁定了握着重剑的路青岩,他已经好久没有跟人动手了,九阶武者,也够资格陪他练练。 “小子,这么厚一柄剑,不会是空心的吧?” 楚老头轻蔑的言语气的路青岩怒发冲冠,路青岩二话没说,举剑相迎,楚老头回以重拳。 作为曾经威震天壑星系的“横川楚王”,楚老头无论在实力还是经验方面都比路青岩要强出很多,但因为年纪大气血衰退的原因,让正值壮年的路青岩占了很大便宜。 这俩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难解难决胜负。 两强相争,看呆了路青岩的一众属下,他们都知道路青岩是兴和会的实力担当、王牌打手,可路青岩具体强在那?大家从未见过,今天,他们总算瞧到了。 厚如拇指的剑刃竟可以从容斩断擎天巨树,快似闪电的拳腿也可以轻易崩飞大块山石…… 这力量,这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确定是真的,不是电影中五倍速度快进的场景? 在曙光行星,路青岩好歹也算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强者,可这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老头,都一把年纪了,实力居然较路青岩毫不逊色,简直是没天理!非人类啊! 一旁站着的六人长吁短叹,惹得楚老头招法有些乱。 这六人中有两个三阶四个二阶,个个凶神恶煞,不好相与,再想想被自己丢在山林中清一色的小菜鸟,楚老头决心下手除掉这六位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观众。 高手相搏,一个恍惚就有丧命的危险,路青岩准确地抓住了楚老头走神的刹那,将剑锋一转,变线向着楚老头右腿斩去。 这一下要砍实了,楚老头就算能逃过死劫,也要同拐杖或是轮椅共度余生。 楚老头当然不舍得把腿放在那任路青岩劈砍,他狡猾得很,伸出右手一抄,托住路青岩剑脊,跨步钻进了路青岩怀中,悍然发力上抬,将路青岩连人带剑都给掀到了空中。 路青岩也不差,借上升的势头展腰,剑身立起,高举过头,使了个力劈华山。 楚老头向后轻飘飘的跃了小半步,让过剑锋,眼睁睁的盯着路青岩的重剑贴着自己额头掠过。 路青岩手中重剑透过地上山石没到剑柄,楚老头进步抬肘,趁机撞上了路青岩的面门。 “砰” 楚老头这一肘砸的很结实。 路青岩嘴角飙血,人飞将出去,撞折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又撞到了一块巨岩上,那块巨岩瞬间龟裂一片,仿佛一块固状胶,黏住了路青岩的身子。 路青岩就挂在那,久久没落下。 ; 第三十五章 螳螂捕蝉 ?废了好大劲儿,李青岩才从岩壁中挪出来,刚才挨上的那记肘击,砸的他两眼昏花、鼻血横流,连带着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他踉跄着走出去好几步,这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看着杀机四溢的楚老头拖着自己的重剑一步步迫近,路青岩慌了,刚开始时跟楚老头面对面硬怼的勇气早不知丢那儿去了,他向着一旁傻站着的六个属下吼道:“特么的,想看着老子被人打死么?还不并肩子上。” 路青岩也是够阴险的,他分明是想借自己属下的小命来拖住楚老头,以此赢得更多时间恢复体力。 六位观众吓得腿直哆嗦,胆颤心惊的不敢上前,路青岩那么拽的实力都身受重创,他们上去不是送菜是什么? 但路青岩的身份摆在那,按兴和会的规矩,见死不救、畏缩拒战下场会更惨,他们只好一寸一寸挪着朝楚老头围拢。 实力不够,人数来凑,这六位打定主意要群殴,也只有群殴一条路可走。现在只希望这老头下手轻点,放过他们几个小虾米,大家都是娘生肉长的,他们也是受生活所迫。 “哼,白费心思!” 楚老头冷哼一声,屈膝沉胯,摆出了一个动作电影中会经常出现专门用来装b的动作,拖着剑,静静等着他们六位先动手。 毫无疑问,这六位根本不敢主动进攻,都挪了半天了也没动地方,又退回了原地磨蹭,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路青岩心里乐开了花,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对自己越有利,他身体知觉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心想就算今天完不成这任务,逃跑也是不成问题的。 楚老头人老成精,可不舍得轻易把主动权交给对手。 楚老头拖着重剑的左手猛地向前一甩,重剑脱手,直飞向他左前方的那位三阶实力的小观众。 这孩子呆呆愣愣,傻在原地竟忘了躲闪,被高速旋转的重剑从身体中线劈成了两半,只见到他鲜血挥洒,台词都没捞到一句,着实可怜凄惨。 “老东西,你找死!” 路青岩的怒吼像是冲锋的号角,催促其余五人一齐向楚老头发起进攻,他喊得很大声,不过自己没向前迈步,转身向他重剑消失的方向追去。 路青岩边跑边在心中安慰自己:我这可不是没义气,我这是去找回兵器,兵器在手也能多些底气,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楚老头探手极潇洒的用一招又捏死了两位观众,正把尸首像丢垃圾般丢进装甲车的零件堆里的时候,路青岩提着剑慢悠悠地赶回来了。 此情此景,看的路青岩眼皮直抽,忙牟足力气举剑向楚老头攻去。 由不得他不着急,他再慢点就成光杆司令了。 面对路青岩的大力劈砍,这次楚老头半步没退,他不闪不避,迎着剑刃悍然出拳。 明明眼前是一双肉掌,给路青岩的感觉却像是砍在了坚固的钢铁上,路青岩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却仅在楚老头拳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楚老头丁点未受影响,连续挥拳,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路青岩。 路青岩这家伙也学聪明了,他不再仗着自己年轻、气血旺盛跟楚老头以伤换伤,而是把重剑当做盾牌来使,虽然依旧被打的连连后退,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重剑上被楚老头砸出了十几个清晰可见的拳印,路青岩连连高呼庆幸,这拳头,要实打实落到自己身上,真是不堪设想。 楚老头也是有苦难言,不要看他此刻威风八面,好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是因为他悄悄使用了秘法,消耗身体潜能来刺激气血强行提升战力,所以才会这般生猛。 这法子只能强一时而已,支撑不了多久的。 现在,路青岩就像块牛皮糖,不断跟楚老头绕圈子,玩起了游击战,他不停试探骚扰就是不肯跟楚老头正面交锋。 路青岩瞧见楚老头挥拳,第一时间就是躲闪,躲闪不及马上举剑格挡,把楚老头累的气喘吁吁,也没能达成速战速决地目的。 楚老头自知气血衰败体力不足很难跟路青岩长久消耗下去,眼珠一转唱起了空城计。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摆出了一个十分唬人的架势,暗地里大口吞吸努力恢复着体力。 路青岩刚吃过亏,不敢贸然上前以身试险,滑溜的站在距离楚老头五米处观望,仔细防备着楚老头,生怕楚老头会突然袭击。 任他精明似鬼,还是喝了楚老头的洗脚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老头又回到了精神奕奕、生龙活虎的满血状态,他眯眼瞧着路青岩手指比划着将仅剩的三名属下分派出去抓人,“嚯”的一声,猛地吐气。 楚老头把神经高度紧张的路青岩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要逃跑却尴尬的发现,楚老头追着他三个属下去了。 “喵了个咪的,竟然吓唬老子!” 路青岩嘴里骂骂咧咧、不依不饶,脚步却不敢跟太紧,若即若离的吊在楚老头身后。 “嗖~” “嗖” “嗖嗖” “嗖” 几道从镭射枪中迸射的激光束突然在林子里穿过,透过枝叶缝隙,楚老头瞧见了最后三位观众的下场。 除了一个重伤未死,余下那俩已经见了阎王。 “嗖~” 躲在暗处的徐长生又补了一枪,顺利完成了三杀! 楚老头长舒了一口气,原本高高悬着的心脏落回了胸腔。 姗姗来迟的路青岩,刚好瞧见了最后那道激光束是怎样贯穿自己属下眉心的,他猛地一激灵,转身便逃。 马勒戈壁的,本就打不过这老头,现在这老头又有了镭射枪从旁掠阵,再跟他交手绝对会丢了小命!光杆司令就光杆司令呗!反正在组织里这种低阶武者一抓一大把,死光了再招揽就是! 路青岩惜命,在林中蹿的飞快。 以楚老头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肯放任对手逃之夭夭,而坐视不理。 楚老头可还清楚地记得这家伙是怎么跟他打游击、把他累的气喘吁吁的,像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再说了,还没有弄清楚这伙人偷袭他们的原因呢? 于是,着急的楚老头连个招呼都没跟徐长生打,就大步追着路青岩一溜烟没了身影,徒留树梢上徐长生望尘莫及。 楚老头开着装甲车在山林中四处乱拐,徐长生还能顺着车辙跟上,但两位高阶武者全凭肢体力量在山林里一追一逃,徐长生可没有本事追踪。 算了,顺其自然吧!徐长生兴致勃勃的从树梢跳下,开始了扒尸大业。 常言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收缴战利品是成为强者的道路上必须要养成的好习惯!话说,这些人连腐蚀剂都能搞到,身上应该会有时间晶卡吧? ; 第三十六章 黄雀 ?当焦帅提着镭射枪气喘吁吁的赶到时,徐长生已经收缴好了战利品躺在树杈上休息。 树下,是三具带着窟窿的无名男尸,被徐长生故意摆成一排,惹得焦帅连连咋舌。 焦帅倒不是觉得徐长生变态,只是惊讶徐长生三杀的成绩。 “嘿,小子,你刚才跑的挺快啊!真没想到,你的枪法居然也这么好,楚老爷子呢?我的装甲车在那?还有……” 焦帅一口气提出了一串疑问,吵得徐长生脑袋发麻。 徐长生懒得回答,没好气的伸出手指了指山坡的方向,示意焦帅自己去看。 焦帅顺着徐长生手指的方向眺望,目光所及是一堆被腐蚀的所剩无几的金属零件,小小的一堆像个坟头,哪有半分装甲车的影子?等等,坟头!焦帅愣了一秒,接着嗷嚎一声跪在了地上。 “完蛋了,这可是监狱长刚改的新车,我的前程呐……” 徐长生见焦帅哭天抢地一副死了爹的表情,从树杈跳下想要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男人,他走到近处却发现,焦帅脸上很干净,一滴泪也没有,这厮在装哭扮可怜。 “艹,你还真无聊。” 眼看许长生抽身要走,焦帅扑将过来,一把抱住了许长生的大腿,死死攒住不放,还偷偷往自己眼睛底下涂口水,装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老弟啊!你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你得帮帮我,现在,也只有楚老爷子能救我出苦海了。” 徐长生一脸嫌弃的甩开了焦帅,老子又不是基佬,跟这家伙抱一起算怎么回事?更何况这货还在装腔作势的哭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我咋地了呢! “焦帅你到底想怎样?不就是一辆装甲车吗!又不是你故意拆了的!大不了我们替你证明就是。” “老弟啊!哥哥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辆普通的装甲车,它是我们监狱长焦大年的最爱,今年刚推出的新款,现在只剩下一堆金属渣,我回去实在没办法跟监狱长交代?”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师父赔给你一辆车喽?”徐长生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他盯着焦帅,慢慢眯起了眼。 焦帅赶忙跟徐长生解释:“一辆装甲车而已,没就没了呗!追究我责任更好,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早就不想在云山监狱工作了,一年到头连个女人也见不到。我主要想问问,楚老爷子还缺徒弟吗?” 在今早刚刚接到任务时,焦帅就拐弯抹角的从监狱长的口中打听到了楚横川的身份背景,八级佣兵,那可是拥有天境战力的存在,焦帅不免动了跟楚老头混饭吃的心思。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关节,焦帅并不想得罪徐长生,他还需要徐长生在楚老头面前给自己美言呢。 徐长生闻言,果断拒绝道:“你可以死心了,我师父有我这一个徒弟足够了!” 原来是个挖墙脚的,哼,想跟我争师父,门都没有! 徐长生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没人揍焦帅一顿,好让焦帅死了这条心,或者干脆把焦帅干掉,刚好可以推到偷袭者身上。 徐长生正拿不定主意呢,突然看到焦帅脚下的泥土中伸出了一只灰白干枯的手掌。 “小心!” 徐长生撤步的同时举枪扣动了扳机,激光束透过焦帅的两腿之间钻进了地面。 可惜,那只手闪的跟快,徐长生并没有击中它。 焦帅低头去寻,脚边仅有一个激光束经过后留下的黑黝黝的孔洞,他心头咯噔一声,也端起镭射枪,枪口直冲徐长生。 “你小子疯了吗?我就打听打听,你至于开枪吗?” 徐长生没吭声,不动声色的同焦帅拉开了距离,还一个劲儿冲焦帅眨眼睛。 焦帅见徐长生脸色凝重,不像是在骗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难道,真有情况? 焦帅弯腰猛地往前一扑,就地一滚,转身立即朝着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开枪。 “嗖,嗖,嗖嗖,嗖,嗖嗖” 那只灰白干枯的手掌刚从土壤里冒出头,就被焦帅乱枪打成碎沫,顿时,有一股难闻的恶臭袭来。 “从地下爬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这么臭?” 现实世界,谁见过这种场面,从地下往外伸手抓人,这不是恐怖电影中才会有的吗?突然出现的怪手,让徐长生和焦帅心中惴惴不安。 “要不要去寻楚老爷子?”焦帅提议道。 “你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徐长生急的声调都变了。 焦帅低头,正好瞧见了有一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的爬上了自己膝盖,噌的一下,吓得焦帅原地跳起了一米多高。 就这,焦帅也没能挣开怪手。 焦帅在半空中,被那怪手一把给扯了下来,下一秒,从地底又生出八九只灰白怪手,有的牢牢缠住了焦帅的脖子,有的成圈攀上了焦帅的四肢,焦帅顿时被绑成了木乃伊。 徐长生也是自顾不暇,他被两只灰白怪手绕在了脚踝,还有另外两只手正顺着他的小腿拼命往上爬。 徐长生心一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脚踝。 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长生突然闻到了一股比之前还要浓郁的恶臭,都忘了扣动扳机,后脑一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偷袭徐长生和焦帅的灰白怪手学名叫鬼手藤,它是一种具有自主意识,可以像动物般被驯化的肉食性植物。 鬼手藤是曙光行星的原生植物,但是随着银河联邦的大规模殖民,渐趋于灭绝,汁液恶臭、藤体天然带有麻醉性是它最大的特点,它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缠紧扼杀猎物。 很显然,徐长生和焦帅是被人给暗算了。 徐长生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的岩洞里,腥臊味十足还夹杂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恶臭,闷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徐长生被一条灰白色的藤蔓缚的很紧,好像一条毛虫似得,任他百般挣扎也挣扎不开,只能靠身体蜷伸进行翻滚蠕动。 岩洞顶上挂着一只采矿用专用探灯,探灯的电力不足,导致岩洞里非常昏暗,借着朦胧的灯光,徐长生勉强可以看清岩壁上刻着的花哨字符。 这些凌乱的字符,徐长生曾在课本中见到过,属于曙光行星未被开发前的土著文明。 昏迷中没有知觉,醒了没多久,徐长生开始感觉到遍身上下酸胀麻木,难受的很,他又静心等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喊道:“喂,有人吗?” 徐长生是冲着洞口的方向喊的,应声却来自他身后。 “当然有人,你脑子糊掉了啊!” 是焦帅的声音。徐长生寻着声音艰难的翻过身,发现焦帅的处境比自己还要凄惨。 焦帅被人丢在了满是积水的角落里,积水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却绿莹莹的,怎么看怎么恶心。 “哒,哒,哒,哒……” 或许是听到了徐长生的叫喊,洞外有人走进来,脚步声由小变大不断朝洞里靠近,人未到,刺鼻的恶臭已蜂拥而至,这味道,比点燃的粪便还要难闻百十倍。 嗅着这令人铭心刻骨的恶臭,徐长生突然回忆起自己被击倒前的那一瞬。应该,就是这个人打昏了我! “呵,居然已经醒了,实力不行,恢复能力倒是挺强的。” 来者皮肤黝黑,矮小瘦削,身上挂满了骨质饰品,衣不蔽体,打着赤脚,脸上还纹绘了一道道刺青,张嘴露着满口发黄的大牙,以及更恐怖的口气。 “你妈贵姓啊?” 焦帅处境艰难,当他看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不留情,张嘴就骂。 “我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难道你想认识她?” “我认识你大爷……” 焦帅还想再骂,却被徐长生开口岔开了话题。 徐长生可不像焦帅那般冲动,小命还在人手里握着呢,惹怒他肯定落不了好处。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俩?” 野人咧嘴笑了,他一字一顿的讲道:“我,乌涂·格罗特姆,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因你俩肆意破坏山林,我要代表大自然的意志对你俩进行处罚,出于民主,我可以任你俩选择被处罚方式,你俩是想被饥饿的野兽吃掉,还是想被埋进土里做树肥呢?” 乌涂的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 第三十七章 辣眼睛 ?焦帅脸色涨红,脖颈间有青筋突兀,他怒吼道:“老子那个也不选,野猴子,有本事就给老子松绑,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看老子是怎么把你的脑袋给砸碎的,躲在暗处放阴招,你算什么男人!” “如你所愿。” 乌涂嘴角抽了抽,仍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除去矮小瘦削的身材,还真有深不可测的高人风范。 只听乌涂信口吐了一串长长的怪异音节,紧紧捆束在徐长生和焦帅二人身上的藤蔓便动了起来,这藤蔓像蛇一般蜿蜒游走,松开了徐长生和焦帅后,立即乖巧的一节节的整整齐齐的盘到了乌涂腰间。 焦帅的脸色霎时间变得非常非常难看,他惊讶的发现,之前捆束他的藤蔓,竟然就是在山林里险些勒得他窒息的灰白怪手。 “咕咚。” 焦帅喉结滚动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对于这种奇怪的东西,他有些打怵,徐长生的脸色也是一变再变。 楚老头很早以前就教过徐长生通过感知对手的气血,去判定对手实力的窍门,但是在徐长生的感知里,乌涂身体亏空的简直不像话,较一个病重待死的普通人都不如。 但就这么一个一阶实力都没有的人,偏偏无比自信的把后背露给了他俩,这让徐长生一时有些拎不清。 乌涂并不是那种个头矮小但是心胸博大的英雄人物,他只是觉得,凭徐长生和焦帅的这点实力,就算是加起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他腰上缠着的鬼手藤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御,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信心,敢大大咧咧的露出后背。 焦帅虽然心里有些打怵,但还是勇敢的从臭水中爬了出来,坐以待毙可不是他老焦家的风格。 焦帅不顾四肢麻木,直起腰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徐长生身前,他借身形交错的瞬间,把一支小巧的手枪塞到了徐长生的手心。 有武器在手,给徐长生平添了许多底气,他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微笑,向前迈了半步与焦帅并肩而立。 焦帅塞给了徐长生一支手枪,右手里还握着另一支,这两支精致的小手枪是一对,不要看它们体积不大,威力比警司标配的镭射枪还要强上些许,可惜一次蓄能最多只能进行十次攻击。 这对手枪是正儿八经的军方高层专供,还是焦帅趁云山监狱监狱长焦大年喝醉的时候从他身上顺来的。 焦大年酒醒后发现配枪没了,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云山监狱里进贼了呢!他冲着一众士兵大发雷霆,连办公桌都拍碎了好几张。焦帅这家伙怕东窗事发,被人清查,一直把枪贴身藏在后腰不曾拿出来,现在算是派上了用场。 焦帅扫了一眼乌涂瘦削的背影,冲徐长生打了个手势,示意徐长生一齐动手争取一击必杀,却被徐长生摇头拒绝。 徐长生用口型告诉焦帅:“乌涂敢这么做,肯定是留有后手,不要冲动,再等等。” 焦帅按下心中怒火,右手背在身后静静等待机会,他也不傻,在敌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他可不会一个人呆呆愣愣的跟敌人硬拼。 反正是二对一,总会找到机会的,何必急于一时? 乌涂等了许久也不见徐长生和焦帅动手,转身庄严宣告道:“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俩了,是你俩自愿放弃的,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是想被饥饿的野兽吃掉?还是被我埋进土壤里做树肥呢?” 乌涂的表情、动作、措辞都非常到位,讲的好像真的一样,只是那浓郁的口臭,把徐长生和焦帅熏得晕头转脑。 徐长生没有说话,焦帅亦不吭声,他俩死死盯着乌涂的眼睛,藏在身后的手已悄悄贴上了手枪扳机。 乌涂则是不甘示弱的回瞪。 这三人缄默不言,用眼神做武器恶狠狠地剜对方,岩洞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连空气中弥漫的恶臭都被无情忽略,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这最紧张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有人跳出来搅局,是一个尖锐扭捏的男声。 “乌涂,你别磨蹭了,会长都等急了。” 被人搅了好事,令乌涂十分气愤,可当他听到‘会长’二字,竟不由打了个寒颤,眼神中更是透出丝丝惶恐。 乌涂瞬间收起了之前的高人风范,裂开嘴冲着徐长生和焦帅憨笑。 “嘿嘿嘿,没被吓到吧?我是逗你们玩的!嘿嘿嘿,走吧,跟我去见会长大人,绿姬姐姐都等急了。” 乌涂转身自顾自地向前走,焦帅左脚向前一垫右手举枪想要动手,却被徐长生一把拉住了。 “诶,沉住气,先去瞧瞧这个会长是何方神圣,总得搞清楚偷袭我们的幕后黑手是谁吧?” 焦帅不甘心的把手枪又别回了后腰。 这岩洞并非一条直线直通洞外,洞内路线曲折蜿蜒还有许多岔道,好在有乌涂带路,不然凭徐长生和焦帅俩人,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好不容易走出岩洞,徐长生和焦帅这才晓得自己已经在岩洞躺了足足一天。 徐长生呼吸着岩洞外的新鲜空气,对着天空闪烁的群星悠悠伸了个懒腰,然后满怀热情的引吭高歌:“星星眨着眼……” 徐长生才刚开始唱,声音远没有到最高亢有力的节点,就被之前如惊鸿一现般尖锐扭捏的男声给打断了。 “这儿是我们兴和会的庄园,你唱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救你的,莫要浪费唾沫了,收起你的小心思,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也省的姐姐我费劲巴拉的拿刀割你舌头。” 岩洞外是一个百米见方的小广场,广场四周高高耸立着砂石钢筋浇筑的青色围墙,围墙上还缠了两层密不透风的电网,正对岩洞的是两扇厚实的金属大门,刚刚打断徐长生说话的那位神人正倚在金属大门旁嗑瓜子。 这是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大痘的丝袜伪娘,当他看清徐长生的模样时,立地眼前一亮。 “哎呦呦,还是个小帅哥呢,姐姐刚才那是逗你玩的,没有被吓到吧?来来来,让姐姐仔细瞧瞧。” 徐长生眼神很好,透过并不明亮的星光也瞧清了这位长相,以及他那锃光发亮的光头上绑着的一枚粉红色蝴蝶结。 徐长生肠胃翻涌,‘哇’的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本以为乌涂已经够过分了,居然还有比乌涂更清新脱俗的,这长相,绝对是炼狱的级别的。 好在徐长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腹内空空的,干呕几声后便适时止住了,焦帅就不行了,他从云山监狱出发前可是吃了早饭的,当焦帅看清绿姬那惊世骇俗的容颜,直接拄在洞口吐了个天昏地暗。 伪娘绿姬仿佛吃了一斤活苍蝇,脸色好像霓虹灯下的牛油果不停变换着颜色,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了,他感觉心中那座火山即将喷发。 “嘿嘿嘿,绿姬姐姐,你不是说会长等着见他俩吗?快走吧,不要让会长等急了。” 之前是乌涂被绿姬搅了局,这次换成了绿姬被乌涂拦下。 乌涂的一对老鼠眼很不安分,贪婪的打量着绿姬那透过丝袜都能看清腿毛的大粗腿。 对于“香飘万里”的乌涂,绿姬不愿意多得罪,他皱了皱眉,强忍着没发作。 徐长生和焦帅顿时觉得,臭烘烘的乌涂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单向好感度悄悄上升了百分之零点零一个百分点,现在是百分之负九十九点九九了。 “走吧。” 绿姬一马当先,扭着胯摆着臀迈开了步子。 乌涂紧随其后,他身量矮,速度却不慢,这货紧紧挨着绿姬,还时不时蹭一下来点肉体上的接触。 徐长生和焦帅则是有气无力的跟在最后。 没走几步路,绿姬和乌涂便开始大大方方的相互撩拨,几乎忘记了后面还跟着的徐长生和焦帅。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组织,竟然会收容这等奇葩成员? ; 第三十八章 鸿运当头,桃花天降 ?时间回到七小时前的中午十二点。 忙碌了一整夜,满是疲惫的吴念笑呵呵的迈出了天岩警司的大门,虽然他又累又困又乏,但怎么也挡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 破晓时分,他,吴念,在会议室里全体长官面前,大大露了一把脸,他作为一名实习生,却为棘手的凶杀案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不出意外,过了实习期他就可以顺利转正,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务人员了。 成为警司的正式职员,代表吴念终于可以对过去贫困苦逼的学生时代大声说再见了,他再也不需要为入不敷出的时间发愁,他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安逸稳定的生活。 当然,上述这些只是吴念漫漫人生的第一步,他可不是那些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米虫。 吴念还想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结婚、生子,另外还要一路升迁做警官,还得买房子买车子…… 想入非非的吴念脸都笑僵了半截,他使劲上下揉了揉。 现在,吴念在警司这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可以回家去美美地睡一觉、休息休息,不过在这之前,吴念准备去饱餐一顿,用丰盛的美食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天岩警司实习生的工资并不高,吴念一个人的时候从不舍得打车,都是开着原生态的十一路,靠双腿走的。 慢悠悠走在路边的吴念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一辆车,远远地缒在他身后。 吴念刚刚在心中敲定了他今天午餐的目标,周氏自助烤肉,不要因为这家店是自助餐就小看它,周氏平均消费水平贵滴很,七天时间一位,用餐时间却仅有短短的两个小时。 吴念还是在大学毕业的前夕,同学大聚会的时候去过一次,七天时间可是他整整三天连带加班的薪资,不过今个高兴,索性奢侈一把! 周氏自助烤肉虽然价格昂贵,但绝对物超所值,店里装潢的那叫一个漂亮,新鲜食材更是令人眼花缭乱,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但凡是符合大众口味的,应有尽有,全都是一流品质。 想到这,吴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从警司出来,吴念故意没有更换常服,在吴念看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警司制服,怎么也比他那从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衣服帅气潇洒。 而且,吴念还抱着一丢丢小私心,他扯着警司的大旗去周氏吃自助,说不定周氏的老板就会给自己打个折什么的?可惜呀,周氏的老板并不在,而且负责收银的姑娘又死板的很,丁点优惠也没有给吴念,照原价收了他七天时间,他的小算盘算是白打了! 吴念虽说决心奢侈一把,但还是心疼的连连咋舌,在暗地里偷偷吐槽那位收银妹妹:小丫头一点也不会来事,难怪只能给人打工。 吴念他独自霸占了一张靠窗的四人桌。 桌面够大,能放下的食物更多,吃撑了还能瞧瞧外面经过的行人消化消化食儿然后继续,嗯,天时地利人和,齐了! 吴念大声的招呼来侍应生,指了指光洁的桌面,趾高气扬的吩咐侍应生给自己开火,然后麻溜地抄起盘子,加入食材搬运的行列。 牛肉、羊肉、五花肉、扇贝、鲜虾、鱿鱼须……再来点青菜,还有菌类,简直完美! 吴念一手托着酱料,一手握着夹子夹向盆中由活性泉泡发的黑木耳,这黑木耳可是好东西,纯天然无污染,营养价值还高。 上次聚会,吴念就看到有同学用烤肉卷了木耳一块嚼,滋味据说妙的很!刚才居然落下了它,真是不应该。 吴念正费劲地将黑木耳放进自己的盘子里,突然被人撞到,身体一歪,差点将酱料洒到警服上。 “卧槽!” 吴念怒气冲冲的转过身,发现撞他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美女,这美女正拿着小碟不好意思的望着他,显然刚刚只是不小心。 吴念有点愣神。 美女的穿着打扮正是吴念生平最钟爱的那一款,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更是让他动起了花花肠子:哥哥我今天鸿运当头,这小妞这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手? 看着一脸猪哥相的吴念愣在当场,美女她不屑的撇了撇嘴,抬起手在吴念的眼前挥了挥。 “喂,警官,您没事吧?” 在警司里吴念从来都是遭嫌弃的主,几时被人这样尊敬过,‘警官’二字,听得吴念快要飞起来了。 “咳咳,我没事。” “您没事就好。” 美女顿了一秒后居然主动冲吴念伸出了芊芊细手,她还接着讲道:“警官您好,认识一下,我叫蔡雅菁,朋友习惯叫我蔡蔡,我呢,从小就特崇拜你们这些警务人员,好有男子汉气概哦!” 蔡雅菁的一番话,捧得吴念彻底昏了头,他瞬间自信心暴涨,这种女生简直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吴念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酱料和夹子,两只手牢牢握住了蔡雅菁的柔荑。 “我叫吴念,别警官长警官短的,太生分了,叫我吴哥就行。” “吴哥,你是一个人吃饭吗?” 蔡雅菁不动声色的把小手从吴念手中抽了回来,悄悄在背后裙摆上抹了抹。 “对啊,就我一个人。” “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拼桌么?我闺蜜她突然放我鸽子,我也是一个人,好惨的。” 蔡雅菁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使劲冲吴念放电,吴念被蔡雅菁电的忘乎所以,很爽快的应下了。 “好啊。” 欢愉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吴念感觉自己都没动几下筷子,两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去了。 吴念跟蔡雅菁聊得投机且开心,同蔡雅菁从餐厅缓步踱出,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因为,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讨要蔡雅菁的联系方式。 “你……” “你……” “吴哥,你先说。” “女士优先,还是你先说吧!” “嘻嘻,吴哥你真好,吴哥你刚才说你摸过神兵是真的吗?我虽然是在天岩市长大的,可还从没有亲眼见过神兵的模样呢。”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吴念信誓旦旦的向蔡雅菁保证,迎接他的却是蔡雅菁怀疑的目光。 “嘿,你不信我是吧?嘚嘞,今天哥心情好,带你去开开眼!不过,我说的要是真的,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打个赌?你在刚刚可是怀疑过我的人品哟。” 蔡雅菁将贝齿一咬,不甘示弱的扬声道:“如果我冤枉你了,我就……” “就怎样?你倒说个准信啊,免得你输了耍赖。” 吴念一脸坏笑,他捉住蔡雅菁的话柄不放,逼着蔡雅菁表态。 吴念现在很庆幸自己大学四年磨出了比城墙还厚实的脸皮,不要脸,果然不愧为追女生的终极必杀技!他已经想好了要怎样拿下蔡雅菁这只小绵羊。 “我如果冤枉了你,我,我就做你女朋友,这个赌注够大吧!不过,你若是敢骗我,就休想我再理你。” 蔡雅菁脑子一热,狠话脱口而出。她十分惊讶自己竟会说出这等大胆露骨的言语,小脸瞬间羞红,低头用手指绕起刚好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 “看来,你注定是我的人了,走吧,哥带你去见识见识神兵。” 吴念豪气大发,罕见的打了出租车,拖着蔡雅菁迫不及待的奔向天岩警司。 ; 第三十九章 祸水 ?在天岩警司实习了这么久,吴念虽然不受直属领导待见吧,但好歹也跟周围同事混了个脸熟,所以他非常顺利的就把蔡雅菁带进了天岩警司办公大楼负一层的物证库门前。 站在“警司重地,闲人止步”这八个红彤彤的大字下,吴念对蔡雅菁轻声嘱咐道:“我要带你看的这柄神兵,是最近发生的一个重案里的关键证物,按照相关条例是不准无关人员接触的,我带你来,可是承担了被警司除名的风险,你千万得说话算话。” “好,吴哥,人家知道了!” 蔡雅菁娇声应和着,眼眶里是藏不住的炙热,她的双臂牢牢抱住了吴念胳膊,来回摇啊摇。 “吴哥,你倒是快点啊!人家都等不及了。 吴念透过薄薄的制式衬衫,感受着蔡雅菁的波涛汹涌,爽在心头,乐在脸上,他还偷偷低头瞅了一眼蔡雅菁白嫩修长的小腿,被诱的喉结滚动,禁不住又吞了好多口唾沫。 物证库鲜有人来,赵科长又回家休息了,要不要趁四下无人,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 嘿嘿嘿,吴念傻笑着不知在想什么,蔡雅菁有些急了,她在吴念小臂上轻轻拧了一下,催促的声音恨不得嗲到天上。 “吴哥,你不要再考验人家的耐心了,快开门啦。” “好,好,马上就开,马上就开。” 吴念一边安抚着蔡雅菁情绪,一边利落的输入了库门密码,指纹验证成功后,他用力一把推开了物证库的大门,还顺带弯腰摆出了一个极具绅士魅力的请进姿势。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进吧!” 物证库面积足有上千平米,百年来积攒下的物证多不胜数,放置物证的真空储藏柜却摆的歪七扭八,也不怪管理人员懒散,主要是因为掌管物证库的鉴定科内部人手实在不足,所以就一直这么凑合了,这么多年都这么凑合过去了,现任领导更不会闲的蛋疼费心费力的去整理库房。 吴念带着蔡雅菁左拐右拐兜了好大一圈,才走到放置裂风的架子旁。 蔡雅菁愣愣的盯着裂风古拙大气的剑身,眼神都有些发直。 吴念正准备提醒蔡雅菁远观可以千万不要触碰,只觉得眼前一花,裂风已经被蔡雅菁抱到了怀里。 “这就是神兵么?可真锋利。”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上手了?这可是证物,会留下你的指纹的,你,你快给我!” 吴念当时就急了,上前想从蔡雅菁怀中将裂风抢下,可还没迈开步,就被蔡雅菁一拳打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蔡雅菁又一次嫌弃的在裙摆上抹了抹手,抬起穿着高跟鞋的小脚丫,冲着吴念就是一阵猛踹。 你这癞蛤蟆,还想占本姑娘的便宜,我呸! 经过高跟鞋洗礼的吴念足足胖了一整圈,蔡雅菁满意的看着地上无比凄惨的吴念重新露出了笑容。 蔡雅菁转身将裂风又放回了储藏柜,弯腰探手利落的扒开了吴念身上的衣服,除了外套内裤,其余的都被蔡雅菁扯成了布条,蔡雅菁用这一堆布条将吴念里三层外三层的捆了个结实,又补了几脚解气后,这才慢悠悠的提起外套将裂风裹了起来。 “任务完成,闪人喽。” 蔡雅菁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抱着裂风、扭着腰跨、踩着猫步,十分潇洒的离开了物证库。 门卫老谭若不是亲眼看到,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吴念这废材能找到女朋友,老谭正感叹吴念的好运呢!刚好瞧见蔡雅菁风情万种的迈着优雅的小步从警司大楼向外走。 “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吴念那小子也没送送你?” “大爷,吴念突然有份资料要整理,所以让我一个人先回家,这不,还让我把他的外套带回家洗了。” 说着,蔡雅菁笑着扬了扬裹了裂风的警司制服。 老谭听闻吴念不在,眼睛一转,竟撬起了吴念墙角,他装作站在蔡雅菁的立场考虑。 “吴念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俊俏的姑娘肯屈尊跟他在一起,他不好好供着,居然还狠心让你干粗活,真是混蛋! 姑娘啊,叔可是过来人,你得听我的,要时不时杀杀吴念的威风,不能惯他臭毛病!他若敢跟你吵架,不妨直接蹬了这小子,叔给你介绍条件更好的。 叔有个小儿子,他在部队里,无论是长相、身材各方面条件都比吴念要强多了,吴念说白了,就是个还没过实习期的小警员,我儿子年纪比他还小一岁呢,现在已经当士官了!” 有一个有出息且孝顺小儿子,是老谭这辈子最得意的谈资。 老谭费心费力的吹嘘了好半天,这才注意到蔡雅菁已经涨的通红的俏脸,蔡雅菁也是很无语。 这吴念也不知道怎么混的,连门卫老大爷都这么瞧不上他。 老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不轨的意图表现的实在明显,连忙打开大门放蔡雅菁出去,还不忘强行解释。 “姑娘啊,叔刚才是跟你说笑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蔡雅菁拔腿一路小跑着远离了警司大门,老谭仍在那儿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说,这么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到牛粪上了呢? 吴念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只感觉浑身上下疼的要死,他废了大半个小时,用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了捆束他的细布条,当他从地上爬起来,在物证库里来回转悠了三遍,仍不敢相信,自己被蔡雅菁利用的事实。 神兵消失不见,蔡雅菁不知所踪,吴念裸着身体瘫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清楚,自己惹下了滔天巨祸。 私自在非公务其间穿着警服外出就餐是罪! 私自带领非警司任职人员进入物证库是罪! 私自将重大案件有关物证指给与案情无关人员亦是罪! 丢失证物、影响案情更是罪中之最,大罪! 往轻了说,吴念是不小心掉进了不法分子的圈套,往重了说,吴念就是严重渎职,根本没有把警司纪律放在眼里。 吴念现在都不敢想象被胖狐狸知道后自己会落得怎样下场。 “对,署长,找署长,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吴念神经兮兮的念叨着,抄起仓库大门旁挂着的一件白大褂披上,疯似得窜出了物证库,从楼梯间直奔六楼胖狐狸的办公室。 此刻,在胖狐狸的办公室里,楚老头押着遍体鳞伤的路青岩正悠闲地端着紫砂杯品茶。 胖狐狸脸色铁青,显然已经从路青岩的嘴里得到了真相。 他手下几位得力干将不仅判断失误,还贸然行动抓错了人,更棘手的是,被冤枉的那两位还有不一般的身份背景,胖狐狸正发愁无法给楚老头一个满意的交代,“铛铛铛铛铛”,门外又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胖狐狸被楚老头气势压迫,根本没心情理会门外敲门那人,还好之前门已经锁了,就让他敲去,反正他也进不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敲门声愈加急促有力,胖狐狸被吵得不得安宁,终于压不住心头火儿,怒气冲冲的拉开了房门。 “谁啊?干什么?死人了?” 办公室外是只套了一件白大褂裸着两条大腿的吴念,吴念的脸色苍白,急出了一脑袋汗。 “署长,不好啦,剑丢了!” “什么啊?你慢点说。” “剑丢了!神兵丢了!从嫌犯手中收缴来的神兵丢了!” ; 第四十章 雇佣关系 ?在焦帅的设想里,有能力弄到官方明令禁止的腐蚀剂,且有胆子用腐蚀剂偷袭云山监狱罪犯运输车的,怎么也应该是个黑白通吃、财力惊人、背景深厚的大型民间组织。 按照小说里的一贯套路,此时他和徐长生俩人应该是被带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里强者云集正恭敬地站在两侧,上首坐着一位周身弥漫着王霸之气的龙傲天,鼻孔对人不耐烦的等着他俩才对。 然而,上述一切,通通来自焦帅的臆想。 徐长生和焦帅被带到了一处红砖绿瓦的农家小院,院墙不高,房檐低矮,屋顶长满了爬山虎,透过月色远远的望去,颇有清宁雅致的意味。 也许是怕熏到恶心到院里的尊贵人物,距离小院还有十多米,乌涂同绿姬就双双停下了脚步。 乌涂和绿姬神情一整变得极其肃穆庄重,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满满的虔诚,他俩头颅开始慢慢低下,低到目光可以直视脚尖,同时单膝跪地,一手环胸,非常郑重的向院门行了一礼。 “会长大人,乌涂·格罗特(绿姬)前来复命。” 良久,院门无风自启,小院中有声音悠悠传来:“噫,乌涂,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比李青岩那个废物强多了,我很满意!不过下次,你应该快点。” 这声音嘶哑怪异,竟是电子合成的人声,在月夜里听来分外渗人。 透过月光,徐长生可以清楚地瞧到乌涂嘴角上扬,面色舒缓,长松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一身重担。 “咻咻” 有两颗淡蓝色的小药丸从院墙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乌涂手心,得到恩赦的乌涂这才起身,双手合十冲着小院好一番祷告,祷告结束,乌涂立即示意徐长生和焦帅进门。 鬼知道小院里藏着什么怪物? 徐长生磨蹭着不肯往前走,绿姬着急用力徐长生推了一把,训斥道:“磨蹭什么?快些走,会长大人等着呢!” 徐长生并没有勇气回头直面绿姬那惊世骇俗的大脸盘,只能和焦帅一起硬着头皮向院门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徐长生偷偷回身往地上瞥了一眼,发现乌涂和绿姬站远远的并没有跟来,这让他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却只能继续向前。 九步,十步…… 跨进院门,徐长生和焦帅惊觉小院内竟是灯火通明。 院内只有一间小土屋,房门还是紧紧闭着的,在院墙的一侧搭了个郁郁葱葱葡萄架,葡萄架下有张红木圆桌,圆桌上还摆了茶具,靠墙位置正有一位黑纱蒙面、铁盔罩头的怪人四平八稳的坐着。 “焦帅,二十二岁,单身无偶,三阶武者,云山监狱监狱长焦大年独子……焦公子,老夫说的可对?” 徐长生和焦帅刚迈进小院,连脚步都没站稳,那嘶哑怪异的电子合成音便响起,将矛头直指焦帅。 身份背景都已经被人摸的清清楚楚了,焦帅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倨傲的扬起了脑袋,纨绔相十足,用下巴看着怪人说道:“正是小爷,你想咋地?” 云山监狱焦大年的名头在曙光行星黑白两届那是绝对响亮,身份既然被揭穿了,焦帅料定对方会忌惮于他老爹的名头,不敢把他怎样! 焦大少爷之前受的那么多委屈便好似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破口大骂。 “你丫的知不知道,你的那群蠢驴属下差点将小爷给害死,腐蚀剂这种东西也敢堂而皇之的拿出来用,还是偷袭云山监狱的运囚车,你特么就等着坐牢吧!到了云山监狱,小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尤其是你手下那个傻缺野猴子,小爷要把他关在肥皂池子里泡一年,不,三年……” “砰” 焦帅话都没有说完,人就已经直直飞了出去,撞在院墙上,撞碎了好大一块墙面,鲜血夹杂着破碎的脏器,立时喷了一地。 “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耶罗,现任兴和会会长,你那个混蛋老爹可是没少祸害我手下弟兄,老天开眼,让你小子落到了我的手里,呵呵,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耶罗的速度很快,离开座位、打飞焦帅、又坐回葡萄架下,加起来也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徐长生还么来得及掏枪阻止,焦帅就已经遭受重创,听到‘耶罗’俩字,焦帅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夜魔耶罗,曙光行星本土土著首领,常自诩为神及整个曙光行星的主人,他是曙光行星最有名的凶人,犯下的血案无数,还一手创办了兴和会。 耶罗曾因为族人遇害,一夜之间覆灭了两支百人规模的小型佣兵团,他的通缉令在曙光官网上挂了三百年,却始终没人拿他领赏,这也是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兴和会,明面上是为维护曙光行星本土土著的权益而存在的合法组织,暗地里却挖空心思,对曙光行星建设和发展搞破坏,它是曙光行星最大的几个不安定因素之一。 听闻耶罗的大名,徐长生也是心头抽搐,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耶罗凶名赫赫,他师父楚老头难道就是吃素的?耶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在曙光这一颗行星上蹦跶,楚老头当年可是威震整个天壑星系的,比耶罗牛多了! 徐长生用左手小心翼翼的搀起了焦帅,将他身体放平,右手握枪对准了耶罗。 “我不记得那里曾得罪过阁下,不知道阁下为何会抓我?” “的确,我们之前没有恩怨牵扯,我抓你来动机非常单纯,无非是被人雇佣,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也就是说,被偷袭完全是因为我引起的喽,跟天岩警司,跟焦帅都没有关系。” “不错,抓到焦帅纯粹是意外收获。” 徐长生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讲道:“既然您是冲着我来的,那么还请您放过焦帅。常言道,祸不及家人,您同焦大年有什么恩怨我不了解,但我知道,焦帅刚受了您一记重击,内脏受损,现在需要马上救治。” 耶罗的笑声比他说话更渗人。 “呵呵呵呵呵,不愧是被媒体誉为曙光行星未来的小天骄,真够义气的!但是,人抓都抓了,你要我怎么放?怕是我前脚把焦家这小子送进医院,后脚就会被焦大年麾下的那些大头兵堵个正着。” 徐长生仍不死心,激将道:“凭阁下你的实力,会怕焦大年手下的那些小兵?” 耶罗并没有上当,透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都能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戏谑。 “你还是把枪收起来吧,我更怕你手中攥着的镭射枪。” 单凭耶罗的速度,就徐长生一人一枪,真心不够看!徐长生心里跟明镜似得,他念头一转,将楚老头也给拉下了水,他故意问道:“不知道在阁下雇主的条件里,有没有附带我师父呢?” 提到楚老头,耶罗平直的声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有,当然有,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忘记了,我应该向雇主要求提高酬金的,你师父的实力很强,害的我手下那个王牌打手都栽了跟斗,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签订的合约范畴,在我这里,一位忠心耿耿的九阶武者,可比一柄神兵有价值的多……” “您刚刚说酬金是一件神兵?确定是一件神兵?” 徐长生突然打断了耶罗讲话,耶罗有些不喜,他瞄了徐长生一眼,继而十分得意的向徐长生炫耀:“当然是神兵,而且还是一件完好无损的神兵。” 徐长生眉头皱起,他朦朦胧胧好像摸到了事实真相的脉络,只可惜还有点拿不准。 “神兵么?” ; 第四十一章 少年与算计 ?徐长生低着头,牙根紧咬,一对拳头攥紧了又松,在刹那间,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徐长生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恢复平静,不露端倪的继续问道:“舍得拿完好无损的神兵当酬劳,真不知道您的那位雇主是何方神圣?这般财大气粗!这么有实力的一位,又怎么会盯上我呢?” 老于世故的耶罗准确的捕捉到了徐长生的潜台词,直言道:你小子绕来绕去的,不就想知道,雇佣我派人去偷袭你们的人,到底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甚至还能安排你俩见一面,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耶罗慢慢踱出了葡萄架,就站在距离徐长生的不远处,冲他抛出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选项。 耶罗要求徐长生做一件事,徐长生完成后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但是徐长生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您这门槛太高,我可不敢跟您做交易,您只需要告诉我,是谁在背地里向我捅刀子就够了。” “你确定不听我说完就拒绝我?你不怕死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 耶罗摩挲着手指,恶狠狠的盯着徐长生,像是要吃人一般。 徐长生对耶罗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他大咧咧的倚在围墙上讲道:“您跟我废话这么久,肯定不会因为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了我的,您到底想做什么?还是摆在明面上聊吧,这样猜来猜去,也挺没意思的。” “那我就直说了,在我跟他签订的条款中,有让他亲手剁了你这一项,刚刚,都是逗你玩的,你真是聪明,居然没上当。” 徐长生脸色一变,声音拖得极长还拐着弯。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条件,他这样一位大财主杀人,难道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吗?现在,我倒真有些期待这位恨我至极的人到底是哪个了。” “拭目以待吧!” 耶罗笑着转过身冲房门紧闭的小屋喊道:“我亲爱的雇主,你还不快出来,见见你的猎物,人家都等不及了。” 小屋那扇漆色斑驳的木门被人从内部缓缓推开,里面走出了一位面色苍白、脚步浮虚、穿着病号服的清秀少年,少年抿着唇,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小院中央。 在少年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件皱巴巴的警司制服,他正以极其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徐长生。 徐长生与少年目光相接,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眼。李氏剑阁不是被人……这家伙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他连武者都不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徐长生经过再三上下打量,终于确定了眼前这病态少年就是自己跟师父去李氏剑阁找场子时,在哪儿见过的年轻话事人。 “难以置信是不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料想到,恐怕你更不会想到了。实力最弱小的我,竟能侥幸从那般凶险的情况中活下来,咳咳,跟某些故事里写的好像啊!我,李氏剑阁的第十四代传人,李不言,确实比不上你徐长生,你非常优秀,你是天才,你春风得意,你有背景有靠山,你能夺我神兵杀我亲眷,但是你可想过,你也有落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天?” 李不言眼珠泛红,面色狰狞,他咆哮着质问徐长生,此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亲人过世的悲痛中,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人不是我杀的!” 徐长生使劲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不再与李不言对视,他想跟李不言解释,却无奈的发现,他没有任何可以力证自己清白的理由,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跟楚老头。 “人不是我杀的……” 徐长生又陈述了一遍事实,没等到李不言继续接口,耶罗就出言打断了他。 “徐长生,你先不要急着解释好吗?亲爱的雇主,你也不要急着控诉你仇人的丑恶行径,先听我说。不就是死了个病怏怏的老头以及几个雇工嘛?死了就死了呗!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重新谈谈应给我的酬金。亲爱的雇主啊,刚刚我跟你这仇人的对话你应该都听到了,那么,在酬金方面,是不是应该提一提呢?你要知道,我麾下可是损失了一名九阶武者!” 耶罗说话间揽住了李不言肩膀,还用力捏了捏。 李不言气的身子直哆嗦,紧抱衣服的双手握的发青,却没有勇气拒绝耶罗,他声泪俱下的恳求着:“我所知晓的一切,已经全部告诉您了,我跟您保证宝藏我半分不取,这是我爷爷的遗物,求求您放过我好吗?” “听你这意思,你是不同意喽!” 耶罗又转回了葡萄架下,右手握着茶杯有节奏的敲击着圆桌逼着李不言表态,李不言犹豫了好半天,还是低头屈服了。 “等我大仇得报之后,立即给你。” “好,爽快!是个爷们!” 耶罗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饶有兴趣的举起茶杯,靠在椅子上看着李不言慢慢逼近徐长生。 “呼哧,呼哧,呼哧” 脸面苍白的李不言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着徐长生,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他。 不要看李不言外表一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模样,其实他心中保持着十二分的冷静,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徐长生对手,所以他准备一招制敌。 徐长生瞧着李不言一步一步靠近,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手脚乏软。 徐长生悄悄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又悄悄攥紧了别在后腰上的手枪,他的食指紧扣扳机,小心的防范着随时可能暴起的李不言。 对于小命,徐长生可是爱惜的很,丝毫不敢大意!他也知道,单凭李不言这弱不禁风的小体格,怕是连吉星福利院里的小不点也打不过,但李不言这家伙敢跟自己针锋相对,谁知道他肚子里究竟憋了什么坏水呢? 就在小院气氛最为紧张,李不言徐长生即将交手,千钧一发之际,变故骤生。 “会长,救……” 从院外突然传来了绿姬别具一格的呼救声,那声音喊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耶罗听到,瞬间从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步跨到了小院中央,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院子四周安静的过分,如死水般沉寂,连风声都没有丝毫,仿佛刚刚传入耳中的呼救声只是一个幻觉。 耶罗心中那根弦绷的更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透过空气,他隐约嗅到了一缕淡不可闻的血腥。 “砰” 隔着院墙被丢进来了一个被打的血淋淋的女人。 若是吴念在此定会惊讶的叫出声,这不是给他挖了个大坑,在将他踢进坑之前还揍了他一顿的便宜女友吗?下手的人真是狠辣,毫不懂怜香惜玉,居然这么打女人。 当蔡雅菁刚被扔过墙头还未落地之前,耶罗完全能上前将她接下,但是耶罗小心谨慎惯了,生怕对方丢进来的是什么下作的暗器,第一时间就闪开了老远。 待耶罗认出蔡雅菁,她已经结实的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昏死过去。 金牌打手李青岩已经被楚老头的俘虏,耶罗可不舍得再失去另一个得心应手的属下,他赶忙上前查看蔡雅菁的伤情。 还好还好,都是些皮外伤,脸虽然被划花了,骨骼也有几处移位,但是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徐长生瞥见耶罗忙着查看地上那人伤情,无暇他顾,他上前一把擒下了李不言,他用左手狠狠勒住李不言的脖颈,右手持枪紧紧地顶在李不言的太阳穴。 徐长生一边观察着耶罗动作一边扯着李不言向墙角退向去。 李不言被徐长生勒得直翻白眼,仍死扛着不泄气,用一只手扒住徐长生左手,另一只手则悄悄探进了怀里那团衣服中。 天赐良机,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李不言将手猛地一抽,随即肘弯一折,手中短剑直刺徐长生右眼。 徐长生惊得汗毛炸起,条件反射,歪头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剑锋就擦着徐长生耳朵掠过,那一丝冰凉,将徐长生唤回了神。 徐长生赶忙松开了紧勒李不言的小臂,同李不言拉开距离的同时,不留给李不言转身的工夫,徐长生一把拿住李不言握剑的右手,提起枪柄对着李不言的手腕一砸,又抬脚踩在了李不言的膝盖弯。 这一套如动作行云流水般潇洒,徐长生不仅夺了李不言手中兵刃,还按住了李不言的身躯。 “啊!” 李不言惨叫着单膝跪在了地表的青石板上,院墙都颤了颤。徐长生用枪指着李不言的后脑,左手摩挲剑柄,眉头却是锁成了“川”字。 裂风,怎么会在这儿? 徐长生顿时心乱如麻,耶罗也发现了自己亲爱的雇主被抓,他将蔡雅菁抱到葡萄架下的椅子上,慢慢转过了身。 “徐长生你今天死定了!” ; 第四十二章 重创 ?“你死定了!” 徐长生手中挟制的李不言,没有让耶罗产生丝毫顾忌。 耶罗带着滔天怒火,面朝徐长生一步步走来,他的步子迈的很小,走的很慢,故意向徐长生施压。 徐长生额头汗津津的,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了。 耶罗自以为胜券在握,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后的屋顶上,已经悄悄站了一个徐长生无比熟悉的身影。 徐长生瞪大了双眼,一副被耶罗气势震慑、无比惊恐的模样,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楚老头在屋顶助跑加速,跳跃,然后凌空一脚,直怼耶罗的后脑勺。 楚老头的大脚丫子破空而来,耶罗感知到危险后,本能反应转身去防御,却巧合的,用面门撞上了楚老头的后脚跟。 “砰” 楚老头的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耶罗脸上,他那份力量,可是能把装甲车当球踢的! 耶罗,顿时像一支离弦的箭,窜的飞快,他撞穿了小院围墙,又砸塌了隔壁小院的厢房。 尘埃落定,楚老头施施然落到地上,他轻轻抻了抻自己衣襟根本不存在褶皱,笑着问向徐长生:“长生啊,你没受伤吧?” 徐长生见到师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向楚老头抱怨:“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晚一点,就见不到着了!您是不知道这群人有多变态,从跑腿的到领头的,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其中,有一个臭气冲天能熏死老鼠的土著,还有一个五大三粗、套了丝袜的丑男,关键他们居然眉来眼去的,太特么恶心了……” 楚老头扫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生死未卜的焦帅,以及老老实实跪着的李不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出言打断了徒弟喋喋不休的唠叨。 “嘚儿,你那经历等回去了我们爷俩再细说,天岩警司的人就在外面接应,你带着焦帅和这小子先走,我解决了戴头套那个,就去找你汇合。” “师父您小心!” 徐长生上前将裂风递到了楚老头手里,转身拍晕了脸上写满怨毒的李不言,他背起焦帅拖着李不言大步出了小院。 徐长生很清楚,他留在这只会拖楚老头的后腿,而且,焦帅身上的伤势也不能再拖了。 邻院,耶罗刚刚踉跄着从砖石瓦砾堆里爬出来,他扯下铁盔,使劲摇了摇脑袋,显然还没从之前的重击中缓过神。 楚老头握着裂风,随手挽出了八九朵剑花,语气满是感慨:“真是没想到,这柄剑兜兜转转一大圈,竟然又回到了长生手里,缘分呐!” 耶罗望着一脸风轻云淡、深不可测的楚老头,主动示弱了。 “阁下,我虽然抓了你徒弟,但你也伤了我手下,更踹了我一脚解气,我们就此扯平可好,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耶罗,曙光行星高级通缉犯,官方悬赏一千两百年买你的项上人头,那么一大笔时间,我轻易放过你,未免太可惜了!” 楚老头一副吃定耶罗的模样,耶罗顿时被激怒了。 “老东西你不要得寸进尺,肯跟你和解是给你脸,殊死相博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怎么?只准你做别人生意,还不准别人拿你做生意了?” “你都知道了?路青岩那混蛋竟敢出卖我,艹,看来他不想活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说你累不累啊?费尽心思演戏,故意跟我掰扯,无非是拖延时间恢复,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小伎俩被楚老头揭穿,怒气怒气冲冲叫嚣着的耶罗瞬间沉默下来,他知道此战不可避免,索性就站在原地进行调息。 好半晌,耶罗调整到了黄金状态,慢慢拉开了架势。 楚老头右手反扣剑柄,左手极具挑衅意味的朝着耶罗勾了勾手指,他嘴角还带着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将耶罗的实力放在眼里。 耶罗攥紧了拳头,他后脚一蹬,人借力跃上半空,居高临下,直扑松松散散站着的楚老头。 “看招!” 楚老头左脚画弧,平移重心让开了半个身位,刚好躲过耶罗这招猛虎下山。 楚老头没留给给耶罗追击的机会,探手直取耶罗咽喉。 耶罗缩手格挡,顺势落地,顶膝,攻向楚老头胸前气门。 楚老头猫腰沉肘,硬抗了耶罗这一膝。 “砰!” 他俩各退了三步,脚下青石寸寸龟裂,实力竟不相伯仲。 楚老头惊讶的发现,耶罗竟然是十二阶武者,凭他这份实力,去更高等级的行星厮混都不成问题,难怪他能在曙光行星的巨额悬赏下活的这么滋润。 楚老头收起了轻蔑的笑容,耶罗的实力容不得他马虎大意,阴沟里翻船可就难看喽。 刚刚的较力,表面上是不相伯仲、未分胜负,但耶罗清楚的感知到,楚老头还盈有余力,毕竟,刚刚自己那一膝的力量毫无保留,而对方是以肘尖仓促迎击。 虽然之前手下的王牌打手路青岩折在了楚老头手中,但耶罗并未真正将楚老头放在眼里,因为路青岩实力只有九阶,还没有跨过十阶武者那道坎,可现在呢?在巨大危机感的压迫下,耶罗不得不全力以赴。 “阁下,刚刚我的提议依然有效,您真的不准备考虑考虑?” “完全没必要,在我看来,还是那一千两百年比较诱人!”楚老头话音未落,便迈步向前,挺剑直刺。 耶罗面对楚老头手中寒光凛凛的裂风,将心一横,探掌抓去。 楚老头好歹也是曾经封王的大人物,身经何止百战,怎么会轻易被人夺了手中兵器,他将腕子一翻,用剑刃迎上了耶罗掌心,而后猛地一扯。 “嗤” 并没有如楚老头料想那样,耶罗手指齐根而断的场景发生,裂风,竟被耶罗牢牢地攥住了。 耶罗身上竟然有纤甲! 楚老头擎着裂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耶罗攥着裂风用力向后一带,另一只手握拳高举猛地砸向了楚老头的太阳穴。 楚老头立即松开裂风,提膝蹬腿,用右脚截向耶罗左腿胫骨,顺势后仰躲开了耶罗势大力沉的一拳。 而后楚老头起身,脚下一滑,令前脚掌钻过耶罗双腿,身子向前挤,贴到耶罗怀中的同时,肩膀卯足了力气一靠,可怜耶罗再次被击飞! 最后楚老头双手一合,将裂风又夺了回来。 飞在半空,耶罗这才回过劲儿,他赶忙蜷身,双臂紧抱护头,生怕楚老头会趁机追上来再狠狠补一脚。 楚老头正有此意,可刚准备垫步送腿,却感觉胸腔气血翻涌,硬生生卡住了。 因为楚老头刚刚毫无顾忌的出手,不小心牵动了身体暗伤,所以他现在只能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耶罗顺势一滚接着站起,巧妙地卸了冲劲。 耶罗站起身停也不停,立即朝着左前方四十五度的方向跃出一大步,落地又折向右前方四十五度方向,这厮后脚猛蹬,不断加速奔向楚老头。 生死相争毫厘之间便分胜负,耶罗可不舍得错过这等好机会,更不会手下留情! 耶罗来的很快,楚老头匆忙格挡,对拆了二十多招后,终究慢了一招,被耶罗找到空档,生挨了耶罗一记攒心拳。 楚老头被打出了老远,胸膛翻涌的气血喷薄而出。 耶罗跟上来铆足力气甩出了一记高扫踢,直瞄楚老头脑袋,似是在报复之前的踩脸之仇。 楚老头仰头躲闪,耶罗的脚尖就擦着楚老头的鼻尖掠过。 楚老头闪过这一腿后,想要起身还击,正好撞上了耶罗扫踢之后的转身鞭拳。 耶罗这一拳,结结实实砸中了楚老头下巴,楚老头一如耶罗之前,身体抛飞,撞穿了围墙。 墙外楚老头眼神恍惚,踉跄着怎么也直不起腰来。 “咳咳,咳咳咳。” 楚老头低着头佝偻着身体,扶着倒塌的围墙边沿,大口吐着鲜血。 耶罗兴奋的发出了一连串怪异的音节,庆祝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他步子跨得很大,踩得很稳,一步一步,朝着楚老头迫近,他盯着楚老头的后脑,高举右手合成掌刀,准备一掌劈下,就此了结这个难缠的老东西。 只是,耶罗刚刚踏进楚老头身前一米,突然诡异的发现,他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耶罗就直挺挺的立在原地,高举的右手却怎么也斩不下来。 楚老头动了,他提起仅有的力气向前窜出,反扣裂风的手臂猛地一挥,挥出了一道美不胜收的圆弧。 只可惜他头晕目眩看花了眼,这一剑斩透了纤甲却没能斩上耶罗的脖颈,仅仅是削掉了耶罗的右肩。 重伤加脱力的楚老头昏倒在了耶罗身后。 断臂之痛,让耶罗重新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不过耶罗已经被刚刚那险之又险的一剑吓破了胆,别提回头了,耶罗连胳膊都忘了捡,就钻出了小院围墙,拼命的逃窜。 若耶罗回头,定会发现楚老头已经昏厥当场,倒在地上任他宰割,可惜,耶罗终究是错过了。 ; 第四十三章 情深似海 ?再说徐长生,他将裂风交给楚老头后,背着焦帅拖着李不言大步迈出了小院,胆战心惊的走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走出兴和会买下的庄园,这才遇见了天岩警司所谓的支援人员。 幸运的是,挂着两个大累赘的徐长生虽然走了很久,但是并没有碰到什么不开眼的拦路虎,一路上风平浪静,无半点波澜。 徐长生不知道,在这之前,兴和会偌大的园区里,会喘气的都已经被楚老头料理了一遍,有意外发生那才是奇了怪了呢? 天岩警司的支援人员足有两百多号人,他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堵在庄园门口,态度令徐长生哭笑不得。 夜魔耶罗凶名赫赫,兴和会更是耶罗一手创办的,这囊括了四五个山头的大庄园则是由兴和会修建的,他们并不是不作为,而是实在不敢擅闯。 不敢……擅闯……这用在官方对涉嫌违法乱纪的民间组织态度上,真的合适么? 可怜焦帅这家伙,他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被抬上医疗车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载着焦帅的医疗车渐行渐远,徐长生转身进警车又录了一份口供,他看着被一巴掌拍晕依旧昏迷不醒的李不言也被押解上车,不由在心底犯起了嘀咕。 “我出了小院,差不多也一个钟头了吧?师父怎么还没出来,这么拖拖拉拉的,不像他老人家的风格啊!” 徐长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是一个劲地转圈,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楚老头归来。 徐长生实在放心不下,打定主意要回小院瞧瞧。 只是,他刚表露出想要再进庄园的意思,就被天岩警司此次支援行动的负责人给拦下了。 负责人怕徐长生一个人进去会遭遇不测,徐长生好话说尽,百般解释,那负责人仍恪守自己的立场,不肯放行。 徐长生当时就火了! 你大爷的,老子刚刚从里面走出来好吗?里面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偌大的园区里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能有什么危险? 瞧着周围抱着镭射枪全副武装的两百多号人,自身畏惧不前还堵路不让他进,徐长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徐长生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张檬。 张檬瞧见徐长生望向自己,想躲来着,可惜人太多一时没有挤出去,被徐长生堵了个正着。 “张警官……” 在徐长生灼热的眼神下,张檬屈服了。 张檬这个美女警官虽然脾气不好,但在天岩警司的内部还是颇有话语权的,在张檬的人格担保下,成功的说服了那个死板的负责人,不过,徐长生进去可以,必须有张檬跟着,过程中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后果通通由张檬承担。 走进景致宜人但寂静空旷没有一丝人气儿的园区,张檬心中惴惴不安,后悔一时心软答应了徐长生陪他闯这龙潭虎穴。 徐长生倒是目标明确,停也不停带着张檬直奔最里端的小院。 甩掉焦帅和李不言这两个大累赘,徐长生一个人走的非常快,没几分钟,就再次来到了小院门前。 小院四周一片狼藉,足见方才争斗之惨烈。 透过倒塌的围墙,徐长生瞧见了地上趴着的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他惊呆了,瞬间红了眼眶,只感觉“轰隆”一声,脑袋里被炸成了一锅粥。 张檬拉住徐长生,小声点提醒他小心有埋伏,但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的徐长生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徐长生不管不顾的冲过了倒塌半截的围墙,跪到了楚老头的跟前,抱起了满身血渍的师父。 “师,师父,你醒醒啊,你……” 楚老头面如金纸,四肢冰凉,他手里还紧紧攥着徐长生递给他的裂风,在不远处是耶罗带着半边肩膀的断臂,徐长生看的心都要碎了,豆大的泪珠立时滑落。 徐长生很难过,他有些不知所措。 楚横川,这个曾改写他潦倒境遇的男人,这个曾教导他习武读书的男人,这个曾给他遮风挡雨的男人,这个如山岳般厚重而不可撼动的男人,他,竟然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在徐长生的心中,师父是那般强大,强大到不可一世、无人匹敌,但是,他却突然倒下了。 徐长生感觉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徐长生的世界里,楚老头的倒下,无异于地陷天塌,他是真的慌了神,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五六岁时一个人在街上浪荡的时光,仿徨,迷茫,惊慌,害怕,找不见方向。 在张檬的提醒下,方寸全无的徐长生这才想起试探楚老头的脉搏。 当徐长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按上楚老头的颈部,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些微跳动时,他猛地抬起头,冲着一旁警惕戒备的张檬大声喊道:“车,快叫医疗车!” 听到张檬报告,园区里空无一人,医疗车终于随着支援队伍开了进来。 楚老头被抬上了医疗车,急救,随即送往天岩市立医院急诊,而后又被医生们推进了充满基液和细胞修复液的疗养舱,徐长生傻傻的跟着,呆呆的望着,连水都不知道喝一口。 修复舱里楚老头躺了三天,修复舱外徐长生也守了三天。 直到医院确定,楚老头再无生命危险,将楚老头抬出修复舱送进病房,徐长生寸步没敢离,生怕他离开一秒,就再也见不到楚老头。 徐长生突然体会到,那天在文博市立医院特护病房里,师父看到自己醒来,为何会愤怒到揍自己。 因为爱之深,所以责之切啊! 天岩市医院一位姓周的医生专门找到了徐长生,这位周医生是养生经络学方面的专家,他在办公室里对徐长生进行了好一番批评。 “老爷子已经这么大年岁了,能多活一天,都是儿孙的福气,根本不适合与人动武搏命,你作为晚辈,应该仔细看护,怎么能让老爷子独自置身危险之中呢?你要知道,老爷子每一次动武,都会耗损他的身体元气,这对他的健康与否有很大影响……” 徐长生连连点头,谨遵医嘱。 徐长生强行按着醒来的楚老头在病床上又躺了两周,还偷偷拿打扫战场摸来的时间给楚老头置办了一辆轮椅。 这不,徐长生大早晨闲着没事又在劝楚老头:“您出院可以,回家也可以,但是这么走着可不行!您老身上的伤还没养好呢!得坐轮椅。” 楚老头知道徒弟是出于孝心,但当他看到轮椅的那一刻还是给气的够呛。 “徐长生,你个臭小子,合着我之前都白说了,我那是脱力,脱力知道吗?脱力所以昏倒,不是身体有毛病,你少听那群医生胡嘞嘞,医院就喜欢你这样的蠢蛋!你还买轮椅,你小子真准备把我供起来当神养着啊!” 徐长生顶着楚老头高举的巴掌,嬉皮笑脸的凑到了楚老头的身旁,并架起了他的一只胳膊。 “师父,买都买了,您就试试呗!” “试什么试?不试!老子躺在床上这几天,你小子又挥霍了多少时间?我可告诉你,你这轮椅别指望我给你报销。” “师父,您这也太不地道了!我这可都是为您准备的。” “怎么?你有意见啊?还是你觉得,老子受伤了你小子就能在家称王称霸了!” “没,没,我怎么敢!” … ……… …… … ; 第四十四章 凭白殷勤无好事 ?听闻楚老头准备启程离开天岩市,焦大年特意起了个大早,提着一个周前就已经备下的厚礼,兴致勃勃的冲进了胖狐狸家。 焦大年将正躺在床上酣睡的胖狐狸给揪了起来,要跟他搭伙去医院给楚老头践行,胖狐狸心中是一千个不情愿,奈何拗不过焦大年的力气,被他拖着出了家门。 这些天,胖狐狸只去过医院两次,还是楚老头躺在疗养舱里尚未苏醒的时候。 胖狐狸实在是没脸,所以一直躲着。 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归根结底,是胖狐狸手下几个饭桶办案草率造成的,作为直属长官的胖狐狸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而胖狐狸之前许给楚老头的赔偿,并没有得到上级的批复,在胖狐狸的职权范围内,也就是帮楚老头报销一下医疗费,可是楚老头又不缺这点时间。 胖狐狸说到做不到,他有脸去见楚老头才怪! 焦大年并不晓得胖狐狸和楚老头之间的弯弯绕绕,要不然,他也不会拉着胖狐狸一起去医院,他还一心以为胖狐狸跟楚老头关系很好,还指望着胖狐狸在楚老头面前帮他美言呢。 这次借践行的名义去拜访楚老头,焦大年是别有用心的。 焦大年表面上说是为了感谢师徒俩对焦帅的救命之恩,其实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焦帅塞到楚老头门下做弟子,若不是为了儿子的锦绣前程,能让焦帅更有出息,他才不会这么积极,上赶着给人送礼。 病房里,楚老头正躺在床上悠闲的听着小曲儿,徐长生出门买早饭还没回来,胖狐狸带着焦大年推门而入。 楚老头瞥见是胖狐狸,连眼皮都懒得抬。 楚老头从徐长生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赔偿泡汤的事,他累死累活的到最后什么也没捞着,实在没心情去搭理胖狐狸。 胖狐狸嘿嘿讪笑两声,硬起头皮给楚老头介绍道:“楚先生,这位是焦帅的父亲焦大年,现任云山监狱监狱长,是专程来感谢您对焦帅的救命之恩……” 楚老头直接打断了胖狐狸的官方套话下了逐客令。 “感谢就不必了,医生说了,老头子我重伤未愈,不宜见客,你们快走吧!” 焦大年混迹官场多年,怎可能听不出楚老头语气中的愤懑!他上前将手中的礼品盒塞到楚老头怀里,立时在脸上写满了惭愧与歉然。 “老爷子您生气我理解,的确是警司方面做的不地道,这不,我们哥俩专程给您老认错来了!我打听到您到天岩市来是为了给徐小兄弟置办一套纤甲,因为这档子烂事错过了拍卖会,巧的是我家里刚好收藏了一套,我立马就想到了您!” 焦大年把姿态摆的非常低,说话滴水不漏,礼物更是送到了楚老头的心坎里。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楚老头也不好意思一直给他冷脸看,殷切的拉着焦大年请他坐下,又转身去给他倒水。 焦大年见楚老头身姿矫健,步态轻巧,那有丝毫病态,不由暗暗点头,庆幸自己赌对了。 “老爷子,不渴,不忙倒水,您先看看这套纤甲行不行?” 客人客套归客套,水还是要给客人倒的,不然也太失礼了!楚老头十分麻溜的倒了两杯水,递给焦大年和胖狐狸,然后饶有兴趣的研究起了刚到手的纤甲。 焦大年带来的这套纤甲质量极佳,世面上根本买不到,相较耶罗身上那套也毫不逊色,隐隐还要强上一线。 楚老头摩挲着手中的纤甲,心中是一百二十个满意,但眉头却渐渐皱起,他怕欠人情,因为这份礼太贵重了! 看到楚老头眉头紧蹙,焦大年连忙问道:“老爷子,是纤甲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这套纤甲质量很好,但是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爷子您这样想可就错了,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过一件装备而已,您老可是救过我儿子一条命的,在我这个当爹的心中,再怎么珍贵的东西也没我儿子性命重要!您老就安心收下,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抽时间指点指点我家那混小子……” “呵呵。” 楚老头附和着干笑了两声,合着是在这等着我呢,难怪肯下如此血本。 不过,焦大年注定要失望了,楚老头是真没心思再收徒弟了。 经过好一番扯皮,楚老头终于送走了分外难缠的焦大年,他没答应收焦帅为徒,但答应了会亲自指导焦帅一段时间,毕竟,不付出点代价,他也不好白收人这么重一份大礼不是? 徐长生买早点回来时,焦大年和胖狐狸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楚老头正精神奕奕的在病房里舒展身体,病床上端端正正的摆着焦大年送来的装了纤甲的礼品盒。 徐长生进门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低调奢华的盒子,十分好奇地问道:“师父,谁来了这是?还给您带了礼物。” “哼,债主来了,礼物可不是好拿的,老大的人情已经欠出去了,算了,先吃饭,边吃边聊,我早就饿了,怎么这么久?” 徐长生扬了扬手中硕大的食品袋,苦笑一声:“这可不怪我,你看这五十个包子六碗粥,这么多,总得等人店家做出来才行!我回来这么晚,还不是为了等这香喷喷的包子出炉,我知道您老一直喜欢吃热乎的,来,快尝尝,有没有家里的包子好吃。” 习武之人就有这样一点不好,饭量贼大,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楚老头这么大年岁了,竟比徐长生还能吃。 徐长生听楚老头漫不经心的讲述着礼物的来历,听到纤甲时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烫了,将手中刚刚捏起的热包子囫囵个塞到了嘴里,仅嚼了三两下就吞进了腹中。 徐长生在身上随意的抹了抹手,迫不及待的凑到床边研究起属于他的新玩具。 “啧啧,原来这就是纤甲,这材质好特别……” 看着徐长生没出息的表现,楚老头摇了摇头,忍着没打扰他兴致,随手又抓起一个诱人的肉包子狠狠咬下,搭配着已经熬到皮开肉绽的白米粥享用起来。 五十个肉包子垒成的小山,在楚老头的努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着。 这家包子铺调的肉馅味道很好,楚老头胃口大开,感觉包子买少了,俩人吃不大够,于是他冲徐长生喊道:“长生,正好你现在试试这套纤甲到底合不合适,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车站了,到时候可没有闲暇时间留给你。” “好嘞师父。” 徐长生兴高采烈的答应着,飞快的脱下外套裤子换上了纤甲这套纤甲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各方面都非常契合,他穿上后都没舍得脱下来,浑然不觉自己中了楚老头的圈套。 半个小时后,抱着偌大的背包走在车站长廊里的徐长生有些扛不住了,饿,又能怪谁呢?怪只能怪他太相信楚老头的人品! 徐长生早上只顾着研究纤甲,等他回过头想吃早饭,却发现,除了自己动过的那碗白米粥,什么都没了,五十个包子一个不剩,徐长生是忍着饿挪到车站来的。 看楚老头那意思,真准备让徐长生背着大包饿着回文博市,徐长生敢怒不敢言,跟在楚老头身后悄悄拉长了脸。 “师父,还真是……” ; 第四十五章 欢喜冤家 ?临上量子专列前,徐长生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取出智能光脑偷偷给蒋晏发了消息,他求蒋晏救命,让蒋晏带着吃的在文博市车站站台等他。 这么些天不见人影,更没给过蒋晏一个字消息,到时候蒋晏肯定会念念叨叨个不停,但是为了摆平在造反的五脏庙,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谁让曙光行星高高在上的最高执政官大人突发奇想,将各市车站内做小生意的商贩给清了出去呢? 如今,在车站方圆几公里内都找不见卖吃的,虽然在这之前,很多乘客都抱怨这些小商小贩心黑,低买高卖,但是,少了这些小商小贩,还真不方便!徐长生咕咕直叫的肚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专列启动,熬过漫长的列车时光,终于再次回到了文博市的土地上。 当已经被饿的眼冒金星的徐长生,瞧见怀里抱着饭盒俏生生立在站台的蒋晏时,眼睛都在放光,他连谢谢都忘了说,飞扑到蒋晏跟前,抢过饭盒打开,手抓着饭菜就往嘴里塞。 徐长生是真的饿急了! 在徐长生身后,楚老头别过头大步往前走,装作不认识眼前这丢人现眼的家伙。 蒋晏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诧异地看着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徐长生,她跟路过的旅人一齐揣测,这孩子究竟是经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竟饿成这样?看他衣服也不像受虐待啊! “诶,你慢点吃,喝口水,别噎着。” “没,嗝,没事。” 三分钟不到,徐长生就把饭盒舔了个一干二净,都不需要洗。 蒋晏有些被吓到了,罕见的没有多嘴,抱着饭盒老老实实的跟在徐长生身后追楚老头。 “师父,你等等我!” 楚老头就在不远处座椅上坐着等着,见徐长生吃完,想了想却再次迈开大步,他没有理会身后徐长生卖力的呼喊,扬长而去,几步就没了踪影。 徐长生望尘莫及,仰天长叹,随后苦着脸去取了托运的行李。 在天岩市,楚老头说什么也不肯坐轮椅,无奈之下,徐长生只好将轮椅拿去托运,顺便甩下了身上的大累赘。 一身轻松的许长生迈上专列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傻,之前竟然扛着这么大一背包进了车厢,也不嫌累! 徐长生背着偌大的背包,推着空空的轮椅,艰难挤出了文博车站摩肩擦踵的人群,本以为能轻松一会儿,不料接着就迎来了蒋晏同学的语言炮弹。 “小徐子,姐姐是不是很仗义啊?知道你有难处,二话不说,大老远跑来给你送吃的,才有了你现在这幅元气满满活力十足的模样,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 “你这么些天没上课,肯定都忘记今天周几了,今天是周三,姐姐可是翘了老魏的文学素养培训课,专程赶来,救你于水火的,感动吧?” “对了,前几天,也不知道老魏是不是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正带着隔壁班上实战课呢,突然就晋升了四阶,把隔壁班男生都打屁了,现在老魏膨胀的很,他正嚷嚷着让你回去陪他实战呢,你要做好被揍的准备。” “嗯,我还得替宋琪说一句,你小子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这么些天你都跑哪去了?不知道有人在关心你吗?” “你在的时候我没察觉,你这一走了我才发现,我们学校里有那么多妹子关心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高一高二高三的妹子成群结队的去我们班门口转悠,地砖被鞋底磨得锃亮。” “徐长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出门躲桃花债了?” “我听我爸讲,你跟楚老爷子还搅进了一桩凶杀案里,这件案子影响很大,都惊动我们这边的警司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轮椅是哪来的?外出旅行怎么还置办上轮椅了?难道是天岩警司冲你们师徒动了私刑?” … ……… … 这一大串夹枪带棒的,有追问有质问有嘱托有好奇,徐长生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回答起,他只好学人装深沉,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沉默不语。 又过了良久,蒋大小姐终于感觉到了口渴,她停下来,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接着声讨徐长生。 徐长生趁着这个空隙,赶忙手指天边,示意蒋晏看夕阳。 “我说蒋晏,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我送你回家吧,免得阿姨担心你。” “好吧!看在夕阳漂亮的份上,姑且就放过你,现在,正好听你讲讲你这一路的见闻,老实交代,你有没有邂逅漂亮的姑娘什么的?” 蒋晏讲话讲的口干舌燥正懒得走路,见轮椅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跳上轮椅,眯着眼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任徐长生推着,静静的徐长生讲他这一路上的麻烦事。 这一刻,蒋晏仿佛跟徐长生互换了性格属性,闹腾的在静心聆听,安静的则滔滔不绝。 阳光正好,容颜如画,若有人拿相机拍下这幅场面,定会是一张极浪漫的照片,可惜,温馨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蒋晏还没享受够女王待遇呢,就已经到家了。 “喂,蒋晏,你到家了,快醒醒。” 徐长生见蒋晏一直没动静,还以为蒋晏听着听着睡着了,他轻轻推了推蒋晏肩膀,这才发现蒋晏清醒得很。 于是,徐长生把依依不舍的蒋晏从轮椅上赶了下来,说了句再见,扭头就向着城南狂奔,身后蒋晏跳着喊了好多句,徐长生都装作没听见。 其实也不能怪徐长生这么粗暴的破坏气氛,他快要急死了,楚老头刚刚跑那么快,他怕自己的心头肉被楚老头给贪墨喽! 因为半神兵托运价格昂贵,还要购买意外保险什么的,为了节省开支,徐长生在楚老头的建议下,将裂风藏在了楚老头身上,他俩走一起倒也没啥,关键是现在他俩没走一起,凭这位爷作风,以回家太晚为借口扣了裂风,可不是没可能! 这边徐长生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跑回家,楚老头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裂风就摆在圆桌一旁,看到裂风安稳的出现在桌子上,徐长生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于徐长生的狼狈模样,楚老头大感意外。 “臭小子,我这一千瓦的大电灯泡故意走开,给你们年轻人创造机会,你就没趁机干点正事?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搞成了这幅狼狈模样?满头大汗,被狗追了啊?” “我……”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蒋家这丫头,乖巧懂事很合我心意,大学之前你们最好把关系确定下来,省的这么好一姑娘以后再跟别人跑了,听到没?你还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去洗把脸,陪我喝两杯。” “好嘞师父,你等我一下。” 徐长生解了背包,扔下轮椅,十分速度的跑去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接水抹了一把脸,拿毛巾胡乱一擦,就坐到了楚老头对面,整个过程,都不到一分钟。 “师父,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多年教导之恩。” “算你小子识趣!” 俗话说:酒是粮***越喝越年轻,可惜徐长生终归太年轻,还不是楚老头这酒中宿老的对手。 没几过回合,徐长生就被楚老头喝进了桌子底下。 楚老头盯着不胜酒力的徐长生,默默把裂风收了起来,随后他托起烂醉的徐长生扔回房间,自己又转回院子里自斟自饮。 第二天七点半,在酒精宝宝的陪伴下,徐长生仍睡得如家猪般惬意,他恍然未觉,在街口左等右等不见他人影的蒋晏,已经怒气冲冲的闯进了他的房间。 蒋晏一把揪起了还沉溺在梦里的徐长生。 “徐长生,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昨天怎么答应我的?明明都说好了今天早晨一块去上学的,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懒猪,你给我醒醒!” 十分钟后,睡眼惺忪的徐长生,打着哈欠被蒋晏拽着坐上了驶往学校的大巴,蒋晏这丫头实在是太磨人了,徐长生无可奈何,只能屈服于她的连衣裙下。 大巴车上,同去文博一中的中学生还真不少,蒋晏为了保持自己温柔典雅的淑女形象,强忍住火没继续发彪。 徐长生这家伙好死不死,他居然倚在蒋晏的肩头是睡着了,蒋晏气的“咯咯咯”一个劲咬牙,她在心里又给徐长生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徐长生,等四下无人,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这混蛋! ; 第四十六章 邀斗 ?无论在何时何地,清晨的校园里,总是充满了澎拜的朝气,令临近的人不自觉就挺直了腰杆,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距离文博一中校门两百米之外,就能听到学校里文科班级中传来的朗朗上口的读书声: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铜汞银铂金…… 徐长生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上课,咋一听到书声阵阵还真有些不适应,他转身就想往回走,却被身后的蒋晏一把揪住了衣领。 “这位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不知道吗?你想干嘛去?我很严肃的告诉你,逃学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你不要觉得逃学是你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你逃学不仅仅是在逃学,还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挥霍自己的生命,我作为你的班长,有责任监督你,也必须阻止你!” 蒋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苦口婆心的给徐长生扣起了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弄得徐长生很无奈。 徐长生随口答道:“学校就像青春的监狱,它即将禁锢我的肉体,束缚我的灵魂,在这之前,我想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也不行吗?” “哟,徐长生,几天不见,你还学会跟我斗嘴了!” 蒋晏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突然散射出了小恶魔才独有的光芒,显然她被激起了战意,准备取出唇枪舌剑在校门口跟徐长生大战三百回合。 可校门口这块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一个一决高下的好地方,会大大影响自己的端庄形象的,为了保持形象,蒋晏当即压下了收拾徐长生的念头,暗地里却用眼色威胁徐长生。 你敢跑一个试试,看谁降得了谁! 在蒋晏威胁的目光中,大有你不从我我就死给你看的意味,徐长生可不敢招惹蒋晏,他瞬间蔫掉,老老实实的跟着蒋晏到了教室。 班里同学们见徐长生回来上课,那叫一个激动!纷纷吵嚷着凑上前要跟徐长生合影留念,还有要徐长生签名的,更有相熟的,非拉着徐长生要他仔细讲讲,他那天到底是怎么摆平了那伙钟点强盗的,其中有两个长相可人的妹子,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到徐长生怀里,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成了热闹的菜场。 “咳咳,干什么呢?造反啊!” 老魏粗犷沙哑声音从后门陡然响起,教室里霎时间静的针落可闻,四十多号人竟在瞬间全部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留徐长生傻乎乎的立在原地。 “呃,老魏,巧了,真是……” 徐长生跟老魏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好半天,也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场面十分尴尬。 “早啊,徐长生同学。” 老魏出奇的没有发飙,更没有呛声徐长生,他咧开了大嘴,露出满口白牙,脸上横肉抖动,强扯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徐同学你可回来了,站着干什么,来来,坐坐坐,你可是给我们学校大大长了脸,连带着我脸上也有光,呵呵。” 打老魏接掌十一班以来,在座诸位那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徐长生认识老魏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老魏这语气跟人讲话,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老,不,魏老师,您有事么?” “没事,没事。” 老魏轻轻拍了拍徐长生的肩膀,笑着转身出了教室,留下了这一屋子蒙圈的少年少女们。 人常说:姜是老的辣,这不,老魏成功的用演技唬住了班里这群熊孩子,他们心底战战兢兢的,自习课倒是安分的紧,没有再惹出什么乱子。 文博一中每天共计五节课,每节课一百分钟,上午第一节课是野外生存实训,没场地没老师所以照例上自习,第二节课就是老魏带的实战课,老魏会穿好护具在实战训练场等他的学生。 教室里,蒋晏忙着向她那个大嘴巴同桌打探消息。 蒋晏想问问老魏是不是又受了刺激或是吃错了药,怎么这么不正常,蒋晏没顾上收拾徐长生,让这家伙捡着空睡起了大头觉。 下课,十一班的学生勾肩搭伙的去往男女衣帽间换训练服,徐长生也一样,当徐长生打开储藏柜脱了衣服才发现,他从昨天早上在天岩市医院病房里穿上纤甲,一直到现在都没脱下,好在也没感觉到别扭。 不得不说,这纤甲与身体契合度还真是高,如果不是换衣服,徐长生真想不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纤甲。 徐长生心道:正好,一会上课用老魏的拳头试一下,这纤甲到底有没有师父说的那么神奇,可以吸收作用于人体的冲击力,还刀枪不入,它这么薄,别是绣花枕头! 于是,徐长生麻溜的套上训练服,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衣帽间。 文博一中的实战训练场在室内,九米高的屋顶,有四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全实木的地板,赤脚踩上去非常舒服,也是文博一中对外最能拿得出手的建筑。 今天,一块上课的有五个班,两百多号人站在偌大的训练场,显得训练场十分空旷。 老魏穿戴齐了整套护具,正跟门神似得,掐腰站在主席台上,他指挥着各班男女分开站好队,立即迫不及待的宣布:“十一班,徐长生留下,其他人散开,各自找搭档进行实战练习。” 老魏这耿直性子,终于憋不住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老魏想揍徐长生这家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老魏的实力不够,跟徐长生总是打平,不小心还会吃亏,现在老魏实力终于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准备好好享受一把虐菜的快感,顺便,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奠定他老魏作为文博一中老师的绝对威严。 徐长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大咧咧的走出队列,连老师的称呼也去掉了。 “老魏啊老魏,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你想跟我比什么?” “白打” “好,就如你所愿,我除了剑最擅长的就是白打了,你输了,可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臭小子,你最好还是谦逊一点,你这态度太欠揍了。” 这世界上,从不缺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搁在哪都一样,这么多学生见老魏和徐长生互相呛声,要大战一场,那还有心情去练自己的花拳绣腿! 两百多号人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的,正好将徐长生和老魏圈在了中央,静待这俩人碰撞出绚烂的火花。 蒋晏可是见过老魏晋升四阶之后,是如何大展神威,一挑六虐菜的,她不舍得徐长生吃亏,准备上前阻止这场争斗。 蒋晏刚刚迈开步子,就被她同桌给拉了回来。 “蒋晏,你可别犯傻,这俩人都是倔驴脾气,你能拦得住谁?徐长生还是老魏?要我说,你还是消停会儿,老老实实的做观众,等打完了,再去给你家徐长生嘘寒问暖。再说了,徐长生他不是跟那个四阶的钟点强盗交过手吗?这家伙蔫坏蔫坏的还有经验,老魏又是初入四阶,那个吃亏还不一定呢!” 蒋晏被同桌的调笑弄了个大红脸,低头看脚尖也熄了拉架的心思。 老魏看着吊儿郎当的站着的徐长生,主动提醒道:“臭小子,你不用穿护具么?我可是晋升了四阶武者,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胜以往,你要受伤了我可不负责啊。” 徐长生故意甩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挑衅道:“老魏你穿着护具就成,我有分寸,不会打伤你的。” “艹” 老魏被气的不轻,脏话都飙出来了,他恨不得立即将徐长生按住,狠狠的揍他一顿出气,但是为了公平起见,老魏主动解了自己身上的护具。 “我不占你便宜!” 老魏把解下的护具扔到了一边,拉开架势,等着徐长生出手,徐长生抿了抿唇,也没客气,垫步飞身向前。 ps:白打,空手不持寸铁战即白打,我们常说的十八般武艺(十八般兵器)皆以白打为终。不信你问度娘!!! ; 第四十七章 两败俱伤 ?徐长生的腿很快,如他这人一般潇洒帅气,充满了少年人的爆发力,但今非昔比的老魏比徐长生更胜一筹。 老魏身子一矮,就躲过了徐长生的跳踢,钻到了徐长生身后,他将俩手一环,扳住了徐长生双肋,将徐长生重重的惯到了地上,“砰”的一声,训练场的地板立时碎了一大片。 这还没完,老魏毫不留情,抬脚挺腰冲着地上就踩,徐长生飞快转身使了个懒驴打滚,这才将将擦着老魏的脚尖躲过。 暴力美学被老魏诠释的淋漓尽致,看的人眼皮直跳,正应了那句老话: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刚刚那一瞬实在太惊险了,这一脚要踩实了,恐怕这场切磋就直接以老魏3秒ko徐长生而宣告结束了。 面对老魏,徐长生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徐长生见老魏还准备追击,迅速在地上又滚了好几圈,毫不顾忌形象,逃出老魏的杀伤范围后,身子一横,腰一拧,手一撑,双腿并拢,身体倒着像一道闪电般戳向老魏下颌。 这招还是吉星福利院的小不点研究出来,专门用于趁其不备偷袭徐长生这个大魔头哥哥的,现在被徐长生拿来对付比他更加残暴的老魏。 老魏没想到徐长生还藏了这样一招,惊骇之余,忙用手去挡,只可惜晚了半秒,下颌被徐长生的脚尖点了个正着。 老魏他吃了个闷亏,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齐声叫好,纷纷称赞徐长生还击老魏这招宛若神来之笔,徐长生平淡的还以微笑,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洋洋自得。 徐长生得势不饶人,脚踏七星步,追上老魏就是一轮组合拳,他拳头又密又重,老魏失神的瞬间,就挨了八九拳。 老魏无意识的进行后退防守,让徐长生打出了自信,徐长生牢牢把控着距离,一刻也不肯停下攻势。 不过,老魏可不是喜欢被动防守的人,他站住脚,宁可硬挨徐长生几记重拳,也非扛着拳头向前迈步。 老魏厚重的肩膀撞在了徐长生身上,仅一下就把徐长生撞的趔趄。 老魏趁着徐长生失了重心,东倒西歪的还没调整回来,手臂抡圆,一记大摆拳把徐长生抽的飞出老远。 蒋晏在一边看的是心惊胆战,这那是切磋,分明是在玩命啊!她几次想上前阻止,都被身旁的同桌给拦下了。 徐长生还没爬起来,老魏冲上去又在徐长生胸口补了一脚,眼看着老魏这脚就要踹实了,徐长生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 老魏突然意识到不好,其中有诈,但是,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徐长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了老魏的大脚,转身一别,就想卸掉老魏关节。神奇的是,老魏纹丝未动,徐长生怔了一下,不信邪又试了一次,依然没有成功。 老魏没有趁机攻击,他看着一脸问号的徐长生那叫一个得意:“臭小子,刚刚只是陪你热热身,表演才刚刚开始。” 徐长生瞧见老魏不怀好意的笑容,本能双手抱头,向着一旁躲去,可惜徐长生估错了距离,被老魏追上来一巴掌给扇倒在地。 平整的地板上顿时又被砸出了一个人形坑。 徐长生挣扎着半天都没能爬起来,老魏看着狼狈的徐长生,双手掐腰,摆出了一副舍我其谁的姿势。 徐长生本准备就此认输卖老魏一个面子,反正他测试纤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老魏嚣张的气焰,让徐长生实在是看不过眼。 合着小爷成你垫脚石了!这剧本有问题! 徐长生爬起来准备跟老魏硬碰硬的死磕,老魏同样是一招,徐长生又飞出了新的高度。 徐长生虽然身上穿着纤甲,可以不把老魏的攻击放在眼里,但他手短、力量小、速度慢,根本打不到老魏,他现在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不咬人,却一个劲在人眼前蹦跶,恶心人! 一次两次还好,老魏应付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轻飘飘的好像拍苍蝇一般随意,可再轻松也扛不住徐长生一而再、再而三连绵不绝的爬起来找虐。 除了老魏脚下的那几尺见方,这俩人周围的地板已经碎成了面包屑,坑坑洼洼惨不忍睹,都是徐长生砸的。 这都将近四十回合了,老魏累的直喘,徐长生这家伙仍乐此不疲的跟老魏死磕。 老魏心里不停嘀咕:才一个月没见,徐长生这小子的抗击打怎么强了这么多? “砰” 徐长生又一次被老魏锤倒,刚才拉着蒋晏,不让蒋晏去阻止徐长生老魏相斗的那个女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小声的劝蒋晏:“班长,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拉住徐长生,再这么打下去,会死人的。” 蒋晏眼若桃心,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一脸决然的徐长生,听到同桌讲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比武开始之前,我或许还能拦下他,事态进行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切磋那么简单了!这已经关乎到作为男人的脸面,我可拉不住,估计就算他师父来也不好使。” 当徐长生第六十次从地上爬起时,老魏身体终于吃不消了,他主动服软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总行了吧?” 徐长生不肯同意。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最后一次,你再打倒我,我就认了。” “徐长生,这可是你说的!男人说话要算话啊,我还以为你小子输不起,要跟我拼命呢!” 老魏摇了摇脑袋,一扫疲态,显然刚刚他所谓的身体吃不消,是为了照顾徐长生面子特意装出来的,现在,他要用绝对的实力,为这场切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老魏两步就跨到了徐长生跟前,左手成掌,准备制住徐长生,可是他刚一探手,就惊讶的发现,他跟前已经没了徐长生的影子,他抓了个空。 徐长生张口提醒老魏:“我在这里。” 在刚刚老魏伸手的空档,徐长生闪身移到了老魏身体左侧的视觉盲区里。 老魏寻着声音找徐长生,刚一扭脸,就看到一只膝盖在眼前不断放大,他来不及格挡,低头用脑门迎上了徐长生的飞膝。 霎时间,老魏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了一团,老魏心想要完,倒地的瞬间本能的一挥手,却正好甩中了徐长生小脸,这一次,徐长生再没能爬起来。 徐长生也是倒霉,他以为飞膝没有奏效,想着换个方向再来一次,谁知她刚挪动脚步,就十分凑巧的被老魏蒙中了要害。 更巧的是,经常半年不见人影的校长来实战训练场中巡视,校长隔了老远,就瞧见训练场中围成一个大圈子的学生们,校长以为老魏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实战教学模式,满怀好奇的挤进圈子一看。 “我滴乖乖……” ; 第四十八章 添柴 ?十米见方的圈中,木质地板被砸成了面包屑,其间还遍布着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人形坑,再回想之前训练场中,整洁平坦踩上去非常舒服的地面,校长心疼的心都要碎了,这个百岁老人,瞬间红了眼眶! 他能不心碎吗?这个实战训练场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厘米一厘米的建成的,每一块砖、每一寸地板、甚至每一颗螺丝钉上,都倾注了他的心血。 当年为了修建实战训练场,是校长他舍下脸皮不要,求爷爷告奶奶般奔走于曙光行星执政的各部门,他奔波往返两年时间,才凑齐了修建场馆的启动资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训练场就像校长的孩子一般,虽然磕磕绊绊也留下了不少伤疤,但都是小打小闹,好似那八九岁的孩子,摔倒,抱起来,往伤口擦点药水,很快就会痊愈,但这一次不同,这此绝对算得上是酷刑了,而且是惨绝人寰的级别。 校长举着拐杖的手直哆嗦,哆嗦了老半天,才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这俩人送去学校医务处啊!” 如果这俩罪魁祸首还清醒着,校长定会毫不犹豫的提起拐杖狠揍他俩一顿出气,可是这俩人偏偏昏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校长,总不能看着学生受伤不管,任这他躺在这吧? 这边校长还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另一边老魏已经缓过神。 老魏也是够贼的,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校长的声音,果断装作昏迷不醒。 在文博一中,随便那个老师都知道,校长一向把实战训练场看的比他儿子还重要,如今,训练场的地面被糟蹋成了这幅德行,还是识趣的暂避锋芒的好! 总之,能拖一阵是一阵,实在拖不过去再说,反正现在老魏是不敢爬起来,他怕被愤怒的校长给打死。 且不提训练场里黯自神伤的校长,徐长生和老魏被十几号人抬着送进了学校医务处休息室里,校医赶着吵闹的学生出门后,徐长生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诶,老魏,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行了,行了,别装了,这房间里就我俩,没外人。” “老魏,你可真够可以的,到底是老师呵,演技真好,演的跟真的昏倒了一样一样的,有经验啊!” “……” 老魏在慌乱中,随意挥出的一拳力量能有多大?徐长生他是故意挨上老魏那一拳的,这家伙第一时间就发现校长来了,他想坑老魏一把,把锅甩给老魏来背。 徐长生还是第一次见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老魏挺尸避祸的,老魏越不理他,他喋喋不休喊得越起劲。 “最后一次,老魏,你再不吭声,我就喊人了。” “你小子有完没完,我们俩把训练场地板祸害成那副德行,有闲工夫你想想怎么面对校长,校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别再烦我了,成吗?” “校长不会放过你,他可不舍得动我,再说了,那地板还是你虐待我的证据呢。” “徐长生,你行!” 面对滚刀肉一般的徐长生,老魏被气得不轻,他又躺回病床阖了眼。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几天不见,老魏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徐长生,是那种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让朋友背黑锅的人吗?” “是。” 老魏的语气果断且坚定,他转身背向徐长生,拿枕头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徐长生的絮絮叨叨。 接掌十一班这两年,老魏可没少上徐长生的恶当,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比林子里成了精的狐狸都要狡猾,喋喋不休这么多话,绝对是没安好心。 但是,老魏这次真是想多了,因为太久没见甚是想念,所以徐长生才会这么反常的找老魏聊天。 “好,我们揭过上面那个话题总行了吧!老魏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比以前抗揍了吗?” 说到这,老魏瞬间来了精神,老魏正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呢。 之前同徐长生切磋,俩人戴全套护甲,徐长生挨他一拳都会龇牙咧嘴疼老半天,这次回来,他实力大涨不说,徐长生这小子连护具都不戴,他怎么就打不疼徐长生了呢?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感觉到徐长生的实力变化! “为什么啊?” 老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等答案还不忘威胁徐长生。 “你小子今天要是敢糊弄我,我就跟你没完!” 徐长生得意的拉低衣领,指着衣服里的纤甲,向老魏炫耀道:“你看,这是什么?” 老魏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连说话都带着结巴:“纤甲,卧槽,我的天呐,听说这宝贝最次的一等也值小一千年时间,而且是有时间都不一定能买的到的!你小子是哪来的?” “师父给的呗,怕我受伤。” 此刻,徐长生脸上写满了跟朋友分享的喜悦(其实是嘚瑟),老魏跟他交情匪浅,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瞒老魏,而且老魏也不是大嘴巴的人,最重要的是,徐长生实在太想看老魏羡慕的表情了。 “难怪你小子这么抗揍,我还以为你嗑药了呢!过几天我得揣瓶好酒去看看楚老爷子,这老爷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原来是个大富豪,长生啊,你可得替我问问老爷子还收不收徒,就凭咱俩这关系,肥水可不能流给外人。” 徐长生调侃老魏:“怎么,老魏,你想给我做师弟?” “你小子想的倒美!” 老魏终于不再端他班主任的架子,嬉笑怒骂,开始跟徐长生称兄道弟起来。 “我老魏这辈子是赶不上你了,但我是你班主任,外人面前,你怎么也得尊称我句老师,我虽然远不及你,但我可儿子不一定,我小儿子今年才十岁,比你要勤奋的多。” “好,我就替你问问我师父,谁让我欠你老魏呢!” 老魏一听‘欠’字,瞬间打了个冷颤,紧张的问向徐长生:“你,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老魏你想多了,我说欠你,是因为刚刚跟你死磕的时候,被你一顿揍,莫名其妙的就晋入了三阶,我这刚回学校,还没见嫂子呢,上哪儿去做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三阶!” 老魏自动屏蔽了徐长生的后半句,仰天长叹:“我好不容易在实力上跟你拉开了点差距,眨眼间你就突破啦?简直没天理!我这么勤勤恳恳,你小子吊儿郎当的,怎么进步这么快?” 老魏虽然嘴上在抱怨着,但看得出来,他是打心底为徐长生高兴。 徐长生虽说不是老魏手把手教出来的,可好歹也在老魏手下混了这么多年,徐长生越优秀,老魏脸上就越有光。 十七岁成为三阶武者的,在文博一中几千年校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徐长生这下就是名副其实的文博市第一天才了,校长的怒火算个屁!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老子砸的训练场,怎么滴!老子砸出了一个十七岁的三阶武者,老子有功!哈哈哈。 老魏欣喜若狂,脸上的笑容绷都绷不住,他恨不得立即去找校长请功,可考虑到徐长生喜欢闷声发大财的性格,他耐着性子跟徐长生商量。 “徐长生同学,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老魏谄媚的笑容吓得徐长生一下跳出老远,徐长生双手交叉胸前,差点一脚蹬老魏脸上。 “老魏,你想做什么?” “看把你吓得,我有那么吓人吗?你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用你成为三阶武者的事,去平息校长的怒火,顺便捞些好处。” “行,我同意了,不过你得跟我保证,在我高考之前绝不能让校长对外宣扬,还有,你现在离我远一点。” 老魏冲徐长生竖了个中指,满意的躺回了自己病床,他看着天花板不住感叹,今天天气真好! 他俩人消停了没多久,老魏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说,我竞选训导主任怎么样?现在的训导主任老孙马上就要退休了,具体谁接任学校还没定下来,我挺想试试的。” 徐长生一怔,瞬间联想到老魏坐上训导主任的位置后,站在主席台上冲人咆哮的恐怖场景,他不把全校师生给逼疯才怪! 可转念一想,他们疯就疯呗,他们疯也是被老魏给逼出来的,又不关我的事!也许,等老魏当上训导主任之后,就没工夫管理班级了呢? 再说了,就算老魏有时间兼顾,班里同学都在老魏魔爪之下活了这么久了,反正都习惯了,也该让其他的班级里的学生尝尝那种被喷涌的口水浇灌的滋味了! 还别说,老魏当训导主任真是挺好的! 霎时间徐长生成了老魏的忠实支持者,他大义凛然的向老魏胸中火苗又添了一捆柴。 “这事我觉得非常靠谱,别的不说,论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在学校里有那个老师能比得过你?老魏你想啊,有我徐长生这个文博一中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在你手下扛大旗,你比其他老师的优势多太多了,你不去竞争,简直天理难容!” “那我试试?” “什么叫试试?必须拿下!” “你真觉得我合适?” “嗯,不信你看我诚挚的眼神。” ; 第四十九章 牛皮糖 ?休息室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休息室里,耳根灵动的俩人立即恢复了挺尸状态。 推门而入的是校医小李,他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 小李进门后,先是将怀里的瓶瓶罐罐放到了一边,他没急着检查徐长生和老魏的身体状况,反而是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两张病床之间,坐下诉起苦来。 “我听送你俩来的学生们说,你俩在切磋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实战训练场给砸了,实战训练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校长大人多年的心血,你俩这么干,等于在校长心头上割肉啊!关键你俩还被校长抓了个正着,要是我,我也晕倒。可是两位爷儿,你俩也不能一直在我这躺着啊!我就一个小医生,我可没胆子去面对校长的怒火,这时间都快放学了,要不咱起床去跟校长认个错?” 徐长生没动弹,老魏却是一脸茫然的挣开了眼。 “咦,这是在哪?小李医生,我怎么来了医务处,我不是在训练场给学生们上实战课么?” 小李陪了个心虚的笑容,正想开口,就被门外校长的怒吼声给打断了。 “魏英,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说你在训练场上课!” 听到校长的咆哮,老魏脸色骤变,指着小李满是愤慨:“你,你小子坑我!” “坑你怎么了?是我让小李这么干的!你有意见吗?” 校长进门,提着拐杖就往老魏身上抽,刷了木纹漆的金属棍,被他舞的是虎虎生风,他每一下都使足了力气,把老魏抽的嗷嗷叫唤。 忘了介绍,校长他老人家姓丁,大名丁家河,在曙光行星的教育界也算是一方大佬,桃李满天下那种,老魏就是校长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要不然老魏也不会忍着痛站在那不动任校长抽。 “你错了没有?” “错了,错了。” “错在哪?” “我,等等,我没错!” “还想狡辩!该打。” “哎呦,老师你听我解释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有功!” “你当我眼瞎吗?我都看到了。” “我真有功!” “你有个屁,你甭想糊弄老子。” “我错了,老师!” “你错在那?” “……” 十分钟后,校长把手里的金属拐杖都抽弯了,他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坐在床沿,终于肯停下来听老魏解释。 老魏小心翼翼的揉捏着胳膊上的酸痛,这才注意到,徐长生这小子竟然一直装昏迷躺在床上没起来,这也太没义气了! 老魏怒气冲冲的想提溜起徐长生拆穿他的真面孔,却被校长伸手拦下了。 “魏英,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没一点分寸,徐长生同学被你打昏了,他还没醒,你就别折腾他了。” “老师,我……” 老魏心都在滴血,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别磨蹭了,你不是说你没错么?有什么理由赶快摆出来,给我讲明白,省的回头又说我冤枉你,我赶时间,还得找人维修实战训练场,那么大一块地方,肯定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校长,还是我来解释吧。” 徐长生腼腆的从床上爬起来,眼眸中带着满满的歉意。 “开始时,我跟魏老师只是很正常的切磋,并没有波及地板,但是在缠斗的过程中,我突然摸到了突破的门槛,然后打着打着就收不住力道了,实战训练场的破坏,不怪魏老师,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弄出这么大动静,我给学校添麻烦了!” 说着,徐长生十分郑重地向校长鞠了一躬。 听到徐长生解释,校长瞬间又不淡定了,也就是武者的心脏足够强大,搁普通人这般一惊一乍的,早得心脏病了。 “孩子你刚刚说,你在跟魏英的交手中摸到了突破的门槛?那你到底突破了吗?” 徐长生故作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双手还悄悄向老魏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三阶武者喽?” 校长的声音控制不住高了上去,虽然已经得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止不住想跟徐长生再确认一遍。 “是的,我现在已经是三阶武者了。” 面对徐长生的言之凿凿,校长高兴的仰天大笑,他把拐杖都丢到了一旁,训练场被砸的事也随之抛之脑后。 他想到了历年统考时因学生不够优秀受人指指点点的场景,以及那些老对头指桑骂槐的嘲笑,现在有了这么个出众的天骄,呵呵,到时候一定要跌碎那些人眼球。 校长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努力收起已经大到星球之外的脑洞,轻轻拍了拍徐长生的肩膀,转而跟老魏吩咐道。 “魏英啊,看在这次是特殊情况,学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但是,你一定得抓好班里的学习,取得一定成绩后,更不能松懈,你要争取在明年统考之前,让我们学校再添几个武者。” 看着校长扬长而去,老魏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老魏心里仍恨徐长生这小子不仗义,身上有纤甲也不帮他挡两下,但总归是承了徐长生的情,是徐长生帮他把校长糊弄过去的,所以老魏开口邀请徐长生去他家里吃午饭。 徐长生瞬间便想到了之前跟老魏回家吃饭的经历,以及老魏老婆那惊天地泣鬼神能把厨房弄炸的厨艺,他赶忙摇头拒绝。 “师父还在家,我得回去做饭,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说。” 距离放学还有半节课,老魏回了办公室,徐长生则径直走向校门。 门卫大爷捧着茶杯仰着脑袋,还是那般不理不睬的态度,任徐长生自由出入,可徐长生走出校门没几步,就被挡在路中央的一块牛皮糖给黏上了,牛皮糖是蒋晏。 “我说蒋大班长,你不去上课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作为班长的我,当然是来堵逃学的某位同学的。我就知道你没事,而且你还会借此提前溜出来,怎么样?我了解你吧?” 徐长生撇撇嘴,拿蒋晏无可奈何,绕过她,大步向前。 蒋晏亦步亦趋的跟着徐长生。 “我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蒋大小姐你不回家,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真巧啊!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没人给我做饭,我正发愁去哪吃饭呢,既然你亲自下厨,我就赏你这个脸,去你家吃午饭好了。” “你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好像我求你去我家一样。” “这不是事实么?” “好吧,我怕了你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徐长生带蒋晏在菜场兜了很大一圈,买米买面买鸡蛋,新鲜水果,时令蔬菜,没多大工夫,徐长生就把蒋晏身上挂满了。 徐长生找的理由简直是无懈可击,他对蒋晏说:“这么些天不在家,我也不记得到底缺什么、有什么了,都备上绝对错不了,蒋大小姐您受累,一会给你做好吃的,嘿嘿。” 蒋晏好歹也是学武的姑娘,提这点瓜果蔬菜还是不成问题的,但徐长生那理所应当的态度,把蒋晏气得牙根痒痒。 “徐长生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明天有你好看的。” 徐长生和蒋晏并肩在菜场转悠,经过相熟的店铺,常有店家感慨:徐长生许久不来,这一来,竟多了一漂亮姑娘跟着,真是有福气呦。 羡慕的有,调侃的更多,称赞的也不少,只有卖肉的大叔,满脸惋惜,一句话噎的徐长生不语,蒋晏沉默。 “我闺女那么优秀,可惜,我不会再给你小子留机会了!” ; 第五十章 小人儿颜奕 ?周天,徐长生特意起了个大早,连早饭也没做,就直奔吉星福利院。 这几天,徐长生实在是被蒋晏这丫头给缠怕了,见了蒋晏就头疼,他今个起这么早,还不是怕被蒋晏堵到! 徐长生已经一个多月没来福利院了,吉星的整体变化很大,孩子也比以前多了不少,有一拨在小广场练功,还有一拨徐长生不认识的在门口各种嬉闹。 见徐长生大步走来,正在练功的孩子们纷纷停下来冲徐长生齐声问好,响亮且整齐的问好声整得那些新来的孩子一脸问号。 “这个人是谁?以前没见过呀?他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徐长生正准备向新来的孩子们介绍一下自己,只见宋琪歪歪斜斜系着一个围裙从厨房走到了院中。 宋琪双手掐腰,十分霸气的喊道:“熊孩子们,吃早饭了。” 孩子们瞬间作鸟兽散,一个个抢着朝餐厅涌去,那些新来的更没有心思理会徐长生到底是谁。 徐长生不禁莞尔一笑,颇理解早饭在孩子们心中无可取代的地位,他转而看向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宋琪。 “早啊!琪琪,你有没有想我呢?” 宋琪根本不知道徐长生会来,她正忙着摘围裙呢,突然听到徐长生喊她名字。 宋琪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好撞上了徐长生极具标志性的贱兮兮的笑容。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宋琪想到自己刚刚的母夜叉作态,不禁小脸涨红,低头装起鹌鹑来。 徐长生最见不得宋琪的小女儿姿态,开口调笑她:“我想你了呗,嘿嘿,这么久不见,还不快给我个拥抱,吻什么也行!” 宋琪用行动回答了徐长生,她出其不意的一脚,差点就命中徐长生高挺的鼻梁。 “你谋杀啊?” “你自找的!” 这俩人在厨房门口闹了好一会儿,徐长生终于肯正正经经的说话,宋琪也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琪琪,你怎么戴了个围裙?” “还不是怪我爸!自从我爸把福利院的事曝光以后,收养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多,这么多张嘴,厨房李叔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这不周末嘛,我在家闲着也挺无聊的,就来食堂帮忙了。” “原来如此,琪琪,你可真贤惠!” 面对徐长生的夸奖,宋琪扭捏着还有点害羞,但是徐长生的后半句话,气的她又举起了菜刀。 “贤惠是贤惠,就是丑了点。” “徐长生,你是不是找死?” “跟你闹着玩呢,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算了,不跟你闹了,宋叔呢?” 提到宋泽,宋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中满是愤懑:“他,他还在卧室,没醒呢!” “不会吧?宋叔不是那种喜欢睡懒觉的人啊!” “他那是睡懒觉啊!如果他是睡懒觉我也就不生气了,他是昨天跟人喝酒喝大了! 自从福利院曝光于媒体之后,他为了时间,天天同那些富豪出入酒局,以前滴酒不沾的一个人,现在整天满身酒气,都快成酒桶了。 我劝他吧,他还特有理,说‘你有求于人家,人家给你敬酒,你总不能拒绝吧?拒绝了多扫人面子啊!’ 要不,就是在家答应我好好的,然后他明天出门继续喝。 再这么下去,我真担心他非但解决不了福利院的难题,反而把自己的身体耗出问题。” 宋琪越说越激动,眼眶已经泛起了泪花,徐长生赶忙劝慰她,并及时岔开了话题。 “傻丫头,宋叔过的桥,不比我们走过的路多?他有分寸的,你就甭胡思乱想了,等有机会我帮你劝劝他!院里新来了这么多孩子,还不给我介绍介绍。” 经徐长生这么一说,宋琪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 现在,有目共睹的是,福利院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这说明爸爸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自己的确是有些多想了。也许等过了这段时间以后,福利院的各方面都稳定下来,爸爸也许就不需要那么多应酬了。 想到这,宋琪的心情是豁然开朗,她听到徐长生又在催促她,让她给他介绍新来的孩子,她只好收敛心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透过食堂玻璃,宋琪指着一个穿着米黄色外套正大口喝粥的小男孩轻轻开口道:“他叫张铎,是文林市人,父母都是在边境牺牲的烈士,今年才七岁。” “张铎旁边穿红衣服的孩子,名字叫张昭,跟张铎是亲兄弟,张昭比张铎小两岁,这小家伙很依赖自己的哥哥,张铎也很懂得照顾弟弟。” “那边那个是刘磊,刘磊的父亲是个警员,他是为保护平民不受伤害,力敌一群悍匪被铁锤敲死的,他父亲的追悼会还没办,他母亲便丢下他不知所踪。刘磊这小子今年才六岁,非常懂事,经常帮着厨房李叔擦桌子,他梦想着向父亲一样做个英雄。” “外面这个是邓起,一个外地记者开车送来的,说是森远市街头捡垃圾的流浪儿,邓起这个名字还是那个记者给起的,邓起智力有些问题,根本记不起自己父母是谁?干什么的?” “还有李希,这个小姑娘,一个月大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后来有一位老太太收养了李希,可惜好人不长命,老太太上个月去世了,于是,李希被老太太的子女送到了我们这儿。” “还有……” 徐长生同宋琪肩并肩站在餐厅外,安静的听她讲餐厅里这些可怜孩子们的姓名,以及他们背后沉重的故事。 时间过得飞快,餐厅里已经有不少孩子吃完了早饭,正跟在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身后帮着收碗筷。 “她是谁?” 徐长生突然注意到在餐厅角落里坐着的一个恬静的小人儿,乌黑秀丽的长发梳成了喜人的马尾,衣服穿得整齐漂亮,连鞋子都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这可不像是孤儿,倒像是一个堕入凡尘的小仙女。 顺着徐长生的手指瞧去,宋琪瞧到了那个惹人爱的小人儿,她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噎着,讲不出话来。 对于宋琪的表现,徐长生十分诧异,这更加剧了他的好奇心,他心里像猫挠一样,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宋琪顿了有半分多钟,终于缓缓开口。 “她叫颜奕,父亲颜崇轩是军方上尉,母亲是位服装设计师,她是传说中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父母宠溺,阖家幸福,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令她失去了她的父亲。 据说,颜崇轩在太空中遭遇了陨石群,落得尸骨无存,悲痛欲绝的颜夫人当天就割腕自杀了。 颜夫人死在了小颜奕的床前,她本是准备带小颜奕一起的,可终究没舍得。 小颜奕从睡梦中醒来,在满地血污中抱着妈妈的尸体痛苦,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却怎么也唤不醒妈妈! 颜家的邻居发现异常,打电话给警司时,距离颜夫人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小颜奕打那之后,就再也没跟人有过交流。 但是小颜奕真的很乖,自律的都有些的吓人,她自己梳头发、穿衣服、擦鞋子,她把自己整理的井井有条,可越这样,越让人不放心。” “她哭过吗?” 徐长生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他看向小颜奕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怜惜。 真不知道,这小人儿小小的躯体里,怎么藏了这么大的能量,能支撑她活的这么坚强? 想到这,徐长生的目光愈发柔和了。 宋琪仔细回想了许久,脸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起码我没有见过,更没有听人说过。” 徐长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冲进餐厅,大步跨到了小颜奕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小人儿。 她还没有吃完,可能是因为不大习惯,粥只喝了几口。 徐长生抢过小人儿手里已经凉透的米粥,一饮而尽,扔下碗恶狠狠的吓唬她:“你不吃,活该饿着!” 小人儿仰头望向徐长生,目光像一潭死水,清澈见底却了无生机。 小人儿只是瞥了一眼,随即低了头,跳下座椅。她见徐长生情绪亢奋,想躲徐长生远远的。 徐长生故意挡在小人儿面前不让她过,故意气她,逼她开口讲话。 小人儿不吭声,一次、两次、三次……锲而不舍的尝试着,反倒是将徐长生的耐心逐渐磨没了。 瞧见这小人儿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徐长生气急败坏的抄起她身子,扛到肩上,大步奔离了餐厅。 宋琪还没搞清状况,徐长生就像风一般消失在她的眼前。 徐长生把小人儿带到了福利院北面的一汪小水塘,水塘边上有凉亭有座椅,而且鲜有人来,徐长生决心要跟这倔强的小人儿犟到底。 被一个陌生人掳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小人儿并没有像普通小孩子般惊慌,她不紧不慢的爬上凉亭中央的石墩子,坐下呆呆的望着水塘。 这幅水火不进的态度,让徐长生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徐长生正沮丧呢,有风吹来,吹动了小人儿的发梢,他瞧见小人儿在风中摇曳的马尾,计由心生。 徐长生不动声色的踱步,踱到了小人儿身后,突然伸手解了小人儿头绳,他不待小人儿反应,借着风,手一拨弄,将小人儿头上清爽的马尾掀成了鸡窝。 小人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的眉头蹙成一团,苦大仇深的盯着徐长生。 小人儿右手忙着抓头发,左手摊开伸直了跟徐长生要头绳。 徐长生坏笑着高举头绳,逗食一样逗小人儿,小人儿个头矮,跳起来也够不着,她只能仰起头看着徐长生,因为只要她一低头,她的头发就会被这坏人揉的更乱。 小人儿渐渐撅起嘴巴,连头发也不顾了,满世界追着徐长生又踢又打。 小人儿人小腿短胳膊细,怎么也打不到徐长生,徐长生这货又欠的很,捏着头绳在小人儿眼前晃荡,偏偏不让她抓到。 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小人儿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眼泪飙了出来。 面对嚎啕大哭的小人儿,徐长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是真不晓得如何哄四五岁的小女生。 徐长生靠上来,任小人儿踢打出气,但是小人儿压抑良久的泪水就像决了堤广阔江河,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小人儿越哭越伤心,钻到了徐长生怀里,鼻涕眼泪拼命往他身上蹭,稍后话匣子也打开了。 “爸爸没了,妈妈也丢下我,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我谁也不认识,我好害怕,再也没人疼我了!” “我很乖的,我再也不胡闹了,妈妈你回来好不好?妈妈,你可不可以不丢下我一个人?” “妈妈,妈妈,妈妈你醒醒,我好怕,我好怕啊!” “我每天都很乖,我自己梳头发,自己穿衣服,自己绑鞋带,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你们都不要我了。” “我一个人好害怕,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 小人儿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梦中的呓语,低不可闻,琐碎不清。 她睡着了。 徐长生眼眶早就湿了,他抱着小人儿,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心都不知飞那去了。 他羡慕她,羡慕她见过她的妈妈。 他可怜她,可怜她跟他一样失去了爸爸。 他怕惊醒她,所以一直僵着没敢动,直到太阳爬到天空正中。 这么柔弱的一个小人儿,却承载了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承载的痛苦,他的未来还有师父,可她呢? 徐长生再一次失神了。 小人儿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徐长生怀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徐长生高喊了一声“坏人”,喊完她咯咯笑了,徐长生也笑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狼狈的家伙笑成了傻瓜。 …… “我叫徐长生,小丫头片子你不准叫我坏人了。” “我叫颜奕,你就是坏人,大坏人!” …… “坏人哥哥” “傻瓜丫头” …… 徐长生自己也搞不清,他今天是发什么神经,竟会自找麻烦,招惹小颜奕,但缘分这东西,谁又能理得清?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未来还远着呢?想那么多干嘛? 且走且看呗! ; 第五十一章 实训 ?今天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还带着点小风,却怎么也挡不住蒋晏恶劣的心情。 周末,蒋晏只是在家多睡了一会儿,真的只是一会儿,然后元气十足的起床,打扮漂漂亮亮的去见徐长生,谁知竟扑了个空,徐长生那家伙一大早就没了人影。 当时把蒋晏气的,肺都要炸了! 蒋晏闷闷不乐的回了家,今早上更是放弃了抓徐长生上学的大业,可她刚走进学校大门,立马就后悔了。 真是笨啊,应该去叫徐长生起床的,不应该这么便宜就放过这个混蛋,他就想着没人扰他清梦呢,我不去叫他上学,这不是随他的愿了吗? 可惜,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蒋晏叹了一口气,默默随着人群走进了教学楼。 徐长生并没有像蒋晏预料中那样躺在床上睡懒觉,他和老魏正面对面坐在早餐店里吃早饭。 天还没亮,徐长生就被老魏拽上了车,他俩在早餐店里一直到现在,早餐店里的包子稀粥,一半都进了他俩的肚皮。 昨天,徐长生陪了颜奕那小人儿一整天,晚上到家就撞上了老魏谄媚的笑脸。 老魏有事相求,用好酒好菜提前说动了楚老头,徐长生无力回天,只能咬牙答应。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老魏请徐长生吃早点,老魏是怕徐长生心里不爽,中途撂挑子,提前贿赂一下。 追究到底,还是徐长生自己挖的坑。 那天,在学校休息室里,徐长生高高捧了老魏一把,还别说,老魏还真上心了! 老魏在家苦思冥想了两天,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靠谱的上位途径。 相较于整个曙光行星都赫赫有名的顶级中学,文博一中存在很多短板,资金不足、硬件不够,所以呢?像野外生存实训这种需要特殊场地的课程才会一直空着,让学生在教室看书上自习,连老师也没有。 老魏想着:如果我能在不掏学校腰包的情况下,给学生开了这门课,凭这份功劳,学校又有那个老师能比得过我? 于是,老魏揣着家里媳妇给老丈人新买的茶叶,敲响了校长家的大门。 老魏开门见山,他对校长说:“我们学校的野外生存实训课一直空着,传出去对我们学校的风评很不好,尤其是对老师您的名声不好,我觉得吧,我们应该把这门课落实到实处。 老师,您别紧张啊,不用您掏腰包,您先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可以单独抽出一周时间,把我们之前设立的野外生存实训课,给他变成野外生存实训周。 我准备从我教的那几个班里抽取一批精英学生,把他们组成一支小队,由我带着,进行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 至于装备什么的,都由我来准备,至于野外生存效果怎么样,等实训回来再由您老评判,之后要不要继续开?您来拿主意! …… 安全问题?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第一次野外生存的地点,被我定在了城北鼓山,那座山不高,也没有悬崖峭壁、毒草毒虫什么的,正适合我们进行实训。” “唔,这样子啊。” 校长摸了摸手中精致的茶叶盒,再看看老魏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他俩这二十几年的师生情。 校长实在不忍心打击老魏的积极性,点头应下,临了补了句:“学生如果出什么问题,你要负全责。” “老师,那我就去准备了?下周一就施行!” “放手去弄,我相信你。” “老师,您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魏回答的非常干脆,说服了校长,他终于可以大胆施为了。 尘埃落定,大事将成,老魏热情高涨的从丁家走出来,赶忙驱车去请楚老头,文博市第一食府的一桌子菜,可比那一盒茶叶贵多了,可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魏进校长门前,就为楚老头预定了这桌酒菜,关于楚老头,老魏多多少少听徐长生提起过,仅是冰山一角,就容不得人半分小觑。 老魏心里清楚得很,野外生存,楚老爷子才是专家,校长好对付,楚老爷子可没这么容易摆平。 美酒佳肴,老魏也算是投楚老头所好了。 老魏性子豪爽又不乏细腻,颇合楚老头脾气,冲这个,俩人又多喝了半斤。 关于野外生存的一点小技巧,值不了什么,楚老头借着酒兴全讲了。 在楚老头眼里不算什么,到老魏这可就真成了宝典,他连连大呼长见识。 老魏载着吃饱喝足乐呵呵的楚老头回家时,正好撞见徐长生回来,老魏借着老爷子威风,这才抓了徐长生的壮丁。 徐长生艰难的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胃里,抹了抹嘴。满意的说道:“还是老魏你仗义,吃饭管饱,你放心,昨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会给你办妥当。” 看着徐长生扬长而去,老魏心都在滴血。 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早饭吃包子喝稀粥居然花了我八天时间,这师徒俩还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胃口好。 刚刚徐长生一个劲儿吃,老魏自然不会干看着,他现在有些撑得慌!他唤来服务生结账后,又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挪出了早餐店。 周一上午第一节课是老魏带的文学修养,老魏执教二十多年第一次迟到了。 教室里蒋晏看着徐长生大摇大摆的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感到非常惊讶,她惊讶徐长生这家伙居然会主动来上课,更惊讶徐长生身上那耀眼的行头。 花花绿绿的丛林迷彩再配上一双大头军靴,穿出了军人昂扬的气势不假,可这是在学校,这衣服也太抢眼了吧。 “喂,徐长生,你是想上天吗?老魏肯定又会揪住你不放。” 蒋晏忍不住提醒徐长生,徐长生冲她挑眉一笑,说:“你等老魏来了,就明白了。” 徐长生和蒋晏正说话间,老魏推门而入,老魏的穿着竟然跟徐长生一般无二,班里同学大跌眼镜的同时,一颗心悬的高高的,这里面绝对有情况? 老魏根本没注意到班里的异常,站上讲台就直奔主题。 “下面,我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你们的野外生存实训课取消了,也就是说,你们一周仅有的自习课被学校无情剥夺了。 别急着抱怨,听我说完,经过我跟校长的不屈抗争,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学校同意,给我们每个同学一周的时间,进山进行野外生存训练。 为了保障你们的人身安全,也为了维护生态平衡,这个训练我们需要分批进行,这一次,我们班有十个名额,和十班十二班选出的同学一起,组成一个团队,进行野外生存,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去训练馆领装备。 徐长生、蒋晏、李彤…… 好了,就以上这十个人,没问题吧?其他同学等下次,放心,每个人都有份的,现在你们十个可以走了。 我不在的时候,会由九班的赵老师给你们待客,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若是被我知道谁敢往我脸上抹黑,等我回来会跟那位私聊的!好了,你们安心上自习吧!” ; 第五十二章 信心十足 ?学校的实战训练场在填补坑洞、铺置地板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灰尘木屑,抠门的校长没联系专人打扫,而是勒令当时围观老魏和徐长生切磋的学生全员参与,帮训练场来了个里外通透的大扫除。 如今的实战训练场焕然一新,玻璃擦得透亮,地板可照人影,干净的让人都有些不忍心进去。 此刻,在实战训练场的中央,高高堆着一堆一米长的背包,通体深棕色的背包鼓鼓囊囊,装满了野外生存必不可少的装备,主席台上,鲜亮的荧光编号正等待着它的有缘人。 老魏和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名优秀学生,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迈到了背包堆成的小山前,这里已经有人在等了,他是老魏在这次野外生存实训中的搭档,周田湖。 周田湖是今年学校新聘来的实战老师,二阶武者,长得油头粉脸的,很讨肤浅的女老师女学生喜欢。 老魏并不想跟人搭档,周田湖是被周副校长硬塞进队伍的,说是佩服老魏,想跟在老魏身后长长见识,其实就是想跟着老魏蹭功劳。 周田湖见老魏带队走来,第一句话就是抱怨。 “魏老师,我说你也太慢了,不是约好时间了吗?我都等了好几分钟了,这不是耽误我时间吗?” 老魏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他不想在紧要关头跟人闹乱子,硬压着火没理会周田湖的抱怨,转身示意学生列队。 “这堆背包,想必你们应该注意到了,背包里是野外生存的必需品,因为资金有限,我只准备了七种,这其中包括:帐篷、睡袋、防潮垫、医疗包、水壶、净水药片、折叠铲、多用钳以及野营刀。 每个包里的装备都一样的,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你们每人选一个背包,它会伴随你接下来的一周。 现在是,早上九点,我给你们每人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你可以准备一些你觉得野外不可或缺的物品,也可以临时抱佛脚翻翻资料,甚至可以找个地方睡一觉。我只有一点要求,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到这里集合,迟到者不管任何理由,立即取消资格。 家长那边,学校会逐个通知,如果你们放心不下,等一会儿解散了自己往家打个电话,听明白了就解散,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三十个亢奋的学生,愣是喊出了三千人的气概,洪亮的声音振聋发聩,在实战训练场久久回荡。 老魏大手一挥,宣布:“好,解散!” 都说学生单纯,果然不假!他们一个个有样学样,抢了背包抗肩上火急火燎的朝外跑,都不动脑子,徐长生最精明,他拉着蒋晏慢悠悠的落在了最后,看也不看那背包一眼。 蒋晏满是疑惑,徐长生边走边跟她解释。 “老魏不是说了吗?背包每人都有,包里东西都一样,还有什么好抢的?而且包那么沉,背着包玩命向外跑,纯粹浪费体力,两个小时长着呢,慢慢走呗!你平常那么聪明,今天怎么也脑袋秀逗了,对了,你要不要给阿姨打个电话?” 因为昨天的事,蒋晏的气还没消,现在听到徐长生说她脑袋秀逗,当时就准备开口喷他。 蒋晏正准备启动加特林模式,忽然听到徐长生的贴心询问,顿时怒气散了大半,心里美滋滋的,决定先放这家伙一马。 就在这时,蒋晏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你是十一班的蒋晏同学吧,走这么慢,当心时间不够哦,用不用老师帮忙,老师今天可是开了车来的。” 蒋晏回头,视线正好撞到周田湖温文尔雅的笑容,他那故作绅士的姿态实在有些油腻,蒋晏赶忙摆手拒绝。 “老师,您还是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女同学吧!” 蒋晏阴阳怪气的回绝了周田湖,她的声线像一道波浪,重点突出了那个“女”字。 徐长生听到蒋晏绵里带针的回答,不禁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蒋晏挑眉回了他一个嘚瑟的眼神,然后熟练的搂住了他的胳膊。 这俩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会儿脸白一会儿脸绿的周田湖。 老魏心中乐开了花,心道:周田湖啊周田湖,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这俩,这俩人你那个能惹得起?活该你吃瘪儿。 周田湖的表现,也让老魏看出了不安定的苗头,等坐上教务主任的位置后,可得盯紧周田湖这犊子,不能让周田湖仗着他爹,在学校里干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讲回徐长生,他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根本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不要说老魏已经提供了那么多装备,就算什么也没有,把他扒光,扔进山林里,他照样能活的有滋有味。 徐长生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跟在楚老头身后钻林子了,他爬树比猴子还灵巧,爬山比常人走在平地上都稳当,现在更是三阶武者,就算碰上人猿泰山也能给宰了烤了。 蒋晏就不行了,这姑娘身上还穿着连衣裙小凉鞋呢,必须换!这细皮嫩肉的钻进林子里,不得被蚊虫叮死啊! 好在蒋晏是蒋爸的掌上明珠,蒋妈的心肝宝贝,备受宠爱的蒋大小姐衣服,就是一个字“多”,从泳装到礼服,丝袜到咳咳,应有尽有。 徐长生也没客气,钻进蒋晏的衣橱里就是一顿乱翻,还真被他捡到宝了。 徐长生从衣柜角落里翻出了一件文博警司特战队的作战服,衣料手感,比他身上的丛林迷彩要好太多,一摸就知道这是正品行货。 据蒋晏交代,这是她爸在她今年生日的时候送她的,她非常喜欢这套衣服,只可惜鞋子尺码大了一号,而且不能随便穿上街,所以才放的这么严实。 徐长生告诉蒋晏:“就这件最合适,而且在山林里,谁管你穿什么?重要的是自己舒坦!” 徐长生拍板了,蒋晏也欣然同意,不过下一刻,徐长生却被蒋晏推出了房间,徐长生无奈的抹了抹鼻头,感慨这丫头还真是翻脸无情。 再说说之前夺门而出的学生精英,他们三两扎堆、五六成群,紧盯着智能光脑不肯错过每一秒时间。 有些人天真,有些人务实; 有些人搭伙,有些人单干; 有些人直奔向专营商店,有些人跑去了市场地摊; 有些人准备了米面油盐,有些人装上了干粮泡面; 有些人慢悠悠洗了澡,有些人挤时间补了觉; 有些人怕冷,有些人担心热; 有些人背了铁锅菜铲,有些人丢了睡袋刀钳; 有些人背包小了不少,大多数人背包大了不止两圈; 总之是千姿百态,各有特点。 第一个返回站到老魏面前的,自然是徐长生和蒋晏。 蒋晏只回家换了套衣服,那也没去,回来拣了实战训练场中老老实实趴着的背包,慢悠悠的伸出手向老魏要编号。 徐长生是零一,蒋晏是零二,他俩只用了五十八分钟。 在徐长生和蒋晏领了编号的半小时后,才有学生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零三是十班的方源,零四是十二班的福鑫,零五是十一班的孔向辉……接着,人渐渐多起来。 十一点整,三十名学生一个不少,全部归队。 看着眼前身姿挺拔、英姿飒爽的学生,老魏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很有精气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老魏奉行的是典型的“糖豆加巴掌”政策,糖都已经塞到了学生嘴里,那么接下来,肯定就是巴掌了。 果不其然,老魏脸一沉,语气一转,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个团队,不管在以前,你们的关系远近、认识与否,接下来的一周,你们只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也一样,我会跟你们同甘共苦,我只想知道,你们有信心完成这一周野外生存训练吗?你们,有信心吗?” “有!” 来自三十名学生,齐整整的声音直冲云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