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维度》 第一章：更换身体 “张生！” 有人叫自己名字，声音又冷又硬，就像是压在心脏上。张生睁开眼，感觉自己从黑暗中浮起，浮向水面，刺目的光芒打在脸上，他用力地呼吸，鼻子里嗅到女人的香气。 一行鲜红的字迹在左眼中跳出来—— 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一张漂亮的脸孔出现在红字后面，漆黑的细眉，丹凤眼，鼻梁高挑，红唇微微张开，气息直接喷在他的脸上。 咳！咳咳…… 张生剧烈地咳嗽，才把下意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我叫张生，津门公司外事部拓展科调查员，三等游骑兵。 脑海里更多的信息和这句话相互冲突，左眼中无数透明的字迹飞舞，冲散了红字。他总算想起来，他是张生，东北人，漂泊于燕京市，《新电影》杂志社责任编辑，昨天转正…… 我是谁？我在哪里？ 眼前是个女警官，穿着制服，张生咳嗽的时候，她厌恶地抬起上半身，不再俯视，同时把一份文件摔在张生面前的桌子上。 文件上面有张清晰的照片，一面青铜镜，张生侧过头，想要避开刺眼的强光。 “毁坏国家文物，要坐牢的。”女警恐吓道。 看到青铜镜的照片，两种记忆同时浮现在张生的脑海里。 他来自废土末世，隶属于津门公司，进入旧日城市探索。那是第三天，他独自进入一处建筑，发现了这面青铜镜。那精美的花纹吸引了他，让他忍不住捡起来，用袖子拭去岁月的尘埃。 他来自东北冰城，《新电影》杂志社编辑，昨天转正，中午喝了点酒后外出，路过一家博物馆，正在展览青铜器，他站在架子下面，抬头看见精美的花纹，灵魂都被吸引住了，然后他在镜子里看见恶魔，向他扑来。 他用袖子拭去尘埃，在青铜镜里看见一张扭曲惊恐的脸，然后一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他一拳打过去，青铜镜就碎了，碎片刺入左眼，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猛烈的撞击，让青铜碎片深入大脑，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他被镜子里的恶魔吞噬，就像是一颗洋葱，被层层剥去自我，沉入黑暗。 张生低头，盯着桌子上的文件看，青铜镜的照片下有文字介绍，他看到了标注年代——殷商。下面有收藏年代，写着2000年。 “我想说……” “你最好全都说出来，否则有可能蹲一辈子大牢！” 张生把手放在文件上，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双手干干净净，指甲修的整齐，没有粗厚的老茧，没有浓密的体毛。 自己这是换了身体，回到了旧世界！ 这个念头出现，左眼之中，纷乱的文字大量崩散、整合，化为一面半透明的铜镜，边缘花纹繁复，正中间一个四方形的玄鸟图案。 半透明的铜镜上，浮着白色字迹。 镜魔：张生 种族：人类 性别：44+xy（未曾变异） 世界融合度：1.2％（进度条、当前） 生命值：预期寿命60岁（进度条、当前） 武力值：17.453607（进度条、当前） 当日掠夺次数：1/1 什么东西！智能辅助设备？可是自己基因改造失败，不是无法使用生化设备吗？ “你想好了再说。”女警盯着张生的眼睛。 “是镜子先动的手。”张生靠回椅子上，摊开双手，他没必要害怕，在旧世界坐牢也比在废土末日时代当调查员好。 你最多把我抓起来，难道还能把我送回去？ 女警笑了，问：“你坐牢的话，女朋友怎么办？” 张生的心中忽然生出暴虐的情绪，就像是被触动了逆鳞，心脏里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公司培训的冷静本能被冲得不见踪影。他的目光落在女警的脖子上，只要在动脉切入，就能听见血喷射的声音。 他握紧双拳，发现自己没了锋利的指甲，手心皮肤微痛。 身后的门被推开，张生回头，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女孩穿着素色连衣裙，画着淡妆，身上斜背了两个包，温柔的气息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小乔？ 张生的目光和女孩眼神撞在一起，心中的暴虐化为酸楚，仿佛委屈之后看见家人。 清晰的记忆浮到了上层，就像可以阅读。那是人生中的偶然相遇，他参加一个活动，万千人中看见了她。他就勇敢地走过去，要了电话。 她是小乔，自己的女朋友。 小乔走到张生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镇定地道：“李警官，如果你有意见的话，我也得带他走了。” “我还没问完呢。” “那是你的事，我问过博物馆，是他们支架出了问题，砸到张生。” “如果你谈法律，我可以立刻叫个律师过来和你说。而且……就算你现在放人，我也会保留起诉你的权力。”小乔寸步不让。 张生抓住她的手，小乔的手又软又暖，不像是废土末世的女人，要么满手老茧，要么变异得生出毛发或者鳞片。 “起诉我？”女警官继续笑，心中恼恨。一万件古董里，也未必能挑出一件可以拿来提炼精神武器的。她的申请报告已经获得批准，原本今天就可以去和博物馆沟通，调走这件青铜镜，结果呢？莫名其妙的碎了。 碎片没法拼回去，少了一块，镜子里蕴含的能量也消失了，张生是唯一嫌疑人。 可这事儿涉及超凡力量，没法拿出来说，她也只能借助市局的关系来审问张生。程序上的确是不合法的。 她也可以借助发展局的力量，把张生带走，可小乔也是公家的人，对规矩门儿清，肯定会找关系闹。 另外就算博物馆起诉，也是走检察院那边的途经，和她无关。 张生握住小乔的手，身体颤抖，和小乔之间的一切变得清晰，不再像是别人的记忆。似乎越是接近什么，就越容易想起什么。小乔进入这个房间前，她的形象是模糊的。 小乔也抓紧张生的手，把他拉起来。她带着张生往外走，在房门前忽然回头，盯着女警官道：“我知道你叫李飞烟，这事儿没完。” 这是被威胁了？女警官冷笑，她可不怕麻烦。可她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而且再也抓不住了。 张生跟着小乔往外走，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在大厅里，小乔停下，把身上的一个挎包摘下来，给张生背上。她个子有点矮，张生就低下头。他有些不习惯，原来的身体虽然基因改造失败，可也超过两米，十分健壮，现在这身子不到一米八。 小乔两个手拉着张生，抬头看着他的脸孔道：“你能自己去医院吗？我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不用，医院。”张生难以组织语言，废土末世的人，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可他又舍不得放手，他的身体爱恋着小乔，就像是有灵魂。 “他们说你呕吐了，有可能是脑震荡，挺危险的。” “我喝了点酒……” “还是去看看。” “我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张生慢慢地说着，试图回想起更多。说到回家这个词的时候，脑海中关于家的记忆大段浮现，他在二环租的房，一个人住。小乔偶尔会去，那是个安静而又温馨的家。 小乔微笑，亲了下张生的嘴唇。 张生迷迷糊糊出了市局大厅，看着小乔上了出租车，给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出租车走的匆忙，把张生一个人留在原地，留在了旧世界的路边。旧世界的街道上人很多，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让张生皮肤颤栗。 左眼之中，不断有文字跳出来。 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相当危险……是否掠夺当前目标，是否…… 张生努力不去看这些文字，他左右张望，看到一个报刊亭，脑子里浮现出关于报刊亭的信息。他快步走过去，冲卖报的大妈道：“我要张地图。” “两块。” 大妈拿了份地图送到张生面前，张生停顿了一下，才打开背包，找到皮夹。钱包里有他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叠现金。张生数了下，有八百多块。他拿出一张五元的递过去，拿了地图转身要走。 “等一下，找钱！”大妈喊住张生，给了他三个硬币。 张生接了硬币，塞在裤子口袋里，他往花坛那边走，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打开地图来仔细的看。这里是燕京市警察局，有门牌号，位置在…… 不一会儿，张生就找到了自己的家，他把地图摺叠起来，放进背包。 还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他加快脚步，想要穿过马路，没走几步，一辆红色桑塔纳冲过来，在距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刹住车。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骂道：“你丫有病啊！” 张生伸手摸枪，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旧世界有旧世界的规则。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信息，斑马线，红绿灯，过街天桥，地下通道。他退回人行道上，跟随行人来到路口，在斑马线前等候绿灯。 第二章：掠夺 很多人在等红绿灯，张生局促不安，从末世而来，他就像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有着创伤后应激障碍。 左眼之中半透明的镜子，还在折射着光怪陆离的旧世界。 一条绿色信息弹出—— 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相对普通，挑战失败将付出一点代价。 张生的左眼同时看见一个很瘦的男人，手里夹着刀片，正在往他的包上划下。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抓住小偷的手腕。 “是！”张生喊出声来。 “你松手！”精瘦的小偷神态凶狠，想要恐吓张生。 张生手指铁钳一样，缓缓加力，小偷感觉半边身子都痛得发麻，往下蹲去，手里的刀片也跌落在地上。张生一甩手，把小偷推倒，前面绿灯亮起，他跟着人流走过马路。他走的很快，手指、手腕和手臂肌肉酸痛不已。 这身体有些弱了，战斗式发力都承受不了。 挑战目标王大力成功，你完成了两次掠夺，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小时。 二：奔跑能力+1。 三：手指灵活度+5。 挑战目标成功，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开锁术：窃贼王大力的看家技能，可以使用简单工具快速开启各种机械锁。王大力将永远丧失该技能15.5％的能力。 张生停下来，看着眼前出现的提示文字。 绝对不是假的，因为他的脑海里，涌出了许多关于开锁的技术，没有一种是用钥匙。自己得到的是什么东西！ 张生的目光上移，落在寿命一小时选项上，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中只是想着选择。他的念头一出现，三个选项文字崩散，弹出一条新的提示—— 你掠夺了一小时的寿命，因为你的掠夺，王大力永久损失十小时四十五分钟的寿命。 张生站在原地，查看昨日之镜上的信息，当日掠夺次数变成了0/1，可是身边有人经过的时候，左眼前还是不断弹出掠夺提示，偶尔会有挑战提示。但是提示信息上，是否两个字都是灰色的，没法选择，只能让这些文字不断地在眼前飘出来。 张生不胜其烦，决定还是先回家再说，按照记忆沿着马路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才看到自己住的小区。 红砖的门房，欧式的大铁门。 看了一眼穿着制服的保安，张生心情忐忑往里面走，没人拦他。脑海中的记忆清晰，他住十四栋三单元301房。张生加快脚步，感觉就要到了，头顶上方光影一暗，他下意思地往前窜了两步，就听到呜的一声，一个花盘砸下来，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后，泥土瓦片四下飞溅。 张生回头，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分五裂的花盆，眼前又弹出红色字迹—— 你当前世界融合度过低，请尽快加强融合。 什么鬼？世界融合度？ 张生往后退，靠在墙根，看到远处一个大妈小跑着过来，冲着楼上大喊：“谁家那么缺德！差点砸到人！” 张生看着那碎掉的花盆，咬了咬牙，旧世界也没那么安全。 找到十四栋，上三楼，在包里翻出门钥匙。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一下拧不动，张生想了一会儿，往反方向拧，锁就打开了。 回身带上房门，张生站在门口打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 南北朝向的房子，对面是玻璃窗，下面靠墙摆着餐桌，桌面是一个空玻璃花瓶。左手边靠墙放着电视柜，对面是沙发，沙发和电视柜之间摆着茶几。阳台门在沙发后面东边墙上开着，阳台很大，拐了个弯包住对着门的玻璃窗。 右手边两扇门，一个通往卧室，一个是厨房。 这面墙离着门框还有一米多远的距离，张生把里面门关上，回头看见进门右手侧有向后凹进的一个空间，差不多两米。靠墙打着高低的柜子，低的柜子能当凳子坐人。张生就坐上去，想了想，在旁边的鞋柜拿了拖鞋出来换上。 换好鞋子站起来，往厨房里看了下，进厨房左手边是柜子灶台洗碗池，右手边是磨砂的玻璃墙，打开玻璃拉门，里面是洗手间。 这么大的房子，租金才一千二。 张生原本对一千二没概念，他也不清楚旧世界的货币购买力，反正这身体觉得便宜。他在杂志社转正后基础工资就四千多，不用担心租不起。 心忽然松弛下来，就这样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世界融合度都在不断增长。 也就是说，找回记忆本身，就能增加世界融合度！ 进了卧室，上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铺在浅色的床单上。左手边靠墙有组合的书柜书桌，桌子上摆着电脑。衣柜对着床尾，上面摞着行李箱。 有家的感觉很奇妙，在废土末世，他属于公司，有集体宿舍，没有女朋友。 他把挎包摘了，丢在电脑桌上，打开衣柜，找到干净的衣服内衣丢在床上，然后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转身去洗手间。 他和小乔说过，回家后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这感觉真好，他微笑着，一件件找到洗发液，沐浴露，洗澡巾，打开喷头，让温水从头顶冲下来，带着干干净净的味道。 活着，原来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只是…… 张生想到现在是2002年八月，公司收集的历史信息里显示，末日大概起始于2012年的冬季。 管他呢，至少还有十年的快活，在这身体最好的时候。 张生把自己洗干净，又拿了杯子牙膏，去洗手台前准备刷牙。昨晚他吐过，也许是脑震荡，也许只是昨日之镜的信息弄的他眩晕过度。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生的笑容消失，一行血红色的字在左眼内出现—— 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张生血都凉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神色狰狞。是错觉吗？张生感觉自己脸颊的肌肉都是发抖，他举起左手，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举手，那动作就像是牵线木偶。张生再把手指一个个屈起来，镜子里的他也跟着做相同的动作，感觉慢了半拍。 一定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张生逃回卧室，在床上拿了衣服穿好，心跳却越来越快，无法平静。 不行，自己得验证一下。他记得抽屉里有一部数码相机，带录像功能。电脑桌的抽屉上了锁，张生脑子里混乱，一时想不起钥匙丢在哪儿了。 翻了一会儿，找到根曲别针，张生把曲别针掰直了，再弯过来，捅进锁孔。 王大力肯定是个不错的小偷，十几秒的时间，张生就把抽屉的锁捅开了，拿出了数码相机。 你使用了开锁术，开锁术能力固定，将不会遗忘。 张生没心情理会这消息，他打开相机包，取出相机和短支架装好，调出录像模式。这相机内存卡很小，只能录制短视频。研究的差不多了，他带着相机进了洗手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相机架在洗手台上面，对着自己和镜子，开启录像后，他就挥舞双臂，做一些比较夸张的动作。 大概录制了三分钟，张生把相机带回卧室。 拿了数据线，视频导入电脑里，张生把视频速度放在0.5倍上，眼睛盯着屏幕。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镜子里的他，动作真的比现实里慢。就像是丝线牵引，又像是有人按着镜子里的影像手脚，强行让影像跟着他动。 生硬的动作，就像是恐怖片的场景。 张生心跳的厉害，在废土末世，他听过很多奇诡的传说，也亲眼见过精神体，堕落者和变异魔，但是眼前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张生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他抓起电话接听。 “张生，我晚上去你那儿，一起吃晚饭。”是小乔的声音。 张生沉默，小乔要来？自己的洗手间镜子里，还藏着个怪物。想到小乔有危险，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疼，那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强夺来的身体。 “你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小乔担心地问。 “没什么，我等你。”张生挂了电话，又把目光落在挑战消息上，进入次级界面。他得明白挑战原理是什么，他得杀了镜子里那个怪物，他不能让小乔受到伤害。 世界融合度，悄然增长。 镜子里的消息杂乱无章，张生看了许久，才算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对他有敌意的目标，镜子会弹出挑战信息，而对他没敌意的人，他只能强行掠夺。强行掠夺就算成功，他也只能获得一次收获。 而挑战成功，他会有两次掠夺收获。如果击杀了目标，那就是三次掠夺收获。 最普通的是随机收获，强行掠夺成功就能得到，然后是选择收获，可以在三种结果里选择自己喜欢的一种，就像是他击败了王大力那样，可以选择寿命，奔跑能力，或者手指灵活度。 如果击杀目标，还可以获得第三种收获，昨日之镜会从目标身上，掠夺更好的属性或者物品，甚至技能。 红色目标极度危险，黄色目标相对危险，绿色目标相对普通，而白色目标相当弱小。 这四种颜色，对应的是他自己当前实力，以他为基准。 第三章：采购 挑战不一定是战斗，也可以是打牌、下棋、打球甚至是猜拳。只要有胜负结果的，都可以算成挑战。 不过张生估计，镜子里那个东西，绝对不肯和他猜拳。 一旦挑战开始，就是生死搏杀。 可他虽然还有着战斗本能，这身体也太脆弱了，对于原来的他来说，只能算是个白色目标。镜子里的那个东西，是红色目标。 张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定要杀了镜子里的东西，保护小乔。 他不是什么好人，夺取了别人的身体，占据了别人的家，拥有了别人的工作和女朋友，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为了留下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像是偷渡客。 可他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张生来到床尾，推开衣柜拉门，露出里面的穿衣镜。左眼之中，红色的字迹惊心而又刺目。 躲不开的，去哪里都躲不开。 既然躲不开，就得做准备了。他基因改造失败，没获得任何超凡能力，只是外事部调查科的三等游骑兵。但是身材变得高大，力量也增强不少。加上从小接受公司训练，会使用多种冷兵器，精通手枪射击之外，还会使用飞刀，战斗力不错。 他还有旧日城市生存培训的经历，能利用旧日城市的废弃物品制造工具，用于战斗和求生。 时间还早，张生没急着出门，他打扫房间，擦了桌子地板，去阳台收了衣服，把脏的衣物丢进洗衣机。看着世界融合度增长，他又拿起手机。这是一部白色sony，和小乔买的情侣机。手机里存着三百多个号码，那是张生的人际关系网。 翻看号码的时候，更多记忆浮现出来，完成固化。他得先提升点世界融合度，再去挑战那个怪物。 找到单位的电话，熟悉的号码打过去，陌生的声音也迅速熟悉起来。 “王军，我张生，今天过不去了。” “你这才转正……”王军的语气里，也没多不满，他是《新电影》杂志社编辑部主任，张生的老乡，也是他把张生介绍过去的。 “昨天受了点伤，医生说在家休息观察一天。”张生信口道。 “受伤了？用不用钱？”王军主动提，张生赶紧说不用。他脑子里想起自己的银行里还有接近十万的存款，这些年，拼的也够辛苦。 张生没继续打电话，他打开qq，翻阅上面的信息，还是几百个好友，有些加了以后就没说过话。张生翻消息，尝试着打字发消息，更多的记忆被固化，再也不会丢掉。几百个号码折腾完，他又打开聊天室，说了句我还好。 然后看邮箱，翻论坛，在文件夹里找自己写过的所有东西。 也不需要仔细阅读，目光扫过，记忆就固化下来，比原本身体的记忆还要稳牢。把能干的事情都干了，他才关了电脑，去厨房开了洗衣机。 世界融合度已经涨到3.2％，张生记得自己在市局审讯室的时候，这个数值是1.2％。 眼看着十一点了，张生背包出门，按照记忆找到一家五金店。 奇怪的金属味道冲进鼻子，张生经过一个个货架，走到深处。柜台后面，年轻的小老板在躺椅上玩着游戏机，听声音是俄罗斯方块。张生站在柜台前，静静看着老板不说话，他看了一会儿，年轻老板才发现他，吓了一跳。 “干什么！” “我要……买东西。”张生说着拿出一张纸，放在柜台上。 老板从躺椅上坐起来，拿过纸来看，张生要的东西挺杂，数量还不多。他把计算机房在柜台上，当着张生的面一件件商品计算价格，然后把计算器推给张生。 “帮我装好。”张生拿出钱包，也不讲价。 有什么好讲的呢？废土末世的店铺里，柜台下至少两把枪，大家和气生财。 提东西出来，张生感觉很饿，早上就没吃饭，这都中午了。他随便找了家饭店坐下，把塑料袋放在脚边，pc管戳在一旁。还少买了两根铁管，不过一会儿买完刀具再说，看看能不能搭配。 饭店是清真的，张生要了一斤包子，一碗羊汤。 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肉香味儿几乎冲进了大脑，让张生瞬间陷入混乱。和记忆中的味道截然不同，或者是未来世界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口福。废土时代不是没有美食，只是他这个阶层根本吃不到。 而在旧世界，他只要花十几块钱，就能吃个饱。 他小时候，读的书里面，描写旧世界时有个词，叫物质极大丰富。 张生以前以为，那就是每个人都能吃饱的意思。直到他吃到了这个包子，体会到了一个人类味觉应该有的感触。 眼角湿润了，一个包子的味道，颠覆了他过去的整个世界。 书里面写了什么呢？灾难爆发于2012年，当然文明的崩溃还要往后拖些日子。哪怕他什么都不做，还有十几年可以享受。 他当然不会享受十年，有昨日之镜，他能掠夺来别人的能力，积少成多。在末日降临之前，就能成为超凡。不需要基因改造的超凡者，在废土末世有个称号——旧日贵族。而旧日贵族，也无一例外都是公司的执掌者。 张生边想边吃包子，忽然一口噎住，东西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把整张脸都憋得发紫。他用力捶着自己，直到噗的一声，一个肉丸被他吐在桌子上。 世界融合度！ 他是在废土末世习惯了，从来都是狼吞虎咽，用最短的时间，把食物吃进肚子里。谁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还有没有时间吃饭，也许你现在吃的就是最后一餐。 张生感受到了世界的深深恶意，他端起杯子，一点点喝水润喉。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拿起包子继续。有了教训，他细嚼慢咽，吃两个包子再喝一口水。把一斤包子吃完，他又买了半斤打包，然后提上塑料袋，夹着pc管回家。 他还要去超市买刀，pc管两米多长，带着不方便。 再出来，坐上公交车，直奔一家沃尔玛。家的附近虽然有超市，可张生觉得去大的地方增加世界融合度多。 进了沃尔玛，张生推着购物车，从最开始的货架一排排往里走。他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商品，世界融合度也在往上累积。他走的不算慢，很快就来到了厨具区。张生也不看别的东西，只看刀具。 他也不看价格，只是用手去掂量下，然后放回去，或者放在购物车。 一把寿司刀，一把内弧的杀鱼刀，一把宽刃尖刀。 找到合适的刀具后，他才开始购买别的商品，四块塑料菜板，两大包方便面。在收银台结账，大购物袋提着方便面和塑料菜板，三把刀具放在挎包里，坐车回家。公交车快到家的时候，他看到路边有家军品店。 不过刀具已经买了，他就没下车，到了站又去五金店。 张生提着塑料袋，站在柜台前，看着里面的小老板。这次小老板很快发现了他，因为认识了，老板就有些热情，问他还要什么。 “我想买两根铁水管，借用电钻和砂轮。” “几分钟就好，我加十块钱。”张生放下塑料袋，仿佛老板已经答应了他。 “行吧。”老板听张生给钱，就拿了他自用的工具出来，给他接了电线。张生就在铁水管上切割凹槽，用电钻钻孔。他脑子里记着刀具铆眼的距离，也不拿出来比对。 处理好两根水管，张生又买了一个七米插线板。 “老板，门口那块木头给我呗？”张生交完钱，对小老板道。外面的木头块很硬，张生上次来就看到了，像是一截木方。 “拿去吧。” “谢了。”张生感觉自己说话开始流利，不需要在脑子里转一圈才说得出口。世界融合度的增长带来的不止是安全，还有便利。 出来又找了家药店，问有没有手术刀，售货员说没有，让他去大点的药店问。张生就买了一大包纱布，不少的消毒棉。回家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厨房小阳台，张生开始自己手工制造武器。 他看了看自己白嫩的手掌，先用绷带把手缠起来，再戴了劳保手套。 带有内弧度的刀具砸掉刀柄上的电木和铆钉，再拆了两个窗合页，把刀身横着插入铁水管切出的槽内，穿了螺丝固定好螺母。窗合页很长，斜着做了个三角支架，也用螺丝固定，最后成了一把镰刀样的武器，大小和公司制造的开刃登山镐差不多。 另外一端缠了细绳，穿过末端的打孔固定，外面又缠上电工胶布。 张生提在手里挥舞了一下，觉得有些偏重了。不过手感还行，算是比较熟悉的调查员常规工具武器。 寿司刀不需要改造，就是重心有点靠后了，张生拿在手里转了几圈，适应了下就放在一边，反正三五米内肯定还有准头。 再敲掉宽刃尖刀刀柄上的电木，竖着插进凹槽，用螺丝固定，当短矛来用。 pc管，电线，冲压开关，手动开关，两根金属长针。再拆掉接线板，把插头接好，张生又造了个长柄的电击器。 这玩意不能实验，估计用了之后，保险丝会断掉。 第四章：爱情 张生不知道去哪儿买高压逆变器，只能造个简易的电击长矛，但是这东西直接接通民用电，杀伤力可不低。 精神体类型的怪物也怕电击武器，别管镜子里是什么，这玩意不至于没效果。 能不能杀死镜子里的东西，他也不敢全指望电击器。张生又拿了根硬木棍，前端用刀切出鳞片纹路，拆了两大包消毒棉，缠上去用铁丝固定。再拿三个手电筒灯泡，用接上电线用焊锡点牢，再敲碎灯泡玻璃，把钨丝埋在棉花里，用电工胶布固定。 暂时不淋煤油，这玩意也最好别用，搞不好把房子烧了，以自己的世界融合度来看，死的未必是怪物。 武器全部造好了，张生再造防具。 找了件马甲，拿两块塑料菜板，一块竖着用手锯切开。全都插进马甲里，穿铁丝固定。这个马甲穿在身上，能护住心肺和后背。 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手掌恢复了些，张生又用手锯把塑料菜板切成几片，他有些后悔没用电砂轮搞定，他以为这玩意挺好切的。可是现在的双手有点嫩，缠了纱布，戴了劳保手套之后还是开始火辣辣地疼。 开了煤气，把钉子烧烫，钻透塑料菜板，再用铁丝穿起来。张生试着往手臂上缠，觉得挺硬的，里面得多缠几圈帆布当衬里。 从柜子里找出早就该丢掉的足球鞋，摸了摸鞋钉，感觉还行，就没改造。 折腾了两个小时，张生把防具放纸箱里用胶带封了，他拿了寿司刀，来到淋浴间藏在电热水器上面，自制的短矛藏在床底下，其余的用报纸包好，放在衣柜上，用旅行箱压着，免得被小乔看见。 摘了手套拆了纱布，看着发红的掌心，张生庆幸没磨出水泡，否则没法和小乔解释。这身体也不是不锻炼，可是没搏击训练，不适合苦力和战斗。 查看了下没遗漏什么，张生坐在沙发上休息，迷迷糊糊的被电话铃吵醒。 “张生，我到了，下来吃饭去。” 关于小乔的记忆越来越多，张生不太明白，小乔是怎么看上他的。 张生读了个杂牌大学，小乔是燕京大学毕业。张生在燕京漂泊打工，小乔在外交部做文书。张生家里三代平民，小乔父母是杭州大商人，哥哥在燕京做生意，开奔驰的。张生相貌如果说是七分的话，小乔至少九分。 不管五官、皮肤、声音还是气质，哪个都算得上优秀。这样的人放在废土末世，可能只有旧日贵族才配得上。 个子略矮，也过了一米六了。 在没有基因改造的旧世界，这样的身高太多了，尤其是在女孩里面。 小乔和他逛街，看电影，去各种街边馆子，一起听音乐，滚床单。原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她从象牙塔里走出来，来到他的红尘俗世。 在旧世界，有种东西叫做爱情。 张生要杀了镜子里的东西，守护住这份爱情。 匆忙擦了把脸下楼，看见小乔，他不由自主地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小乔看他挺精神的，不像是有事，就笑着问：“你怎么了？” “我是谁？” “你是张生啊，我的张生。”小乔声音温婉，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我好想你。” “要喘不过气了！”小乔这么说的时候，也没有去推他，张生放开手，近距离看小乔的脸。 小乔也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 “吃饭去吧。”小乔忽然在张生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张生双臂僵硬，猝不及防。他的心里忽然生出嫉妒的感觉，嫉妒原来的张生。这很没道理，明明是他掠夺了一切。 “去吃骨棒？”张生问，记忆里小乔喜欢吃北四环的一家东北菜。 “简单点，我今天得回宿舍。”小乔摇头，过去就算打车也要半个小时，那家店这个时间肯定要排号，吃完差不多八点多了，再折腾回来也剩不下多少时间，她十点就走。 “那好吧。”镜子里有个东西，张生不太愿意让小乔上去，可又没理由拒绝。 八月天黑的晚，夕阳带着绚丽的橙色，夏风微醺，张生和小乔牵着手，在街边慢慢地走着，想起秦观的两句词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步行了一站地，来到避风塘。在张生老家避风塘里就是卖茶饮的，还有干果小吃。但是在燕京城，避风塘还卖快餐。进了店，小乔在秋千一样的位子上坐了。张生回忆了下，给她点了一份黑椒意面，自己要的是牛肉饭。 慢慢吃完东西，小乔加了一杯红茶，两个人用吸管在一个杯子里喝。 窗外灯火绽放，旧世界的夜色迷人，张生眼睛微红，这样的生活早晚会失去的。再过十年，世界会按照轨迹滑向深渊。 “张生，下周末陪我去玩一天呗？”小乔放下吸管，对张生道。 “干嘛这么问？”张生奇怪，小乔要去哪儿，他还能不陪着吗？ “去电视台录节目，李公子的访谈。” “去呗。” “你答应了？” “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张生认真地回答。等他说完，关于李公子的记忆才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明星，演电影，也演电视剧，最近挺火，有部剧还在热播。 小乔是李公子的粉丝，在论坛版块还挺活跃。而张生呢，被小乔拉到那个论坛后，专门写了几个帖子骂李公子。当然冲着小乔的面子，张生骂人没带脏字，也没让小乔别追星了。他还不喜欢日本货呢，还不是和小乔一起买了sony手机。 这件事情最为吊诡的是，张生骂了李公子，小乔也没生气，李公子的粉丝也没生气。大家觉得张生文笔好，是个才子，很配李公子，俩人应该交个朋友。 结果搞的张生好没意思，自己骂人，人家粉丝不骂他，他都没情绪继续了。 后面的发展也挺魔幻，张生认识了好多李公子的粉丝，和粉丝相处的不错，甚至一起出来吃饭。粉丝总撺掇张生写篇文章夸夸李公子，张生当然不干。骂人可以出于正义感，维护艺术的高雅性，夸人就很市侩，得收钱。 他不好意思开口朝女粉丝们要钱，所以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小乔好开心，对张生道：“录完节目大家一起吃饭，你可别说扫兴的话啊。” “怎么会，她们人都挺好的。”张生这话说出来，有种原始的别扭感。在记忆里，他的价值观应该是追星的粉丝都是脑残。可小乔不是脑残，人家名牌大学毕业。她要是脑残，自己算什么，先天智力缺失吗？ “那周六下午……不是后天，是下周六，电视台门口见。” “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约了别人呢。”小乔说到这里，垂下眼皮，神态温婉。可她心里想的是，下周父母从杭州过来，不太合适看到张生。自己和张生的事儿哥哥知道，可没拦着，肯定也告诉了父母，父母也没提，但应该不会同意。 可她就是喜欢张生，只能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约会。 见了面，大家都尴尬。 张生不懂这些，他以为旧世界的爱情是自由的，没有阶级。所以他伸出手，抚摸着小乔的脸，陷入迷梦，不愿醒来。 这也不怪他，废土末世，所有人都对旧世界有着美好的幻想。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进店里，从张生的身边路过，张生毛骨悚然。他的左眼之中闪出红字——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就算没有红字提示，张生也寒毛立起，皮肤冰凉。进来的男子让张生有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公司里的清道夫，不针对某个目标，而是任何人在清道夫眼中都是猎物。张生换了新身体，本能还在。 他下意识伸手，拿起小乔盘子里的餐叉。小乔笑着把盘子推给张生，她以为张生还没吃饱，要吃她剩下的面条。 张生把叉子叉进面条，顶在盘子底部，手臂因为用力有些酸胀。他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别太紧张，这是旧世界，危险的人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攻击你。旧世界是有法律的，再强大的人也要畏惧法律。 “小乔。” “嗯。”小乔声音呢喃。 “咱们回去吧。”张生看着风衣男子在旁边的桌子坐下，距离小乔不过两米，他的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这可以不是镜子里的怪物，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 “茶还没喝完呢！” “楼下水果店来了新鲜的柚子，我怕回去晚了……”张生停下来，水果店会开到半夜，这是什么理由？ 小乔眯着眼睛笑起来，张生一口柚子都不吃，却记得她喜欢。这是什么理由啊，他就是想早点回去，和自己…… 小乔感觉身体火热，她拉着张生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张生一直过了马路，都不敢回头去看。 张生怀疑死掉的人是自己，现在的人不过是融合了三等游骑兵记忆的编辑，否则无法说明为什么他对小乔爱得浓烈，对她的安危那么紧张。 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爱过，或者被爱，所以痴迷流连，不能自拔。 第五章：镜魔 小乔在水果店里选柚子，又拿了苹果、橙子、葡萄，张生要付账，小乔把他拦住了。张生也没和小乔争，就说我去买包烟，你等我一下。 在旁边的小超市里，张生拿了包大云，还有一盒套子。 家里的应该用完了，要不是小乔想上去坐，他都忘记了这事儿。把烟和套子装好，张生出来，看小乔在路灯下等着，夜风吹拂，长裙摆动，他才明白为什么书里形容女子，会用如花般绽放。 “你怎么贴着墙根走？”进了小区，小乔发现张生的古怪。 “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一个花盆掉下来，就在我身后。” 小乔沉默了一下，说：“过两天你去白云观拜拜，求个符什么的吧。” 她觉得张生最近运气不好，去博物馆能被倒下的架子砸了，莫名其妙被拘禁了一晚，还差点被花盆带走。 “我不信那些的。”张生不知道现在的道士有没有超凡者，废土末世是有的。他不敢上门求符，万一这个世界上有神灵呢，那不是送上门去？ “好吧。”小乔没再劝，她想着回头自己去求个符，偷偷给张生藏钱夹里。 小乔去卧室，在柜子里拿了套内衣。她很少在这儿过夜，不过也准备了替换的。张生把水果放好，窗帘都拉上，小乔在淋浴间叫他。 “来啦！”张生进洗手间，脱了衣服，回头看看镜子里，那张脸宛如恶魔。 小乔帮张生擦背，水声哗啦啦地响，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隔绝目光，从外面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张生抬着头，确定寿司刀还在热水器顶上。镜子里的东西要是能自己出来，他就只能靠这个了。 小乔没洗头发，两个人一起出来，回了卧室。 “你怎么了？” 上了床，小乔发现张生有些僵硬，张生说咱们换个方向。小乔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随张生喜欢，就把枕头拿到床尾。 张生抬头，就能看见穿衣镜里，那扭曲的面孔和仇恨的目光。 “小点声呀，我没关窗子。”张生在小乔的耳边道。 “我才不管，你今天……”小乔的眼睛里带着水汽，朦朦胧胧。张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呢，她更喜欢了。 外面下了点雨，很快就停了，然后又下，又停，断断续续。 小乔软在床上，让张生给她剥柚子。 张生坐在床边，脚下的床底藏着自制短矛，左眼之中数据浮动，世界融合度飙升到了8.55％。他把剥开的柚子掰了，送到小乔嘴边。小乔不肯躺倒吃，就坐了起来。她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光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一会儿我走了，你别熬夜，早点睡呀。”小乔觉得张生也累坏了。 “嗯，明天我得去单位打卡。” 张生的脑海里，浮起杂志社的日常。周一和周五是必须打卡签到的，否则算旷工。不管今天折腾到多晚，明天他也得准时去，他不想才转正就被主编骂。 燕京的夜色里，灯火盛过星光。 避风塘，风衣男子放下空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洗手间。进去之后，小便池前没看见人，他用手去拉隔间的门。洗手间就三个蹲位，他从外面往里找，第一个没人，第二个没人，第三个门拴着。 风衣男子看了看门的高度，稍微往下弯了弯膝盖，然后弹簧般地跳了进去。 隔间里面，骨骼摩擦断裂的声音短暂而又清脆，挣扎只维持了数秒，鲜血就从门缝下面流了出来。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风衣男子走出来，用纸巾擦着嘴唇上的血，表情就像是刚刚用完餐后的满足。他把纸巾重新摺叠，放在口袋里，然后从领口里扯出一个倒十字架，握在手中。 “感谢主，赐予我的食物，阿门。” 他的表情庄严肃穆，充满仪式感，念诵完祷文，他把倒十字架塞回领口，这才低着头往外走。他的头垂下时，阴影就覆盖了脸孔。 迎面一个女孩走来，差点撞在他的身上，风衣男子眼底血红色的光芒浮动，听到后面有人叫着女孩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才把手缩回袖子，插进口袋。 “啊！对不起。”女孩让开路。 风衣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女孩的味道留在脑海中。 下次的吧，今天的圣餐结束了。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小乔才磨磨蹭蹭穿了衣服。张生陪着她洗脸，上了厕所。镜子里的人嘴角上扬，又像是在哭。 别急，一会儿小乔就走，很快午夜将至。 我会杀了你，小乔就是我的了。 小乔背了包，张生把他送到楼下，小乔说你回去吧，张生坚持要看她上车。 出了小区门口，几辆警车响着尖锐的警笛呼啸而过，小乔惊讶，这是出大案子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多车，还有一辆只挂警牌没刷漆的。 出租车来了，停在路边，张生帮小乔打开车门道：“到宿舍给我电话，别发短信。” “知道了，你也上去吧，下了雨，外面凉。” “嗯。”张生看着小乔关车门，出租车的灯牌扣下，慢慢驶离，他摸出烟盒，撕开个口子，抽出一支来站在路边点上。 警笛声越来越远，张生想起了那个风衣男子，脸孔被阴影覆盖，危险得让人窒息。 镜子里的东西只是疯狂，李飞烟是强大的压迫感，而风衣男子是冷酷残忍，对生命和美好的漠然。 这种人比疯子危险，他又不是公司监察，也不是圣殿骑士，刚正面的事儿还是留给别人吧。他更不是圣人，只是来到旧世界的偷渡客。 抽完一支烟回家，进屋看了下手机，十点十分整。张生调了闹钟，往床上一躺，等待午夜的降临。 在废土末世，张生基因改造失败后，就没做过一次的梦，似乎脑子里的什么器官一起坏掉了。穿越后的第一天，张生梦到了小时候，在一个寒冷的城市，下着洁白的雪。逝去的父母还在，他在院子里跑，母亲在二楼的走廊上喊他吃饭。 雪在往下飘，从洁白变成灰色，就像是废土世界。张生抬头，母亲身后的房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狰狞的头颅车轮大小，利齿森然，咬了下去。 不要！ 张生用力的喊，声音却被憋在胸膛里，没法出口。 他痛苦地看着那怪物咬掉了母亲半截身子，嚼得嘎吱吱响，而他像是被冻结在院子里，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旁观。 张生猛然从床上坐起，手机的闹钟忽然响了。 二十三点四十分，眼看着，午夜就要到来。 身上有些难受，可张生不想拖延了，他下了床，从衣柜上面把准备好的东西取下来，带到厨房的小阳台。 张生先用绷带把双脚缠好，套上足球鞋，把鞋带扎紧。然后穿运动裤，收了裤脚，上半身短袖t恤，羊毛坎肩，再穿上自制的护板马甲。左手前臂的绷带缠到手肘以上，外面绑自制的手臂护甲。 然后外面穿了件棉麻外套，袖口系扣子，再套一对护腕。 铜扣的宽牛皮带扎在腰上，自制的镰刀挂在腰后，短矛没动，张生担心自己制造什么对方就有什么，短矛的杀伤力太大，不需要多少技巧，捅进身体人差不多就完了，所以不能出现在镜子里。他的短矛依然用报纸包着，寿司刀连着刀鞘绑在大腿外侧。 硬木棍拆开报纸，在消毒棉上倒了煤油，再用厨房保鲜膜缠好，再把报纸包回去。 运动发带套在头上，免得回头出汗，汗水进了眼睛。 冰箱、电视和洗衣机的插头都拔了，张生带齐东西来到洗手间，回头把玻璃门关好，热水器的插头拔掉，电击器的插头插上去。张生握着pc管，自制电击器前端两根长长的钢针凸出。他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表情扭曲、愤怒、仇恨还有痛苦全都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隔着镜子对视，时间一秒一秒的流淌，就像是被无限的拉长。张生忽然开口，对着镜子道：“我梦见爸妈了，在老家的房子，爸爸变成怪物，就和你一样。 现在，我才是张生，你只是个影子。 工作是我的，小乔也是我的。 所以……” 张生看到红色的字迹变了——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镜魔张生，该目标极度危险…… “是的，所以请你去死吧！” 张生站起来，手持两米多长的pc管，一跃而起。昨日之境的边框扩张，和洗手台上方的镜子融合在一处，镜子消失了，张生身后拖着电线，冲入镜子里的世界。 镜子里的镜魔动作比张生慢了一拍，他也拿着pc管来刺张生小腹，干脆不管张生的攻击。张生战斗本能都在，他迅速下蹲，两个人互相刺中了对方。张生的pc管上的钢针插进镜魔的小腹，镜魔的钢针，撞在张生马甲里的塑料板上。 电流闪烁，弧光是蓝色的，镜魔身体猛烈的一弹，原本就扭曲的面孔膨胀起来，就像是鼓出了上百个脓包。一颗头变得好大，腥臭的味道是那样的熟悉。 堕落者！ 第六章：镜主 因为欲望的失控而堕落，在旧日城市里游荡的怪物中，最多的就是堕落者。 他们从人变成怪物，可怜而又疯狂。 堕落就像是疾病，会传染、蔓延，却从未被治愈。这样的怪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其杀死。 张生胸口隐隐作痛，灯光闪烁了一下，忽然熄灭了，保险丝断掉。 他立刻松开pc管，在腰后扯下自制镰刀，往前横扫，想要切断镜魔的脖子。 镜魔伸手去挡镰刀，同时在腿上拔出匕首，向着张生反手劈下来。张生也抬起左臂去挡匕首。匕首劈在张生自制的臂甲上，张生只觉得手臂剧痛，塑料菜板制造的臂甲，差点被镜魔一刀劈开两层。 镜魔的力量，怕是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强大。 张生的镰刀在镜魔的手臂上擦过，仿佛切到了坚硬滑腻的鳞片，这么一擦一划，张生手腕拧动，顺势豁开了镜魔的嘴唇。 镜魔吃痛，往后一仰，张生顺势倒下，镰刀回扫，在镜魔大腿内侧的动脉切了进去。鲜血喷射出来，张生丢了镰刀，往后翻滚，镜魔的匕首一下就甩了出来，夺地一声扎进了马甲内的塑料菜板上。 张生疼得眼前发黑，这一刀扎穿护甲，见了血。他反手把钉在塑料菜板上的匕首拔掉，双脚蹬着地面往后退，右手抓住地面上报纸包着的短矛。 电击器让镜魔的动作迟缓变形，否则方才死的就是自己了。 张生把短矛握紧，奋力一掷，短矛前端噗的一声穿透了镜魔右脚脚掌，镜魔无声地惨叫起来，张生又拔出寿司刀，喘息着翻身，单腿跪在地上，随时要扑过去。 镜魔用手捂着大腿上的伤口，鲜血在手指缝里一阵阵往外涌。 张生看到，那镜魔手掌上缠着的绷带崩开，露出里面的毛发和鳞甲。 “你看看自己，是不是怪物？”张生只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被镜魔用pc管撞击了一下，又被飞刀刺破肌肤，不知道伤的深不深。然而更痛的是左臂，飞刀的力量有限，镜魔反握匕首那一下，却实实在在地劈中了他。 镜魔也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他举起右手放在眼前，看到怪物一样的爪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是张生，你不是！”张生声嘶力竭，喉咙里又腥又甜。 洗手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左眼之中闪烁的文字。他不想冒险补刀，动脉失血的状况下，镜魔坚持不了多久。 血越流越多，镜魔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哭着。他已经不是张生，成了怪物。 “你就算从这里出去，又能怎样？小乔还会要你吗？”张生字字诛心。 镜魔在地上抽搐，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张生瞳孔收缩，他看到镜魔在用鲜血写着两个字——小乔。 嫉妒的情绪在张生心中爆发，在今天之前，和小乔欢好的是眼前的怪物！ 张生在背后摸到硬木棍，他站起来，拆了包在外面的报纸，按下开关。裸露的钨丝红通通的，点燃了煤油，火焰砰地一声升腾起来。张生狠狠地将火把丢了过去，他要烧了那个张生，还有他写的名字。 眼前的文字光芒闪烁，乱成了一锅粥，热浪扑面而来，张生去开洗手间的门，门仿佛被锁死了，纹丝不动。他后退到洗手台上，看着大火将镜魔的尸体点燃。身后是坚硬的玻璃镜子，他无路可退。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熏死在这狭小的世界里。 眼泪流下来，张生回头，左眼之中跳出一行文字—— 你融合了昨日之镜，成为镜主。 你获得了两个镜界入口权限，是否选择当前镜面作为固定入口？ 是！ 张生别无选择，他得出去。 昨日之镜中间那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轰然一声，印在了镜子上，周围的环形玄鸟之纹也水波般散开，在镜子四四方方的边框周围成型。 在张生的感知中，这面镜子变成了一层薄膜，随时都可以穿越过去。 他憋着气往前一扑，就像是穿透水面，身边的压力忽然消失。沉重的身子从镜子里穿过去，滚下了洗手台。 张生狂笑着爬起来，强撑着身体，看着镜子里面的世界。 大火还在燃烧，那个张生早就死了，换做是自己，身体被封锁在镜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夺走一切，也会堕落成魔的吧？ 他人即地狱，而我是张生。 左眼中纷乱的文字消失，只留下简洁的图案。图案愈发透明，带一点青铜的颜色，镜子边缘花纹繁复，正中央一个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玄鸟印文四周各有一个圆形印文，三个印文是透明的白色，最右边的是灰色。 张生目光扫过，这一次没有文字提示，他就知道了这些图案的意义。 玄鸟之纹，玄鸟之印，镜主之印，武库之印，挑战之印，镜奴之印。 身体太痛了，张生支撑不住，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他的目光落在镜主之印上，点开了次级界面。 镜主：张生 昨日之镜等级：绿色；当前进度0.01％ 世界融合度：12.22％ 当前镜界时间：一小时（3597/3600秒） 当前镜界入口一：已开启 当前镜界入口二：未开启 镜主寿命：六十年（当前二十六岁） 镜主数据：等级一〇 镜主技能：进入查询 镜主日志：进入查询 目光落在日志上，直接看到提示——镜主开启了一个镜界入口，每日获得一小时镜界时间。镜主请在安全时间内返回真实世界，否则将永远困于镜界之中，成为镜魔。 镜界时间？ 张生进入相应的次级界面，明白了镜界时间的意义。镜界时间是镜界凝结的能量，镜主可以进行支配，释放技能、炼制装备、治疗伤势，或者在镜界停留。 镜界时间对应现实世界时间轴，在镜界之中四个小时，才消耗一个小时镜界时间。 张生回头再去看日志，上面写着：镜主挑战镜魔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张生，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镜界感知：镜魔张生独有能力，可以在镜界观察现实世界，包括但不限于图像、声音、味觉触感等。该能力为镜主技能，不消耗镜界时间。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九十八小时。 二：飞刀术（白色技能，可与自身技能叠加） 三：愤怒爆发术（白色技能）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手指灵活度+2：白色能力。 随机收获不怎么样，但是没的选。击杀收获非常好，不仅可以观察镜子里面的世界，还能在镜界中观察现实世界。 至于三选一，张生毫不犹豫选择了飞刀术。愤怒爆发术他不知道是什么，估计和打一针肾上腺素差不多，而寿命九十八小时？将来成就超凡，他至少能活两百岁。飞刀术就不一样了，武库之印界面里，出现了技能栏，上面明明白白排列着—— 技能栏一：坚韧。来自废土末世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技能栏二：临危：来自废土世界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技能栏三：飞刀术：来自废土末世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选择完之后，日志提示他的技能完成合并，飞刀术也从白色技能变成了他唯一的绿色技能。 三格技能栏下面，还空着五个格子，都是灰色，还没点亮。 而装备栏也是八个格子，上面亮着两行—— 装备栏一：待设定 装备栏二：待设定 空白图标是让自己炼制装备，他感觉身体恢复了点，就回到洗手间，镜子里的火焰已经熄灭，镜界内一片灰烬。张生脱去身上的衣服，解开自制臂甲，两层塑料板只剩下一点点还连着，下面的手臂肿起老高。 在镜主数据次级界面找到治疗项目，张生立刻投入时间，先治疗胸口。那一记飞刀差点刺穿心脏，现在伤口还在渗血。 消耗了四分十五秒，心脏位置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个深红色的伤疤。 张生停下来，没有彻底治愈，免得消耗太多。然后他选择治疗手臂，手臂上的伤反而更严重，伤到了骨头，骨骼上有了裂纹。这次消耗了十二分钟，眼见手臂上连淤肿都开始消退了，张生又停下，让手臂留着一条乌青。 爬上洗手台，一步跨过去，张生再次进入镜界。 在灰烬里把所有武器找到，包括镜魔张生用的，带回现实世界，张生回到客厅，又坐在沙发上，开始铸造他的武器。 镜界时间飞速消耗，在手中化为液体，物质残渣从明亮的液体中沉下，在指缝间洒落，脑海里构造的武器也没法成型，张生这才把镜魔张生的匕首也加入其中，空白图标这才跟着张生的思路变化，很快就定型为一把匕首。武器栏上的字样也随之改变—— 浮刃（绿色；可进阶） 型号：羽蛇多用途战斗匕首（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可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24.5％（当前） 张生看了一眼镜界时间，一共消耗了十五分钟。去掉之前的消耗，今天的镜界时间还剩了三十二分多一些。 第五章：镜魔 小乔在水果店里选柚子，又拿了苹果、橙子、葡萄，张生要付账，小乔把他拦住了。张生也没和小乔争，就说我去买包烟，你等我一下。 在旁边的小超市里，张生拿了包大云，还有一盒套子。 家里的应该用完了，要不是小乔想上去坐，他都忘记了这事儿。把烟和套子装好，张生出来，看小乔在路灯下等着，夜风吹拂，长裙摆动，他才明白为什么书里形容女子，会用如花般绽放。 “你怎么贴着墙根走？”进了小区，小乔发现张生的古怪。 “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一个花盆掉下来，就在我身后。” 小乔沉默了一下，说：“过两天你去白云观拜拜，求个符什么的吧。” 她觉得张生最近运气不好，去博物馆能被倒下的架子砸了，莫名其妙被拘禁了一晚，还差点被花盆带走。 “我不信那些的。”张生不知道现在的道士有没有超凡者，废土末世是有的。他不敢上门求符，万一这个世界上有神灵呢，那不是送上门去？ “好吧。”小乔没再劝，她想着回头自己去求个符，偷偷给张生藏钱夹里。 小乔去卧室，在柜子里拿了套内衣。她很少在这儿过夜，不过也准备了替换的。张生把水果放好，窗帘都拉上，小乔在淋浴间叫他。 “来啦！”张生进洗手间，脱了衣服，回头看看镜子里，那张脸宛如恶魔。 小乔帮张生擦背，水声哗啦啦地响，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隔绝目光，从外面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张生抬着头，确定寿司刀还在热水器顶上。镜子里的东西要是能自己出来，他就只能靠这个了。 小乔没洗头发，两个人一起出来，回了卧室。 “你怎么了？” 上了床，小乔发现张生有些僵硬，张生说咱们换个方向。小乔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随张生喜欢，就把枕头拿到床尾。 张生抬头，就能看见穿衣镜里，那扭曲的面孔和仇恨的目光。 “小点声呀，我没关窗子。”张生在小乔的耳边道。 “我才不管，你今天……”小乔的眼睛里带着水汽，朦朦胧胧。张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呢，她更喜欢了。 外面下了点雨，很快就停了，然后又下，又停，断断续续。 小乔软在床上，让张生给她剥柚子。 张生坐在床边，脚下的床底藏着自制短矛，左眼之中数据浮动，世界融合度飙升到了8.55％。他把剥开的柚子掰了，送到小乔嘴边。小乔不肯躺倒吃，就坐了起来。她的皮肤在灯光下闪着光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一会儿我走了，你别熬夜，早点睡呀。”小乔觉得张生也累坏了。 “嗯，明天我得去单位打卡。” 张生的脑海里，浮起杂志社的日常。周一和周五是必须打卡签到的，否则算旷工。不管今天折腾到多晚，明天他也得准时去，他不想才转正就被主编骂。 燕京的夜色里，灯火盛过星光。 避风塘，风衣男子放下空酒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洗手间。进去之后，小便池前没看见人，他用手去拉隔间的门。洗手间就三个蹲位，他从外面往里找，第一个没人，第二个没人，第三个门拴着。 风衣男子看了看门的高度，稍微往下弯了弯膝盖，然后弹簧般地跳了进去。 隔间里面，骨骼摩擦断裂的声音短暂而又清脆，挣扎只维持了数秒，鲜血就从门缝下面流了出来。 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风衣男子走出来，用纸巾擦着嘴唇上的血，表情就像是刚刚用完餐后的满足。他把纸巾重新摺叠，放在口袋里，然后从领口里扯出一个倒十字架，握在手中。 “感谢主，赐予我的食物，阿门。” 他的表情庄严肃穆，充满仪式感，念诵完祷文，他把倒十字架塞回领口，这才低着头往外走。他的头垂下时，阴影就覆盖了脸孔。 迎面一个女孩走来，差点撞在他的身上，风衣男子眼底血红色的光芒浮动，听到后面有人叫着女孩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才把手缩回袖子，插进口袋。 “啊！对不起。”女孩让开路。 风衣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女孩的味道留在脑海中。 下次的吧，今天的圣餐结束了。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小乔才磨磨蹭蹭穿了衣服。张生陪着她洗脸，上了厕所。镜子里的人嘴角上扬，又像是在哭。 别急，一会儿小乔就走，很快午夜将至。 我会杀了你，小乔就是我的了。 小乔背了包，张生把他送到楼下，小乔说你回去吧，张生坚持要看她上车。 出了小区门口，几辆警车响着尖锐的警笛呼啸而过，小乔惊讶，这是出大案子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多车，还有一辆只挂警牌没刷漆的。 出租车来了，停在路边，张生帮小乔打开车门道：“到宿舍给我电话，别发短信。” “知道了，你也上去吧，下了雨，外面凉。” “嗯。”张生看着小乔关车门，出租车的灯牌扣下，慢慢驶离，他摸出烟盒，撕开个口子，抽出一支来站在路边点上。 警笛声越来越远，张生想起了那个风衣男子，脸孔被阴影覆盖，危险得让人窒息。 镜子里的东西只是疯狂，李飞烟是强大的压迫感，而风衣男子是冷酷残忍，对生命和美好的漠然。 这种人比疯子危险，他又不是公司监察，也不是圣殿骑士，刚正面的事儿还是留给别人吧。他更不是圣人，只是来到旧世界的偷渡客。 抽完一支烟回家，进屋看了下手机，十点十分整。张生调了闹钟，往床上一躺，等待午夜的降临。 在废土末世，张生基因改造失败后，就没做过一次的梦，似乎脑子里的什么器官一起坏掉了。穿越后的第一天，张生梦到了小时候，在一个寒冷的城市，下着洁白的雪。逝去的父母还在，他在院子里跑，母亲在二楼的走廊上喊他吃饭。 雪在往下飘，从洁白变成灰色，就像是废土世界。张生抬头，母亲身后的房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狰狞的头颅车轮大小，利齿森然，咬了下去。 不要！ 张生用力的喊，声音却被憋在胸膛里，没法出口。 他痛苦地看着那怪物咬掉了母亲半截身子，嚼得嘎吱吱响，而他像是被冻结在院子里，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旁观。 张生猛然从床上坐起，手机的闹钟忽然响了。 二十三点四十分，眼看着，午夜就要到来。 身上有些难受，可张生不想拖延了，他下了床，从衣柜上面把准备好的东西取下来，带到厨房的小阳台。 张生先用绷带把双脚缠好，套上足球鞋，把鞋带扎紧。然后穿运动裤，收了裤脚，上半身短袖t恤，羊毛坎肩，再穿上自制的护板马甲。左手前臂的绷带缠到手肘以上，外面绑自制的手臂护甲。 然后外面穿了件棉麻外套，袖口系扣子，再套一对护腕。 铜扣的宽牛皮带扎在腰上，自制的镰刀挂在腰后，短矛没动，张生担心自己制造什么对方就有什么，短矛的杀伤力太大，不需要多少技巧，捅进身体人差不多就完了，所以不能出现在镜子里。他的短矛依然用报纸包着，寿司刀连着刀鞘绑在大腿外侧。 硬木棍拆开报纸，在消毒棉上倒了煤油，再用厨房保鲜膜缠好，再把报纸包回去。 运动发带套在头上，免得回头出汗，汗水进了眼睛。 冰箱、电视和洗衣机的插头都拔了，张生带齐东西来到洗手间，回头把玻璃门关好，热水器的插头拔掉，电击器的插头插上去。张生握着pc管，自制电击器前端两根长长的钢针凸出。他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表情扭曲、愤怒、仇恨还有痛苦全都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隔着镜子对视，时间一秒一秒的流淌，就像是被无限的拉长。张生忽然开口，对着镜子道：“我梦见爸妈了，在老家的房子，爸爸变成怪物，就和你一样。 现在，我才是张生，你只是个影子。 工作是我的，小乔也是我的。 所以……” 张生看到红色的字迹变了——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镜魔张生，该目标极度危险…… “是的，所以请你去死吧！” 张生站起来，手持两米多长的pc管，一跃而起。昨日之境的边框扩张，和洗手台上方的镜子融合在一处，镜子消失了，张生身后拖着电线，冲入镜子里的世界。 镜子里的镜魔动作比张生慢了一拍，他也拿着pc管来刺张生小腹，干脆不管张生的攻击。张生战斗本能都在，他迅速下蹲，两个人互相刺中了对方。张生的pc管上的钢针插进镜魔的小腹，镜魔的钢针，撞在张生马甲里的塑料板上。 电流闪烁，弧光是蓝色的，镜魔身体猛烈的一弹，原本就扭曲的面孔膨胀起来，就像是鼓出了上百个脓包。一颗头变得好大，腥臭的味道是那样的熟悉。 堕落者！ 第七章：《预言书》 镜界时间应该还够铸造第二把武器的，张生直接取了两把镰刀，交在一只手里，镜界时间再次开始了消耗倒计时。 用了差不多的时间，一把张生熟悉的武器出现在手里，图标上也有了详细描述—— 开颅者（绿色；可进阶） 型号：冰峰多用途战斗工具镐（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可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14.4％（当前） 左手浮刃，右手开颅者，张生心绪起伏。这两件装备都是他羡慕已久的，津门公司为基因系超凡者打造的武器。以前他也就是从队长手里借来摸摸，从未想过能够拥有。他基因改造失败了，如果再次改造，成功率极低，大概率的结果是死亡。 张生有些志得意满，击杀镜魔张生后，昨日之镜的功能看上去齐全了，只有镜奴之印是灰色的，无法点入。 有了这个辅助，他只要不断地掠夺，就会成就超凡。 他尝试着把手里的装备收入装备栏，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这不是传奇游戏。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他站起来，来到卧室的穿衣镜前，尝试开启第二个镜界入口。 他现在有开启两个镜界入口的权限，每开启一个，就会获得一小时镜界时间（每日）。镜界时间太好用了，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他尝试把玄鸟之印打到镜面上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有选择的？ 张生皱起了眉，没有立刻去研究武库之印内的技能栏，而是先把自己制造的一大堆武器防具用个破被单包了，提到洗手间，送入镜界之中。 这些玩意让小乔看了没法解释，先存起来再说。 镜魔张生被烧的很彻底，地上铺了一层灰烬，张生把包袱放在洗手台下面，镜界内的洗手间破败而又干净，有种萧索的感觉，就像是废土末日的城市。张生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并没有水流出来，他重新把它拧紧。 张生的手忽然停在水龙头上，有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客厅中似乎有人在走动！ 他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磨砂的玻璃门外面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张生爬上洗手台，匆忙回了现实世界。在客厅的茶几拿到保险丝，去楼道里换上。 突如其来的异响，让他再次畏惧黑暗。 屋子里的灯重新亮起，张生把门锁好，又来到洗手间，这次他开着洗手间的玻璃拉门，在洗手台上进入镜界。 镜界内，洗手间的门还是关着的，外面也亮着灯。 他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就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次一，除了来回的走动，他还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张生汗毛炸起，回手在洗手台上抓起开颅者。 外面是什么玩意？ 张生把眼睛贴在门缝，可门缝外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白茫茫。他定了定心神，抓住门把手一拧，轻轻向外面推，磨砂的玻璃门依旧纹丝不动。 客厅的脚步声停下来，张生的手心里出了汗。 他也停下动作，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进了厨房，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的另外一侧，模模糊糊的。那东西有个巨大的头颅，隔着玻璃，粗重地喘息。 张生后退，他看到对面的东西抓住外面的门把手。 咯吱一声，玻璃门晃动，可是没能打开。张生的心狂跳不止，飞快地爬上洗手台，逃回了现实世界。跳下洗手台，张生回头，用镜界感知去看，镜界之中，高大的黑影隔着玻璃，用力的摇晃洗手间的门。 摇晃了一会儿，似乎知道没法打开这扇门，那怪物又转身离开。 张生双手扶着洗手台，手臂颤抖，他的目光之中，能看到洗手台上巨大的玻璃镜的边缘处那一圈神秘花纹，自己打开了什么？ 张生站了好一会儿，目光望向镜界内的热水器，上面的指示灯永远是熄灭的。他还是不死心，回卧室拿了个小夜灯，然后进入镜界，把小夜灯插在洗手间的插座上。小夜灯根本就不亮，镜界没有电。 但是洗手间也好，外面也罢，都有灯光。 不通电，他的没法使用电击器，只靠着肉搏，他也没法干掉怪物。外面那玩意好大一颗脑袋，至少是个变异了的堕落者。 张生不想再浪费镜界时间，他回到现实世界，点开技能栏，查看能量槽。 能量槽环形，灰色，张生尝试向坚韧技能注入镜界时间，能量槽在十二点位置亮起，顺时针方向充能，只用了一秒就全部变成白色。这个过程有倒计时提示，坚韧技能充能，消耗了三十秒镜界时间。 张生直接将技能激发，在次级界面里，这个技能的描述是——激发该技能时，镜主获得更强的抗打击能力，绝对延缓攻击的致死效果。 张生感觉体内被充入一股力量，遍布全身，效果多好他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如果再次和镜魔张生搏斗，镜魔劈的那一刀绝对不会让他骨裂。 抗打击能力好理解，延缓致死效果没法试验，字面上说是延缓，那意味着该死还是要死的。 他耐心等待，坚韧状态持续了三十秒才消散，技能后面环形能量槽重新变成灰色。能量槽的环形内部出现了一个五分钟倒计时，张生尝试再次注入镜界时间，果然不行。 这么说，技能冷却时间是五分钟。 张生再去尝试临危，临危也是个白色技能，能量槽消耗了三十秒镜界时间。激活之后依然能感觉身体被充入力量，遍布全身，可不像是坚韧那么好理解和感受，似乎他的感知更加敏锐了，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次级界面里，这个技能的描述是——激发该技能时，镜主临时驱除所有负面效果，临时获得自身巅峰状态。 同样的白色技能，能量槽消耗三十秒镜界时间，技能持续三十秒，冷却五分钟。 最后一个技能就是飞刀术，张生选择注入镜界时间，灰色的环形能量槽在十二点钟位置亮起，一节节变成绿色，前后耗时二十四秒。张生看得清楚，这个环形能量槽是以两秒一格的速度充满的，一共消耗了六分钟镜界时间。 技能描述——消耗一到十二格镜界时间，镜主临时获得飞刀攻击能力。绿色技能效果消耗不能低于六格镜界时间。 张生把厨房的菜板提了，又带了把餐刀，在洗手上进入镜界。 打开旧被单，拿出羊角锤来，在淋浴间的墙上钉了个钉子，把一寸多厚的菜板挂上。洗手间虽然很大，可站在洗手台前到墙也就就三米多，张生手里没用浮刃，拿起餐刀，感应着武库之印，飞刀术技能发动。 一格能量瞬间消耗，张生感觉很奇妙，手中的餐刀就像是他身体的延伸，目光所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他的眼里都轨迹分明，只要他愿意，一刀投过去，连尘埃都能切断。 餐刀脱手而出，直奔墙上的菜板，发出破空的呜呜声。 笃！ 张生过去，翻开菜板来看，一寸多厚的菜板被餐刀刺穿，圆形刀头在瓷砖上留下了一个白点。只是一格能量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这结果出乎张生的意料。他拔出餐刀，把菜板归于原位，回到洗手台前，这一次，直接消耗了六格能量。 咔…… 不锈钢餐刀在手中发出脆响，张生抬手看时，刀头已经断裂，刀柄上也密布蛛网般的金属裂纹。 普通的不锈钢刀具，根本无法承受绿色技能的力量。 环形能量槽的中间，再次重新倒计时，冷却时间依旧是一小时。 试验完毕，如果不用浮刃的话，他测试不出绿色技能效果。而且测试了他也不清楚，能否用飞刀术击杀外面的东西。 回到现实世界，张生挨个镜子观察，卧室内的穿衣镜里什么都没有，阳台的玻璃门上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闪过。他不知道是镜界感知模糊，还是这玻璃门不是合格的镜子，可是他的房间里有东西，毫无疑问。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左手边放着浮刃，右手边放着开颅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生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境袭来，他看见无数废土末世的怪物从他洗手间的镜子中冲出，对他视而不见，撞开门，冲到街上，见人就杀。他愤怒地抓起开颅者，冲到怪物之中疯狂砍杀。可怪物的数量太多了，他砍到手臂无力，再也抬不起时，只能颓然放弃。 他站在客厅里，无力地道：“停下、停下……”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羊头变异魔，他的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对张生道：“镜主大人，我们根本停不下来啊。” 他从末日走来，毁灭了昨天—— 奥古斯都《预言书》，第一卷，第一章。 张生醒来，脸上是冰冷的泪水。他惊讶地用手去擦，想不起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手机闹钟响了，外面天光放亮，有些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隔着一条街是早市，已经有很多人起床，出去吃早点，买东西。 第六章：镜主 因为欲望的失控而堕落，在旧日城市里游荡的怪物中，最多的就是堕落者。 他们从人变成怪物，可怜而又疯狂。 堕落就像是疾病，会传染、蔓延，却从未被治愈。这样的怪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其杀死。 张生胸口隐隐作痛，灯光闪烁了一下，忽然熄灭了，保险丝断掉。 他立刻松开pc管，在腰后扯下自制镰刀，往前横扫，想要切断镜魔的脖子。 镜魔伸手去挡镰刀，同时在腿上拔出匕首，向着张生反手劈下来。张生也抬起左臂去挡匕首。匕首劈在张生自制的臂甲上，张生只觉得手臂剧痛，塑料菜板制造的臂甲，差点被镜魔一刀劈开两层。 镜魔的力量，怕是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强大。 张生的镰刀在镜魔的手臂上擦过，仿佛切到了坚硬滑腻的鳞片，这么一擦一划，张生手腕拧动，顺势豁开了镜魔的嘴唇。 镜魔吃痛，往后一仰，张生顺势倒下，镰刀回扫，在镜魔大腿内侧的动脉切了进去。鲜血喷射出来，张生丢了镰刀，往后翻滚，镜魔的匕首一下就甩了出来，夺地一声扎进了马甲内的塑料菜板上。 张生疼得眼前发黑，这一刀扎穿护甲，见了血。他反手把钉在塑料菜板上的匕首拔掉，双脚蹬着地面往后退，右手抓住地面上报纸包着的短矛。 电击器让镜魔的动作迟缓变形，否则方才死的就是自己了。 张生把短矛握紧，奋力一掷，短矛前端噗的一声穿透了镜魔右脚脚掌，镜魔无声地惨叫起来，张生又拔出寿司刀，喘息着翻身，单腿跪在地上，随时要扑过去。 镜魔用手捂着大腿上的伤口，鲜血在手指缝里一阵阵往外涌。 张生看到，那镜魔手掌上缠着的绷带崩开，露出里面的毛发和鳞甲。 “你看看自己，是不是怪物？”张生只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被镜魔用pc管撞击了一下，又被飞刀刺破肌肤，不知道伤的深不深。然而更痛的是左臂，飞刀的力量有限，镜魔反握匕首那一下，却实实在在地劈中了他。 镜魔也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他举起右手放在眼前，看到怪物一样的爪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是张生，你不是！”张生声嘶力竭，喉咙里又腥又甜。 洗手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左眼之中闪烁的文字。他不想冒险补刀，动脉失血的状况下，镜魔坚持不了多久。 血越流越多，镜魔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他躺在地上痛苦地哭着。他已经不是张生，成了怪物。 “你就算从这里出去，又能怎样？小乔还会要你吗？”张生字字诛心。 镜魔在地上抽搐，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手指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张生瞳孔收缩，他看到镜魔在用鲜血写着两个字——小乔。 嫉妒的情绪在张生心中爆发，在今天之前，和小乔欢好的是眼前的怪物！ 张生在背后摸到硬木棍，他站起来，拆了包在外面的报纸，按下开关。裸露的钨丝红通通的，点燃了煤油，火焰砰地一声升腾起来。张生狠狠地将火把丢了过去，他要烧了那个张生，还有他写的名字。 眼前的文字光芒闪烁，乱成了一锅粥，热浪扑面而来，张生去开洗手间的门，门仿佛被锁死了，纹丝不动。他后退到洗手台上，看着大火将镜魔的尸体点燃。身后是坚硬的玻璃镜子，他无路可退。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熏死在这狭小的世界里。 眼泪流下来，张生回头，左眼之中跳出一行文字—— 你融合了昨日之镜，成为镜主。 你获得了两个镜界入口权限，是否选择当前镜面作为固定入口？ 是！ 张生别无选择，他得出去。 昨日之镜中间那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轰然一声，印在了镜子上，周围的环形玄鸟之纹也水波般散开，在镜子四四方方的边框周围成型。 在张生的感知中，这面镜子变成了一层薄膜，随时都可以穿越过去。 他憋着气往前一扑，就像是穿透水面，身边的压力忽然消失。沉重的身子从镜子里穿过去，滚下了洗手台。 张生狂笑着爬起来，强撑着身体，看着镜子里面的世界。 大火还在燃烧，那个张生早就死了，换做是自己，身体被封锁在镜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夺走一切，也会堕落成魔的吧？ 他人即地狱，而我是张生。 左眼中纷乱的文字消失，只留下简洁的图案。图案愈发透明，带一点青铜的颜色，镜子边缘花纹繁复，正中央一个四四方方的玄鸟印文。玄鸟印文四周各有一个圆形印文，三个印文是透明的白色，最右边的是灰色。 张生目光扫过，这一次没有文字提示，他就知道了这些图案的意义。 玄鸟之纹，玄鸟之印，镜主之印，武库之印，挑战之印，镜奴之印。 身体太痛了，张生支撑不住，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他的目光落在镜主之印上，点开了次级界面。 镜主：张生 昨日之镜等级：绿色；当前进度0.01％ 世界融合度：12.22％ 当前镜界时间：一小时（3597/3600秒） 当前镜界入口一：已开启 当前镜界入口二：未开启 镜主寿命：六十年（当前二十六岁） 镜主数据：等级一〇 镜主技能：进入查询 镜主日志：进入查询 目光落在日志上，直接看到提示——镜主开启了一个镜界入口，每日获得一小时镜界时间。镜主请在安全时间内返回真实世界，否则将永远困于镜界之中，成为镜魔。 镜界时间？ 张生进入相应的次级界面，明白了镜界时间的意义。镜界时间是镜界凝结的能量，镜主可以进行支配，释放技能、炼制装备、治疗伤势，或者在镜界停留。 镜界时间对应现实世界时间轴，在镜界之中四个小时，才消耗一个小时镜界时间。 张生回头再去看日志，上面写着：镜主挑战镜魔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张生，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镜界感知：镜魔张生独有能力，可以在镜界观察现实世界，包括但不限于图像、声音、味觉触感等。该能力为镜主技能，不消耗镜界时间。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九十八小时。 二：飞刀术（白色技能，可与自身技能叠加） 三：愤怒爆发术（白色技能）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手指灵活度+2：白色能力。 随机收获不怎么样，但是没的选。击杀收获非常好，不仅可以观察镜子里面的世界，还能在镜界中观察现实世界。 至于三选一，张生毫不犹豫选择了飞刀术。愤怒爆发术他不知道是什么，估计和打一针肾上腺素差不多，而寿命九十八小时？将来成就超凡，他至少能活两百岁。飞刀术就不一样了，武库之印界面里，出现了技能栏，上面明明白白排列着—— 技能栏一：坚韧。来自废土末世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技能栏二：临危：来自废土世界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技能栏三：飞刀术：来自废土末世的本能，可进阶（白色） 选择完之后，日志提示他的技能完成合并，飞刀术也从白色技能变成了他唯一的绿色技能。 三格技能栏下面，还空着五个格子，都是灰色，还没点亮。 而装备栏也是八个格子，上面亮着两行—— 装备栏一：待设定 装备栏二：待设定 空白图标是让自己炼制装备，他感觉身体恢复了点，就回到洗手间，镜子里的火焰已经熄灭，镜界内一片灰烬。张生脱去身上的衣服，解开自制臂甲，两层塑料板只剩下一点点还连着，下面的手臂肿起老高。 在镜主数据次级界面找到治疗项目，张生立刻投入时间，先治疗胸口。那一记飞刀差点刺穿心脏，现在伤口还在渗血。 消耗了四分十五秒，心脏位置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个深红色的伤疤。 张生停下来，没有彻底治愈，免得消耗太多。然后他选择治疗手臂，手臂上的伤反而更严重，伤到了骨头，骨骼上有了裂纹。这次消耗了十二分钟，眼见手臂上连淤肿都开始消退了，张生又停下，让手臂留着一条乌青。 爬上洗手台，一步跨过去，张生再次进入镜界。 在灰烬里把所有武器找到，包括镜魔张生用的，带回现实世界，张生回到客厅，又坐在沙发上，开始铸造他的武器。 镜界时间飞速消耗，在手中化为液体，物质残渣从明亮的液体中沉下，在指缝间洒落，脑海里构造的武器也没法成型，张生这才把镜魔张生的匕首也加入其中，空白图标这才跟着张生的思路变化，很快就定型为一把匕首。武器栏上的字样也随之改变—— 浮刃（绿色；可进阶） 型号：羽蛇多用途战斗匕首（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可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24.5％（当前） 张生看了一眼镜界时间，一共消耗了十五分钟。去掉之前的消耗，今天的镜界时间还剩了三十二分多一些。 第七章：《预言书》 镜界时间应该还够铸造第二把武器的，张生直接取了两把镰刀，交在一只手里，镜界时间再次开始了消耗倒计时。 用了差不多的时间，一把张生熟悉的武器出现在手里，图标上也有了详细描述—— 开颅者（绿色；可进阶） 型号：冰峰多用途战斗工具镐（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可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14.4％（当前） 左手浮刃，右手开颅者，张生心绪起伏。这两件装备都是他羡慕已久的，津门公司为基因系超凡者打造的武器。以前他也就是从队长手里借来摸摸，从未想过能够拥有。他基因改造失败了，如果再次改造，成功率极低，大概率的结果是死亡。 张生有些志得意满，击杀镜魔张生后，昨日之镜的功能看上去齐全了，只有镜奴之印是灰色的，无法点入。 有了这个辅助，他只要不断地掠夺，就会成就超凡。 他尝试着把手里的装备收入装备栏，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这不是传奇游戏。也没什么好失望的，他站起来，来到卧室的穿衣镜前，尝试开启第二个镜界入口。 他现在有开启两个镜界入口的权限，每开启一个，就会获得一小时镜界时间（每日）。镜界时间太好用了，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他尝试把玄鸟之印打到镜面上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有选择的？ 张生皱起了眉，没有立刻去研究武库之印内的技能栏，而是先把自己制造的一大堆武器防具用个破被单包了，提到洗手间，送入镜界之中。 这些玩意让小乔看了没法解释，先存起来再说。 镜魔张生被烧的很彻底，地上铺了一层灰烬，张生把包袱放在洗手台下面，镜界内的洗手间破败而又干净，有种萧索的感觉，就像是废土末日的城市。张生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并没有水流出来，他重新把它拧紧。 张生的手忽然停在水龙头上，有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客厅中似乎有人在走动！ 他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磨砂的玻璃门外面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张生爬上洗手台，匆忙回了现实世界。在客厅的茶几拿到保险丝，去楼道里换上。 突如其来的异响，让他再次畏惧黑暗。 屋子里的灯重新亮起，张生把门锁好，又来到洗手间，这次他开着洗手间的玻璃拉门，在洗手台上进入镜界。 镜界内，洗手间的门还是关着的，外面也亮着灯。 他把耳朵贴在玻璃门上，就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次一，除了来回的走动，他还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张生汗毛炸起，回手在洗手台上抓起开颅者。 外面是什么玩意？ 张生把眼睛贴在门缝，可门缝外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白茫茫。他定了定心神，抓住门把手一拧，轻轻向外面推，磨砂的玻璃门依旧纹丝不动。 客厅的脚步声停下来，张生的手心里出了汗。 他也停下动作，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进了厨房，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的另外一侧，模模糊糊的。那东西有个巨大的头颅，隔着玻璃，粗重地喘息。 张生后退，他看到对面的东西抓住外面的门把手。 咯吱一声，玻璃门晃动，可是没能打开。张生的心狂跳不止，飞快地爬上洗手台，逃回了现实世界。跳下洗手台，张生回头，用镜界感知去看，镜界之中，高大的黑影隔着玻璃，用力的摇晃洗手间的门。 摇晃了一会儿，似乎知道没法打开这扇门，那怪物又转身离开。 张生双手扶着洗手台，手臂颤抖，他的目光之中，能看到洗手台上巨大的玻璃镜的边缘处那一圈神秘花纹，自己打开了什么？ 张生站了好一会儿，目光望向镜界内的热水器，上面的指示灯永远是熄灭的。他还是不死心，回卧室拿了个小夜灯，然后进入镜界，把小夜灯插在洗手间的插座上。小夜灯根本就不亮，镜界没有电。 但是洗手间也好，外面也罢，都有灯光。 不通电，他的没法使用电击器，只靠着肉搏，他也没法干掉怪物。外面那玩意好大一颗脑袋，至少是个变异了的堕落者。 张生不想再浪费镜界时间，他回到现实世界，点开技能栏，查看能量槽。 能量槽环形，灰色，张生尝试向坚韧技能注入镜界时间，能量槽在十二点位置亮起，顺时针方向充能，只用了一秒就全部变成白色。这个过程有倒计时提示，坚韧技能充能，消耗了三十秒镜界时间。 张生直接将技能激发，在次级界面里，这个技能的描述是——激发该技能时，镜主获得更强的抗打击能力，绝对延缓攻击的致死效果。 张生感觉体内被充入一股力量，遍布全身，效果多好他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如果再次和镜魔张生搏斗，镜魔劈的那一刀绝对不会让他骨裂。 抗打击能力好理解，延缓致死效果没法试验，字面上说是延缓，那意味着该死还是要死的。 他耐心等待，坚韧状态持续了三十秒才消散，技能后面环形能量槽重新变成灰色。能量槽的环形内部出现了一个五分钟倒计时，张生尝试再次注入镜界时间，果然不行。 这么说，技能冷却时间是五分钟。 张生再去尝试临危，临危也是个白色技能，能量槽消耗了三十秒镜界时间。激活之后依然能感觉身体被充入力量，遍布全身，可不像是坚韧那么好理解和感受，似乎他的感知更加敏锐了，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次级界面里，这个技能的描述是——激发该技能时，镜主临时驱除所有负面效果，临时获得自身巅峰状态。 同样的白色技能，能量槽消耗三十秒镜界时间，技能持续三十秒，冷却五分钟。 最后一个技能就是飞刀术，张生选择注入镜界时间，灰色的环形能量槽在十二点钟位置亮起，一节节变成绿色，前后耗时二十四秒。张生看得清楚，这个环形能量槽是以两秒一格的速度充满的，一共消耗了六分钟镜界时间。 技能描述——消耗一到十二格镜界时间，镜主临时获得飞刀攻击能力。绿色技能效果消耗不能低于六格镜界时间。 张生把厨房的菜板提了，又带了把餐刀，在洗手上进入镜界。 打开旧被单，拿出羊角锤来，在淋浴间的墙上钉了个钉子，把一寸多厚的菜板挂上。洗手间虽然很大，可站在洗手台前到墙也就就三米多，张生手里没用浮刃，拿起餐刀，感应着武库之印，飞刀术技能发动。 一格能量瞬间消耗，张生感觉很奇妙，手中的餐刀就像是他身体的延伸，目光所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他的眼里都轨迹分明，只要他愿意，一刀投过去，连尘埃都能切断。 餐刀脱手而出，直奔墙上的菜板，发出破空的呜呜声。 笃！ 张生过去，翻开菜板来看，一寸多厚的菜板被餐刀刺穿，圆形刀头在瓷砖上留下了一个白点。只是一格能量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这结果出乎张生的意料。他拔出餐刀，把菜板归于原位，回到洗手台前，这一次，直接消耗了六格能量。 咔…… 不锈钢餐刀在手中发出脆响，张生抬手看时，刀头已经断裂，刀柄上也密布蛛网般的金属裂纹。 普通的不锈钢刀具，根本无法承受绿色技能的力量。 环形能量槽的中间，再次重新倒计时，冷却时间依旧是一小时。 试验完毕，如果不用浮刃的话，他测试不出绿色技能效果。而且测试了他也不清楚，能否用飞刀术击杀外面的东西。 回到现实世界，张生挨个镜子观察，卧室内的穿衣镜里什么都没有，阳台的玻璃门上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闪过。他不知道是镜界感知模糊，还是这玻璃门不是合格的镜子，可是他的房间里有东西，毫无疑问。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左手边放着浮刃，右手边放着开颅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生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境袭来，他看见无数废土末世的怪物从他洗手间的镜子中冲出，对他视而不见，撞开门，冲到街上，见人就杀。他愤怒地抓起开颅者，冲到怪物之中疯狂砍杀。可怪物的数量太多了，他砍到手臂无力，再也抬不起时，只能颓然放弃。 他站在客厅里，无力地道：“停下、停下……”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羊头变异魔，他的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对张生道：“镜主大人，我们根本停不下来啊。” 他从末日走来，毁灭了昨天—— 奥古斯都《预言书》，第一卷，第一章。 张生醒来，脸上是冰冷的泪水。他惊讶地用手去擦，想不起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手机闹钟响了，外面天光放亮，有些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隔着一条街是早市，已经有很多人起床，出去吃早点，买东西。 第八章：张生的生活 张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末日圣教的《预言书》。作为调查员，他从来都不信那本书上的任何一个字，包括标点符号。 历史出现了断层，没有人说得清楚，到底人类文明是怎么崩塌的。 难道，是自己的穿越，导致了文明的毁灭？ 这个念头很荒谬，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世界走向。一个群体崩溃，从来都是因为根基的腐烂，而不是某个意外。 拿起手机，昨晚小乔的电话他没接，十一点时她又发了条短信：我睡了，明天联系。 张生没打电话过去，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就冲了个凉水澡。状态好了一些，他把浮刃和开颅者藏在床下，换了干净衣服出门。 坐上公交车，到了单位附近才觉得饿，找了个地方吃了早餐，然后进单位，上楼，打完卡八点半，编辑部九点上班。他在办公室转悠，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来开电脑。因为没心情看工作的事儿，打开qq也是发呆。 有人敲隔板，张生抬头，看见王军的胖脸。这张脸有意思，浓眉大眼，又生着横肉，可笑起来和善。 王军，张生的老乡，《新电影》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他头发自来卷，一米八十多的个头，两百多斤的体重，别人心目中的东北大汉。 “这么早。”张生有些无精打采。 “下午开会可别早退，我上午要出去，你有事儿现在说。” “开完会我得走，帮我打卡。”张生说完，挽起袖子，给王军看他手臂上的伤。其实他还有剩下的镜界时间，想要恢复很简单，不用去医院。张生是想着去看小乔，今天周五，他想接小乔下班。 他可不是混日子，别看这杂志社三十几号编辑，真干活儿的还不到十个。剩下二十几个人都是快退休的，甚至有从别的单位转过来养老的。 公家单位，正常现象。 那些老家伙一个月最多写一篇文章，有时候不写，也赚一万多块。他负责六个版面，转正了才拿四千多。 王军给张生递了颗烟，张生看他没走，就问：“有活儿？” “你赶紧把这个月的稿子结清，回头找我。”王军语焉不详，张生明白，这是他弄了私活儿，一个人干不完。编辑部里王军能放心的就他一个，可以带他赚钱。 “行，周一我找你，对了，下午什么会？”张生把烟点了，靠在办公椅上问。 “单位要旅游，估计说这个事儿。” “去哪儿？” “去哪儿都没咱们，专心干活儿吧。”王军吐槽，好在公家单位没那么绝，他们去不了的年轻人，多少会发些钱算是补偿。 “要是去欧洲就好了。”张生吐烟圈儿，把脚架在桌子上。 王军就笑，去的地方越远越贵，他们去不了的人拿的补偿就越多。至于浪费掉的部分，谁会管呢？ 笑完了看张生形态不羁，他就敲了敲隔板。 “还没九点呢。”张生也不放下脚来。 王军无语，临走前只好说了句：“别在办公室抽烟！” 王军提到私活儿，张生精神了许多，他工作三年，辛辛苦苦才攒了不到十万，日常还得和小乔约会，每个月有一千多房租，压力挺大。 这是他自己的生活，不是别人的。 张生开始翻看电脑里的工作文档，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月负责的六个版面，实际上他都已经搞定了。一直拖着不交，是为了照顾别人的进度。 把稿子看了一遍，张生对自己的工作已经彻底熟悉了，他觉得之前选的图片不太好，如果交给美编处理的话，弄的东西更没法看。登陆图库，想不起密码，他站起来敲了敲旁边的隔板。 “赵总，图库密码多少来着？” 隔壁是个一本正经的上班族，西装领带，皮鞋公文包，有英文名，日常咖啡，茶只喝英国袋装。 老赵看不起任何人，也被任何人看不起，他觉得是自己秃头的原因，没想过自己为啥不合群，只有张生愿意跟他坐一起。张生愿意坐他边儿上，是图清静。老赵除了新买到什么东西之外，基本不主动聊天。 他赚的不多，能显摆的时候就少。 问过密码，登陆图库，继续干活儿，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午休时间一到，张生就拿起手机，那边小乔已经打过来了。 “张生，昨晚怎么了？” “洗澡时摔了一下，没听到你电话，又不想你担心就没打回去，现在没事了。” “摔的厉害吗？”小乔有点紧张。 “勉强能打字，重活儿干不了，得养几天。” “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别伤到骨头。” “不至于的，我没那么娇气。”张生在镜主界面进行过治疗，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他有些后悔和小乔说自己受伤了，害她担心。 “晚上来接我，我得看看。” “单位？” “外面等我。” “好。”张生本来就打算过去的，外面等无所谓，进去还得登记，他嫌麻烦。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生又见识了什么叫物质极大丰富。 八个主菜，八个小菜，米饭面条蒸煮的东西就有六样主食，之外还有水果饮料，甚至还提供一瓶啤酒。说是不让剩东西，但是张生看到有几个老家伙带了点包子走。这就不算是剩下了？ 随便吃，一顿饭象征性地收十块钱。 杂志社一个月发三百块午餐补贴，在单位吃就花不完。三百块在外面能吃什么？炒肝烧饼？或者一碗面条？ 下午开会，果然是说旅游的事情。不过没张生他们的份儿，都是那些老人们去，年轻的员工发奖金算是补偿。开完会张生没立刻走，跑美编那里和小姑娘们聊了会儿天，然后自己偷偷溜了。 出来找了家大药房，问手术刀，店里说有，张生问了下型号，没立刻买，一会儿还得见小乔呢。 在废土末世，他平时都是用手术刀当飞刀用，手感习惯了。餐刀没有技能辅助的话，丢出去砸人还行。昨晚的试验让他明白，手感越合适的刀具，攻击效果会越好。旧世界的手术刀比末世还便宜，他用这东西也是因为战斗时飞刀很难回收，贵的玩不起。 要是不在乎钱，他也想拿浮刃当石头来丢。 张生坐车，到了小乔单位附近，在路边的报摊随便看看，买了份晨报，又买了一本《武林》杂志。在路边的花坛坐下，打开杂志瞧瞧，杂志上有不少无数套路图解，张生看了觉得有趣，印证下公司的格斗术，觉得还是公司的东西靠谱。 不是说杂志上的东西太假，就算是真的，那玩意也是人类之间战斗用的，和怪物打根本没意义。 在废土末世，好多人类本身也是怪物。 你能拿螳螂拳对付变异家猪吗？能用地趟拳打十几米长的蟒蛇吗？自己不变异，就得靠科技，纯粹的拳脚打不过大象。 张生翻到杂志后面，很多卖冷兵器的广告。有专门卖飞刀的，不过没有浮刃那种规格的东西。浮刃是津门公司设计的武器，想要相同规格，估计还得自己来造。好在这个时代物质极大丰富，原材料容易获得。 “张生！”身后有人叫他，张生猛然回头，想了一下，做恍然状。 “李警官？” 眼前穿着短裙、长靴，头上梳着马尾，上身小领衬衫的女子，正是昨天审问过他的李飞烟。今天她笑得灿烂，更漂亮了，可提示还是一行鲜红的字迹。 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昨日之镜的提示是有意义的，如果目标对张生没有敌意，张生是没法挑战的。也就是说李飞烟笑的很假，她对张生的态度就没变过。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李飞烟问。 “等人。” “等女朋友啊，怎么不过去等？”李飞烟笑语盈盈，身上带着暗香。在废土末世，很少有人喷香水儿，那会吸引怪物的注意。 “坐。”张生拍拍身边的花坛边缘，李飞烟还真就坐下了。 “给支烟。”张生继续。 李飞烟在随身小包里抽出支烟，张生接过去，做了个点火儿的手势。李飞烟又拿打火机出来，哒的一声打开金属盖，张生就在她手上把烟点了。 “你来干嘛的。” “赔礼道歉，请你吃饭。” “不去。”张生可不想和李飞烟纠缠在一起，他虽然杀了镜魔张生，心里依然有鬼。李飞烟是官方身份，他是偷渡到这个时代来的。 “别介啊，给个机会嘛，我可不想你女朋友找人告我。”李飞烟竟然撒娇！ 张生愣了一下，小乔真找她麻烦去了？这可不好，他不想得罪李飞烟，不管李飞烟对他的态度怎样。 “她要是告了你，会怎么样？”张生问。 “我得向你赔礼道歉。”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现在是公款，被她告了我得自己掏钱。” 张生无言以对，他把杂志和报纸卷起来，往包里塞。李飞烟问他是什么，张生说是武术杂志。 “你还喜欢这个？” “从小就是爱好者，前两年忙，没精力，这不是工作稳定了嘛。” 第九章：锦衣卫 小乔过来的时候，看到李飞烟，就答应了她的邀请。三个人上了李飞烟的大切诺基，小乔把张生赶去后面，她坐副驾驶，拿出化妆盒，对着镜子补妆。 不考虑公款消费的话，李飞烟诚意满满。二环内的饭店，装修风格古色古香，人均消费三五百。 可惜张生和小乔都没感觉，张生是心存畏惧，注意力在李飞烟身上，小乔是出身太好，不太明白钱的意义。 坐下来之后，李飞烟把菜单给张生，张生随手交给小乔。 小乔看着李飞烟，李飞烟摊手道：“你开心就好。” “我打听了，你来头挺大的，没必要这样。”小乔没怎么看菜谱，随便点了八个菜。除了张生买单之外，她是不看价钱的。 “多大啊？”张生在旁边问。 “国家发展局。”李飞烟道。 “没听说过。”张生摇头。 “你就当是全国专案组，什么都管。”李飞烟眉毛扬起，英气勃发。 “听着像锦衣卫啊。”张生信口揶揄道。 “你见过锦衣卫给人道歉的吗？”李飞烟憋不住笑，张生看她身子乱颤，感觉脑子被什么撞了一下的眩晕。他用手扶着额头，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李飞烟伸手来摸他额头。 张生往后躲，道：“可能空调有点凉？” “我开窗！”李飞烟站起身，把后面的窗子打开，窗外是个池塘，被回廊包围。夏花正是馥郁的时候，水波映着晚霞，景色如画。 窗子外面的回廊上站着个女子，穿着红色长裙，漆黑的头发垂着，双手紧贴身体两侧站在水边。李飞烟打开窗子，红裙女子转过身来，露出她七窍流血的面孔。 张生的左眼中，正跳出一行红字—— 你遭受了不明精神体的攻击，是否挑战该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生抓住小乔的手，小乔毫无反应，对窗外的女鬼视而不见。她拿了纸巾，给张生擦脸上的汗。 废土末世，精神体是比较常见的怪物，大多都无法被人看见。张生估计自己能看见，是因为昨日之镜。小乔是普通人，看不见是应该的，至于李飞烟…… 李飞烟和女鬼般的精神体面对面，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她开好窗，转身回来坐下，对张生道：“要不开瓶红酒，休息不好的话，能让你舒服点。” “好。”小乔替张生答应。 李飞烟又叫服务员，点了瓶酒，张生不敢攻击女鬼，小乔看不见也就算了，李飞烟会看不见这东西？没准儿就是她带来的！ 张生越想就越有道理，李飞烟去找自己，有可能是监控了自己的行踪。饭店也是她选择的，房间也是事先留的，哪就这么巧，窗外有个女鬼。肯定是这样，野生精神体虽然说不大攻击人类，可想想自己的世界融合度，走路都要被花盆砸脑袋，这个精神体攻击了一下就没再继续，是和自己逗着玩儿吗？ 他强忍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景色，女鬼冲他做鬼脸，他就当看不见。 女鬼折腾了一会儿，转身投入院子中的池塘，消失不见。 李飞烟开了酒，也不醒，给张生直接倒了一杯。然后她举起自己的茶杯，和张生碰了一下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和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其实我挺在意的，工作刚转正。”张生一口喝下半杯酒，就像是在抱怨。 李飞烟一笑，取了张名片出来，放在张生手里，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张生端详着名片，笑道：“我这也是有锦衣卫的朋友了？” “锦衣卫说的话，你可别当真。”李飞烟笑得真诚，张生眼前红字闪烁。 “那电话是真的吗？” “私人号码。”李飞烟道。 “我听说，有牛x的人用黄金打造名片……” “你不要还给我！”李飞烟眉毛一扬，张生缩手，取了钱夹出来把名片收起。 饭菜两千，酒水八百，一个多小时这点钱就消费掉了，李飞烟结账的时候张生才觉得心疼，这钱给自己该多好啊，吃完了还不是变肥料。 “我送你们。”李飞烟这就是纯客气了，小乔拒绝。 看着李飞烟的切诺基开走了，张生取出名片，交给小乔。 “我又不吃醋。”小乔虽然这么说，还是笑嘻嘻地把名片收起来。张生很乖啊，那李飞烟漂亮也没用。 “我送你回去吧。” “我哥今天不在家，你也别回去了。”小乔主动邀请。她是杭州人，在燕京还没买房。平时住单位宿舍，周末去哥哥家里，偶尔去张生那边过夜。 “好啊。” “咱们坐公交回去。”小乔不想浪费钱，张生更不想叫出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今天还剩一次挑战次数。打车的话，难道掠夺出租车司机？学习怎么绕路？ 张生左手还有伤，小乔提着酒瓶，两个人往公交站走，迎面一个白人青年拦住去路，对小乔道：“青问一下，区西单谮摸走？” 挺宽的人行道，那么多人不问他过来问小乔？ 张生往两个人中间一站，左眼中跳出行绿色字迹——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相对普通，挑战失败将付出丢人的代价。 他笑呵呵地选择了挑战，一把扯住白人青年的手腕，拉到旁边，指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学着白人青年的腔调道：“区西蛋，taxi，understand？” “i see，i see！”白人青年身上麻了半边，立刻认输求饶。 张生松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昨日之镜跳出提示—— 镜主挑战目标詹姆斯成功，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小时。 二：汽车驾驶技术。 三：英语会话能力。 你挑战目标成功，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英语读写能力（白色） 没什么可选择的，张生要了汽车驾驶技术。看起来寿命价值最高，可你学车的话，花费的时间可不止一小时。 人被赶走，小乔在那儿傻乐，张生问她笑什么，小乔道：“我记得你不爱说英文，方才可挺溜啊。” “这不是换了工作嘛，我还想多学一点儿呢。” “真的呀？” “真的，要看原版电影，好多没字幕的。” “口语的话……我有个朋友，开了个双语培训班，里面很多外国人在学汉语。我介绍你过去，和外国人多交流，很快就能把你扔的都找回来。”小乔站在公交站台，靠着张生，和他说外语的事儿。 “你朋友？” “沈姐，你不认识的。” 不是男的就好，张生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小乔。 “上课方便吗？” “一般是下午，有点沙龙性质，我给你说一声，不用花钱的。” “这样不好吧？” “没事，她主要是赚外国人的钱。” “我怎么过去？” “我回头找电话，你打过去沟通一下，大概……” 张生感觉自己都要被旧世界腐蚀了，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初夏夜晚的路灯下，小乔的身上见了点汗，味道好闻。他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小乔腻在一起，甚至不愿意想未来，十年后，旧世界将要面临的灾难。 张生想起两句诗——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如果他是赵构，干嘛要北伐啊？ 小乔的哥哥也在找房子买，租的高级公寓，五个房间，高层。从二十几楼往下看，街道上的汽车和大爬虫一样。 “我去洗水果，你去洗澡。” 张生去浴室，小乔在后面又问：“你的手行吗？” “要不你帮我。” “那你等我一会儿啊。”小乔去冰箱取了水果，在厨房洗干净，拿回她的卧室。张生在浴室里调好热水等小乔，此时此刻，李飞烟在办公室放下笔，无奈地封了卷宗。 张生对精神体有感应，可没到共鸣的深度，如果玄鸟之镜里的力量被他拿了，共鸣造成的后果是他掩饰不了的。她疲倦地挥了挥手，精神体从地面烟雾般涌出，变化成一个容颜清丽的古装女子，这次没有七窍流血，而是巧笑嫣然。 李飞烟把卷宗交给她，精神体伸手接过，带着卷宗去了档案室。 精神体已经能接触实物了，可以挪动不超过一公斤的物品，可普通武器对精神体力量消耗的过快，不具备实战意义。好不容易找到件玄鸟之镜，能提取适合精神力的力量来打造武器，结果镜子碎了。 她靠在办公椅上，双脚架起来，点了支烟。 噗！ 一个烟圈瞬间喷在天花板上，炸开，向着四周扩散。天花板上的石灰被震下来一片，簌簌飘落。吐气成箭离着小成还差很远，不过已经有了点实战威力。这一口气息要是打在敌人的眼睛上，能造成瞬间失明。 而真正的用法，却是在舌底下藏一枚金针，小成的水准，就能在七米开外射穿玻璃。 如果修炼到大成，只靠一口气息，就能把人脸打得稀烂，颅骨震荡，失去意识，甚至有可能直接造成死亡。要是能配合金针，连钢板都能打穿。只是现代社会，这门功夫的用途就很少了，一把手枪就能做到的事情，谁还会花费几十年的功夫去练习呢？ 她还是觉得张生不对劲，但是她的精力又不能耗费在这么个人的身上。想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个号码。 “喂？小七呀，我是你烟姐。” “李处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 第十章：古董 小乔睡了，张生去阳台，找了她哥的烟抽一支。 公寓里的镜子他也试了，没有一个能构成镜界入口的。打开当前镜界入口的次级界面，只能看到一个很小的地图，画着他家的洗手间。 不开启第二个镜界入口，就没法再获得每天一小时的镜界时间。 镜界时间价值巨大，张生已经用剩下的时间把胸口的伤疤去除，补充了技能消耗，还恢复了一下自身的健康度。 要不，明天去古董市场碰碰运气？ “张生！” 小乔在屋子里喊他，张生答应着回到小乔卧室。小乔慵懒地躺在床上，说我口渴。张生把水给她端来，小乔坐起喝水，问张生怎么不睡。 “有点热。” “我怕你不舒服，没敢开空调。” “开了吧，要不蚊子也咬人，你也睡不好。” “那你去关窗。”小乔把水递给张生，张生去把窗子关了，小乔开空调，张生去关灯，回来躺在床上。 小乔抱住他道：“还睡不着呀？” “明天你要买什么衣服？”张生答非所问。 “天快冷了，添两件外套。”小乔的话，让张生思绪又有些飘。在废土末世，衣服也是珍贵物资，没有那么多土地种棉花，资源主要掌握在旧日贵族手里，下面才是基因改造的超凡者，然后是他这样旧日贵族的子民，从小被培养。 旧日贵族联合组建公司，在公司之外的地方，人类几乎要退化到茹毛饮血的地步。 只有很少的地方能种植，大部分人活着就和原始时代差不多，靠狩猎采集填饱肚子。人们去旧世界的城市里猎杀怪物，卖给公司，换取生活必需品。粮食很贵，大多数人只能吃变异生物的肉，哪怕有污染。 温度变化，就要买新衣服，在未来不可想象。 张生闭上眼睛，世界陷入黑暗，唯有一个方形的玄鸟印文虚空悬浮，让他安心。希望今夜别再做噩梦了，我是张生，津门公司外事部拓展科调查员。我来自东北，就职《新电影》杂志社，三等游骑兵…… 第二天起的挺晚，张生和小乔厮混了一整天，吃饭，买衣服，去公园，看电影。 张生挑战了两个绿色目标，依然没选择寿命，第一个人给他增加0.12的健康度，第二个人选择了腰腹力量+1.3。两个随机收获一个是游泳（狗刨式），另外一个是打字技巧（五笔）。 世界融合度增长到了13.24％，张生今天过马路都没听到刹车声。 送完小乔，在公寓附近的药店买了十支手术刀的刀柄，两盒十八号刀片。在家附近的五金店又买了几块胶合板当刀靶，回家之后就用羊角锤钉了钉子，挂在厨房尽头的墙上。在客厅的话，这距离就差不多八米了。 第一刀就上了靶，而且扎的很稳，原本的身体能轻松打十五米的移动靶，现在这体格有些弱，可手感都还在。 他不断用各种手法把手术刀投掷出去，十把勉强全部命中，他一一拔下来查看，表面上很完美，实际上刀片已经有了轻微的变形。如果动作失误，一次就能损坏刀片。这还是不动用技能的情况下，用了技能，手术刀的刀片怕是承受不起冲击，会一次报废。 练习了半个小时，就坏了十几个刀片，张生身上出汗，这才去洗手间洗澡。 他没有去镜界试验手术刀能承受什么程度的力量，而是用今天的镜界时间修复身体内的暗疾。很多伤是看不出的，去医院检查也不会让你治疗。比如某处骨骼磨损，某个器官略微变形，或者发育不足，要么是不良生活损伤。 这些才是消耗的大头儿，张生每天都要处理一点点。 早早睡下，手边放着浮刃和开颅者，一夜无梦。 第二天周日，张生很早起来，开了电脑查古镜资料，他无所谓真假，镜子只要能开启镜界通道就行，主要是别被宰的太过，了解下古董行情。 出来的时候直奔熟悉的五金店，年轻的老板看到他，热情招呼。 “拿不锈钢垫片给我看看。”张生拉了个板凳坐下来，老板去把所有垫片都拿了两个给张生。张生很快就选出了自己想要的型号，挑出来给老板看。 “我要一万两千个。” “啥？”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 “很多吗？” “店里没有，得去库里拿。”一万多垫片当然不是大生意，不过生意生意，做成熟客就比陌生人强，老板连定金都没让张生交，张生说中午过来取。 出来后专门坐车，去了一趟军工用品商店，买了军用棉袄棉裤，战斗军靴，还买了武装皮带，意外的有伞兵绳，张生原本还想找个民营军品店买，直接在这儿搞定。他还买了大容量背包，钢盔，把东西都塞在背包里带走。 路过另外一家五金店的时候，张生买了一捆细铁丝，把东西都送回家，这么折腾一圈儿才去取一万多不锈钢垫片。 下午的时候，张生才到了潘家园，他在摊位区闲逛，也不看东西品相，只看有没有消息提示。在摊位区逛了没多久，很快就看到一面铜镜。当他从旁边路过的时候，一串鲜红的字迹弹出来。 “这面镜子多少钱？”张生欣喜。 “三千。” 张生瞧了一会儿老板，老板微胖，皮肤油腻，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鼻子上架着的是一副平镜。他根本不近视，就为了装文化人儿。 “两百卖不卖？” “你开玩笑呢？” “清代的，这东西很多。”张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昨天看了的资料也没仔细去记忆，也是信口开河。 “看品相是好东西，这东西值一千，你不要我就要了。”旁边凑过来一个老头，下巴留着山羊胡，手里拄着文明棍儿。和胖子相比，他更像是卖古董的老板。 “您请。”张生转身就走，古镜市场价格还没那么虚高。 “唉，别走啊！”老板在后面喊他，张生头也不回，挥了挥手。 又逛了半个多小时，张生才有点后悔，他没看见再有挑战提示。他打算回去，如果那老头儿是托儿，镜子还在，他就花一千买下来。贵就贵吧，挑战完镜魔的镜子，总能开启镜界通道了吧？ 而且有了浮刃和开颅者，干掉镜魔可比第一次容易多了。 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眼前又有一行红色的字迹浮现。 角落的摊位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银色古镜，样式他没搜过，直径也就八厘米。镜子背面是龙虎图案，可和他看到过的汉代古镜又有很大差别。有些显新，还太小了，如果不是挑战提示出现在左眼之中，张生都怀疑这玩意是现代赝品。 “多少钱？”张生低头问。 后面一个年轻人转出来，穿着白色褂子，布鞋，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他看张生指着银镜问价，就道：“这玩意是冥器，你要买可以，别带在身上。” “就是收藏着玩。” “一口价，八百，明朝的东西，重造过，含银的，你亏不了。” 青年听起来诚实，可张生知道里面有着话术，含银又不是纯银，明朝的东西要是家具还行，镜子卖不上钱的。 “能刷卡吗？” 青年微微摇头，张生道：“你帮我包起来，我去取钱。” 白褂青年答应着，去拿了个绒布袋把镜子装了。张生早就取好了钱，他往回走去找第一个发现挑战信息的摊位，再回来的时候，青铜镜已经被人买走。张生无奈，又回来找那面银镜。 他就是觉得银镜太小了，怕开启的通道也不够大。 拿了银镜回家，张生先用木板给银镜做了个支架，试了下还算稳当，他这才拿了伞兵绳来穿不锈钢垫片。野外聚居点有人这么干，制造出的链甲防御力还行。张生手巧，很快就编出了一整套，包括挂在头盔外面的链甲，能在侧面挡住脖子。 把卧室空调开了，让空气冷下来，张生穿上棉袄棉裤，套了面罩，穿了军靴，然后才套了自制的链甲，扣上头盔。 这玩意相当的沉，好在扎了武装带后灵活性还好。浮刃插在腰带上，开颅者挂好，张生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要别战斗太久，也不影响他的攻击动作。这链甲不止防劈砍，就是穿刺攻击也很难破坏。 里面的棉袄是减震用的，张生也怕这身子骨被怪物一拳打骨折了。 上次他用塑料菜板做护甲有些蠢，这次变成铁甲，还有了两件装备三个技能，张生信心满满。主要是还有一个小时的镜界时间没用，就算受伤也能熬过去。 张生等不得了，直接拿着银镜支架，穿着这一身装备，从洗手台上爬过去，来到镜界的洗手间内。他把支架放在洗手台上，面对银镜，看着那一串鲜红色的字迹—— 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镜魔？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张生低头，地面上，镜魔的灰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干净，仿佛就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灰烬之下，那两个字迹却愈发鲜艳刺目。 小乔！ 是！ 张生同时激活坚韧和临危，奇异的能量涌入身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身上的链甲仿佛都轻了许多。他摘下开颅者，左手拔出浮刃。 前方的景物消失，黑暗弥漫开来，在黑暗之中，一张惨白的面孔无比醒目，就像是舞台中央投下光柱，照亮了镜魔。 惨白的脸上，红唇如火，一缕歌声飘来，深入脑海。无比凄楚的情绪涌来，张生瞬间陷入绝望。 第十一章：红裙 郎君，你可还记得红裙？ 我在地狱，你在哪里？ 黑暗中只剩下镜魔的歌声，诉说着她的苦恨。被深爱的人埋入地下，用法术镇压，五百余年，日日夜夜，不能死，也无法活着。 临危效果发动…… 张生左眼之中，一道红字闪过，他从黑暗之中摆脱出来，就看见眼前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古装女子张开口，朝着他用力一吸。他体内的生机不受控制地涌出，潮水一般奔向红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肌肤干瘪下去，瞬间苍老。 坚韧效果发动！ 红字漂浮，一个三十秒的倒计时已经走过了十五秒。 张生瞬间激活了飞刀术，左手浮刃发出嗡的一声，化为闪电。红裙镜魔尖啸，面前波纹宛如实质，向着张生冲击而来。浮刃撕裂波纹，逆流而上，贯入镜魔双眼之间。张生大踏步向前，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脆弱的嘎吱声。 脚下是两个红字，让他怀念小乔。 要是我死了，它也是我的墓碑！ 开颅者决然劈下，将镜魔枭首。倒计时走过了十七秒，张生反手横斩，戟刃切开镜魔的胸膛，里面一颗灰色心脏跳动着，倒计时走过十九秒。锄嘴翻转，向上扬起，张生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镜魔的头颅滚落在地，歌声却还在继续。 噗！ 尖锐的锤嘴穿透进镜魔的心脏，灰色的心脏猛地膨胀，几乎从伤口鼓出来，然后无声地裂开。 黑暗终于散去，眼前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银色镜子在铁丝支架上立着，对面是洗手台的镜子。镜子里，是真实世界。 可是左眼之中，那红色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张生的生命，还剩下七秒。 镜主挑战镜魔红裙成功，你击杀了镜魔红裙，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离歌：诀别之音，镜魔红裙独有能力。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九十八年。 二：夺阳术（红色） 三：精神尖啸（红色） 张生毫不犹豫，选择了九十八年的寿命。倒计时戛然而止，他干瘪的手掌也迅速丰满起来，两个红色技能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场春梦。 死里逃生，张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开始喘息。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名伶：歌舞表演，古琴弹奏。你获得了模仿女性声音的能力。 活下来的那个瞬间，他竟然眼馋那两个红色技能，有些嫌弃随机获得的能力。可笑的是在几秒钟以前，他还因为那鲜红的倒计时而恐惧，后悔，不该贸然挑战未知的镜魔。他甚至想，如果能先把银镜的镜面打磨一下，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该多好？ 张生笑了起来，生死逆转，他忽然想起两句话：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镜主身体受到严重伤害，请尽快治疗…… 张生匆忙抓着银镜，爬回现实。太冲动了，这个镜魔竟然是精神和法术攻击的类型，根本就没有物理攻击。他的准备全都是笑话，要不是临危技能发动，他会陷入红裙的歌声，直到被她吸干。 更别提红裙被什么东西镇压在原地，根本动不了，只能等着他的攻击。但凡她会移动，死的就是自己了。 浑身上下酸疼，沉重的链甲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张生后怕，挑战失败的话，他会死在镜界之中，无人知晓。小乔会以为他失踪了，人间蒸发。也许会难过很长时间，努力尝试着把他忘记。 他会和那个镜魔张生一样，不复存在，而他甚至没有在地上留下小乔的名字。 张生滚下洗手台，抓了手机，拨通号码。 “喂？小乔，我是张生。” “我知道你是张生，怎么了？”小乔像是在外面，声音嘈杂。 “我……”张生说不出来，小乔就在那边拿电话等着，很耐心。 “做了后悔的事情，想告诉你。”张生这样道。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对吧？” “都过去了。” “以后不会了，对吧？” “不会了。” “那就好啊，我也想你。”小乔的声音，抚平了张生心头的酸楚。世界融合度飞速增长，就像是一场雨后，万物复苏。 挂了电话，张生才感觉到浑身酸痛，他脱去自制的锁甲，棉袄已经被汗水洇透，军靴里也湿淋淋的。他把自己脱干净，进了淋浴间，开着淋浴间的门，转身朝着外面冲澡。左眼之中，洗手台的镜子里，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了。 头颅巨大的怪物站在门外，往里面窥探。 这个角度，张生看不到镜魔的脸，他只看见一只手，从洗手间门外探进来，然后镜子上那玄鸟印文放出一道清光，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 张生停下来，他的技能用光了，镜界时间也拿来修复身体内部的伤害，浮刃不知道哪儿去了，开颅者丢在镜子前面。偏偏这个时候，客厅里那个东西，打开了镜界洗手间的门。一个会开门的怪物！ 本来这次之后，他就想着千万不要再冒任何风险，努力提升自己，等力量足够强了，再研究对付那东西的法子。 可门已经开了，万一那东西，找到了对付玄鸟之印的办法呢？ 调低水温，张生让自己冷静下来，点开镜主技能次级界面，查看新获得的能力。 离歌，诀别之音，镜魔红裙独有能力。可以剥离目标灵魂肉体联系，每日限发动一次。该技能不消耗镜界时间。 他想起遭受红裙攻击的时候，灵魂中响起的歌声。那歌声让他陷入黑暗，仿佛被深埋地下，灵肉分离。如果没有临危效果，他将任人宰割。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一段失去的记忆，红裙在那个时间里，吸走了他的阳寿。 我管你的什么东西，你敢出来，我就把你脑袋劈开！ 张生关了水，擦干自己，穿上衣服，把链甲折叠，连同头盔放进纸箱，用胶带封了，搬去小阳台。 有了这个镜主技能，张生就没那么慌了，回头把电击器带出来，离歌发动，再冲着怪物的脑袋来一次电疗，张生就不信还弄不死那东西。最多再用开颅者补刀，开颅者的戟刃绝对锋利，砍头一下一个。 电话忽然响起，张生接了，就听到里面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老张，出来喝酒。” “都有谁啊？”张生努力回忆着，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谁。 “慢慢凑呗，你先过来。” “老王，明天上班儿呢，我一早打卡。” “你可真是的，让你早走行不行。” “行，你说地方我过去。”张生想起来了，老王，王深，网友，人还算义气，和自己一样喜欢文学，喜欢喝酒，喜欢漂亮姑娘。 也不对，老王不在乎姑娘漂亮不漂亮，他喜欢灵与肉的交融。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姿势百怪千奇。 正好死里逃生之后想要放松一下，出去喝点酒也好。张生答应了老王，把上次剩的红酒从冰箱里拿出来，找了个袋子提了。身上还剩五百多块钱，肯定够了，再说不一定轮到自己买单。张生这次去阳台把烟放包里，又塞了俩打火机。 他总忘记带烟，上次蹭李飞烟的，在公寓抽小乔她哥的。 王深住北边，都出五环了，不过时间还早，张生坐公交车慢慢晃荡也来得及。他在车站买了张报纸，在车厢尾部坐下来看。报纸上一切都很好，海晏河清，圣人出世的大好景象。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镜魔，张生都觉得这个世界继续下去，前途一片光明。 公交车晃晃荡荡，张生把报纸丢在旁边座位上，查看镜主日志。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一条被自己忽视的提示——镜主挑战镜魔成功，是否选择当前镜面作为固定入口？ 在挎包里取出银镜，张生没犹豫，还是选择了是。 左眼之中，玄鸟之印轰然砸下，落在银镜之上，无数信息纷至沓来，张生感觉眩晕，奇异的花纹在眼中游动，化为环形，环绕在银镜周围。他的目光深入其中，漆黑的空间也没多大，他看到木剑，铜印，古镜，金钱，还有被他砍了头颅的镜魔尸体。 镜魔的腰带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银镜，和手中这块一模一样。微光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尸体在腐朽，用不了多久，也许就自己化为灰烬了。 镜子内的空间，看起来就是一口棺材。 想起镜魔红裙的歌声，张生黯然。 叹息片刻，他也没过多纠结，这事儿你得往好处想。首先红裙不死他就死了，其次让红裙跑出来，这玩意会吸人阳寿，破坏力可挺大的。所以自己是拯救世界的那个人，没看世界融合度直接长了百分之三还多吗？ 一行提示跳出，张生打开武库之印，武器栏上出现了第三个图标，这次直接是一个小巧的银镜。 可惜，今天的镜界时间用光了，他没法立刻进行铸造。 第十二章：龙虎镜 似乎不对？张生立刻扫了眼镜界时间，果然又多了一个小时。自己开启第二个镜界入口时获得的。张生心中一动，伸手探入银镜里，把镜魔红裙身上挂着的那面小镜取出，然后选择了铸造。 两面银镜融合在一起，忽冷忽热的感觉在手里变幻着。这次铸造用了十五分钟，镜界时间消耗了一个小时！ 武器栏发生变化，排在第一的标志，就是手中的银镜。 龙虎镜·红裙（红色；可进阶） 型号：私人定制（明代天师宗） 材质：镜界秘银（可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897‰（当前；镜主修正） 张生把报纸又丢在一边，看向手中的龙虎镜·红裙，镜子里面的尸体已经消融干净，剩下一套衣裙，一套首饰，一双绣鞋，还有就是陪葬的物品。自己一直没找到的浮刃，也在陪葬品里静静躺着。 进入武器名称界面，才能看到龙虎镜的功能。 龙虎镜·红裙 属性一：封禁之棺，召唤红裙的棺椁，镇压灵体、邪祟、妖魔（2/2）。 属性二：龙虎之守，召唤镜中龙虎护身，抵御法术能力攻击（2/2）。 属性三：镜主空间，可存储物品（存取时消耗镜界时间）。 八百块钱？这次可真的值了。 只是这次镜界时间又用光了，眼看着浮刃在镜子里，却没法拿出来。以后可要警惕这件事儿，这龙虎镜携带东西方便，但是取用里面的物品，也是要消耗镜界时间的。 龙虎镜只有八厘米直径，但是开口给他的感觉像是一扇门那么大，自己也能钻进去。只是里面就是棺椁内部，想想就有些瘆人。镜奴之印不再是灰色，张生点进去后，不免有些失望。 他并未获得什么镜奴，红裙彻底消散了。 镜奴界面空荡荡的，只有黑色字迹提示，他想要获得镜奴，就得去击败镜魔，把镜奴之印烙印在镜魔的灵魂上，从此这个镜魔就会被他所奴役。 被奴役的镜魔，如果被张生抹去镜奴之印，就会灰飞烟灭，什么都剩不下。眼下他只能奴役一个镜魔，想要更换镜奴的话，就得牺牲之前的镜奴。 还有更好的收获，那就是镜主之印开启的功能。 把镜主之印烙印在任何反射镜面上，都能获得临时进入镜界的门。印文一正一反，正面是进入，反面是穿出。这个镜面不必是完整的镜子，只要折射镜像足够清楚，哪怕是一个水面都能留下镜主之印。 每天一次的能力，没有额外消耗，只是进入镜界依然会消耗镜界时间。 这个能力可是挺强大的，等于是一个逃脱技能。只是张生想到自己洗手间内的镜界，好像也没多大空间。如果镜界足够广阔，对应真实世界的一面面镜子，那这个技能才是厉害。相当于自己可以偷偷前往任何有镜面的地方。 进入镜主之印次级界面，张生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寿命，上面写着九十八年，这次有了更细节的数据，前面二十六年已经消耗掉了，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张生看了一会儿，不禁毛骨悚然。 红裙吞噬自己的寿命，竟然连过去的都拿走了。这意味着如果当时自己死掉，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把自己遗忘。仿佛张生这个人，从来都没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你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在生物学意义上你死了。第二次是在你的葬礼上，你的亲朋好友前来缅怀，哭泣，你在社会上已经死了。第三次是认识你的人彻底将你遗忘，你在世界上什么痕迹都没了，是最后的死亡。 当时，他还怕自己死了，小乔会难过。 原来什么都不会发生，自己会孤孤单单地离开这个世界，无人知晓。 张生收好龙虎镜，看着窗外，被人遗忘的错觉如此真实，仿佛已经发生过了。他好害怕这些天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害怕失去小乔，还有旧世界的生活。 他忽然不再在意红色技能失而复得，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他不再是那个调查员、三等游骑兵了，他是张生，小乔所爱，一介凡人。他要和朋友去喝酒，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什么旧日贵族，什么超凡者，都不如眼前。 公共汽车到站了，张生下了车，步行前往王深家。王深租住的一室半，地方远，租金也便宜。张生上三楼，开门的是个姑娘，张生没见过。 这姑娘七分的相貌，大长腿，麻花辫，看起来比王深高一截。 “嗨。”姑娘让开路，和张生打招呼。 “我叫张生，紧张的张，陌生的生。” “老张你说什么呢！”王深在里面喊。张生哈哈一笑，和姑娘错过身子往里面走。姑娘在身后带了门，跟进屋子。 里面是个方厅，摆着沙发，大茶几，还有地方放了电脑桌电脑椅。 张生把提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道：“给你带酒了。” “你来早了，等一会儿再出去吃饭。”王深从电脑椅上转过来，冲张生道。他一米六几的身高，和小乔差不多，但是身体匀称，还能踢两脚的球儿。 张生在沙发上坐下来，道：“介绍一下呗？” “卫子苏，诗词论坛版主。”王深也来到沙发坐下，拿起张生带来的酒，看到已经打开过了。 “别看，八百多一瓶呢，我就喝了一杯，给你带来了。” 张生立刻想起来了，诗词论坛他不怎么去，觉得都是一群病人。卫子苏挺有名的，拥趸不少，怪不得眉宇间一股傲气，这是被人捧惯了。 张生不太喜欢傲慢的人，更何况在废土末世，你唯一傲慢的资本，就是自身力量。 会写诗有什么用？连助兴都做不到。 “他是论剑江湖的张见桥，你不是说想见见吗？”王深对卫子苏道。 “真的啊！” “还能假？”张生伸过手去，和卫子苏轻轻握了一下。 卫子苏也不是没有优点，屁股大，走起路来赏心悦目。她去厨房洗杯子，张生就问王深怎么回事儿。王深嘿嘿地笑，张生莫名其妙，这朵鲜花真插牛粪上了？ 王深才华是有的，可个子矮，眼睛小，还近视。 才子有的毛病他也都有，贪杯好色，为人又有侠气，花钱大手大脚，这几年也没攒下什么。网络论坛才兴起不久，王深文笔好，吸引了不少闺中妇女，身边就没断过。 张生也不明白，姑娘们看上他什么了。 卫子苏拿了杯子过来，给大家倒上酒，张生今天才能安心的喝一口。跟李飞烟吃饭的时候他绷的很紧，放松都是装出来的。 八百多的酒也没白拿过来，世界融合度增长的还可以。 喝了一杯酒，张生瞧见俩人眉眼互动，他就说去上厕所。又看了一眼龙虎镜，新得了红色技能，还是两个，肯定比绿色技能威力要大。就是不知道消耗几何，估计得是绿色技能的十倍往上吧？ 张生想到在自己镜界洗手间外游荡的那个镜魔，心里膈应。只是才想过两天太平日子，他还不准备去挑战，好了伤疤忘了疼，早晚会出事。 外面有人敲门，张生发现自己不用技能时听力也提升了，他能很清楚地听到卫子苏去开门，和外面的人打招呼，让人进来，这两个人他都见过，声音很熟。 小庄和他女朋友商小秋，两个大学生，刚毕业，正实习呢。恋爱长跑了四年，看样子会一辈子在一起。 张生出来，在客厅打招呼：“小庄，小秋！” “老张。”小庄举手，他略胖，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憨厚。如果除去年轻人心中的那点锐气的话，算是表里如一。 “还有谁啊？”张生问王深。 “萧傲说过来，可能带女朋友。” “合着就我一个人单着？”张生问。 “谁让你不带女朋友出来，老张这个人呐……”王深眯着小眼睛，揶揄张生。 “就是，老张你也不带出来让大家看看。”小庄没大没小。 “不想影响大家心情。”张生觉得自己实话实说，小乔也许不是绝色，可真没什么缺点在外面，气质也好。卫子苏那种人看了，肯定嫉妒。 不一会儿，萧傲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先去饭店，他稍微晚点才到。王深就招呼大家下楼，在楼下，张生眼睛扫到一辆汽车，就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和王深说话。 这汽车，他在自己家楼下见过。 谁跟踪自己，发展局？ 我就是一良民，也不杀人放火，最多杀几个镜魔，你们没事儿盯着我干嘛？ 黑色丰田车上，李飞烟坐在副驾驶，驾驶位置上坐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年纪是真的挺小。她眉毛淡淡的，桃花眼，丸子头，皮肤很白，穿着米色短外套。在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个翠绿的珠子，用金链穿着。 “烟姐，咱们人手这么少，现在事儿又多，干嘛让我跟着他？” “那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他挺帅气的。”女孩赞美张生。 第十三章：挑衅 李飞烟没好气地道：“本来我不想跟了，不过上次让市局的人帮忙，那边的人多跟了他两天，结果发现他最近不太正常。” “这不挺正常的吗？见网友，吃饭喝酒，年轻人的社交。” “他买了一万多个不锈钢垫片，军衣，军靴，伞兵绳，还有个头盔。最主要的是，他还买了十把手术刀，两百个十八号刀片。” “杀人狂魔？他家附近最近死好几个了。”女孩兴奋起来。 “他还去了趟潘家园，不知道买了什么，也许没买。可他以前从来都没去过。” “要我怎么盯着？” “和他交个朋友，顺便旁观那边的案子。” “要不要先去他家里查查？” “先不要，万一我想错了，这事儿不好收场。” “烟姐，你是怕万一猜对了，我会出事吧？”丸子头女孩眉眼之中流露着妩媚，这么一看又成熟了不少。 李飞烟冷淡地嗯了一声，又道：“你觉得可以跟进的话，我想办法把他调出燕京，然后你再去搜查他家。” “你怀疑他是能力者？” “嗯。” “好，这个任务我接了，你欠我个人情。” “那要看你能查出什么了。”李飞烟看张生他们走远，开门下了车，自己走了。丸子头女孩琢磨了一下，拿出电话来，拨通了个号码。 “狗哥，过来帮我开车，你知道我在哪儿，别装着没定位。嗯，顺便让苏童过来，和我演一场戏。没事，不危险，不用带枪。演什么？情侣，要分手的那种。” 放下电话，女孩下了车，顺着张生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她脚步更快，不一会儿就跟到了人，她远远坠着，看着前面的人走进一家饭店。 大排档？这可怎么吃？丸子头女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适这地方。 早知道有这任务，就穿运动服了。 没办法，她转身往回走，回到丰田车上，把短外套脱了，里面是紧身短袖t恤。她锁了车再往回走，路边有家服装店，进去花了四十九买了件男士衬衫套在外面。 张生坐下之后，先要了一盘炒面，他是习惯了把肚子尽快填饱。在旧日城市里，随时会遇到危险，吃饭是相当重要的事情。至于酒，他很少喝，因为贵。 王深点了小龙虾，东西上来，张生没立刻动手，脑子里还想了会儿，这才拿起一只虾来，用指甲去壳。王深喝了酒之后，就算大家不说话，桌子上也会特别热闹。有些人吹起牛币来也是好听的。 一群人是在街边的位子上吃东西，这里人行道极宽，五环内都见不到。 “老张你喝酒啊！”王深看张生只吃东西，就不干了，他都喝两瓶了。 “来来来干杯！”张生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当他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双桃花眼，好像刚哭过。女孩穿着大衬衫，袖子挽着，从他身边经过，神情恹恹的。 “看什么看！”女孩凶他。 “你东西掉了。”张生弯腰，捡起一个皮夹，两根手指捏着递过去。 女孩脸一红，接过钱包，握在手里，也没和张生道谢，往饭店里面走。张生回头，看她在饭店里面靠窗坐了，取出个电话来接。 他也没当回事儿，女孩和他靠的那么近，并无敌意，也就没挑战提示。 萧傲带着女朋友过来，大家寒暄，张生很快忘了这事儿。萧傲年纪和小庄差不多，父亲做律师的，家里稍微有点钱，找了个女朋友据说是富二代。他女朋友五官单薄，穿着挺土，张生怀疑她爸是煤老板。 萧傲坐下来就自罚了三杯酒，然后又给大家敬酒，王深坐对面，他冲张生笑。 “笑什么？” 王深指着后面，张生回头，看到靠着窗子的位置上，方才那女孩在和一个男的吵，情绪很激动。 “怎么了？”张生问。 “去帮忙啊！” “你去呗。”张生对王深道。别看王深个头矮，打架敢下手。 “就你单着呢。” “我有女朋友，英雄救美的事儿从来不干。”张生断然拒绝。他可不想惹事，尤其是方才看到了一辆黑色丰田似乎在跟踪他。 “喂，你去看看，万一那男的打人呢？”卫子苏隔着桌子指使张生。 “老王你说。”张生不理卫子苏。 “去吧，咱们人多。”小庄在旁边看不过去了，他还是年轻，火气壮。要不是商小秋在旁边，估计他已经进屋了。 “去看看，你觉得不行，招下手我们就进去。”王深道。 张生点头，把龙虎镜从包里拿出来，揣口袋里。然后他拿上手机，进了饭店。直奔女孩的位子，张生到跟前低下头，叫了声：“嗨！” 女孩抬头，张生问：“要我帮忙报警吗？” “关你什么事？”对面吵架的男人冲张生道。 张生低头，指着窗外道：“看到那一桌儿人了没有？” “怎么？” “他们说，我像你爸爸，所以让我来管管。” “尼玛……”男人抬手指着张生。他还没骂完，张生把手机往女孩手里一塞，一把抓住男人抬起的手按在桌子上，右手抄起烟灰缸砸了下去。 男人嗷的一声，把手抽走。 “你觉得我不像你爸爸，跟他们说去，骂我不行。”张生本来不想打人，可今天还有一次挑战次数没用，不打白不打，谁让对方有敌意来着。 男人抓了旁边的皮包，狼狈而去，张生顺势坐在女孩对面，伸手过去。女孩把手机还给张生，张生问：“怎么了，闹分手？” “是啊，还管我要分手费，呵……你听听。” “换我我也要。” “啥？”女孩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让你有钱呢，你看看你自己，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为了他做再多都没意义的。” “你挺有经验啊。”女孩缩了缩手，手腕上一块机械表，一万多的真货。 “我女朋友就有钱。”张生似笑非笑地道。女孩心虚，却不知道张生只是顺便看了一下挑战收获。 镜主挑战苏童成功，你击败了苏童，完成两次掠夺。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小时。 二：筋骨柔韧度+2（白色） 三：男性？能力+2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公文写作（绿色）：你编写公文的能力出类拔萃，更容易获得领导赏识。 本来张生是想选择筋骨柔韧度的，因为掠夺寿命，对方损失的不止一个小时，张生不清楚里面的规律是什么。但是想到这渣男被自己掠夺之后…… 张生选择了男性的能力，这个叫苏童的家伙，会有段时间萎靡不振？ “我叫朱柒，大写的数字柒，都叫我小七。”女孩伸手过来，张生和她握了握指尖。张生觉得她的手指很暖，和她的情绪不搭。 “张生，生活的生，他们叫我老张。” 朱柒脸上还带着泪痕，口中道：“陪我喝杯酒吧。”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女朋友。” 朱柒还真被他逗笑了，道：“请你们大伙儿，你过来一下。” 服务员跑过来，朱柒要菜单，给外面王深的桌子上又点了东西，加了一箱酒，说我这边买单。这人设就立得稳稳的，有点钱的小富婆。 “要不出去坐一起吧？” “心情不太好，不喜欢让人看见我哭。”朱柒低下头。 “那我也出去了。” “别，反正你都看了。” 张生拿点菜的铅笔，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给朱柒写了个纸条递过去。 “你电话？” “妇联的，要是他还找你麻烦，你可以寻求帮助。” 朱柒泄气，脸上表情又转为抑郁，她要过笔，在纸条后面写了自己电话，还给张生。她对张生道：“我在银行工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这个电话。” “做贷款行吗？”张生来了兴致。 “行啊，你要做生意？” “不是，想把现在租的房子买下来。”张生真有这个念头，现在燕京的房子还不算贵，他住的地方不到一万，五十出头的面积大概要四十万上下。原来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事儿，可现在的他，洗手间里有个固定的镜界入口，肯定要做打算的。 “那行啊，你给我一份个人资料，我先帮你处理，对了你什么工作？” “杂志社做编辑的，工资不高，四千多吧。但是我有公积金，还做点私活儿。” “应该可以的，利率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搞定。”朱柒喜出望外，之前张生油盐不进，仿佛看不见她的美色。没想到峰回路转，靠的还是钱，她这人设稳了。 “我怕房东不卖，我就是喜欢那房子，有记忆。”张生微笑道。 “试试呗，房产的人我也认识，你把地址给我。”朱柒心说，发展局出面，还有搞不定的房东。看在你有趣的份上，便宜你了。 张生又写了地址电话给朱柒，朱柒把纸条收起在她的小包里，看张生也把她的电话留下了，这才放心。 “你别和房东谈，免得他坐地起价，等我那边弄好了，再和你说。”朱柒给自己和张生倒了啤酒，举杯，神态忽然又有些落寞，然后一饮而尽。 张生没生出怀疑，纯粹是因为朱柒对他没有敌意。有时候人依靠外挂习惯了，会放弃思考。 第十四章：镜子技能 朱柒不是李飞烟，她看张生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给李飞烟干私活儿，实际上也要走公家程序，不耽误她的工作评级，这里面不会掺杂私人情绪。表演是她的乐趣所在，对朱柒来说哪怕是假的东西，也要真诚对待。 李飞烟找她，也是因为这个，别人容易穿帮。 苏童走出一条街，转弯上了黑色丰田，狗哥带着墨镜在车上，看他捂着手，问：“小七揍你了？” “没有，被那孙子打的。” “活该，我让你练练搏击，你说你是文职用不着。” “他先动的手儿，我没反应过来。”苏童郁闷，他虽然是文职，可是基础培训都有，今天莫名其妙被打，又不能还手，估计也没有安慰奖。 “要不回头我揍他一顿，帮你出气？”狗哥嘿嘿地笑着问。 “别，小七说是处长的事儿，你要是给搞砸了……” 狗哥一愣，李处的活儿？那他还真不能搞事情。李飞烟心狠手辣，你要是碍了她的事，她能给你发配到边疆去。怪不得苏童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这打白挨了。 苏童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半年里，他要面临写报告失误，欢场无能为力的苦闷。如果他知道是张生干的，就算拼着受处分，也要让狗哥帮忙打张生一顿。 朱柒不担心房子的事儿，李飞烟出面，房东一定会卖掉那房子的。这样至少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和张生接触，以她的手段，也不至于买完房子就算了，长期跟进很轻松。 王深等一群色畜看到张生和朱柒在店里面喝酒，大家隔着一个玻璃窗，也不知道俩人在聊什么。 “看不出来啊。”萧傲自诩风流倜傥，此时有些后悔让张生去，而不是他。 “长的越是忠厚的人，就越好色。”小庄道。 “我看你就挺忠厚的。”商小秋在小庄耳边问：“是不是也想去？” 小庄拿出烟，金属火机发出叮的一声，把烟点燃，靠在椅子上慢慢吸了一口。他的确好色，可不渣，商小秋陪了他四年，哪怕脾气有点酸，他也不会怎么样的。但是男人气概，在大家面前不能丢。 商小秋气的用手指掐他，小庄微笑忍着。 卫子苏有些意外，她一直以来喜欢王深文章里的侠气，觉得张见桥（张生网名）写的东西太温柔了，偶尔有些峥嵘，就会显得尖刻。所以之前看见张生的时候，也没太搭理。没想到方才张生进去就动手了，能动手就不逼逼。 服务员抬了一箱啤酒出来，又额外给上了菜，王深说我们没要。 “里面那位女士请的。”服务员隔着玻璃，指了指朱柒。 张生电话响，他接起来，那边是小乔。朱柒双手捧着玻璃杯，看着张生说电话，心想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问题？算了，就当放假。 “我在和老王喝酒呢，哪个老王？深哥。嗯，认识个朋友，是有点事，等办好了我再告诉你。对了，培训班的事儿你帮我问了没有？好，你把短信发给我，我自己去办。不会喝太多的，不住这边，我回家。好、好、好……” 挂了电话，张生和朱柒接上了方才的话。 “我画画还行，没专业学过，个人爱好。”张生信口道，他可不会说自己绘画稀松，以后肯定能掠夺到绘画技能，他算是知道了，掠夺能力随机来的东西固然没谱，三个选择里除了寿命是固定的，其他的也一样。 张生不太想掠夺普通人的寿命，他觉得太缺德，寿命被掠夺那是永久损失掉的。 他差点死在红裙手里，生怕自己将来也变成红裙那样的怪物。 也许是这身体的影响，张生感觉自己离废土末世越来越远，实际上，从时间线上来计算的话，末日将近。 “送我回去吧。” “嗯？” “你和女朋友说不会多喝的，是不是？”朱柒的桃花眼里，有春水般的笑意。因为提到了小乔，张生没感觉这是勾引，更像是朱柒喝多了，触景生情。 张生答应了，朱柒没让他买单，直接把外面的账也结了。两个人出来，朱柒也不过去，远远的站着，张生和大家抱歉，说今天早点走。 “老张，以后你这样的话，我们可不叫你了。”王深眯着眼睛，一副很懂你的意思。 “渣男。”萧傲诚心诚意夸赞张生。 小庄举杯，让张生喝了这杯再走，张生接过来，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朋友，感觉无比真实。王深就是酒局少了个人有些不开心，萧傲吃飞醋，小庄心有戚戚。所以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绝对不是一场梦。 没有什么梦，会带着这样丰富的情感。 世界融合度+1％。 张生背了包，收起手机，和朱柒往街口走。朱柒对张生道：“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帮我下了决心。” “选择都是自己做的，一般都是推脱责任的时候，才说原非本意。”张生的心思不在朱柒身上，脑子里在想自己的存款够不够首付的钱。买下房子的话，要背上贷款，日常的消费降级也就算了，自己购买武器训练什么的，也要被影响。 “你还真是当编辑的，说话文绉绉。” “那就通俗点儿，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一辆出租车停下，张生要坐前面，被朱柒拉着去后面坐，她自己坐了副驾驶。俩人现在还不算熟，朱柒可不想显得亲密，有些人疑心病重。万一张生真是有问题呢，她又不是来泡男人的，急什么。 和司机说了地址，朱柒在前面回头，对张生道：“你把我号码存手机里，别丢了。” 张生就在后面存号码，朱柒也拿出手里来，把张生的号码存了，顺便发了个短信。 已接近目标，把二号车送去一号屋，五号车放弃跟踪。 发完短信，她把记录删了，一路她就没再多说话，张生也乐得清静，到了地方，朱柒给了司机五十块钱，说剩下的找给张生。 她下车后，又敲了敲车窗，张生把窗子摇下来，朱柒指着小区大门说：“我住这儿，以后有机会吧，请你和她过来玩。” “行啊，你喝了酒，小心点。”张生顺大声道。 朱柒朝司机摆手，出租车就掉头，她站在门口一直目送张生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小区。站在小区里，朱柒给李飞烟打电话。 “搞定了？”李飞烟知道朱柒申请的内容，都要换房住了。 “嗯，他没起疑心。” “那你先跟着吧。” “多久？” “先跟三个月。” “他不像是有问题的人。” “像的话我就亲自上了。”李飞烟冷然道。她最擅长快刀斩乱麻的事儿，抽丝剥茧观察一个人不是不行，可她没耐心。 张生一个人回家，司机把钱找给他，张生也没想到自己出趟门喝酒结果还赚了。 坐在沙发上，喝了瓶汽水，酒劲儿过去了，张生才重新审视镜子里那东西的问题。镜界内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他点开镜主之印界面，镜界入口次级界面内，地图扩张到了他的整个家。 这个镜界的家里，现在有个怪物游荡，他要是不把那怪物干掉，就永远没法扩张自己镜界内的活动空间，甚至没法再进镜界练习一些技能。 这样吧，如果两个小时的镜界时间，都没法填满两个红色技能的能量槽，自己就去杀了那个东西。因为那意味着红色技能的强大，要是有了强大的技能还不敢面对怪物，自己以后成就超凡都没用。 拿定主意，张生去洗澡，然后调好闹钟，躺在床上等午夜降临。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张生提前数秒醒来，睁开眼，就听见手机的闹钟声音。张生打开武库之印，发现武库之印内部变化，除了装备栏，技能栏之外，还有可支配能力和可支配物品两个新东西。 镜主能力看上去就是自己会的东西，比如英语读写，开锁术，游泳（狗刨）什么的。连乒乓球羽毛球都算，看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会写古体诗！ 点入装备栏龙虎镜·红裙的次级界面，后面一个环形能量槽，当镜界时间充入，能量槽从十二点的位置以顺时针方向开始变红，和张生想象的不同，这个能量槽只分了两格，耗时两秒，就全部充满。 镜界时间消耗了一小时十二分钟，两个小时竟然还不够两个红色技能的充能！ 封禁之棺充满了，他还剩下四十八分钟，肯定不够龙虎之守的。 从字面描述上来看，这两个红色技能一个是攻击，一个是防守，没有防守能力，他肯定不会去对付那个镜魔。 张生琢磨了一下，先把龙虎镜里的浮刃快速取出，他在陪葬品里翻检了两秒，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镜界时间消耗了0.5秒。然后他才给龙虎之守充能，依然是一个两格的环形能量槽，从十二点钟位置顺时针亮起。 一格能量充满，张生停下来，耗费了三十六分钟的镜界时间。 怎么试验技能呢？ 张生拿出个毛绒玩具来，一尺多高的熊猫，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就是你了，真是对不起啊，按理说你是国宝…… 第十五章：镜魔大头 （合同还没到上海，更新太快了，还没推荐呢，先慢点更吧） 张生启动封禁之棺，冰冷的力量瞬间充斥全身，他却没有感觉身体僵硬，反而变得异常灵活敏锐，方圆数十米范围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感知透过墙体，穿过地板和天花，向着远方蔓延。 控制感有三十多米的半径，张生没有试验持续时间，他把关注点放在熊猫玩具上，选择了释放技能。 巨大的棺木从龙虎镜中冲出，宛如实质，如果是真的，这一下已经把客厅砸得稀烂。 乌沉沉的棺木带着黑暗的金丝纹缕，上面还贴着纯金色的符箓，转眼之间，就笼罩在了熊猫玩具的上方，猛烈地压了下去。 张生感觉脑海深处，听到了低沉的声音。 夺！夺！夺！ 就像是有长钉被钉进棺材，继续向内穿刺，穿入人的身体，钉在灵魂之上。这感觉无比漫长，就像是森罗殿上的酷刑，无休无止。 棺影消散，张生看着桌子上变成灰色的熊猫玩具，心中惊悚。 他看到棺材上的金色符箓，怀疑那是红裙曾经遭受过的酷刑。古代的道士们就有这样的力量了？为什么还会让怪物遍布世界？ 熊猫玩具没有灵魂，封禁之棺最主要就是针对精神体的攻击，可是现实物质也达到了被干涉的程度。 张生走到餐桌前，拿起了灰色的熊猫，腐朽的味道冲入鼻腔。 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东西，老了几十年。 这个技能太强悍了，相比之下飞刀术算是什么，一把手枪就能做到。可这技能威力越强悍，张生就越是警惕。怪物就没特殊能力了吗？ 还是把技能槽充满，有两个小时镜界时间用于治疗，再去对付那东西。 张生看了一眼环形能量槽中间的倒计时，红色技能冷却时间六小时！还好，他以为怎么也要十二个小时才能冷却完毕。 张生去洗手间看了一眼，用镜界感知观察镜子里面，镜界内的洗手间开着门，外面的怪物没有再尝试进来。张生也没敢进去看，他得等自己实力充足，所有技能都能量补满，还有额外治疗能力后再进去。 回去睡觉，第二天上班打卡，坚持到下班没早退，张生就像是个正常上班族一样。每天两次挑战还是要用掉的，不过只是普通胜负，没有击杀，得来的东西也不太好期待。每天坚持半个小时的飞刀练习，不用技能，只是维持手感。 一直等到周三，下了班吃了晚饭，拒绝了酒局的邀请，张生回到家里，锁好外面门，把装备都拿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穿戴。 披挂好链甲，左手边插着浮刃，右手边挂着开颅者，龙虎镜弄了个皮套套住系在腰带上面，镜面朝外。张生爬上洗手台，迈步进了镜界之中。 镜界内的洗手间干干净净，地上两个鲜红的字，仿佛永远都不会消失。 张生定了定心神，回想了一遍战斗计划，开始检查洗手间。洗手间里没有什么遮挡，他只是打开淋浴间的门，瞧瞧里面有没有什么隐匿的存在。然后他从洗手间出来，转身把门关好，从帆布腰包里拿出两张胶纸，交叉贴在门缝上，再取了一把手术刀，插入胶纸中。 他小心地拉开厨房门，随时准备启动技能。 客厅里没有人，那个怪物头颅巨大，按理说藏不进鞋柜，张生还是把柜门打开，确定里面没任何问题，再用胶纸封好，插入一把手术刀。 检查了大阳台，还是没发现那东西，张生耐心把阳台门关好，封了胶纸，插手术刀。 卧室就比较麻烦，虽然在三米范围内出现目标会给张生带来提示，可张生不知道有没有例外，他还是检查衣柜，床底，还有现实中没有的一个大行李箱。张生还注意到，自己的电脑摆在桌子上，可是新换的键盘不存在，还是旧键盘。也许现实世界的投影，想要在镜界长久出现，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还是没找到那个怪物，张生出来把卧室门也封了。 难道跑出去了？ 张生犹豫了下，试着打开通往走廊的房门。他原本没抱着希望，没想到锁一下就被拉开了，走廊里阴冷的风吹在身上，他打了个寒颤。 那感觉，就连棉袄棉裤都挡不住。 整个走廊黑漆漆的，就连昨日之镜的光影都没法照亮。张生砰地一声把门带上，往后退了两步。片刻的功夫，他就听到走廊里各种奇怪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外面有东西，而且不是在他房间游荡的品种。 张生把里层的门也关了，贴胶纸，胶纸中央插入手术刀。 要不回头去白云观求几张纸符回来？万一有用呢？ 张生拔出厨房门缝里的手术刀，撕了胶纸，重新回到厨房。洗手间门缝上的手术刀没有掉下来，胶纸也还在。这东西当然对付不了精神体，可张生最不怕的就是精神体。封禁之棺明显是镇压鬼魂类型更有效，面对精神体，他不用补刀就能杀死。 张生从外往里检查，一个个柜门打开，快走到厨房尽头的时候，眼前跳出一行红色的文字——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镜魔，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找到了，在小阳台！ 张生心中一松，他原本是怕镜魔有什么隐匿手段，自己检测不到镜魔的敌意。 原来藏在小阳台了！张生的目光落在武库之印上，没有立刻去开小阳台的门，他还是谨慎地把厨房的柜子全都打开，确定不是判断错误。然后他过去，把阳台门对面的洗衣机扯了线推走。 让出地方来，张生没抽出浮刃，他怕一刀飞出阳台外面，浮刃就收不回来了。 这可不是现实世界，他这套房子的外面，地图还没开呢，东西丢出去就拿不回。张生抽出一把手术刀，感应着武库之印，龙虎之守发动！ 龙吟虎啸之声在灵魂深处响起，龙虎镜上飞出两道红光，在张生身上一缠。张生左手夹着三把手术刀，右手提着开颅者，用脚踹开小阳台的门，小阳台上，头颅巨大的镜魔咆哮着扑上来。 张生的感觉很奇妙，那头颅巨大的镜魔，在他的感知中瑟瑟发抖，似乎在恐惧。封禁之棺带来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乌沉沉的棺木飞出，带着金色暗纹，纯金的符箓，压在了镜魔的身上。 夺夺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钉子砸进棺木。 三把手术刀激射而出，出手的时候，刀上就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这是张生研究出的办法，把绿色技能效果让三把手术刀分开承担，至少能多维持一秒的时间才崩碎。他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镜魔的全貌，这是一头浑身生着鳞甲的怪物，长臂，巨大的头颅，小腹凸出，腹下的毛发茂盛。 三把手术刀全部贯入镜魔心脏，张生狞笑着举起开颅者，双手握持，戟刃向下。 噗！ 镜魔的脑袋被他从正中间劈开，锋利的戟刃下滑，一直拖到胸膛才停下来。鲜血喷淋在链甲上，心中的暴虐在释放，热血沸腾。 镜主挑战镜魔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大头，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寄生镜魔？ 红色消息弹出得无比突兀，张生还没反应过来，镜魔大头凸起的肚子裂开，长长的触手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朝着张生扫来。 张生链甲沉重，根本来不及后撤，他下意识的收缩身躯，就像是公司训练的那样，左臂挡住心脏，右臂挡住面孔。 触手灵活地上下分开，一条扫在头顶，三条扫中了张生的小腹。 龙虎之守的红光溅射，张生感觉肚子被钢缆抽中了，链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临危技能发动！ 张生握着开颅者，头盔震荡带来的昏厥消散，他双眼之中带着愤怒和惊恐，朝着镜魔大头的肚子劈下，凸起的肚子被切开，里面一个怪物蜷缩着，只有一个人头，脖子下生长了十几条触手。 大部分触手扎入镜魔大头的身体里，只有四条参与了攻击。 开颅者在张生手中翻转，镐头朝前，向着人头触手凿击下去。那人头张开眼睛，冷冰冰地瞪着张生，张生毫无感觉，继续下凿。 这个镜魔没想到精神冲击无效，勉强撑着触手躲避，还是被镐头击穿口腔。它忍着疼痛奋力一咬，竟然把开颅者咬在牙齿间。张生力量不足，干脆就松了手。 镜主技能离歌发动！ 幽怨的歌声穿透岁月，仿佛红裙在问，郎君、郎君，我在地狱，你在哪里？ 人头脖子下的几十根触手全部软了，张生抽出浮刃，六格能量瞬间消耗，一刀就从怪物的双眼间穿透进去。 怪物牙齿松开，张生弯腰捡起开颅者，朝着怪物的脑袋疯狂地凿击，几秒钟的功夫，怪物一颗头颅就被他凿得稀烂。 眼睛里都是红色的倒计时，龙虎之守要消失了，张生踉跄着后退，链甲在腹部被那怪物的触手撕裂，腹部出现了巨大伤口，看见了肠子。伤口处有红光维持，没有沾染异物，也没有鲜血往外喷射。 第十六章：进化 张生一边脱去链甲，一边选择治疗，坚韧和临危效果也要结束了，要是不治好伤，自己怕是要被疼晕过去。 张生摘头盔的时候，看到头盔上瘪了一块。腹部的伤口飞速愈合，镜界时间转眼就要见底。张生匆忙脱去棉袄棉裤，军靴内衣。一手抓了龙虎镜，一手提了开颅者往洗手间走，眼前是红色的三分钟倒计时。 镜主请在安全时间内返回真实世界，否则将永远困于镜界之中，成为真实镜魔。 技能效果结束，浑身酸疼，感觉手臂都难以抬起，张生拖着两条腿，爬上洗手台，用滚的方式回到了现实世界。 张生赤裸摔在地上，伸手摸向腹部。 可怕的伤口消失了，只留下微微的麻木。要不是之前胆小置备了链甲，寄生镜魔的触手能要了自己的命。主要是头盔上那一下，能把头盖骨掀飞。 地面冰凉，张生咳嗽着爬起来，抓了条浴巾裹住自己，踉跄着回到客厅。 洗手间里电话在响，张生躺在沙发上，根本没力气去接。脑子昏沉沉的，躺了五分钟才回复过来。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房间内的怪物被他解决了，可是镜界的住宅之外，走廊内的黑暗中，还有更多的东西。 想了一会儿，张生知道也没解决办法，先去洗手间拿了电话看。 “我是张生，你哪位？” “我是小七。”电话那边是软软的声音，仿佛带着香甜的气味。 “不好意思，方才弄吃的呢，没接到你电话。” “你房子的事情应该能办，我房产公司的朋友和你房东谈了，现在在讨论价格，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见房东？” “不是，我要你个人资料，银行流水，然后才好谈钱的问题。” “明天下午吧。” “我去你家。” “行。”张生欢喜，这房子得买下来，否则房东随时不租给他，镜界入口怎么办？ “三点钟可以吧。” “就三点。”张生挂了电话，感觉身上都轻松不少。他现在工作稳定，就是首付可能有点问题。实在不行找王军借，算他利息就是了。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查看收获，左眼之中信息不少，从头看起，是熟悉的句子。镜主挑战镜魔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大头，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坚韧（白色；被动）：被寄生的镜魔大头，在痛苦之中延续着生命，坚持不死。是否将该能力融入武库之印，提升镜主技能栏技能？ 是！ 镜主技能栏变动，坚韧技能提升为绿色，请自行查看。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六个月。 二：震慑咆哮（白色） 三：健康度+21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本能平衡：你是身体拥有了出色的平衡能力，哪怕在眩晕之中从高处坠落，也能和猫一样保持姿态。 张生放弃了白色技能，自己这身子骨还是太弱，只好选择健康度。这东西靠锻炼提升十分艰难，需要身体各个器官协同增长属性。 选择之后，张生感觉腹部也没那么疼了，低头看时，淤青都变得很淡。 镜主挑战寄生镜魔食鬼成功，你击杀了寄生镜魔食鬼，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寄生镜魔技能—— 食鬼之命：在你的头颅没有受到致命伤害时，可以离开身体存活，每天缩减现实寿命一年（月圆重置）。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九十八年。 二：灵魂打击（绿色）：释放精神力，对敌人形成灵魂层面的打击，物理防御无效。 三：汲取之触（进化）：你可以将身体上的一个器官转化为触手，该触手拥有汲取敌人生命精华的能力。当你的触手寄生于敌人身体时，你具有一定的思维操控能力。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末世体质：在不影响基因稳定的情况下，你的体质上限获得提升，你具有了一定抵抗毒素辐射等伤害的能力。 九十八年寿命，让张生眼红，他知道这种收获肯定是相当稀少的。红裙应该是被什么法术控制，想死又不能死，寿命极长。而这个寄生镜魔，应该可以吸收敌人的生命，来延续自身的存活，所以也能掠夺到这么多寿命。 可是，张生还是选择了汲取之触，因为这个不是技能，而是进化。 这是身体本身的能力，就像是你的手脚，你的心肺。可以奔跑，使用武器，输送血液，呼吸空气。 请镜主选择你的进化器官…… 张生舔了舔舌头，还是没敢进化这么明显的地方，他选择了舌下系带。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舌头下方，系带末端原本凸起的位置痒痒的，奇妙的感觉传递到大脑里。 张开嘴，一条铅笔粗细的触手，从舌头下面深处来，柔软，可控，差不多探出足有二十厘米才停下来。再往前伸，这条触手就变得更细，还有用力过度时候的消耗感。张生把这条舌触手抬起，在眼前观察。 这触手和舌头一样，末端柔软光滑，带有微小的颗粒凸起。只是更加灵活，甚至可以自己转动打卷儿，再自己解开。 稍微用力，触手末端的一截，肉粒般的触凸就变得坚硬，忽然有了金属般的质感。 再加以控制，触手前端裂开，翻了过来，反向包裹住了触手，形成了一个尖锐而又中空的刺。温柔的器官这才变得狰狞可怖，张生赶紧把它缩回口中。这条触手就像是缩入了喉咙下一样，又没有异物感。 张生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位置，也没什么明显变化，只是更加有弹性，肌肉结实。 他有种直觉，如果现在有人朝自己喉结上打一拳的话，绝对伤不了自己。在末世他听过很多器官进化的传说，真正见到过的也只有自己的队长，可以在拳头表面形成金属覆盖层一样的拳甲。 相比之下，还是自己的器官进化恐怖。 以后千万不要让人看到，幸好这触手平时也能提升消化吸收的效率，不拿来战斗，也可以辅助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张生更看好的是这触手的汲取能力，在末世里，很多东西有毒不能吃，可是他的直觉里这条触手可以汲取对自身有益的物质，排斥毒素。理论上来说，这还是个净化器官，消化器官，进食器官。 张生忽然感觉好饿，新长出的触手，在吸收他体内的营养物质完成生长。他匆忙穿了衣服，挎了包冲出家门。在小区门口，迎面一条狗冲着张生狂吠，张生舔了舔舌头，心中滋生出撕碎那条狗的冲动。 他盯着那条獒犬，牵狗的少妇努力拉着狗绳，忽然獒犬发出呜咽声，转身逃了。少妇被狗牵着跑，脚步趔趄。 张生忍不住笑，心中那种杀意也迅速平息下去。 这大半夜的，还遛狗呢？养狗也真不容易。 张生等不得进饭店点菜，一路小跑，到了一家711里面，拿了一大盒士力架，两个大包装的纸盒鲜奶。付了账，张生提着塑料袋出来，在路上就扯开士力架包装，大口大口地吃着这高热量的食品。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竟然把一盒士力架吃完了。 把垃圾丢了，张生抱着两盒牛奶上楼，在楼道里，他就忍不住吐出舌触手，在纸盒上打出个洞来，触手扎进鲜奶里面，上面的凸起的变得饱胀，牛奶中的营养物质迅速地吸收，喉咙里有种吞咽的快感。 当张生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一盒鲜奶内的营养物质已经被汲取一空。 张生把另外一盒鲜奶营养抽光，用剪刀把纸盒剪开，看到奶盒里剩下的是有些浑浊的液体，带一点腥味。 倒掉这些看上去可疑的液体，张生又在厨房煮面，他拿了个小板凳，坐在煤气灶前，一边看着火，一边查看自己其他的收获。 除了掠夺而来的东西，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件绿色武器上各自有了一个技能出现。 而且两件武器，又有了进度条，可以继续铸造。 铸造需要镜界时间，只能等明天再说。镜界时间就那么点，昨日之镜的等级，现在还没法开启第三个镜界入口。 从装备名称点进去，查看新获得的属性。 浮刃·阴符（绿色） 属性一：七星，蕴藏七个能量节点，可于空中转折、加速（未开启；当前进度139‰） 属性二：阴符纹煞，额外增加对目标杀伤属性。 开颅者·阳符（绿色） 属性一：阳雷，蕴含九道破法阳雷（未开启；当前进度，27‰） 属性二：阳符纹煞，额外增加对目标杀伤属性。 绿色装备，有一个技能，一个装备属性。红色装备，是两个技能，一个装备属性。张生估计白色装备，就只有一个技能或者一个属性了。 绿色技能，整体消耗的是六分钟镜界时间，红色技能是七十二分钟，再想想白色技能只消耗三十秒，是十二倍的递进关系。要是有红色以上的技能，一次全部释放出去，就是八百六十四分钟，折合接近十四个半小时。 第十七章：自行炼制 张生先吃了半生不熟的面条，又在冰箱里把剩下的水果啃了，眼看午夜将至，他得把两件绿色装备提升一下，装备图标点进去，有了铸造选项，看来不止要消耗镜界时间。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流淌，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梦境之中，他进入了镜界，打开了家门，走出去。 外面就是末日的世界，天空灰暗，尘霾漂浮。猩红的眼睛在阴暗中窥视，张生走在裂开的公路上，有些茫然。自己这是又回到废土时代了？ 不对，一切都是反过来的，包括哪些残存的招牌，文字扭转。 前面一头变异的獒犬，张生看见之后，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把手术刀。獒犬转身就逃，张生追上去，想要追到射程之内，保证能杀死那怪物。他追呀追呀，总是差着那么一点距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看着眼熟，獒犬忽然朝着街边的一个橱窗冲去。 张生冷汗冒了出来，獒犬一头扎进橱窗，就像是进入一层水幕。它进了真实世界！张生跟上去，结果一头撞在玻璃上。 他想要调动镜主之印，却发现左眼之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看见那变异的獒犬在真实世界转过身来，用它鲜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眶腐烂，嘴唇也裂开，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犬牙。 橱窗的那一面，是公寓大楼，张生看见小乔动大门走出来。 梦境戛然而止，张生在沙发上挺直身子，猛烈地喘气。窗外天空已经见白，他竟然睡了一整夜。人声从远处传来，带着烟火气，张生心中却说不出的酸楚。就仿佛小乔真的已经出了事，而他无能为力。 所以，这个梦在预示着什么？ 自己没法停下来对吧，只能看到一个干掉一个，所有的镜魔。 张生忍不住想起那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还有随后出现的警车。除了镜魔之外，这个世界依然危险。 带着糟糕的心情上班，张生一上午都在和美编沟通，确定了六个版面。刚刚生长出的进化器官让他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他第一个跑去食堂，又不敢放开来吃，只能在角落里慢慢地吞咽。 他有种直觉，这种饥饿感要持续一个月。 本来要联系培训班的，因为约了朱柒，张生吃完饭就得回家，整理自己个人资料。在附近的超市里，张生买了两大箱的成人奶粉，二十袋白砂糖，他不知道触手生长要不要微量元素，又买了几斤茶叶。 回家之后先给培训班打了个电话，提了下沈姐。 那边听到张生的名字，说可以直接过去。一三五下午有沙龙，只要衣着得体就行。张生说是不是要穿西装，那边说不用。 张生在厨房煮了一大锅开水，稍微凉一下，就把整袋奶粉倒进去搅拌，又加了半袋的白砂糖。等奶粉搅匀了，张生的触手从嘴唇里钻出，伸进锅里，感觉温度还有点低了。 大概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锅热奶变成了大半锅浑浊的液体，气味发腥。 张生把东西倒了，顺便把餐具都洗干净，抓了把茶叶在嘴里咀嚼。口腔之中，触手搅动着，分泌出消化液，很快茶叶也变成了气味古怪的渣滓，被张生吐掉。 整理完个人资料，也才两点多，张生看朱柒还得一会儿才能来，就进入镜界取回自己的武器浮刃。然后把所有手术刀取回，包括射入镜魔大头心脏那三把，已经变成碎片的材料。张生现在已经明白，想要铸造武器装备，得有合适的镜界材料。 他眼下不缺材料，因为红裙的棺材里有不少的陪葬品。棺材的底部铺着厚厚的锦缎，红裙留下的衣物上有银镜，木剑，铜印和十八枚金钱。银镜不是随身佩戴的那个，直径足有二十多厘米，后面铸造着符文。 十八枚金钱也是纯金色，每一枚都有古老的异文，张生也看不懂。 加上木剑和铜印，应该都是镇压红裙用的法器。 除此之外，陪葬品里还有大量的女性首饰，妆盒眉笔，一颗夜明珠，一块美玉，十八锭金，十八锭银，十八贯铜钱，一个漆木的箱子。不看镇压法器的话，红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男子毕生所爱，在豆蔻之年早逝，所以才如此厚葬。 张生直接取了铜印出来，选择和浮刃一起铸造。 这一次，浮刃的外形自己发生了变化，更多的物质残渣从指缝间洒落，铸造过程只花费了三分钟，镜界时间消耗十五分钟。 刀身变成略有弧度的羽毛形状，刀背更厚了些，有骨凸式隆起，从前到后一共九个。没有明显的刀格，刀刃末端有个眼睛形状的打孔，刀柄末端也有一个。银亮色的浮刃变成青铜色，还带着锈迹般的深绿，仔细看却是鳞片状金属结构，又像是什么诡秘的文字。 浮刃（绿色；可进阶；完成度100％） 型号：镜主自制 材质：镜界合金；法铜（自我修复或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98.89％ 次级界面里的属性改变成—— 浮刃·阴符（绿色） 属性一：七星，蕴藏九个能量节点，可于空中转折、加速（第一至第七星）；碎羽，武器力量释放（第八星，唯一）；雷印（第九星，唯一） 属性二：阴符印，对灵魂造成重压（十二小时一次）；攻击附带阴符伤害（被动）。 张生把浮刃握在手中，不看属性也能体会到新的能力。九个能量节点就像是九个井眼，空荡荡的。张生投入镜界时间，前面七个节点每个只吸收了三十秒的镜界时间就满了，后面两个节点，每个都吸收了六分钟的镜界时间。 张生不敢在现实世界试验，怕把家里的东西弄烂了。他把浮刃收回龙虎镜，在里面取出银镜。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东西太过精美，舍不得就铸造用掉，又换了木剑出来。结果木剑抓在手里，感觉无比沉重，就是黄金打造的也不过如此。 最后换成了那十八枚金钱，和开颅者一起铸造。 耗时三分钟，镜界时间消耗十五分钟，开颅者完成了二次炼制。 开颅者（绿色；可进阶；完成度100％） 型号：镜主自制 材质：镜界合金；法金（自我修复或用镜界时间修复） 个人匹配度：100％ 开颅者·阳符（绿色） 属性一：阳雷，蕴含九道破法阳雷（阴/阳）。 属性二：阳符钱，释放纯阳破煞（十二小时一次）；攻击附带阳符伤害（被动）。 开颅者的戟刃和镐头上，各自出现了一个能量节点，每个消耗了三分钟镜界时间才算填满。 还剩下一个多小时的镜界时间，张生把龙虎之守能量槽补满。他现在不却攻击手段，缺的是防守能力。封禁之棺是（1/2）状态，少了一次攻击，但是镜界时间不够了，张生先让它空着。 朱柒眼看到了，张生看着武库之印内的可支配物品页面内，个人物品手术刀也有可铸造的选项，他只能忍一下，等朱柒的事儿办完再说。 他准备铸造手术刀，现在手术刀作为飞刀，承受能力太差，就算是消耗一格能量，估计多用几次也会碎了。可支配物品不算装备，应该也没什么特殊技能，但是只要足够坚固，能承受得起战斗对抗就行。 清扫了下房间，七把手术刀甩在厨房墙上的胶合板，外面有人敲门。 张生手持龙虎镜，在猫眼里瞧了下，是朱柒，他把龙虎镜揣回口袋，打开房门让朱柒进来。 “不用换鞋，我给你拿水。”张生让朱柒去沙发坐下，他这里平时不招待人，女人拖鞋只准备了小乔的。 “你这里不错呀。”朱柒接过张生递给她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她今天头发披在肩头，发梢有点卷曲，小领的白色衬衫外面罩了薄纱一样的披肩，下面收腰的裙子，脚下蹬着布面的小靴子。 “不错也是租的。” “这不是要买了嘛，材料准备好了没有？” “文件在电脑里……”张生忘了打印的事儿，只好把朱柒领到卧室。朱柒在电脑上看了张生准备的资料，拿出个小巧的u盘让张生转进去。 朱柒站在张生身后，香水味淡淡的，却悠远绵长。 “如果八千帮你搞定，你拿什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算了，你给不了。”朱柒叹气。 “我可以买你的基金。”张生道。 “付了首付，你还剩几个钱？”朱柒在张生身后翻白眼，她虽然是假的银行经理，可自己也买理财，张生那点家底有哪个经理看得上？ “我可以借呀。” “借钱要还的。”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你可不要连累我！”朱柒接过u盘，这才觉得张生在敷衍自己。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勾引他？ 朱柒气恼，就算有这个可能，姑奶奶我不值吗？ 张生笑呵呵的，问：“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第十八章：4Z18X型 “我还要回单位，你自己吃吧，我用下洗手间。”朱柒把u盘收起来，挎包放在张生的床上。 “在厨房那边。” 朱柒去了，张生关了电脑，看了一眼丢在床上的包儿。不知道她这包儿值多少钱，自己的确是拿不出什么谢她的，看她穿戴，也不指着银行那碗饭。 “你厨房里什么东西？”朱柒回来，就直截了当的问。 张生愣了一下，道：“你说飞刀啊，我练着玩儿的。” “太危险了。” “又不是管制刀具，小时候我还玩过火药枪呢，男孩子嘛。” 张生说的坦然，朱柒觉得有道理，可她刚说过危险，又不好让张生表演一下。 “我走了，这几天你留意电话，别漏接了我的。”朱柒背上包儿往外走，张生说你等我一下一起。 朱柒在客厅等他，张生换了件衣服，穿了鞋和她下楼。张生看到她的车，一辆黑红两色的mini，就说想摸摸。 “有驾照吗？” “没有，但是会开。”张生道。 “哪天一起出去玩，在没人的地方给你开一下。”朱柒也不担心张生乱开，反正撞了也是公家报销。 朱柒开车走了，张生自己又跑了趟超市，他觉得两箱奶粉不够喝的，而且身体里还是缺不少的营养物质。不止是舌下触手的问题，他的体质上限提高了，个头不往上长，但是骨骼强度和肌肉结构都在发生变化。 这还只是开始，健康度上限的提升，让他的身体就像是饿了好几年的非洲人。 回了家，又煮了一锅奶粉，干嚼茶叶，感觉好点了，张生趁着天还早，下楼走的远一些去买手术刀。这次他直接买了五盒刀片，五十个刀柄，顺便买了维生素片和蛋白粉。张生不知道中药什么的有没有用，看了看野山参的价格，还是算了。 如果药用，野山参肯定比养殖的好，可张生要买补品，还是回头在老家那边弄点人工种植的货。 回到家后张生去洗澡，看到洗手台上朱柒落下的口红，他想了下还是收起来，放自己的挎包里。 他准备铸造武器，而铸造本身是有规则的，除了现实世界的材料之外，他还需要镜界材料搭配才能完成武器铸造。而铸造的物品他要心中有数，比如浮刃原来就是津门公司给超凡者战斗单位设计的东西，他对细节铭刻于心。 大小，质量，重心，强度，这些都不需要考虑，就能在脑海中完成建模。 开颅者也是如此，根本就是成熟的武器装备。 这次也不例外，张生不会天马行空铸造武器，免得镜界时间消耗太多。他先把沾染了镜魔心脏血肉的三把手术刀碎片拿出来，精细分好，然后再取一把完整的手术刀，镜界材料就是红裙棺材里的陪葬铜钱。 材料在手中溶解的时候，张生就知道不够，里面渣滓解析出来的太快。 他立刻补充手术刀和刀片，又加入了四个刀柄，二十二个刀片，前后三十枚铜钱，花费了六分钟的时间，才把这件武器定型。再看镜界时间，也消耗了六分钟。 战场手术刀（白色） 型号：4z18x医（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需镜界材料修补） 个人匹配度：72％ 点进名称，这件白色可支配物品没有任何装备技能，只有具体规格介绍和强度数值。4z18x型医字战场手术刀的强度是19.09，张生查看手术刀原本强度，发现是3.49。 张生又取了五把手术刀，三十枚陪葬铜钱，这次没有使用沾染镜魔血肉的碎片。结果有材料溶解不了，他只消耗了三把手术刀，十五个刀片，十五个陪葬铜钱，就铸造出了第二把战场手术刀。 战场手术刀（普通） 型号：4z18x医（津门公司） 材质：镜界合金 个人匹配度：61％ 不是白色物品，点击去看也是不一样的，这一把普通4z18型强度是6.9，也没有修复提示，张生估计是因为修复还不如重新铸造一把。 这种普通物品，也消耗了他两分钟的镜界时间。 握在手里，他也感觉到了心血相连的熟悉，更能直接感觉强度变化。普通4z18x型战场手术刀依然难以承受绿色技能等级的力量，多用几次就会爆掉，但是一格能量的承受能力就很强了。 还算值得，之前他攻击镜魔大头，三把手术刀同时射出，攻击之前就有了裂痕，实际攻击威力是下降了的。 还剩下十几分钟的镜界时间，张生进入镜界，去看他的链甲。 被寄生镜魔触手破防，链甲的腹部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当时张生自己的伤口被龙虎之守封住，没有流血，但是镜魔的血可是喷了他一身，链甲正面到处都是。 张生取出白色4z18x型战场手术刀，奋力一挥，斩在链甲上。他斩中之后向侧面拖曳，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链甲被斩中的位置，不锈钢垫片上切出深痕，后面拖曳的轨迹也是切割痕迹明显。 再换普通型来试验，刀刃看上去也没损伤，可是链甲的划痕也更轻微了。 如果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或者使用飞刀技能，白色4z18x型是能破防链甲的，但是普通型就不知道了。也许能破防，但是刀具肯定也会坏掉。 查看可支配物品，链甲没有能铸造的提示。 而且被镜魔鲜血喷洒过的垫片已经有了明显的腐蚀迹象，棉袄棉裤干脆烂掉了。军靴的鞋底也腐蚀严重，里面的衬衣只剩下少量碎布。 张生从镜界出来，剩下的时间又制造了一把白色4z18x和两把普通的4z18x型。 就算这么干有些浪费材料，张生也得准备一些。镜界的家里已经搞定，可走廊中还有不知道几个怪物。 自己的可支配物品里，存放在镜界内的东西，都出现了个腐蚀度的数值。也就是说，没有经过铸造的东西，放在镜界会慢慢腐朽，哪怕没有镜魔血液的污染。 过了午夜，张生继续用镜界时间铸造武器，最后一共得了三把白色4z18x和七把普通4z18x型战场手术刀。 房间内的镜魔被解决，张生开始试验镜主之印的临时通道功能。 张生把数码相机放在电脑桌上准备好，然后从洗手间进入镜界，来到卧室。用境界感知看着外面，电脑桌上摆放着数码相机，手机，床上还放了个纸箱。他催动镜主之印，圆形印文在左眼之中向前飞去，猛地打在穿衣镜镜面上，就像是用激光刻上般清晰，细节分明。 张生向前一步，冲过镜面，来到现实世界的卧室里。回头看，穿衣镜上的那个镜主之印还在，临时通道没有因为他的经过而消失。但是左眼里有个十五分钟倒计时。 临时通道是一日两次，一出一入。出来的印文试验了，张生打开数码相机的录像功能，然后到了客厅，把临时通道印文打在阳台的玻璃门上。他轻松穿过玻璃门，进入镜界的客厅之中。 回头看，玻璃门上的镜主之印，也是一个十五分钟倒计时。 张生在镜界的电视柜拿了一节老旧的电池，牌子可能都没了，他进入卧室，手握着电池朝着镜子丢过去。电池当的一声被穿衣镜弹回，掉在地上。张生疑惑，自己穿过镜面，身上的衣服都在，这些衣服也不是装备。 他干脆丢了一把白色4z18x型，刀柄撞在玻璃上，还是被弹落在地。 废旧电池不是可支配物品，但白色4z18x型战场手术刀是，而且有等级。张生把浮刃调转，刀柄冲前丢过去，浮刃轻松穿过镜面，落在现实世界的床上。 装备栏上的武器可以，张生想了想，手持一把普通4z18x型，贴近镜面，用手握着向镜面刺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穿过玻璃，就像是进入水面一样，镜面荡起涟漪。 他的左手在现实世界，身体在镜界之中。 张生立刻从镜面穿过去，查看数码相机录制的视频，他看到在穿衣镜里，一只握着手术刀的手臂毫无预兆地穿出镜面，诡异地停在那里，然后抽了回去。下一个镜头就是他从穿衣镜里走出来。 张生赶紧把视频删掉，太惊悚了，这要是被人看见，他就要被抓起来研究。 是因为攻击吗？张生拿了一条皮筋，用纸折了个纸子弹，回到镜界客厅，朝着现实世界弹射，纸子弹依然无法穿透玻璃。 那么技能呢？飞刀术不能实验，会毁了卧室里的东西。张生再出来，去冰箱拿了一根香蕉放在纸箱上，然后隔着穿衣镜，在镜界释放了封禁之棺。乌沉沉的棺木穿透镜面，在那根香蕉上一压，渗人的长钉入木声响起，香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技能可以穿透临时通道，自己亲自触摸的东西也可以。 装备可以，可支配物品不行。 限制也不算太大，张生回到卧室，把腐烂的香蕉丢去垃圾桶。感觉味道实在难闻，张生就带着垃圾下楼，丢去垃圾站。 回手关门，哐当一声，才发现自己没带背包出来，钥匙手机钱夹都在家里。张生提着垃圾袋，优哉游哉地下楼，他有开锁术。 第十九章：米雅和大学生 试验了临时镜界通道之后，张生的心态就放松多了，他发现固定的境界入口很难开启，但是临时开口随时都行。 甚至不需要一面镜子，哪怕一块钢板，一个水坑，只要反射图像的清晰度差不多，就能刻画上镜主之印。有机会他要试验在外面临时进入镜界有多大的活动空间，在街上肯定是不行的，找一家宾馆试试，大概就知道自己能力范围。 张生丢了垃圾，往小区外面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枪声。 废土世界的人对枪声十分敏感，枪械制造都控制在大公司手里，普通人要么用旧世界城市里捡来的老旧枪械，要么就是土法制造的。经验丰富的人，听到枪声就能判断出枪械是哪种类型。 张生没有立刻回转，他在门口向保安要了支烟，点了站在街边。 李飞烟坐在她大切诺基的引擎盖上，脸色阴沉，获得精神体武器的喜悦都不足以抵消她现在的恼怒。 正在装修的商场被封锁，上面调动了武警协助，里外设卡，水泄不通。 可是凶手还是消失无踪，他已经杀了七个人，每个现场都惨不忍睹。要命的是这次追捕还死了个老刑警，一个快退休的好人。 “李处，收队吧……” 李飞烟扭头，看着吕籍。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疲惫，带着不甘。他已经忙了一个月，没有假期，甚至没有下班的概念。 “我怎么跟市局的人交待？”李飞烟声音沙哑。 吕籍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大家都是工作，发生意外很正常这种话。 “李处！”一个发型精致的年轻男子跑过来。 “西装脱了！”李飞烟怒斥。苗春风什么都好，就是家里有钱，出来办案也西装革履，看上去和美国电影里高级探员一样。平时就算了，今天她心里烦躁，忍不住的要骂人。 “是。”年轻男子立刻脱了西装，搭在手臂上。 “说。”李飞烟平缓了下情绪，对苗春风道。 苗春风是科级探员，一米八的个头，五官俊朗，身材匀称，学历也高，个人素质不仅是出色那么简单，还是特勤处里几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之一。 苗春风，吕籍，朱柒，梁翼，这些都是李飞烟单独培养的种子，将来要在发展局担任重要职位的人才。 “牺牲的同志只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墙根，角度太低，是受了致命伤害后打的，根本没瞄准目标。我估计他看到了凶手，但是没有第一时间攻击。颈部动脉粉碎，心脏部位有钝器击打伤害，我特地看了一眼……” 李飞烟盯着苗春风，等他继续。 “像是拳头打的，他穿着防弹衣呢。” “地面痕迹呢？”李飞烟问。 “警犬都找不到线索。”苗春风无奈地道。 “你也没找到？” “只能确定是往北面逃了，验尸报告应该也没什么可看的。”苗春风无奈，这个凶手之前杀了七个人，尸体上都没残留物。 “然后呢？”李飞烟不满意。 “他越来越熟练了。”苗春风低头回答。 李飞烟跳下引擎盖，开门上车，吕籍过来隔着车窗看着她。李飞烟降下玻璃，道：“收队吧，你从今天起跟着市局的人管情报，给朱柒一个小队，让她跟进日常搜索。” “我呢？”苗春风问。 “你负责沟通武警，以后执行任务穿军装！” “是。”苗春风苦笑。 李飞烟发动引擎，切诺基朝着北面开去，她能怎么办，特勤处人手不够，有特殊能力的人不少，可是能拿来战斗的不足十个。偌大的京城，靠特勤处这点人根本不够。最近离奇的案子越来越多，行动队已经扩张到了十二个。 这十二个队伍也是忙的要死，抽调一个小队出来都很难。 可培训对付特殊事件的人手需要时间，上面也是有心无力，合适的人太少了。至于她自己？最近要负责首长安全，还要培训首长卫队。没办法，现在边界冲突严重，安全局那边有确切的消息，有敌国势力潜入国内，试图刺杀首长。 在李飞烟看来，首长的态度不算是强硬，外国人纯粹是给脸不要。所以这事儿她得特别上心，别说是刺杀成功，让刺客接近首长她都觉得丢人。 张生站到一支烟抽完，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就转身上楼。 用舌下触手捅开门锁，张生回手插了门栓，这玩意好像不太保险。等房子买了他要连门一起换掉。 接下来的几天张生过得平平淡淡，培训班他去了，的确不是专门语言授课，而是一个文化交流沙龙。张生在沙龙没什么不自在的，尤其是他弹了古琴，唱了古曲又和几个外国人交流了文学名著之后，负责接待的小姐姐对他态度都变好了。 张生这些天没少掠夺外国人的能力，沈姐办的沙龙素质挺高，张生武力值没什么提升，文化素养长的挺快，园艺，西式绘画，钢琴，现代服装裁剪等乱七八糟的能力弄了不少。 朱柒帮他搞定了房东，五十四米的房子八千一平，两成的首付，三十年贷款。朱柒问他为啥不要二十年的，利息更低，张生心说十年后估计银行都没心情收钱了，有一百年贷款我肯定选一百年的。你想的是利息，我想的是本金啊。 周四上午签了购房意向书，朱柒亲自陪着张生，出来的时候张生说请她吃饭。 西餐厅里放着音乐，灯光略暗，张生不太习惯。他和小乔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但是朱柒点的，他能说什么？ “银行这么辛苦的吗？”张生看她脸色不太好，妆容都遮掩不住倦意。 “所以我想辞职啊。”朱柒发自肺腑地诉苦，特勤处的工作太辛苦了，原本她还没这么多的任务，不在行动队里。可是突发事件一多，原本处于培训状态的她，也不得不去干外勤部队的任务。 “辞职可就没钱赚了。” “拼命的钱，赚不赚的也没啥。”朱柒抱着杯子用吸管抽果汁儿，本来她就是一对桃花眼，现在朦胧欲睡的样子充满暧昧的味道。 张生不看她的眼睛，抬起头，目光撞到熟悉的脸。 周六才认识的，一个修饰精致的女孩，叫什么来着？想不起了，只记得网名米雅。李公子的电视节目她去了，和别的粉丝不一样，她对李公子的兴趣看起来不大，去电视台就是闲得无聊。 这姑娘的家境也是极好，不用上班，就是玩。 米雅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穿着白衬衫，面容带着稚嫩。张生不觉得米雅会喜欢这种人，她可能都没有喜欢的欲望。 因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也就不想争取，反而失去了幸福。 “张生啊，真巧。”米雅打了个招呼，她看了一眼朱柒，心里对张生有些鄙夷。都有小乔了，还跑出来乱搞。 “是啊，平时我不来这种地方，今天请朋友吃饭。” “我没兴趣知道。”米雅神气有些丧，仿佛她脸上的妆容都在浪费时间，还不如不画。 “你当然没兴趣，不缺钱，哪像我买个房还得找银行。”张生现在喜欢说话，纯粹是因为能长世界融合度。米雅身上能得到的融合度不高，不过以后可能都见不着了，羊毛得赶紧的薅。 米雅这才注意到，朱柒穿着职业装，看上去的确像个银行经理，还是等级比较高的。 “你要买房啊。” “是啊，上午才签意向书。” “贷款搞定了？”米雅对张生印象本来还好，至少网上印象不错。发现误会张生，就多了句话。 “已经谈妥了，一起吃点？”张生邀请。 “不了，你也不喝酒。”米雅挥挥手，带着她的大男孩往里面走。她也很年轻，比张生小，可给人的感觉已经有沧桑味道。 米雅走远了，朱柒才对张生道：“那人谁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网友吧，前几天才见过一次，一大堆人。” “不熟就算了。” “什么意思？” “那个男的不是好人，估计是骗子一类。” “你怎么看出来的。”张生也没不信，因为那个大学生一样的大男孩，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流露出敌意，脸上却阳光干净，人畜无害。 “我见过的骗子，比你看过的女优还多。” 张生心说你是不认识萧傲，否则才不敢说这种大话。萧傲有个大硬盘存满了，片子多到张生不想浪费时间的程度。张生自己只看过一部那种片子，也不是说他不爱看，只是他喜欢的东西太多了，每样都挺耗费精力的。 在你最好的时候，干嘛要浪费青春呢？ “你不打算管？”等了一会儿，朱柒诧异地问。 “我和她真的不熟。” “那你怎么管我？” “今天我没喝酒。” 朱柒伸手，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白葡萄酒。看她要灌自己，张生赶紧主动把一杯酒干了。 朱柒拱手问：“少侠，现在可以去了吗？” 第二十章：侠客之梦 【明天开始两更了，求个推荐票】 “我不是少侠，你认错人了！”张生打算耍赖。 “我听人说，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侠客梦。你练过拳脚吧？” “嗯。”张生含糊答应。 “你还会飞刀，当初学这些，因为什么呀？”朱柒看着张生的眼睛，她很期待。当初张生赶走苏童是假的，而眼前遇到的事儿是真的。 为什么学这些？因为想要活下去啊。 张生心中微痛，废土末世的天空永远灰蒙蒙的，不见星辰。他没侠客梦，基因改造失败之后，生活不过是营营苟且。如今星辰近在眼前，那是朱柒的眼睛，充满希望。 他很想做一次侠客。 “这杯酒算你的。”张生站起来，向着远处的餐桌走去，米雅正在和大学生低语。 “以后你喝酒都算我的！”朱柒在后面大声道。 张生走到米雅的餐桌前，拉开张椅子看着她，米雅头也不抬，低头看着菜单道：“想坐就坐。” “商量个事儿。”张生就在米雅旁边坐下来，努力回想她的真名。 “说。” “带的钱不够，借我两千。” 米雅放下菜单，笑了，她对张生道：“我也是别人请，要不、小枫你先拿两千给他？” 米雅冲着旁边的大学生道，大学生很厌恶地看着张生，道：“你也是有意思，出来请客不带钱？” “没想到这么贵。” “贵就别吃。” “机会难得嘛，大家同行，帮衬帮衬。”张生嬉皮笑脸。 “你什么意思！” 张生的左眼里，忽然一行红色文字跳出来。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白玉堂，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张生差点一个封禁之棺丢过去，这特么太突然了，之前毫无准备。 “宝宝说的，你有钱，我才问。”张生感应着武库之印，心说燕京城也太危险了吧，吃个饭都能遇到红色目标。 “你叫谁宝宝呢？”大学生脸色阴沉。 “叫小怡吃亏。”张生已经想起米雅的原名林宝怡，小名宝宝，周六参加完电视节目一起吃的饭，她坐在自己对面，酒量不错。 “你叫了我就借给你。”米雅放下菜单，也不管大学生脸色，和张生调笑。 “小怡。”张生亲昵地叫了一声。 “乖，给你拿着。”米雅从包里夹了一叠钱出来递给张生，张生也不数，随手折起来往裤子口袋一塞。 “你这样太容易上当，人家要就给。”张生说这话，冲着的是大学生。 “赶紧去吧，得手了记得告诉我。”米雅推张生，张生站起来，很想一刀戳在大学生那装嫩的脸上。米雅不是没看出来大学生在哄骗，可她看不到大学生的危险。挑战者的颜色是和自己能力对比出来的，红色意味着哪怕自己有食鬼之命，依然有可能被他杀死。 “怎么还你钱？”张生问。 “你想还就能找到我。” 张生想做一次侠客，他盯了一眼大学生，道：“我叫张生，嚣张的张，生猛的生。” 大学生歪了一下头，也盯着张生的脸，道：“很好记，印象深刻。” 张生回到座位上，朱柒好奇地问：“你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骗了点钱回来。” “啊？” 张生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那叠钱，数了数，一共两千八。朱柒看着他数钱的样子，惊讶地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能靠脸吃饭！” “她知道那人是骗子。”张生对朱柒道。 “咱们多事了？”朱柒也明白了，但她第一次见人这么玩儿的，忍不住往米雅的座位那边望过去。 张生想说什么，朱柒电话响，她接起来后，就苦着脸道：“我就是出来吃个饭，你们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行，我立刻回去。” 朱柒放下电话，带着歉意望着张生。 张生也挺无语的，银行有多忙？他对朱柒道：“工作别太拼了。” “我不拼谁养我啊！” 这话张生接不上，没小乔他也不敢养朱柒，太贵了。物有所值是一会儿事儿，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是另外一回事儿。 “你先回去吧。”张生打算再坐坐，也许是为了那个大学生。 “多谢体谅，你的酒钱。”朱柒立刻站起来，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 “你还真给啊！” “我说过，以后你喝酒都算我的。”朱柒摸了摸张生的头，笑着离去。她也没想到这个年代还真有人想当侠客，张生眼睛里那道光她看见了，值得酒钱。 米雅远远看见朱柒走了，张生一个人坐在那儿，忽然没了胃口。她拿了包站起来，对大学生道：“小枫，你自己回去吧。” “宝宝？” “我去做个头发。” “我陪你。” “不用。”米雅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原本想要玩玩的，可张生过来点破，她就觉得游戏继续下去也没意思了。一场电影已经被剧透，干嘛还要看呢？她愿意为骗子的表演付账，前提是她有参与表演的乐趣。 米雅一个人走了，没和张生打招呼，张生和大学生各自守着一张桌子，远远看着。 大学生拿起电话，拨通过去，对面许久才接起来。 “主教大人。” “有事？” “我失败了。” “那就算了，我安排下个目标给你。” “是有个人挑拨，我要杀了他！” “你在说什么？白玉堂，你的任务是为圣教筹措资金，不要惹是生非！” “可……” “小孟已经失控了，你要学他？”主教的声音里，警告的意味已经十分严重。 白玉堂挂了电话，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用假名接近林宝怡的确是为了骗钱，可也看上了林宝怡的姿色。现在事情毁了，仇人近在眼前。 主教的警告不能不听，可这口气要是咽了，他就不是白玉堂！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个号码，那边立刻接了起来。 “四饼。” “五哥你说！” “帮我处理个人。” “怎么处理？” “还要我说？” “明白了，怎么找？” “他叫张生，二十五六岁，一米七八，认识林宝怡，最近贷款买房。” “一个星期。” “他现在在格林西餐厅，你的人来的快点，还能跟着他回家。” “五哥……” “加一万块，在他家动手。”白玉堂咬牙切齿，这一万块肯定不能走圣教的账，得他自己出。我让你嚣张，让你生猛，等你死了我再去弄林宝怡，钱得不到人也要得到。 张生又坐了十几分钟，才起来买单走人。他没直接回家，先去了一家裁缝铺子，问能不能定制东西。人家问他要什么，他拿出一张腰带的图纸。手工师傅看了之后就为难，说你这东西做出来挺贵。 “我付定金。”张生笑着拿钱出来。 朱柒来到出租屋的时候，分给她的五个人也全都到了，朱柒在车上换了运动装，脱了精致的皮鞋，在座椅下的密码箱里取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查看了下保险，别在腰后。保险箱里还有个银色戒指，能弹出一截毒针的，她也戴上。 这一拳下去，只要毒针刺破皮肤，大象也能麻醉了。 半地下室里已经被检查过，朱柒没问检查结果，她进入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窗子。下午的阳光在大楼的另外一侧，房间里阴暗潮湿。 朱柒伸手，旁边一个寸头青年立刻递过一瓶矿泉水。 朱柒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一口水喷出，阴暗的房间内，仿佛忽然亮了，水雾形成彩虹般的颜色，光影交织。朱柒眯着桃花眼，看着光影之中出现的人影，对身边的人道：“一米七三，体重六十公斤左右，他在练习武器……你们把那个柜子搬开。” 外面进来两个人，把墙角的一个木柜搬开，下面藏着个油布包。 打开来看，里面是两截的镰刀。 “接起来。”朱柒道。 精壮的汉子立刻把刀杆拧在一起，这是一把黑红两色的金属镰刀，刀刃弯曲，刀杆超过了一米五，挺重的。 “这是他临时待的地方，不常来，留下麻醉炸弹，布置人手盯着。”朱柒让人把镰刀拆了放回去，抹平痕迹，她转身出来上车，有人递过纸笔，她开始在纸上绘制素描。影像回溯能力消耗不算大，可看到的东西会慢慢忘记，她要趁着细节还清楚，把所有都记录下来。为了这个，她在美术学院进修过一年。 张生从裁缝店出来，第一次主动招惹麻烦之后心情愉快。 酒意这个时候才冲上来，初秋骄阳似火，他只觉胸中热血激荡，意气难平。这是个看得见星辰的时代，容得下梦想。 朱柒把他心中那个不肯死去的少年唤醒了，你如此辛苦，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沿着街道大踏步而行，张生没注意到身后缀着的三个人，一路跟着他回到住处。在小区之外，只有身材矮小得和孩童般的侏儒跟着他进来，一路尾随到十四栋三单元。侏儒站在单元门外，听着张生上了三楼停下，拿出钥匙开门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从侠客到恶魔 【晚上还有更新】 张生在画板上画下了林宝怡和白玉堂，林宝怡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白玉堂歪头看着前面，神情认真，像是在努力要记住你的长相。 这是个危险分子，张生也记住了他的样子。 画好之后，张生用数码相机拍下来，文件存在电脑里。成为镜主之后，张生的记忆力提升极快，日常读书大略看过去就能记住，三五天后记忆才开始模糊。要是专心记忆，他估计一条不重要的消息，也能维持数年不忘。 模糊掉记忆，是保护大脑的手段。而现在画下白玉堂的样子，是因为在废土末世，张生知道一些特殊能力，可以让人把你忘掉。 他把白玉堂的样子画在纸上，存入电脑，这才稳妥。 张生回家专门做这个事情，画完人像之后他才出门去采购食物。最近花钱有些多，朱柒说首付要两成，加上各种费用，他的银行存款还剩下三千多块。好在从林宝怡那儿借了两千八，这个月工资也要发了。 楼下没看见那黑色丰田，张生怀疑自己太疑神疑鬼，错怪了李飞烟。 回家之后张生上网搜索资料，这个时代物质极大丰富，他想要买的玩意几乎都能买到，而且不贵。等回头把王军的私活儿做好，他又能有两万多块钱到手，到时候就能尝试着制造一些科技武器，专门对付走廊里的东西。 因为明天周五，张生早早睡下，躺在床上和小乔通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今天的事儿，也没问林宝怡的电话。 林宝怡说的没错，他想还钱的话，自然有办法找到她。 张生梦见了故乡的雪，杂乱破旧的院子，他站在二层楼外的木头走廊里，看着房顶上自家的猫在积雪的房顶艰难的走着，忽然回头，看着他叫了一声。 喵…… 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当前目标相对危险…… 张生醒来，三条挑战信息，两黄一红，还在左眼中浮动。他已经进行过精密测试，原本他的挑战之印感应距离不到三米，现在大概四米三还多一点。 有人在他的客厅活动！ 回头把门换了，大阳台的窗子也得重新做。张生从床上坐起，回头把被子铺好，用手堆成有人蒙头的样儿，然后赤脚下地，对着穿衣镜释放了镜主之印。 进入镜界，张生回头，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拧开门，贴着墙边侧身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他轻手蹑脚走到床尾，用枪指着床上的被子，卧室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一米九十多的肌肉壮汉。 “别动，我们只图财，不害命。让我捆上，把银行卡拿出来，你就没事儿。” 张生启动境界感知，听得见侏儒那稚嫩的声音，就像是小孩子。 有些人可能会信侏儒的话，张生来自废土末世，知道这是哄骗人的手段，主要是不想开枪惊动邻居。 这些人不求财，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可这样的时代，你连个消声器都买不起吗？ 张生在境界转了一圈，确定进来的只有三个，最后一人是个光头，带了串佛珠的手上拿着匕首。 不对劲？壮汉上前掀开被子，耳中就听到低回婉转的歌声。 郎君，你可还记得红裙？ 我在地狱，你在哪里？ 张生在大阳台的玻璃门走出来，进了卧室，看见侏儒和光头倒在地上，壮汉屹立不倒，但是神情痴迷。 张生把三人拖进穿衣镜，带到镜界客厅，用铁丝捆了脚踝，双手也捆在前面。 镜主技能二：离歌，诀别之音，镜魔红裙独有能力。可以剥离目标灵魂肉体联系，每日限发动一次。 他不知道离歌对普通人造成的效果持续多久，反正释放到结束也就一瞬。张生从镜界出来，把家门在里面拴好，又找了抹布擦去地上有可能的脚印，擦去房门上的指纹。电影里都这么干，废土末世就不必。 他一边干活儿一边瞄着镜界内的情景，壮汉第一个恢复过来，现实世界过去了三分钟，然后是拿匕首的光头，五分钟苏醒，侏儒是七分钟时醒的，换算成镜界时间接近半小时。张生重新进入境界，提着开颅者，蹲下来看着壮汉。 壮汉醒的最早，已经挣扎着坐起，身后靠着沙发背。 “谁让你们来的？” “你赶紧放开老子……” 噗！ 张生挥舞开颅者，戟刃掠过，直接切了壮汉的左脚。 “我草尼……” 噗！ 张生神色冷淡，砍了壮汉的第二只脚。 “我们就想弄点钱！”壮汉脸上惊恐，眼底藏着凶光，张生皱了皱眉，开颅者横着扫了过去，壮汉好大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射。 张生端详着无头尸体，道：“这个高度看起来就正常多了，你觉得呢？” 光头感觉张生问的是他，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不出话。他知道杀人的感觉，不应该是张生这个样子。 张生扭脸，看着侏儒问：“你拿手枪，应该是头儿，你说。” 侏儒闭上双眼，感觉这次死定了。无所谓，他四十几岁，作恶三十多年，这辈子值了。左右不过是一刀，张生爱要这脑袋就给他。 张生站起来，低头道：“我去拿胶水儿，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不睁眼，我就把你的眼皮割下来，再用胶水儿粘住伤口，可能有点疼。” 侏儒睁开眼，看着张生问“说了，我能活吗？” 张生重新蹲下来，笑了。 “也许你是硬汉，也可能穷凶极恶……你生物学的怎么样？” 侏儒摇头，他小学就辍学了，而且也不明白这和生物课有啥关系。 “那你一定不知道蜘蛛怎么吃东西，它们会把消化液注入你的体内，等你的身体溶解成肉汁儿，然后插上吸管慢慢的喝掉。直到你死了，还有一张完好的皮，就像是暖水袋。我可能做的没蜘蛛好，会漏点汤汤水水，但我能保证你死的很慢。” 侏儒惊恐地看到张生的嘴唇里钻出一条触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脸，触手的末端分成了六瓣，和电影中一样，还分泌出恐怖的粘液。 张生被自己的话恶心得想要呕吐，那表情在侏儒眼中更加狰狞。 光头尖叫，蛇一样拧动身体，想要逃离。 “谁说了，我就放谁走，不说的吃掉。”张生声音低沉，像是爆发前的忍耐。 “是四爷！”光头大喊。 “哪个四爷？”张生回头看着他追问。 “南城四饼，他说有人多出一万块，要我们在你家动手！”光头濒临崩溃，又渴望张生说的是真的，能让他离开。 “怎么找他？” “他住南城，开了个酒吧，叫独角兽。” 张生站起来，提着开颅者走向光头，光头不断扭动身体后退，退到墙边。张生蹲下来用戟刃切断光头脚踝上的铁丝，道：“答应我两件事好吗？” 光头脑子里都是懵的，就听张生道：“出去后就把我忘掉，还有……尽量跑快点。” 光头跌跌撞撞往门口挪，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看时，张生手里多了一把手术刀，跟在他的后面。光头捆着的手哆嗦着开门，外面一片黑暗，张生的手术刀嗖地一声飞出去，刺穿了光头的耳朵。他以为张生反悔，踉跄着冲入黑暗。 张生跟到门口，侏儒看着他的背影，耳朵里听见光头惊恐地叫声，然后是痛苦的哀嚎。骨骼断裂声，咀嚼声，从黑暗的走廊里传进屋子。 等怪物进食的声音停下来，张生才关了门，回到侏儒跟前。 “挺遗憾的，他跑得不够快。” “你是恶魔。”侏儒原本童稚的声音变得沙哑，心中绝望。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被枪毙，所以坏事做绝，从不后悔。 如果早知道人间有地狱，他会努力学习，生物学争取满分。 “我是恶魔？”张生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睡的好好的，正做美梦，你们三个进了我家，拿着枪带着刀要杀我，现在又指责我不够善良！” 这是善良的事儿吗？你特么是异形好不好！ “你们失去的不过是生命，而我失去的是梦！你知道我多久没做过一个好梦了吗？”张生开颅者一闪，切断了侏儒手上绑着的铁丝。 “你先在这儿住着，我弄死那个四爷再回来。饿了就吃人肉，别动我的鸽子，洗手间有几桶水，上厕所记得冲，别把我这儿弄的太脏。你想走的话，门没锁。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我回来，给谁吃不是吃呢？咱俩都这么熟了。” 张生说完，就从阳台的玻璃门上穿回了现实世界。 侏儒看着张生诡异的消失，呆坐了一会儿，看见茶几上摆着个笼子，笼子里两只白色的鸽子在走来走去。他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两只鸽子，被关在铁笼里，等着人来吃掉。 张生回头看了一眼镜界里的侏儒，他很想知道，人类被困在镜界会怎样。反正每次他待到每日镜界时间耗尽，就会看见提示。 镜主请在安全时间内返回真实世界，否则将永远困于镜界之中，成为真实镜魔。 第二十二章：四爷 张生买了一对鸽子，原本也是想要看看生命体在镜界会怎样，他不是恶魔，当然不会抓人来实验，这三个杀手送上门来，张生就不能浪费了。 壮汉看上去还有反击手段，他干脆利落的杀死。 光头让他知道走廊里至少有五只怪物，吃干净一个大活人要三十秒。侏儒比较倒霉，张生一天只有两次挑战机会，侏儒就被留了下来，至少要在镜界中熬四天。 张生又饿了，跑去厨房烧水。镜界里的侏儒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眼中那地狱来的恶魔，最近都靠奶粉度日，像个婴儿。 张生用筷子搅拌着一锅热奶，眼中浮出数据，查看两次掠夺的收获。 他不是怕烫，就是还有点恶心，又饿又没胃口。 壮汉赤手空拳就是红色目标，有威胁自己生命的能力，张生还挺期待的。虽然他身体脆弱，可是坚韧技能已经进化成绿色被动，不太好杀。当然一枪把脑袋打烂就完了，食鬼之命也没用。 镜主挑战凶徒赵汗青成功，你击杀了凶徒赵汗青，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赵汗青能力—— 蟒缠劲：赵汗青二十年苦练的肌肉发力技巧，如获得相关吐息术可进化为技能。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百二十小时。 二：通背拳（白色） 三：铜皮铁骨（白色）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凶徒之命：赵汗青命格凝结，临危不惧，生死关头激发凶悍之气，可爆发式反击。该能力与临危技能契合度超过35％，可进行合并提升，有一定损失。 通背拳和铜皮铁骨都不是技能，只是白色能力，张生当然选择铜皮铁骨。 可支配能力本身使用的时候，不消耗镜界时间，但是消耗身体其他属性，比如体力，或者精神力，导致疲劳，状态下降。凶徒之命也是一种能力，不是技能，张生不知道它消耗什么，反正直接合并在临危技能里。 临危技能是白色，完成度只有12％，凶徒之命合并进去，这技能立的完成度立刻达到了38％。 张生把触手伸进热奶里，慢慢吸溜。 镜主挑战恶棍王定北成功，完成两次掠夺，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六十八小时。 二：匕首格斗，专业训练的人类搏斗术（军警）’ 三：台球高手，王定北赌球生涯中练就的能力（准职业）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憋气：拥有较强的血红细胞功能，可以在潜水中发挥优势。 不是亲自击杀的目标就只能掠夺两次？张生有些失望，好在王定北也不是什么强大的人物，他的损失不多。匕首格斗能力他就不要了，没有合并提示，而他自己有公司培训的冷兵器搏杀术，匕首玩的比这个王定北好多了。 张生选择了台球高手，生活方面的可支配能力对提升世界融合度帮助更大，战斗能力几相对少的可怜。 看完收获，喝完了热奶，洗干净锅，张生回到床上睡觉。 他能怎么办？立刻杀到南城去，找那个独角兽酒吧，冲进去把四爷干掉？先别说能不能成功，这事儿犯法呀！ 再说四爷只是个掮客，想要杀他的另有其人。 不会是苏童，只能是白玉堂。 张生回忆起白玉堂歪着头盯人的样子，也佩服他是个狠人，报仇不隔夜。 想要找到白玉堂，一个方法是去抓四爷，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找林宝怡问。无论哪个，他之后干掉白玉堂，都会被李飞烟找上门来。 当个好人真难，首尾要处理得干干净净。 旧世界的早市儿有烟火气，废土末日的集市有火药味儿。张生喜欢旧世界，他吃了六个烧饼，两碗炒肝儿，心满意足地挤上公交车。他也喜欢旧世界的工作，中午十块钱一顿的工作餐，在废土时代就是极尽奢华。 单位的老家伙们出去旅游了，编辑部没人下象棋，张生清清静静把自己的工作干完，下午准备开溜的时候王军找他。 “你又不打卡。”王军办公室半开放的，比张生多了个柜子，电脑也好不少。他胖大的身子挤在椅子里，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瞄着电脑屏幕。 “我申请外出了。”张生还真和主编那边提了，他自己工作都干完了，主编压根就不会为难他。 “十月一起回家？” “春节再回去吧……”张生有些迟疑，他也很想回冰城，尽快把世界融合度提升。可他想把燕京的房子搞定，买来后还要重新装修，包括境界。洗手间的镜子得保留在原地，他要亲自盯着，格局设计也不能委托给外人。 “你最近忙什么呢，叫你喝酒也不去。”王军是为张生好，他的酒局都是老乡，干这行的很多，在燕京城是很好的人脉。 “买房子了，想要装修，脑子疼。” “缺钱和我说，三五万是还有。”王军大气，张生却不能要，还没到那份儿上。 他电话响，和王军说了句抱歉，他把电话接起来，那边是朱柒的声音。 “张生，明天上午签正式合同，你得到场。” “这么快！” “你不急可以等下个月。”朱柒那边好像心情不好，张生赶紧说明天一定到。 “你八点半起床，我去接你，可能九点左右到。” “你忙的话我自己去吧。” “你买过房吗？” “没有。” “那九点见。”朱柒挂了电话，张生对着电话回了句九点见。 张生原本打算今天小乔下班找她玩，回他那儿过夜，可朱柒早上去的话就算了，小乔周末要睡个懒觉，总不能自己和朱柒出门，把小乔丢在家里。 他又给小乔拨过去，那边小乔接了电话，张生道：“今天下班不能接你，我明天要跑银行，最少大半天。” 他没提买房的事儿，想等房产证到手再和小乔说。 “那好吧，正好周末我也有事儿。” “晚上打电话。” “我给你打。”小乔回道。 王军见张生挂了电话，笑着问他：“下午还出去吗？” “得去个培训班。” “那周一见。”王军看张生是真忙，就没再提出去喝酒的事儿。 张生没去培训班，而是跑了趟建材市场，然后又专门跑了电气元件市场。到处打听了一下价格，他什么都没买就回家了。 昨天半夜来的杀手还有点小惊喜，王定北身上带了八百多块现金，赵汗青的一个牛皮纸口袋里直接是一万二，钱包里一千五，侏儒身上也揣了六百多块，让张生发了笔小财。侏儒还给张生送了把好枪，usp9里装满了9mm子弹，一共十六发。 这个时代子弹特别便宜，可张生偏偏买不到。 三个人都有银行卡，张生不敢去取，所以根本不问密码。你咋知道黑社会就不报警？万一警方查这仨失踪人口，银行卡一动就能找到你。 南城，独角兽酒吧。 隔音的办公室里，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黑色长衫，正面绣了一条青龙。他戴着圆框金丝边眼镜，手里盘着一对紫红色的核桃，桌子旁靠着一根黑色木质手杖。 他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腰身挺拔，他的面前坐着白玉堂。 “你叫我来，就是告诉我你的人出事儿了，我的钱白花了？”白玉堂显得稚气的脸上浮现阴霾，这里面有他私人的一万块。 “五哥，这事儿对不住，我损失也很大。”四爷客客气气地道。 “你什么意思？” “我问过主教，他说圣教没有这个任务，所以你得自己拿钱把窟窿填上。” “你认真的？”白玉堂诧异，可他看着四爷那平平无奇的脸，死人一样盯着他，耳边一阵嗡鸣。然后房间彻底陷入了寂静，只有四爷的声音，一字一句打在他心上。 “任务三万块，安家费每个人五万，你欠我十八万。” 除此之外，白玉堂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房间没有窗子，唯一的光源是头上吊的瓦斯灯，光影照下来，在四爷的脸上晃啊晃。 他忽然想起关于四爷的传说，有人说他是清朝人，已经死了好几次了。每次杀死他，都会让他变得更强大。他原本不信，可是现在，他觉得这房间就是个墓室，眼前的摆设，让他感觉自己活在清朝。 四爷手里揉着核桃，本应该卡啦卡啦的响，白玉堂却什么也听不到。 白玉堂想问，我要是不给呢？ 他张开嘴，发不出声音，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不过生意归生意，九出十三归。”四爷说着，在桌子上推过来一张纸，白玉堂低头看，是份写好的借据，古老的八行笺，就等他签名呢。 白玉堂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在四爷打开的印泥盒里沾好朱砂，把指纹留在借据上。 四爷把借据收好，又拿了张纸给白玉堂，道：“这个人害你损失了十八万，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纸上写着张生的名字，住址，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 白玉堂机械地把纸条拿在手里，看了一遍，那纸条就在他的手中燃烧起来，他的手指皮肤发出烤肉的味道，却不能做甩开的动作。 第二十三章：观察变异 白玉堂像是牵线木偶一样走出四爷的办公室，外面的声音轰然炸响，酒吧喧嚣的气氛就像是一场暴雨，洗刷过他的身体。 白玉堂的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四饼竟然是能力者！ 他踉跄着逃出独角兽，酒吧外真下了雨，眼看着九月了，夜半的雨有些凉，他连鞋子里都是湿哒哒的。 张生在阳台抽了根烟，听着淅沥沥的雨声，又过了午夜，所有技能状态全满，让他感觉安心。他出去一天的功夫，镜界中已经过了四天，侏儒没有变化成镜魔，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只有他是特殊的。 一根烟吸完，张生把烟蒂在手指间一碾，火光熄灭，烟丝宛如灰烬般簌簌落下，就连滤嘴里的纤维都被碾得散开，变成一丝丝的结构。 张生看着烟灰缸里的东西，心中也有些后怕。 赵汗青的蟒缠劲，比他想的要恐怖得多。他掠夺来了完整的发力技巧，可是身体素质比赵汗青差的远，如果是赵汗青出手，双臂发力，能把大树上的树皮剥下来。要是人被赵汗青缠住，一发力就能让敌人肌肉糜烂，骨断筋折。 这种功夫里的发力技巧，贯穿全身，能达到指尖发梢。 自己砍了赵汗青双脚，依然感觉到让人心颤的危险，就是因为这蟒缠劲了。如果不是赵汗青被离歌伤了，有严重的后遗症，神魂肉体不协调，自己靠近他审问，哪怕赵汗青没了双脚，也能暴起杀人。 赵汗青不需要站起来，就能和大蟒一样，身体腾挪。 赵汗青还擅长通背拳，一巴掌抽自己脸上，就不是脑震荡了，颅内组织都会烂成一锅粥的样子。 怪不得赵汗青赤手空拳，就已经是极度危险的红色目标。侏儒哪怕乱枪射在自己身上，也不会说就把自己打死。除非他朝着自己的脸开枪，子弹还不是穿透伤，要在自己脑子里翻滚，才能造成赵汗青一巴掌的效果。 可惜自己只掠夺到了发力技巧，包括铜皮铁骨，都没有呼吸吐纳的法子，也没有刻苦训练过，那需要有功夫高手辅助，排打身体，药物浸泡，长年累月的修行。 现在自己也能抱住敌人，用力一绞，让敌人骨折。代价是浑身肌肉拉伤，皮肤淤血，还有爆发后的虚弱。 张生没有吐纳呼吸的法子，只能靠身体素质硬撑。 赵汗青不同，身子一晃，宛如巨蟒，近身接触，无物不缠。这样的功夫高手，和自己一样，不能给他近身施展的机会，在远处乱枪打死是最好的选择。 张生现在能做的，就是每天锻炼身上的整劲儿，让身体适应。 幸亏他有了汲取之触，获得末日体质，体质上限也提升了。虽然身高还是一米七八，但是骨架比以前宽了些，筋膜强壮，肌肉也更有力量。 最多一个月，他的体质就能达到游骑兵时期的五成。 只是赵汗青如此强大，那派他来的四爷，可能就更不好对付了。一次不成，应该还会来第二次吧？ 张生不知道，这个时代像是赵汗青一样的人多不多。这就烦恼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呢？明天还要签合同，早点睡，张生回到洗手间，把牙刷了，再躺回床上，手边放着龙虎镜和浮刃。 希望能做个好梦吧，上次做梦被三个杀手打断，真是晦气。 依然是洁白的雪，铺在房顶上，猫咪跳到院子里，朝着张生走过来，它每走一步，身躯都会膨胀几分，到跟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东北虎。 张生心里有些紧张，他看到老虎低下头，去嗅雪地里一株小花。 他不知道是梦，只觉得这画面美极了，鼻子里还嗅到小花的香气，有点像是朱柒身上的香水味。 蓦然醒来，张生抓住浮刃，耳边响起手机的闹钟铃声。 他躺在那儿，想要回忆美好的画面，可是肚子饿的厉害，只能爬起来烧水。水要等一会儿开，张生先吃点巧克力垫垫肚子。 煮好了奶，吸光营养物质，刷锅，再煮两份泡面，张生端着面条回到客厅，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阳台的玻璃门前，一边吃面一边看着里面的侏儒。 侏儒在镜界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满嘴鲜血，牙齿变得锋利尖锐。 他是已经开始吃人了，茶几上那两只鸽子没动。 这意味着侏儒还畏惧自己，但是已经开始堕落，像极了废土怪物。等侏儒不需要像是人类那样进食的时候，才完成彻底的变异。 津门公司的科学家对废土怪物有深入的研究，它们的消化器官能力恐怖，有细菌般的分解能力，吃什么都能活。游荡在旧日城市中的怪物，最主要的食物来源是昆虫，然后才是植物、动物、腐烂物。 再等几天吧，也许自己能亲眼目睹一个怪物的诞生。 对于侏儒，张生毫无怜悯之心。赵汗青身上那一万二和他自己的钱分开，应该是黑社会公款。出来杀人还带着公款，明显是顺路做一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明他们没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吃碗面，把大碗刷了，才八点半。朱柒说她九点左右来，张生又去冲了个澡，选了套衣服，把证件带齐，外面朱柒就敲门了。 张生看了下时间，八点五十。 朱柒今天就穿了件黑色纯棉体恤，牛仔裤，没有手表没有首饰，清清爽爽的。她身后有个小双肩包，看上去还在读书。 “你吃过了没有？”张生客气一句。 “起晚了，脸都没洗。” “那你去洗把脸，我冰箱里还有几根香蕉。” 朱柒就去洗手间洗脸，路过厨房，往墙上看了一眼，挂着的木板上插着几把手术刀。她这才注意到，张生飞刀手法很好，刀尖刺入木板的深度一样，木板周围的墙上也看不见投掷失手的痕迹。 张生看了一眼朱柒丢在沙发上的背包，看不出价格。 朱柒出来，拿着一根香蕉，张生说你别饿着，吃点饭再过去。朱柒咬着香蕉摇头，张生只好给她拿过背包，自己取了钥匙把门锁好。 朱柒开车带着张生，路过肯德基的时候道：“帮我买份套餐，给你钱……” 张生道：“算了吧，你吃什么？” “你随便拿一份就行，快就好。” “行吧。”张生下了朱柒的mini，进了肯德基要了两份套餐，加了一杯咖啡，一份巧克力冰激凌。 拎着纸袋上车，张生问：“你要咖啡还是冰激凌？” “都想要。” 张生就把咖啡放杯座里，冰激凌放她手上，自己拿了可乐喝。这几天习惯了，张生有种想要用触手吸可乐的冲动。用触手的话，水分大部分是不吸收的，只分解吸收里面的养分，还十分高效。 “不好吃呢？”朱柒舔了一口冰激凌，直皱眉。 “我扔了去。”张生把冰激凌接过来，心里不断地冒出太浪费的念头，如果是小乔的，他就把剩下的都吃了。一个冰激凌里的热量是多少来着？ 朱柒在车上看着张生把冰激凌丢进垃圾桶，心里觉得第一轮测试该结束了。 张生奉公守法，礼貌待人，在家里丢飞刀是他个人权力，手术刀又不算管制武器。那第二阶段调查，就没必要动用能力了吧？ 对人使用回溯能力，是一种冒犯。 不过这么说的话，李飞烟不可能答应，那该怎么样才能留在张生的家，再把张生支走一段时间呢？ 还是先把那杀人狂魔搞定吧，最近几天就要收网，等任务完成再想其他。 张生上车，朱柒开车，张生问：“你认识靠谱点的装修队吗？” “巧了，我真知道，我家的房子就是他们装修的。”朱柒开开心心地回答张生，本来还没理由的，现在彻底没问题了。 “太贵的话……” “一分钱一分货。” “我自己做设计图，肯定规范的。” “那你自己谈不下来。”朱柒摇头。 张生犯愁，他是真没这个钱，王军的私活儿最多弄两万出头，加上三个杀手的钱也就三万多，他还得买装修材料。 赵汗青他们的手机银行卡张生都不敢动，金戒指和金链子也不太好变现。 购房贷款可以慢慢还，装修的钱要立刻拿出来的。 “你想怎么装啊？”看张生不说话，朱柒只能循循善诱。 “改一面墙，打一个柜子，更新水电，换地板。”张生说着说着，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装修了，他想把这房子原来的痕迹抹掉。 张生是全新的，房子也应该是新的。 房子里原本的一些痕迹会让他难过，那个时候，他还在废土时代，还没有小乔。 “那你把图纸给我吧，我帮你。”朱柒也是没办法了，这样问张生都不开口求她，他这人没看上去那么聪明啊。 第二十四章：奥古斯都 “算了吧，你那么忙。”张生没答应。 “我纯粹是给自己找事儿做，反正晚上睡不着，忙什么都一样，其实我也不缺钱。”朱柒说着把车停下来，地方到了。 她看了下时间，让张生把汉堡拿给她，就坐在驾驶位上吃东西。 张生以为她还在纠结苏童的事儿，顿时感觉理解了朱柒。毕竟是分手初期，人会拼命的给自己找事儿干。 如果小乔离开他，他应该也差不多吧？ 热咖啡凉了，可乐冰化了，朱柒吃的还是很开心。这才对嘛，整天跑现场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生活可以是戏剧，但不能总是犯罪片。 张生也很开心，他喜欢高热量食物， 东城一处幽静的教堂，白玉堂穿着长袍跪在地上，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不再燥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子，头上戴着黑色假发，身披红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书。 “这么说，你违背了我的意志，去买凶杀人？”红袍男子声音厚重，起伏顿挫，偏偏又不带感情。 “主教大人，是我的错。”白玉堂低下头，不敢看红袍男子的脸。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杀了那人，对我圣教无益。”白玉堂低着头道。 “你决定怎么做。”红袍主教依然不带感情地询问着。 “一切听主教大人吩咐。”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教子，我会亲自为你受洗，赐予你pride之名。”红袍主教语调平稳地道。 “大人！”白玉堂抬头，惊讶地看着主教。唯有受洗之后，才有真正角逐圣徒的资格。他没想到自己犯了错，反而有了这样的机会。成为主教的教子，唯一的问题就是确立派系，没法回头，可他在圣教根基原本不深。 红袍主教看着白玉堂，取了一条银色链子出来，在银链上，穿着一个倒十字架。 白玉堂立刻低头，红袍主教把倒十字架给他戴上，道：“闭上双眼，感受我赐予你的力量。” “是。”白玉堂抬头，把双眼紧闭。他也是没的选，四爷在他脑海中留下东西折磨了他十二个小时，他不管干什么，张生的名字都会跳出来。所以他才来求主教，他宁可接受主教的惩罚，也不想在四爷那儿越陷越深。 红袍主教拿起倒十字架，握在手中，拇指贴住十字架，朝着白玉堂的额头按上去。 白玉堂感觉眼前骤然失去所有色彩，只剩下纯白的光，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一切点燃，让他惊恐、畏惧，脑海中的一切都被这圣光照亮，无所遁形。 一张纸条在他的脑海深处浮现，燃烧，张生的名字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这个时候，额头才传来灼伤般的痛感。 红袍主教放开手，让十字架垂下，落在白玉堂胸前。白玉堂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十字架的烙印，主教的手在烙印上轻轻拂过，烫伤般的烙印被抹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father.”白玉堂发自内心的跪拜，没有在father前加god。 红袍主教很满意，这是第几个试验品了？寻找圣徒不是那么容易，白玉堂被纳兰威胁之后没有乱来，回到自己面前求助，是个好苗子。 “你去账上支二十万，去南城还给他，多的两万是这一天的利息，告诉他我说的。” “是。”白玉堂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四爷。主教的意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这事儿结束，四爷不能再找他麻烦。 “吾之教名奥古斯都，去吧。” 白玉堂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长袍，对红袍主教行了个礼。看着白玉堂的身影消失，红袍主教抬头，看着穹顶上他亲手绘制的炼狱。 “真美啊！”红袍主教由衷地赞叹。如果炼狱不再，人类凭什么信仰神灵？ 要是张生在这个教堂里，就能看到教堂穹顶、壁画和内部雕塑，全都是他熟悉的东西。精神体，堕落者，变异魔。它们在城市的废墟中游荡，杀戮，在永恒的绝望中哀嚎。 白玉堂从教堂前院走出去，树荫洒满院落，欧式的铁门外空荡荡的，这条路行人无踪，就像是被世界遗忘。哪怕有迷路的人，在路口处都会下意识地避开，不往里走。 这里是炼狱教堂，末日圣教燕京城总部。 他原本还没感觉到什么，可受洗之后，就能感受到小路尽头就像是世界断层，勾连着深渊炼狱。这感觉让他颤栗，兴奋，骄傲…… 他必然成为圣徒，天选之子。 张生竟然敢坏了他的好事，该死！林宝怡竟然敢拒绝他，该死！ 白玉堂提着装了二十万现金的布袋，拐出了小路，来到大街上，伸手叫了一辆出租。他对司机道：“森林路，独角兽酒吧。” “怎么走？”出租司机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你随便绕。”白玉堂冷冷地看着司机的背影。这种人，只是末日的薪柴，没有任何拯救的价值。 张生签完合同，划走了首付的钱，忽然发现没事儿可做。 他也不知道正常购房没这么顺畅，房东连屋子里的家具都没要，全给了他。沙发什么的也就算了，卧室里的大衣柜可挺贵，张生唯一不想换掉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正常来讲，这种挺新的房子，没人会卖的，对方也不缺钱。 身上还剩两万多块，这得感谢杀手们，张生挺希望再来几波，这样装修的钱就有了。 忙完了才中午，朱柒就和张生说：“你装修预算能拿五万出来不？” “我先给你邮箱发个图纸，然后再说多少钱吧。” 张生是准备大干一场，现实世界的实物，如果长时间投射在镜界，就能形成固定的镜界物质，张生希望自己镜界的房子好一点，免得什么东西都能闯进家，让他睡不好觉。而且他还想买点东西，能长期在镜界用的。 朱柒电话响，她不耐烦地接起来道：“今天是周末，怎么着我就没人权吗？” “哦？好啊，晚上我一定到。”朱柒的脸上浮现喜色，找到那家伙了，不过现在不方便行动，主要是不好疏散人群。特勤处决定晚上动手，这次会出动装甲车和机枪，那个人再厉害也逃不掉了。 别怀疑国家的力量，抓捕有组织罪犯的时候，以前都用过火炮。 谁和你玩电影里的枪战啊，一旦确定目标危险程度太高，坦克直接压过去。管你是兵王还是天下第几的杀手，我就不信你能对抗几十吨的钢铁怪兽。 “又有工作了。”张生问她。 “嗯，我得回去了，不能送你。”朱柒抱歉地道。 “我自己有腿，对了，我能换把锁吧？” “房子是你的了，你想换门都行，回头房产证下来通知你。” 朱柒开着她的mini走了，因为小乔今天没出来，张生自己回家，上网学习。先煮了一锅热奶，吞了不少维生素片，钙片，青菜过水煮一下，把买来的肉馅下锅炖。张生不是不会做菜，只是现在饿了等不及。 把肚子填饱，张生又去观察镜界里的侏儒。 侏儒就像是困兽一样，在镜界的客厅里走来走去，笼子里的鸽子被他生吃了，一地都是染着血的羽毛。 张生看到那侏儒的身体已经异化，嘴唇部凸出，双臂明显变长，手掌畸形的大。肩胛骨的位置有骨刺生长出来，侏儒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客厅里走几圈，他就停下来看着阳台的玻璃门，目露凶光。 张生隔着玻璃门看着侏儒的眼睛，眼眶已经腐烂，眼珠通红。 还是黄色目标，对自己有一定的威胁，可以继续观察几天，张生想要知道侏儒能承受多久的饥饿。可惜侏儒只是变异，没有成为镜魔，否则张生想要观察更久的时间。 只是末日变异的程度，对他来说研究意义不大。 侏儒忽然开口说话，张生打开境界感知中的听觉，就听他道：“放我出去，我知道四爷的金库在哪儿，你会有花不完的钱。” 张生嗤笑，花不完的钱？ 四爷真要是有花不完的钱，开什么酒吧呢，还养着杀手。 “赵汗青的城外有个地方，藏了些钱，你先去拿，拿到了，再决定放不放我。”侏儒说话的时候，呼吸粗重，镜子上都出现了一层水汽。他仿佛知道张生在看着，说完地址后转身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张生知道侏儒在诱惑自己，可他真的犹豫了起来，去不去呢？ 那地方都过地铁终点站了，还不到通州，跑一趟半天就够了，但是会不会是陷阱，四爷的人在那里等自己？ 张生摇了摇头，回到电脑桌前，登陆了一个美国网站，继续查看资料。 看了一会儿，张生忍不住又回到客厅，盯着镜界里的侏儒。镜界时间是现实世界的四倍流速，张生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侏儒又走到自己面前，对着镜界的阳台玻璃门道：“放我出去，我知道四爷的金库在哪儿，你会有花不完的钱。 赵汗青的城外有个地方，藏了些钱，你先去拿，拿到了，再决定放不放我。” 第二十五章：做贼很容易 张生明白了，侏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着玻璃门说这段话，这个家伙挺有韧性啊，为了活下去应该可以坚持很久了。 张生给小乔发了个短信——晚上出去喝酒。 然后他继续上网学习，没有再看镜子里的世界。 一直等到晚上，张生才出门，坐末班地铁到终点下车。上来后找了个公共厕所，张生在厕所里换上脏t恤，运动服，牛仔裤和旅游鞋。都是好几年前的东西，到燕京城之后就没怎么穿过。 换完衣服，在里面抽了根烟，出来在僻静处找了辆自行车，用铁丝捅开。 他不认路，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赵汗青租的一个平房。张生骑车绕到房后，把自行车收入龙虎镜，激活了飞刀术，消耗一格的能量，感知了一下房子里面。一扫之下确定没人在，他才转到门前，用铁丝捅开门锁。 感觉又回到了废土末日，在旧日城市中探索。 不过张生做调查员的时候，开锁要么用电钻砂轮，要么用液压剪，从来不玩技术流。到处都是无主的房子，那就是废墟，让人孤独。 而现在做的事情，感觉还挺刺激。 张生回身把门拴好，取了手电出来扫了一圈儿，里面俩房间，张生把门都推开，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赵汗青应该不怎么住这儿，到处是灰，张生进了卧室，往地上一躺，扫了眼床下。床下堆的都是杂物，还有股臭味儿，像是球鞋散发出来的。 张生又站起来，打开衣柜。 破衣柜的一边门卡住了拉不开，张生用手电筒去照，看见滑轨里拧着一颗螺丝。张生用手术刀的背面把螺丝拧下来，拉开门，看见里面不到一米高的保险柜。 张生把龙虎镜放在地上，镜面朝上，然后去抱保险柜。 保险柜纹丝不动！ 要知道张生原本的身体也不算太弱，背着将近一百公斤的东西爬过八楼。提升体质上限之后又得了汲取之触，最近拼命补充营养，方才这一抱的力量，一百五十公斤的重物也能拔起来。 侧面用力的推，保险柜有晃动的感觉，底座没焊死。 张生吸了口气，弯下腰重新抱住保险柜，发动蟒缠劲，运用铜皮铁骨的力量，手指上都开始疼了。张生一发力，把保险柜抱起，转身放入龙虎镜。弯腰放入的时候，他感觉腰部肌肉剧痛，一下就超过了铜皮铁骨的承受范围。 进入镜主次级界面，用镜界时间飞速治好肌肉拉伤，张生打开后面窗子，翻身跳出，骑了自行车扬长而去。 前后没超过三分钟，东西到手。 在东三环附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张生把自行车和身上衣物收入龙虎镜，换了干净的衣服和鞋子，然后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才上楼，还没开门，就听到远处传来枪声。 张生是真的吃惊，这里可是燕京城，那枪声听着就像是鞭炮一样密集！ 他赶紧进屋，回头把门拴好，手里握着手术刀，又释放了一次飞刀术，查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危险。张生去阳台检查窗户，回头大阳台也应该装上铁栏杆。虽然说这一面不太容易攀爬，可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三楼算什么高度啊。 好饿，煮奶粉，吃维生素，钙片，青菜，肉馅…… 折腾完了，张生才洗澡刷牙，已经十二点多了，他往床上一躺，迅速进入梦乡。 电话声把张生吵醒，拿起来看了一眼，才三点半。 “深哥，你知不道现在几点？” “你也喝多了？什么叫知不道？”王深的语气隔着话筒都带酒气，张生没辙，醉鬼挑你字眼儿呢。 “我不出去！” “我去你那儿。” “别来，外面放枪呢。” “你这就没意思了。” “真的，十二点多的时候，跟过年一样。” “都过去仨小时了。” “你身边没人儿了？”张生一句话戳在王深心窝上，其实他也不算失恋，只是没睡成卫子苏有些失落。 “你来不来？” 张生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发现下雨了。燕京城一向少雨，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 “人太少没兴致。”张生也不算拒绝，他可不想和老王俩人对着喝酒，单独听老王吹牛币乐趣会变小，要是人多点就好了。 从废土世界来的人都会喜欢热闹，害怕孤独。 “萧傲在我这儿呢，还有鱼工。” “行吧。”听到有没见过的人，张生就起来穿衣服，吃了两块巧克力，背上包拿了伞。雨也不大，院子里静悄悄的，张生走到外面更大的街上等车。 北城。 金属打造的审讯室里，李飞烟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在南边肆虐的杀人狂魔落网了，这个人已经被打断了两条腿，还在冲着她笑。 连地的金属椅子上，杀人狂魔的脸上伤口还在渗血，一个眼眶里变成了黑窟窿。 那是被她舌底金针打的，回想当时，李飞烟心有余悸。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两条腿的膝盖都中了枪还能冲到她面前。 爆发术她有，骨骼断裂的疼痛也能忍，可是那是关节粉碎。 “你不说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审判你。”李飞烟听到耳麦里有人叫她，转身出了审讯室，让别人继续盯着。 “怎么样？”看见朱柒，李飞烟很期待，他们找到了杀人狂魔的家，或者说一个长期居住的地方。朱柒是团队里的观察者，有影像回溯的能力，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停留段时间，她就可以用能力捕捉到曾经的画面。 停留的时间越久，捕捉到的画面就越多，施展能力也越轻松。 “我感觉挺糟糕的。”朱柒无精打采，回来之前，她一路在车上画啊画，寻找值得记忆的要素。 “不是一个人？” “他应该有一个教派。” 听到教派这个词，李飞烟也是很烦躁。外国教派在燕京城注册的不少，一百多个吧。非法的肯定更多，就是专业人士都搞不清楚所有细节。骗钱的还好办，像是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东西，要是扎堆儿了，迟早是场灾难。 杀人狂魔身上的东西她亲自检查过了，胸口挂的十字架，原本以为只是装饰。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 “人肯定是不够用的，扩张特勤处吧。”朱柒有气无力地道。只是为了这个案子，她一个本来在培训中的人，就已经好多天没休息了。 “你先去找个地方睡会儿。”有人给李飞烟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图片，朱柒绘制了一百多幅素描，有些极为精致，细节清楚。 然后还有更多的草图，画的全都是杀人狂魔的唇部特写，朱柒在纸张背面写了她读唇之后的猜测。 他念诵最多的是—— 揭开第四印的时候，我听见第四个活物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一匹惨绿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阴府也随着他（出自《启示录》，我怀疑他想要成为天启四骑士中的死亡骑士。朱柒注）。 （我怀疑，既然有了死亡骑士，那肯定还有战争、饥荒和瘟疫骑士。朱柒再注） （这个教派隐藏能力好强，我想要退出特勤处。朱柒申请。） 李飞烟摇头，退出特勤处，这些东西就不存在了吗？既然有了能力，总得负起责任。朱柒也就是说说，她和其余三个好苗子一样，出身干净，性格阳光，精神稳定，将来可以承担大事，参与到更加机密的事件中去。 这种撒娇的话，她一向不当真的。 发展局初创，上面都还是普通人在负责，等日子久了，自然轮到能力者来掌控。而出身干净的能力者最为珍贵，李飞烟清楚朱柒的价值。 朱柒想要什么呢？总得哄哄她才行。 审讯室内一声惊叫，李飞烟隔着两道墙都听见了，她走出来，看见继续审讯的人在走廊里呕吐。 就这还扩招呢？招多少人也不够用的。 李飞烟又回到审讯室，看着靠在椅子上的家伙，道：“我会上吐真剂，你的大脑可能受到永久性的损伤，还不肯说吗？” “我方才说了真话，你的人受不了，逃出去了。”杀人狂魔用一只眼睛盯着李飞烟，李飞烟感受到了蔑视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 “孟飞惊。” “哪里人？” “地狱。” “来地球做什么？” 孟飞惊愣了一下，神情变得庄重起来，回答道：“神说，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被你抓到？哈哈哈哈！”孟飞惊狂笑起来。 “因为你蠢，信末日的人都没脑子。” “我的权柄即是死亡，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你别做白日梦了，就算你来自地狱，也回不去。我会把你和猴子一样关起来，把你当小白鼠一样来做实验。除非你能告诉我，还有谁在燕京藏着。” “尽管我很讨厌他，但是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他是父亲。”孟飞惊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上的血。 第二十六章：做个好人好难 张生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到了王深的家。进门王深就塞了一瓶啤酒给他，让他喝。 张生把包丢在里屋，出来问王深：“最近忙什么？” “接了个活儿，忙了一个礼拜，本来想找你，又看不见你人。”王深抱怨，如果多个人干活儿的话，他就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没有，卫子苏也不至于跑了。 “我也忙个事儿，真没工夫。”张生忙的是王军那边的私活儿，给的钱多，而且冲着王军也不能不干。 “你可得了吧。”萧傲在旁边插话，他不信张生忙着挣钱。 张生没理他，举起瓶子，冲旁边一个黑瘦黑瘦的人道：“鱼工？” “老张吧，初次见面。”鱼工穿着衬衫，长裤，头发往后面梳拢，就差一条领带，然后就能卖保险去了。他不是燕京人，跑这边出差，一定要见见王深，直接杀到家里。张生一直以为王深只能吸引文艺女青年的，看到鱼工，叹为观止。 鱼工是做技术的一个小工程师，很苦逼的那种，如果不是网络兴起，大家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 “老张又不理我。”萧傲对王深道。 “不是不理你，我是看不清你表情。”张生灌完这口酒，才回萧傲。 萧傲凑上来说：“你细看。” “打码了，模模糊糊的。” “我可去你的吧！” 王深和鱼工都爆笑，王深说：“老张你不对，萧傲从来不打码。” “我就喜欢打码的，有表演。”鱼工表示自己与众不同。 “那你别借我硬盘。”萧傲当场打脸。 鱼工尴尬，说喝酒喝酒！ 张生问：“怎么就干喝？家里没吃的了？” “被他们吃空了。”王深道。 “我去买点儿。”张生站起来，被王深叫住，说给他拿钱。 “我可去你的吧。”张生进屋背了包，鱼工说我跟你一起去，张生让他坐着，王深说让他去多拎几瓶酒回来。 鱼工说要打伞，张生说不下雨了，楼道里黑着灯，俩人摸着下楼。要走出院子才有个小卖部还开着，张生和鱼工初次见面，没啥可说的，就随口问他来燕京几天。 “周一我就走，明天一起玩儿呗？” 大家都穷，也没啥好玩的，吃吃喝喝还行，高档场所去不了。王深赚钱还要往家里寄一些，没钱的时候就干熬着，宁可找朋友借，也不管家里要。萧傲别看穿的好，用的好，可他爸一个月也不会给他太多。鱼工也年轻，工资不高。 张生琢磨着小乔没时间，朱柒那边还没收到他图纸呢，也不可能找他，就答应了。 张生新得了个保险箱，虽然没打开呢，估计里面不会太少，怎么也得有两三万吧，他就买了两箱罐装啤酒，喝不了给老王留着。然后是豆腐干，罐头，红肠，皮蛋，乱七八糟装了俩塑料袋。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路灯下有两个人在追打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孩子，鱼工个子瘦小，又是外地来的，就想要绕开，张生扔了塑料袋就过去了。 “你们干什么！”张生声音极大，两个打人的没理他，继续挥舞拳头。 张生过去就抱住了一个人的腰，往旁边一摔，蟒缠劲发动，那人感觉腾云驾雾般地滚出好几米。另外一个人转身就冲张生来了，张生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鱼工，报警。” “报尼玛比！” 张生看那人扑上来的脚步动作，有点像是拳击的架势，他往后继续撤，速度故意放慢了一点，让对方靠近，一拳挥过来的时候他才拧腰，让过拳头，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他往后退是假动作，看上去就像那人用脸凑上来一样。 津门公司的格斗训练简洁有效，基础就是一进一退，掌握距离。 正常情况他手里拎着的应该是开颅者，这么一下对方脑袋就裂了。 张生抽的那人脑子嗡嗡响，脚下失去平衡，跌跌撞撞。他也不敢伤人太重，在后面抓住那人手腕往上一提，那人就就疼得弯腰，张生顺势在对方膝弯一顶，就把人按在了地上。另外一个人被摔的浑身都疼，左右乱瞧，在地上找了快砖头。 被打的那个孩子这个时候也找了块砖，一下扔在另外一人的脸上。 张生都觉得脸疼，一板砖就见了血，搞不好鼻梁都断了。幸亏打的是脸，打脑后碰巧了会死人。 “为什么打小孩儿？”张生手往上又一提，被他抓住的家伙嗷嗷直叫。 “他们抢我钱！”十五六岁的小孩喊。 “叫救护车！”蹲在地上的家伙捂着脸，手指缝里都是血。 张生乐了，说你过来让我瞧瞧，那人还真凑过来，松开手，张生看了一眼道：“骨头没事儿，你别让鼻血呛着就行，一会儿让警察给你处理。” 结果那人听到警察两个字，捂着鼻子就跑。 “大哥，谢谢你啊。”小孩子不敢追，走过来冲张生道谢。 “你也别走，要不警察来了，搞不好我见义勇为变打架斗殴了。” “我不走。”小孩拍胸脯。 “你半夜在外面逛什么？” “我在网吧上网来着，这俩孙子上来管我要钱。”小孩抬腿要踢张生手里的人，张生让他赶紧住手。 半个小时后，张生看着眼前的警官，说我要打个电话。 “你找谁也不好使，喝酒斗殴，至少拘留七天。”中年警官挺个大肚子，张生闻到他嘴里有有酒气。 “你不想明天上电视，就让我打电话。”张生挺郁闷的，当个好人咋就这么难。你看自己打打杀杀，入室行窃，都没问题。见义勇为反而被抓了，要关自己拘留。虽然挺能理解这位的，毕竟一个胳膊脱臼，一个鼻梁挫折，自己还喝了酒。 “你吓唬一位警官？”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另外，如果你定义我打架斗殴，那两个抢小孩钱的人，就不会受到应有的处罚，对于那个孩子而言，世界是不公平的。” “挺会讲大道理的。”警官有点讽刺地道。 “没办法，一直做编辑，也有记者证。”张生道。 “无冕之王？好，我看你能找谁，把电话给他。”警官让人把张生的电话送进来，张生看着他的脸，手指在按键上盲打，那边李飞烟接了电话。 “李警官，我是张生，有件事麻烦你……” “你就为这点破事儿找我？” “这点破事儿？我又被非法拘禁了。”张生对李飞烟道。李飞烟气的嗓子冒烟，她正忙着呢。 “我让人打电话，你等一会儿。”李飞烟不是警务系统的，发展局是特殊部门。她有协调权限，可不能直接指挥任何一个分局的警官，她得找对方的领导。 “这事儿我很不开心，我救了个小孩儿。”张生对李飞烟道。他是真的不开心，他喜欢这个时代，他希望人们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像未来那样，龟缩在堡垒中，村落里，和怪物争夺生存空间。 而那些怪物，大多是堕落了的人类。 “你想怎样？” “你都请我吃了顿饭。” “行，我会说清楚。”李飞烟挂了电话，想了下，把苗春风叫来，让他去沟通下面警局把张生捞出来。 苗春风很快就沟通好了，张生这边也重获自由，中年警官脸上见汗，和张生道歉。 张生拿回自己的包，看了一眼龙虎镜还在，道：“吴警官，我真的很不开心，换做是你也一样对吧。” “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 “我不太信，你看你这腐败的肚子，有点说服力好不好？” “你是不知道，压力大啊，最近治安非常不好，案子多，睡不好就喝点酒。我这肚子是打针打的，慢性病。”吴警官苦着脸道。他没想到张生还真有来头，副局长给他打过来电话让他赶紧放人，并且道歉。 “真的？” “我才三十五，你看头发掉的。”吴警官低头让张生瞧。 “那孩子呢？” 说到孩子，吴警官就叹气，对张生道：“他以前就因为打架被我抓过，所以我才误会了你。你要说他坏吧，还不到流氓的程度，这年头的小孩不好管。他岁数不到，我也只能吓唬他，怕他真学坏了。这次也一样，吓唬完就放了。” “做好人真难啊。”张生也跟着叹气。 “是啊。”吴警官遇到知音，又说请张生喝酒。 “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两千五。” “我挣四千二，还是算了吧。” 吴警官苦闷，道：“那你以后有事儿直接找我，不用往那么上面找人，下面警官工作很难的，真受了处分倒霉几年呢。” “行。”张生也不为难他，接了名片，背上包出来，吴警官一直送他到大马路，问要不要用车。 “你喝酒了，算了吧。” 张生拒绝了吴警官开车送他，再看一眼电话，王深打来十好几个了。他把电话打回去王深秒接：“老张，你没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鱼工呢？” “在我这儿。” “我这就回去，继续喝酒，明天送他回魔都。”张生笑呵呵地道。他没责怪鱼工，外地人胆小嘛，如果鱼工在警局闹，叫来一帮人，他也不用找李飞烟了。 第二十七章：文艺青年的私下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回到王深家，鱼工有些臊眉耷眼的，紧着灌他自己。 “你省着点喝，我给老王买的。”张生看鱼工衬衫领子都被汗透了，主动缓解尴尬的气氛。 “中午我请。”鱼工算是变相给张生道歉，他啥也没帮上。 “先睡一觉，中午约点人，没姑娘喝酒太素了。”王深提议。 “我就是吃素的。”萧傲道。 “你要是吃素，狗都不吃屎了。”王深没有姑娘在跟前，说话粗糙度+1。 “深哥你侮辱我！” “那没办法，老张惹不起，他能打两个。” “不是我太强，是你们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张生由衷地赞美这俩货，常言道酒色不分家，他们只是更侧重其中一项，老王喝酒也没耽误睡女文青，萧傲躲着女朋友跑出来也不只是为了劈腿，大部分时间还是喝酒。 “老张你教我两手儿呗。”萧傲对张生道。 “你能靠脸吃饭，学这玩意干嘛？”张生道。他肯定不会教萧傲，没有昨日之镜，想要学他的本事太难了，只是津门公司的格斗术就有二十年苦功。 “我想强身健体。” “你想强肾吧。”鱼工的嘴巴可能更毒，一语致命。 好在萧傲年轻，没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也不生气，他对鱼工道：“要不咱俩比比？下午找个地方。” “比就比！”鱼工脸上大写的不服，实际上他人生二十多年还没嫖过。但是酒都喝空了一地的瓶子，嘴上吹牛币的事儿不能输。 张生大笑，萧傲问你笑什么。 王深也笑，萧傲说你俩有病吧？ “老张，你说个笑话。”王深怂恿，他就知道张生笑不是好事儿。 鱼工也撺掇张生说，他第一次见张生，没经验，萧傲就觉得不对劲，后悔自己问，问个毛线啊！ 张生就道：“有一头狮子，觉得自己是百兽之王，后宫无数，那个东西是最强的，就到处吹嘘，碰到驴子，驴子不服，俩人决定比一比。双方相互x对方的屁股，谁的叫声大谁就输了。 狮子先来，驴子嗷的一声惨叫，觉得火辣辣地疼。 狮子得意，然后轮到驴子，驴子努力了好久，狮子一声不吭，驴子只能认输，灰溜溜地走了。 驴子走了之后，狮子才喘出一口气。马勒戈壁的，顶到肺了，想喊都喊不出来！” 王深大笑，说：“你俩不用明天，现在就可以分分角色。” “我承认，我是驴！”萧傲很不要脸的举手。 “我有倒刺！”鱼工也把自己喝多了。 张生心说我还有触手呢，可是没用武之地啊！不过幸亏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否则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承认自己是怪物，慢慢滑向深渊。 眼看着天大亮了，张生在王深家凑合睡到中午，他醒的时候很饿，说我出去买烟。王深他们在到处打电话约人，没人理他。张生一个人下楼，多走了两步找了家小超市，买了一大盒士力架，两盒鲜奶。 在僻静的路边坐着吃完，空盒子一扔，张生喝完鲜奶才回去。 他有点想回家，看看赵汗青的保险柜里有多少钱，他发现自己最近在饮食上花的多，已经超预算了。万一这状态持续的太久，自己还贷款都是问题。 上了楼，看大家都穿好了要出门。张生就在门口等着，电话响。 “小乔，我在老王这儿呢。” 小乔像是才睡醒，还有气无力的感觉，她对张生道：“对不起呀，这两天没陪你。” “没事，我这个月忙完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给你打电话吧，你最近怎么总不上qq呢？” “忙着学做吃的，没注意。” “真的呀，你学了什么？” “西餐。” “哪天做给我吃吧。” “好啊。”张生正经掠夺了一个老外的做菜本领，他的巩固过程，甚至不是在厨房完成的，而是去超市摸了所有的工具，又去挨个触摸食材，然后再翻阅菜谱。他挺想学做中国菜的，可人家不会。 小乔挂了电话，张生跟着王深几个下楼，问去哪儿。 “先去打会儿球儿，等几个人。”王深回道。 “我可不打。” “为啥？”鱼工问。 “没穿制服，打不好。”张生讽刺鱼工的装扮。 “老张你别欺负鱼工！”萧傲路见不平，昨天他被张生的笑话伤到了，因为最近吃辣的有些多，屁股疼。 其实也不能怪张生，王深家没装空调，鱼工一直穿着长袖衬衫，张生原本以为他没有的换，结果今天出门换了干净的，还是长袖衬衫。这是怕露胳膊大腿，被人侮辱了？ “在魔都习惯了。”鱼工给张生解释了下，张生忽然觉得这人也挺可爱的。 张生是真不想和鱼工玩儿台球，他掠夺了台球高手这个能力，光头王定北准职业球员的水准，年纪小的时候靠赌球养活自己。王定北的技术配合张生现在的肌肉控制能力，除非鱼工达到职业水准，否则就太欺负人了。 “我玩儿的不好，让老王和你打。” “我打不过他，一会儿蒋老师来，让他和鱼工玩儿。”王深也自认球技不如。 张生回忆蒋老师这个人，好像在电视台工作，年纪比王深大一点，也还不到三十，可是一副成熟的样子，追求精致，自诩精英。张生觉得蒋老师不算精英，开日本车，戴千把块的瑞士军表，英语有墨西哥口音，偏觉得自己是美式。 应该是家教请的太便宜了，档次不如沈姐的沙龙高。 “老张，你也叫女朋友来啊。”萧傲撺掇。 “刚挂的电话，她出不来。小文呢？”张生问萧傲女朋友。 “男人出来玩儿，带什么女朋友！” “你就是欠鱼工x你。”张生怕把自己说恶心了，一句就住嘴。不过能一起出来玩的朋友，一本正经你也受不了，更怕一种假正经的，简直社交噩梦。 小乔挂了电话，回到餐桌前。这饭店健在公园里，凉亭水榭，绿荫如盖。她爸妈，哥哥嫂子都在，轻声细语的聊天。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妈不同意她和张生，话没说出来就岔开了，自己家里缺钱吗？ 人要那么多钱干嘛，又不能买下整个世界。对她来说，有张生就足够了。 她不想惹爸妈生气，又憋着不开心，偷偷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张生。打完电话回来，依然浑身无力的感觉，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哥哥见她不开心，就问：“小乔，你还想吃什么？” 我想吃张生做的西餐，可以吗？ 小乔在心里说着，脸上带笑道：“我吃饱了，最近天热，没胃口呢。” “十月回趟杭州吧，姨妈挺想你的。” “看看单位吧。” “回头给你换个工作，燕京城也没啥好的。”小乔的父亲忽然道。 小乔沉默，多少人打破头要抢的工作，说换就换吗？图个什么呢，好让自己见张生不方便？ 电话响了，小乔接起来，那边说道：“小乔啊，我是宝宝。” “啊，什么事儿？”小乔语气温柔，她和林宝怡认识才几天，怎么就找自己了。粉丝群里虽然说过话，可不是一个圈子的呢。 “前几天，我看见你家张生了。” “看见呗。” “在西餐厅，和一个漂亮姑娘吃饭。” “我知道。”小乔不知道，她只是信得过张生，不想别人在背后多嘴。 “还是你们俩好。”林宝怡笑了起来，她也不是真的来挑事儿的，否则就会说张生管她借钱的话了。 “你找我有事啊？” “嗯，上次你家张生帮了我，我没他电话，想找你跟他说声谢谢。” “你在群里叫他呀。”小乔这么说着，忽然心里一酸，在西餐厅吃饭呢，信得过是一回事，不开心是另外一回事。他还说学着做西餐，也不知道以后做给谁吃。 “他这几天也不上q啊。” “我发短信给你。” “好。”林宝怡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小乔把张生的号码发给她，又安静地喝茶。桌子上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但真的没胃口。苦夏都结束了，燕京城还不凉，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个夏季也无所谓，可她知道，该来的还会来。 “小乔，一会儿我带你去买衣服。”嫂子的声音也一样的轻，像是唯恐冲撞到人。 “不用了，在单位也穿不上。”小乔知道，嫂子给她买衣服，都是四位数开始。她不想那么夸张，夸张到和张生看上去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燕京城，两个世界。 台球厅很大，十多张斯诺克，三十几张美式。张生不知道老板多久才能赚回成本，美式一小时才十块钱。 蒋老师来了，和鱼工两个打美式，王深还在打电话约人，萧傲约的女孩已经到了，看上去和小文差不多的相貌，可时髦得多。萧傲点了饮料给女孩喝，两个人坐吧台聊天。 音箱里放着老歌，张生怎么也想不起歌名，他的电话响，陌生的号码。 “我是张生，您哪位？” “我是你小姨。”林宝怡在电话那边，传来低吟般的笑声。 1616044993 第二十八章：文豪的价格 “是米雅啊。”张生模糊的只是从前的记忆，来到这个时代后的，都相当清楚，一听声音就立刻想起来对面是谁。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叫人家的。” “今时不同往日，钱我已经到手了。”张生当时叫她宝宝，叫她小怡，都是故意刺激白玉堂的。 “你在哪儿呢，我过去看你。” “都是老爷们儿，不方便。”张生真像是拿了钱就躲着债主的架势。 “找你有正事儿。” “电话里说。” “可要说挺多呢，你不心疼话费？” 张生这才想起自己用的不是座机，双向收费，林宝怡要是抓他聊一个小时，那他得心疼两个小时。 “我和朋友在外面玩儿呢，你不嫌档次低就来吧。” “没事儿，换换胃口。”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or点币，还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先说好了，你穿朴素点，我们平民消费。”张生也怕林宝怡珠光宝气的，搞的别人当自己傍上了富婆儿。 “你发地址，我去开车。”林宝怡把电话挂了。 “谁啊。”王深听张生约了人来，就问他。 “新认识的朋友，和咱们不是一个圈儿的。” “那我不管你了。”王深继续打电话约人，张生往外走，坐在吧台要了一罐啤酒。这里靠近门口儿，林宝怡进来就能看见。 “傲哥，怎么你也不给介绍介绍？”张生冲着萧傲旁边的女孩道。女孩看上去比萧傲还小，应该在读大学，她坐姿挺好的，气质加成，五分相貌也变成七分了。 “胡晴。”女孩挺大方，隔着萧傲和张生打招呼。 “你学过舞蹈？” “她表演系的。”萧傲得意，他虽然没想要怎样，不过约都约出来了，万一呢？ 张生原来不待见萧傲，后来想想萧傲一不骗钱，二不骗感情，春风一度，两厢情愿，自己管人道德问题干嘛？ “我也学过表演。”张生有可支配能力——名伶。 “他还会武术。”萧傲插嘴，他可不想张生和胡晴谈论表演，要是能让张生原地耍个剑最好了。 “我还会魔术呢。” 萧傲咬牙，就听张生对胡晴道：“等他不在的时候，我给你看。” “你会变什么啊？”胡晴可挺感兴趣。 “大变活人。” “怎么变？” “你们玩得挺好的时候，我就消失了。”张生胡扯，时间就过得快，酒喝的就慢。一罐啤酒喝完的时候，萧傲推张生，让他往后面瞅。 张生回头，看见林宝怡走进来。 她里面穿着黑色小吊带，外面罩连衣的嫩黄色长裙，也不知道是丝还是绸，上面嗅着淡绿色的花。脚下一双细带儿的水晶凉鞋，哒哒哒的往里走，旁若无人。张生回头和她目光撞在一起，她就举手示意。 萧傲也举手，张生说你放下，人家和我打招呼呢。 “一罐啤酒就把你喝成这样？”萧傲看不得当面吹牛币，他到不在乎张生抢风头。 “过来。”张生朝林宝怡招手，林宝怡就袅袅婷婷地来到张生身边，靠着他坐好。张生管吧台里要一瓶矿泉水，自己又要了一罐啤酒。 萧傲脸皮厚，隔着张生和林宝怡打招呼。 “这孩子谁啊？”林宝怡问。 “萧傲，名牌大学旁听生，子承父业学法律的。”张生也尽量捡好听的说，免得真气着萧傲。萧傲可不这么觉得，啥叫旁听生，自己花钱了好不好？ “幸会。”萧傲死皮赖脸，朝林宝怡伸手。 张生心说你要是装嫩，林宝怡没准还有点兴趣。果然林宝怡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老油条她看腻了。她把手从张生胳膊下穿过，跟萧傲握了一下说失陪。 然后她拿着矿泉水，拉着张生往里面走，在双人沙发上坐下。 “我让你穿简单点儿，不是让你穿的少点。”张生抱怨，林宝怡外面的嫩黄的长裙都要透明了，这谁遭得住啊。 “着急过来，没换衣服，只是把首饰摘了。”林宝怡一副抱歉的样子。 “你找我什么事儿啊？”张生直奔主题，他觉得林宝怡不是来找他寻开心的。 “先说次要的吧，帮我写点东西。” “你说。” “我给你书单，你帮我写书评，一字五块，标点也算钱。一篇一千五百字以上，三千封顶。” “你这价格都能请文豪了，别开我玩笑。”张生觉得这事儿没谱儿，现在的行情，一个字一块钱都能吹足一年的牛币，一个字五块？ “我已经给你两千了，当定金。” “两千八。”张生不赖账。 “我可能要十五篇，半年内写好，晚一天都不行。” “你找谁不好啊。”张生觉得这价格烫手，传出去还以为自己诈骗呢。 “你不写我写。”王深在近处听到张生对话，就凑过来。 “千字五块你干不干？”林宝怡问。 “你们聊。”王深受到一千倍的打击，顿时不想说话，还想朝张生脸上扔酒瓶子。 “你有什么要求？”张生缺钱，从赵汗青那里拿的保险柜还没开，天知道里面有啥。万一是赵汗青珍藏的相片呢？那农民房看起来也不像是藏宝地。林宝怡送钱过来，那是因为白玉堂的事儿，不直接给自己钱是为了大家体面。 “达到出版标准，每个字都是你写的。” “书单带了吗？” “我发你邮箱，顺便给你个电子合同。”林宝怡挺认真的，她是想给张生点钱，可是正如张生所想，她不喜欢白开水剧情。张生要是没有小乔，她就是别的玩儿法了，现在只能充个文化人，二人转改歌剧。 “你说不止一件事儿？” “专门来和你说谢谢。”林宝怡双手合拢，朝张生拜拜。 “怎么？” “那人名字是假的，地址也换了，他说的学校里也没他档案。” “拿照片报警啊。” “没照片。” 张生沉思，白玉堂是个危险人物，要不自己匿名举报，把白玉堂真名给警方？ “我挺奇怪，你怎么发现他不正常的？”林宝怡还是忍不住问，她知道白玉堂撒谎，可想不到没有一句是真的。她俩只不过在旁边路过，张生会读心术吗？ “我朋友对我说的。” “那个银行经理？” “嗯，她说她见过的骗子比我看过的女优还多。”张生一嘴就说秃噜了，好在林宝怡不当个事儿。张生觉得，这信口开河的习惯是身体的本能，他也没打算改，他总不能抓着废土末世的习惯不放，他想要新的生活。 “你买房……有什么要帮忙的？”说到朱柒，林宝怡还是提了一句。 “合同签完了，还剩下装修，花不了多少钱。” “你要没地方就先住我那儿，我家大。” “你还是暂时换个地方住吧。”张生心说如果四爷的杀手是白玉堂买的，没准还要对付林宝怡呢。只是这事儿太过离奇，真说了也没人信。除非把人带到镜界里，让警察看看真实证据。 “那么严重吗？”林宝怡懒散的眼神里，多了一点兴奋。 “直觉啊，我练武的。” “真的？” “真的。”张生一点都不心虚，他没掠夺来通背拳技能，可他上网看了啊。除了套路架子之外，连口诀都有。虽然说没师父指点，都云里雾里的，但是他有底子。加上有了铜皮铁骨和蟒缠劲，多少能理解个一两分的内容。 让他打一套通背拳套路，张生一点也不虚。当然，攻击时候的发力打法，就全都是自己的玩意，和通背拳没关系了。 米雅这个时候才认真瞧张生，张生最近掠夺的东西又多又杂，很多艺术相关。名伶虽然是歌舞表演能力，可也是声形并重，加上他格斗都融入本能，身体平常的架势就好，说句通俗的话就叫有气质。 往那儿一坐，从容不迫。 林宝怡知道，普通人自己坐在身边，大半是有些不安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 张生到底还是变了个魔术，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带着林宝怡消失了。林宝怡开车送张生回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张生详细问了白玉堂和她怎么认识的，相处具体细节。林宝怡还真和他说了，张生把细节都记下来，虽然他不打算投入精力去找，可万一有了线索，他也没打算放过白玉堂。 张生到家之后，在客厅把龙虎镜取出来放在茶几上。 推开沙发，双手探入龙虎镜里，把赵汗青的保险柜用蟒缠劲搬出，门朝上放地板上。把肌肉拉伤顺手修复，张生拿出开颅者，镐头朝着锁芯奋力凿下。只是几下，保险柜的锁芯就被彻底损毁，露出个窟窿。 张生握着把手，把保险柜门拧开，翻到一边。 保险柜上下两层，灯光照下来，张生看见些许金光，他把成捆的现金搬出来，一共十二万，然后一个黑布袋，里面全是金银首饰，估计是赃物，张生一不能卖二不能还回去。袋子下面，滚落着四根金条。 保险柜的下层，有一堆黑乎乎东西，张生一把没抓出来，动用了蟒缠劲，才把这奇物取出，铺在地上。 这玩意像是金属打造的衣服，但是没开口，脸部都是封闭的。 金属衣服肯定超过三百公斤，张生不认识，就进入可支配物品次级界面查看。 第二十九章：武豪的没落 换龙衣（白色） 型号：神渊铁衣（神渊门嫡传武具） 材质：星沉铁 个人匹配度：2.3％ 张生再去型号界面里查看，就看见换龙衣的具体用途。他又去保险箱里，找到两个金属箱子。其中一个上百公斤重的没有去理会，直接打开相对轻的金属箱，里面是厚厚的两摞笔记本。 张生翻开其中最薄的一本，里面是赵汗青手写下来的文字，字迹苍劲有力。 余六岁习武，九岁得窥拳术门径，十二岁入嫡传，修蟒缠劲，淬皮炼骨，二十登境，大龙翻身。宗门赐换龙衣，溢美之曰：武豪。不想宗门倾覆，误入江湖，见神无望，前路断绝，匆匆二十年矣…… 笔记的后面，写着一个复杂的配方，标注着分子公式。 然后是一些实验室名字，地址，电话号码，药剂报价。笔记最后一行字是赵汗青留下的时间——壬午年正月廿三，惊蛰。 张生一本本笔记翻阅过去，其余全是赵汗青留下的武道秘籍，他自身修行心得，就连套路插图都是精细手绘的， 通背拳，神猿斗战法，蟒缠劲，化龙术，铜皮铁骨，不坏金身…… 每一本秘籍都极尽精致，对应页面会有修炼武道用的药物配方，诸项禁忌。 张生看了两个多小时才理清脉络，越看心里就越是发堵。赵汗青是武道奇才，十二岁就成了神渊门嫡传弟子，八年时间蟒缠劲修炼到了大龙翻身的境界，宗门倾力培养，想要培养出一个见神不坏的高手。 然而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神渊门没了，赵汗青逃得性命，可修炼资源也没了。他只会练武，没有别的生存技能，这个时代又没有镖局，结果碰到四爷，入了黑道。用他混黑道赚来的钱支撑武道修行，坚持到三十二岁，蟒缠劲总算到了混元境界，该褪去蟒皮，修炼化龙术了。 但是修炼化龙术要用的已经是生物药剂，需要高级实验室才能制造出来，古方上很多材料在这个时代已经没了，或者说根本找不到。 赵汗青就四处打听制药的实验室，询问价格，甚至亲自跑去谈。 然而让他无奈的是，能谈下来的实验室，给出的最低价格，也要十万元一支针剂。以赵汗青的天赋，想要修成化龙术，脱离药剂辅助的过程要三年时间。每天一支注射针剂，三年下来成本过亿。 所以赵汗青说他自己见神无望，蟒缠劲修炼到混元境界后，他蹉跎了两年时间，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他只攒下了三十几万和一堆不好处理的赃物。 就算他以这样的速度赚钱，凑够修行所需，也要五百年光阴。 笔记上最后的落款已经是五个月前了，赵汗青绝望，张生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他自己基因改造失败，前路断绝。 一个武道奇才，被生活所迫，打断脊梁，最后又被拿走了希望。 误入江湖！ 一入江湖岁月催，匆匆二十年矣！ 溢曰武豪？ 这哪是溢美之词，分明是赵汗青的墓碑。 张生后悔，他应该让赵汗青死得干干净净，不该留给侏儒。抽出浮刃，提起开颅者，张生来到阳台的玻璃门前，镜界里的侏儒正好走到张生面前，重复着那句话。 “放我出去，我知道四爷的金库在哪儿，你会有花不完的钱。” 张生冷笑，自己当初要是没有镜主技能离歌，一百个都不够赵汗青打的。赵汗青那种武豪都不敢动四爷的金库，这是撺掇自己去送死？ 侏儒已经彻底变异，还保留了智慧，本来有继续研究的价值，可张生不想留着他了。留着侏儒只会让自己的心情糟糕，这种玩意，废土时代还少吗？ 镜主之印打在玻璃门上，张生目光落在武库之印，腰间龙虎镜上两道红光飞起，在他身上一绕，龙虎之守先护住自身。然后张生才释放封禁之棺，乌沉沉的棺木上贴着金色符箓，穿过临时镜界通道，往侏儒身上一压。 夺！夺…… 长钉入木的声音响起，侏儒仰天便倒，张生一步冲入镜界，右手扬起开颅者，横着往左边一扫，侏儒双脚被张生斩断，侏儒血红色的双眼从迷茫中挣脱出来，张生一脚踩住侏儒的胸膛，开颅者戟刃斩下，切了侏儒右臂。 “为什么！” 噗咔！ 侏儒的左臂也被张生切了，张生抬头去看，客厅里，赵汗青被吃得只剩下个脑袋，桌子上的铁笼被打开，里面的鸽子也没了，满地染血的羽毛。 “我已经变成了和你一样的怪物，你还不信任我！” “我们不一样，我不吃人。”张生的目光，落在赵汗青的头颅上，那是个雪白的颅骨，空洞洞的眼窝看着自己，就像是在问，为什么世界是这样的？ “你让我吃的！”侏儒愤怒地咆哮，伤口肌肉诡异地扭曲，锁住血管，黑色的血在往外渗透，散发出腥臭味。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张生抬起踩着侏儒胸膛的脚，调转开颅者，锋利的镐头凿进侏儒的肩胛骨，他弯着腰，拖着侏儒往外走。大概通向走廊的门，黑暗的走廊里，传来低沉的喘息声。 “你别杀我，我告诉你四爷的秘密，他不是……” 张生走出门去，站在走廊里，直视黑暗。黑暗中有红色的光点闪烁，就像是谁在吸烟。他运转蟒缠劲，挥舞开颅者，把侏儒抛了出去。 “你们都不是人，不得好死！”侏儒凄厉地叫着，红色光点扑上来，一个，两个…… 走廊里的黑暗诡异，昨日之镜上的光芒都无法照亮，唯有那怪物的眼睛，宛如鬼火般浮动。 张生想抽一支烟，发现什么都没带。 侏儒的声音很快没了，张生回到屋子里，把地上的残肢也丢出去。看着乱糟糟的客厅，张生忍不住回到现实世界，取了扫帚拖布，一桶一桶地往镜界里打水。他把垃圾全都扫出走廊，然后用清水冲洗地面。 他把镜界收拾干净，这才回到现实中，发现已经饿的不行。 反正没胃口，依然不出去饭店，在家里煮了热奶，倒了半袋白砂糖。另外一个锅里煮了青菜肉馅加盐，他先口服维生素片，钙片。 赵汗青留了药方，蟒缠劲修炼阶段没那么贵，可看看消耗数量，最终价格也是感人。张生靠着工作赚钱，根本就不够用的。这玩意可以想象，赵汗青混黑道都度日艰难，他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显然也凑不出那么多钱。 药方的主要作用一是强壮筋骨，免得身体留下暗伤，二是补充成长所需，提升身体的上限。张生靠着昨日之镜和汲取之触，也能保证这两点，但要是有药物辅助，提升速度会快很多。 张生吃完东西，洗澡刷牙，躺在床上看赵汗青留下的笔记。 通背拳和网上的不一样，图谱就多了四五倍，有很多单纯的发力技巧，甚至不是人与人格斗时能用出来的，看起来像是纯粹为了提高身体上限。但是张生知道，这样的技巧，在很多时候对付怪物有效。 神猿斗战法是兵器类秘籍，神渊门的器械种类丰富，不过主要四大类还是枪、剑、鞭和锤。 张生看着图谱，对照自己在公司学的格斗术，多少能看明白一些。 蟒缠劲就能看的很透彻，可受身体条件限制，他懂了也用不出来。而化龙术是蟒缠劲进阶后的秘术，对应见神不坏的武道境界。这部分是张生最大的收获，他获得了呼吸法，只是蟒缠劲没有成为技能，张生不知道原因，也许要亲自把功夫练上了身，昨日之镜才认可这个可支配能力。 张生看到自己困的不行才睡了，第二天上午单位开会，开完会他把装修图纸给朱柒发在邮箱，又给朱柒打了个电话。 朱柒说会让装修公司联系他，等电话就行，最好先去找个住的地方。 张生晚上回家就收拾东西，装修的话除了卧室的衣柜和洗手间的镜子，其他的东西张生都不要了，不知道这算不算重新开始。 装修公司周三就联系张生，张生下午去签了合同，专门有个客户经理陪着他，把合同内容从头到尾敲定，张生付了三万定金。合同写的已经没法再详细，还包括了第三方验收，质量年限等规定。 张生出来就回单位附近找了家公寓，租了一个月。 在公寓楼下，张生给小乔打了个电话。 “张生，我刚下班。” “我房子装修了，要一个月时间。” 小乔愣了一下，然后问：“你买房子了？” “买了，下个月过户。” “应该庆祝一下，周末出来唱歌吧。” 张生感觉小乔在努力挑起欢快气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答应唱歌，说就约你认识的朋友好了，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家，把要留下来的衣服鞋子装在龙虎镜，又拉了个行李箱，张生把东西折腾到公寓后，开始处理房间内的东西。第二天张生又请了假，跑去市场买了发电机，蓄电池，电动机和五金配件。 然后张生在镜界内折腾起来，地面打孔，安装膨胀螺栓，固定电动机。 装修以后再买这些东西，就太显眼了。 第三十章：为了什么 张生没立刻搬到公寓去住，装修公司九月一日动工，他趁着这段时间，买了各种五金配件，蓄电池，发电机，电动机。他本来还想弄个车床和锻锤，看了眼价格后，还是决定先攒点钱买小型的。 张生还尝试着自行修炼蟒缠劲，可换龙衣重二十四钧，也就是三百六十公斤。赵汗青能穿着换龙衣修炼或者战斗两个时辰，张生穿上后就只剩下喘气。 所以他买了细钢丝，决定自己制造一套铁衣。 这个倒是不难，神渊门的人也是从普通铁衣开始练起的，有制造方法。穿上铁衣，除了蟒缠劲，还能练习铜皮铁骨，这玩意严格来说不是防具，尽管真正的换龙衣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铁衣内部粗糙，就像是砂纸，弹性也没那么灵便，需要运转铜皮铁骨才能活动起来，不受伤害。穿上铁衣练拳，有药物和膳食辅助的话，进步速度极快。张生也不怕受暗伤，所以他把镜界客厅收拾干净，东西都挪走， 以后镜界的客厅，就是他的练功场。 月末是周六，小乔约了几个影视论坛的朋友，和张生一起出去玩。人很多，张生发现小乔心不在焉，唱歌到九点多他就提议散了，一半儿是女孩，早点回家安全。 出来之后，张生和小乔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往前走，莫名陷入无言状态。 在街口停下来，小乔说：“我要回去了。” “好。”张生只说了一个字，伸手拦车，出租车来了，小乔转身抱了一下张生，然后就上车走了。 小乔的车渐行渐远，张生感受到了秋天的凉意。 张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他邀请的话，小乔也会跟他回公寓。可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就只能沉默着。 发展局新成立没多久，还在借用国防大厦，自家的办公楼至少要等明年才建好，特勤处要的训练营地也还在建设之中，现在大家都挤在国防大厦里。 苗春风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这破楼人家都快弃用了，所以才借给发展局。他在李飞烟的办公室外把西装脱了，丢在外面一排椅子上，敲了敲门。 “进来。” 苗春风推开门，李飞烟正在看着她的电脑屏幕，目光有些不太聚焦。 “孟飞惊死了。”苗春风亲自跑来说这事儿，是因为案子很受李飞烟重视，上面也一直在盯着，不止是发展局，还有警务系统，情报系统的人都在跟。而发展局人手不足，苗春风也只能亲自上场。 他和朱柒一样，实际还在培训过程中，按理说不能管这么大的案子。 李飞烟把目光落在苗春风身上，道：“天开始冷了，你日常想穿西装就穿。” “李处？”苗春风莫名其妙，孟飞惊死了啊。 “我知道了，报告我会写，你工作结束，回训练营吧。”李飞烟不想多说，苗春风也就不想多问，他乐得不用写报告。退出李飞烟的办公室，苗春风把手工西装套上，整理了一下衣领，忽然撩起衣襟做了个把枪射击的动作。 砰！ 他的嘴里模拟枪声，右手比成手枪的形状，朝着走廊的尽头。 呼…… 他把食指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然后又撩起衣襟，就像是把枪插回枪套。已经是下班时间，国防大厦里没什么人，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李飞烟没理会苗春风在走廊里的行为，她叹了口气，孟飞惊死了，她的精神体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精神体是她从一卷古画中得的，叫做湘君，和她有心灵感应，距离极远。孟飞惊被抓的时候，李飞烟就让湘君一直跟着，在审讯室，在牢房，寸步不离。 孟飞惊死的时候，精神力暴增，就像是把他自己的脑子炸开了一样。 分成三份的精神力，每一份都足以凝聚成精神体，并且超越了湘君的力量。要不是湘君得了合适的武器，连其中的一道精神力都消灭不了。 逃了两份的精神力，让李飞烟想起孟飞惊的话—— 我的权柄即是死亡，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 有些精神体是可以寄生在别人体内，慢慢篡夺控制权的，最终取而代之。孟飞惊疯狂杀人，也许不是什么邪教仪式，只是他想要吞噬更多的精神力？ 孟飞惊为什么要被自己抓住，当时他也可以选择用这种手段逃走。而从他被抓，自己就没有给他单独和任何人相处的机会，湘君一直在监视着，孟飞惊没法做手脚。他怎么就敢肯定，发展局的牢房关不住他？ 电脑里是她写好的报告，写了孟飞惊疑似未死，责任全在上面某个负责财务的大佬。自己要建个临时牢房，那位大佬说什么也不肯，说国防大厦是地下牢房就足够了。 牢房布置超密度电网，花费也就几十万，还不够大佬买辆车的。 公款买车就可以？李飞烟很想当面喷人。 可除了痛快痛快嘴之外，能有什么用呢？这报告送上去，大佬还是大佬，自己还是个小小处长。 李飞烟叹了口气，看着页面上是否删除文件的提示。 等手下都成长起来吧，现在已经凑了十三个队伍，还有四个培训中的好苗子。发展局会越来越重视特勤处，直到尾大不掉。 苗春风充满幻想，吕籍稳重勇猛，朱柒真诚纯粹，梁翼果毅多智。 左膀右臂，她有四个，那个大佬还能活多久？ 手指在回车键上啪地按下，李飞烟删除了她的报告，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不一会儿，吕籍来到她的办公室，李飞烟让吕籍到办公桌里面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孟飞惊的报告你来写，写完下班。” “怎么写？” “花团锦簇，皆大欢喜，上面看了高兴，立刻能发奖金的那种。” “是。”吕籍坐稳，双手放上键盘。李飞烟拿了她的包，离开办公室。她的车就停在大院儿里，上了车插了钥匙，李飞烟忽然觉得好累。她取出一支烟点燃，看着远处大门口的岗哨，两个军人站得笔直，就像是随时要接受检阅。 何必这么辛苦呢？李飞烟问自己。 不加入公门，她也有钱修行，不缺资源。 没有自己，也有无数个这样的士兵，坚守着岗位，保护着世界。 小乔回到哥哥家里，已经快十点了，她在楼下坐了好久才上去。客厅的电视亮着，小乔只好打招呼：“哥，还没睡？” “担心你呢。”哥哥拍拍身边的位置，小乔脱掉鞋，过去坐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小乔看着电视屏幕，不去看哥哥的脸。 “家里希望把生意从杭州转移到燕京。” “我要做什么，联姻吗？”小乔盯着电视，电视上在演狗血剧，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谁死了，或者谁又活过来了。 “我之前有没有干涉过你？”哥哥问小乔，小乔摇头。 “你想谈恋爱，我也没拦着，爸妈也不会，可结婚是另外一件事儿。那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你去过他家吗？” “十月打算去。” “然后呢？跟他去老家，再也不回来了？” 小乔不说话，家里会怎样她很清楚，她和张生约会的事儿，哥哥不管，不等于她能和张生永远在一起。她有追求爱情的权力，但是没有结婚的选择自由。如果她手腕够，能降服未来的老公，那她喜欢继续和张生往来，家里人也不会说她。 可那就不是爱情了，绝对不是。 “换个地方吧，别在燕京城了。”哥哥对小乔道。 “爸妈的意思？” “嗯，已经找好了关系，十月的时候你工作会变动的。你们可以写信，打电话，通视频什么都行。” “就是不能在一起？” “门当户对，什么时代都是这样的。” “你爱嫂子吗？”小乔扭过头，看着哥哥的眼睛。她从小爱的是哥哥啊，可他为什么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觉得我和你嫂子不好吗？”哥哥反问。 卧室里的人还没睡，小乔终究没忍心说出那个名字来，当初她还以为那个女孩会成为她的嫂子。她还记得那女孩的一切，不知道哥哥还能想起多少。 男人都这样吗？会不会以后张生也忘了自己，想到这儿小乔就哭了。 小时候，哥哥可以因为她去把别人打个半死，现在却看着她哭，只递过一张纸巾。 炼狱教堂…… 红袍主教在密室里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中的燕京城，一片末日景象。他手里拿着一支画笔，临摹镜子内的场景，忽然耳边听到清脆的一声。 他放下笔，在怀里取出个红色布袋，里面塞了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七颗黑色珍珠，已经破碎了一颗。 死了啊，灵魂烙印也没了？ 看起来，官方的力量还挺强的，能把自己留在小孟体内的烙印抹除。他把盒子里的黑色珍珠碎片取出来，一片片放在口中吞咽下去。 吃完珍珠碎片，红袍主教收起木盒，揣回怀里。 他走出密室，敲了敲办公桌上的金钟，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浑身笼罩在白色的长袍之下。 “孟飞惊死了，你再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一个月内。” 第三十一章：无可奈何 转眼一周过去，周六小乔约张生去她哥哥家。她的哥哥不在燕京，张生也不希望她和自己回公寓。 小乔和以前一样的热情，这让张生以为自己都是错觉。 欢好之后，张生在阳台吸烟，楼下灯火阑珊，已经深夜。小乔在背后抱着张生，问他想什么呢。 “想起两句诗。” “是什么呀？”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想家了？” “明天就是白露，快中秋节了。”张生很希望小乔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可小乔的身体在背后变得僵硬。 “怎么了？”张生想转身，却被小乔抱紧，转不动。 “我工作会有变动，十月离职。” “发生什么了？”张生没勉强转身，他的心也跳得厉害。 “爸妈希望我发展的好一点。” 小乔没往后说，张生忽然就懂了，跟他在一起，那小乔就没什么发展。 “我会调去南亚工作，南亚那边的局势不好，挺需要人手。你也知道，我本来是学南亚语的，过去之后直接进秘书局。” 张生无言以对，小乔的父母，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外交部的工作调动都能搞定，三等文官直接进秘书局，虽然说不是平步青云，可这机会抓在手里，只要稳稳当当工作，前途的确不可限量。 自己不许小乔去吗？那就坐实了小乔父母的想法，他会耽误小乔的前途。 让她去，那就等于分开了，没机会再在一起。 如果自己是原来的张生，这结局无可改变。而现在就算自己放弃编辑生活，一路狂奔，成就超凡，也没法对抗国家力量，不能为所欲为。 原来旧世界，一样的不公平。 张生觉得心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这是身体本能反应，三等游骑兵不该如此。 “你喜欢我什么？”张生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就当晚贪心，喜欢被你爱的感觉。” “这算什么贪心？”张生觉得，有谁会不爱小乔呢？ “因为我知道，就算你要死了，心里记得的还是我。” 张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想起镜界之中，地面上那两个怎么也抹不掉的红字。那个张生临死的时候，心里还在惦记小乔。他认定了自己这个镜子里来的邪魔，会做对小乔不利的事情，死不瞑目。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眼泪都忍着不能流出来。 小乔的手松了，张生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小乔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他，两个人又滚到了床上，直到都筋疲力尽。张生仰面看着天花板，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就像是鲜血流尽，他试着用手指在床单上写字，发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上一只飞蛾爬过，留下淡淡痕迹。 他还以为，赢了镜魔张生，小乔就是自己的了。 早上的时候，小乔早起，给张生弄了吃的。张生觉得心疼，纯粹的身体反应，就像是死掉的人还不肯死去，执著地要抓住什么。 他知道这对自己无益，可哪怕他是三等游骑兵，也无法释怀，反而深陷其中。 他来到这个时代，经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小乔把他从李飞烟那儿带走了。小乔成为了他在这个时代的锚点，让他不至于漂泊如萍。 小乔贪心，喜欢被爱的感觉，他也一样。 “今天你想做什么？”张生问小乔。 “晒太阳，躺着，你在身边。” “燕京城没沙滩。” 张生晚上和小乔分开时饿的不行，已经吃过晚饭，可他一整天都和小乔在昆明湖上随波荡漾。看着小乔进了门，张生直接在附近的麦当劳买了汉堡，冰激凌。 张生吃了六个冰激凌，才等到他的汉堡。拿着三个汉堡出门，张生边走边吃，吃到自己有些哽咽，用可乐都顺不过来。他的身体一定是爱着小乔的，至死不渝，那他的灵魂呢？也许已经不能自拔了，所以才如此低落。 镜界时间能治疗一切，可治不好他现在的感受。 张生蹲在路边，用力地吃最后一个汉堡，吃得泪流满面。他买到了房子，弄到了钱，有了修炼的法子，可却不得不和小乔分开。 就像是赵汗青，再辛苦努力，都敌不过贫穷。 他能怎么办，那是小乔的父母，不是妖魔鬼怪。如果是怪物，他还能拼了一条命，把小乔抢过来。现在他不能打打杀杀，也不能把小乔爹妈绑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小乔的父母不反对他们继续联系，就好像很开明一样。 他们拥有看上去的自由，没错，小乔只不过是变动工作，去了南亚，他依然可以电话或者写信，甚至视频。 然而张生相信，小乔父母肯定不止是为了分开两人那么简单，他们还会安排其他的事情要小乔做，让小乔远离故土，又没有什么时间思考和他之间的事儿，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接受这样的分开。 相比废土末世，这手段多了温情，可结局没什么不同。 如果小乔父母拿几百万过来，拍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离开他们的女儿。这样张生还能说：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们看错人了。 可他们现在的态度是——张生这个人还不错，可以和小乔约会，但是不能结婚。 贵族式的思维，让张生无可奈何。 一辆大切诺基在路边停下来，张生抬头，看见火红的光点在闪动，就像是镜界走廊里那怪物的眼睛。 “你有没有无可奈何的事情？”张生坐在车上，问李飞烟。 “有啊，弄不动领导。”李飞烟开着车，在空荡荡的路上飞驰，吕籍的报告写的很好，上面非常满意，她没有说出孟飞惊精神力逃窜的异常，皆大欢喜。谁都没有责任，上下都受到表彰。 “小乔要走了，真是草蛋的世界！” “要不要我帮忙？”李飞烟一下就听懂了什么意思，就问张生。 “怎么帮，把她爸妈抓起来？” “难道什么都不做？”李飞烟诱惑道。 “要不你教教我？”张生反问，他自己心里明白，归根结底，他没有像原来的张生那么爱小乔，他只是从废土末世来的一个偷渡客。谁也教不了他，他自己也无法做到，在生命要终结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她。 李飞烟无言以对，小乔的家庭她又不是没查过，能搞得定小乔父母，她就不至于为上面一个领导发愁了。 对讲机忽然响起来，李飞烟接通，就听到那边有人道：“李处，两广会馆突发事件，十三队已经赶往，事件等级甲一。” “我亲自过去。”李飞烟猛打方向盘，张生死死抓住扶手。 “放我下去！” “这么晚没车了。” “我叫出租！” “遇到坏人怎么办？”李飞烟没停车。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张生急道。 车子减速，过了路口停了下来，张生解了安全带就下车。李飞烟对张生道：“有事儿再打我电话，注意安全！” 大切诺基绝尘而去，张生哭笑不得，李飞烟还有心情逗他玩？ 他能分辨得出，李飞烟现在对他没敌意，连挑战提示都消失了。这也不能怪李飞烟失去警惕，之前张生打流氓被冤枉，还是找她帮的忙。现在又一副失恋的样子，一筹莫展。如果张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会如此正常？ 张生在路灯下往前走，路边的树丛里，一个黑影跳出来，张生停住，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手术刀。 一条土狗拦住张生的去路，身体低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张生不想杀狗，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土狗丢了过去。土狗身子往旁边一跳，竟然躲过石头。张生吃惊，他的飞刀并非只有技能，普通投掷准头也相当的高，轻重差不多少的东西，十米内都有准头。 身后一条黑色野狗出现，扑向张生。 张生身体向前压，左腿往后甩起，一脚踢在黑色野狗的下巴上。他用的是皮鞋后跟，四十五度角切入，黑色野狗被踢得身体在空中翻滚，张生借力站直了，往马路方向一跳。就这么一耽搁，十几条野狗从绿化带里窜出来。 张生转身快跑两步，手脚并用窜上了一棵大树。野狗在树下狂吠，张生从挎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人不和狗斗，当游骑兵的时候，他见过太多的陷阱，千奇百怪。 荒野流浪者的个人武力不行，想要对公司的正规队伍动手，就只能采用特殊手段。这个时代既然可以报警，张生可不想把技能浪费在一群野狗身上。他也可以穿上自制的铁衣，用开颅者硬来，就怕被人看见，第二天会上新闻。 张生坐在树杈上，把手术刀从龙虎镜里取出，放在挎包里。狗不会爬树，可怕的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当他静下心来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黑暗之中的窥视。 充满恶意，令人作呕。 第三十二章：野狗 张生在树上等着警察来，同时观察周围，这条路有点冷清，可能因为太晚了，根本就没有车经过。人行道里面的绿化带，绿化带另外一边是高墙，绿化带里种了不少灌木，形成一簇簇的阴影。 张生摸了下包里，有十二把手术刀，六把4z18x，三把4z18x（白色）。 烟盒里只剩下两根烟，张生抽出一支点燃，野狗围着这棵树狂吠，张生冲着树下吐了个烟圈儿。 一根烟抽了大半，远处传来警笛声，一辆丰田霸道慢慢开过来，张生在树上大喊：“这里！我报的警！” 野狗狂吠，把张生的声音淹没，不过野狗在人行道上聚集太过显眼，那警车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张生赶紧把烟头从树上弹下去，烟头砸在引擎盖上，火星迸射。车门打开，一只黑色皮靴伸出来，踩上马路牙子。 野狗看见警车，不仅没跑，反而朝着警车围上去。 砰！ 路灯下，年轻的警官拔出hx2000，一枪就爆了一个狗头。张生看到他扬起的脸，五官硬朗，皮肤干净，让他稀疏的胡茬都显得性感。 张生惊讶，他还不知道燕京城最近恶性事件增多，开枪条例都被放松了。 砰砰砰砰…… 年轻的警官一口气打光弹匣，枪枪爆头。hx2000威力强大，号称永远不会卡壳，但是只能容纳十二颗子弹。 十二条野狗横尸路上，年轻的警官回手在车内抽出警棍，低沉的撞击声就像是打了个闷雷，警棍带着残影砸在一条野狗的头上，野狗倒在地上抽搐，张生看见另外一个警官也下了车，拔枪，心头一松。 他不担心自己，是怕警察受伤。 他没想到，大半夜的，出警的是两个不穿制服的高级警官。 夜色中的恶意丝毫没有减轻，张生目光落向远处，四十多米外的一个灌木丛，他从包里抽出一把手术刀，目光落在武库之印上，激发了飞刀术。 一格能量，只能锁定十五米内的目标，张生依然把刀投掷出去。 尖锐的破空声压过了警笛，手术刀在空中一闪，扎进灌木丛，一道黑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发出渗人的嚎叫声。 黑影两米多长，被手术刀命中之后一跃而起，窜上绿化带内的高墙。 借着路灯的光，张生勉强看清了那道黑影长了三颗头，有一条粗壮的尾巴。然后一道强光打了过去，那怪物的样子变得清晰。 它（他）已经不是人了，至少人类不会长着三颗头颅，也许有人会长尾巴，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点，返祖现象。 打开强光手电的是开车的警官，他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电，瞄准了几十米外墙头上的那个东西，他的手在抖。张生没有继续攻击，怪物在他锁定范围之外，他没法一刀命中怪物的要害，除非用浮刃，可是怎么解释？ 浮刃上有七个能量节点可以增加射程，转折方向，看上去像是飞剑一样。 七星增加的不止是这些，还有他的感知对浮刃的控制距离。 龙虎镜里还有一把usp9大威力手枪，拿出来就更要命了。华国只允许少数特殊的公民拥有枪支，张生显然不在其列。 他只能顺着树干出溜下去，仅剩的两条野狗转身朝他扑了过来。 血红色的眼睛，微微腐烂的眼眶，变异前兆！ 张生微微弯腰，重心下沉，在废土末世他见过太多恐怖的东西，只是两条野狗的话他并不害怕，心底一片平静。 等前面的狗扑起的时候，张生这才往侧前方一步，同时转身，大拇指按着手术刀柄的末端，一刀戳进了野狗眼窝后面。半截手术刀被他发力戳了进去，他的脚步继续旋转，顺势又把刀拔了出来，脱手飞出，贯入第二条野狗的眼睛。 野狗没死，年轻的警官追上来，警棍在野狗的腰上砸下去，眼睛里插了把手术刀的野狗呜咽着在地上抽搐扭动，还试图去咬年轻的警官。 高墙上的怪物跳下去，消失在墙的另外一面。 张生叹气，可他不能苛求一个普通的警官第一次面对诡异的怪物就能保持心态。他方才看见了，自己的手术刀打在怪物的背上，没入大半的刀身。如果用手枪连射的话，有可能把怪物留下。 算了，四十多米的距离，公司的神枪手也不一定能用手枪搞定。 张生伸手在包里把其余的刀具收入龙虎镜，同时把烟拿出来，抽出最后一支点燃。第二条野狗眼睛中刀都没倒下，那三个头的怪物中枪了也未必会死。 张生点烟，运用了一点舞台剧的表演技巧，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两位警官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询问。 年轻的警官问：“你报的警？” “是。” 开车的警官四十几岁，他严肃地问：“这么晚了，在外面逛什么呢！” “朋友带我兜风，她遇到突发案件，把我扔街上了，这儿离我家还远呢。”张生言简意赅地表达出了他朋友也是官方的人。 “案件？”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电话，她级别挺高的，你要是挨骂可别怪我。”张生迅速平静的样子，被中年警官看在眼里。 年轻警官用警棍在眼睛中刀的野狗头上打下去，让它彻底不动了，弯腰要去拔刀。 “别动！”张生大叫。 年轻警官回头，张生道：“可能有病毒。” 年轻警官用手指捏着刀柄，把手术刀拔出来，感觉没什么特殊的。他捏着手术刀来到张生面前，张生取出纸巾把手术刀裹住，卸去刀片，反复擦拭干净。攻击第一刀的时候刀片就有些变形，要不是学了神猿斗战法的发力技巧，他还未必戳得死那野狗。 看张生把刀片和几张纸巾丢在垃圾桶，年轻的警官犹豫了下，道：“你看见方才那个东西了吧？” “嗯。” “那跟我们回去，得做个笔录。” “我的刀不违规。” “知道，不过我们开枪了，得写详细报告……没有你的笔录，领导会觉得我俩疯了。”中年警官对张生道。 “我明天还要打卡，单位开会。” “什么单位？” “《新电影》杂志社，我是责任编辑，采访记者。” “我还以为你是《武林》杂志的呢。”年轻警察可是看见了张生一刀击毙了野狗，那一下发力在他眼里可不简单。 “爱好千万别变成工作。” “上车吧，做笔录很快的，完事儿了我送你回家。”中年警官把车门开了，张生也不是真的不想去，就坐了副驾驶。街口又有一辆警车过来，这次就是有涂装的，下来穿制服的警察，年轻警官过去交涉，让他们保护现场，等技术部的人过来。 “你叫什么？” 张生在包里取了身份证出来，递给后面的年轻警官，他知道对方在节约时间。他之前的话术发生作用，没有打电话求证，这两位警官就默认了张生有警务系统的朋友，还是能半夜出来一起兜风的那种哥们关系。 说服：岁月给一个人的交流技巧，润物细无声，让事实深入人心。 这是张生在单位的一个老家伙身上掠夺来的，他连赢了对方十盘围棋，才让对方承认了失败。 这个可支配能力比张生想的要有用，除非对方精神状态不正常，否则很难将他视为敌人或者危险目标。 “你觉得那是什么东西？”中年警官继续问。 “辐射导致的怪物？我朋友就是办理特殊案件的，我稍微知道一些。” “燕京城哪来的辐射。”年轻警官道。 “也许是病毒呢，另外有辐射的实验室挺多，医疗单位都有辐射器械。那个东西三个脑袋，总不会是嫁接上去的吧？” “你在外面不要乱说。”中年警官提醒，张生这职业嘴都不严。 “你们级别高我才说的，要是穿制服的我就说大家喝多了。” 年轻警官拍了拍张生肩膀，张生回头，他递过一张名片，道：“以后再遇到奇怪的事儿，可以直接找我，我叫雷恩。” 张生目光扫过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记在心里。 让他意外的是，雷恩的的级别是二级警督，这个级别至少是个副科，甚至有可能是正职的科长。看雷恩的年龄，肯定是刚入职没多久的。 “好吧，最近运气不好，总遇到乱七八糟的事儿。”张生收了名片。 “你朋友哪个部门的？”中年警官还是问了一句。 “发展局。” “新部门，级别挺高。” “那是，她级别都到警监了。” 中年警官决定不乱打听了，警监三级的都是正处，再往上就是厅级。他和雷恩不一样，四十几岁的年纪，只会尽忠职守，不会再想拼命，至少不会为了前途拼命。雷恩脑子里还是太多的理想主义，他能理解，也没法拦着。 “我打个电话。”张生冲中年警官示意，中年警官点头。 “烟姐，我张生。”拨通号码，张生的嘴特甜，李飞烟那边没好气地问他要干嘛。张生就把这边发生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之前没看到那个怪物，我就报警没找你。” 第三十三章：感染 “你是不是有毒？”李飞烟又添了个案子，心情怎么能好，张生表示很理解。 “反正你赶紧派人吧，我还得去做笔录呢。”张生把电话放下，中年警官也放心了，这事儿没的作假，发展局回头派人来现场，张生也就不可能有问题。 张生挂了李飞烟电话，李飞烟若有所思，特殊事件具有质量引力效应，会朝着特殊的人或者地点汇集。张生算不算是特殊的人呢？她看着眼前的地洞，粘稠的液体里，有很多的卵在蠕动，这里肯定要成为特殊地点了。 李飞烟拨通朱柒的电话，朱柒声音温柔，道：“处长大人，你说了我可以放假。” “张生的报告你一直都没给我。” “怎么，我的任务结束了？” 李飞烟拿朱柒没辙，朱柒是那种随时都想写辞职报告的人，不能逼的太紧。她只好对朱柒道：“张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先说给我听听。” “特殊啊……他飞刀特别准。” “有多准？” “七八米内，能射中硬币。” “体力怎么样？” “不知道，我俩都没拉过手。” “有机会试试。” “人家有女朋友的，我不能太过分。” “我让你试他体力！”李飞烟感觉自己快要咆哮了，人家没女朋友你就能随便试了？为什么和朱柒说话这么累，自己是不是欠她的？ 朱柒那边忽然不吭声，李飞烟等了一会儿，道：“他分手了。” “烟姐，你太狠了吧？” “和我没关系，罗密欧与朱丽叶懂吧。” “我可不会安慰人。”朱柒开口就堵住李飞烟的要求。 “你不是一直想要开间画室吗？” “朱雀大街？” “想都别想。” “那我不干，不要说别的，想都别想。”朱柒原话奉回。 “朱雀大街是吧？好，我要是搞定了，你给我带满编十二个人的队伍。”李飞烟已经申请扩张特勤处，上面也很支持，因为最近诡异事件越来越多。 “好了烟姐，安慰人我最擅长了，回头你把队伍给我，保证一年带出来。” “不是让你安慰他，去他家里，看看他最近在干嘛。” “你不早说，他家都拆了，正装修呢！” “明天等我电话。”李飞烟看到远处有穿着生化服的士兵越过警戒线，就挂了电话迎上去。 张生真的被警车送回公寓，第二天到了单位，开过早会王军叫张生，进了王军的小办公室，王军丢了一盒烟过来，张生直接揣口袋里。 “你给我一颗！” “最近手头儿紧。”张生又把烟拿出来，撕开包装给王军拿回四根。 “没看新闻？”王军点了支烟，张生干脆吸二手的。 “起的晚了，卡还是你帮我打的。” “早间新闻，好像有什么泄露。西城那边戒严，封锁了挺大一片。你千万别往那边儿跑了……” “那么严重吗？”张生想起昨天晚上，李飞烟被临时叫走的样子。 “张生，有人找！”外面叫，张生和王军说我出去一下。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门口一个圆脸的男子等着张生，看见他出来，圆脸男子热情地打招呼。 “张生先生是吧？” “你哪位？” 圆脸男子的脸和气得和弥勒一样，他取出一个证件，打开冲着张生的脸，让张生看清楚上面的徽章和公章。 “防疫办公室？” “安全局的。”圆脸男子像是在赔笑，提醒张生注意证件前缀。 “鲍汉生？好名字。” “一生报我大汉，当然好名字。”鲍汉生笑容不改。当然张生要是嘴欠继续，他就让张生抱憾终生。 “你确定找的是我？”张生看到大厅门口，还有一个和鲍汉生一样，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报警之后，收拾现场的警员出现感染症状，所以才请你去一趟医院例行检查。这不是扣押，不过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和那些野狗有接触的人，都暂时不能离开，防疫规定，防疫规定。”鲍汉生一副我不是针对你的样子。 “雷恩没事儿吧？”张生关心道。 “他没事儿，不过还得隔离一段时间，等你结果出来。” “我得请个假，去趟厕所，能等我一会儿吗？” “尽量快点儿，你要是想给朋友打电话，上车再打也行。不过防疫规定，你不能找人陪同。我也不想这样儿，可你要是出事了，这边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得带走，那才是真的麻烦。好了我等你，尽量快点儿哈。” 张生转身回王军办公室，说我请个假，王军没问他，外面的人一看就是官面儿上的。张生出来回办公桌拿了自己的包，关了电脑，然后去洗手间。 洗手间最里面有个单独的格子，门锁着，张生用别针捅开，里面堆放了好多杂物。张生伸手把墙上一块瓷砖扣下来，把龙虎镜藏在里面的凹槽，然后他把别针塞在瓷砖缝隙里，用力一推，稳稳固定好。 他的背包里，就留了三把手术刀，一个指虎防身。 出来之后，他和鲍汉生打招呼，鲍汉生陪着他下楼，那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果然一起跟着下来。他就在后面跟着俩人，像是怕张生跑了。 “要去防疫中心吗？”张生上了一辆奔驰救护车，严肃的中年男子也跟上来。鲍汉生敲了敲隔板，让司机开车。然后他又把车窗隔板打开，让张生可以看见外面的路。张生不得不承认，鲍汉生的做派，让人很放松。 “差不多，我们去隔壁，平常不对外的。”鲍汉生道。 “我有点怕抽血。”张生活动着胳膊，他蟒缠劲控制的不太好，自然反应会过激，就怕到时候肌肉夹住针头。 “我也晕针，一会儿你可以打个电话，随便什么人，放松一下。”鲍汉生体贴地道。 咳！咳咳！ 严肃的中年男子忽然咳嗽起来，他扭过脸去，可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咳得弯下腰。张生看他的头都要撞在自己膝盖上了，就从挎包里取出指虎戴上道：“你特么的离我远点！” “你别紧张。”圆脸男子安慰张生。 “我不紧张？生化危机你看过没？” “那是电影。” “是游戏好不好？” “游戏电影都是假的，你……”鲍汉生说不下去了，严肃的中年男子抬起头，双眼之中看不见黑眼球，一片苍白。 “你带枪没有？”张生问。 “你疯了！”鲍汉生怎么能对同伴开枪。 张生一下跳开，藏在鲍汉生身后，他可不敢随意攻击官方的人，尤其是安全局的。平时痛快下嘴还行，真动手后患无穷。 嗬嗬…… 中年男子用苍白的眼睛盯着鲍汉生，看上去更严肃了，鲍汉生顿时冷汗流下来，大叫赶紧停车。张生一拳打在玻璃上，指虎击碎隔板上的玻璃，前面终于发现后面出事了。司机刹车，张生接连几拳，把玻璃敲下来，然后往驾驶室里爬。 他的手一撑，身子一拧，用了个蟒翻身，像条大蛇一样窜了进去。 “有特工感染了，你们快叫人！”张生冲着拔枪的警员大喊，他回手去拉鲍汉生，鲍汉生没敢开枪，也往驾驶室里逃，被张生一把扯过来，胳膊痛得不行。 他忍着没喊，朝着拔枪的警员道：“叫支援，马建国出事了！” “给我根棍子！”张生伸手，另外一个警员把警棍给了张生，他看见探员马建国正想要往驾驶室里钻。张生用棍子一顶，撞在马建国脑门上，用了个巧劲儿，马建国往后踉跄着摔倒。 司机和警员都往车下面逃，马建国在车厢里爬起来，锲而不舍地想要钻进驾驶室。张生又用警棍捅开他，趁着马建国再次摔倒，他也下了车。 鲍汉生打电话，警员用对讲机呼叫，司机站在那儿发傻。 张生也拿出电话来，给李飞烟打过去。李飞烟看见张生的号码，心说又没好事？她接起来一声不吭，就听张生道：“出事儿了，有个安全局探员感染了病毒，和生化危机一样。” “你在哪儿？”李飞烟问。 “一辆救护车，这是哪儿？军事博物馆，再往北，没到玉渊潭。” “你咋这么多事儿？” “我哪知道，安全局的人上门说要检查防疫，昨天晚上碰到的东西，我能说吗？” “算了，局面控制住了没有？” “我怎么知道，闹僵尸呢。” 马建国在车厢里拼命敲打车门，想要下来，不知道是他力气变大了，还是失了智不在乎手会不会受伤，车门被砸得有点变形。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过去，以后你没事儿别找我。” “我不找你找谁？” “小事儿别找我，我派个人过去，你以后可以和他联系。” “这特么的是小事儿？”张生一副要爆炸的样子，李飞烟没挂电话，静静听张生继续说着。 “你见过人没有黑眼珠的？方才还好好的！” “你连三个头的都见过了。” “我俩面对面！车厢那么点儿，他要是咬我一口我就死了！” “张生……我很忙，有时间可以带你兜风，现在不行。”李飞烟罕见地温柔，张生反而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为什么这样好的时代，要滑向深渊？ 可这不关李飞烟的事，她已经很努力了。 第三十四章：苗春风 “对不起，你小弟叫什么？”张生放平语调问李飞烟。 “苗春风。” “以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可以找他？” “他有挺高的权限，放心吧。” “你方才说的话算数？” 李飞烟愣了一下，才明白张生说的是兜风，她点点头，挂了电话。张生并没有看见李飞烟的动作，心情有些糟糕。 当然，这也不关李飞烟的事儿，小乔和他分手，他的生活也不好了起来。 李飞烟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当张生意识到灾难的预兆早就开始了，他就没再刻意躲避李飞烟，躲不开的。 津门公司的历史档案里，没有发展局这个单位，张生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发展局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任何痕迹。 想了一会儿，张生坐在马路牙子上，招呼鲍汉生。 “带烟没有？”张生问他，鲍汉生摇头，张生取了自己的烟出来，点了一支抽，鲍汉生尴尬的很，自己要是有的话，张生就抽他的？ “感染的警员，也变成这样子了？”张生问鲍汉生。 鲍汉生摇头，道：“比这严重，他还像个人。” 张生默默地抽烟，废土末世的时代，虽然历史有断层，可是最开始的一些记载还有。本来繁华的人类都市，出现了各种变异的怪物，人类数量巨减。这个过程虽然漫长，可却没法阻止，直到分散的人类再也无法维系庞大的文明社会。 如今发生的事情，只是前兆。 天色阴沉，空气干燥，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一辆福特猛禽开到张生面前，一脚刹车踩住，张生抬头，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苗春风。 张生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西装穿的这么好看，气质硬朗。 苗春风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道：“六分十九秒，还不算慢。” 张生抬头看着苗春风，苗春风也低头看他，和照片上不同，真实的张生看上去更容易让人亲近，而照片上那个，有种疏离感。而且张生坐在马路牙子上吸烟的姿势，在苗春风眼中十分舒服，就像是…… 就像是一条盘踞在那儿的大蟒，有种静态的美感。 “我是苗春风，烟姐让我来照顾你，要看证件吗？”苗春风态度亲切，让张生感觉如沐春风。 “别怼脸上就行。”张生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苗春风在西装口袋里取出证件，打开来给张生看。的确是发展局高级探员没问题，苗春风级别不低，一级警督。 “这位是安全局的鲍汉生，车上还有个僵尸，你一个人来？”张生站起，舒展了一下筋骨。 “又不是啥大事儿。”苗春风说着，把自己的证件凑到鲍汉生面前，鲍汉生往后撤了两步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你至于的吗。”鲍汉生抱怨。 “你肯定把证件怼我兄弟脸上了。”苗春风拍了拍张生肩膀道。他说完，就把自己的证件揣回口袋，西装撩起来的时候，露出腰间的配枪。 鲍汉生尴尬，自己给张生看证件的时候，的确有种高高在上的心里。 “我是例行公事。” “那我也例行公事一下，野犬感染事件属于发展局跟进的案子，张生是重要人证，检疫流程从现在起由发展局接手。因为涉及安全局探员感染世间，安全局可以派人跟进。文件会在八小时内送达，没问题吧？” “这事儿我不能做主。” “那根据安全条例，我级别比你高，事情就这么定了。”苗春风作风硬朗，三言两语就掌控局面。 “你先别走……” 鲍汉生急了，让苗春风这么带走人，他搭档又感染了，回去之后他怎么交待？ “我没说走。”苗春风打开猛禽车门，在里面取了个小型摄像机出来，他左手拔枪，右手举着摄像机，来到奔驰救护车后面，隔着铁栏拍摄里面的感染探员。他带走张生可以，但是想要带走马建国就难了，先取证再说。 至于后面的跟进，交给手下去办。 鲍汉生后悔，让他走不就完了吗？非要多嘴留一句。现在好了，救护车里马建国开始用拳头疯狂砸车门，万一把车门砸开，苗春风肯定会开枪。虽然马建国大概率是没救了，可那是自己十几年的搭档。 被发展局的人开枪打死，报告都没法写，他又怎么去马建国家说？苗春风例行公事，他拦不住，对方级别也比他高。 “给支烟呗。”鲍汉生朝张生伸手，心情无比糟糕。 张生拿了一支烟给鲍汉生点上，道：“你欠我顿饭。” 鲍汉生深深一口烟吸进肺里，再吐出来，才对张生道：“我欠你条命。” 方才要不是张生果断，用指虎砸碎了玻璃，又把他拽进驾驶室，他还真没有决心朝着马建国开枪，也许一起被感染了。 “那还不给张名片？” 鲍汉生苦笑，找了张名片给张生，张生看了一眼，记住鲍汉生私人号码，然后放在自己的挎包里。 苗春风看着救护车里的感染探员，马建国双眼苍白，看不见黑眼球，皮肤下的血管儿在脸上浮现，就像是青色的闪电。嘴唇已经变成紫色，口腔里舌苔成黑的了，拳头打在车门上鲜血淋漓，不知疼痛。 还真成生化危机了？苗春风皱起了眉。 这场面像极了电影，燕京城天空阴沉，路上行人匆匆，两个安全局警员前后拦着不让人靠近车辆。 他喜欢电影里的美国，可不想把现实变成美国电影。 远处出现安全局的车辆，苗春风收起他的枪，用摄像机扫了一下车队，然后关掉放回自己车上。 鲍汉生赶紧把烟掐了，和安全局派来支援的高级探员交涉，有穿着生化服的士兵围住救护车，他们准备充分，带了麻醉枪和束缚衣。 张生最后上了苗春风的福特猛禽，他有些好奇，问：“我没事了？” “该检查还得检查，你也不想身体里藏着炸弹对吧？我带你去国防医院，发展局在那边有高级设备，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我坐你的车，你不怕可能感染？” 苗春风笑笑，他是特殊能力者，又接种了疫苗，就算爆发僵尸灾难，他也绝对不是被感染死的。只可惜这疫苗太贵，给普通人用的价格还会翻几十倍，接种这种疫苗最多的人还是国家院士，再就是各个领域出类拔萃的科学家。 他的笑容慷慨，张生忍不住道：“你这么有钱，干嘛做拼命的工作？” “不干这拼命的活儿，他们不给我汽车上牌照。” “啊？”张生心说这叫什么理由，你换辆轿车开不就行了。 “哈，像我这样的有钱人装可怜，你千万别信。咱们当特工就是为了特权啊！你不觉得把证件怼在人脸上很爽吗？可以把坏人的屎都打出来，打完了还问他，你知道我西装多少钱吗！ 坏人一定很崩溃，他们为非作歹弄钱，都舍不得买我的衣服。” 张生对苗春风心生好感，就问：“你西装多少钱？” 苗春风开心，要不是开车呢肯定会拍拍张生肩膀。他哈哈一笑道：“你是我兄弟，哪能和你显摆这个。” “飞烟说，锦衣卫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你可别当面这么叫她！”苗春风警告张生。 “为啥？” “上次有人这么叫她，真的被打出屎。”苗春风心有余悸，那次他负责处理的后续，差点毁了他一件外套。 “那咱们真是兄弟？” “有事儿你就找我，但是别借钱，利息比银行高。”苗春风按喇叭，前面的车慢吞吞，还占着快车道。 张生郁闷，问：“我看上去很缺钱？” “你身上有药味儿，练功用的吧？这玩意就没便宜的。” 张生最近的确开始在服用药物，他得了赵汗青的保险柜，有了十一万现金，又有了神渊门的修炼秘方，就自己尝试着弄点药内服。这才一个星期的时间，蟒缠劲和铜皮铁骨都有了明显提升，原本捉摸不定的气感也稳定了。 只要他舍得花钱，两三年的功夫，就能修炼到大龙翻身的境界。也就是赵汗青二十岁时的水准。 大龙翻身，等于蟒缠劲小成，就可以穿上七百二十斤重的换龙衣了。 “慢慢练，不急，有钱就继续，反正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张生斟酌着字句，也是他的心声。他和赵汗青不同，功夫停下来修炼也不会退步，随时能够继续，因为他是镜主，身体素质退化的极慢。 “可是有了力量，方才你就不必那么危险了。” “我包里就有手术刀，那个感染了的探员比较迟钝，两秒内我就能戳死他，可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敢。” 张生对国家机器保持着敬畏，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废土末世，超凡者也无法为所欲为。津门公司就是九个最强的超凡者联合控制，下面有大量员工支持，才能保证这九个超凡者可以站在巅峰。 “可以考虑跟我，换个行业，有了执照就不怕了。” “那不是要天天面对这种玩意？更危险了，还容易吃不下饭。”说到吃饭，张生感觉挺饿的，从包里取出一块士力架，撕了包装。 第三十五章：泰坦尼克的结局 “一会儿要抽血……算了你吃吧。”苗春风自己也练武，知道练武的人饿的状态。反正张生检查的是有没有被变异病毒感染，又不是做体检。张生的事情李飞烟和他说了，苗春风觉得张生的飞刀是武道的一部分，否则不可能那么准。 “要拍x光片吗？” “那倒是不用，就抽血，验大小便。除了病毒之外还要看寄生物，细菌。”苗春风对张生的问题没有不耐烦，反而给他解释，让他安心。 张生大概率是不会感染的，可支配能力里有个末日体质，能抵抗一定程度的辐射或者病毒感染。他担心的是拍x光片，查出他身体异常，比如汲取之触。虽然普通医院肯定看不出什么，可苗春风说发展局有高级设备，那是多高级的玩意呢？ “我要是感染了，会怎么样？”张生问苗春风。 “别担心，你现在状态很好，就算感染了，也会积极给你治疗。”苗春风没说的是，如果张生感染了，那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张生肯定得付出一些自由的代价。就连马建国那样的都会尝试挽救，毕竟这不是钱的问题。 人命也许不值钱，但是研究样本就不同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是公家单位，局里会知会那边，工资一分钱都不少发给你，考勤都不会缺。” “奖金呢？” “你要是感染了，才有奖金，正常的话就只能为国家奉献了。”苗春风实话实说。如果张生感染了，在被研究的过程里是有钱拿的。反而是马建国那种公职，感染之后除非死了才有抚恤，救活了可能会得个勋章？ 苗春风说话算数，一直陪着张生。 张生抽了七管血，采集了大小便样本，咽拭子，胸腹ct和神经传导测试。最后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张生观看了上百张图片样本，要从复杂凌乱的图案中找到真正的图形。让张生奇怪的是，每张图片里，都隐藏了不止一个图形，他估计是心理测试，但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情况下，他遵循内心的感受，把第一时间看出的图形说了，其余的都不提。 他也需要一个检查结果，看自己的心理是否正常，在旧世界的标准体系下。 测试这个的时候，苗春风出去了，等张生离开房间，就看见苗春风站在走廊里，脸色不是很好。 “我有问题？”张生未免紧张。 “不是，安全局要主导你的调查，想把你转移过去隔离。” “我犯法了？” “疾控借口，你有可能感染别人，隔离期差不多半个月以上。”苗春风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走心，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 但是借口这个词，让张生一下懂了，有人针对他。 问题是他履历清白，除了得罪白玉堂和四爷之外，也没干过什么。四爷和白玉堂就算是黑道大佬，最多也就影响几个小警员，想要干涉安全局那是做梦。 “咱们先出去。”苗春风带着张生往楼梯走。 “不用等结果？” “等安全局的人来带你走？我就是科级，拦不住太多人。”苗春风很生气，发展局虽然是新成立的，可等级和安全局是平行关系，这么不给面子？ 张生身边连续出异常事件，对特勤处来说就是个观察点，也不是犯人。 下了楼，苗春风直接上他的福特猛禽，前面有几个探员冒出来要拦车，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撞了过去。猛禽发动机轰鸣，冲出医院大门，苗春风大笑，问：“刺激不？” “我们去哪儿？”张生问。 “不知道，你想去哪儿？”苗春风反问，张生傻了，这是闹哪出儿？ 看了张生表情，苗春风又笑，道：“放心，是我带你出来的，你在安全局那边留不下案底……要不你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这么直白，张生总算听懂了，是小乔的父母。 如果自己被隔离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小乔应该已经走了。如果自己偷跑出来和小乔见面的话，那案底留下，就没了未来。 张生拿出电话来，迟迟没有按下号码。和小乔说什么，说你爸妈想要拆散咱们？人家也没有避讳这个事儿，一直在做。 “为什么帮我？”张生侧过头，看开车的苗春风。 “泰坦尼克号看过吗？” “那是电影。”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有钱人的做派。”苗春风加速，上了主路。 张生沉默，他也可以说小乔的父母干涉自由恋爱，甚至干涉司法。可他自己有这个资格说吗？如果小乔的父母错了，那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做错了什么？ 如果身体的主人没错，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自己就该死掉，让镜魔杀了？ 又不是他想要进入这身体的，他连活下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如果他有这个权力，那小乔的父母为什么不可以看不上他？ 或许自己不过是张生灵魂中的两个部分，一部分投生在未来废土，有一天回归了身体，消灭了另外一个人格。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心安理得。 可就算这样，他配得上小乔吗？ 另外一面的人格，在临死的时候，还能在地上用血写下磨灭不掉的字迹。 灵魂告诉他应该接受现实，把小乔放弃，身体在撕心裂肺地疼，他到底是哪个张生？游骑兵还是编辑？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张生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对于凡人来说，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张生再次沉默，他不是圣人，那他的立场在哪里？只是把小乔留在身边，让她放弃自身的父母？ 张生打了个冷颤，他想起当初面对镜魔张生时候的内心独白——杀了你，小乔就是我的了！ 这样的想法，足以毁灭世界。 他爱旧世界，是因为物质极大丰富吗？不是的，他是爱这芸芸众生，他爱这万家灯火，他爱这该死的自由空气，他不想回到地狱中去，他不想旧世界滑落深渊。 张生收起电话，苗春风诧异，问：“怎么不打了？” “如果船不沉的话，杰克和露丝会在一起吗？”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弄沉整条船？” 苗春风哑口无言，他喜欢做英雄，幻想拯救世界，可他不希望世界堕落到需要他来拯救的地步。他想帮张生，可不应该毁了张生的生活。 “你看，我配不上小乔，连为了她丢工作都不敢。”张生自嘲着， 小乔的父母不是四爷，对付他的手段也不可能是暴力，他也就无从反抗。如果丢了工作呢？那他大概率和赵汗青一样，或者成为《预言书》中毁灭旧时代的恶魔。 “我能帮你什么？”苗春风也感觉无力，就像是张生说的，如果船没沉那又怎样？导演也没法拍，后面的剧情不是金瓶梅就是水浒传，肯定不是泰坦尼克。 “药断了，帮我买一些高热量食物，如果隔离的话，我可能会受不了。” 张生能怎么办？血溅五步吗？ 莫欺少年穷是对的，问题人家就是欺负你了，你不能一步登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如何，这又不是修仙世界，三十年后自己都五十六了。等我三十年，还你一个世界？ 就算自己不老，小乔也保持青春，可是心呢？ 无可奈何花落去，说的就是时间的力量。 “这就回去？” “饿了，帮我买两份汉堡套餐。”张生找钱，被苗春风推回去。他下车给张生打包两份肯德基套餐，额外加了大份薯条。张生在副驾驶上吃完所有食物，苗春风又把他带回了国防医院。 张生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冰箱电视齐全，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安全局探员进来要询问问题。 “我可以不回答吗？”张生问陪同进来的苗春风。 “你喜欢就好，案子是发展局负责的。”苗春风没怎么给面子，两个安全局探员笑着和张生打招呼，脸上一团和气，可张生却接到了黄色挑战提示。 鲍汉生虽然在假笑，可对张生没敌意。 “我怕他们找我麻烦。”张生从包里往外翻东西，三把手术刀摆在桌子上，两个探员明显有点紧张，不过张生最后摸出两个骰子。 “比大小，赢了我我回答个问题，每人十次机会，点数相同算我赢。” “为什么？”瘦高的探员质疑这不平等的条件。 “那就一局定输赢，输了你们请回？”苗春风在旁边道，这俩探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张生明显是给他们提问的机会。二十次投掷骰子，赢的几率百分之五十，而点数相同的几率是多少？ 数学不好也能当高级探员了？这种人发展局可不要。 “我们要是没问完怎么办？”矮胖的探员又来了一句，苗春风心说你来咋不去说相声，混入我们特工行业图个什么。 “可以明天再来，或者换别的，下棋打牌都行，我在这儿隔离也是闲着无聊。”张生已经决定了，既然被隔离，每天挑战次数不能浪费，就算安全局探员不找他，他也想挑衅一下试试。 “好，我先来！”高瘦探员抓过骰子，往桌面上一丢，两个六，十二点。 第三十六章： 聊斋志异的梦境 张生抓了骰子，也是随手一丢，苗春风眼皮就是一颤。骰子落下，两个六，十二点。 如果换成他自己来的话，想要丢出十二点，得把骰子事先在手中摆好角度位置，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 他看见张生抓起骰子的时候，骰子在张生指间翻滚，迅速调整好了角度，丢的手法也没多离奇，魔术师或者老赌徒都会的。反而是那抓起骰子的瞬间才是真难，那需要对手指的掌控能力超强才行。 李处说张生飞刀厉害，应该错不了。 高瘦探员连输六把，第六次还投出两点，这纯粹是运气太烂。第七把的时候，又投出了个三点，苗春风看了一眼张生，张生微笑，丢出个两点来。 “你是打算一起问呢，还是现在就问一个？”张生心情很好，第一把他就挑战成功，人家毕竟是安全局高级探员，掠夺来的东西还行。 镜主挑战高阶探员孙云翔成功，完成两次掠夺。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小时。 二：伪装技巧（城市） 三：审讯技巧（心理）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植物辨识：孙祥云热爱自然，喜欢园艺，拥有大量动植物专业知识。 张生直接选择了审讯技巧，因为被他掠夺的能力虽然不是直接在目标身上消失，可有很长一段时间，对方能力会下降，最终可能需要刻苦训练才能完全拿得回来。伪装技巧被剥夺一部分水准，对探员来说可能致命。 要不是安全局的人先招惹了他，张生都不会去掠夺对方。 昨日之镜是有规则的，当对方无敌意的时候，你只能进行强行掠夺，一次随机收获很少有什么重要能力。 好在对于张生来说，植物辨识也不错，只要是知识他都喜欢，他还会去图书馆，专门收集这类书籍，把知识固化在脑海中。而且错误的也要甄别出去，不能把孙祥云的认知当成真理。 高瘦的孙祥云看了一眼同伴，道：“那我先问一个问题。” 张生拿起颗糖果，剥了包装丢在嘴里，用牙齿咬得咯嘣响。孙祥云想要创造一下气氛的想法被他咯嘣没了，只好问道：“据我所知，你在事件发生当天，随身携带了武器。如果你愿意的话，应该可以独立解决那些野狗，为什么报警？” “人不和狗斗。”张生道。 “警察不是人吗？” 张生指了指桌面上的骰子道：“那是下一个问题，你确定要问这个？” 孙祥云想说什么，苗春风在旁边道：“小孙，这不是审讯。” 孙祥云拿起骰子，张生原本想要让他再赢，可瘦高的孙祥云连续投出三次两点，这运气差的就有些离谱了。 “该我了。”矮胖的探员拿起骰子，握在手里默默念了几句，然后丢出个十二点。 张生抓起骰子一甩，两颗骰子在桌子上乱转，最后也来了个十二点。然后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镜主挑战高阶探员高俊成功，完成两次掠夺。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小时。 二：手枪射击（军警） 三：审讯技巧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日语：高俊为了流畅欣赏日本电影艺术，通过努力学习获得的扎实语言能力。 张生依然选择了审讯技巧，手枪射击就更要命了，他不想在对方身上掠夺。审讯技巧后面虽然没有写着可叠加属性，但是张生知道，相同内容能力，如果不能叠加的话，至少可以互补。 骰子推给高俊，张生看着这矮胖的探员，觉得他的名字好笑。 张生只有在想赢的时候才用手法，至少一半的机会是乱丢的，他只要赢第一次，好完成挑战。可是这两个探员的运气是真的糟糕，高俊又丢了七次，全部都输了。张生都无奈，只好道：“要不我送你两个回答，今天就这样吧。” 高俊的脸涨得通红，他憋了一会儿，还是不想再丢骰子，就问张生：“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们说话，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生看着高俊胖胖的脸，认真地回答道：“首先，我没做错事情。其次，你们两个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说什么都一样。知道为啥和你们丢骰子玩儿吗？我需要隔离，你们两个摸过我的骰子，理论上也该隔离了，下次咱们也说不上话。 所以呢，下个问题。” “野狗的事情，是不是偶然？”高俊只剩下一个问题，他也知道张生说的虽然不对，可苗春风能用这个理由，拒绝他再出现。 “这个你们判断吧，我当时和发展局的李处长开车兜风，她遇到紧急的案子，把我丢在大街上，我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么冷清的地方。我觉得应该是偶然，因为李处长开车根本没个准儿，随心所欲。” “你可以查询通话记录，级别不够的就申请权限。”苗春风在旁边再次提醒安全局的两个探员，这次对话并非问询。 他也在给张生做侧写，判断张生是否危险。因为张生身边又出现了一起特殊事件，发展局就必须走流程了，否则李飞烟不会让他来浪费时间。 “我明白了，明天会有别的探员来，他们未必好说话。”高俊和张生说完这话，就带着孙云祥离开张生的房间。苗春风都没搭这个茬，不好说话的话，那就别说。张生现在是发展局关注的目标，涉及变异类特殊事件，安全局也抢不走的案子。 安全局的人走了，张生才问苗春风：“我要隔离多久？” “发展局程序是三天，实际上纯粹多余，如果没人针对你的话，过几个小时你就可以走了。这次算是生化污染事件，传染性没那么强，你就算是被感染了，在没发生症状以前，也不会对别人产生伤害。” “那个被感染的探员呢？” “还没死，专家在抢救。” “你去管案子吧，这边什么人来了，我都不会说话。”张生对苗春风道。 “好，除了我之外，你最好不要给别人打电话，否则可能会被没收。”苗春风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张生，他和张生说了两个名字，回头他会安排人在外面守着，等报告出来，张生就算是没事儿了。 苗春风走了，张生检查病房，病房里有衣柜，里面给他准备了一个星期的病号服。张生见病号服是新的，就洗了个澡，把衣服换上。 病房的门是锁死的，在床头有紧急呼叫按钮，在门的旁边也有个电铃。 张生用飞刀术感应了一下，虽然这种感应没那么靠谱，当初就没察觉到寄生镜魔，不过搜索墙内暗线，寻找隐蔽摄像头还是挺好用的。 房间里没安装什么东西，张生躺上床，闭上眼睛回忆周围环境。 不管是从固定通道还是临时通道进入镜界，境界内张生可活动的范围并不大，尤其是在家里的时候，走廊里有怪物，根本就出不去。在公寓测试的结果，他现在进入镜界能自由活动的半径有三十六米。 如果这一带镜界没危险的话，三十六米足够他逃出大楼。 安全局的人找他，张生的确是有些慌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把龙虎镜藏在了单位的卫生间墙壁里。龙虎镜本身有强大的技能，以后不能当空间装备用，张生琢磨着要弄一件类似的东西，不能把所有武器都存在龙虎镜里。 躺在床上，运转神渊门的呼吸法，张生迅速入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一条大蟒，躲藏在一座古寺之中，身上的蟒皮紧绷，随时要撕裂的感觉。天空之中雷声滚来滚去，让他灵魂止不住的颤栗。 头顶疼得像是烙铁在烧，两支尖锐的角在额角钻出来，身上蟒皮里，有龙爪生长，向外撕扯。 一道雷霆落下，把古寺屋脊打得稀烂，月光照进来，却是晴天霹雳！ 张生抬头，看见一道阴影遮蔽住了月光。 那是一个青衣僧人，口尊佛号，把手放在他的顶门上。灼烧的痛苦迅速消散，张生心中顿时生出孺慕之情。仿佛他是佛前弟子转世，而这青衣僧人便是佛祖真身，前来点化。 雷音声中，青衣僧人低头问张生：“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张生开口，想要应允，却有一条触手翻卷出来，往那青衣僧人手腕上一缠。青衣僧人抚在张生头顶的手掌翻转，化为伏魔印，喝道：“孽畜尔敢！” 那手掌离开，张生头顶依旧灼烧如故，他心中迸发怒意，对方不是佛祖，而是来阻止自己化龙的妖魔！ 昂！ 张生的咆哮声压过雷鸣，四支龙爪破开鳞片，撕碎了蟒皮伸出来，按在地面上。 青衣僧人伏魔印反手打下，张生宛如一条大龙翻了个身，避开僧人神通，长长的尾巴抽在青衣僧人的后背。 僧衣化蝶，蟒鳞如雨。 青衣僧人一口鲜血喷出，白净的脸庞浮现出青色，皮肤翕动，迅速膨胀起来。张生眼睁睁看着他化为一头三米多高的夜叉恶鬼，脖子上的佛珠也变成了雪白的一串骷髅。 第三十七章：化龙 张生转身，撞翻了一尊佛像，彩色的泥胎轰然倒下。张生也不与那变成夜叉的青衣僧人纠缠，低头一撞，破壁而出。 院子里一片荒凉，抬头去看天空，风清月霁，哪有什么雷劫。 再回头，庙宇已是废墟，仿佛之前都是虚幻。 是梦！ 张生的左眼里的挑战之印没有任何反应，寺庙不存在，雷劫不存在，青衣僧人也不过是妄想出来的。 这念头一起，张生睁开双眼，墙上钟表已经到了午夜，眼看十二点了。 张生从床上坐起，把当日所有镜界时间用掉，修补身体暗伤。然后他才查看镜主日志下的次级界面，也没有获得遭受攻击的提示。自己的技能坚韧和临危都没发动，所以说真的只是一场梦？ 可是也太过真实了，自己化蟒为龙，被那青衣僧人伏魔印锁定，那一刻感受到了天威难测、避无可避的恐惧。 然而那蜕变宛如重生的感觉，让他无法接受这上天的惩罚，怒而反击。 看上去是肉体的反抗，却摆脱了伏魔印的攻击，然后用龙尾重创了青衣僧人。他还记得鳞甲脱落的痛苦，还有挣脱枷锁的愉悦， 张生回忆着那种感觉，身体内韵律起伏，仿佛忽然之间头上的屋顶被雷霆击碎一般，月光照下来，头顶灼热。他感觉四肢就像是龙爪伸张，身体周围有一层蟒皮般的东西被龙爪扯碎，眼前一片模糊，空气之中各种光波全部被接收到了，世界改变了样子。 张生一翻身落在床下，左脚凌空抽了出去，就像是神龙摆尾。 力量看上去不大的一脚，在空中留下了一条真实破坏的痕迹。各种能量波被切断，变成了无持续状态，就是这样一击，青色僧衣被他抽碎，化蝶飞舞，也打破了青衣僧人的外壳，让僧人变成夜叉恶鬼！ 张生眼前一黑，身体软在了地面上，他感觉每个细胞都在燃烧，想要吞噬养分。饥饿感让他站不起来，只能爬着来到茶几前，而他的双手也扯不开巧克力的包装，只能张口吐出汲取之触，触手末端裂开，就像是锋利的剪刀。 巧克力卷进口中，被汲取之触挤压成泥，大口吞下。张生像是从冬眠中醒来的巨蟒，能吞下一整头牛。 张生吃光了茶几下的所有东西，喝光了牛奶和高糖饮料，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像是死过了一次。或许死亡都没那么痛苦，纯粹的饥饿让人疯狂，他甚至触发了坚韧和临危两个技能。 临危？ 张生再去查看镜主日志，上面写着—— 你领悟了镜主技能——化龙。 镜主技能四：化龙，消耗十二日半寿命，临时获得生命本质的提升，摆脱铭刻于基因层次的枷锁，持续时间三十秒。 你的武库之印技能临危获得进阶（当前绿色），可被动触发。 你掌握了可支配能力——龙翻身。 你掌握了可支配能力——龙摆尾。 第四个镜主技能消耗的依然是寿命。只不过食鬼之命那是极端情况，脑袋都掉了身子也没了，每日存活需要消耗一年寿命，张生觉得很便宜，三百六十倍差价而已。这个化龙才三十秒持续时间，就要消耗十二天半的寿命，计算一下就会发现，差价达到三万六千倍。 而且说是三十秒持续时间，自己在化龙状态下翻身下床，抽出一腿的攻击，就从化龙状态中脱离出来，肯定没坚持三秒。 龙翻身和龙摆尾都是神渊门拳术里的内容，在化龙状态下变得很特殊。龙翻身能逃脱技能锁定，龙摆尾能打破属性防御。可是这样的威力，代价是疯狂消耗体力和营养物质。张生一共就做了俩动作，差点没直接饿死。 虽然说半夜醒来他也是饥饿状态，可真的什么也不吃，坚持几天都不会如此虚弱。 怪不得神渊门的药方里，有一剂九转还丹。 修炼化龙术，每天一针的针剂除了修复身体损伤，还有就是补充营养的。十万元一支的价格，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除此之外，这个过程里依然要大量进食，至少热量不能缺乏。生物药剂自己别想了，只能尝试用镜界时间来炼制还丹。 否则就算自己会了化龙这个镜主技能，也不太敢用。 活动了一下手脚，张生把垃圾收起来，系好塑料袋。来到门边按了门铃，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的发展局探员走进来。 “张先生，门没锁。” “你是……” “我是顾维新，外面那个是林四火，喵哥让我们两个守着，免得安全局的人过来，他们程序是挺烦人的。” 张生到床尾，直接在记录卡上写了自己要的东西，然后扯下来交给顾维新。 “麻烦你帮我买这些吃的，我给你拿钱。” “不用，喵哥说上面有专款，我一会儿就回来。”顾维新看了一眼张生列的东西，也没什么特殊，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了很顶饿。 张生谢过顾维新，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是午夜，他换来换去转到旅游频道，正在放制作烤肉的方法。好大的烤箱，一层层肉和酱汁配料，香气仿佛要从屏幕里溢出来。半夜投毒自古有之，他只好换台，换在体育频道看环法自行车赛。 这个好，味同嚼蜡，看了不饿。 等顾维新买了食物回来，给张生送到病房，张生又坐下来把热的肉饼吃了十几个，顾维新和林四火就在外面守夜。 吃完东西，张生进洗手间，再次查看镜子里的世界。 镜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游荡的镜魔，张生犹豫了一下没进入镜界，主要是昨晚睡过头儿了，浪费了一次临时出入镜界的机会。现在刚过午夜，用掉今天的机会，就得等明天才能随机出入镜界。 再躺上床入睡，就没有做梦，张生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苗春风给他带了两份麦当劳快餐，张生去洗手间收拾了个人卫生，然后才出来。 “谢了，他们都叫你苗哥，你很大？” “是瞄~~~哥。” “你怎么还来啊？我以为你忙更重要的事儿去了。”张生吃着汉堡，喝着可乐，不停地往嘴里塞薯条。他发现修炼蟒缠劲最大的好处，是不怕噎着了。 “马建国……就是那个安全局探员，也在这个医院治疗，我一直要跟着。” “他还没死！” “没有呢，可能变永动机了。”他嘴里调侃，实际有些不开心，马建国上有老下有小，这么不死不活的，啥时候能拿到抚恤金啊。 主要人家还是安全局的，要是发展局的同事，他还能发动捐款。 这种跨部门搞事，上面会很讨厌你。 “真的是生化危机？”张生吃惊，要是这玩意扩散了，全世界要死多少人？ “这是保密内容，你想知道除非加入发展局。”苗春风也不是真的想要保密，而是和张生说了也没啥用处。这种病毒看上去可怕，但是传染性并不强。张生和鲍汉生都和马建国近距离接触过，全都没有感染。 “三个脑袋的怪物没抓住吗？” “你关心这些干嘛啊？” “我怕它夜里偷偷喊我名字，我一回头，魂儿就被勾走了。” “你真不考虑来发展局？” “去干嘛，站岗放哨吗？”张生觉得自己没资格。 “当然不是，你身手很好，就差个枪械训练，然后祖上三代都清清白白的，过审查毫无问题。” “你也奇怪我一刀戳死野狗？” “我就能做到，有什么奇怪的。别说我了，昨天晚上值班的两个小伙子也能。你想要超过我们，怎么也要苦练三五年以后没错吧？”苗春风不以为然，你别说会用刀具了，你就算是会斩仙飞刀，还能挡子弹不成？ 张生也是这么想的，他就算到了大龙翻身的境界，也抵挡不住机枪扫射。 “算了吧，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工作。” 苗春风没忍心提小乔，就算张生进了发展局，对他的婚姻也没啥帮助，除非他重新找个普通人。 张生看他的表情，忽然发笑，道：“你觉得我需要安慰是吧？” 苗春风一时无言以对，张生却道：“安慰剂是干嘛的，让病人觉得自己被治疗了。你觉得我这病能治吗？阶级压迫自古有之，多我一个也不奇怪。换成我是乔家，凭什么辛苦养大个女儿，要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 苗春风更加没话好说了，他觉得张生不错，那也只是他觉得。 再说张生想要配得上乔家，估计要奋斗个二三十年才有希望，可人生也只不过百年啊。你让小乔等你多久，这又不是考状元，考上了就翻身，配得上公卿世家。 “好消息是你最多三天就可以离开，安全局的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他们不来了？”张生大失所望，他还指望着薅羊毛呢。发展局的探员人不错，说话又好听，他不想掠夺。 “李处为你的事儿告了一状，说案子被影响，那边就放弃了。” 张生相信，因为上次他和李飞烟兜风的时候，李飞烟对他的敌意已经消失。而且这也不算是帮倒忙，至少没了安全局的搀和，他不用隔离十五天以上了。 第三十八章：长恨此身非我有 “不过你也别到处乱跑，就在房间里忍着，我可以让顾维新和林四火陪你打牌，你要是想上网我就给你弄个笔记本电脑，拉条临时的线……” “算了吧，帮我弄个vcd机，找点外国碟片。” “要有码的还是无码的？”苗春风问。 “你……”张生没说出话来，干脆哈哈一笑，苗春风这是逗他开心呢。 “行了我这就走，机器的事儿我会交待他们做，你有事给我电话，还有啊，别乱打听案件的事儿，真牵扯进来的话，进不进发展局就由不得你了。” 苗春风走了，张生在房间内老老实实练拳，没有惊动外面的探员。 他非常想要见一下小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挽留的话、放弃的话、祝福的话都显得浅薄而又残忍。他不知道能为小乔做什么，如果小乔开口的话，他会不遗余力。可是小乔那样的女孩，大抵会和他一样，不提要求，无怨无悔。 他对小乔心存愧疚，而小乔只是单纯的爱着。 也许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个时代，张生打了一套拳后停下来，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疑问。自己梦境中的东西实现了，让自己直接拥有了一个强大的镜主技能。那你还能说这只是一个梦吗？ 如果将来，自己真的看见一座古寺，那意味着什么？ 之前自己做过的梦，大量的怪物从洗手间的镜子里涌出来，冲向燕京城的街道，肆意地屠杀。 张生不寒而栗，如果文明因此崩溃，他能为小乔做什么？修个避难所吗？ 外面有人敲门，张生说了生进，回头时看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来，手里提着个棕色皮包，他进来后冲着张生点点头，把皮包放在茶几上，伸出手来。 “我是小乔的哥哥，乔素行。” 张生握了下他的手，乔素行看上去果然和小乔有几分神似，五官柔和，干干净净。 “你来干什么，我还在隔离，对你不好。”张生请乔素行坐下，让他自己在茶几下拿饮料。 “我问过的，你应该没事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必呢。”张生不咸不淡地道。 “我算什么君子，一介商人而已。”乔素行拧开果汁的盖子来喝，很随性的样子。小乔哥哥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亲和，是真的没架子，就像是他自己对朋友一样的感觉。 “君子素其位而行，这应该是您父母的愿望吧？” 乔素行诧异，这年头还有人读《中庸》吗？ “我这些天也想过很多，你看我父母希望我能多生几个孩子，所以就起名叫张生。从人生的开始我们就不一样了……”张生感觉那个被自己夺走身体的人又活了，或者从来都不曾死去，他心中悲愤，语气沉郁。 “其实，大家都没的选择。”乔素行道。 “我相信你说的，所以你没必要来。” 乔素行把棕色皮包的拉链打开，道：“这里是五百万不记名债券，华夏银行发行。” “不会吧，在父母眼里，小乔就值这么点钱？”张生忍着愤怒，那是他身体上的自然反应，和游骑兵无关。 他原本以为，如果出现这种局面，他可以把钱摔在对方脸上，或者开开心心的收了。他从未想过要质问对方。 “别想多了，这是我存的一点私房钱，你可以拿了后辞职，去南亚玩两年。”乔素行和和气气，说话的样子唯恐伤人一般。他甚至点名了这不是分手费，张生愿意的话，拿了之后还能跟小乔去南亚，偷偷约会都无所谓。 “你觉得我有脸拿吗？” “换成是我就会拿着。” “为什么？” “这是我给妹妹存的嫁妆，将来她要是结婚，我就让她带过去。你要是不拿呢，反正也会便宜别的王八蛋。”乔素行口吐芬芳的时候，还是那么儒雅。 张生的话都被噎了回去，乔素行又道：“我只是她的哥哥，不是父母，对我来说她能开心就好。你要是有个妹妹，总不会不管不顾吧？” 话是这么说，可张生明白，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结果都是一样，就是他收了钱。 收了钱，再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为了爱情。 张生把棕色皮包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叠不记名债券，五千一张的面额，算上利息的话还不止五十万。除了十捆债券之外，皮包里还有一份转让文件，虽然是不记名债券，可是一次兑换五百万还是会触动银行的审查机制，调查张生财产来源。 张生把文件留下，债券塞回皮包里，他抽出碳素笔，在转让文件背面勾勒线条，很快就绘成了一幅画。 乔素行没有打扰张生，纸张背面画的是一男一女背影，并肩坐在石头上，前方湖面波光粼粼，垂柳依依，天上一行雁阵，地上洒着落叶。 左面空白处竖着写了一行字——长恨此身非我有壬午年秋张生 在落款旁边，张生还手绘了一个复杂的印章。他在纸面上吹了吹，然后把文件又塞回棕色皮包里，推给乔素行道：“帮我个忙，把这幅画送给小乔。” “这是五百万，还有超过百分之六的年利率。”乔素行道。 “谢谢你，让我见识过了。” 张生很想要这五百万，有了钱，他能在两年时间内修炼到大龙翻身的境界，穿上七百二十斤重的换龙衣。可他做不到，他不想对不起镜界洗手间地面上那鲜血凝聚的名字。这身体已经是他的了，却还在不听话的想要流泪。 他画的是张生和小乔在未名湖畔定情，也是初秋的天气，阳光洒在脸上，湖面也有着金色，小乔对他说：“当年就在这个地方，有人说他爱我，你生不生气？” “气的要死。” “我没答应他呀。” “那答应我吧。” “好。” 长恨此身非我有，就是字面的意思。乔素行不知道，他以为张生说的是小乔处境，无法脱离乔家肆意妄为。 张生多希望这爱情是自己的，或者他从来没有到过这个时代。 不能肆意妄为的人是他啊，梦境中的化龙变成了他的镜主技能，他在影响和改变着这个时代。而他还做过更可怕的梦，在梦里，镜界中的怪物从他家的镜子里蜂拥而出，冲到燕京城的街道上肆虐屠杀。 他能做的，只是为小乔守护住这个时代的文明，而不是对抗乔家，抢来爱情。 他从末日走来，毁灭了昨天——奥古斯都《预言书》，第一卷·第一章。 “钱我给过你了，这五百万就当是你送给我的，很可惜不是交易。”乔素行收回他的不记名债券，对张生道。 “你希望我拿小乔来做交易？” “我是说，咱们两个少创造了一千万的gdp。”乔素行说笑话，张生也笑了。小乔的哥哥气质儒雅，对他也毫无恶意，他应该是个好哥哥。 乔素行又道：“以后你需要投资可以直接来找我，一千万以下的可以不经过公司。要是有更大的项目，你就得写完备的策划书了。我电话和小乔的只差一个数字，末尾号是8，我要是不在燕京城，会安排专门的人接待你。” “你有生物研究项目吗？实验室那种。” “没有，我在燕京城主攻方向是互联网，打算介入人工智能领域。生物科研方向也是非常烧钱的，同时烧烧不起。” “我在隔离，不能送你出去了。”张生站起来，乔素行又拉开皮包拉链，抽出两张债券放在桌子上。 “来的匆忙，没带礼物。” 张生没拒绝，他把乔素行送到门口，看着小乔的哥哥离开，感觉整个身体又被抽空了一次。 他算是答应了乔素行，从此不见小乔。 不是自己的，终究要走。 张生安安静静度过一整天，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钟，他用毛巾缠上三把手术刀，揣在病号服口袋里，又在另外一个口袋装上巧克力，拿了两个别针，然后来到病房门前。走廊里亮着灯，空荡荡的，顾维新和林四火在对面房间休息。 他们两个也不是专门监视张生，苗春风在跟进探员感染的案子，这两个发展局探员真正的任务是生化危机。 张生的左眼目光落在镜主之印上，开启了临时镜界通道。 镜界内的病房也开着灯，张生取出一把手术刀，推开房门进了走廊。走廊里有些黑，除了他的房间，只有对面房间还亮着灯。他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镜界生物。张生正为小乔的事情想要发泄，否则不会主动寻找麻烦，毕竟龙虎镜没带在身上。 现在的感觉，是一拳打在空处，让他不甘心。 他来到楼梯口，侧耳倾听，上面传来声音，他就沿着楼梯往顶层走。他的病房在八楼，这栋楼一共就十二层，上面还没超过探索距离。 张生是赤脚进来的，走路悄无声息，他借着微弱的光沿着楼梯向上，走到十一层半的位置时，转过身，就看见十二楼的楼梯尽头有一扇铁门，整个十二层用栏杆封住。铁门开着，走廊里是密密麻麻的镜魔，都朝着一个方向。 第三十九章：需要发泄 张生蹑足潜踪，回到十一层，这就对了，一个医院的镜界里怎么可能没有怪物？ 问题是，它们为什么都跑去十二层了？ 张生开始在十一层搜索，十一层开始格局和下面就不一样了，张生在楼梯口看到有铁栏杆的窗口，门上有模糊的字迹，勉强认出是警卫室。 张生进了警卫室，看到室内凌乱，往里面走，竟然还有靠墙的铁柜锁着。 他在废土末世搜索惯了，看到这个格局，不禁心喜，上去就把铁柜捅开。铁柜里分了上下三层，十几个格子。下面有制服和一些文件，最上层放着枪支弹药，还有几副特殊的手脚镣铐。 不是现实世界有什么，镜界就会立刻投射出什么，往往是现实世界存在久了，并且有一点特殊意义的东西，才会被镜界投射出来，有相对应的物质。如果一件东西相对普通，但是存在的时间足够久，也会在镜界出现。 比如国防医院大楼，还有警卫室里的枪支弹药。 据说这栋大楼上面两层是后加上去的，曾经用来关押比较危险的病人，张生以前以为是都市传说，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否则医院警卫室干嘛在十一层，还有大威力手枪和霰弹枪。 张生听苗春风说，这幢大楼原本是国防部的，暂时借给发展局用。发展局没有启用之前，这楼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要不是发展局要用，今年可能已经拆了。 张生先穿上警卫的制服，左右都挂了枪套，然后才取出子弹来检查。五盒9mm手枪弹是五十发装，三盒12号口径霰弹就只有二十四发装。张生先把枪械拆解，检查零件。废土时代的枪械什么样的都有，像是荒野流民大多数用自制的土枪。 津门公司能自制枪械，张生作为调查员接触的很多。 手枪全部是hx1974bn型，华夏hx系列从这一款开始才能称为名枪，精准而且威力强大，性能可靠，就是弹容量才12发。 霰弹枪张生不认识，上面也没编号，结构奇特，但是霰弹的规格的华夏陆军特殊类型霰弹，口径虽然是常规12号，不过填装的是钨合金弹丸，射程更远，杀伤力也足。张生舍不得拆卸，就从hx1974bn里退出的子弹中选了一颗。 他用手术刀把弹头取下，火药倒出来，然后敲击底火儿，弹壳里有火光亮起，残留的火药散发出让他熟悉的味道。 能用！张生放心了，再重新检查霰弹枪。 这把霰弹枪有一个独立可拆卸的旋转弹筒，弹筒内是四个独立的供弹仓，每个弹仓里有四枚霰弹。 通过枪机结构可以判断，这玩意能全自动射击，不过四发霰弹射完要手动旋转弹筒，那就只能算半自动枪械。即便如此，连续四发钨合金霰弹喷射，火力也极为凶猛。虽然装填弹药麻烦点，可这东西比弹匣供弹可靠。 再说十六发霰弹解决不了的敌人，还是上大炮吧。 这把霰弹枪做工精良，张生觉得应该是试验型号，成本降低不下来，就没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列装范围。 里间屋是个办公室，张生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左轮，还有一盒9mm手枪弹。 一百颗弹丸整整齐齐，弹头顶端有一点乌黑的颜色。 张生觉得以前十二楼上面关押的一定是穷凶极恶之徒，这子弹破甲，有毒，命中目标非死即残。 抽屉里还有一把军刺，一个电击器。 电击器手机大小，废土末世没有这样的，要么是发射型，要么是长杆型，谁也不愿意和怪物靠的太近。 四下打量，墙上挂了一把日式军刀，一张燕京城地图，还有一副书法作品。另外一面墙靠着个柜子，里面有摆件，张生就没再搜索，拿了左轮手枪出来。 和乔素行的交谈让张生心里很闷，他一直想要发泄，不过他还没被冲昏头脑，四把手枪全部带在身上，又在两个上衣口袋里塞了一盒9mm子弹，再拿了一副镣铐，然后才抱着霰弹枪回到十二层楼梯。 整个十二层都是古怪的味道，张生屏住呼吸，把霰弹枪靠墙立着，铁门悄悄关上，再用镣铐往铁栏上缠了两圈，咔的一声锁死。 走廊里的镜魔被铁链声惊动，纷纷转身，朝着张生走来。 砰！ 张生先开了一枪，hx1974bn的后坐力很大，要是原来的体格，他可能会被震得握不住枪。练了蟒缠劲之后他只感觉手臂微热，枪口跳动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被射中眉心的镜魔仰天倒下，张生没有再开枪，而是仔细观察。十二层的镜魔看起来大同小异，个头儿和普通人差不多，手爪和脚掌巨大，皮肤没有鳞甲，只有增厚的角质，稀疏刚硬的毛发。 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 密密麻麻的挑战提示浮现，让张生意外的是几乎都是黄色，还掺杂了两行绿色字迹。他选择了两个靠前的提示，继续开枪。 hx1974bn的声音在走廊里轰鸣，一个个镜魔倒下，脑后都被轰出个拳头大的窟窿。两个弹匣打空，他才完成了今天的两次挑战。 倒下的镜魔尸体被同伴拖走，更多的镜魔蜂拥而至，隔着铁栏朝张生乱抓。 张生看着镜魔们张开的嘴，里面长满尖锐的细牙，就像是鱼类。他们颅骨变形，吻部凸出来，有几个还在啃咬铁栏杆，发出刺耳的声音。张生的目光没离开镜魔，手里卸下手枪弹匣，一颗颗往里压子弹。 压完了一个弹匣，张生忽然醒悟，我这是干嘛呢？ 这些镜魔被锁在十二层，又跑不出来，拿枪打纯粹是浪费弹药。在镜界获得的弹药感觉和现实世界的不同，杀伤力更大，至少对镜魔来说如此。家里的走廊还有一堆更猛的怪物等着他呢，子弹射没了他去哪儿补充？ 镜界时间还有很多，张生把子弹压满，回到十一层搜索。 十一层还是病房为主，也有些医生的办公室，张生发现了个仓库，仓库里有不少医疗器械，算是收获吧。他测试了一下，金属质量很好。镜界中的材料并非都有用处，张生不明白规律，只知道在他家的镜子里，那些材料都很普通。 冷静下来，张生找到一个医用手提箱，手头只留了一把hx1974bn，其余的枪支弹药都收在箱子里。然后又弄了一些手术用工具，把箱子塞满，提着下楼。 来到一楼，大门锁着，张生从玻璃往院子里看，月色下，腐朽的车辆宛如金属怪物，在地上投出阴影。阴影里有镜魔在走动。对面的大楼还有灯光，窗口有阴影在朝这边眺望，阴影之中，是血红的眼睛闪烁寒光。 张生原本想要把箱子放在外面，现在想想不太现实，他提着箱子回二楼，找到洗手间，把手提箱放下。 下次带了龙虎镜，一起拿走吧。 就这么回房间有些不甘心，张生原本想要去十二楼，观察一下现实世界里被感染的安全局探员。现在不想浪费弹药，可那些镜魔被他困住，又没什么智商，还是可以尝试一下。张生就拿了一条吊输液瓶的金属杆，把军刺插进去，缠了铁丝，再楔入木料，砸进钢钉固定，制造了一杆铁矛。 金属杆子有些滑手，张生把医疗胶布缠上去，简单处理了下，又提着铁矛回了十二层的铁栏外。 没有智商的镜魔又靠过来，张生握着铁矛硬捅，一下就刺入镜魔的眼窝。他这一下差不多是全力了，可感觉像是扎在了土墙上，阻力极大。一扎一拔，镜魔倒下，没有立刻死。但是张生已经很满意了，这不比开枪便宜？张生又是一矛戳过去，连续刺了十几下，身上肌肉开始酸疼，肚子也饿了。 计划失败，这里的镜魔心脏不是要害，刺穿大脑又太消耗体力。最后一矛他都没能杀得了镜魔，只是毁了一只眼睛。这镜魔的骨骼坚韧程度超乎预料，要是没有枪械的话，真不太好杀。 张生学了蟒缠劲之后，简单的一矛刺出，是能调动全身肌肉力量的。即便如此，刺杀没有反击能力的镜魔还是累成这样。 张生只能回到八层，从镜界出来。 开过了枪，也用冷兵器刺杀了怪物，张生心里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看看对面的房间灯还亮着，顾维新和林四火都没睡，张生在茶几下找了食物，把自己喂饱，然后才去洗手间处理个人卫生。 方便之后洗漱，回到病床上，查看收获。 镜主挑战镜张二狗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张二狗，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忍饥挨饿：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你无法真正摆脱身体上的虚弱，但是可以把痛苦当成一种特殊的愉悦。你可以像是镜魔一样活下去，触发该能力时会损伤身体。是否将该能力融入武库之印，提升镜主技能栏技能？ 还算是不错的收获，张生选择了融入，再看武库之印内的技能栏，绿色技能坚韧的后面多了个进度条。 当前进度0.04％？ 第四十章：渐行渐远 张生有些失望，这给的进度也太少了，哪怕以后吸收相同能力获得的增益不减少，也要干掉两千五百个镜魔才能把进度提升到100％。 他戳死十几个就累的不行，还是在不考虑镜魔攻击的环境下。 张生再往下看，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两百四十天。 二：饥饿爆发 三：快速进食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骨骼坚韧：你的骨骼品质获得提升，受伤后恢复速度+6（当前等级）。 张生犹豫了一下，又查看另外一条，结果第二个镜魔带来的镜魔能力还是忍饥挨饿，三种收获里的寿命只有三十六天，张生就选择了两百四十天的寿命。随机收获还是骨骼坚韧，张生发现了可叠加字样。 有这个字样的时候，叠加效果就更明显，而没有叠加字样的能力，可能获得几十次的效果，才比得上叠加两次。 第二个镜魔的三种收获还有快速进食和委曲求全，快速进食不用说，是提升消化能力的一个属性，张生有汲取之触自然不想要。 委曲求全：当你选择对目标忍让时，目标察觉不到你的敌意。 这个可支配能力张生不知道怎么说，换成燕京土语，大概是会装孙子的意思？好吧，掠夺来的能力千奇百怪，有些看上去没多大用处，可艺多不压身。 第二个忍饥挨饿融入技能坚韧里，进度条增加了0.025％。果然是递减的收益，不过他应该担心的是在镜界里，镜魔的数量比他预计的要多，可能到处都是。以后根本不用担心可以掠夺的目标不够，这个医院就能给他刷好久。 真正要担心的是，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他能同时对付多少头镜魔。 外面有人按铃，张生说了声进，林四火推开门，站在门口问：“张先生，你要不要买一些宵夜？” “麻烦你了，按昨天的来就行，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换别的。” “不麻烦的，我半个小时后回来。” 发展局的人真好，张生心中默念了一声，把电视机和vcd打开，他可不想在这儿隔离半个多月，只要他不出房门，三天就走，安全局那边应该不会再生事了。乔家能量也影响不了太多，人情用的过分就会断了关系。 所以他老老实实，等林四火把东西送来，又大吃大喝了一顿。 吃完之后，张生又在屋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才躺在床上睡觉，一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走廊对面的灯熄了，张生再次进入镜界，取了警卫的衣服穿好，拿了铁矛和枪械，再来到十二层，走廊里依然是那么多的镜魔，张生用铁矛敲了敲栏杆，把镜魔吸引过来，然后一个个慢慢地捅。 这次捅了二十几个，他才感觉疲劳，也完成了今天的挑战任务。 张生没立刻返回，他又去十层挨个房间搜索，寻了些强度高的材料，用两个医疗箱装好送去二楼洗手间。 一楼也有警卫室，但是张生没看到枪械，只看到几根警棍，一面防暴盾牌。 张生都送去二楼，把手枪和日本军刀都留下来，只提着铁矛回了八楼。国防医院这边的收获还会有，张生觉得十二层里肯定也有武器，不过得等杀光了里面的镜魔，他才能去探索一番。 张生就这么乖乖隔离，电话都不打一个，周四凌晨又刷了一波怪物，中午的时候顾维新带他去办出院手续。 “你们领导呢？”张生见顾维新开车送他，就顺口一问。 “脱不开身，特别叮嘱我要送你到家。” “好几天没上班，人都懒散了，回去也不知道干嘛。”张生抱怨，叹气。 顾维新道：“你想去单位也行，反正一样的路。” “那就去单位吧。”张生从善如流，顾维新就把他送到单位，正好是中午，办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张生就去洗手间，把墙上的瓷砖撬开，龙虎镜还在里面藏着，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了龙虎镜他才踏实，他两件趁手的武器都在里面放着，要是有开颅者的话，砍十二层的镜魔肯定没那么麻烦。 张生拿了东西之后，试着给小乔打了个电话。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放下电话的时候，看见王军进了办公室，张生就打招呼，王军过来问：“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啊。”张生莫名其妙。 “昨天有人来单位发了个奖状，区里面给的，说是咱们单位的员工，还有……”王军没说完，老赵出现了，和张生说总编找他，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总编？张生更加莫名其妙了，那是这个单位真正的领导，平时都见不着的。 张生又上了一层楼，来到《新电影》总编室，进门就看见一个好大的风水鱼缸，里面两条半米多长的银龙鱼慢慢地游着。鱼缸前，年轻的女秘书在看鱼，她可能是这个单位最清闲的人了。 “嗨。”张生打招呼，女秘书看见他，就甜甜地笑。 “总编在里面呢，进去吧。” 张生点点头，敲了敲里面的门，低沉的声音让他进去。张生推开门，阳光正好，铺陈在巨大的办公桌上，映照着木材纹理。桌面上一台dell电脑，屏幕比张生用的还大。新电影杂志社挺有钱，编辑部都用这牌子，美编那一块还有几台苹果电脑处理图形。 王汉民四十出头，身材保持的很好，没有领导常见的小肚子。他穿着衬衫，戴着无边框眼镜。张生进来，王汉民欠了欠身子坐直，让张生在他对面坐下。 “小张啊，你干这行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我读书早，六岁上学。”张生解释了下，现在他也才二十六岁。 “单位明年要有大的变动，我打算提升你做执行主编。”王汉民开门见山，张生听得云里雾里。自己才转正好不好，《新电影》是公家单位，升职也要按照规矩来。 再说王汉民什么人，这个总编职位只是他兼职而已，还有个社长的身份，和他一个不正规的编辑说这个干吗？ “执行主编只是岗位，我会推荐你去做高级编辑考核，对了，你外语怎么样？” “英语好，日语也行，还会些法语和西班牙语。”张生没说其他语种他只是会简单口语的细节，万一以后掠夺来完整版的呢？ “那我就安排你考试，最近不用管编辑部的工作……”王汉民也没问张生意见，张生能有什么意见，执行主编的工资一万多，责任重，可工作量未必有他现在的大，现在他是什么都管，还得哄着不少人。 莫名其妙地聊了半个多小时，王汉民道：“你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小何那儿有我给你的文件，你就准备考试。” “谢谢社长。”张生礼貌地站起来，和王汉民道别。 升职加薪不说，王汉民还提了可以帮他把户籍转到燕京，这样公积金还能再高一些，他就是再买一套房子，也没什么还款压力了。 正常来说，天上掉馅饼，一定是有人扔的。 谁呢？张生脑子转了一圈儿，想到了乔素行。 他认识的人里，也就是乔家能干出这种事儿，人家连安全局都能影响。张生走出总编办公室，秘术小何笑呵呵地给他拿了个文件袋，让他回去看。张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文件袋，看见里面的提纲，差不多等于开卷考试了。 不过王汉民和他聊的半个多小时里，该问的也问了，甚至还和他用外语交谈了一会儿。 王汉民这人厉害，空降到《新电影》当总编两年的时间，就把一个濒死的杂志搞成了全国同类第一大期刊，而且从原来的季刊变成了现在的半月刊。 这样的人除了业务能力之外，肯定也是极会做人的。 所以他把张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明年改版就走马上任，手续齐全，等于在燕京城真正扎根了。这和原来的转正有着极大的区别，张生这次等于是进了体制内，和单位里的老头子一样，以后干不动了也可以躺着养老。 如果他会做人，也能和王汉民一样往上爬。 从这一刻开始，张生才感觉自己和小乔真的渐行渐远，体制内的梯子是那么的高，他爬一辈子，也比不上乔家的人情。他在镀金，小乔也在镀金，用不了几年，小乔可能就会在秘书局崭露头角。 而他呢？距离王汉民的位置还差很远。 哪怕他成为超凡又能做什么呢？大杀四方吗？现在他就可以的，但是毫无意义。 电话忽然响起来，张生愣了一下，拔掉办公桌上的充电器，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很糟糕的声音：“张生，你能来我家一趟吗？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你说地址，我这就来。”张生沉稳地回答，那边是林宝怡。 事情当然不正常，林宝怡遇到麻烦，应该找她爸妈或者报警，给自己打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说，也许是针对自己的陷阱？张生可没忘记自己白天坏了白玉堂的事儿，晚上杀手就进了家门。对方忍了这么久，又蹦出来了？ 很好，在医院的几天，他感觉自己发泄的不够，连十二层的镜魔都没杀干净呢。 第四十一章：少年时候的见鬼 张生挂了电话，把充电器和手机都装在包里，又检查了一遍龙虎镜，然后和王军说了一声，把不锈钢的保温杯装点热水，拎着离开办公室。 在楼下走了半站地，张生去药店买了两袋葡萄糖粉，打开一袋包装倒在保温杯里，用手术刀搅拌成糖浆状。他是最近发现这东西好，价格低廉，富含维生素，可快速补充能量。当然没有汲取之触的话，他也不敢长期大量服用。 张生提着保温杯，伸手叫了辆车。 林宝怡家住北边，别墅区，出租车还不让进，张生说了门牌号，警卫打了个电话确认后才让张生步行往里走。 张生还是觉得挺惊讶的，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危险？他沿着路往里走，敏锐地感觉到一路都有摄像头。林宝怡住的是独栋，联排的住宅在外面，张生快走了几分钟才到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大理石的廊柱，张生拿出电话来，拨通苗春风的号码。 “喵哥……” “张生啊，你说。”苗春风依然热情，可张生听得出声音中的疲惫。 “我有个朋友，说遇到了奇怪的事儿，我在她家门口呢。本来不该找你的，但是我觉得有可能又是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我怕我进去后，直接看见一具尸体，然后警察就冲进来了。” 这种妄想很合苗春风的胃口，他就对张生道：“你记得我证件背面的图案吗？那个暗银色的圆环。” “记得。” “你在他家门口，有摄像头的地方做个标记。” “这就行了？” “有这个标记，录像被删除了你也不用怕，发展局会一查到底。谁敢动手脚就让他牢底坐穿，我将来老死了他都出不了狱。” “相当于你接手了吧？”张生问。 “你可以这么理解，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听张生给他说了地址，苗春风又道：“一会儿我发个号码给你，要是真有麻烦你就打这个电话，我的人半个小时内会到。不太危险的话你别自己动手，真戳死了人我不好处理。” 苗春风知道张生随身带手术刀，特地嘱咐了一下。 “谢了。”张生把电话挂掉，取记号笔出来，在摄像头直对的角度上画了个圆环，双层圆环里面有个五角星，五角星上有一支利剑穿过。 做完这些，他才拎着保温杯上台阶，按林宝怡家的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林宝怡穿着睡衣，神态憔悴。她看见张生也没说话，侧身让张生进去。里面就是个大客厅，左手边是餐厅连着厨房，楼梯没对着大门。客厅的窗帘拉着，大中午的依然阴暗。 林宝怡在背后关门上锁，插了门栓。 张生把保温杯放在茶几上，摘了挎包想要坐下，林宝怡在后面过来，直接摔在沙发上。张生只好换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一低头又看见林宝怡两条雪白的大腿。 “你冷不冷？”张生问她。 林宝怡用手指了指，张生看沙发背上放着毯子，他过去打开，给林宝怡盖好。 “你电话里说……” “对不起，最近总做噩梦，没法睡好。”林宝怡闭着眼睛，她眼皮下眼珠滚动，有一点泪痕弥漫。张生记得她平时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按照书里的话形容，骄傲得像只天鹅。 “你应该看医生。” “我爸妈也这么说，让我多吃药，少喝酒。可是每天晚上它都来，我不喝醉根本就没法忍受。”林宝怡抱着毯子，缩成一团。 张生没问他（它）是什么，问：“白天呢？” “白天也睡不好，总是惊醒。” “你腿上的是什么？”张生问。 林宝怡猛地坐起来，吃惊地问：“你能看见？” 张生点头，林宝怡掀开毯子，分开睡衣下摆，道：“你指给我看。” 张生就过去，用手指点了三个地方，林宝怡抱住张生放声大哭。她说的话没人肯信，不管身边有多少的人，她都孤独无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到来。 “你这样我喘不过气来。”张生拍了拍林宝怡的后背。 “你别走。”林宝怡放开张生，泪眼婆娑。 “那他是什么？”张生问。 “是鬼。”林宝怡说出这两个字，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皮肤上透着阴寒，而张生的身体就像烈阳一样散发着滚烫的气息，让她想要去抱着。这次她忍住了，忽然又觉得自己很过分，为什么要把张生拉进来？ 如果可以死，那她宁可死了，但那个东西说，死了也不会放过她。 “鬼是有些麻烦……”张生明白，所谓鬼魂，不过是精神体而已。他针对精神体的攻击技能最好的是离歌，然后才是封禁之棺。离歌不能用，会误伤林宝怡，她原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再中个技能估计会大病一场。 封禁之棺杀不死精神体，他得想别的办法补刀。 “你相信有鬼？” “小时候就见过。”张生脑海中，真实的记忆浮现，他让林宝怡躺下，再盖上毯子，他就坐在林宝怡身边，娓娓道来。 “小学四年级吧，年三十儿前的晚上，我在街上看人家挂灯，一个鬼过来，问我圈儿里怎么走，他要找自己的妻子。 我怎么知道他是鬼？太阳穴有个窟窿啊，伤口里还有虫子在爬。 他给了我块儿糖，我不敢吃。 我也怕，可是又很想再见到他。他挎着一把武士刀，呢子大衣，脚上皮鞋有点脏。我捡了一把杀猪刀，现在想想肯定不是，就是外形像。刀都生锈了，我磨的很锋利，天天揣在身上，就等再见到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杀个鬼子，能拿小红花。” 林宝怡被张生逗笑了，她问：“后来呢？” “刀被警察叔叔没收了，告诉我小孩不要玩危险的东西。”张生记得那把刀，很粗糙的木料刀柄，锈迹斑斑，锋利无比。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根本没时间管他，他就偷偷做自己的事情，沉浸在幻想里。 刀被警察叔叔没收，他自己又用金属磨制刀具，更小，更好藏在身上。杀了那个日本鬼军官，他就能得到小红花，可以去升旗，当班长，郊游的时候能和卫生委员手拉手，那个小姑娘皮肤很白，模样清秀。 在没人的地方，他一遍遍地投掷飞刀，两个时代的孩子身影重叠。 “你没再遇到鬼吗？” “后来我长大了些，开始练武，师父说练武的人气血旺盛，鬼魂没法靠近的。”张生继续给林宝怡讲故事，有真，有假，林宝怡在张生的声音里睡着了，张生轻轻挣开她抓着自己手，回到单人沙发上坐。 他大致已经有了想法，这个鬼折腾了林宝怡很多天，对林宝怡造成的真实伤害不大，说明精神体还不够强。 就算是强大的精神体，也能被高压电弧摧毁。实在不行，还有浮刃和开颅者呢。无论是灵魂重压还是纯阳破煞，都算是有针对性。实在搞不定，他还有镜主技能化龙，化龙状态下的攻击，唯一缺陷是要损耗十二日半的寿命。 张生取出挎包里的牛皮纸袋，把王汉民给他的材料一页页地看。看了一个多小时他已经看完，觉得如果在这个范围内出题，他没可能不考满分。 林宝怡睡的香甜，张生干脆拉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创建了个文件夹，开始给林宝怡写书评。林宝怡要十五篇稿子，之前他只写了两篇，写的这么慢是要对得起林宝怡给她开的价格。 张生打字很轻，速度不快，写到晚上天要黑了，林宝怡才醒来。 “你饿不饿？”张生停下来问。 “最近都没胃口，给本吃不下东西。”林宝怡气色稍好，这次睡了五个小时，安安稳稳什么都没发生，也许真的是张生说的那样，他练武，气血旺盛，鬼魂难近。 “我饿了。”张生其实已经喝掉了一大杯粘稠的葡萄糖浆，又准备了一杯放在桌上。可是不够，只喝这东西是不行的，他的汲取之触需要更多营养。他最近制造的药物神渊门叫千金膏，很符合字面意思，他当了执行主编也吃不起。 要是可以的话，倒是能代替暴食。 “那出去吃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几天没洗澡了。”林宝怡站起来，走到楼梯前发现张生没跟着她，她就回头看着张生。 张生估计她是不敢一个人在浴室，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跟她上楼。 进了林宝怡的卧室，张生看见房间里乱糟糟的，床上的被子丢在地上。林宝怡进浴室，张生看见墙边一个梳妆台，古色古香。 梳妆台的镜子里，一头镜魔正在窥视着房间。 新品种啊！ 张生坐下来，对着镜子揉了揉脸，镜子里的镜魔只有一个脑袋。这脑袋描眉画眼，口红浓烟，头发梳的也颇有风尘气息。 张生往镜子里瞧，那镜魔的耳孔里就钻出一条蛇，那蛇青碧色，从耳孔钻出后又在美女镜魔的鼻孔里钻进去，再从嘴里出来，钻到另外一面的耳孔中，往复循环。张生感觉到阴寒的气息从镜子里散发出来，他忍着没有动手，临时镜界通道还有用。 “张生，你能陪我说话吗？”林宝怡在浴室里叫他。 第四十二章：逻辑链条的末端 张生进了浴室，淋浴间和他家的一样，有磨砂玻璃隔着。张生找了个小板凳坐下，陪林宝怡说话。 “张生，你打算怎么对付它？”淋浴间里的身影模糊，水声就如一场急雨。 张生想起和小乔出去玩，香山的旅店里，夜半也是一场雨，小乔缩在他的怀里，不肯船上衣服。 他不出声，林宝怡停下来，道：“要是不行的话，你……” 她想说你还是走吧，别被我连累，可这话说不出来。一想到张生要走，她又成了孤独无助的人，谁也不信她说的，这才是最大的恐惧。 “你有电击器吗？”张生回过神来，问林宝怡。 “有两个。” “充电的？” “是啊。” “那就差不多了，我还得买点东西，最好今天能买到。” “是要买朱砂吗？我家里有，还有纯银的十字架。”林宝怡病急乱投医，自己在网上搜了不少东西，可惜没用。 “我要买高科技的东西，你说的是古董了。” 林宝怡还想说你如果请大仙上身要不要皮鼓，被张生这话说的没法继续了。林宝怡看的恐片少，所以不知道有高科技驱魔这种东西。 “我想洗头发，会久一点。” “我忍一会儿。”张生可以等，林宝怡总不至于让他吃不饱，看看人家的房子，再看看自己的。反正他打算过了十二点再处理纠缠林宝怡的精神体，那玩意既然白天不肯出来，他就只能在这儿过夜了。 他也能理解，方才在客厅，林宝怡抱着他的时候，他说喘不上气来是真的。 很正常，好多天不洗头不洗澡，每次从噩梦里出来，都会一身的汗，再漂亮的姑娘也成酸菜味儿的了。他是东北人也爱不上，也许只有印度人受得了。 林宝怡洗了半个小时，关上水的时候她对张生道：“你去帮我把卧室窗帘拉上，我要回去换衣服。” 张生答应着出来，林宝怡不一会儿也披着浴袍回了卧室。 “我出去等你。”张生道。 “不用，你转下身就行。” 张生转身，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外面是花园，繁花似锦。玻璃窗上，倒影出林宝怡的身影，和花树融在一起，像是林间精灵。 “要不你也洗个澡吧，我这儿有衣服。” “不用。”张生看见她弯下腰，曲线玲珑。他的目光想要看外面，却被她身影遮挡。 “新衣服，我给我爸买的，你俩身材差不多。” “回来再说。”张生扯了扯窗帘，把最后一丝缝隙也拉好，让春光留在玻璃窗里。他不想浪费别人的信任，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感情。 “你想吃什么？” “能吃饱就好，你就当我是拳击运动员，每天消耗挺大的。” “我带你吃自助餐吧。”林宝怡本来想吃日料，听张生这么一说就改主意了，她不是怕花钱，是怕上新闻。 林宝怡穿好衣服，给两个电击器充电，带着张生下楼进车库，车库里就一辆奔驰，张生记得上次她开保时捷的。小乔家也有钱，可不这么养女儿。张生说不上哪种养法好，但是不管哪个，她们的爹妈都肯定看不上自己。 等奔驰开出别墅区，张生才问：“你卧室梳妆台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 “主动送你的？” “有问题？”林宝怡现在精神敏感，而且张生问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 “送给我吧，回头介绍这个人给我认识。”张生觉得镜魔和精神体无关，但是梳妆台里散发出的气息，肯定也对正常人不利。 “认识挺久的一个姐妹，最近……”林宝怡停下话语，那个姐妹之前和她似乎也没有太亲近，最近才热络起来的。 “别想太多，应该和你的噩梦无关。” “我是不是很失败，有钱，没朋友，钱也不是自己赚的。” “如果你好好开车，还能留住一个朋友。”张生摸了摸安全带，觉得林宝怡要带他飞。 “对不起，我在梦里只能想到你的电话，就不断地打，打到绝望。”林宝怡放慢车速，和张生说了点有用的信息。张生没说什么，只要是个精神体，就会有心理暗示的本能，否则在弱小的时候根本没法捕食。 “那个东西，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不管我搬到哪儿它都能找到。” 不断施加压力，让她濒临崩溃。心理暗示让她找自己，这精神体有人为操控！有逻辑链了，那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他和林宝怡之间，另外一个交叉点就是白玉堂。 我没找你，你竟然欺上门来了。张生冷笑，乔素行让他有力无处使，只杀镜魔也无法彻底发泄。 所以这白玉堂啊，就该英年早逝，谁让他起了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注：三侠五义中锦毛鼠白玉堂死于冲霄楼铜网阵） 张生动了杀机，对林宝怡笑道：“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得送我朵小红花。” “会送的。” 林宝怡真的带张生吃了自助餐，六八八一位，比李飞烟请他吃的那顿实在得多。张生吃了一个小时，就吃掉林宝怡二十人的份量。林宝怡庆幸没去吃日料，否则真会上新闻。练武的人都这么能吃吗？怪不得少林寺方丈那么胖！ “半年内别来这家了。”出来的时候，林宝怡忍不住对张生道。 “让你丢脸了？” “不是，你不能可着一只羊薅羊毛。” 白玉堂心脏位置的肌肤上，血红色的刺青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纹章，年轻的女子流着汗，在他身上侍奉着。她目光迷离，被白玉堂胸口的纹章支配，彻底沦陷。 支配纹章，奥古斯都给他的奖励。 从此之后，他就是傲慢者，神之使者，圣徒，格列高利·白。 他知道奥古斯都对教廷派来的人不满，那些洋鬼子散播瘟疫，并不符合奥古斯都预言中的末世降临顺序。白玉堂也不满，在他看来，华夏教区就该华人自主，奥古斯都来当教宗。一群鬼佬来指指点点，他们为华夏教区做过什么？ 只是奥古斯都无法开口，预言系的人无论说出什么，都会让教廷紧张。 所以他必须心领神会，主动去对付教廷的人，所以他才会有这个奖励。 牛刀小试之后，眼前的女人就沦陷了，成为他的教徒。白玉堂不在意女人，他在意的是女人的财富。现金、证券、股票、房产这些加在一起七八百万呢。吸纳了这样的教徒，奥古斯都就不会追究他对林宝怡下死手了。 他记得当初的屈辱，所以要连张生一起干掉。 只是没想到林宝怡这么能坚持，被魇魔摧残了一个星期才去找张生。这样也好，他顺便支配了瘟疫冥犬，给教廷的人添了点麻烦。现在教廷来的人被安全局死追着不放，以后连燕京城都逃不出去。 想到林宝怡灵魂的坚韧，白玉堂忽然对面前的女人感觉索然无味。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了，下去吧。” “是。”女人离开白玉堂的身体，白玉堂站起来，到了窗前，看着夜色中稀疏的灯火。别墅区幽静而又深邃，正适合噩梦潜藏。 “这是什么高科技！”林宝怡按照张生给的地址，被张生带到好大一家成人用品店，张生快步往里走，林宝怡不得不跟上。 “这个是旗舰店，东西比较全。”张生给林宝怡解释，一个店员跑过来，这姑娘娃娃脸，看上去像是大学生。 “先生，您要点儿什么？” 林宝怡捂脸，丢人丢大了，她没想到张生这么不靠谱。张生低声在店员耳边问，娃娃脸姑娘连连点头说有，张生又回头比量林宝怡身高，林宝怡脸上发烫，娃娃脸姑娘说她身材好标准，肯定码数合适。 “颜色没关系的，你去拿吧，我要了。” “你要什么！”林宝怡急了。 “乳胶衣啊。” “我不穿！” 张生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在林宝怡耳边道：“鬼魂很难穿透橡胶类制品，晚上我还要用电击器，你不想被电晕吧？” 林宝怡夹了夹腿，她电过色狼，知道电完啥样。 “这是驱魔用品，一会儿你买单。” “先生您还要点儿什么，我们这儿有仿真手铐，皮鞭，低温蜡烛……”娃娃脸姑娘回来的时候，努力向张生推销别的玩意。 张生琢磨要不要买个手铐，林宝怡赶紧拿出信用卡，拉着张生付账走人。 “赶紧回家！” “你急什么？” “已经很晚了。” “我还没准备好呢，得去趟药店……”张生被林宝怡拖出成人用品店，娃娃脸姑娘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急的吗？姐姐你真厉害，男人得吃药才扛得住。 “喂喂喂转向！我得去趟国防医院。”张生上车后，林宝怡不等他扎安全带就踩油门，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国防医院？” “我有重要的东西忘那儿了，必须去拿。”张生没胡扯，他要把藏在二楼镜界的枪弄回来。对方通过诱导林宝怡引自己出来，天知道会有什么手段？对付白玉堂之流，万一警察赶不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反正黑社会不可能有坦克，用霰弹枪轰就是了。 第四十三章：电鬼 张生说的认真，林宝怡暂且信他，掉头往国防医院开。 到了国防医院，张生让林宝怡在车上等着，他去后面大楼。在外面他就给顾维新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挺快。 “张生，有事儿？” “我有东西落国防医院了，你在吗？” “债券是吧，我收起来了，明天让人给你送单位去。”顾维新那边就要挂电话。 “我已经在楼下了。”张生把电话递给拦着他的警卫。顾维新就在电话里让警卫放张生上去，张生往里面走，顾维新告诉他电梯只到八楼，上八楼再走楼梯去十一层。张生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这栋大楼不对外，出入要有证件或者邀请。 顾维新没多想，张生走了后他就顶替苗春风，盯着十二楼的状况。 安全局的警员彻底没救了，活力又挺好，大家都想研究。明面上不能强抢，也要在暗地里动手脚。偏偏这大楼是国防部的，干活儿的不全是发展局的人。发展局人手太少，所以对内情报方面千疮百孔。 他只好带人防着，别让组织样本流出去。 至于偷偷拍照录音什么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他忙的要死，忘记给张生打电话，张生只好自己过来主动提。张生跟警卫问了下洗手间在哪儿，警卫给他指了一下，张生就若无其事进了洗手间，趁着里面没人，释放了镜主之印开启临时通道。 镜界的洗手间外面，天空是橘黄色的，太阳像是被尘霾包裹住了。 大院儿里锈蚀的汽车还在，镜魔在院子里游荡。 张生看了一眼，就从洗手间出来，跑到二楼藏枪支的地方。还好东西都在，张生把枪支弹药全都转移在龙虎镜，其余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重新装箱，把三个箱子也收起来。日本军刀反正不占地方，顺手放进龙虎镜。 他动作迅速，回一层洗手间里，外面还是没人，他又释放了一个镜主之印，开启出去的临时通道。 出来后他又恢复从容的样子，上电梯到八楼，爬楼梯到十一层。顾维新在楼梯口等他，看见张生上来，把两张不记名债券塞在张生手里，道：“你急着用钱啊？” “当然了，喵哥知道。”张生提苗春风，顾维新也没追问，他说我不送你了。 张生下到八楼再上电梯，才长出了口气，他怕镜界里有什么东西拿走这些武器，或者莫名其妙地搞破坏。 “拿到东西了？”上车后林宝怡问张生。 “拿到了，今天晚上不会再有问题。”张生笃定地道。 林宝怡也松了口气，张生道：“一会儿路过药店停一下。” “你又要干嘛。” “买点葡萄糖粉，我自己掏钱。” “你吃蛋白粉我都养得起。”林宝怡气闷道。她不想陪张生进药店，在路边停车后让张生自己去买，张生让她小心点，自己一个人进了药店。 这次没出幺蛾子，张生买了一箱葡萄糖粉，一箱手术刀，都搬到林宝怡车上，两个人往家赶。 “那玩意真的能挡住鬼？”林宝怡依然觉得不靠谱，而且她忽然想，如果想要绝缘的话干嘛不穿橡胶雨衣？ 其实这个问题张生也想过，主要是橡胶雨衣密封不好，他倒不是为了看林宝怡穿情趣玩具。真想看的话，他往镜子里一藏什么看不见？ “鬼能钻进衣服里，你穿雨衣，我总不能伸手进去抓吧？” 张生说了个技术上的难题，林宝怡才不问了。到家进了车库，张生搬葡萄糖粉，林宝怡提着乳胶衣，上到二楼，张生说换洗的衣服给我，你在外面先试试那个。林宝怡就给他找男士的衣服，弄了一套放在浴室。 张生洗的很快，换了衣服出来，林宝怡已经把乳胶衣脱了。 “怎么样？”张生问她合身不。 “不舒服，很闷的感觉。” “穿久了会出汗到脱水，一般那东西几点来？” “十二点。” “到时候再穿。”张生检查电击器，两个电击器功率都挺大，电弧的噼啪声听着就让人皮肤发麻。 “那现在干嘛？”林宝怡忽然发现，自己回来早了。 “你休息一会儿，我写点东西，欠你的稿子还没完成呢。”张生下楼，林宝怡也只好跟着下来，她看上去恢复正常了，实际上依然无法一个人待在房间，需要人陪着。张生又把笔记本电脑打开，顺便开了邮箱，把其余两篇稿子也拿出来。 三篇稿子八千多字，张生继续精修，删改他不满意的措辞，包括标点符号。 张生要对得起这四万多块，他是挺需要钱的，千金膏眼下一份是一万多成本，如果能一次熬制一个月的量，成本才会降低到七千块上下。就算这样，一年下来的消费也是两百五十多万。 要是他接受了乔素行的五百万，算上利息正好能让他消耗两年。 在拒绝乔素行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是游骑兵了。他只是一个漂泊于燕京城的倔强青年人，不肯出卖自己的纯粹。 眼看午夜将至，林宝怡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张生合上笔记本电脑，看见沙发上睡着的林宝怡根本就没醒。她最近太疲劳了，要不是张生在的话，她只能熬到筋疲力尽，再被精神体强制入梦。 张生把镜界时间用掉，修补身体暗伤，然后用手去揉林宝怡的脸。 “醒醒了！” “啊！”林宝怡坐起，惊魂未定，看到张生在才平静一些。 “我们上楼去。” 林宝怡看了下时间，庆幸张生叫了自己，否则一会儿那东西就来了。她跟张生到别墅二楼，张生在床上拿了林宝怡丢的浴巾，往梳妆台上一罩，免得里面的镜魔能看见什么。林宝怡在他背后迅速脱了衣服，穿上乳胶衣，这衣服还有个防毒面具般的脸罩。 张生在包里拿了一瓶功能饮料，给林宝怡掀开脸罩让她喝了。 等林宝怡喝完，张生转身又开了空调，免得林宝怡被闷死。张生关窗的时候，眼前忽然弹出一条挑战提示，他侧身一闪，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样子扑在床上，形似猿猴。张生刚要发动封禁之棺，就看到窗外一个个黑影隔着玻璃冲了进来。 穿透！ 绝大部分的精神体，是很难穿透物质的，就算可以，也是速度缓慢得像是渗透。玻璃虽然更好穿一些，可对于精神体来说依然算是严密物质。十几个黑影穿透玻璃，速度奇快。封禁之棺是单体攻击，当初攻击镜魔大头的时候，就没能镇压得了寄生镜魔。 张生左手电击器，右手浮刃，朝着最近的一个黑影扑上去。 龙虎镜上两道红光飞起，往张生身上一缠，那黑影原本还冲着张生呲牙，看到张生身上红光之后，惊慌地跳到了天花板上。 可林宝怡已经倒在床上，被这些精神体强制入梦，根本就没有身体接触。张生两步来到正在抽搐的林宝怡身边，发动浮刃上的第二个技能——阴符印。 林宝怡立刻不抽了，可也没能醒来。 十几个黑影发出无声尖叫，那是因为被龙虎之守挡住，又有阴符印镇压，灵魂冲击没法靠近张生。 张生不敢动用离歌，他又取出开颅者，激发了上面的第二个技能——阳符钱。 金色的光芒从开颅者上迸发出来，瞬间横扫卧室，十几个精神体同时中招，有两个黑影直接被金光蒸发，剩下的也纷纷送墙上和天花板掉下来。张生扑上去，丢了武器，双持电击器，蓝色电弧噼啪作响，打在精神体内。 精神体就像是被扯碎的布娃娃，在电弧攻击中崩解。 当所有黑影被张生用电弧击杀之后，他才收到提示。镜主挑战精神体魇魔成功，你击杀了精神体魇魔，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精神体魇魔能力—— 灵魂投影（绿色）：当前不可用，镜主请尽快提升自身等级。（承受灵魂分类之痛，制造一个到十七个灵魂投影，消耗未知）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二十八个月。 二：物质穿透，灵魂状态下可快速穿过真实物质（消耗少量寿命）。 三：强制催眠，当目标灵魂处于负面状态时，你可以寻找灵魂空隙，强制目标入睡。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虚张声势：通过消耗精神力，制造自身极为强大的假象，对目标制造负面效果，包括但不限于恐惧，绝望等。 张生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物质穿透这个能力。强制催眠虽然好，可他没有后续制造梦境的能力，只是让敌人睡过去的话，在脑袋上敲一棒子也做得到。而且可支配能力和昨日之镜认可的技能是不同的。 技能本身不管敌人抗性如何，自己该有的效果还有，只是强弱不同。 但是可支配能力一旦有差距的话，就有可能攻击失败，彻底无效。比如虚张声势，要是敌人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你的精神表演在对方眼里就是个小丑，只能引人发笑。 第四十四章：瞬刀 张生干掉了十多个精神体，只有一次的收获，说明这些精神体原本就是一个。 林宝怡还没醒，张生把她脸罩拉下来，她脸上全是汗，皮肤也变得微红。张生怕她脱水死掉，赶紧把乳胶衣脱了，用被子盖好，再去关空调开窗。幸亏有乳胶衣，精神体魇魔没法穿透乳胶物质进入她的身体，否则阳符钱的攻击未必能深入人体。 张生坐在床边，想要回忆之前的战斗。 远处传来动物的嚎叫声，像是狼，张生知道是狗。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狗会这么叫了，长大后他知道狗的祖先是人类驯服的灰狼。 dna就像是神秘的魔咒，人类的所有努力，在双螺旋面前显得苍白。 一只野狗悄无声息地跳到二层，在卧室的窗外出现，张生抓起一把手术刀就甩了出去。他甩刀的幅度极小，野狗看到他动作的时候已经晚了，手术刀精准地戳进了野狗眼窝，野狗凄厉的嚎叫起来，夜色中嚎叫声此起彼伏。 张生的手依然没太大动作，已经把第二把手术刀甩出，戳进这野狗的另外一只眼睛。 一秒两刀，神猿斗战法里的飞刀术——瞬刀。 攻击力有点低啊…… 张生的飞刀没能深入脑干，他在床上抓了件东西往手上一缠，冲到窗口，一拳把野狗从二层小平台砸了下去。 低头看了一眼拳头，上面缠着的是一条内裤，已经沾染了野狗身上的液体，张生一抖手甩了出去。末世体质没说能免疫病毒，上次他没被感染是运气，人不可能靠运气活着，在任何时代都不行。 很多别墅亮起了灯，张生目光一扫，楼下的院子里已经有十几条野狗聚集。拿着枪扫射是不行的，张生在挎包里取了电话，拨通苗春风的号码。 “喵哥，我听见狗叫。” 苗春风那边接了电话，愣了一下就明白张生说的是什么。 “你在哪儿？” 两条野狗借着外墙上的装饰跳到二层小平台，张生随手关了窗，野狗就用头猛地撞击玻璃，发出砰砰的闷响。它们还是那么丑，双眼通红，眼眶已经开始腐烂。 “老北区，燕京园甲六号。”张生对苗春风道。 张生听到苗春风在那边大声布置任务，语速飞快，二十几秒后他才对张生道：“你把门窗关好，坚持十分钟。” “可以。”张生看着窗子上被野狗撞出的裂纹，沉稳地回答。 “我会亲自过去。” 一楼的大门发出震天般的响动，张生道：“多带点人手，最好封锁整个别墅区。” 苗春风也听到了一楼的动静，他干脆地挂了电话，身边的人已经为他脱去西转，套上战斗服，外面的车子启动了，技术部那边在规划路线，联系交警，要保证一路畅通无阻。 窗子上的裂纹在扩大，张生把床上的被子抱到浴室，在地上叠两层铺好，他转身出来又抱了林宝怡，把她放躺在被子上。等他拿了自己的保温杯时，一层的门被撞破了，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张生知道那不是人类，体重可能有三百公斤。 张生关上卧室的门反锁，然后回到浴室门前，在龙虎镜里取出手术刀，一把一把地戳在浴室的门框上。 窗子上的玻璃碎裂，两头野狗撞进来，张生甩手丢出两把手术刀，精准地刺进野狗后腿的关节，他的右手上已经取了自制铁矛。 更多的野狗跳上二层小平台，一层的怪物闯入客厅，沉重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向上，快速靠近。 张生的手术刀一把一把地往外丢，每一刀都钉进野狗后腿的关节里。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走上来，停在卧室门前。张生左手换上浮刃，卧室的门被猛地撞碎，玻璃碎片在房间里迸射，打在野狗身上，又引起一轮凄厉的嚎叫。 一个佝偻着腰身的巨人低头钻进来，在他硕大的头颅侧面，还长着一个幼童的头。 封禁之棺！ 乌沉沉的棺材飞出，压在巨人身上。 夺、夺…… 长钉入木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张生浮刃脱手飞出，六格能量瞬间释放，在巨人被封禁的瞬间穿入他那硕大的头颅中。 雷印！ 浮刃内的第九星能量爆发，巨大的头颅无声无息中被震碎，就像是燃烧过的灰烬一样簌簌而落。 巨人肩膀上那幼童的头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浮刃在空中一转，速度加快，从幼童头颅的耳孔穿透进去，再一个转折，在眉心间破开一个洞，飞向张生。巨人尸身轰然倒下，张生闪身让浮刃钉在门框上，铁矛向前快速一刺，挑飞了一头接近的野狗。 房门那边，有野狗冲进卧室，转身望向张生。 张生后退，在门框上拔出手术刀，左手带着残影，以瞬刀的手法继续攻击野狗的后腿关节。 神渊门飞刀的法子一共就四式，阴手刀，阳手刀，瞬刀和盲打。 阴手刀出刀无形，暗算人用的。阳手刀力量大，攻击远，可以用最重的飞刀施展。瞬刀讲究个快，有单独的发力技巧。盲打初练的时候就是在暗室，靠身体感应来锁定目标。练好了之后不需回身，就能打中身后目标。 这些都是江湖的法子，张生练得最好的就是阳手刀，和他在津门公司练的相近。 只不过神渊门的发力技巧完善，他哪怕力量不如当初，投掷距离也变得更远。他一直用瞬刀，是因为野狗太多，他只能选择先打掉野狗的速度。如果用阳手刀的话，也许能够一击毙命。 后腿受伤的野狗梭巡不前，张生死守浴室的门，也不敢主动出击。 他又抓了一大把手术刀，戳在浴室的门框上备用，顺便看了一眼镜主日志，上面写着镜主挑战瘟疫冥犬成功，你击杀了瘟疫冥犬，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瘟疫冥犬能力—— 病毒之身：你的身体对病毒有着更强的抗性，即使感染也可暂时与病毒共处，借用病毒部分能力。是否将该能力与末世体质融合？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二十四小时。 二：初级再生（可融合） 三：头颅坚硬（可融合）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黑暗视觉（初级）：你在微光环境下，依然可以获得良好的视觉体验，该能力持续消耗体力和精神力。 张生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初级再生。 你的坚韧技能融合了初级再生，可承受更多打击伤害，提升了自愈能力，降低治疗所需消耗（镜界时间），降低治疗所需时间。 末世体质：在不影响基因稳定的情况下，你的体质上限获得提升，你具有了一定抵抗毒素辐射等伤害的能力，你获得了稳定的抗病毒能力。即使遭受感染，你的恶化速度也会极为缓慢。 很实用的融合，只不过坚韧是技能，对抗性更好。末世体质是可支配能力，面对强大病毒的时候很可能彻底失效。 一头野狗试探着向前，可后腿不够灵便，没躲过张生铁矛一刺一挑。张生心中警惕，这自制的铁矛似乎松动了，难道真要拎着开颅者硬砍？近身搏斗，有可能被野狗伤到，感染病毒。 问题是用枪械的话，怎么和苗春风解释？ 他可没持枪证，发展局会轻松放过他吗？ 虽然这样想着，张生还是取出一把hx1974bn藏在挎包里，真到了生死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生。”浴室里的林宝怡醒了，声音虚弱。 “穿上衣服，你出了很多汗，会凉着。”张生没回头，他腰身下沉，提着铁矛和卧室里的野狗对峙。林宝怡想说什么，头顶上猛烈的一声撞击，感觉房子都在摇晃。 刺耳的枪声响起，屋顶上的东西从卧室窗前摔下去，外面传来刹车声。 现实比电影给力，发展局的人总算到了！ 张生电话响，他在挎包里快速取出，丢给林宝怡道：“你接。” 卧室的窗外，巨大的黑影猛地撞进屋子，几乎是撑着窗框钻进来的一般。这怪物比熊还要庞大，身上一个海碗大的创口，肌肉正在往中间抽缩。张生身上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那怪物扭着头，望向浴室，一张脸像是山魈，色彩斑斓。 林宝怡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按了接听键，说了声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挂了电话。 张生的左眼在武库之印上停留，瞬间释放封禁之棺，同时左手把门框上的浮刃拔出，六格能量爆发。 乌沉沉的棺木飞出去，上面闪着金色符箓。怪物身体明显停滞下来，长钉入木的敲击声直接印在灵魂深处，张生自己感觉不到什么，那怪物却是忽然陷入绝对的黑暗，时间仿佛被拉扯得无限长。 浮刃噗的一声就射在怪物头颅里，张生感应着装备，激发了浮刃的第八个能量节点。 碎羽！ 金属般质地的羽毛从浮刃上迸射出来，瞬间把怪物脑子里的一切绞得稀烂。金属羽毛飞舞着，从怪物的颅腔里破出来，慢慢消散。张生伸手，又一个能量节点引爆，浮刃破开怪物的脸，朝着张生飞了回来。 第四十五章：招募标准 张生收起浮刃，要是还有强大的怪物，他就只能用离歌控制，然后开颅者上去硬砍。开颅者里还有一阴一阳两面的破法阳雷，不至于破不开怪物防御。 砰砰砰…… 一楼传来枪声，两个人的脚步声也进了别墅一层。 张生大声道：“我在上面！” “我是林四火，你小心流弹！” 张生退入浴室，林宝怡匆忙穿上衣服，张生手持铁矛挡在她前面，野狗被楼梯上的脚步声吸引。林四火被门口的巨人尸体吓了一跳，他双手持枪，差点朝着尸体乱射。 张生怎么活下来的？林四火脑子里闪过疑问，一步跳在巨人尸体上，朝着卧室里的野狗扫射。 “二层清理完毕，上来！”另外一个探员也冲进来开枪，林四火退出去，朝着一楼喊。 “你先别出来！”探员朝着浴室方向大声叫道。不一会儿，又有一个探员出现，穿着长风衣，脸上覆盖简易防毒面具，手上戴着医用手套，还提了两个密封塑料袋。他站在浴室门口，把塑料袋丢进去，让张生套上。 张生把塑料袋扯开，里面里面是风衣，裤子，防毒面具，手套和鞋子。俩人迅速穿戴好了，张生拉着林宝怡出来，发展局的探员护着两个人下楼。 外面停着林四火的车，张生出来就把面具扯下来，问：“喵哥呢？” “他带人堵路呢，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别墅区。”林四火咬牙切齿地道，上次野狗事件之前，两广会馆出的事儿，就已经查出是人为的了。幸亏病毒没有爆发性扩散，否则现在的燕京城就得彻底戒严。 “我们两个怎么办？”张生问林四火。 “去国防医院补个针，你就当是狂犬疫苗。”林四火让张生上车，张生想坐副驾驶，林宝怡拉着他在后面坐了。张生拿出一支烟，林四火也没说什么，下了后排的窗子。 汽车在夜色中冲出别墅区，飞快上了主路。 张生把烟吐出窗外，觉得心中的郁闷没能舒展，怪物是解决了，可怪物背后的人还隐藏在这黑夜之中，发展局未必抓得到。 还是国防医院，还是八楼，张生被送进一个封闭的房间，他脱去衣物，用雾气消毒，然后才送入病房。这个时候又看见顾维新，他亲自提着一个低温箱，里面有三支针剂。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给张生进行了注射，注射完张生才问是什么。 “低配版疫苗，只能管一年。” “林宝怡呢？” “她……” 张生没听到顾维新说什么，迅速陷入沉睡之中。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换成了让他头痛的李飞烟。 “看到我，心情有没有好点？”李飞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生。 张生认真地考虑了她的问题，发现自己还真有一点欣喜，这就魔幻了，自己应该对她敬而远之才对。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李飞烟立刻问了一个让张生不开心的问题。 “我能打又不犯法。”张生郁闷地道，他没想到浮刃里的雷印威力那么大，范围虽然不怎么样，可直接把巨人的脑袋震成灰烬。 李飞烟笑笑，道：“我请你吃过饭，带你兜过风，你有事一个电话我的人就赶过去。你要是觉得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就拿着你的东西走吧，以后咱们不再见面。” 她一句威胁的话都没说，也没大义凛然地谈家国情怀，可张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那感觉就和与小乔分别差不多，孤零零的，无所依凭。 “你给我打了什么药？” “十绝惑心散，锦衣卫秘制，每个月要是不服用解药……” 张生听她语气轻松，忍不住道：“你咋不说豹胎易筋丸或者三尸脑神丹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武侠小说？” “不信不行啊，那么大的一颗脑袋，被你炸成了灰。” “我的包呢？” 李飞烟把张生的挎包丢在床上，张生打开，取出浮刃放在床边，道：“我用它杀的大个儿怪物，你想让我表演的话，再等半天，现在不行了。” “你能看见鬼魂，以前为什么不说？”李飞烟换问题。 “小时候，我和别人说能看见鬼，就没人和我玩儿了。” “所以在一品阁的时候，你骗我来着？”李飞烟想起当初，她让红裙在窗外吓唬人，张生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和现在好像。 “小乔在呢，我不敢神神叨叨的。” “你哪句是真的？” “发展局在冰城有人的话，你打个电话过去，我老家的房子里床下找个盒子，有我写过的日记。” 李飞烟看着张生的脸，不说话。 张生心里空落落的，他的来历怎么可能真的说出来。 李飞烟在床头柜子上取过一张纸，放在床边道：“签了它。” 张生拿起纸来，上面打印着一份招募令，只要张生签了字，他就成为发展局特勤处的预备役人员。 “你认真的？这上面连待遇都没写！”张生看着只有三行文字的文件，突然觉得发展局没有那么高端大气了。 “我临时打的。”李飞烟道。 张生伸手，李飞烟取出支笔塞给他，张生龙飞凤舞在上面签了名字。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李飞烟了。 李飞烟把文件拿回去，拍了拍张生肩膀，走出病房。 “喂！”张生在背后叫了一声。 李飞烟没理他，扬长而去，张生郁闷了，预备役也不该这样的待遇吧？怎么说他也是能单挑十几条野狗的人，一通爆发猛如虎，干三两个怪物不叫个事儿。 李飞烟不是故意冷落张生，特勤处是真忙。她先把张生签下来，以后不管谁想要强行征召张生，都得先通过发展局。反正预备役连临时工都不算，不影响特勤处扩张编制。张生有秘密她不在乎，她只做安全评估。 从乔素行的事儿来看，张生的安全等级都达到招募标准了。 张生从床上起来，病房门没锁，他推开门看，走廊里也没有发展局的探员。他回来拿起电话给苗春风打过去，那边直接把他给挂了。 没人管了是吧？张生把自己挎包背上，检查了下里面没少东西，推门出来。 他沿着走廊一个个房间看，在倒数第二间看到林宝怡，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瞧，林宝怡的床边坐着一男一女，看年纪也许是她的父母。张生本来想进去，这一幕让他止步。他站在走廊里，头顶的灯光仿佛阴影将他笼罩。 别人都有父母，他没有，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 电话忽然响了，张生赶紧接，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张生，我辞职了。” 是朱柒，她听起来轻松而又愉快，张生都被感染得翘起嘴角微笑。 “恭喜啊。”张生由衷祝贺，朱柒干嘛那么拼命呢，她又不缺钱。 “明天有时间吗？” “什么事儿？” “请你和小乔吃饭。” “去不了的了，刚分手。”张生依然微笑，说出来的时候心情竟然没那么沉痛。朱柒那边很久都不说话，小乔的事情李飞烟没告诉她，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打过来。 她忙着组建新队伍，筹备画室，李飞烟最近都没叫她执行任务。 “明天出来吃饭吧，我给你介绍好姑娘。”朱柒想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来。张生知道她是认真的，朱柒做什么事情都如此。 “还是算了，你辞职了忙什么呢？” “我在筹备一个画室。” “画室？” “是啊，小时候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呢。” “记得给我地址，我去看你的画室。”张生意兴阑珊，心里为朱柒感到高兴，自身又陷入孤独之中。他没法再说什么，干脆挂了电话。 张生又给顾维新打电话，总算对面接听了。 “你就在医院住一晚吧，现在没有人手送你回去，半夜叫车挺贵的。”顾维新那边说话的语调也匆匆忙忙的，张生嗯了一声又挂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上海的cz8982次航班就要起飞了，请关闭手机…… 小乔靠在座椅上，看着机场稀疏的灯火，她手机早就关了。之前忍不住用公用电话给张生打了一个，午夜十二点，一个女孩接的。 现在她也相信张生，可是依然心疼。 以后张生怎样，她都管不着了。 他去爱谁，选择怎样的生活，那是他的自由。 戴上耳机，打开随身听，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爱、或者不爱 我已经无法分辨 要如何才能够忘记 我曾经许下的诺言 碟片是张生送给她的，从此她喜欢上了带着金属味道的声音。早知今日，就该爱他再多一点啊。 眼泪流下来，落在身上，脸颊冰凉。 旁边递过一张纸巾，小乔侧过头，看见阳光帅气的男孩伸着手，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谢谢。”小乔接过纸巾，在手里攥着，也不擦眼泪。帅气的男孩对她说什么，小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机，带着眼泪笑了。 她不想说话，只想听歌，哪怕这歌声让她泪流满面。 《掠夺维度》第一卷终 第一卷小结 感情是掠夺不来的，所以这一卷我就写到这里，恰好收尾。 主角杀了镜魔张生，或者说摧毁了自己的一个人格，也没有做什么去挽留小乔。人生就是如此，有时候你做任何选择都是错的。 难道穿越的时候，放弃自己的生命，让编辑张生把他杀了？ 或者和李飞烟坦白，自己是穿越来的，告诉小乔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还是让小乔走了的好，至少张生在她心里还活着。 大部分灵魂穿越的书，主角都会穿越在一具尸体上，因为方便自欺欺人，实际上还是占有了别人的人生。本质上是想说，反正我穿的是个尸体，有什么错？然后主角对身边的人好一点，就心安理得了。 所以我让镜魔在地面上留下两个血字，永远都抹不去，好提醒张生你做过什么。 当然张生不会孤孤单单一辈子，毕竟是有触手的男人嘛。 谢谢大家的支持，求个票。 第四十六章：自觉的诱饵 张生从国防医院走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这里原本就偏僻，此时街上没什么车辆往来，明亮的路灯下只有他一个身影。 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张生走的不是直线，他的脚在地面上趟过，看上去不快，可普通人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神渊门步法，蛇迹。 夜色之中，张生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恶意落在身上，要是白天他未必发现得了。这就对了嘛，他这么晚出来，原本就要当条诱饵。 走出两站地还没发生意外，张生佩服对方隐忍，电话忽然响了，林宝怡打来的。 “张生，你怎么先走了？” “你也要出院？” “不是，我要观察几天，方才爸妈说想谢谢你呢。” “我不太会和有钱人相处，应付不来。”张生纯粹是吐槽自己，他就拿乔素行没办法，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他们人还挺……好吧，是不太容易相处，你笑什么？” “没笑，你好好睡吧，明天我去看你。”张生想到国防医院旧楼十二层还有那么多的镜魔，只恨自己昨日之镜的等级太低，每天只能掠夺两次。 “不方便就算了。”林宝怡不想小乔误会，之前她被魇魔下了心理暗示，还坚持了几天才给张生打的电话。现在她精神好转，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合适。对于她来说，张生和小乔就是舞台剧上的主角，她并不想上台搀和。 “好。”张生挂了电话，林宝怡那边愕然。 这是啥对话节奏？客气一下都不能吗？ 张生加快脚步，那恶意已经宛如实质般压上来，终于忍不住了吗？他一转弯上了大路，街口就有家711店，门前台阶上坐着个丰满的女孩儿，白色t恤，深色牛仔裤，反戴着一顶棒球帽。她身边摆着十几个啤酒罐，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 张生从她身边经过，就听到远处有狗叫，奔跑声，喘息声。 回头看，路灯之下有条狗牵着一个男人狂奔，在更远处，路灯下的马路上，密密麻麻的老鼠潮水般涌来。 张生转身上了台阶，把女孩拉起来。 女孩挣扎道：“你谁啊，放手！” “我是张生。”张生把女孩推进玻璃门，回头等那逃命的男人和狗。 “张生？张见桥！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咱们见过，我是陆萍萍。”丰满女孩拍着张生的肩膀，满嘴酒气地道。 张生想起来，那是李公子录节目，粉丝聚会。 “你怎么穿这么老气！”陆萍萍看张生t恤揶进皮带里面，外面还罩了件衬衫，脚上三接头的皮鞋，要是再来块老机械表就齐活了。这是林宝怡给她爸买的，张生昨天没刮脸，胡子拉碴还挺配的。 张生不说话，看旁边戳着拖布，他在挎包里取出浮刃，一刀削掉拖布头，他推开玻璃门朝狂奔的一人一狗喊：“进来躲着！” 那人手一松，狗独自逃了，他喘着粗气冲进店内，张生关门，随手把拖布杆横插在门把手里。 “谢、谢！”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大口喘气。陆萍萍这才看到潮水般蔓延过来的鼠群，惊叫起来。 “去找一卷胶带。”张生对陆萍萍道。 店员也看见街上的老鼠，她哆哆嗦嗦拿了胶带从柜台里递出来，陆萍萍接了给张生，张生伸手拉过凳子站上去，用胶带贴住门缝。他贴到地面的时候，老鼠已经涌上台阶，撞在玻璃门上。 远处传来狗的嚎叫声，凄厉高亢。 很快门外的老鼠就堆起半人多高，下面门缝没有贴胶带，还有老鼠把爪子伸进来。张生在柜台要了个防风火机，打着火去烧老鼠爪子。老鼠吱吱乱叫，一个个把爪子缩回去，张生略微放心了些，还有神经反射，知道疼。 玻璃门乱晃，女店员在柜台里拿了个铁盒，跑出来插进门把手里，张生竖起大拇指。 张生想给李飞烟打个电话，又想起她接电话的语气，估计还会问你是不是有毒这种扎心的问题。他还是拨给苗春风，结果那边干脆关机了。张生再给顾维新打，还好接了。 “生哥，你又有啥事儿？”顾维新很无奈的语气，让张生也无奈了。 “你们没派人跟着我吗？” “人手少……”顾维新有些心虚，人手的确少，因为还得安排人保护林宝怡家人。人人生而平等这话是对的，生下来大家都只能吃奶。但是断奶之后就不一样了，人家山珍海味你只有咸菜米粥。 “那我给安全局打电话，他们人手多。”张生赌气了。 “别，你说啥事儿，我这就派人过去。”顾维新秒怂，他可不想背锅。 “我离朱雀大街不远，一家711店，外面好多老鼠，可能十几万吧。” “还有呢？” 张生目光落在街道对面，鼠群之中走来两个人，他们穿着深色亚麻长袍，头上戴着黑色礼帽，脸上覆盖着乌鸦面具，手中提着木质手杖。 “还有两个活口儿，看上去就不是好人。” “能抓住吗？”顾维新那边已经在安排任务，这边继续和张生沟通。 “老鼠太多了，门已经被堵死，这里还有三个避难的，我出不去。” “那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顾维新没提避难的其他人，张生想了想龙虎镜里的铁衣，道：“应该可以。” 他自制的练功用铁衣四十多公斤，全身覆盖，包括脸孔，老鼠再多也咬不穿钢丝编制的器具。只是穿上后他也没多少战斗力了，活动极为消耗体力。 “你耐心等会儿，他们出发了。” “我不着急。”张生挂了电话，戴着乌鸦面具的人抬起手杖，缓慢地挥舞。张生就看见玻璃门外的老鼠一个个跳起来，奋力撞击玻璃门。那声音听着就疼，很快玻璃门上到处都是模糊的血肉。 “喵！”张生冲着外面叫了一声，玻璃门外的老鼠惊慌失措，纷纷转身逃窜。 虚张声势：通过消耗精神力，制造自身极为强大的假象，对目标制造负面效果，包括但不限于恐惧，绝望等。 店铺里的三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学猫叫就能吓退老鼠？ 张生也是第一次尝试，这个可支配能力效果如何还不清楚，消耗精神力也没个具体数值计算。 他还体会到了消耗精神力的感觉，就像是集中精力想象某个强大事物，有那么一瞬间的疲劳。他是打算把整条街道都覆盖进去，可实际范围没那么大，仅限于人行道范围，大概五到六米之间。 戴着乌鸦面具的两人楞了一下，继续挥舞他们的手杖，更多的老鼠冲上人行道。 这些老鼠狂奔着，撞击711店的玻璃门，很多老鼠跳起一两米高，撞击之猛烈，让它们的眼珠子都冒了出来。 张生没再用虚张声势，他就算能用个二三十次又有啥意义，老鼠太多了。 他摸了摸挎包，发现没带烟，就和女店员要。女店员哆嗦着给张生拿了一包中华，张生抽出一支点上，隔着玻璃看着街道中间的两个人。 这风格和别墅区时的不一样啊，怎么就亲自上场了呢？ 要不杀一个试试？镜主日志至少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不至于让自己对敌人是谁都两眼一抹黑。 这次有些自信过头儿了，还以为发展局会派人暗中盯着，结果不得不打个电话，反正张生自己挺尴尬的。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张生眼尖，或者是黑暗视觉的作用，他一下就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他把香烟一丢，双手按住耳朵，闭上眼睛往墙后面躲。 剧烈的闪光之后就是恐怖的爆炸声，张生在墙后面捂着耳朵，至少一百五十分贝以上的音波被削弱，他只是稍微眩晕了一下，其余的人可没这么好运，全部摔倒。 谁这么丧心病狂，这个震爆弹恐怕是用榴弹发射器发射的，特殊型号！ 张生隐约听见引擎轰鸣声飞速靠近，他这才转身出来，望向外面。所有老鼠都消停了，街道中间两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倒地不起，一辆福特猛禽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下。车门一开，黑色皮靴先伸出来，张生看见穿着风衣戴着面具的人下车。 肯定是苗春风了，哪怕他穿着老头衫，一样有独特的气质，藏不住的。 苗春风手里提着一根棍子，朝着地上的人捅去，棍子上电弧噼啪作响，昏迷的人被捅这么一下都原地弹起，像是脱了水的鱼。 苗春风捅了个痛快，然后才拿了手铐把两个人锁上，丢在福特猛禽的车厢里。张生看他动作轻松，心中惊异，这力气肯定比自己大得多，也远超游骑兵时代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身高两米多，能扛着机枪跑来跑去。 “小心！”张生隔着玻璃门大叫，他看见天空之中一个黑影滑翔着扑向苗春风。 苗春风举起手，用手指比划成枪的样子，口中道：“砰！” 滑翔的黑影仿佛中弹，翻滚着摔向地面。苗春风吹了吹自己的手指，这才又抄起电棍，朝着被他击落的怪物走去。 第四十七章：特勤处大厦 张生隔着玻璃门，都能感受到怪物撞击地面的震颤余波，如此沉重的东西，被苗春风一指空枪打出停止作用。 那怪物在地上扑棱着翅膀，巨大的蝠翼震荡空气，声音恐怖。 苗春风又抄起电棍走过去，他的电棍肯定特制的，一米多长，闪烁着紫色电弧。地上的怪物努力想要站起来，却被苗春风一脚踩在后背上，电棍乱捅。 感觉那怪物快死了，苗春风才停下来，从风衣里取出一个金属注射器，往怪物的脖子上来了一针。 怪物的翅膀也不扑棱了，在地面上一软。苗春风伸手，朝张生勾了勾手指。张生用力摇头，苗春风勾着的手指伸直，朝张生比划成手枪的形状。 张生立刻扯下门缝上的胶带，抽了拖布杆丢给醒来的男子，推门走向街道中央。 “搭把手，石像鬼很沉，小心别割伤了。”苗春风指挥张生帮忙。 张生低头看地上的怪物，这玩意看上去比成年人要矮一点，蝠翼状的翅膀宽大，生着漆黑的骨刺。石像鬼有粗壮的四肢和尾巴，爪子巨大，不知道怎么飞起来的。他弯腰一搭，身上本能地用了蟒缠劲，和苗春风两个把怪物丢在车厢里，压住了两个俘虏的大腿。 “力气挺大啊，走吧。”苗春风打开车门，上了福特猛禽。 “不管他们了？”张生指着711店，里面还有三个人呢。 “怪物冲你来的，你不走他们才危险。”苗春风发动猛禽引擎，张生只好上车，系好了安全带。 “我们去哪儿？”张生略微有些忐忑。 “发展局。” “我也是发展局的人了，预备役成员，李处亲自签的。”张生朝苗春风笑。 “预备役啊……差不多少的都会给签了，主要是真的省钱。”苗春风也扭过头朝着张生笑，笑得张生发毛。 “省钱？” “缺人的时候能强制征召，死了后抚恤是临时工标准。” “这不是坑人吗！” “我让你跟我你又不肯，答应我多好，正式员工底薪一万二起，户籍医疗保险齐全，有车有房有墓地。” “墓地！” “死了可以土葬，风水好。” “那预备役有啥？” “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苗春风道。 “能不能给翻译一下？” “我说的不是中国话？” “我觉悟低，理解不了。” “国家需要的你的时候，你要随时准备献身，这叫有理想；老百姓不犯法就行，你随地吐痰都不许，这叫有道德；发展局探员需要遵守的规章制度，科目课程你都得会，这叫有文化。”苗春风到此为止。 “有纪律呢？”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不该问的别问。” “我现在投靠你还来得及吗？” “李处签的字，你说呢？”苗春风反问。 “我能不能投靠安全局？” “你可以试试，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份儿上，我负责收尸。”苗春风吓唬张生，张生还真就信了。 “就没一点好处？”张生嘟囔着。 “你这话说的不好，要有理想。” “你把我说的理想都破灭了。”张生身子一瘫，人生灰暗。 “你应该往好处想……” “丧事儿喜办？” “有文化！”苗春风夸赞。 “那你说怎么个喜办法？”张生不得不追问，他加入发展局的顾忌很多，原本以为预备役啥也不需要做，和民兵一样。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也有可能接受任务。 “发展局现在预备役很多，李处亲自签下的就你一个。” “什么意思？” “你直接划拨给特勤处，可以先进行培训。” 两个人说着话，苗春风把车开到了僻静的路上，一幢楼房占据了整条街，中间两座高塔般的建筑耸立。 “这是什么地方？”张生在燕京城也有几年了，对这里完全陌生。 “这部分是对外的，将来会是博物馆、拍卖行、艺术品中心。对面还会兴建商场，打造一个新商圈。发展局在后面，这里主要是研发部，培训部什么的，武装部队在其他地方。将来特勤处也会搬过来，我带你去特勤处的办公大楼。” 苗春风拐弯，前面金属大门滑开，汽车驶入深邃的门洞。 “侧面街区还封锁着呢，现在只能从这儿进。”苗春风把车开过后面停车场，再往里有两层的楼房遮挡住视线，苗春风把车开到不起眼的入口处，这里就站着警卫了。看到苗春风的车，两个警卫走出来，一个去车厢查看，一个检查苗春风证件。 张生发现，他们检查证件用的是一个扫描器，带阅读界面的。 “让值班的人都起来，准备审讯，还有那头怪物打了针，估计控制不了太久，快点送去实验室。” “是，苗队！”警卫敬了个礼，拿着对讲机开始说话。 岗哨的铁门滑开，苗春风把车开进里面的庭院等候，不一会儿就来了两辆车，一辆像是冷藏车，一辆像是押运车。车上跳下来十几个人，把石像鬼和两个乌鸦面具人带走，分别装车。 “我带你去入档，顺便认认门。”苗春风再往里面开，张生看到夜色之中，建筑群高低错落，不知道占了多大的面积。 很快福特猛禽就在一座大楼前停下，张生下车，抬头看着近百米高的特勤处总部，发现竟然只有七层，每一层都是十几米的举架。主体建筑旁边还有一些略矮的房子，簇拥着这幢哥特风格的大楼。 那尖顶在月光下有些阴森，苗春风道：“大家还没搬过来，这边人太少，平时都不会把灯全开。” “节约点好。”张生附和着，跟苗春风下了车。 走上台阶，苗春风伸手拉开巨大的木门，迎面光芒瞬间铺下来，金碧辉煌的大厅灯火通明。张生眯着眼睛抬头看，穹顶上垂下来的水晶吊灯色彩琉璃。 正面接待处的台子又高又宽大，胡桃木的，里面坐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穿的也不是普通制服。 “苗队！”台子里的美女主动招呼，身后大门无声合拢，张生抬头看那水晶吊灯，是从二层穹顶垂下的，这大厅里面的空间如此高，两侧楼梯环绕上去，扶手对接在一处，就是二层的平台。 “我去档案室，办理入档手续。你查一下李处的手令，给张生的。”苗春风道。 “稍等。”美女在电脑上输入查找，很快找到了相关手续，然后她才给苗春风拿了一张金属卡片。 “跟我来吧。”苗春风拿了金属卡，带着张生走楼梯。 看张生的目光瞄着水晶吊灯，苗春风笑道：“全世界最大的吊灯，全部是人工磨制的金水晶，任何鬼魂在这里都会现形，并且被压制。最主要的还是力量排他性，只付出点电费就能保证安全，是不是很科学。” “一层没电梯？”张生大概明白了这种布置的道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想去特殊楼层就得在一楼取卡，经过楼梯上二层，整个过程都在羲和的注视之下。她可不止是个吊灯，你要是存了坏心思，会被烧成灰的。特勤处大楼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能装得下她。” “这些是机密吗？” “你可以听，但是不能往外说，羲和会知道你干了什么。一会儿我带你签保密条例，你每个字都记住，根据泄密等级不同，羲和的惩罚也不一样。就算你一辈子不来这栋大楼，羲和也有很多眼睛在外面。 除非，你选择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光明。” 张生明白，不可能每一盏灯都是羲和的眼睛，但是一个泄密的人根本没法确定眼睛在哪里，只能躲避一切光源。这是心里威慑，无处可逃。 而苗春风的那句话，也是警告。 除非，你选择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不见光明。 档案室在地上六层，张生走出科幻感满满的电梯，三层电梯门在后面就像是机械口腔一样收缩合拢。已经有人等在这里，苗春风叫了一声高叔，中年男子看上去被吵醒了，打着哈欠道：“你们先等我喝杯咖啡，不急吧？” 高叔比张生略矮，四十多岁，头发剪的很短，除了右手之外，双腿和左手都是金属的机械义肢。 在他的胸口，挂着十二枚勋章，仿佛睡觉都舍不得摘下。 “您慢慢喝，我让他先看看规矩。”苗春风客客气气地道，他这个时候就像是大院儿里看到长辈英雄的小孩子，听话又活泼。 张生全程微笑，冲着高叔那十二枚勋章他也要恭恭敬敬。 高叔给了张生一张桌子，一个小号电纸本，让他自己看条例。苗春风给高叔冲咖啡，还点了支雪茄递上去。 “我不抽那个。” “战利品唉，我用积分换的，有年头儿了。” 张生一个人翻阅特勤处条例，开头第一句就是——发展才是硬道理。张生返回电子封面上，看见被他忽视的话。 拳头够硬，才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这口号很发展局，一点也不神神叨叨的。再往后翻，就是发展局徽章，两个暗银色的圆环放大，却是精巧咬合的齿轮。中间的五角星放大，就可以看见更多符箓般的文字，这徽章下面写着——神秘也是科学的一部分。 第四十八章：比病毒还危险 再往后面看，就是行为条例和保密条例，张生认真的看，免得以后不小心触犯。张生看完的时候，苗春风恰好出现在他身后。 他抱来厚厚的一摞文件，还有一个印泥盒。 “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张生看着半米多厚的文件，顿时头疼。这种要按手印的东西，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看错。 “这是阅读器，你不愿意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可以听声音。”苗春风在桌子上放下一个黑色金属长条，比文具盒还大。 “算了，我信不过机器。”张生还是拿起一份文件来看。 第一份是保密条例，他对照方才读过的，确定没问题，就在上面按了手印。接下来是行为条例，也没问题。第三份文件是培训守则，张生看了一眼还挺宽松的，只要他不退出发展局，培训费用就由发展局支付。 然后是个人能力申报表，上面标注了可以选择性填写。 然后还有身体健康表格，发展局这边已经有了检查结果。里面包涵了精神测试，案例评估测试等。 张生获得的评价都是优，他当然不会申诉，直接按好手印。 后面有培训申请，张生看到了武器操控培训，项目繁多。这个后续还有考核，如果考核成绩没有达到优秀，将不会颁发持枪证。相关的还有公文写作培训，作为发展局一员，你不是黑社会，开枪之后都要写报告的。 张生挑着自己有的能力，选择自己的培训课程，至于自己没有的，以后掠夺来再培训，他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这就完了？”张生把文件全部交还的时候，还有些失落，没什么特殊仪式吗？比如对着什么东西宣誓之类的。 “你留意自己邮箱，我会发给你时间表，你可以选择性的听课训练。我先安排枪械课程和武器使用规章培训，等你通过了就申请持枪证明。” “我还能持枪！”张生惊讶。 “你是预备役，得额外办理一个武器使用许可。” “那我现在干嘛？” “你是预备役，这里没你宿舍，你爱干嘛干嘛，去喝酒，回家睡觉都行。” “审讯结果呢？” “你是预备役，保密等级不够。” “预备役也是有证件的吧？” “有的，等武器许可证下来一起发给你。你急什么，反正也没执法权。”苗春风说着就带张生往外走，张生估计自己想在这儿逛逛也是不行的，苗春风肯定会说你是预备役，没有这个权力。 苗春风和高叔道别，走电梯下到二楼，从二楼的视角看，两条楼梯环绕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整个二层空间包括走廊、电梯通道，都在吊灯光芒的笼罩之下。 沿着楼梯往下走，苗春风道：“我还是送你回医院，顺便过去看看。” 张生想了想，自己叫车怎么也要三十几块钱，苗春风是科级探员，不仅报销油费，还有车补，就点了点头。 “办完了？”接待处的美女主动打招呼，苗春风把金属卡递过去。 “办好了，他叫张生。” “你好。”张生冲对方点头致意。 “你也好啊，我叫苏太一，你可以叫我一姐。”苏太一冲张生炸了眨眼，张生这才看清楚她右眼瞳孔里有深褐色数字环在缩放，那是仿生电子眼？发展局的东西，有些让他出乎意料，方才高叔的机械义肢，比科幻电影里的还要美观，更加实用。 羲和的光芒照在身上，温暖而又让人安心，苏太一把一个玻璃糖罐搬到台面上。 “选一颗吧。” 张生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糖果，看了一眼苗春风，苗春风点点头，这有啥好问的，吃一颗糖又不会死。 张生就把两根手指插进糖果里，在中间随便夹了一颗出来。 “哎呀，是幸运糖果！”苏太一似乎有些舍不得，冲张生皱了皱鼻子，把糖果罐又搬到台子下面。 张生把糖果揣进口袋，和苏太一说了谢谢，跟着苗春风出来，上了他的福特猛禽。 “运气不错呀。”苗春风有些羡慕地道。 “什么意思啊？” “苏太一的能力是制造糖果，属性随机，这种金色糖纸的是幸运糖果，吃的时候会真的有好运。” 张生赶紧把苏太一的糖果从口袋里取出，塞进挎包。 “她喜欢你，才让你选一颗糖果的，我求都求不来。”苗春风道。 “我看她罐子里好多呢。” “我银行里钱也好多，会去大街上散财吗？”苗春风的话张生听了扎心，什么叫银行里的钱好多？ “幸运糖果怎么用？” “以后遇到危险，比如枪林弹雨啊，炮火纷飞啊，把它含在嘴里慢慢吃掉。糖果吃完之前你都会有好运气。” “打不死吗？” 苗春风白了他一眼道：“至少能留个全尸。” 张生琢磨了一下，这玩意依然挺稀奇的，又悄悄把幸运糖果塞进龙虎镜里。汽车慢慢开道马路上，苗春风这才加速，引擎轰鸣。 “你慢一点。”张生抓住把手，眼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就要到头儿了。 到特勤处办公大楼转了一圈，张生打算把白玉堂的事情埋在心底，再也不说了。他觉得一件事情是有逻辑链条的，他要是举报白玉堂，李飞烟就能顺藤摸瓜，顺便发现三个杀手的事情。 三个杀手早就死了，尸体都只剩下赵汗青的一颗骷髅头。 苗春风把张生送到八楼，从电梯出来，张生见他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走，知道是去十二层看那个感染的探员。 他权限依然不够，只好顺着走廊往里走。 八楼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房间对面的灯熄了，走廊尽头有个房间还亮着。张生过去瞧了一眼，是林宝怡对面的房间，林宝怡已经入睡。 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脱掉衣服，取了套病号服穿上，把龙虎镜揣在口袋里。 从洗手间的镜子进去，顺着镜界楼梯上到十二层，张生在龙虎镜里取出开颅者提了，伸手打开铁门上的镣铐，闪身进了十二层走廊。 走廊里的镜魔发现张生，转身朝他跑来，张生冷静地发动离歌。 他的喉咙中发出浅吟低唱，黑暗中歌声就像是思绪漂浮，缠绕在每个镜魔的身上。红裙的声音宛如重现。 郎君，你可还记得红裙？ 我在地狱，你在哪里？ 镜魔纷纷倒下，张生面无表情，提着开颅者朝地上镜魔的头颅凿下去。开颅者尖锐的镐头穿透天灵盖，阳符附加伤害让伤口里冒出青烟，散发着焦糊的味道。他耗费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把十二层的镜魔清理干净。 只是离歌的穿透效果稍微差了点，一些在房间内的镜魔根本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灵肉分离无法控制身体。 张生喘了口气，觉得整个肩膀都酸疼不已，可是镜界时间不能浪费，他一个个房间寻找镜子，终于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现实世界中关押感染探员的病房。 房间的中央放着个玻璃囚笼，边框是粗重的钢架，囚笼中间一根柱子，变异探员就被锁在柱子上。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怪物，四肢粗大，指甲又长又尖利，皮肤铁青色，头颅变成不规则形状，五官扭曲，眼睛在脸上随意分布了五个。 怪物忽然抬头咆哮起来，嘴巴裂开，利齿乱七八糟地长满口腔。 柱子上立刻出现蓝色电弧，那怪物抽搐了许久才停下，五个眼珠全部都是灰白色的，朝着房间里乱扫。 玻璃囚笼外，有人打开两个小孔，探入一对机械臂。 机械臂上固定着两个针管，一个针管往怪物体内注射药剂，另外一个刺进腹腔吸收着体液。 苗春风就在房间里，等医生操作完了，他才开口问：“已经没法稳定了吗？” “不管喂他什么，都会发生变异性生长，稳定药剂效果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他体内完全没有白细胞，基因也特别混乱，没法测序。” “感染性呢？” “导师说没法下结论，之前所有被他感染的试验生物都在二十四小时内死了，也缺乏扩散能力。” “样本不够多吗？” “是基数不够大，如果基数足够庞大……” “比如说六十亿？” 医生沉默，这就是他不能下结论的原因，如果有足够庞大的样本群，病毒肯定会发生稳定性变异，大概路是朝着毁灭人类方向狂奔的。 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不稳定就没价值。 “辛苦你们了。”苗春风转身往外走，在这里工作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因为研究环境不够安全，达不到标准。发展局自己的生物实验室还没建好，这里的设备都是东拼西凑借过来的。 可上面想要结果，大家只能玩儿命。 他知道上面想要什么，不死，再生，大人物最喜欢的玩意。他们掌握权力，可都已经老了，剩下的时日不多。 如果能重返年轻时代，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种欲望比病毒危险一万倍，任由欲望发展，这世界迟早和感染探员一样变得无序而又疯狂。 第四十九章：梳妆台内 张生看了一会儿那怪物，转身出来，在十二层的每个房间搜索。然而十二层只找到两把泰瑟枪，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就算可以型号也太老了。 不过找到了两套专用制服，正好合身，有配防割服和手套。 腰带上有外挂金属扣，还有绑腿的枪套。 张生只好作罢，收拾好东西回八层，在洗手间的镜子里回到现实世界。随便冲了个凉就躺下来，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感染探员的样子。 也许自己应该杀了他，让他解脱。 苗春风进了休息室，给李飞烟打了个电话，李飞烟问：“张生档案全都办好了？” “已经好了，他那么能打，干嘛不让他跟我？” “我也很能打，要不我跟你混？” “我就是好奇干嘛不让他正式入职，他身家清白，羲和也说没问题。” “他有喜欢的工作。” “处长你太体贴了，我不信。”李飞烟没在面前，苗春风还敢皮一下。 “发展局是部级单位，特勤处很快就要升到司级，结构扩张以后，我单独建立一个特别小组，全都是张生这样的人，有正经工作。” “我来干吧！”苗春风兴奋了。 “我安排人了。” “不会是小七吧，她不能打的。” “张生能打呀，没事我就挂了。”李飞烟话是这么说，不等苗春风回答，就已经把电话挂掉。 张生醒来的时候，林宝怡在他房间的沙发上。他直挺挺坐起来，看了下窗外阳光，问几点了。 “九点，我让人去买早餐了。” “我洗下脸。”张生进洗手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带些血丝，胡子有点长出来了，显得有些憔悴。 洗了脸刷了牙，出来后张生对林宝怡道：“给你打疫苗了没有？” “打了，他们说要在这里观察三天。” “你爸妈呢？” “走了，他们忙，留了几个助理陪我。” 说到助理，外面就有人敲门，张生说了声进来，外面就走进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双手提着挺大的食盒。 “先吃东西吧。”张生看茶几上摆满了还摞起来，知道是林宝怡吩咐给自己买的，他也不客气，拿了方便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林宝怡胃口比昨天好了不少，可她食量不大，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 “一会儿我过去燕京园，把梳妆台带走。”张生世界融合度高了，自主修炼蟒缠劲之后也不担心噎着，一边吃一边和林宝怡说话。 “我叫人给你送去。” “不行，我得自己押车，那东西危险，你还没说谁送你的呢？” “王楚凤，大家叫她楚楚。” “燕京人吗？”张生一口一个包子，水都不喝。 “她家是晋中人，做煤炭发家的，在晋中那边还有钢铁厂。估计是想要转型，在燕京城投资了很多东西，快混到圈子里了。” “梳妆台值多少钱？” “不太贵，风格是清中期，但是有改造。”林宝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太贵的东西我不会收。” “你家兄弟姐妹多吗？”张生问。 林宝怡愣了一下，才明白张生问的什么意思，她回答道：“我有哥哥和弟弟，叔叔家也有四个孩子。还有两个舅舅。” 张生点点头，林宝怡死了对林家的生意也没什么影响，那王楚凤动机少了许多。而且梳妆台上的气息伤人，怎么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让人缠绵病榻。除非里面的镜魔跑出来，否则想弄死人得等五六年。 可张生要的不是动机，人被你害了，你难道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 问题是他不能把梳妆台的事儿上报给李飞烟，没法让发展局介入调查，他只能自己去想办法。 “回头介绍她给我认识，我亲自看看。” “二小姐，你们说的是什么？”年轻的男助理忽然开口，他觉得张生说话的口吻活脱脱一个骗子。 张生继续吃东西，他不仅像个骗子，还是个饭桶。 “我家里的事儿，你少问。”林宝怡原本对下面的人脾气没这么坏，不过这个人没事儿就往她眼前凑，话又多，还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小心思？ “董事长说……” 嘘…… 张生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年轻助理别说话，他取出电话来，拨通了顾维新。 “我要去趟燕京园取东西，那边有局里的人吧？” “私人东西吗，都有什么？” “一个梳妆台，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保温杯。” “我打电话，让他们准备车。”顾维新都没问原因，也没请示上面，就答应了张生的请求，张生自己都很意外。 张生挂了电话，对林宝怡道：“我去取东西，明天再来看你。” “我去打个电话。”年轻的男助理道。 “你们都出去，我换下衣服。”张生看那年轻助理冲自己直眉楞眼的，就差要吃人了，也没心情想是为了什么，直接赶人。 林宝怡坐着没动，张生把病号服脱了换上t恤衬衫。 林宝怡道：“那东西多危险？” “正常的话，日子久了会死人。” “不正常呢？” “不正常就不用等那么久，随时会死人。”张生实话实说，梳妆台里的镜魔一看就不是善类。 “王楚凤不是坏人。” “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还能判三年呢。”张生把包背上，林宝怡也站起来跟他到了走廊。张生让她回病房，走廊里发展局的探员看着呢。 张生去燕京园别墅区取了东西，亲自押车回公寓。 回去之后老老实实采购食物，在床上一躺，睡到天黑。起来吃了东西，拿笔记本继续写稿子，一直写到十一点，张生又补充了点食物，洗了个澡，换上新得的一套制服，把开颅者和浮刃都挂好，挎了一把hx1974bn，他才把梳妆台上蒙着的床单扯下来。 梳妆台的镜子里，镜魔耳孔中小蛇钻出，又从鼻孔钻进去。 张生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他把当日剩下的镜界时间用掉，修补体内暗伤。他修炼神渊门的武道，又没有足够药物配合，身体内的暗伤会越来越多。 午夜过去数秒，张生摘下武器，把镜主之印打在镜面上，开启临时镜界通道。开颅者戟刃向前猛地劈下，同时选择了接受挑战。 镜魔猝不及防，梳妆台的镜子里空间狭小，开颅者的戟刃直接切进颅骨，张生毫不犹豫引爆了破法阳雷，镜魔头颅在雷光中粉碎，青碧色的小蛇在齑粉中弹起，张口朝着张生的手咬上去。 张生左手浮刃飞出，一刀打在小蛇七寸之上。 要不是在镜子里事先看见过这条蛇，张生觉得自己未必躲得过偷袭。他手臂一扭，开颅者翻转，第二个能量节点爆发，又是九道破法阳雷，随着尖锐的镐头贯入小蛇体内。 青碧色小蛇的身体一寸寸糜烂，被破法阳雷活生生震死。 张生一探手，把小蛇尸体捞出来，心说烂成这样，应该不能泡酒了吧？张生把尸体丢进塑料袋，收在龙虎镜里，然后钻进梳妆台的镜子。 里面非常局促，大小就和梳妆台内部一样，只是没有隔板。 如果张生没有修炼蟒缠劲的话，在里面蜷缩着甚至无法发力。他把手臂向上支撑，调动浑身的力量慢慢一推，嘎吱一声，镜界内的梳妆台被打开了。 鼻子里面都是腐朽的气味，张生皱着眉站起来，先跨出梳妆台，把盖子支好。 挂好开颅者和浮刃，张生把hx1974bn从枪套里拔出来，左手拿了手电筒。他把手电筒放在梳妆台边缘立着，打开电源开关。 初级黑暗视觉作用之下，张生看清楚了整个房间，还有台阶尽头的铁门。 这是没有窗子的地下室，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大床，床上还有着幔帐。桌椅、脚凳、衣柜、五斗橱，除了这些还有屏风，博古架，桌子上放着盆景。 绕过床，后面放着个木质马桶。 张生顺着台阶走上去，铁门在外面锁了，他摘下开颅者破门，几下连门带栓砍开。推门的时候，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甬道里回荡。张生皱了皱眉，越是黑暗的环境，对他体力和精神里的消耗就越大，除非他放弃黑暗视觉。 转身取了手电筒别在腰上，张生沿着甬道往上走，甬道比较陡峭，走了二十多米才到尽头，是个小平台，墙上有铁梯，张生摘了手电往上照，一块木板盖住出口。 他把手电叼在嘴里，觉得不舒服，干脆用汲取之触缠了，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上面，用开颅者轻轻捅了捅，木板被开颅者顶开，发出吱呀一声。张生顺着缝隙往外看，看见月光照在荒草上。 张生把手电收起来，钻上地面，抬头看见残破的屋顶已经没剩几片瓦了，前面的院子里有个巨大的铁香炉。 猛然回头，却见一尊色彩剥离的弥勒冲着他笑。 佛堂，古庙，地下密室，梳妆台…… 临时通道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为了斩杀镜魔，他一次把正反两个印文都用掉了，镜界内他只能停留一个小时。 要不要继续探索？万一这里有什么诡异之处，哪怕只是迷路，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第五十章：彻底融合 “你是谁，怎么闯到这里来的！” 张生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再回头，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清秀的沙弥，好冷的天穿了件单衣，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小生行路晚了，误入此地，小师傅见谅。”张生不知不觉换了措辞和语气，偏偏他自己还没发现。 “看你的样子，是读书人吧。” “也有十年寒窗。”张生有些迷茫，他读书不止十年，可是连个功名都没有，这次入京要走门路，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花。 “师父正在接待大人物，见不了你，你先跟我来吧。”小沙弥朝张生招手。 张生见他齿白唇红，削肩柳腰，招手的样子颇有几分风情，忽然胃里有些难过。他想要摆手拒绝，手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一把hx1974bn。 这是什么？是手枪！ 手枪是什么？ 张生怎么也想不起来手枪是什么东西，他读了十年书，就没听说过这玩意。他恍恍惚惚地朝着沙弥走过去，沙弥看他走路摇晃，就问：“你是饿了吧？” 是啊，我是饿了。 张生嗅到食盒里的香气，忍不住舔了下舌头，汲取之触也跟着伸了出来。小沙弥瞧见他的触手，若无其事地道：“不如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读书人。” 他说着话，把食盒放在台阶上，打开盖子，上面是一盘鱼，还热着，能嗅到醋和姜丝混合的气味。小沙弥把食盒一层层打开摆好，张生学着他在台阶上坐好，放下手里的手枪，去接筷子。 眼前忽然跳出一行提示，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该目标极度危险…… 张生的手摸到筷子上，本能地一捏一甩，筷子在他指间翻转，就像是飞刀般射出。 瞬刀！ 小沙弥头微微后仰，张口咬住张生射出的筷子，张生腰上发力，身体拧动宛如大蟒，手臂顺势甩出，手背抽在小沙弥的脸上。 咔嚓一声，小沙弥的脑袋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滚下台阶。 我是张生，津门公司外事部拓展科调查员。我来自东北，就职《新电影》杂志社，三等游骑兵…… 张生双眼恢复清明，弯腰捡起hx1974bn，小沙弥在地上一滚，撞上铁香炉。他四肢并用，关节反转，就像个大蜘蛛一样爬到香炉上面，头颅拧回来，朝着张生发出嘶嘶声。 摆在台阶上的盘子里，鱼腹内跳起一道绿光，直奔张生小腿。 张生的腿一抬一压，就把绿光踩在脚下，却是一把蛇形匕首。张生手中的枪开火了，一枪命中那小沙弥的嘴巴。 两三米的距离，张生也是百发百中的，他又不是没摸过枪。 hx系列原本就以威力见长，是华夏独立开发的战壕武器，虽然号称一百米都有强大的杀伤力，实际上五十米就没什么准头了。可这枪十米内的精度非常好，甚至超过了其它型号的所有手枪。 沙弥被张生一枪从香炉上打下去，张生感觉脚下那蛇形匕首像是活的一样，扭动着身体试图顶开他的脚。 张生手中hx轰鸣，一口气打光了弹匣。 十二颗子弹全部命中，有八颗命中了沙弥的脑袋，四颗命中胸口位置。沙弥脑袋被打得稀烂，可还是不死，张生没收到挑战成功的提示。他把枪收了，摘下浮刃，一刀射进沙弥的心脏，然后引爆了第九个能量节点。 雷印爆发，沙弥半截身子都被炸碎，张生这才收到挑战成功的提示。 脚下的匕首也不闹腾了，张生看了一眼武库之印内的可支配物品，多了一件灵碧（绿色武器）。张生用脚一勾，把匕首挑起，收入龙虎镜中。 身后巨大的震颤声响起，张生转身，看见端坐在高处的弥勒站了起来，一步走到佛堂中间。张生脚下挪动，闪到一边，那弥勒佛像又往前一步，撞破殿门踢翻了香炉来到院子里。张生那敢和它打，冲进佛堂往地道里纵身一跳。 张生甚至没有回头观察，他忍着身上疼痛，冲进地下密室，往梳妆台的镜子里一钻，回到公寓。 虽然强大的技能都还没用，张生依然心惊肉跳，佛像活了。 要是弥勒佛像慢吞吞的，他还会尝试用枪攻击，可那佛像两步就到了院子里，速度快得惊人，自己根本就跑不过，只能硬碰硬地打。 自己技能对佛像有没有效果他不清楚，他要是被佛像踩一脚，基本就残了。 那么庞大的东西，霰弹枪的停止作用估计都出不来。 张生检查了公寓的门窗，把窗帘拉好，取出霞弹枪来，坐在梳妆台前。直到镜子上的临时通道消失，张生这才放松下来。张生没有立刻查看收获，他翻开镜主日志，找到了印象中飘过的一条提示。 前置条件完成，镜主是否彻底吸收玄鸟之印，完成镜主进阶？ 是！ 脑海深处有着轻微的刺痛，就像是被短暂电击，眼前一片黑暗，灵魂深处传来高亢的声音。黑暗之中一头玄鸟飞来，张生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飞翔，就像是获得了自由。 这种共鸣持续了一瞬，那玄鸟化为一个印文，停留在眉心位置。 圆环花纹变成漆黑色，悬浮在正前方，镜主之印、武库之印、挑战之印和镜奴之印都还在，位置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玄鸟之印藏了起来。不过稍加感应就能放出去。 张生这次的感知十分明显，玄鸟之印被他彻底吸收了，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而其余四个印文，都是玄鸟之印控制的。那一个环形花纹，就是昨日之镜本身，依然叫做玄鸟之纹，进入后可以看到，昨日之镜还是绿色，当前进度0.01％。 玄鸟之纹和玄鸟之印是一体的，进入界面就能看到详细的内容。 玄鸟之印：镜主张生天赋神通。可制造固定镜界通道，形成以玄鸟之印问原点的镜主领域，当前半径十八丈。昨日之镜·玄鸟（当前绿色）进度每增加1％，镜主领域半径扩张三丈（7.2米）。 镜主本命技能+4（当前），昨日之镜·玄鸟进度每增加30％，本命技能+1。 本命技能一：化龙 本命技能二：离歌 本命技能三：食鬼之命 本命技能四：镜界之眼 本命技能五：昨日之镜完善进度30%时开启 当前固定镜界通道+2，当前临时镜界通道+2。昨日之镜·玄鸟完善进度30%时可提升。 一个环形进度条亮着，和玄鸟之纹重叠，当前进度0.01％。进阶昨日之镜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击杀镜魔，越是强大的镜魔，提供的进度就越多。 热泪盈眶啊，张生终于看到了昨日之镜进阶的希望。 而这个进阶开启的前置条件之一，就是击杀足够多的镜魔，为昨日之镜提供最基础的能量。要不是自己在国防医院旧楼镜界的十二层横扫了一圈，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看到这条提示。 临时通道的开启，被转移到了玄鸟之印，镜主之印里只剩下镜主数据和日志。 但是镜主数据页面是一个立体透明的人体投影，张生可以直接观察自身出现的问题。在人体投影里，他看见了汲取之触，汲取之触的整个生理结构深入腹部。 人体数据是如此复杂，每分每秒都在浮动变化，然后张生还看到了进化度这个词。 他的进化极不均衡，玄鸟之印和汲取之触等级很高，可身体其他部分脆弱，整体评价连绿色都不算。而整体评价达到红色的时候，才算是超凡生命。 武库之印也有变化提示，分类没变，但是次序变成武库技能，武库装备，可支配能力和可支配物品。 具体变化就是技能和装备栏第四个位置上，都出现了同样的一句话——昨日之镜完善进度30%时开启。 挑战之印变化稍多，首先感应能力增强，敌意目标感应距离达到三丈（7.2米）。然后就是昨日之镜完善度达到30%时挑战次数+2，感应距离也会增长。最大的变化是挑战方式，他可以把挑战之印烙印在目标身上，挑战时间持续二十四小时。 在二十四小时内挑战都算有效，而且还可以取消挑战。 镜奴之印也发生变化，主要是镜主可选择亲自操控镜魔，也可以让镜魔自己按照镜主的命令行动。当前可操控数量为一，昨日之镜完善度达到30%时镜奴+1。 大致规则明白了，想要昨日之镜能力开发，还得等镜子等级完善度达到30％。 武库之印里的装备技能和武库技能，消耗的都是镜界时间。而可支配能力，基本上就是消耗精神力体力之类的，还有一些就是透支生命。 消耗镜界时间的技能，更像是热武器，补充弹药就行。 而可支配能力就是古代战斗技巧，靠着一身热血拼命。 明白了变化之后，张生这才查看此次收获。 镜主挑战镜魔灵碧成功，你击杀了镜魔灵碧，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灵控：你拥有了灵魂对物质操控的能力，是否融合于镜奴之印？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 二：酷刑之刀，你的刀剑类攻击附带更高等级的痛苦效果。 三：绝望之刃，你的刀剑类攻击附带更高等级的绝望效果。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覆刃：消耗一件刀剑类冷兵器，在你肢体上形成锋刃效果（该技能当前无法开启使用属性） 第五十一章：借钱 张生一次看到寿命选项后面出现问号，而酷刑之刀和绝望之刃都是不错的选择，选择寿命相当于开宝箱，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还是先别急着选，看看另外一次挑战有什么，如果有可替代能力，那自己就选择带问好的寿命项。 镜主挑战镜魔一修成功，你击杀了镜魔一修，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迷失：你可以营造一个剧情效果，让目标暂时迷失于剧本之中，遗忘自身过往。该能力消耗精神属性，效果和自身整体素质相关。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二十四年 二：金刚经法咒（破魔） 三：佛说阿弥陀经（经卷释义）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蛇骨：你的骨骼韧性和关节灵活程度上限提升。 张生选择了问号，就算没什么收获，镜魔一修还能给他二十四年的寿命。然而选择的提示他没看懂——你获得了灵寿十二年，你获得了灵寿上限六十年。 你的灵魂发生变异，获得提升（当前绿色）。你承受灵魂打击的上限提升，你更容易摆脱灵魂操控技能。当你镜主寿命终结时，灵魂可单独存活，并且寻找器物寄托，或者寄托于人体（夺舎）。 张生点开镜主之印，在寿命一栏里看到自己的寿命描述。 镜主寿命：九十八年（当前上限一百二十年）+灵寿十二年（当前上限六十年） 张生干脆第二个收获也选择了寿命，然后他的镜主寿命就达到了一百二十年，多余出来的两年补充进了灵寿之中，可灵寿只增加了四个月。 选择相当正确，灵寿的获得竟然提升了灵魂本质，如果灵魂本质不提升的话，那他很难迈向超凡。 灵寿可以用掠夺来的寿命补充，上限六十年，也就是自己肉体死了，也能继续活上一甲子之久。不过灵寿的补充消耗是正常寿命的六倍，不知道灵寿拿来消耗是怎样的。 张生也不想用寿命做实验，只能等待以后。 这次收获很好，同时也暴露出问题，面对弥勒佛像，他的防御和速度都不够看的。他抗打击能力主要体现在不死这上面，而不是不伤。问题是一旦受伤，困在镜界，用光了镜界时间的话，下场一样很惨。 弥勒佛像踢翻铁香炉，那香炉几乎被凌空踢瘪了。 让张生警惕的是，古庙之中，就只剩下弥勒佛了吗？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那个青衣僧人，可怕的伏魔印。 镜主领域不是无敌的，只是对镜魔有压制，让自己能适应镜界环境。 脱离镜主领域的话，自己可能还打不过一修，甚至打不过镜魔灵碧。镜魔对镜主领域有着畏惧，可并非不能适应，就像是走廊里那些镜魔，早晚有一天会冲到屋子里。 人的修行，每个阶段寿命都是有上限的，想要靠掠夺寿命长生不死看起来很难。 不过灵寿的出现，让张生看见希望。 就算不能永远不死，也会比正常的超凡者多活许多年。 张生的目光又落在梳妆台上，通常镜子进入的位置，和现实坐标相关，可是这一面镜子不同，哪怕自己再搬动它，依然会进入那个地下密室。 他估计只有古物才能做到，新的镜子没这种能力。 而普通的古镜还不行，至少要诞生了镜魔的。 这时他有些后悔当初在潘家园没花钱买下另外一面铜镜，以后遇到的话，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想办法弄到手里。 张生还意识到一个问题，昨日之镜能拔高自己的上限，可是自己身体才是最根本的。 是应该找个镜魔充当镜奴了，至少战斗的时候，可以当个肉盾在前面顶着。家中走廊里那些镜魔应该还算合格，子弹要节约着用，回去之后赶紧抓一头先奴役着。 玄鸟之印彻底融合，昨日之镜有了提升的方向，只要多斩杀镜魔就行，张生感觉自己又有了活力。 生活总得继续对吧，不管是小乔走了，还是被发展局发展了，还是被白玉堂算计了，明天早晨醒来，太阳依旧升起。 饿了就要吃饭，挨打就得还手，不能忍着。 电话响了起来，张生瞧了一眼，是王深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世界融合度不止会提升，还会降低，他要是脱离真实世界，专心当个镜主，到处猎杀镜魔，对自身的提升只是短暂的好处。 “老张，你现在方便吗？”王深声音疲惫。 “方便，怎么了？” “借我点儿钱。” “多少？” “大概要两三千吧。” “急就自己过来拿，不急明天我给你送去。”张生不差这两三千，和王深的交情呢就算对方不还他也无所谓。 “我过去，现在也近，就在二医呢。” “近的话我过去吧，二医离我公寓不远。”张生以为王深在家才不想去，这半夜三更的出租车价钱都涨。 “行，我等你。” 张生反正睡不着，他随便冲了下身上的汗，换了自己的衣服，背上挎包，从昨日之镜里取了五千出来装好，下楼骑自行车直奔第二医院。 到了地方张生又给王深打电话，问他在哪儿，王深说他在急诊呢。 到了急诊，张生就看见王深在门口等他。 “出什么事儿了？” “你记得卫子苏吗？” “记得，诗词论坛的，山西人。”张生开了个玩笑，写诗的酸和醋是两码事。 “得了急病，现在抢救呢。” “关你啥事儿？”张生在包里拿钱出来，一叠三千，手感极准。 “她当时在我车上。” “你买车了？” “蒋老师的车，我借的。” 张生跟着王深往里走，去收费处，他一边走一边问：“就你俩在车上？” “真就我俩。”王深苦笑，以前喝多了吹牛币，他说过玩多人运动的事儿。可那都是哪年了？他和张生一边大，已经二十六了，虽然还没打算过结婚，可也不会那么疯了。 还没到收费处，就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人迎上来，张生赶紧站好，他不想被人把证件怼在脸上。 王深没经验，还往前走，就被伸手拦住，他个头本来就矮，被居高临下地压着肩膀，强迫看了证件。张生眼神好，看到是安全局的探员，心说这不会又是什么特殊事件吧？ “什么事儿？”王深看了证件也没怂，因为怂了也没用。 “问点话，做个检查，跟我们来。” “我得去交钱。” “不用交了，防疫部门接手，她可以走公费程序。” 王深看张生，深色西装的探员道：“他也要过去。” “我就不用了吧？我就是送钱过来。” “不用太久，你也有义务配合，很重要的。” “好吧，我们用分开吗？”张生指着王深，要是分开事儿就大了，当然不分开也不是说就很轻松。安全局出面，肯定比其他部门来要严重得多。 “那倒不用，一起做个体检。” 张生想起昨天签的东西，就对安全局探员道：“我们单独谈谈。” 这两个探员倒是没惹麻烦的意思，其中一个带着王深上楼，另外一个就在走廊里对张生道：“你放心，就是普通检查，你用过什么药我们不管。” “是这样，我最近进行了疫苗试验，理论上我不能再接受任何血液检查。你可以给发展局打电话查询，你们也有探员知道这事儿，我还有他们电话。”张生双手垂在前面，摆出友善姿态，说话也很有说服气氛。 “哪位探员？” “孙祥云，还有高俊，之前有鲍汉生和我也认识。”张生一口气说了三个名字。 “你叫什么？” “张生，生活的生。” 安全局探员立刻打电话询问，他直接打给鲍汉生，最近那边在负责防疫相关。等他挂了电话，对张生就不是硬着面孔了。 “检查你可以不用做了，但是你朋友得做。” “我明白，我可以陪着他吧？” 王深被带到一个诊疗室，安全局探员陪着他，先有人给他测了血压和体温，又取了口腔样本，抽血。 王深脸色就有点难看，问：“是传染病？” “算是吧。” “能不能给我消毒先！” “消毒？” 王深指着两腿中间道：“我就弄了两下，她就咳血了，我fu#k！” 安全局探员摆摆手，医生就让他躺下，脱了裤子，他那地方被卫子苏喷上鲜血，斑斑点点有些吓人。等了一下护士才拿来东西。 “你干嘛！”王深忽然叫起来。 “躺好！要做备皮。”女护士呵斥王深，在她眼里王深哪是什么好人啊，好好一个姑娘嗓子都让他捅破了。 王深感觉自己兄弟冰凉，心说不会被切了吧？那还真是报应。 “她到底怎么了？”王深还算有良心，想知道卫子苏状况。 安全局探员道：“你不用问了，我们会通知她家人。”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探员看着王深兄弟，王深哑口无言。他默默躺在那里，因为心中悲凉，护士给他刮毛也没什么反应，反而更加瑟缩。 张生来到诊疗室外，探员说你要陪的话等一会儿处置完的，让他在走廊等着。张生等他进去之后，才拿出电话来打给苗春风。 他把今天的事儿简洁地复述了一下，苗春风那边只是道：“你打了疫苗不会有事，你做的也很好，局里的身份你就当不存在，回头处长亲自和你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明天还去医院的话，问顾维新。”苗春风不肯说，把电话挂了。 第五十二章：梁翼 “烟姐，何必呢。”梁翼双手做清扫的动作，地上的垃圾碎片全部朝着墙角翻滚。李飞烟把办公桌都砸了，电脑显示器碎片飞的满屋都是。只剩下一个机箱完好，她连自己的椅子都没有留。 “搬家，我不想在这儿继续受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梁翼声音温柔，他一米七四的个头，娃娃脸，白净的皮肤，戴金丝边眼镜，笑起来有点腼腆，还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样本丢了，传染病毒爆发，我怀疑就是他们干的！” “还怀疑什么呀，就是他们做的。国防医院特工比医生多，什么单位的都有，可能去十二楼的就只有那两家了吧？” “你说，一号变异体要是在咱们基地，会出这种事儿？” “不是还没建好呢嘛。” “你带人，转移数据，我们回去办公。” “和局长说一声儿呗，他脾气也不咋好的。”梁翼温柔劝说。 “他脾气不好就撤我职，正好我也不想干了。”李飞烟回手一拳，把整扇窗户打得粉粉碎，钢条也变形了。 “要不我去给他们添点儿麻烦？”梁翼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李飞烟盯着他，许久才叹了口气，梁翼这是劝她呢。其实不用劝，她不可能真的干出点儿什么来出气，最多把这个办公室砸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她不是君子，可也做不到为了为了一口恶气就要内耗，她只能在规则之内行走，才可以心安理得地守护世界。组织培养样本肯定是那两家联合拿走的，不管为了研发什么，反正都是失控了。 “我不想救火了，真的，现在就搬家吧。”李飞烟摆摆手，示意梁翼不要再说了，她往外面走，顺便一脚踢碎了房门。 等李飞烟走了，梁翼这才把地上孤零零的一个电脑主机用手撕开机箱，拔出硬盘。把硬盘塞进背包，梁翼才拨通了电话。 “小七，我是梁翼。” “我在放假，李处准许的。”已经是半夜，朱柒分明还很精神，梁翼笑了笑。 “烟姐受了委屈，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弄他啊！是哪个部门的孙子！” “眼下不能动，先收集证据，等机会的。”梁翼打电话的样子清秀腼腆，就像是个纯情少年在期待一场约会。 “你要我干什么？” “去国防医院一趟，十二楼样本失窃，前几天的事儿，你找出是谁干的，然后把画像搞定。你三点后到，我安排人接应你。” “我三点零五准时到。”朱柒挂掉电话。 梁翼又拨通了个号码，那边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梁翼，现在很晚了。” “国防医院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知道，特勤处背锅。” “你不打算做点儿什么？” “我听烟姐的。” “那我找苗春风商量。”梁翼一点也不着急，果然那边吕籍还是没忍住。 “别让他搀和这事儿，他会搞砸的。” “他至少能打。” “他要是杀疯了，顺带弄死局长大人怎么办？” “那烟姐就有机会上位了呀。”梁翼温柔地笑，吕籍叹气，事情其实他都清楚，也明白李飞烟为啥没办法。 梁翼又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方才烟姐气的拆了办公室，让我连夜搬家，去新的办公大楼。” “哎呀，那我上班又远了！”吕籍听起来有些生气。 “所以这事儿得有人负责对吧？” “嗯，交给我吧。”吕籍挂了电话。 梁翼再拨电话，那边苗春风接了起来，问：“吕籍肯定答应了，对不对？” “没错，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最坏了，小白脸没好心眼。”苗春风秒答，好像早就想这么说了。 “我脸很白吗？”梁翼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那我想想办法啊。”梁翼挂了电话，他只是通知苗春风一下，吕籍要是不答应动手，那他就真让苗春风来处理后续。 王深没查出什么来，可被关在医院不让出来，要继续观察。他把车钥匙给了张生，让张生帮忙洗车。车是他跟蒋老师借的，现在弄了不少血上去。 安全局只对车辆进行了安全处理，杀灭病毒，可血迹还在。 不过王深不用借钱了，张生拿回自己的钱，还有王深的钥匙，无照驾驶蒋老师的二手桑塔纳，一路开到王深的家。坐垫和脚垫拆掉扔了，明天换新的，张生在楼下买了点吃的，然后上楼开了王深家的门。 他准备吃东西，洗了澡睡觉，等明天早晨再找洗车的地方。 “卧槽谁！”里屋门开着，灯亮着，男人大吼女人尖叫。 “警察查房！” “你丫疯了吧。”萧傲从里面出来，光着身子，随手把里屋门带上。张生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女人不是小文，他把自己的包丢沙发上，在冰箱里拿了啤酒出来。 “深哥出了点儿事儿，暂时回不来，我送车过来。”张生把车钥匙丢茶几上道。 “出什么事儿了，要帮忙吗？”萧傲嘴上肯定不会差了人情，不过张生知道三五千的话还行，多了萧傲也没有。萧傲他爹是按月打钱，免得儿子乱搞。 “你就不能把裤子穿上？”张生看萧傲要坐下来，就伸手拦着，免得脏了沙发。 萧傲回去把短裤穿上，又套了t恤，自己去冰箱里拿啤酒。 “你烧点开水给我。”张生是准备泡面的，这么晚他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牛肉罐头两盒，方便面四包。 萧傲想说凭什么，张生指了指里间屋，他顿时萎了，去给张生烧水。 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一个矮个子姑娘探出头，张生看她穿的还算整齐，就打了个招呼。 这姑娘生的一般，因为身高的原因，丰满就有些过了，显胖。 “一起吃点东西吧。”张生把拎上来的两个塑料袋全开了，里面还有乱七八糟的，什么薯片皮蛋红肠豆腐干，张生本来想丢在冰箱里，给王深留着喝酒的。 “我能吃碗面吗？”姑娘大大方方过来坐下，张生就给了她一碗，等着开水。 张生心说萧傲和王深这样的人常年混在一起，会不会交叉感染？要是感染了安全局探员那种病毒，自己身边的朋友要死掉一半吧？ “我叫张生，《西厢记》里的那个张生。” “宫小娥，宫殿的宫，淡扫娥眉的娥。”女孩声音还算好，不高不低，有些磁性。萧傲虽然外形帅气，张生还是觉得好白菜让猪拱了。 不过他能干嘛？告诉宫小娥萧傲有固定女友？ 万一宫小娥早就知道，尴尬的就是自己了。 三点十分的时候，梁翼把所有电脑硬盘里的资料转移，实际上这个工作一直都在做，毕竟新的办公大楼都建差不多了，不管是总部还是特勤处的。等数据部分处理完，他把最重要的几块硬盘全装好，回到李飞烟的办公室，双手掌面放在一起搓了搓。 地面上的桌椅碎片，还有窗帘之类的易燃物，在冒出一片青烟之后迅速点燃。 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国防部的办公大楼里警报声就已经连成一片。李飞烟不喜欢这里，梁翼就放了把火，把她留下的痕迹都烧干净。 要不然打碎了别人的办公用品还得赔钱，发展局经费又没那么多，处长会挨骂的。 火灾就不同了，是国防部自己的问题，没做好防火措施。 三点零五的时候，朱柒准时到达国防医院大门外，一个中年探员已经等着她了。 “跟我来吧，在后面旧楼里。” “麻烦你了。”朱柒背着一个双肩帆布包，手里提着矿泉水，脚步轻快跟在后面。她今天打扮很青春，就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风尘。 中年探员脸上有着很长的伤疤，他看上去不爱说话，带着朱柒步行到了旧楼，来到十二层。值班的探员都消失不见了，连摄像头都被关闭，朱柒跟着进了生物样本室内。 “我在外面看着，你快点。” “谢谢。” 朱柒关上门，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含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出去。柔和的灯光下，房间内水雾弥漫，泛起彩虹的色泽。 光影之中，不断有幻影浮现，就像是光碟倒放。 画面飞速流淌着，朱柒尽量加快回溯速度，样本丢失的时间可以确定，她的操控也就更为容易。 时间迅速调整到监控录像丢失前的半分钟，画面戛然而止，朱柒又喷出一口水雾，回溯到的影像开始按照时间的轨迹放映。 朱柒回头，看到房间内一个医护人员用卡刷开了门，当门打开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医院警卫的制服，直奔恒温柜。 房间内还有十几个人，可是每个人对他的到来都视而不见。 恒温箱被一个医生打开，医生身上一个东西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穿着警卫制服的年轻男子伸手在恒温柜里取出一个培养皿。两个助手过来问那医生怎么了，医生蹲在地上有些头晕，摆手说只是太累了。 制服男子拿着培养皿，来到桌子前，放进一个手提恒温箱。 桌子前这个时候恰好没人，他关上恒温箱，提着出了房门。朱柒跟着走出去，又是一口水雾喷出，她就看见那人走到电梯门口，伸手插入电梯门的缝隙里，用力撑开，把恒温箱递了进去。 画面忽然紊乱，朱柒冲到电梯门口，里面一片黑暗。 黑暗中，赤红色的目光朝外面望了一眼，朱柒如同受到电击，瞬间就从观察者状态退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杀佛（一） 那人的等级比她要高很多，她没法继续观察。 除非她进阶高维观察者，才能扰动时间线里的东西，让目标没法隐匿自身。可是这一眼也已经足够了，那人并未预见过会被观察，那个时候只是本能地影响环境，或者是避免被那个穿着警卫制服的年轻男子看到长相。 朱柒也没看见他的脸，可看见了身高体型，还有手背上一个胎记。 越是高阶的东西，越容易被忘记。 朱柒摘下身后双肩包，取出画纸，铺在地上开始绘图。她匆忙绘制了一个骨架结构之后就把纸笔收起，道：“我先回去，暂时忘不了了。” 中年探员嗯了一声，送朱柒出来，朱柒上了一辆依维柯，狗哥也不问她什么，直接开车就走，汽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朱柒在后面车厢里支起画架，先是一张一张地绘制骨架轮廓，把偷取样本的人画下来，然后是配合他动作的医生。朱柒知道有可能这些人是受到影响，根本就没有看见进来的任何人，不过她只负责观察，判断的事儿交给别人。 确定之前的细节不会遗忘后，朱柒又取出彩笔，给最后一张图增添细节。 电梯只到八楼，可实际上是修到了十二层，电梯井是贯穿大楼的。裂开的电梯门里，那人凌空而立，穿着一件厚重的草绿色大衣，脚下是黑色军靴，背后靠着钢丝绳。服装细节色彩都很完美，可是这个人却只给朱柒留下一团墨迹般的脸。 黑漆漆的宛如夜色，一双眼睛颜色诡异，赤红色的目光里还带着幽碧。 朱柒在绘制过程中仿佛又一次直视这个人，她的双眼酸疼，忍不住往下流泪。这个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被其他时间线上的朱柒窥视，只是本身的力量就造成这样的效果。朱柒画完这张图后，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闭上双眼，对开车的狗哥道：“把我送烟姐家去，我得亲自和她谈谈。” “好。”狗哥没回头，直接打了方向盘，掉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驰。朱柒双手摸索着把画纸取下来，放回背包。 张生没能睡着，他在外面沙发上躺着，被里间屋吵的头疼。 他确定宫小娥不是什么好白菜了，否则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只能说婊子配狗，萧傲就是发了春的狗。他只能理解为小文的身材太干瘪了，让萧傲对丰满女孩有着渴望。 他只能坐起来开了电脑，用王深的电脑写点东西，发进邮箱。 里面的人不折腾了，他也没了睡意，一直写到天亮，自己出来吃东西，找了个地方给王深把车内洗干净，换了坐垫脚垫。 桑塔纳本来就是二手的，蒋老师应该不会计较那么多。 大白天的他不敢无证驾驶了，把车丢在王深家楼下，他自己坐车回二医。王深已经不在急诊这边，打听了一下是去了隔离病房。 只有一个安全局探员守着，张生问能不能进去，探员没拦着他。 “车给你放楼下了，车钥匙在茶几上？”张生把王深家的门钥匙先还了，看王深脸色难看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说我怎么和人家爹妈交待。”王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就是王深比萧傲好的地方，本质善良，只是有些放纵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事儿，却还想卫子苏的病呢。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张生试探了一句。 “做人不能那样，要是她家没钱治病，我就……” “放心吧，我能想办法。”张生觉得冲王深这样，这个朋友还是能交。王深鲁东人，家里不算穷，可毕竟是渔村，也没多富，总不能为了救人让他爹妈把船卖了。 “你就算了吧，我回头问蒋老师。”王深管张生借个三五千还行，太多他是不肯的。张生父母早亡，一个人在燕京城打拼，没有根基。 “你等一下。”张生拿出电话，打给鲍汉生。 鲍汉生虽然和他只是一面之缘，可对张生印象深刻，毕竟他搭档都成怪物了，张生当时救了他一条命。 张生也没问安全局为啥介入，就问卫子苏的治疗费用。 鲍汉生那边很快就告诉张生，不用为治疗的钱担心，会走防疫基金的账。他没和张生说的是，卫子苏这事儿的安全等级提升，有可能造成重大疫情，要是安全局不管，可能会被发展局拿走案子。 卫子苏从肺里咳出的不止是血，还有寄生虫，从未见过的品种。 昨天后半夜卫子苏就被转院了，已经不在二院这边。鲍汉生受限于保密条例，只能安慰张生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张生挂了电话，对王深道：“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了，回去也别乱说话。” “兄弟……谢了。”王深有了点精神，坐起来要送张生。 “你躺着吧，他们不会让你出门的。”张生自己出来，回公寓睡觉，这一次他就像是蟒蛇冬眠一样，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晨，感觉损耗掉的精力彻底恢复，查看了镜主之印，发现身体状况都好了不少，相当于用十五分钟的镜界时间调理暗伤。 张生强忍着让自己别去探索梳妆台内的镜界，他按部就班，去发展局培训，去国防医院看林宝怡，给林宝怡写稿，复习总编王汉民给他的考试材料。 燕京城风云涌动，仿佛和他无关。 林宝怡没被感染，王深也没事儿，张生还打听了一下卫子苏，卫子苏治愈了，可能会有点后遗症，然而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她自己倒是别无奢求。 九月十六日的时候，张生的持枪证和武器使用许可就发下来了，张生立刻给李飞烟打了个电话。 “烟姐，证件怎么是情报局的？”张生以为自己签错了单位，当时明明去的国家发展将大楼啊。 “你的档案我处理过了，以后你是情报局的隐身探员。所有福利都从杂志社走，你就当没这个工作，有任务我会找你。” “那有事儿我还能找你吗？” “你还可以联系苗春风，但是背着点人。训练可以继续在发展局，我们和情报局有一部分合作。” “情报局那边？” “你不出国，就不会给你安排任务，放心。” 张生更不放心了，他以后出差还真可能去外国。可李飞烟不理他了，把电话一挂，张生也没法继续纠缠。 白叫那么甜了，自己好像没被太重视？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张生站在梳妆台前穿戴装备，这些天的训练，让他对自身能力掌握进一步加深，稍微有了点底气，他打算再次探索梳妆台内的镜界。 一套从发展局拿的贴身衣物，速干耐磨，外面套上自制防割服。上半身是件长坎肩，这就是加厚的防割防刺的材料。长坎肩背后是一体化硬壳背包，铝合金打造。里面是软壳的密封袋，装着高能营养饮料，上面分出个小格子，固定了一块自制蓄电池。 蓄电池是从镜界获得的泰瑟枪上拆下来的，张生自己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镜界时间，才完成改造，性能已经接近津门公司的高端产品。 因为花费的时间太多，搞的他暂时没舍得改造背包。 好在他有龙虎镜，不是在津门公司那个时候了。龙虎镜内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空间暂时够用，不用为负重操心。 这个背包主要是将来改造，可以作为战斗服的一部分，硬壳本身能防弹最好，张生拿出设计图来说是练武用的，本意也是如此，背包两个肩膀的位置都能拉出软管，直接吸取密封袋里调配的糖浆，随时补充体力。 长坎肩如果加上插板，就是不错的防弹服。 发展局设计科的人觉得挺好，就给张生造了一个练练手。 硬壳背包左面挂着开颅者，右面挂着霰弹枪。 定制的腰带扎在外面，左手边卡扣打开就能翻过来一个皮袋，龙虎镜自然垂下，镜面冲着外面，方便取用东西，浮刃在腰带后面横插。 右腿绑着枪套，插了一把hx1974bn和两个弹匣。左手边腿上有鞍包，插着两排4z18x战场手术刀，包里面是一把自己改造的泰瑟枪，附加了三套发射针。泰瑟枪很小巧，连着铝合金背包里的电池。 张生右手提了一支金属短矛，左手拿了应急灯，看看时间刚过十一点，他在梳妆台的镜子上留下烙印，制造了个临时镜界通道，然后钻进了狭窄的梳妆台。 巨大的佛像显然无法通过地道进入密室，张生进入地下密室之后，从梳妆台钻出来，把应急灯放在架子上打开。 地下密室里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张生上了台阶，往甬道里走，来到平台之后，他用短矛在地上戳了个窟窿，把矛杆插在里面，矛尖朝上。然后他沿着铁梯往上爬，爬到地面，张生露了个头出来，观察佛堂。 弥勒佛像又回到了它的位置上，张生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也不知道佛像的要害是哪里，就算用雷印把脑袋炸了，也可能毫无用处。 只能硬来了，张生摘下背包侧面的霰弹枪，一翻身到了地面，另外一只手上提起开颅者朝着弥勒的小腿砍下。 第五十四章：杀佛（二） 张生担心开颅者的戟刃切不进去，他用的是镐头一面。镐头锋利而又尖锐，噗的一声就全部没入弥勒脚踝，张生直接引爆能量节点。 阳雷！ 九道破法阳雷汹涌冲击，爆炸，纯粹的瞬间输出，然而张生心中一凉，这样汹涌的力量就像是陷入泥潭，弥勒的脚踝上灰尘土块迸射，可没能把脚踝炸断。 和雷印相比，这阳雷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破除敌人法术，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能用阳雷直接摧毁。 张生反手就把开颅者挂了回去，他的手指灵活度强大而又精准，这一下行云流水。 两道红光往张生身上一缠，龙虎之守发动。眼前红字几乎同时飘过，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镜魔欢喜？该目标极度危险，挑战失败将付出惨重代价。 轰！ 轰！ 轰！ 轰！ 张生手中的霰弹枪扳机扣住，连射了四发，全部打在弥勒脚踝的伤口上。弥勒佛像眼珠转动，张生左手抓住旋转弹仓一拧，霰弹枪就像是全自动武器一样，枪口弹丸喷射，又连轰了四枪。 巨大的佛像慢慢举起巴掌，张生看着弥勒的脚踝已经被打掉大半，左手旋转弹仓，抬手冲着弥勒的手掌轰了上去。 干硬的碎泥飞溅，弥勒的巴掌猛地拍了下来，同时弥勒口唇张开，发出恐怖的声音。 唵！ 张生身上红光就像是遭受飓风吹过一般，被强行从身体表面扯掉。龙虎之守直接破了，临危被动引发，张生恍惚了一瞬的功夫，巨大的手掌已经近在咫尺。 什么力量都抵挡不住这一下攻击，张生不能地一扭身躯，宛如大蟒。 化龙！ 同样是一瞬间的功夫，张生眼中的世界变了，再也不是七色三维，更加绚烂的光线交织在眼前，他看到了弥勒身上泛起的佛光，金中透黑。 张生身体扭动得比蟒蛇还要诡异，龙翻身！ 他瞬间避过弥勒的佛掌，重如千钧的手掌拍在地面上，淡金色地砖粉碎，烟尘激荡。张生的腿横着扫过，踢在弥勒的手腕上。 龙摆尾！ 咔！嚓…… 张生感觉不到骨裂的疼痛，坚韧技能被动触发，他的状态比平常还要好，弥勒手腕被他一脚踢裂。 化龙状态之下，镜界六识也完全不同了。 张生看到弥勒佛像的心脏位置，一个莲花形状的光团闪动，那是佛像的要害。 他几乎断掉的右腿贴在弥勒手腕上，身体扭动，宛如大蛇一般顺着弥勒臂膀蜿蜒而上，转眼到了上臂位置，霰弹枪几乎顶在弥勒胸膛上扣动扳机。 弥勒手腕断裂，身体前倾，枪口火光喷射，连着三枪，那朵莲花光团绽放开来，洁白如雪。 弥勒身体向前倾倒，张生要是不动，这一下就会被压住身体。 开枪已经来不及了，张生松手，霰弹枪朝着地面落下，浮刃抽在手中，飞刀术发动，六格能量引爆，浮刃刺在那雪白的莲花之上，白莲闪烁，转眼变成纯金，死死挡住浮刃。 爆！爆！爆…… 七个能量节点接连引爆，浮刃接连加速，冲击力一波强似一波。 第八星碎羽，第九星雷印！ 金属羽毛迸射，金色莲花花瓣飞舞，一道雷声滚过，莲花的金色褪去，七色变换，忽然炸开，花瓣飞舞，已经枯萎成灰。 张生又是一个龙翻身，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弥勒手臂脱离，弥勒佛像重重地砸在地上，这一下七米多高的佛像摔得粉碎。 没有了神异的力量，它终究不过是个泥胎。 张生躺在地上，主动退出化龙状态，中断这个技能，生命消耗一点都不会减少，只是他熬不住了，化龙的时候体内能量消耗太大。 张生抽出硬壳背包里的吸管，拼命吮吸自己调配的糖浆。 他加的料不太健康，可又要足够浓稠，又不想糖分硬结，暂时也没有好办法。至于味道就更加恶心了，他用上了蟒缠劲的力量，大口吞咽。 早知道一上来就放大招了，消耗十二日半的寿命而已，现在不知道霰弹枪摔坏没有，自己还断了条腿。幸亏预留了一个小时的镜界时间，张生选择治疗伤势。 化龙状态身体强度也是增加了的，腿骨裂开，没彻底断掉，消耗了四十多分钟的镜界时间治好，然后又耗费十几分钟治了全身肌肉拉伤。张生查看了一下，镜界时间剩下不足一个小时。 大半包的糖浆喝下去，总算体力恢复过来，张生站起身，在泥胎碎片中找到浮刃，浮刃的刀身前半截，出现了不少破破损，张生心疼。 他继续在土坷垃里翻，很快找到了一枚金色舍利。舍利莲花形状，已经被浮刃破坏，浮刃的刀尖是戳进去了，还制造出了几道裂纹。张生就不心疼这战利品，舍利要是没坏，死的就是他了。 泥胎碎片里只有这么个东西，张生过去把霰弹枪捡回来，还好这个没摔坏。他卸掉弹筒把子弹填满，重新挂在硬壳背包侧面。 这次大意了，主要是上次弥勒佛像没显露类法术攻击能力，让张生以为这东西只是靠肉搏的。 结果人家文武双全，一个唵字爆发，他技能触发都显得迟缓，差点就被拍死。 张生没急着继续探索，他打开镜主日志，只见上面写着，镜主挑战镜魔欢喜成功，你击杀了镜魔欢喜，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泥塑金身：你的身体在遭受打击时，可以豁免一定比例的伤害，是否将该属性融合在坚韧技能之中？ 张生当然选择融合，不融合的话，这个属性除非变成技能，否则只是可支配能力，没法继续往上提升的。 坚韧：来自废土世界的本能，可进阶（被动；主动；当前绿色） 属性一：全属性伤害豁免；石化冰冻类状态豁免。 属性二：遭受致命打击时被动激发，获得一百二十秒（倒计时）死亡豁免，消耗六能量单位。主动激发时获得三十秒（倒计时）死亡豁免，消耗一能量单位。 张生明白，这个属性可不是绝对豁免，被核弹直接近距离攻击他就化灰了。方才要是被弥勒佛掌直接拍中，估计也是变成一滩肉泥。 不过随着他等级提升，豁免的能力也会跟着提升。 考虑到化龙和临危两个技能，他现在也能做三十秒真男人。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灵寿一年 二：佛光护体 三：五浊世间法 张生就不知道怎么选择了，灵寿一年相当于正常寿命六年，显然非常珍贵。击杀普通镜魔有时候寿命掠夺来还不足一天。佛光护体听上去很好，可是之前他用镜界六识观察，这弥勒身上的金色佛光混杂了阴沉的黑色，已经不纯。 五浊世间法是啥？点上去也没个解说，你让我怎么选？ 张生犹豫了一下，这个弥勒佛像十分神异，要不是被镜主领域压制，恐怕化龙状态自己也不是对手。寿命可以在别的镜魔身上攒，但是特殊属性就难得了。 这些天他在外面掠夺来的属性，都是很普通的。 张生选择了三，然后就收到提示，是否将五浊世间法融合在临危技能之中。果然选择的没错！张生立刻选了融合。 临危：来自废土世界的本能，可进阶（被动；主动；当前绿色） 属性一：五浊侵蚀豁免；灵魂打击豁免 属性二：遭受致命打击时被动激发，获得一百二十秒（倒计时）超限状态，消耗六能量单位。主动激发时获得三十秒（倒计时）超限状态，消耗一能量单位。 算是值得了，两个豁免能力，估计也是需要和敌人的攻击对比判定，可作为技能不会绝对失效，至少能削弱敌人攻击。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舌灿莲花：以言致幻，是否融合于离歌之中？ 当然融合了，不融合的话这就是个可支配能力，面对强大的敌人会彻底失效，半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镜主本命技能二：离歌，诀别之音，镜魔红裙独有能力，镜主张生可完美吟唱。每日限发动一次（化龙状态可发动第二次）。 属性一：离魂乐章（化龙状态时消耗灵寿；持续） 属性二：诀别之歌（化龙状态时消耗寿命；持续） 属性三：永劫之黯（化龙状态可用；镜主达到红色等级时开启） 化龙！ 张生意识到，化龙状态是真正的进化，哪怕是临时的，也相当于触摸到了超凡等级。而这个技能在超凡状态之下，发动就会消耗寿命和灵寿，应该是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足，只消耗精神力和体力维持不了那么庞大的输出。 可是化龙这个本命技能不能乱开，倒不是每日有限用次数，而是消耗太大，身体很难支撑得住。就算能勉强发动，也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而且寿命消耗是要翻六倍的。 当日第一次使用消耗十二天半的寿命，第二次就消耗七十五天，第三次消耗四百五十天寿命，发动第四次的时候，消耗的寿命就多达两千七百日。张生勉强能连续发动五次，第六次肯定不够消耗的。 第五十五章：新的是非 镜主本命技能一：化龙，屈服为蟒，翻身为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次日发动时消为前日最高消耗，逐日递减（六倍）。 属性一：九五之躯，飞龙在天 属性二：天地如炉，独钟神秀 属性三：死生之地，用命之道 化龙技能点进去查看冷却细节，就能看到基础消耗是十二天半的寿命。一天要是用两次的话，第二次消耗寿命七十五天，是第一次的六倍。 这还不算完，一天过去之后，第二天化龙技能的消耗还是七十五天，除非你第二天不用这个技能，在第三天才会恢复到基础消耗数值。 属性一是打破基因枷锁的，属性二是摆脱命运困境的，属性三有些特殊，在化龙状态下击伤敌人，也会消耗敌人寿命，同时敌人也会承受枷锁之力和厄运之灾。 技能是好技能，可哪怕张生有着掠夺寿命的能力，也没法日常频繁使用。 再看击杀镜魔欢喜的其他收获，昨日之镜成长进度加了0.2％，达到了0.21％。也就是说他得击杀一百五十个这种层次的镜魔，才能把昨日之镜的成长进度提升过30%。 残破的金莲舍利只是绿色物品，应该是被破坏了的缘故，也没说能干嘛。 没什么好失望的，家底要一点点的攒，而且就算成就超凡，在枪林弹雨之中也有着生命危险。否则津门公司那九个强大的超凡者也不会日常倚仗公司的力量了，废土末世不是没有独行侠，张生的小队就碰到过。 一点都不浪漫，也没传说色彩，要为食物发愁，要面对疾病、污染、盗匪。 哪怕是超凡者，也会过得和流浪汉一样。 在废土末世，张生学到最基础的常识就是，不要试图自己解决一切。当你遇到困难，尽量寻找同伴的帮助。 看了一遍自己剩下的技能，张生没有立刻离开，这古庙的范围很大，他现在佛堂搜索一圈儿，没有任何收获。 前面的院子里，香炉和洒在地上的香灰都是白色物品，这是意外之喜。 被弥勒踢瘪了的香炉有数百斤重，正好发愁缺材料呢。张生在靶场弄了一些十二号弹的金属弹壳，他会手工复装，想专门制造独头的猎熊弹，给自己的霰弹枪用。香灰是惰性物质，津门公司的火药配方里有。 后院有僧舍，还有一口井，张生没敢下去看。 井边一棵大树，竟然是活的，大量的叶子枯黄，落了一地。僧舍再往后有个园子，张生没有详细探索，这就快出镜主领域范围了。在镜主领域之外，镜魔不受压制，他武器上的杀伤技能用的差不多了，枪械攻击对精神体之类的又不太好用。 张生还是返回了现实世界，当日剩下的镜界时间先修补自身伤势，又修复了一下浮刃就用完了。 浮刃上还有点损伤，开颅者也是一样，强大的技能爆发，对武器有必然消耗。 脱下战斗用的衣服，张生摸了摸右腿，骨裂已经好了，可他知道留下了暗伤。 普通治疗消耗的镜界时间并不多，可是想要彻底治愈，不影响以后的武道修行，让身体有进化成超凡的希望，就得把暗伤也处理干净。 比如骨折愈合之后，哪怕受力已经不成问题，骨痂褪去，所有痕迹从生物学和放射学上全部消失，可暗伤依旧存在。神渊门有对应治疗的药物，价格一样很离谱，张生只能用镜界时间来修复。 张生看了一眼世界融合度，才百分之36.2%？他记得之前过40%了！ 昨日之镜彻底融合，格式进化，技能后续开启的前置条件之一，就是世界融合度超过33%。 张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导致世界融合度退化，镜主日志里也没提示。 这就烦躁了，是好是坏你给个说明啊。 张生估计自己想要成就超凡，恐怕前置条件就有这个，预计世界融合度要达到100%才行。 杀镜魔长世界融合度他是知道的，但是杀一头镜魔增长的融合度是小数点后好些位，靠这个一点都不现实，杀一百头镜魔还不如杀一条感染了的野狗。 想找个人说说话，今天才周一，估计没人愿意敖夜。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有个微波炉，电水壶，没有灶，想吃饭只好出去。这里冰箱还很小，张生屯不了多少东西。 简单冲洗了一下，张生还没穿好衣服电话就响。 “哪位？”张生随手接起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夜色，哪怕是诈骗电话，都会让人显得没那么孤独。 “张生，我是小七。” “好久没你消息啊，你画室怎么样了？”不是诈骗电话，幸福度+1，张生说话的调子都欢快了许多。 “好久没我消息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打给我，你最近忙吗？”朱柒没回答张生的话，反问他怎样了。 “也忙也不忙，你叫我我有时间。” “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不好？大长腿呢。” “那算了，回头聊。”张生真的没兴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女朋友哪有镜魔好玩。腿长有什么用，能比弥勒佛的腿还长？ “找你帮点忙。”朱柒这人有个好处，能听得懂人话，张生真没兴趣她就不说了。 “你说。” “我画室这边筹建的差不多了，晚上没人看着，你来帮我打更。” “这么快？” “用旧的装修，换了下摆设。” “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饭。” “我把地址发给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张生挂了电话后，就给朱柒发了短信，把自己公寓门牌号传了过去。 电话又响，张生接起来，是林宝怡。 “张生啊，明天请你吃饭。” “什么事儿啊？”张生莫名其妙，安静的时候谁也不理自己，一打电话连着来。 “我爸妈要见你。” “你和叔叔阿姨说，我是外地的，人还穷，读的大学破，可我真没泡你的意思。”张生要为自己辩解。 林宝怡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人都不会了。 “本来还想给你小红花来着。”林宝怡郁闷地道。 “赖账也没关系，咱们是朋友对吧？”张生也觉得自己说的伤人，赶紧往回找补。 “那你去不去？” “明天约了人，晚上有事。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张生听到节奏疯狂的音乐声。 “我在酒吧呢。” “你是不是疯了？” “我带了俩保镖，还有几个朋友，宫小娥也在。”林宝怡只好奔主题说，她本意就是想要请张生现在过去。 张生皱眉，这是先斩后奏啊，本来不想理林宝怡的。他顺口问了句：“在哪儿喝呢，早点回家吧。” “一个新地方，在南城，叫独角兽。” 张生整个人激灵一下，出了一层冷汗。 南城，独角兽酒吧，他一直没有敢过去探查。那个四爷派了赵汗青来杀他，按理说他应该报复回去。可他没有把握，毕竟赵汗青都那么猛了，就是现在的自己，如果没有离歌那种技能，可能依然不是赵汗青的对手。 如果赵汗青不是硬来，暗中尾随找机会下手的话，他更是九死一生。 “那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出来吧，我带你去后海。” “来吧，我有好东西给你。” 张生想了下，真出了事儿的话，他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对林宝怡道：“你出来帮我买包烟，顺便接我一下。” 张生说完挂了电话，穿了运动裤，套了卫衣，把衣服翻起来，定制的腰带扎好。宽的小羊皮腰带在背后叠压搭扣，浮刃插在后面内置刀鞘里。 张生把抽绳收了收，感觉松紧合适了才挂好金属扣。 手机塞腰带正面中间，这个位置两层，下面一层插了三把4z18x战场手术刀。偏左边是个活的翻盖设计，打开后巴掌大小的皮袋翻下去，可以露出龙虎镜的镜面。 翻盖下面一层张生塞了持枪证，银行卡。 右手边是个钥匙包，下面一层张生塞了五百块钱。 张生卫衣放下，双手插在口袋里，里层衬里他重新缝了，留出开口，取用腰带的东西还挺方便。 这就不用背包了，张生在抽屉里拿了一副墨镜塞卫衣口袋里，又拿了四条能量棒，揣在裤子左侧袋子。这玩意是在发展局顺的，比巧克力好多了，可惜外面卖的不行。 最后他在腰带侧面装了个简易枪套，穿了运动鞋下楼。 伸手叫了车，说了地址，张生看着窗外沉思。原本他以为那个宫小娥和白玉堂不会有什么瓜葛，没想到忽然之间，两个人就汇集在一个点上。 好在到南城的时候，差不多也过十二点了，装备技能冷却完，化龙也可以用了。 好像今天还有一次挑战次数没用？ “你怎么绕路。”张生对出租车司机道。 “我绕什么了绕，你不坐就下去！”司机霸道嚣张，张生接受挑战之后，从龙虎镜里取出hx1974bn，怼在司机太阳穴上。 “大哥，车给你！” 张生腕子一晃，手枪又藏了起来，这是魔术师手法。挑战一下而已，哪能真杀人啊，这司机绕个路用得着死吗？ “闭嘴，开车。”张生伸手在风挡前拿了司机的烟，抽出一支点了，剩下的揣口袋里。拿包烟不算抢劫吧？张生一边抽烟，一边查看世界融合度的变化。 第五十六章：疑似领域 世界融合度没什么变化，自己做的不算是好事，或者这点小坏事不影响融合。可能恶意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没谁在意。 世界融合度，也许只和自己最初的选择有关。占据身体本身的行为算是邪恶，放弃小乔不纠缠是一种善良，这样矛盾的行为放在一起就是混乱。有内在逻辑的表面混乱，不是一个容易掌握的人生准则，所以世界融合度上上下下，总不稳定。 “你在街口停就行。” “唉。”司机满头大汗，慢慢把车停下来。 张生开门下车，忽然回头，把出租车的车牌号背了一遍，道：“你的车是吧？” “我不报警。”司机很乖巧。 张生关门，摆手，让出租车走了。他拿出电话来给林宝怡打，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我在街口呢。” “我看见你了。”林宝怡在远处招手，她穿了件薄大衣，高跟靴子，手里提了个小格子包，红色皮带。 张生走过去，林宝怡在格子包里给他拿了一盒中华，还有一个轻薄的银色金属火机。 “送我的？”张生接过来问。 “是啊。” “还要买煤油，好贵的。” “这个是prince充气款，你买罐气就行了。” 张生没话说了，他不至于一罐丁烷都买不起。轻薄的火机入手有点沉，他就问：“这个不会是纯银的吧？” “是银的，不过不是限量版，没多贵。” “我就知道你不能拿这个糊弄我。”张生欣然笑纳，把烟打开，顺手揣口袋里。帮林宝怡的事儿，张生肯定不会直接收钱，但是一个打火机林宝怡也拿不出手。 不过张生估计，林宝怡的爹妈肯定更愿意直接给钱。 他能理解，但不喜欢。 “挺黑的天你戴墨镜干嘛？” “不能和你说。”张生故作神秘。 两个人并排往酒吧走，林宝怡道：“我和王楚凤说，那梳妆台朋友喜欢，我就送出去了，问她还有没有类似风格的东西。” “她肯定说没有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 “还说找朋友帮你问问。” “就是这样。” “话术，你家做大生意的，没人教过你？”他这话说的太直，林宝怡哼哼了两声，没有反驳。 “介绍的朋友是哪儿的？” “今天没来。” “酒吧谁选的？” “另外的朋友，我带保镖了，你别担心。” “保镖在哪儿呢？”张生摊手。 “酒吧里面呢，外面能有什么危险？” 张生心说林宝怡神经真是坚韧，魇魔折磨了好些天都没崩溃，这出院没多久就忘记家里冒出怪物的事儿，还问外面有什么危险。 “这酒吧有问题。”张生来到门口，停下脚步，对林宝怡道。 林宝怡停下来，看着张生，张生道：“你别问我为什么，一会儿进去就说玩够了想换个场子。他们要是不肯换我来负责翻脸，你配合下就好。” 林宝怡本来觉得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可张生这么一说，她反而来了兴致。 “要演戏呀？” “不是演戏，我是真觉得无聊。” “我明白小乔为什么喜欢你了。”林宝怡的话在张生心上刺了一下，猝不及防，可没想象中的疼。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话说出来，不是游骑兵的性格。 他不愿意做无聊的事情，不想面对无聊的人，是身体的本能。 不管哪一个他，在小的时候都曾经在想，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有那么一个世界，曾经在梦中出现，无比真实，唾手可得。 那就是所谓的梦想，游骑兵的梦想曾经死掉了，如今在这个时代复活。 “你知道我的事了。”张生平淡地问。 “对不起。”林宝怡道歉。 “有时候你也不明白为什么，缘分忽然就到了尽头，你不想去争取，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吧。”张生自嘲地笑，他把房子买下来，彻底装修，想要抹去过往痕迹，没想到抹得如此彻底。 “进去吧。”林宝怡拉了拉张生。 王楚凤凑的局子，定的包厢，桌子上的酒大半都没打开，林宝怡进去之后就叫道：“走了走了，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换个地方唱歌去。” “唱~歌~好~啊……” 这声音拖的长长的，充满浮夸的味道，还有浓郁的酒气。张生一伸手推开凑过来的灰发青年，问：“你头发哪儿染的？掉色。” 灰发青年被张生推在沙发上，倒没生气，他上下打量张生问：“你是宝宝的朋友？” “宝宝姐，这酒还没喝完呢。”一个穿着吊带，尖下颌的女孩站起来，朝林宝怡道。 “宝宝，这人谁啊？” “新男友？” “穿成这样呢？你不能花钱给他买两件好衣服？” 一群喝得差不多的年轻人乱七八糟，房间里吵成一片。张生因为看着尖下颌女孩，甚至没有记住是谁骂自己的。 女孩带着有些夸张的燕京腔，张生却能听出山西味儿，这个应该就是王楚凤了。 镜界六识在现实世界也有效果，张生能感觉到尖下颌女孩的心跳，从自己进来到林宝怡说要走，心跳都没什么变化。 张生这才旁若无人地四下打量，门口有个小桌，两把椅子，两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正在打扑克牌。他们一口酒都没喝，应该是林宝怡的保镖了。 “走可以，让你新男友买单！” 张生确定，这孙子就是方才嘲笑自己衣服的人，衣服是原来单位发的，在张生看来已经很贵了，一套上千块呢。 “我没带钱。”乱糟糟的环境里，张生的声音清楚地送进每个人的耳朵。打牌的俩保镖都朝这边看了一眼。 “可以刷卡啊。” 张生瞅瞅这人，再看看灰发青年，都是沉迷酒色挂着黑眼圈的人，可灰发青年至少体形匀称，不显油腻。 张生就走过去，在桌子上抓了六个骰子，居高临下地道：“一局一万，比大小，同样点数算我输，玩儿不起就把你的臭嘴闭上。” “你他妈……” 张生一探手臂，抓着他衣领往前带了下，按在桌面上，右手已经抽出一把4z18x战场手术刀，往下猛刺，手术刀的刀锋贴着那人的脖子，穿透外套衣领，扎在桌面上。 “要么玩儿，要么闭嘴，穷逼别说话懂吗？” 两个保镖站起来，林宝怡摆了摆手，他们就没过来。 “你松开我！一万就一万！” 张生把骰子往他手里一塞，拔出手术刀，放弃了挑战。出租车司机都是绿色目标，这货只是个白色，能掠夺来什么？ 赢点儿钱就算了，万一掠夺来一个肾虚能力就亏大了。 “表哥，别玩儿太大了。”灰发青年劝说道。 “杨表你喝多了，算了吧。” “就是，人家一口酒都没喝，你让人买什么单，谁都不容易。”这又是一个皮里阳秋，不说人话的。 张生回手一刀，手术刀直接把一个酒瓶瓶嘴切掉，他拿起来冲嘴里倒了一口。 表哥手上有块金表，劳力士。他叫杨表，大家叫他表哥。他嘴贱，冲着钱的面子很少有人打他脸。因为钱的错觉，他长着大眼袋错以为自己很帅，身体有些虚了，还以为自己x能力很强。 大多数人会把别人的吹捧当真，毕竟做人就要开开心心的嘛。 “三把，分个输赢。”杨表把骰子往桌面上一丢，1、2、4，三个6，二十五点。 张生把骰子一枚枚捡起来，也随手一丢，2、4，四个5，二十六点。 “一万。”张生的手术刀在指间旋转。 “再来！”杨表一咬牙，把骰子用两只手搂在一起，在掌心揉搓了一会儿洒下去。一个5和五个6，三十五点。 张生随手丢出六个6，三十六点。 “要不别玩儿了？”张生收起手术刀，笑呵呵地对杨表道。 杨表阴沉着脸，闷声抓起骰子，丢出了个九点。张生又随手一丢，十点。 张生拍手，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道：“好了买单走人，今天我请。” 张生的声音依然清晰，每个人都能听得明白，他拉着林宝怡往外走，也不提三万块钱的事儿。既然打脸，戏份就做足了，提了太小家子气。 音乐像是暴雨一样冲刷着身体，张生感觉脚步沉重，电吉他的声音震颤心弦，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努力观察挑战之印，可没有发现自己遭受了攻击。冲出酒吧，这感觉才慢慢退去，仿佛是他的错觉。 拿出手机来看，十二点十二分整。 这里一定存在一个和镜主领域类似的东西，就和阳光照射一样，能不能热死人？肯定能，但不算攻击，一视同仁而已。 张生回头，看见林宝怡的两个保镖已经出来，松了口气。 他们两个去开车，后面林宝怡的狐朋狗友也陆续出来，只有张生自己感觉到了不适，其余的人只是喝的有些飘了，声音嘈杂。 “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张生问林宝怡。 “独角兽鸡尾酒，据说喝了之后能听到音乐里最深层次的东西，我可没喝。”林宝怡生怕张生觉得她嗑药。 “没人管？”张生惊讶，在华夏虽然没有药物管理局，可这部分只能是安全局包揽的，处罚极重。上名单的毒品只要敢卖就枪毙，医用管制类药物判罚也很少低于十年。 “人家都申请专利了，不属于药物类别。” “外面有卖这种酒的吗？”张生追问。 “没有，只在这酒吧里卖，非常贵。” 张生琢磨了一下，也许不是酒的问题，而是音乐的问题，或者干脆是领域的问题。这就说得通了，如果有种饮料有类似的特殊功能，干嘛不全世界的卖，和可口可乐一样，成为亿万富翁都不是问题。 第五十七章：胸口的花纹 天空之中忽然下起了雨，张生问：“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有雨了吗？” “预报不准吧？”林宝怡退到屋檐下，保镖把汽车开过来，两辆老奔驰。张生和林宝怡上了一辆车，宫小娥和灰发青年也上了这辆。灰发青年坐在副驾驶，张生坐后排中间。汽车稳稳地发动，朝着外面主路开，雨很快就大了起来。 “这怎么办？”张生问林宝怡。 “后面有伞。”林宝怡没在意，雨幕之中路灯的光影混乱，车内有着温暖。刚刚喝的酒很少，可有些晕，她靠在座椅上闭起眼睛，不去关心这个世界的雨，不去关心这个世界的任何事。 一会儿醒来，也许又是一场狂欢，廉价而又乏味。 车子转弯，要上主路，左手边灯光刺目，一辆大卡车猛地加速冲上来。张生龙虎镜上红光飞起，往身上一缠，龙虎之守发动。 坚韧，临危，龙翻身！ 张生就像是一条大蟒，把林宝怡的头护住，身体遮挡着撞击的方向。开车的司机是经验丰富的保镖，要不是大雨遮挡视线，也不至于没观察到危险。他猛踩油门，方向盘回打，卡车的车头就没撞到后面座位，而是撞在后备箱上。 奔驰车翻滚着飞了出去，直奔隔离带。 张生跟着翻滚，他抱住林宝怡，两臂支撑起来，用上了蟒缠劲，让自己的身体抵挡着撞击伤害。奔驰车轰的一声撞在隔离带上，底盘朝天。 尖叫声戛然而止，张生扭头，看见王楚凤的脖子已经断了。她的尖下颌扭过来，对着自己。 大雨之中，那辆卡车停下，后退了一段，然后重新加速，朝着奔驰轿车冲来。张生在龙虎镜中取出hx2000，这是情报局给他发的配枪。车窗已经碎了，他躺在车顶，对准卡车的车轮扣动扳机。 一枪就射爆了轮胎，卡车向右晃动，偏离方向，张生手臂微微抬起，就像是雕塑一样的稳定。 砰砰砰…… 卡车驾驶位置被打烂，司机中枪，方向盘一歪，朝着人行道的方向冲去。张生伸出右手朝着车门猛地发力，一把推开。然后他抱着林宝怡，后背肌肉用力，蟒蛇一般游出车厢。 “你受伤没有。”张生问林宝怡，林宝怡勉强站起来，脸色苍白。张生一边说话一边更换弹匣，还回头看了一眼司机位置。保镖清醒着，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副驾驶上的灰发青年虽然系了安全带，可还是昏了过去。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卡车冲击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水泥的电线杆折断，扯到电线，大雨之中电流噼啪作响。 林宝怡一句话都说不出，心跳的厉害，张生拍了拍她肩膀，拔出浮刃，去割开保镖的安全带，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灰发青年。 林宝怡撑起伞要去帮忙，保镖大声道：“你离车远点儿，我来！” 张生回头，另外一辆奔驰轿车在路口刹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撞在电线杆上的卡车司机身影晃动，他的腿被卡住了。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推开车门，跳在地上。他绕过车头和电线杆，朝着张生走来。 这个男人又高又瘦，手持一把乌黑的砍刀，他的脸全被割伤了，鼻梁塌陷下去，左眼眼皮剥落，却浑然不觉，任由雨水冲刷着他流出的血。 砰！ 张生一枪打在对方膝盖上，提刀人栽歪了一下，倔强地往前走。 张生连续扣动扳机，几枪就把提刀人的膝盖彻底打断。提刀人摔倒，依然握着他乌黑的砍刀，在大雨中向前爬行。他的头稍微抬起，一双麻木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生的方向。 张生很讨厌这眼神，可他不想打烂这张脸，就一枪打在提刀人的手上。 砍刀脱手，瘦高的男人拖着一条腿，在路面上爬行，锲而不舍。对面的保镖看傻了，他提着铁棍下车，不知道该不该来帮忙。 这边保镖已经把灰发青年拖下车，灰发青年神志不清，林宝怡打着伞遮挡着雨，就听张生道：“报警。” 她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飞快拿出手机来。 “跟我来。”张生看保镖背上了灰发青年，他就朝着对面走去。林宝怡跟在他身后，迅速报了警。张生来到另外一辆奔驰轿车边上，拉开车门。 “下车。” “我不下去！”坐在最外面的表哥尖叫。 “又不是你家车。”张生弯腰把他拖出奔驰轿车，丢在一旁。其余的人看张生鲁莽，不想也被拖曳，都乖乖地自己下来，张生推林宝怡上车。 “你呢！”林宝怡看张生没上车。 “你们送他去医院。”张生指了指灰发青年，他有点生气，不想就这么走了。保镖把灰发青年弄到车上，另外一个保镖看到大雨之中，那断了腿的男人又往回爬，心里惊恐，默默上了车子。 “给你伞！”林宝怡把伞递出来。 张生接了雨伞关上车门，保镖毫无留恋之意，一脚油门上了主路。 “我们回酒吧去！”表哥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地上那东西没了一条腿，谁都看出不正常，他们之前是被吓傻了，现在要躲回人多的地方是本能。 张生笑笑，独角兽酒吧吗？ 哪会那么巧，自己这两辆车出来，卡车正好就冲上去发生碰撞。可是他没本事一个人冲进去，就给苗春风打了个电话。 “我说你能不能别半夜出门？”苗春风听了张生的话，忍不住吐槽。 “在家就安全了？” 张生的话让苗春风哑口无言，上次的事儿，别墅差点被拆了。 “我通知监察司的人了，他们附近有辆车。”苗春风对张生道。 “你不来？” “一会儿有重装警察过去，如果有麻烦的话火力足够了。” 张生挂掉苗春风的电话，表哥他们已经逃进了酒吧，张生走向卡车，司机还在驾驶位上挣扎。张生拉开驾驶室的门，司机居高临下，伸手来抓张生的头发。张生一把抓住司机的手腕，发动了可支配能力——虚张声势。 司机被张生气势震慑，整个人都僵硬下来，张生的用拇指指甲在司机手腕上一划，弄出道伤口，然后抬头吐出汲取之触。 汲取之触钻进伤口里，释放出复杂的化学物质，张生用这器官本能去控制司机。 司机已经是重伤状态，又被震慑，十几秒后就彻底沦陷。张生有些惋惜，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完成寄生，所以开口问道：“是谁让你来杀人的？” “他是……” 司机的话忽然停顿，张生猛地缩回触手，往后退了两步。就看见司机胸口位置上冒出一阵青烟，烤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张生把伞放在地上，踩了脚踏板上去，扯开司机的衣服，就看见心脏位置就像是被高压电过，整个都焦糊掉了。 控制型能力？ 张生跳回地面，弯腰取了雨伞重新遮住雨幕，一条腿的瘦高男人已经爬过马路，朝着他继续爬。张生上去两脚，用了巧劲儿，把这人的肩膀踢得脱臼，然后才弯腰撕开衣服。瘦骨嶙峋的胸膛上，一个诡异的花纹宛如浮雕，活灵活现。 张生只用余光看着，他踩住对方胸膛，从龙虎镜里取出数码相机，打开光源，对着瘦高的男人拍摄。 拍好视频之后，他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才在彩色液晶屏上查看。 那个诡异的花纹果然在动，如果不是拍摄了视频的话，普通人很难察觉。瘦高男人的恶意造成挑战，张生依然没选择接受，这个夜晚很长，他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好的目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跟着大部队再进独角兽酒吧看看。 这个瘦高男人虽然是黄色目标，可身上只有心脏位置力量澎湃。 傀儡而已，没什么值得掠夺的。 手臂脱臼，瘦高男人躺在地上，雨水冲刷，让他脸上的翻开的伤口变成惨白色。张生提着hx2000站在路边，等待发展局的人过来。 远处车灯接近，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减速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精壮汉子，穿着连帽的黑色雨衣，雨衣被他的肌肉撑起，他脚步稳健地走向张生。 张生打着伞，提着枪，那汉子到了跟前，取出证件打开。 “安全监察司，朱石武。”精壮汉子自我介绍。 张生这才收起枪，挂在腰上，取了自己的持枪证递过去。朱石武打开证件看了一眼，发现张生是情报局的人，而且委托给发展局培训。 他能看出证件里的细节，因为级别够了，他认为张生身份是保密的，所以只有持枪证没有工作证。 “开了很多枪？”朱石武把证件还给张生。 “看到那个人没有？膝盖中了一枪还往前走，我干脆把他腿打断，他就拿着刀爬。你听说过这种事儿吧。” “最近多了点。”朱石武道。 “这是谋杀。”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从酒吧出来，到路口也没多远，卡车就像是早就准备好要撞击。一百多万的奔驰气囊全没打开你能信？撞完之后要再撞一次，我才开的枪。卡车失控之后撞电线杆了，那个人就拿了砍刀下来。 看见他胸口的花纹没有，最好录下来，会变的。” 朱石武就走到吉普车跟前，朝里面低声说话，车里面还有三个人没下来，在黑暗中静静坐着。 车窗打开，朱石武朝张生招手，张生过去用伞帮忙挡着，车里递出一个摄像机。 朱石武走到瘦高男人跟前，张生用脚帮忙踩住，他对着胸口那个花纹拍摄。 第五十八章：实地勘察 李飞烟的特勤处在发展局是重要部门，不过没多少人，暂时只能负责京畿地区安全。发展局真正全国范围内的行动部门就是安全监察司，安全监察司的行动组大部分是从军队里抽调的，眼前的朱石武就有军人气质。 “那边死了个姑娘，家里挺有钱的。”张生指了隔离带的轿车。 “没事，能压下来。” “目击证人还在酒吧里，也都有点钱。”张生没说别的事情，比如他的疑惑。这次袭击透着诡异，如果是上次的人做的，这次只派了两个业余傀儡？ 如果说为了杀王楚凤，那也用不着等自己出现才动手吧？ 图个什么，炫耀吗？ “你不是执行任务的吧？”朱石武这个时候才问。 “不是，我就是出来玩儿，你们接手没问题的。”张生心领神会。朱石武没有继续问，他只是希望张生写报告的时候别抢任务，毕竟情报局的案子他也不好强要。 联合办案吃力不讨好，责任还不少。 现在情报局的人不愿意暴露身份，把案子给了他，他当然会投桃报李。 “案子给我，你有什么要求？” “搜查独角兽酒吧。”张生直奔主题。 “这就难办了，酒吧老板背后有人，没有理由查了就是大麻烦。”朱石武原本一副军人做派，说到背后有人四个字的时候，情绪里就有着不满。 “就说失踪了个人，我看理由挺好的。” 这理由简单粗暴，让人没法拒绝，尤其是今晚出事的人家里都有些钱。可朱石武还是摇了摇头道：“酒吧里可能有监控录像。” “我会让它没有。” “你为什么要搜查独角兽？”朱石武问，他不能就这么听张生的莽上去。除了独角兽背后的老板之外，他还得对付警察部门，先争取案子的主导权。 “要不你给局里打个电话请示，要不我来？”张生没回答问题，因为这是个人恩怨。 朱石武不想让情报局的人去搜查独角兽，那案子就乱了。 “过来。”朱石武把摄像机放雨衣里，张生跟着走到吉普车边儿上。吉普车摇下车窗，朱石武把摄像机递进去，张生看见里面还有三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坐着。 “这是张生，自己人。”朱石武给车上的人介绍了一下，自己人算比较亲近的称呼，他不知道的是，张生还真是发展局的自己人。 张生一直看着世界融合度，这个时候忽然往上跳了0.1％。 “小马你去搞定警察，铁军你带队搜查独角兽酒吧，张生跟着。”朱石武作风硬朗，既然决定同意了，那就立刻布置任务。 铁军从吉普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张生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铁军接近两米的身高，黑色雨衣下的身材十分魁梧，大雨之中张生就嗅到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小马穿着黄色雨衣，手里拿着个长手电筒，他举起来朝着一辆黑色奥迪晃了晃，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警官，旁边的人给他打着伞。 “岑副局！”小马一副夸张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领导。 西装警官国字脸，大背头，带着黑框眼镜，他平淡地问“你认识我？” 小马伸手过去，道：“发展局监察司，马良。” 岑副局皱了皱眉，小马和他握了下手，笑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谁先来的，不过涉及了异常事件，本来就归发展局管。线索显示要搜查独角兽酒吧，另外……” 岑副局耐心听着，小马贴近他的耳朵道：“情报局的人也在，你压不住。” 岑副局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其实情报局缠进来最多是让人心烦，可搜查独角兽酒吧就得准备好得罪人。小马说话挺有技巧的，这是给他台阶下呢。 “按规矩，我让警察配合你们工作。”岑副局很后悔自己亲自过来，谁让他听到有开枪的大案子就上了头呢。 “您可帮了我大忙。”小马招手让铁军过去，岑副局也叫来几个便衣，吩咐他们带队跟着铁军。张生在铁军的身边毫无存在感，也没人问他是谁。便衣立刻去招呼人手，很快全副武装的重装警察就集合在一起。 铁军一言不发，在队伍前面走着，张生小马还有便衣跟在他身后。四辆警车和一辆轮式装甲从主路拐进来，停在独角兽酒吧对面。 重新进入独角兽，音乐带来的诡异感觉消失了，重装警察进来，音乐也很快关掉。杨表他们被带出来，在警察的保护下出了酒吧，酒吧经理全程陪着，张生没看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少了个人。”铁军开口了，他声音厚重，带着机械的味道，音量再大一点儿的话就像是引擎轰鸣。 “看看监控吧。”酒吧经理赶紧道。 “没那个时间。”铁军挥挥手，便衣们就带着重装警察往里走，开始进行搜索。 “我还是看看去。”小马笑呵呵地对经理道。 经理没奈何，带着小马和张生到了监控室，张生挺意外的，这酒吧监控用的是最新dvr技术，已经不是老式的录像机了。 一个酒吧，监控设备都和发展局同步了？ “这东西挺新啊。”张生用手去擦机箱上的灰尘，掌心震动，力量传导进去，在物理层面上破坏硬盘。画面一花，酒吧经理赶紧让人来检查机器，可是无论怎么搞，都没法再调出任何画面。 “幸亏没靠着这玩意！”小马站起来，拍了拍经理的肩膀，和张生走出监控室。 “让开。”铁军站在楼梯口，对两个拦路的彪形大汉道。 “对不起……” 铁军举起右手，后面的重装警察立刻举起步枪，冲着两个彪形大汉瞄准。两个人听到打开保险的声音，只好立刻闪开。 “那是财务室，现在锁着呢！” 咔！ 霰弹枪上膛的声音，重装警察顺着楼梯往下走，后面酒吧经理飞快地跑来，大声喊着我有钥匙。 张生也跟上去，沿着楼梯往下走，他明显察觉温度降低了。 独角兽酒吧的建筑，原本就比地平线高出一截，下来之后也都是半地下室。沉降最多也就是两米，可是温差可能有四五度之多。 半地下室的门一扇扇被打开，让人意外的是大部分是宿舍。张生跟着一间间搜查，很多人被叫起来，看到重装警察后也不敢发脾气。张生一个个感应过去，没有发现心脏位置澎湃的力量。 张生耐心地查看，他不止是看异常，还在观察每个房间有没有固定的镜子。 这地方他迟早还会再来，镜子就是最好的退路。 也许他不是四爷的对手，可那有什么关系，有镜子的地方他就有主场优势。只要能把玄鸟之印留下，或许就可以抵消独角兽的力量。 独角兽酒吧地上两层，加一个半地下室，面积极大。 不过张生的镜主领域以玄鸟之印为原点，半径达到四十三米往上，差不多也够用了。他也知道这次搜查没看到所有房间，无论朱石武还是铁军，拥有的力量都没有特勤局的探员特殊，或许战斗力很强。 搜查完毕，小马电话响，他接了电话之后很快挂掉，对经理道：“找到那个人了，这次的事情……” “应该的，应该的。”酒吧经理脸上有汗。 警察搜查的过程里，发现了一个包房有人用药，两个包房里出现了不文雅交易。虽然不用停业整顿，可那要消耗四爷的人情，他会倒霉的。 “你理解就好，这些人家里都有点钱，闹起来我也受不了。” “那……” “下次我来，能给打个折吗？”小马笑呵呵地问。 “一定一定。”经理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阳光下，不用死了。 “三楼是什么地方？”张生忽然问了一句。 “原来是个游戏厅，搞赌博机被封了，现在还没租出去。” “租下来要多少钱？” “不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业主。” “谢了。”张生转身往外走，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路灯似乎也亮了不少。不能说一无所获吧，至少他走过了每个地方，也确定酒吧里没有心脏异样的人。 他没找到类似玄鸟之印的东西，领域从何而来不清楚，但是也证明了独角兽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之前自己没来独闯龙潭是对的，当时还没有化龙技能，来了肯定会死。 “什么都没查到。”朱石武对张生道，问责的意思很明显了。 “有点收获，你放心吧，上面不会问你的。”张生倒是不担心，他会写份报告给李飞烟看看，说明一下独角兽酒吧的异常。李飞烟未必能查下去，可一定不会责怪这次搜查。他的报告会形成档案，收入发展局的资料库，随时调取。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石武脸红，张生发现这表情还挺可爱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张生心情不错，才能开个玩笑。独角兽酒吧他来过了，未知的东西才让人恐惧，至少他现在不是一无所知。 昨日之镜提升路径已经有了，他按部就班就能升级，只要诛杀足够多的镜魔。 有了持枪证，有了身份，他的来历已经不会引人注意。 燕京城的水再深，他已经有了游几圈儿的能力，防着点儿鲨鱼就行。 他又救了林宝怡一次，应该有两朵小红花了吧？ 第五十九章：八旗兵 张生没去医院探望林宝怡，他打了个电话就回了公寓。案子会由发展局调查，他只要坐等消息就行。 生活还得继续，明天要去帮朱柒打更，张生回公寓就睡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朱柒开车来接张生，张生带了一套换的衣服塞在旅行包里，朱柒看他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还以为思虑过度。 实际上张生是做了个好长的梦，梦境里和镜魔不断搏斗，镜主的能力根本调动不出来，只能用神渊门的武技砍杀。 这梦境挺吓人的，让张生担忧有朝一日镜子的能力忽然消失。 现在身上的功夫不会消失，汲取之触是自己的器官也不至于没了，而昨日之镜，张生甚至不知道镜主本命技能会不会不见了。 彻底融合？那依然是融合，和自己的dna无关。 “张生，我真认识一个不错的姐姐。”朱柒开着车，瞄了一眼张生的脸色。 “没缺点吗？”张生问。 “有钱算不算缺点？” “算。”张生听得懂别人的善意，可也懂得拒绝。 “你想吃什么？”朱柒不会深入纠缠，反正她也不一定要干成什么，张生愿意让她帮忙才有意义，我为你好这句话大部分时间对当事人来说挺恶心的。 “夫妻肺片。” 朱柒点点头，知道开玩笑的人不会一直沉郁，她就开车带着张生到了一家川菜馆儿，给张生点了夫妻肺片。 “你喝酒吗？”朱柒问张生。 “不喝，晚上要打更。” “就是请你看着点店，可以睡觉的。” “你画室都经营什么啊？” “没有培训课，就是售卖画作，签了一些画家，也有做寄卖抽成。” “那能赚到钱吗？”张生觉得不可思议。 “有朋友啊，一些画会送拍卖会，不担心卖不出去，交点手续费提提名气。其实买艺术品的人并不少，基本上是圈子里的人糊弄圈子外的人。” “你说这话一点不像是搞艺术的。” “我本来就不是啊。”朱柒笑了起来，她的桃花眼很好看，吸引人又不媚气。张生忍不住想，燕京城漂亮女孩真多，好像全国的都跑来了。 “其实我挺喜欢画画的，因为练武耽误了。” “想要画什么时候都不晚。” “感觉你们赚钱好容易。”张生叹气，曾经有五百万摆在他的面前，他没要，现在需要钱的时候才发现，拒绝的代价有多大。 “钱够花就行了呀，梦想才是无价的。” 朱柒这么一说，张生更心痛了，他梦想的起步价是一亿。什么叫起步价？你坐上出租车之后，不管开没开到地方，至少要花掉的那份钱。 “说好了，你打更我可没钱给你，最近花的有点多。” “管饭就行。”张生没指望朱柒，也许是受身体影响，他不太喜欢和朋友谈钱。他觉得君子固穷是好品质，就是不知道独角兽的财务室里那个保险柜有多少现金…… 吃完饭之后，朱柒带着张生到了画室，给他留了套钥匙，叮嘱他别在屋子里抽烟。 张生让她忙去吧，朱柒开着她的mini走了，张生才认真打量这地方。 门脸在朱雀大街上，很高的举架，做了个小二层。一层是通的，中间摆了个屏风，分割前后空间，收银台在入门的地方右手边。 前厅中间围了一圈沙发，中间放着茶几。 绕过屏风，后面有个玻璃柜台，连着个博古架。绕过博古架后面就是一扇门，推开来就看见一个很小的院子，欧式的铁栏杆围着。院子里一棵大树，地上落叶也没打扫，铺成金黄的一片。 空地上有桌椅，撑起的太阳伞，一派萧条。 张生关上门，仔细锁好。 楼梯一侧有个洗手间，另外一边打了个隔间，拉开门看见衣柜，还有一个很小的单人床空着，没有寝具。 沿着楼梯上去，跃层的空间感不错，前面栏杆外就是店里，后面窗子能看见小院。靠着栏杆的位置有沙发茶几，沙发上有叠好的被子，两个枕头摞在上面。 跃层上还有个洗手间，更宽敞一些，有宽大的洗手台。另外一边分割出的房间更小，里面是仓库，墙上挂着湿度计。 剩下的空间戳着个画架，上面有一副没完成的油画。 张生坐在凳子上，端详着眼前的半成品，画纸上一条小溪，几棵大树，在小溪旁有一条跳上岸的鱼，正在辛苦地张着腮，弯起身体。 色彩还没搞定，可是这画的韵律鲜活，仿佛有风吹过，水波荡漾。 看着那条鱼，张生自己都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了不起呀！ 朱柒的确不是搞艺术的，她是艺术家。 对于朱柒来说，梦想的确是无价的。张生在墙边找了纸和笔，他把纸铺在茶几上，坐下来临摹。他只是打铅笔稿，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把笔放下，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他的基本功已经很好了，可临摹来的东西没有神韵。 他画不出风的轨迹，溪水的味道，鱼的挣扎。 张生发现自己饿了，临摹一张画消耗的体力，竟然比战斗一场消耗还大。他从龙虎镜里取出能量棒吃了五根，茶几下有一箱矿泉水，也拿出一瓶来打开。 一边吃一边看昨日之镜，世界融合度长了1%。 因为之前掉过融合度，张生最近都在观察，他怕一直掉下去，自己昨日之镜开启的能力也受影响。可没想到只是画画而已，竟然能长这么多。 最开始的时候，世界融合度长的很快，他只要继续之前的生活，熟悉身边的人。小乔的事情让他的融合度起起伏伏，直到小乔走了，才重新稳定下来。 稳定之后，世界融合度的增长和减少，每次都在1%以下。今天突然长了个整数，让他有点搞不明白融合机制。 但他有种直觉，如果他选择暗杀乔家的人，世界融合度会一直掉，然后触底反弹。只要他一直杀戮破坏下去，他依然能融合于这个时代，只要世界滑向深渊，那他做的坏事再多也没关系。 一个百分点很高了，他可能要杀上千条有病毒的野狗才行。 张生感觉到了规律，可还要继续观察确认。他去洗手间洗脸，朱柒给他准备了牙刷牙膏。他也不想着出去了，就从洗手间的镜子里进入了镜界。 镜界中的摆设和现实不一样，跃层上面在木质的椅子和茶几，可张生看见了画架，还有朱柒未完成的油画。 张生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一楼看上去是个古董店，中间摆着好大的玻璃柜台。 装修完全不一样了，中间的大门和两侧的玻璃窗都有木板挡着，有微光从外面透进来，张生凑过去，在窗子上拉开一条缝隙，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亮着。 一头怪物在街上游荡，张生拉开木板的声音好像吸引了它，怪物转身凑过来，猩红的眼睛顺着缝隙往店里望。它有狮子大小，巨大的头颅上长着肉刺，脸孔像是年画里的东西，身后拖着鳄鱼般的尾巴。 张生正要发动技能，就听到街上一声轰鸣，怪物的脖子上出现了个血窟窿。 它扭头就逃，张生瞪大眼睛，看见几个穿着清朝盔甲的人，端着古老的火枪在街上纵马而行。 砰！砰！ 火枪冒出黑烟，前面的怪物惨叫着倒下，这几个人冲到跟前，其中一个人甩出一根绳套套在怪物的脖子上，然后拖着怪物沿着大街往回走。 穿清朝盔甲的人脸上覆盖着彩色面具，大声说笑着，张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张生也不敢掩上缝隙，就慢慢坐在地上。他的探索范围一向不大，而且临时通道的使用次数宝贵，一般都用于实验。各种利用临时通道的操作都得实际证明了，他以后才敢用于战斗。 外面的街道，分明是现代化的，有路灯，虽然是十几年前的风格。 这些穿着清朝盔甲的人，也是怪物，可他们有组织，能交流。如果自己在镜界里乱逛，迟早会撞上。 对方一共五个人，每个人都有火枪，张生并不觉得那落后的武器威力不足。 镜界里的玩意，不能用现实中的物品判断。 弄一个镜奴已经迫在眉睫了，自己单独在镜界闯荡的话，太容易遭遇生命危险。穿着清朝盔甲的人，除了火枪之外，还都挎着腰刀，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奇怪兵器。他们的战马都已经异化，身上有细微的鳞片，嘴里利齿森然。 自己底子太薄，化龙状态都维持不了理论上的三十秒。 那五个穿着清朝盔甲的人走远了，张生才轻轻推好木板上的缝隙。现在他也不敢拿手电出来了，怕引起外面注意。 找到铜锁，用汲取之触打开，张生伸手在柜台里摸出一块怀表。 鎏金的外壳打开，壳内的花纹是一张星图，表盘三套指针结构，周围镶嵌彩钻。张生估计这是古董店的镇店之宝，光是金链子就值不少钱。不过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是反的，拿出去肯定引起震惊。 张生估计自己敢拿来卖，就直接财富自由了。 问题是他没法解释这东西哪儿来的，不止表盘上的数字是反的，里面的机芯也一样。这就是镜界的东西，默默遵守着一些法则。 查看了一下可支配物品，这怀表竟然是红色等级，只是所有属性全都是问号。 张生小心收起，挨个查看玻璃柜台里的玩意，他又找到一个绿色等级的八音盒，其它古董全都是白色的。 第六十章：仲秋日 张生不敢离开镜界的古董店，蹑手蹑脚上了跃层，他又看了一眼画架，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的画是反过来的。 那条岸上的鱼，依然有着灵韵，努力地呼吸着。 等朱柒画完这幅画，自己再进镜界看看吧，会有怎样的变化。张生心里这样想着，从洗手间的镜子回到现实世界。 他不可能在镜界乱跑，废土末世之中，公司的小队最不怕的怪物就是堕落者。 因为堕落者从来都不懂得配合，没有智慧，个体再强大，也能被小队的火力解决，甚至不能给成熟的小队制造伤亡。 而那些清朝盔甲骑兵，甚至会一起说笑，真打起来，张生宁可面对一百个堕落者。 电话响，张生接起来，是林宝怡。 “张生啊，你现在方便吗？” “不方便的，我在帮人看店。” “不会吧，你都要兼职打零工了？”林宝怡果然神经坚韧，第二次遇到生命危险，还能说笑。 “没钱拿的，帮朋友忙。” “我去看看你，有些话说。”林宝怡道。 “那你来吧，我在朱雀大街。”张生把门牌号说了，又让林宝怡带点吃的。画室这边连烧热水的东西都没有，更别提做饭了。 不到一个小时，林宝怡就在外面拍门，张生打开门让她进来。 “装修不错啊，有点品位。”林宝怡坐下来，把提着的两个大袋子放在茶几上，她小心地把热咖啡拿出来，给了张生一杯。 她知道张生饭量大，带了几分套餐。 张生倒没那么饿，他吃了个汉堡，就端着咖啡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也救了我两次，我爸妈的意思是给你一笔钱。” “他们的确不好相处。”张生笑了起来。 林宝怡也笑了，她的意思张生懂，爸妈是怕张生缠上自己女儿。 “我听说你最近挺缺钱的，就收了吧，让他们吐出点钱来也不容易。反正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拿钱不用担心人品问题。” “这样吧，我也不要钱，我需要一些特殊药材，自己很难凑齐了。” “你别这样，又不是我私房钱。”林宝怡急了。 “你听我说，这些药材很贵，我练武用，因为凑不齐所以挺烦的。我寻思你家做生意门路广，帮我凑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那你写方子。”林宝怡道。 “我给你的方子，肯定有多余的一些种类，重量也不会标出来，不是信不过你，这方子的价值比药材高多了。” “你写吧，我会让他们多花俩糟钱儿。” 张生就上楼拿了纸笔，刷刷点点给林宝怡写了药材名字。很多药材他都标注详细，免得生出歧义买错了。 “你急着要吗？” “不算太急，今年能凑齐就好，你计算着钱来判断买多少。” 林宝怡把错乱的药方收起来，从她的包里取出一块怀表，推给张生。张生愣了一下，好在这怀表和他在镜界刚得的差别巨大，否则他都怀疑是在梦里了。 “我在我爸那儿偷的，你真缺钱也别卖国内，至少送香港去出货。” 张生无语，林宝怡这反叛的程度，能让她直接退回初中时代吧。 “那我收了，以后你想要就找我，还可以送给你。”张生不知道这玩意价格，以为三五万顶天了，就没和林宝怡客气。 “你小心可别磕碰了。”林宝怡提醒张生。 “我见过钱的，小乔她哥给我五百万我都没要。” “你傻啊！五百万都够在燕京买车买别墅了。要我就收了这钱，继续睡他们家姑娘。”林宝怡口不择言。 “人家也没说不让睡。”张生喝着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 林宝怡愣了一会儿，发现小乔父母比自己爹妈厉害多了，她咬牙切齿地道：“这是欺负你心疼小乔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不对。”张生垂着眼皮道。 “他们一点都不可怜！” “挺可怜的。”张生认真地强调。 “可怜之人，必有……” “必有亿万身家。” “真是气人，要不是开车了，我就请你喝酒。”林宝怡其实是自己想喝。 “以后的吧，别带那些讨厌的人。对了，灰头发怎么样了，没撞成智障吧？”张生关心了一下灰发青年。 “没事，轻微脑震荡。” 两个人忽然沉默，灰发青年没事儿，可宫小娥死了，就在他们身边，脖子断掉。 “早点回家吧，最近晚上别出门。”张生站起来，送林宝怡。 “我知道，药材的事儿会抓紧时间，争取你搬回去就搞定。”林宝怡也没心情聊天，张生送她出去，看她上了车才回了画室，在里面锁上门。 第二天一早朱柒过来，张生回公寓，继续给林宝怡写稿子，晚上又回画室打更。他知道林宝怡要的稿子意义不在于钱，那是给他抬身价呢。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小编辑这种身价也没什么意义，当主编的话，身价就实在起来。 这才是林宝怡的感谢，虽然粗糙了点，可用心了。 周六的时候，朱柒没打电话叫张生，她自己上楼敲门。张生开门，看朱柒穿了湖水绿的丝绸长裙，外面罩了件狐狸皮的短袖。 “天挺冷的，你穿成这样？” “保暖丝袜。”朱柒抬腿给张生看。 “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吃点好的，你也换好点的衣服，别浪费了我的打扮。”朱柒心情不错的样子。 “行吧。”张生让她等等，进卧室换衣服。 “你刮下脸啊！” “知道了。”张生在里面答应着。 他穿了长裤，套了件酒红色长t恤，把腰带隐藏在t恤下面，外面穿抓绒衬里的外套，也没背包，手机放外套口袋里。 “头发有点长……”朱柒摇头，张生虽然精气神不差，可是还有点颓废的感觉。 张生本来想说差不多得了，可看朱柒项链耳环一样不少，身上搭配精致，就说我去剪。两个人下楼，朱柒叫了出租车，她坐前面给司机指路，快到朱雀大街的时候下了。 朱柒把张生推进一家发廊，和造型师说了要剪成什么样，然后她自己出去了。 张生也不好问造型师你家剪头发多少钱，他只是缺钱，又不是剪不起。又洗又按的，造型师帮张生把头发剪短，上面的头发用剪刀打碎，加了啫喱，收拾得干干净净。朱柒仿佛算准了时间回来，在门口刷了卡付账。 “这就精神多了。”朱柒很满意，拿了一条神色围巾给张生挂脖子上。 “你不是资金困难吗？” “又不是牌子货，比秀水还便宜呢。” “这是去哪儿？”张生跟着她沿着人行道一直走，忍不住问。 “就前头。”朱柒指着远处富丽堂皇的酒店。 “那地儿不会比簋街还便宜吧？”张生问。 “自助餐了，有螃蟹的。” 上了二楼，朱柒已经定了座位，她招呼张生帮忙拿东西，张生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开心。朱柒热爱生活，和林宝怡不一样。 林宝怡有些愤世嫉俗，不太适合相处。 有服务生送来一瓶白葡萄酒，朱柒坐下来，给张生倒了半杯。她举杯和张生碰了一下，道：“中秋快乐。” 中秋节了吗？张生有些茫然。 在废土末世，唯一的节日是每年的春节。其他节日都没了，阖家团圆或者祭奠亡者，都是比较奢侈的事情。 春节的时候，所有房间都会灯火通明，浪费好多电力。公司还会抓捕一些怪物，大家等到午夜十二点，每个人都朝怪物射几枪，这叫守岁。 “怎么不开心啊？我可是推了饭局陪你来过节的。” “想家了。”张生擦了下眼泪，他一点都不怀念津门公司的日子，倒是想回东北看看。 “此心安处是吾乡。”朱柒道。 “苏大胡子就不是什么好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张生贬损苏东坡，反正他最喜欢的是李白。其实李白也不是什么好人，嫁给他没好日子，整天喝酒。 “那你喜欢谁啊？” “辛稼轩，真男人。” “那这杯敬稼轩。”朱柒再和张生碰杯，两个人一饮而尽。 张生也不知道这儿的自助餐多少钱一位，东西是真的丰盛，螃蟹个大有膏，他用手指捏碎螃蟹的钳子，把蟹肉夹给朱柒。 “你过节怎么不回家啊。”张生问朱柒。 “太远不回去了，我叔叔又没在燕京城。你素描不错啊。”朱柒忽然提了这个，张生那天临摹了一下她的画，被她瞧见了。 “这算是夸我吧。” “只是基本功好。”朱柒云淡风轻地道，张生看她的眼睛里有星光，那是自信的人才有的魅力。 “我还是比较擅长打架。”张生表示服气，人各有所长，朱柒在绘画方面的能力，那是纯粹的天赋，靠镜子都掠夺不来的。他在沈姐那个沙龙掠夺来的绘画技能，来自真正的艺术家，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 然而张生得到的也只是技法，没有灵魂。 战斗就不一样了，仿佛是他的本能，哪怕新得到的技能，也可以在危机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个是真正的天赋，就连昨日之镜都总结不出。 “你要是有时间，也帮我打点零工吧。”朱柒忽然提议。 第六十一章：合伙人 张生想了想自己的工作，以后当了执行主编，的确空闲时间多了，可特别零碎，有什么事情也未必脱得开身。 不过升职为了什么？第一是增加世界融合度，第二是扩张更大的圈子。 但是朱柒是他第一个交往的朋友，他觉得这样有些太功利了。换做林宝怡的话，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他知道林宝怡不在乎。 大多数人不在乎，比如王深，王军。 朱柒给张生倒酒，自己也斟了一点，她拿着杯子对张生道：“我现在也缺钱，画室投入太多了，比想象的多好几倍。能帮你的呢，就是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我能做什么呢？” “放心吧，艺术品交易我不会离开燕京城，一般陪我出席什么活动都是周末，偶尔会是下午。底薪很低，未必够养车的。” “养车？” “我弄了一辆二手奔驰，我那个mini自己开还行，不太适合出席活动。车给你开，你负责养着，想要赚钱得靠提成。周末不说随叫随到吧，不过有事儿提前通知我一下，车也不能开走，就停你楼下。” “就这些？” “不签合同，提成也是随我心情看比例。” “工作不会很晚吧？”张生得确定一下，他大多数时候进入镜界是在晚上十一点，这样哪怕在里面待到十二点，还能富裕出一个小时的镜界时间。哪怕遇到麻烦，也能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下个月他就搬回家住了，要逐步处理走廊里的镜魔，开拓固定镜界通道周边。 搞到合适的镜奴，他会重新进入梳妆台内的镜界，把那座古庙清理干净。他不可能等着实力慢慢增长，得有计划地提升昨日之镜等级。 至于现实之中，神渊门的能力必须修行，那是可以抵达超凡镜界的路，不会被人拿走。哪怕他的昨日之镜突然消失了，蟒缠劲可还在呢。掠夺来之后他都是自己修行，就算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也能记住蟒缠劲的一切。 他要让这武道能力深入灵魂，比玄鸟之印还要清晰。 “好吧，反正没合同。”张生郑重其事地道。 “那说定了，你搬回去就把车放你哪儿，你自己付停车费，油费和维修费。我一个月就给你三千块，你自己开的多了我也不给报销。不过你放心，车很新，也做过保养了，你正常开也不至于赔钱。” 张生的确不会赔钱，他升职之后，单位能报销他的油费。 “对了，在外面的时候，你是我名义上的合伙人。” “这个不行，我没钱。” “我会有些东西委托你来卖，你的提成主要是在这里面。手续问题不用担心，我能搞得到，合伙人也是名义上的，方便你出货。” “听着感觉开始不对了……” “害怕了？” 张生怕什么，他正好有东西要卖，给朱柒当壳有啥不好的，顺便出自己的货。在镜界中得到的东西，有些卖不出去，比如那块怀表，一切都是反的。有些就不用担心，比如没有图案的玉盘，珠宝首饰，甚至是一些家具。 靠打工赚钱，也就是维持下生活，想要修行，开公司，那就得走别的门路。 朱柒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 “我自己也卖点东西没关系吧？” “我们不卖假货。” “肯定是真的。” “那算你自己的。”朱柒也不问张生哪儿弄的东西，她给张生铺路，张生怎么走是他自己的事儿。张生不是搭上了林宝怡吗？帮林家做个掮客也能让他发点小财。 原本她没这个计划的，可她看到张生临摹她的画，虽然没有神韵，笔迹却在寻找她画里的东西，那是一种努力追寻的力量。 吃完东西，朱柒让张生把半瓶白葡萄酒带着，张生问可以吗？ “藏起来呀。”朱柒脸颊微红地道。 张生失笑，把酒瓶往怀里一塞，实际上顺便送进了龙虎镜中。出来的时候朱柒带着他上电梯，张生顺手把葡萄酒又拿了出来。 “这是干嘛？”电梯往上走，张生的心有些跳。 “你以为呢？”朱柒把酒瓶从他手里接过去，抬起头问他。 “我觉得我该打更去了。”张生靠着电梯站得笔直。 “我今天安排人了，你不用去。” 电梯门开了，朱柒拉着张生的围巾往外走，走到楼梯间继续往上，到了一扇防火门时停下来，朱柒推不开，有些懊恼地呀了一声。 “锁了？” “是啊，本来想上去看看月亮。”朱柒松开张生，她总不能掏枪就射吧。 “我来。”张生在口袋里取出一块口香糖，打开包装丢在嘴里，然后他拿出自己钥匙，比了比锁孔选出一把，把锡纸缠在钥匙上捅进锁孔。只是轻微地左右拧动了几下，咔的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你这手艺至少能在里面蹲三年。”朱柒赞叹。 “持械入室十年往上。” “看个月亮代价真大。”朱柒跟着张生上了酒店天台，夜空晴朗，明月高悬，张生抬头看着玉盘一样的天体，觉得朱柒说的对。 尘霾遮蔽的天空，看月亮并不容易，模糊昏黄，从来不会像是今天这样。 “你不喝了吧？”朱柒提起酒瓶问张生。 张生摇头，哪有这么问人的，朱柒走到大楼顶端的边缘，问张生：“你说苏大胡子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不是压卷万古？” “装逼是满分的。”张生也得承认。 “那什么更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现在是对影成四人了。”朱柒哈哈地笑。 “是五人。”张生纠正她，李太白带给他的孤独感一下就没了，五个人打麻将都能剩下一个伺候牌局的。 “你身上还有钱吧？”朱柒忽然问。 “有啊，你要多少？” “我不要，是你得买些衣服，回头找人帮你设计设计，不一定要贵，至少要符合合伙人的身份。” “这算是经营成本吧？”张生觉得这钱自己真不该出。 “张生……” “唉，我听着。” “你要当主编了，也不能穿成这样，而且还开大奔呢。” “我改。” “你想拥有理想呢，总得做一些理想之外的事儿。有些人你不喜欢，但是能从他们身上赚钱，有些事儿你看不惯，可得从善如流。” “那你呢？”张生反问。 “所以我请你当虚假合伙人啊，我不喜欢的客户交给你。”朱柒继续喝着剩下的酒，张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可是看她朦胧的眼睛，至少请自己看月亮是本意。 “为什么画那条鱼？” “偶尔路过看到，有点伤感。”朱柒说的是实话。 “后来那条鱼呢？” “我帮不了它。” “我还以为被你红烧了。” “我没那个本事。”朱柒大笑，她在时间线上看到岸上的鱼，一时感触，就把画面留了下来。要是她有本事在时间线上出手，不管放生还是红烧，那她都将是燕京城第一人。扰乱时间线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她一动手就会死的程度。 “喂，你们干什么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办案。”张生在腰带里抽出一张证件，冲着来到天台的保安，同时使用了虚张声势的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保安连忙后退，在他眼中，张生手里证件的徽章近在咫尺，在脑海之中放大，他感觉自己是坏了官方的大事儿一样，心中惊恐。保安一路小跑，进了楼梯之后把防火门小心带上，觉得自己真是多事儿。 “你那是什么？” 张生把证件给朱柒看，原来是他的机动车驾驶证。 朱柒想说什么强行忍住了，张生方才的样子，像极了常年执行任务的高级探员。不论是形体，声音还是气势。 这不是错觉，虚张声势并非昨日之镜认可的技能，本身的影响程度也较轻，想要影响对方的精神，还得进行其他方面的配合。张生是用了表演的手段，模仿了发展局探员，来增强虚张声势的能力。 朱柒心底的疑惑一闪而灭，羲和说张生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张生签署发展局文件的时候，有羲和的灯光照着，内心的邪恶会无所遁形。任何人都不能在发展局大楼里伪装，你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 张生就算有秘密，也对发展局无害，更别说苏太一还送了他一枚糖果。 苏太一喜欢本性善良的人，她能感应到罪恶。 善良的人并非不会作恶，也并非弃绝残忍之事。可是任何组织用人，都不可能追求每个人完美无瑕，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光明的生物。 真有这样的存在，也是个可怕的怪物，会毁灭世界的。 特勤处连梁翼都敢用，凭什么不敢用一个有着秘密的张生？ 朱柒把驾驶证还给张生，瓶子里的酒只剩下一点了，她把瓶子塞给张生道：“走了吧，被人打扰了兴致。” “我还想看一眼。”张生面朝外，燕京城万家灯火，极尽繁华。 朱柒站在旁边，也出神地看着远方，燕京城上空的时间线就像是扭曲的大网，让人无法直视。 数百年的古都，无数人的生生死死都在这里，帝王将相，公卿走卒。 第六十二章：镜奴之印 张生应下了朱柒的事儿，朱柒预付了他三千块，十月开始干活儿。张生开始忙碌，他那三千块转眼就没了，自己还搭进去六千多。朱柒倒是没骗他，带他买的衣服单价都不贵，可从里到外八九套下来也花了小一万。 房子要装修完了，他手头的钱已经不多，幸亏林宝怡说要恭贺他在燕京扎根，准备送他家具和家居用品，张生没法客气，就说了自己要的规格和风格。 林宝怡对张生还是用了点心的，除了床给他买了个新的之外，其余家具都从自己家里寻来，让张生别操心，联系装修公司，帮忙安置。 张生也没在意二手家具，黄花梨倒腾七八手还是黄花梨，崭新的松木也是松木。 这个月他过的极为规律，上午在公寓写稿，中午出门去一些博物馆艺术中心，遇到合适的目标就挑战一下，累积自身知识。 月底王汉民安排了他考试，张生几乎是满分通过，可以等上面安排编制了。因为这场考试，他的世界融合度长到了40.9%。 装修公司那边多花了五千块，张生没计较，付清尾款后退了公寓的房。他带了新买的衣服回家，只有一个大行李箱，其余的塞在龙虎镜里。 回到家上楼，新防盗门是定制的，正常门锁位置上面还有个凸起的小密码盘，打开后可以旋转出手指粗的一个窟窿。里面是特制门栓，张生可以用汲取之触伸进去反锁。这样除非你用电焊枪，否则什么小偷也进不去。 张生拉着行李箱进门，看了一眼陌生的客厅，他先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缩减了一段，原来的镜子安装好之后，固定镜界通道还在。张生往里面看，镜界内没有出现什么怪物，这才去看厨房小阳台。 这边采光本来就不好，不过两边是两栋楼的外墙，很结实，张生让装修公司设计成了小仓库。右手边是到顶的柜子，上面是吊柜，张生只要抬起手就能把吊柜的门拉下来。 厨房也缩短了，冰箱被放在厨房外，洗衣机放在洗手间里面。 原本客厅的沙发位置摆了餐桌餐椅，对面墙打了到顶的衣柜，旁边就是大阳台门。卧室门出来横着个小吧台，上面通透的隔断，原本餐桌的位置换成沙发茶几。 卧室的格局也改了下，张生看了满意，把东西都取出来，鞋子摆鞋柜，衣服挂起来。 餐桌下有四个箱子，那是林宝怡给他的药材。张生也没打开看，神渊门的药物炼制很麻烦，再说还缺一些价格便宜的副药，也没熬制工具。 检查过两个阳台，确定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藏着，张生这才来到洗手间，取出所有枪械武器，穿上了他的战斗服。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今天张生就要解决走廊里的怪物。 张生现在有六把手枪，一支霰弹枪，hx2000是从情报局拿的，常备一百发子弹，子弹少了要写报告。好在情报局也好发展局也罢，对弹壳管理没那么严格。 张生在训练场就少量收集了一些，他自己会进行复装，算是缓解了弹药消耗问题。 他需要的子弹就俩型号，9mm手枪弹和十二号霰弹。 十二号霰弹就88发，之前在古庙用了8枚，弹壳都收集回来，可他没时间弄。这次也要节约着点，除了镜子的技能之外，这是他威力最强大的近战武器了。 进了镜界之后，张生先搜索房间，确定没再藏着什么怪物。 卧室安全，大阳台安全。 张生把眼睛贴在门镜上，看到黑暗之中的红光。走廊里的镜魔，已经在门外了。眼前飘过红色的挑战提示，张生向后退，就听到金属撕裂的声音响起，外面的房门被一头镜魔的爪子撕裂，咆哮声震耳欲聋。 张生接受挑战，他用hx1974bn朝着门上的窟窿就射了一枪，同时发动镜界六识，隔着铁门隐约看清楚了怪物轮廓，麒麟？ 砰！ 9mm子弹打在镜魔的前肢鳞甲上，鳞甲脱落，血肉模糊，可子弹没能穿透！ 张生立刻放弃了使用飞刀术的计划，一格能量的飞刀术，没法破防。射眼睛的话，也未必能穿透颅骨深入大脑。 镜魔中枪，凶性爆发，它往后退了半步，用头颅猛地撞击铁门 巨大的头颅撞破铁门，被尴尬地卡在那里。张生又是一枪命中镜魔的眼睛，液体飞溅，镜魔左右晃动头颅，要把铁门扯开。铁门发出咯吱吱的撕裂声，张生换了霰弹枪，朝着镜魔的头脸轰了上去。 镜魔厚厚的头骨被近距离轰裂，张生开着镜界六识，hx1974bnd疯狂倾泻。 轰！ 镜魔身体整个压向张生，重重摔倒。 张生丢了手枪又换了一把，踩着镜魔的尸体跳出门框，轰！ 他转身一枪，朝着走廊。 镜界六识全开，哪怕没有开启化龙状态，他已经能看见走廊之中的场景。还有十二头镜魔，形态各异，可无一例外，都是披鳞盖甲，头如蛟龙。 张生心中一个激灵，被霰弹枪命中的镜魔身影模糊，好像变化成一个人形。 他手里提着一把开颅者，朝着张生走来，脸上全是血污，仔细辨认，却是自己小队的侦察兵杨奇。 “你怎么也……” 临危被动触发，张生猛然惊醒，可眼前的镜魔幻化依然。走廊里就是他曾经的队伍，火力手，狙击手，医护兵，队长…… 化龙！ 张生身体里枷锁粉碎，一瞬间进入化龙状态，他举起手枪，朝着杨奇脸上的裂痕扣动扳机。 杨奇举起手臂挡住子弹，手中开颅者向下猛砍。 轰！ 霰弹枪火蛇喷吐，一枪击飞了杨奇。 心魔！ 张生想起这个词，hx1974bn又朝着后面的人来了一枪。怀抱轻机枪的火力手扣动扳机时，枪管炸开，张生身体一拧，避开狙击手的子弹，双腿弹跳，落在另外一个火力手面前，霰弹枪顶着他的头颅扣动扳机。 尸体重新变化成怪物的样子，张生脚下蛇迹拖动，用手枪爆了医护兵的头。 走廊里子弹乱飞，只有队长冷冷地看着张生没有行动。流弹打在她健壮的身躯上弹开，连衣服都没法擦破。 离歌，封禁之棺！ 张生撕掉脸上愤怒和惊恐的表情，浮刃激发，射入队长的胸膛。 雷印！ 队长愕然倒下，化为怪物形态，心脏被雷印粉碎。它四肢乱动，试图用爪子去抓张生，张生感觉体内像是有烈焰在烧灼，勉强向前一步躲开，撤掉了化龙状态。汲取之触吐出，插在背后硬壳背包的吸管里，拼命抽取糖浆。 地面上是东倒西歪的镜魔，被离歌冲击得魂体奋力，可在走廊尽头，有两头镜魔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 张生旋转弹筒，拖着两条腿朝镜魔走去。 砰！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张生四枪干掉了这两个镜魔，感觉手臂酸疼，几乎要握不住霰弹枪了。 这还是坚韧状态之下，化龙的严重后果也无法避免。 他本来应该立刻休息的，可是走廊里的镜魔还没死绝。张生只能拖着遍布暗伤的身体，提着他的枪，一个个地怼在脸上处决。 最后他来到变身队长的镜魔跟前，心脏彻底毁掉的镜魔没死，张生在左腿鞍袋里取出自制的泰瑟枪，朝着镜魔射下去。 镜界时间在消耗，修补身体，汲取之触还在补充营养，张生看着蓝色电流下身体抽动的镜魔，目光落在镜奴之印上。 淡绿色的镜奴之印飞出，在张生的视界中只留下个灰色影子。 你击杀了心魔兽…… 你击杀了心魔兽…… 你捕获了心魔之龙幼年体，你获得了镜奴…… 红色的挑战提示终于消失，整个过程感觉无比漫长，就像是一场梦境。失去心脏的心魔之龙在地上抽搐，它流了好多的血，整个走廊都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看着残疾一般的镜奴，张生找到了治疗选项，投入镜界时间。 这玩意亏啊，自己都还没治好呢。 可又不能不治，镜奴属性还是挺好的，算是个强力帮手。 镜奴一：心魔之龙（幼年体） 等级：绿色 天赋能力一：坚韧龙甲，具有免死效果（每日两次）。 天赋能力二：惊惧护甲，在遭受攻击时被动触发（几率），形成对目标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真实变化。 天赋能力三：心灵虹吸，真实变化附加真实能力时，汲取敌人灵魂力量。 镜主可用能力一：头铁，头部撞击具有破防属性，无视震荡效果，持续时间15秒，每日三次。 镜主可用能力二：利爪，镜主手指具有破甲效果，激发时自身双手伤害减免，持续时间15秒，每日三次。 镜主被动效果：心灵扭曲，观察镜主时产生错觉（随机）。 眼前闪过好久没出现的提示——镜主请在安全时间内返回真实世界，否则将永远困于镜界之中，成为真实镜魔。 张生没有想到给心魔之龙修复心脏，直接把自己今天的镜界时间用干净了。他匆忙从洗手间的镜子出来，回归现实世界。 镜奴没被彻底治愈，他自己身上还在疼，好在午夜将至，明天又会有两个小时的镜界时间。什么时候才能把镜子升级呢？ 张生看了一眼昨日之镜升级进度，依然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第六十三章：心魔之龙 镜主之印进度少，不过世界融合度又长到了42.1%，张生能确定，这是获得击杀心魔和俘获镜奴带来的。 四个印文里，镜奴之印变成灰色，意味着他现在制造第二头镜奴要付出代价。他只能抽取心魔之龙的生命补充回镜奴之印里。新的镜奴诞生，旧的镜奴死去。 张生感应着镜界内的镜奴，他发现只要在镜主领域范围内，他都可以下达命令。 心魔之龙虽然智慧低下，但是能执行极为复杂的命令，只要他的命令构建逻辑足够缜密就行。这心魔之龙又向张生传达了饥饿的感受，想要吞吃那些心魔兽的尸体。张生就给心魔之龙下达了命令，让它先留下心魔兽的鳞甲和筋骨。 心魔兽的鳞甲挡住了他hx1974bn的近距离射击，头骨也硬的要命，12号霰弹抵近射击也没能秒杀。 张生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面对阳台的玻璃门，看着镜界内的客厅。心魔之龙把心魔兽的尸体一个个拖回来，堆积在客厅里，然后撕扯开鳞甲，一头头吞食。原本重伤的心魔之龙身体已经萎缩到不足一米，开始吞噬之后，又慢慢增大。 心魔之龙生的狰狞，看它吃东西没什么乐趣，张生趁着还没到午夜十二点，他就进入镜奴之印界面，研究里面的内容。 里面第一个选项不是如何指挥操控，而是灵魂寄生。 镜奴之印实际上是构建起了一个桥梁，通过这个桥梁，镜主可以把灵魂寄生在镜奴的体内，镜奴的灵魂则被置换到镜主身体之中。 在镜主领域范围内，这种寄生受限很好，几乎是可以自由置换。 可超过镜主领域范围，他寄生甚至操控镜奴的距离，缩减到三丈范围，也就是七点二米上下。 超过这个距离，每秒钟都在消耗镜界时间，如果他没有了境界时间，他的灵魂有可能无法回到自己身体。 至于正常损耗，灵魂寄生付出的代价是寄生时镜奴寿命消耗速度x4，镜主精神力消耗x2和能力上的一些损失。 镜奴灵魂寄居在镜主身体里时，是没法调动昨日之镜力量的。 而镜主寄生在镜奴体内，无法使用镜主本命技能和武库技能，但是能操控装备技能。可支配能力就没谱了，不进行实际操作也不清楚。 心魔之龙寿命足够消耗，长达一百二十年，眼下的年龄一岁都不到。 张生通过镜奴之印，直接查看心魔之龙的记忆。 进食中的心魔之龙停下来，陷入呆滞状态。 原初，是一团混沌，色彩迷离，直到有一天，混沌变成了黑暗，一个意识从其他地方投射在混沌之中，心魔之龙诞生了。 黑暗之中，心魔之龙四处探索，就像是幼兽一样，不同的是，它能吞噬到来自其他维度的能量成长。那能量有的时候是欢愉，有的时候是愤怒，有的时候是残忍…… 直到有一天，心魔之龙看到了一头镜魔，那镜魔生长着很大的头颅，凸起的肚子，看上去可怜又古怪。心魔之龙本能地产生了想要捕猎的想法，然后追了上去，那头镜魔拼命地逃出黑暗，逃入了一个房间。 心魔之龙没有敢去碰那闪关上的门，在门里，它感觉到有一头玄鸟在注视，让它畏惧不已。 心魔之龙就去寻找其他的猎物，在这栋大楼里，还有别的镜魔。 其他维度传递来的能量可以让它成长，但是不能让它减少饥饿感，所以它就不停地进行捕猎，偷袭一个个镜魔。有些镜魔被它攻击后感染，变成了心魔兽，它本能地没有吃掉这些手下，而是带领它的族群，进行更远的狩猎。 直到有一天，心魔之龙遭遇了强大的镜魔，它才摸索出了安全的边界。 它带着族群返回最开始的地方，离玄鸟之印越近，从其他维度传递来的能量就越纯。 张生一直观察到自己从门中走出来，释放了离歌和封禁之棺。 事情显然比想的还糟糕，镜魔是有可能冲出境界的！至少心魔之龙可以，它只不过没成长起来，否则会不再畏惧玄鸟之印。 它有冲出镜界通道的本能，不需要它做什么，就可以制造一场灾难。 比较好的消息是，心魔之龙这种镜界怪物，依然畏惧电流。虽然自己的泰瑟枪是改造过的，可毕竟电池也没多强大，这个时代的科技就能造出类似武器，只是体积会夸张一些。布置电网就能阻拦这东西，甚至不需要什么太高的科技。 心魔之龙最大的危险，就是不可直视。 你观察心魔之龙，都有可能触发惊惧护甲。这个能力让心魔之龙能够随机变化，由对方的灵魂提供力量来源。 就像是自己看到了队长，如果没有化龙状态，队长在他面前就是无敌的。 流弹无法伤害到心魔之龙变化的队长，是因为队长本身拥有强大的防御能力，是张生心中敬畏的人物。如果他一直用枪械攻击，那心魔之龙会一直汲取他的灵魂力量抵抗，直到他把自己射成一个白痴。 自己的攻击越强，自身的灵魂力量消耗就越快。 幸亏队长不是全能型的超凡者，化龙状态的自己，用了更强的离歌。即使如此，离歌也只造成了心魔之龙片刻的魂体分离。 心魔之龙靠汲取现实世界的情绪生长，靠近镜界通道才更有效率。 当然它也可以通过猎杀敌人，以进食的方式成长，这或许有益，但是也更加危险。 张生停下之后，心魔之龙继续吞噬那些心魔兽，它用前爪轻巧的扯下鳞片，抽出长筋，留下骨骼。 很快房间里就堆得乱七八糟，一共十二头心魔兽，不算尾巴都是三米多的身长，剩下的东西还是不少。 张生喝光了硬壳背包里的糖浆，去厨房清洗干净，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午夜，他把餐桌下堆的四个箱子打开，看到药材的数量，张生还是忍不住给林宝怡打了个电话。 “药材送的有些多。”张生开门见山，他倒不会退货，只是表示自己拿到了东西，非常满意。 “我爸也说你贪心，让我离你远点。” “叔叔说的对。”张生无所谓林宝怡父母的评价，他不在乎。 “那你呢，要不要离我远点？”林宝怡问张生怎么想的。 “你家做艺术品生意吗？”张生当然想继续和林家交往，他要做艺术品掮客了。选择远离乔家，是因为他欠小乔的，而林宝怡欠自己的，这完全是两回事儿。 “有时间见面再聊吧。”林宝怡笑着挂了电话。 她觉得张生救了自己两次命，就算那药材是原价买来的也无所谓，她的命还不值五百万吗？更别提林家拿到货的价格，后面要减个零的。 张生收钱，说明对她没什么歪心思，她有点失落，但是也有点开心。交个朋友比玩一场游戏要好，她压根就没什么朋友。 天性如此，她也不想改。 张生查看药材具体数量，大概够他一年消耗的，如果全是千金膏的材料还好，他还要了化龙丹的材料。 千金膏最大的作用是辅助武道修行，化龙丹是战斗时服用的药丸。 张生可不想每次使用化龙都要休息一个星期，虽然他要尽量减少化龙的使用，可真到了生死关头，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处理药材的手法他有，差的是辅助材料和工具。张生重新把箱子关好，等待十二点的时候就进了梳妆台内的镜界，装了一袋子香灰出来。 张生又从洗手间进入镜界，镜界内也就过去了两个小时，但是兽筋就有了点腐烂迹象，心魔兽骨散发出淡淡的臭味，那是骨髓带来的。幸好鳞片没有毁坏迹象，张生用镜界时间来处理，把香灰渗透在鳞片里，获得了白色物质——龙鳞。 这鳞片的强度上限达到了21.66，比白色的4z18x战场手术刀还高。 不过张生也没打算拿来制造护甲，不管怎样都是白色物品，张生是打算拿来磨粉，尝试调配火药的。 废土末世专门有手工装填弹药的超凡工匠，会制造一些威力强大的枪械。图纸本身不是什么秘密，手法才是，张生有镜界时间作为炼器手段，也想尝试一下。 张生把兽骨兽筋等材料放弃，保存下来应该也没多少用了，心魔之龙传递出明确的情绪信息，它还要吃。张生也没拒绝，心魔之龙在镜奴之印中还显示着轻伤状态呢，急需补充各种物质。 张生自己伤的更重，如果没有服用相应药物，靠镜界时间得要缓五天以上。 这段时间里别的技能还好，化龙最好别再使用，否则加重伤势，花费要多出几倍。 如果有大龙翻身的境界，何至于如此啊。 还是先看看击杀心魔兽的收获吧，张生打开日志，已经没什么期待了。心魔兽是肯定不如心魔之龙的。 镜主挑战镜魔心魔兽成功，你击杀了镜魔心魔兽，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镜魔能力—— 黑暗狩猎：在黑暗之中，你的感知能力和攻击能力都获得提升。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寿命一年 二：头铁 三：利爪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黑暗心灵：当敌人观察你时，会陷入自身心灵的阴影，衍生出负面情绪。该状态下你的精神力消耗x2。是否将该能力融入迷失之中，融合后将衍生技能。是否将该能力融入虚张声势之中，融合后将衍生技能，是否…… 第六十四章：带你去玩儿 一系列的合并提示，让张生有些吃惊，他有好多可支配能力，本身不是技能，对普通人使用还好，对强大的敌人使用效果就差着太多，甚至压根不会生效。 他赶紧查看第二个挑战收获，结果另外一个挑战收获和这个一模一样，就像是复印机印出来的。 张生倒是想要技能，可是他有了技能也用不了，或者说没有相匹配的属性。 虚张声势还挺好用的，尤其是对付普通人，持续时间长，又没具体伤害。 张生不想发生变异，就把黑暗心灵融合在迷失之中。 你将黑暗心灵融合于迷失之中，你获得了技能黑暗舞台。 黑暗舞台：你找到了敌人心灵之中黑暗的角落，你在黑暗之中编织剧本，创造舞台，演绎人生（该技能当前无法开启使用属性）。 果然，成为技能反而让这个能力变成鸡肋。 张生没敢把剩下的一个黑暗之心融合在虚张声势里，他选择了心灵扭曲。 你将黑暗心灵融合于心灵扭曲之中，你获得了镜主被动效果心魔护甲。 心魔护甲：当敌人预备攻击并且锁定你时，心灵陷入黑暗，五感将被削弱，每十五分钟触发一轮判定。如果镜奴心魔之龙死亡，该技能消失。 走廊中曾经的黑暗，应该是这种效果了吧？ 自己在镜主领域之中，发动镜界六识，才看得清楚敌人所在。这能力你要说不强的确如此，毕竟不是纯粹的黑暗，乱枪扫射也挡不住。 不过是个被动能力，十五分钟一轮重新判定，等于白捡的。 而这个能力，在心魔之龙身上更强，被自己共享的时候才会削弱。至于缺点，就是心魔之龙一旦死亡，这个能力就没了。 张生处理完所有鳞片，让心魔之龙在境界里歇着，他回到现实。 有了镜奴之后多了个好处，镜奴本身是不睡觉的，可以长期给他预警。只要他的身边有镜子，就不用担心睡梦之中遭人偷袭。 身体状况让张生没可能去探索镜界，也只能睡觉了。 施展化龙技能影响的不止是战斗，实际上连修炼蟒缠劲都被耽误。理论上还是找点弱小的镜魔来杀，最符合当前需求。林宝怡送来的药材，化龙丹最多熬制出九颗，要是配比不好的话，七八颗的可能也挺大。 张生一觉睡到天亮，这些天单位连着放假，五号才开始上班。 张生不想掉世界融合度，所以该生活还要生活，不能变成行走于镜界的猎人。可是不上班的时候，他发现无事可做，林宝怡的稿子写完了，高级编辑考试也通过了。对了，明天开始朱柒那边的工作开始了。 正想着朱柒，外面就有人敲门，张生开门，朱柒穿着薄呢子大衣，驼色小皮靴，在门外亭亭玉立。 “你没先打个电话？” “我把车送来了，还租了车位，付了一个月的钱。” “打算干吗？” “明天画室开张，请你和员工一起吃顿饭。你是合伙人嘛，也让大家认识认识。” “有什么计划吗？”张生听她这么说，就去去洗漱，准备跟她出门。 “开业庆典很简单的，放点鞭炮的事儿，下午有场拍卖会咱俩得出席，我给你一些资料你看看，画室这边有几件作品你盯着，别让它们流拍。实在不行就得咱们自己买下来，如果有人要的话你还得适当抬价。” “砸我手里怎么办？” “走画室账户，到时候你写支票就行。后续会有人专门写文章吹捧这些艺术品，报纸、杂志、网站都会上。” “咱们就干这种事情？” “得养着画室啊，总不能让大家喝西北风。” 张生一想朱柒在朱雀大街上的店面，觉得挺有道理的，他又问：“你雇了多少人？” “十几个吧。” “这么多！” “账我自己做，收银总得请人吧？店里的东西不便宜，要有日夜倒班的保安，不可能让你一直打更。还有一辆送货的车，自己的仓库，店员两个是少的，正常要三个。在外面跑你算是合伙人，我得有助理，我抽不开身的时候你和助理一起。” “你还有仓库！” “店里那个小仓库能放什么？恒温恒湿都不合格。” 张生一想，朱柒的画室正规的话，除了发工资之外还得有保险什么的，一个月的人员支出怕是要三四万。 “我穿什么好？” “穿的帅一点就行，你自己舒服。”朱柒不太讲究这个，而且她带张生见的人也不太讲究。自己的身份也该和张生说了，偏偏李飞烟还没提示，她不知道怎么说。 张生穿戴好，锁了门和朱柒下楼，朱柒带着他来到一辆银灰色奔驰车跟前，张生忍不住问：“你有钱买这么好的车？” 这车看上去崭新的，轮毂仿佛都刚从生产线上下来。 “拍卖的车没走程序，直接留给我的，原来的主人进去了” “这玩意我也只能周末开开，我们总编也只开了辆奥迪。”张生接钥匙，上车，发动引擎，忽然觉得王汉民不至于为了车的事儿给自己穿小鞋吧？ 既然有了车，干嘛要挤公交？ “他级别在那儿，有奔驰也不敢开的。”朱柒给张生指路，人工导航，过了早高峰之后的燕京城，也没那么堵，车子向西北方向出了四环。 员工聚餐没什么好说的，朱柒给大家介绍了张生，吃了一会儿就带着张生出来。 “怎么不吃了？” “让他们喝的开心点儿，我在那儿人家都不尽兴。约了别的朋友一起玩，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我就不去了。”张生想回家去，带上心魔之龙去梳妆台里瞧瞧。 “想挣钱吗？”朱柒问。 “想。”张生手头的药材，也就够一年修行的。 “那就开车。” 张生可以不要乔素行的五百万，那是为了小乔。为了修行的话，那他愿意干的事儿可多了。 车子几乎开到郊外，来到个像是度假村的地方，张生把车停了，朱柒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跑出来。朱柒下车，那人就大声喊七七姐。 “小伍，你还这儿装嫩呢？给你介绍……”朱柒一把扯过张生。 “姐夫好。”年轻男子张口就来。 张生伸手过去，道：“张生。” “伍原，队伍的伍，原来的原。”年轻人和张生握手，张生对他感觉还不错。伍原的手干净而又温暖，笑容阳光，的确很嫩，不是装的。 “你一定有个兄弟叫五毛。” “姐夫，我是独生子。” “独生子哪来的姐夫，别乱说话。”张生松开手。 “没关系，我认的姐姐多。”伍原仿佛在说总有一款适合你，像极了推销员。 “小伍，你们玩什么呢？”朱柒问。 “都来这儿了，肯定玩儿点刺激的。” “动手动脚的我可不喜欢。” “李念真和人下棋输了，弹琴也输了，沈姐带来个姑娘真厉害，他们正嚷嚷着比剑。”伍原挺兴奋的，张生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李念真不要脸了吗？和女人比剑？”朱柒开口就喷。她不喜欢动手脚可不等于不懂技术，李念真是男的，本身也身高臂长，力量和攻击距离都占优势。 “四绝嘛，输不起。”伍原跟着一起喷。 张生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会比拼剑术，真是开了眼界。跟着伍原往里走，他悄悄问朱柒什么叫四绝。 “琴棋诗剑。” “听着像夜总会头牌？” “姐夫，你还去那地方？”伍原惊讶道。 “独生子闭嘴！”朱柒不想听他姐夫姐夫的乱叫，还没完没了。 “七七姐，我说的不是你。” 伍原带着俩人到了一间棋室，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伍原说：“卧槽，他们还真去击剑馆了！” 他加快脚步，一溜小跑，生怕错过了什么。朱柒不想跑，张生也一样，伍原只好停下来等他们。 等三个人到了击剑馆的时候，场上两个人已经换好了击剑服。 看热闹的人不多，才六个人，五女一男。场上两个人开始相互试探，张生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两人都不是纯正击剑的路子。 高个子的人肯定是李念真了，他正举剑直刺，势如奔雷，这一剑看上去煌煌烈烈，脚下却是轻盈的步子，手臂的角度也有些古怪。 这一剑换做普通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会被他瞬间秒杀。 所谓咫尺之内，人尽敌国，说的就是李念真这样的人。暴起杀人，几乎无可防备。这样的出剑速度，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极限。 对面女子退了两步摆脱不开，就出剑格挡，张生心说要糟。 李念真等对方的剑触碰他手中剑时，手臂扭转，只是一绞，就把女子的剑压在一旁。女子露出空门，身体往后仰倒，李念真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剑尖下压，朝着女子的面罩刺了下去。 这一下攻击连贯无比，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异常刺耳。 张生也有些揪心，李念真这一剑要是刺中了，对面女子的头就算不受伤，整个人也要重重摔在地上。 第六十五章：美女麻将 这一击是传统剑术，飞燕投林的变化，如果不是在击剑馆里，张生也要叫一声好。他觉得李念真胜负心太重，招数也太狠，宛如生死搏杀一般。 女子腰肢风摆杨柳，间不容发地躲过自上而下的刺击，手中佩剑弯曲如弓，顺势抽在李念真的腰腹之间。 张生吃惊，这力量！ 砰！ 声音就像是铁棍抽中棉被，李念真被这一剑抽得踉跄后退，弯下腰来。女子舒展双臂，身子一转重新站定。 她冲着李念真扬剑，道：“再来。” 面罩下的声音，让张生想起家乡大江解冻，冰排撞击，清脆干净，荒凉之中带着春天的味道，生机勃发。 李念真也是生猛，腹部中了一剑，他根本没在意伤势，活动了下身体重新站好，朝着对面持剑敬礼。 女子侧身，等待他的攻击。 李念真肩膀晃动，身体一起一伏，扬剑朝着对面斩去。他这次连击剑的外壳都不要，纯粹用武道的路数。这一斩剑光纷乱，一剑劈下去，女子就连闪避的空间都没了。 张生大开眼界，如果是他面对李念真，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开枪，比拼剑术他应该略有不如。 女子扬剑，反冲上去，直奔中宫一剑劈下。 这两个人，用着一斤上下的佩剑，打出了军团重甲冲锋的架势。 张生知道他们不是超凡，可也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放在古代，万人敌可能做不到，百人斩还是轻松的。 锵的一声，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女子半步不退，竟然力量相当。她屈膝，弹腿，足尖朝着李念真的兄弟踢了过去。张生就算是有坚韧技能，也不敢让人这么踢中，据说蛋碎的感觉比分娩还疼。 李念真对力量判断错误，又失了先手，他感觉对方还有余力，不敢用剑柄去敲对方的迎面骨，只好提腿来挡。他就不信对方的腿也能比他的硬。 女子弹起的腿落下，她原本就没提膝的动作，弹踢几乎是贴着地面发动的。这一下兔起鹘落，浑然天成，身体顺势低伏，两把佩剑激烈的摩擦，刺耳的声音在场馆中激荡。她的身影晃过李念真的剑，手中剑朝下劈击。 李念真就算收回腿去也要被劈中，他被抢了中宫，剑也被格挡在一旁，脚上还是金鸡独立的动作。 原本要弹腿对撞，现在对方的剑来了。 嗡…… 李念真的手腕机械一般，仿佛里面有个轴承，强硬地旋转佩剑，朝女子头上扫去。他拼着自己的腿受伤，也要砍中对方的头。 女子剑势一收，身体上窜，膝盖顶在李念真的胸口。然后她双手抱剑，剑柄砸在李念真的面罩上。李念真仰天朝后倒下，女子的剑顺势下劈，再一次砸中面罩。 砰！ 李念真僵尸般地摔在地上，女子轻巧落地，后退一步站直了。她再次举剑，朝着李念真道：“再来。” “不来了，我认输。”李念真躺着摘下面罩，他看到面罩上的金属网裂开，已经报废。如果是真剑，自己的脸估计都要被切开。 “第四样不用比了，写诗我不行。”女子后退，举剑行礼。 “喂，你叫什么？”李念真坐起来，朝着走下场的女子问。张生心说你们比了半天，还没通报姓名？ “白狐。”女子摘下面罩，张生才明白李念真不是输不起。 她看起来比朱柒还年轻，眉如墨画，目似横波，肌肤胜雪，神态风流。 “小伍，这个也是你姐姐吗？”张生问伍原。 “还不是。”伍原有些遗憾地道。 “总算比完了，该打牌了吧？”朱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七七啊，你挺雅致的一个人，怎么总想着麻将？这人是谁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对朱柒道。她穿着平底鞋也有一米七了，深红色的长裙古韵盎然，头上发髻盘起，插着木簪。袖子略短，露出手腕上一个翡翠玉镯，衬着雪白的腕子。 “张生，我朋友。”朱柒给她介绍。 “我叫沈碧君，他们都叫我沈姐。”女子冲张生点头致意，张生脑子一下清醒了。 “你是不是开了一个文化沙龙？” “应该有吧，你去过？” 张生心说你这是生意太多忘了吗？什么叫应该有吧。他对沈碧君道：“主要是为了加强口语，去玩了段时间。” 沈碧君上下打量张生道：“一表人才的。” 张生不知道接什么好，沈碧君的气质有点像王汉民，怎么亲和都有点领导的感觉。这是发号施令惯了，不是针对谁。 不同的是王汉民在糟老头子，沈碧君年轻漂亮。 她的脸十分耐看，身子不瘦可也一点不显胖。因为穿着古风的衣服，又让张生有种神秘的疏离感。 “张生文武双全呢。”朱柒不吝赞美。 “真的呀？”沈碧君没当回事儿，文武双全的人她见得多了。 张生很想露一手，忽然又觉得无聊，小乔才走他就在这儿快活，美女如云。显摆一下有意思吗？他不在乎浅薄，只是沈碧君的样子让他不想。 在沈碧君面前做浅薄的事情，会被一眼看穿。 “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张生没精打采地道。 “生哥，你挺能吹啊。”伍原听着觉得这话一点不像谦虚，安邦定国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怎么不说拯救世界啊。 白狐走过来，对沈碧君道：“我去换衣服，你们先玩儿吧。” “下手太重。”沈碧君对白狐道。 “我下次不敢了。”白狐笑起来，宛如春雪消融，让人的心都跟着一起化了。这是什么妖孽，张生苦着脸，觉得朱柒今天是为了考验自己。 “我陪小七打牌，你一会儿去跟他们骑马还是……” “我回来找你。”白狐转身走了，李念真还躺在地上没起来。张生看见一个短发女孩过去问李念真什么。李念真躺在地上摇头，还是不肯起。 他不是爬不起来，是没脸跟着白狐一起换常服。 这个地方棋牌室的分开的，打牌的地方单纯打牌，下棋的地方分割出去极为安静。 朱柒开开心心支起麻将，沈碧君笑道：“你最近很缺钱啊，竟然打一百的。” “沈姐，一百的我玩不起。”伍原在旁边苦着脸道。 “玩不起就别乱认姐姐。”沈碧君说话的语气总是平平淡淡的，除了陈述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情绪。 “我来。”圆脸的男士凑上来。 “你牌品不好。”朱柒当场拒绝。 “我哪里不好了？” “偷牌。” “我没有！” “张生。”朱柒招手，张生凑过去问她要什么。 “一会儿打牌的时候，他……” “我叫高进。”圆脸男对张生自我介绍，他比张生还高一些，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西装革履，仪表堂堂。 “高进要是出老千，你就用刀扎他的手。”朱柒道。 “可以吗？”张生一脸惊讶，却已经取了三把4z18x战场手术刀，眼睛盯着高进那修长的手指。 “我去和姐姐们骑马，你们玩儿。”伍原一溜烟跑了，一百块底的麻将啊，还是和朱柒一起玩，九死一生算是祝福的话，基本上十死无生。 赖账是不存在的，还想不想在这圈子里混了？ 高进瞅着张生手里的三把刀，笑得眯起眼睛，道：“怎么着，你不玩儿啊？” “我不会麻将。” …… 白狐去冲洗了一下身体，方才爆发的时候出了点汗，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岁月什么都没留下，青春正好。 沈姐说给自己介绍男朋友，结果还没开始就冲突起来，李念真被她打伤，因为她不喜欢李念真咄咄逼人的气质，本该温柔的话也显得冷硬。 霸道总裁在她面前是没意义的，她愿意的话，勾勾手指，就能勾来燕京城一半的总裁。 沈姐的朋友呢倒是都还不错，算得上青年俊彦。 不过功夫最好的不是李念真，而是那个穿着深色大衣的人，自己提着剑走过去的时候，只有他的姿态对应自己的剑势，仿佛无意间就准备好了反击。 那是本能，功夫已经开始上身的体现。 叫什么来着？张生。 有点搞笑的名字，倒像是老广的口头语。 从包里取出舍利手串，在手腕盘了三圈戴好，白狐出来找人问了棋牌室的位置，溜达着走过去。 燕京城人杰地灵，八百年帝都，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棋牌室里也没外人，一桌麻将是沈姐，朱柒，高进和一个叫安娜的女孩。安娜的瞳孔是绿色的，黑发，一看就有外国血统。不过她一口京片子，穿着旗袍，脚下绣花的布鞋，手里夹着一个犀角的烟嘴儿，说话风格和燕京大妞儿是一样的。 “清一色。”朱柒把派推倒，伸手捻着手指，示意大家给钱。 筹码丢在桌子上，朱柒笑呵呵地用手拢起来，重新洗牌。张生算是看出来了，除了朱柒之外，其余三个人都是高手。洗牌的时候大家都在记牌，就朱柒根本没技术。 但是只有朱柒在赢，胡大输小。 清一色她就赢了七千二，一圈下来输了四把，还剩下五千多。张生感觉，和朱柒打牌要是不作弊偷牌的话，他能把家产输干净，包括他刚买的房子。 这就神奇了，难道世界上真有运气这种事儿？ 打完两圈牌的时候白狐就回来了，坐在沈碧君后面说笑，挺活泼的姑娘，仿佛方才持剑对李念真说再来的人不是她。 “胡了。”朱柒杠完之后推倒牌，大四喜。 第六十六章：邪火 “还有天理吗？”高进愤怒，他已经做成了清一色，眼看要胡了的。 “七七你就这么差钱啊。”沈碧君数筹码，大大小小给了朱柒。张生看了眼晕，辛辛苦苦工作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一百的底也不至于玩不起，看了牌局才明白，他还是太穷。 “我也不是故意的。”朱柒笑得桃花眼都眯成一条缝，站起来在高进那边抓筹码。高进唉声叹气，这边除了朱柒都是明白人，他打牌也做不了手脚。 还有什么是比输给一个菜鸡更憋屈的事儿呢？好好的娱乐局，变成了赌博。 “去帮我拿瓶水。”朱柒拿了个一千的筹码，丢给张生。 张生本来不想去的，一千块就想让自己伺候牌局？就听朱柒对其他人道：“你们呢，都不渴吗？” 沈碧君先拿了个筹码推过来，然后是安娜和高进，张生屈服了。 “我也要一瓶水。”白狐隔着牌桌对张生道。她没筹码，张生答应一声好的，去外面柜台，矿泉水十二一瓶，张生花了六十，净赚三千九百四。 进来的时候就听沈碧君道：“你的画有人要了，肯出六十万。” “不卖。”朱柒摇头。 “你还没名气呢。”沈碧君温柔地对朱柒道，她看上去也不比朱柒大，可就是有一种姐姐的感觉。 “张生，要是你有钱的话肯出多少？”朱柒接过矿泉水问。 “出什么？” “你临摹过的那副画。” “加个零吧，你也没什么名气。”张生道。 “素描稿是你的啊？”沈碧君意外地看着张生。 “是啊，画的不好。” “五千块给我吧。” “我给朱柒了。”张生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底线，不愿意被沈碧君的金钱腐蚀。 “你加个落款，钱我给你。”朱柒对张生道。 “其实七七的画的确能多卖些。”高进一边喝水一边道。 “这不是时间赶着嘛，咱们没做局的机会。”沈碧君摇头，明天朱柒的画室正式开张，要打响名头可不容易。 “要不我买了，不过沈姐你得回头帮我出手。”高进道。 “你有这么多资金？” “我把股票做个短期抵押，五六百万还能拿出来。”高进道。他还挺期待的，沈姐都没现金流的时候不多。 “你说呢？”沈碧君问朱柒。 “一天怎么可能贷出来，高进你是找私人吧？”朱柒问。 “我找我哥。” “那算了。”朱柒摇头，高进的哥哥怎么说呢？亲兄弟明算帐，一分钱利息都不会少。自己赢高进的钱是一回事儿，用他的人情是另外一回事儿。 “没关系，你们以后做局算我一份儿。”高进说出自己的要求。 张生大开眼界，要不是跟着朱柒过来，他还不知道有这么多弯弯绕。怪不得朱柒愿意抽时间过来玩儿，看看人家的朋友。 “我能拿两百万，年息5.5。”安娜看了一眼高进道。 “我也出两百万。”白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胡闹什么。”沈碧君道。 “我有嫁妆啊。” 她这么一说，高进就有些烦恼，如果他只出两百万，可不好意思提入局的事儿了。毕竟六百万是张生说的一个虚数，实在不行四百万卖出去，朱柒的名字也算打响了。 他都有些怀疑今天是针对他的做局了，不过沈姐应该不会差他这点儿钱。 “那行，回头我叫律师签抵押合同。”高进脑子里转的快，嘴上说的也快，花钱要是不痛快的话，就不用混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生，明天你和安娜一起，帮高进抬价。”朱柒道。 “行。” “要是有人能出到五百万，就别抬了。”沈碧君提醒张生，六百万自己买来，虽然说回头还能出手，可利息和手续费也不少。 安娜朝张生伸手，招呼了一下道：“明儿个我说英语，你当翻译。” “没问题。”张生用英语回道。 “这次大家帮七七的忙，手续费就不要了。”沈碧君把话说明白，高进要是不痛快就别参加。 一般做局要抽两到三成，对外的话能抽到五成，这可不是小数目。 大家打着牌，说着明天的事儿，朱柒又胡了一把大三元。高进都快哭了，今天算是赔了不少，可想要加入的话，就只能不断投入。他看中的也不是这点钱，主要是想拿沈碧君的人脉。 白狐在沈碧君背后朝张生勾手指，张生惊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狐点头。 他就离开棋牌室，白狐跟出来，问：“你练的是什么？” “比较杂。”张生肯定不会说神渊门，神渊门都被灭了，天知道是谁灭的。赵汗青的记载里，神渊门可是有见神不坏的强者。连超凡都死了，灭神渊门的人他惹不起。 “你紧张什么？” “你太漂亮了。” 白狐冷笑，忽然一拳朝着张生砸下来，她手腕上缠着舍利手串，坚硬无比，要是打在脸上和被锤子砸中没分别。 张生没看到挑战提示，白狐这一拳能打死头牛，可心中毫无杀机。 他脚下滑动，朝后退去，手里握了一把4z18x战场手术刀，挡住中线。白狐一笑，没有追击，砸下的拳头一缓，掌心上翻，托着一枚筹码。 “拿水的钱，收着吧。” “别人都给一千。”张生收起手术刀，在她掌心拿过一百的筹码，不知道这玩意去哪儿换钱。 “会射箭吗？”白狐问张生。 “一点点，我练飞刀的。”张生箭术普通，在津门公司的时候学过，神渊门的神猿斗战法里也有，可他没专门修行。这年头手枪可比弓箭好用多了，如果飞刀没有热爱的话，他都不会继续。 白狐眼睛一亮，道：“你教我飞刀，我教你射箭。” “师门秘传，抱歉了。”张生摇头。 “什么年代了……” “不管什么年代，有些东西都要坚持。”张生大义凛然，就是不想露了神渊门的底。 “那你慢慢坚持，我去看他们骑马。”白狐说完就走了，把张生一个人丢下。她能收集的东西多了，不差一门飞刀术。 张生愕然，这就不聊了？他还以为白狐会再提条件，让他能多拒绝几次呢。白狐走了，他也不好跟上去，就回来继续看朱柒打麻将。 八圈麻将下来，朱柒赢了十几万，其他三家输的都很平均。朱柒把张生的筹码要回去说回头给他换现金。 “至于的吗，以前你可不这样。”安娜觉得朱柒笑得过分了。 “车钱回来了，白赚个司机啊。” 张生觉得她说的司机是自己，可车钱是什么意思，那奔驰才十几万？不可能吧？那车是他自己开过来的，感觉发动机也很新，绝对不是快报废的老车。 “该吃饭了，去餐厅吧。”高进觉得自己的肚子好饿。 朱柒电话响，她看了一眼，跑出去接，安娜嘀咕道：“七七最近神神秘秘的。” “你不也是。”沈碧君也往外面走，高进说的没错，这都快一点了。为了朱柒的兴致大家饭都没吃呢。 朱柒接了电话，李飞烟在那边道：“小七你在哪儿？” “听起来不是好事啊。” “的确不是好事，记得末日教团吗？” “不是都抓住了吗？” “你找到了他们老巢，他们找到了你。”李飞烟道。 “我申请保护！”朱柒当机立断，她又不是什么战斗人员，可不想和末日教团的疯子正面硬刚。 “美国代表团来访问，特勤处在保护委员们，不可能派人给你。” “监察司呢？” “大部分人手都去了昌平，那边出事了。” “我在燕华园儿呢。” “很好，我知道了，我会派一辆武装战斗吉普过去。”对面挂了电话，朱柒心情就有些不太好，她看沈碧君等人从棋牌室出来，张罗着吃饭。 大伙儿去餐厅，骑马的人也都回来了，李念真看上去恢复正常，张生总算瞧见了他英俊的脸。张生觉得李念真这种风格，挺配林宝怡的，都有傲气，或者说瞧不上大多数人。 张生看她没兴致，就给她夹菜，朱柒心神恍惚，要了点酒喝。 “发生什么了？”张生低声问她。 朱柒愣了了，道：“吃完饭咱们走吧，这地方呆着别扭。” “我吃完了，等你。”张生和大家说了声抱歉，就从餐厅出来，在外面点了支烟。天上阴云密布，正常的燕京城这个季节可不会如此。 “七七你不舒服？”安娜关心地问，朱柒很少有这种状况，或者说精神不足的时候不会出来聚会。 “哎呀，你发烧了。”伍原伸手摸了摸朱柒额头。 “过来。”沈碧君招呼她，朱柒过去，沈碧君伸手摸她的脉。朱柒让她把脉，摸了一会儿沈碧君直摇头。 “邪火很盛，最近怎么了？” “都挺好的，忽然间就……”朱柒愣了下，站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她进了洗手间之后在包里拿出另外一个电话来，拨了个很少碰的号码。 “你找我有急事？”李飞烟开口就问，这个电话朱柒是第二次打。 朱柒听她这么说，头都大了，她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口中像是有火要喷出来一样。 第六十七章：魔方社 “烟姐，我中招了，一个电话，冒充你的。”朱柒开门见山，也不去想自己到底怎么中的招，她现在真需要支援了，燕华园这里僻静，还有她一堆朋友。 “我能派的人很少，你现在一个人？” “和一些朋友，张生也在。”朱柒没犹豫，把方才接电话的内容重复给李飞烟，李飞烟也是焦急，朱柒不像是其他几个人，她现在的战斗力偏弱。 “你别和张生分开，选择相信他。” “别人怎么办？” “让他们走。”李飞烟还想说什么，可是电话信号忽然就断了。朱柒从洗手间出来，电话依然没信号，张生在外面等着呢，看她脸色红得厉害，就问怎么了。 “你扶我回餐厅。” “唉。”张生答应着，扶着朱柒回到餐厅，天上噼里啪啦掉雨点。、 “沈姐，借我电话用一下。”朱柒只是为了确定一下。 “没信号了。” “沈姐，你帮个忙。”朱柒招呼沈碧君，沈碧君就过来扶着她，俩人进了旁边包间锁上门。朱柒在包里取了个化妆盒出来，里面拿了一个小巧的注射器。 “我遇到麻烦了。”朱柒道。 “神秘事件？”沈碧君接过注射器，朱柒转身撩起裙子让她注射臀部。 “一群外国鬼佬……沈姐，我们认识多久了？” “二十年了，幼儿园就见过。” “我没求过你什么。” “你说。” “让他们躲起来保护自己，别搀和到这件事儿里来。” 沈碧君把药剂注射在肌肉里，拍了拍朱柒的屁股道：“小丫头，穿好了别着凉。” “真的很危险，他们不是人。” “怪物咱们都见过，燕京园又不是没武器，别耽误时间了。”沈碧君开了门出来，让所有人过来听着。 沈碧君拍拍手道：“咱们魔方社成立也一年多了，处理过几次异常事件……” 张生愣了一下，魔方社？ 废土末世是有这个公司的，在魔都，距离津门极远。 “现在七七遇到麻烦了，李念真，你和伍原去外面看看，能离开的话咱们就开车走，无法离开就退守剑道馆。” “什么麻烦？”张生低声问朱柒。 朱柒打了针之后，负面状态驱除的差不多了，她犹豫了一下，双手在张生面前比了两个相互套着的圆环，那是发展局的手语。她低声对张生道：“我被末日教团盯上了，方才给我打了个电话确定位置。” 她没法再瞒了，怕张生不清楚状况。 张生咬牙，脸色不好地问：“李飞烟让你来的？当初？” “是她逼我的。”朱柒眼睛红红的，可怜又柔弱。 “算了，我不生你气。”张生咬了牙，是他蠢啊，朱柒怎么可能看得上苏童，你瞧瞧她交往的都是什么人。 “画室真是我自己的，身家都投进去了。沈姐是我从小的朋友，介绍给你和局里一点关系没有，我都没给李处介绍过。”朱柒几乎是贴着张生的耳朵给他解释，张生耳朵痒痒的，就往后躲。 他只能选择相信朱柒的话，李飞烟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自己签下合同也是她逼的。 生朱柒的气没必要，画室可以辞职，发展局不能走，他要是退出发展局，估计李飞烟立刻能拿几千万的账单给他。 既然走不了，还得和朱柒共事，再矫情就是找不痛快了。 六扇门中好修行，在发展局他可以合法持枪，有点什么能力也不会被追查。李飞烟也是拿捏住这点，先把张生拉拢住再说。 天已经黑得像是夜晚，沈碧君把白狐和高进也派出去了，并且约好了剑道馆见。 剑道馆是单独的建筑，有日式庭院锁着门，沈碧君给钱就开了。 服务员让他们自己玩儿，叮嘱弄坏了东西要赔，沈碧君又给了小费把人打发走。 张生撩起衣服，给朱柒看他的hx2000，这是他的配枪。 “你用得了吗？” 朱柒摇头道：“后坐力太大，我不会受伤，可连射不准。” “那你别离开我。” 朱柒提着矿泉水瓶用力点头，张生保护她，她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保护张生。这是李飞烟给她安排的副手，第一干将打手。 张生有些后悔没带上心魔之龙。 龙虎镜内的空间，心魔之龙是勉强能挤进去的，可是很难再放点别的什么。他家里的保险柜放着药材呢，龙虎镜里的家当不敢离身。 剑道馆房间不算多，不过有兵器室，展示真剑。 高进和白狐回来了，两个人已经换上了击剑服，身上也背着大旅行袋。白狐还弄了一张弓，两个箭袋插满了箭。旅行袋里也是击剑服，他们花钱买的。 “李念真他们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别去。”沈碧君拦着张生，她担心张生遇到危险。 “我有带枪。”张生道。他把hx2000从枪套里取出，打开保险又关上，异常熟练，然后揣在大衣口袋里。 沈碧君盯了他一眼，道：“你给李念真带把刀过去。” 张生接过武士刀，让朱柒小心一点，脚下蛇迹蜿蜒，走出剑道馆。 大家穿戴击剑服，沈碧君打开兵器室，让每个人选取真剑。高进上去就拿了一柄沉重的太刀，白狐在两把薙刀里选了一支柄长一米八的，又在腰带上别了胁差。然后她把箭袋绑在身后，一左一右。 张生左手提着武士刀，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握着手枪，他往停车场方向走，天上开始掉雨点，雨点带着土腥味。 周一燕华园人很少，之前张生就在对外的餐厅碰到些客人。还没到停车场，就看见李念真和伍原匆忙往回赶。 “外面怎么了？”张生远远的就问。 “见了鬼了，真是异常事件！”伍原大声道。 “具体点儿。” 李念真道：“大门外面……就像是鬼打墙，昏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也没风。停车场一点光都没有，手电筒都照不远。” “没关系，剑道馆那边有不少真家伙。”张生把武士刀递给李念真。 李念真接过去，抽出来感受了下。钢口不错，还开了刃，可重心不对。这就没办法了，兵器室内的陈列最多算工艺品，不是拿来战斗的。 张生感觉李念真他们是野路子，杀怪物的话，靠人类相互搏杀的技巧可不行。 所谓武道，在练习的时候一刀能砍掉敌人的脑袋，肯定就结束了。可怪物不一样，有些砍成几块都还有威胁。 发展局很多人打架不如李念真，可狩猎怪物比李念真强多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生回头，看见一个女人追上来。 这女人的头盖骨都没了一块，里面灰色的物质看上去极为恶心。镜界六识的感知里，脑袋缺了半边的女人并非精神体。灰色的皮肤干枯，筋肉萎缩，衣服腐烂，张生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玩意。 李念真听到脚步声，回头迎了上去。 张生从口袋里取出hx2000，李念真脚下踏步，拔刀，张生耳边就听到唰的一声，怪物的头颅被一刀切下，断口平滑。 李念真和怪物擦身而过，收刀入鞘，右腿高踢横扫，把怪物踢得横着滚了出去。 “走吧，沈姐那边可能已经遇到麻烦了。”李念真没去看怪物，张生知道怪物没死，可李念真收刀的那一下，顺势斩了怪物两条细腿。 “你不怕？”张生问伍原。 “怎么可能不怕，我又不是超人。” “快走吧。”李念真在前面跑了起来，身后的脚步声变得密集，张生回头瞧了一眼，就看见至少有三十多个丧尸般的怪物在往这个方向汇集。 三个人发足狂奔，眼看到剑道馆的时候，张生看见天空之中一个黑影往下扑，他抬手就是一枪。 一头巨大的蝙蝠头部被打的稀烂，摔向地面。李念真侧身让开，大声朝着院子里喊：“有会飞的东西，进屋守着！” 张生惊讶，这些人还挺专业？ 李念真和伍原进了院子直接往兵器室跑，张生也没充英雄，跟着进了屋子。最讨厌丧尸类型的怪物了，尤其是砍了脑袋还不老实的。 张生进屋，就看到架子上立着的一杆日式长枪，他把大衣脱了，手枪放回枪套，过去从架子上把长枪取下来。 和日本武士刀一样，重量不对，重心不对，用料扎实。正常不到四米的日本大枪，也就六七斤，这一杆怎么也有十二斤了。好在张生把它当矛来用，就是硬戳，也不抖枪花。他提了长枪站在门口， 张生持枪站在门口，白狐把薙刀戳在门边，取了弓箭，看着院子里的天空。 张生看她英姿飒爽，神态冷静，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有这种爱好？” 弓弦发出嘣的一声，白狐速射出一箭，一头巨大的蝙蝠被射穿头颅，摔在院子里，翅膀还扑腾着。 “那你以为有钱应该干嘛？”白狐反问。 “赚更多的钱？” “是权力，power。我小的时候怪事还比较少，这些年越来越多，如果控制不住，钱早晚失去意义。” 远处传来惨叫声，张生叹了口气，他没法救所有人。 他回头看看朱柒，朱柒的脸色更难看，有人死了，因为她在这里。 第六十八章：一个预言 张生想要劝她，就算没有她，世界该怎样还会怎样。 可人的责任心是不一样的，他不属于这个时代，都有着拯救世界的欲望，朱柒会有怎样的负面情绪，不是他能改变。 兵器室实际上是参观用的，所以也不算小，十一个人在里面也还宽敞。 剑道馆在这边陈列兵器为了噱头，除了不好用之外，材料没的说。张生拿了长枪站在门口。高进拿的是刃长一米五的太刀，李念真取了十字枪，伍原拿了另外一杆薙刀。 张生注意到沈碧君没穿击剑服，还是她的古典长裙，腰上挂着十合鞘御刀子，另外一边别着朱红色刀鞘的胁差。她的双手都戴了深红色手套，很薄，有着金属质感。能当魔方社的头儿，做这些人的大姐，沈碧君一定有出众之处。 那手套就很古怪，张生感觉和自己的开颅者类似，有特殊的力量。 朱柒手里提着杖刀，腰上绑着一瓶矿泉水，跟在沈碧君身边，沈碧君另外一边是手持兜割的安娜。她的兜割有刃，虽然说也有带刃的形制，可很少见。大概剑道馆为了招揽生意，把武器能的锋利点显得牛逼吧。 安娜身上还挂了一个单拐，这玩意要是没练过，还不如甩棍好用，练过的话对抗刀剑很好，但是最好双持。 兵器室一门一窗，都比较狭窄，适合防守。 李念真和高进守着窗子，他身后跟着一个短发女孩，手里拿着索镰。她叫宋云霞，李念真被白狐击倒之后躺地上不起来，就是她过去查看的。 高进身后的姑娘叫高丽，是高进的妹妹，她身高和沈碧君差不多，手里提着一把直刀紧随高进。剩下两个女孩都是武士刀，形制不同而已。 张生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可能战斗力有不行的，但没有娇小姐。 天空之中巨大的阴影俯冲下来，这次等蝙蝠冲的更近，白狐才弯弓，一箭穿透了蝙蝠的脑袋。蝙蝠摔在台阶下，还开合着狗一样的嘴巴，里面细密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世界上最大的蝙蝠也没它大，更不会有这样的牙齿。 外面丧尸一样的怪物在撞击院门，伍原拍着胸脯道：“还好门比较厚。” 话音未落，就听到咔嚓一声，一个乌黑的铁钩穿透木门。 张生回头对伍原道：“你顶住我的位置，别出去，我撤回时你接应我。” “张生！”朱柒想要阻止。 张生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握住手枪，对朱柒道：“我经验多，你们都好好观察。” 他出了门，一步跨过台阶，直奔院门而去。木头的门被铁钩刨得稀烂，张生选择了接受挑战，然后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船长帽，铁灰色的眼睛，络腮胡子，右手装着铁钩，左手拿了一把短筒火枪。 青紫色的皮肤下就像是有蚯蚓在爬行，有着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可惜张生在末世见过更恶心的玩意，他直接一个封禁之棺释放出去。 封禁之棺是单体攻击，不会影响到别的人，只有张生自己和目标，能听到那长钉入木的声音。沉闷、绝望，要把你永远封禁在黑暗里。 封禁之棺对人类的影响小于怪物，船长先生显然不是人，可是封禁之棺也只让他动作略有迟缓，没能有瞬间的定格，他朝着张生举起短筒火枪。 张生皮肤颤栗，按理说这种古老的火枪射在他身上，连重伤都不该用，可是他的临危和坚韧技能同时被动触发。张生手里的hx2000枪口立刻一偏，9mm弹丸射在船长的手上，子弹叮的一声被弹飞出去。 轰！ 船长手里的火枪炸响，枪口的黑烟中一团火光涌动，灰色的铅弹几乎贴着张生的脸飞了过去，打在走廊的柱子上，诡异的声音传来，那直径二十多厘米的柱子被一枪打断，铅弹往后继续飞着，在墙上轰出个脸盆大的窟窿。 这要是被他射在头上，整个头都要没了。 张生没敢停下，hx2000的弹匣一口气打光，全都射在船长的脸上。船长一步步的向后退，头骨被张生射得裂开，露出里面干燥的组织。一颗子弹冲入内部，就像是打在干燥的土块里，灰尘张扬。 船长身体摇晃，忽然抬头狂吼起来，他颅骨裂开，脑子也灰灰了，可嗓音还挺浑厚。张生听到院子里外至少有上百个怪物跟着船长一起咆哮，声音此起彼伏。 张生更换弹匣，那船长一弯腰，挥舞铁钩扑上来。 张生不得已，激活了浮刃上的阴符印。空气中有无形的波纹弥漫，船长和怪物的身影在张生眼里都慢了下来。 阴符印，对灵魂造成重压，十二小时一次。 怪物有灵魂吗？张生不知道，反正阴符印很好用，一切邪恶的东西都会被它压制。他双手端着长枪，腰马下沉，向前一招突骑式。 神猿斗战法里骑兵的技能，也可以步战施展，对付重甲目标的。 被阴符印压制的船长没能避过这一枪，日式长枪的枪刃半米多长，贯穿了船长身体。张生双手抱住枪杆，身体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长枪的枪刃把船长胸腔绞了个稀烂。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抽枪，回劈，枪刃斜着斩下，把船长的脖子一击斩断，头颅滚落。 张生也不敢用化龙，这几下全靠着坚韧状态的爆发力，临危状态的精准控制。 眼见昨日之镜弹出挑战成功的提示，张生单手拖着长枪就走，左手从腰里拔出手枪，也不回头，朝着身后的怪物点射。 他用了盲打的能力，因为临危状态之下，他的计算力飞速提升，每一枪都射中头部。 一头巨大的蝙蝠滑翔着扑向张生背后，弓弦嘣响，一支箭在张生头顶飞过去，穿透了蝙蝠的脑袋。 如此近的距离，张生选择信任同伴。 他爆发那几下，就让肌肉酸疼得难以挥动十几斤的大枪。船长的身体就像是弥勒的泥胎一样，想要破坏需要极大的力量。 退进屋子，张生这才放下长枪，让伍原顶上去。 回头看看，院子里已经有了五十几个人形怪物，朝着兵器室冲了上来。被自己命中头颅的怪物就像是失控了的机器人，动作诡异，毫无目标地胡乱攻击。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那些东西哪儿来的？当然是北美教廷这么多年在燕京攒的家底了啊。”奥古斯都对自己的教子道。 “父亲，请原谅我的愚蠢。”白玉堂低头认错，他亲自动手去对付张生，现在看来就像是个笑话。奥古斯都才是一个合格的主教，他只是为北美教廷总部提供了一个真实预言，证明那个女人会毁了圣教计划，教廷就忍不住动手了。 就算他们成功，这么多年在燕京城的累积也会消耗干净。 国家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从头到尾，奥古斯都只是提供了一个预言，甚至没离开过他的炼狱教堂。 “末日必将来临，不管我们做或者不做。”奥古斯都意味深长地对白玉堂道。白玉堂做的事情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兴风作浪，让教廷直接损失了一个最终骑士，产生了无比紧迫的危机感。 可那个叫朱柒的小孩子，根本查不到更高层次的目标。 教廷不犯蠢的话，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是预言？能推动历史的才是，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只叫预测。朱柒不管死还是不死，华夏的反击都会爆发，病毒会蔓延到全世界。 不需要立刻毁灭，只要耐心等待它们变异，重新潜伏。 先在华夏爆发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预言了基因抗体的问题，末日降临的时候，华夏会活下来更多的人。初代病毒会彻底毁灭，在华夏之外根本找不到。 唯有更多的人存在，他的神权才有意义。 只是可惜了小孟，原本打算让他做教宗的，他却想当个天启骑士，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幸好又有了白玉堂，白玉堂的野心又怎么可能甘愿做个圣徒？ “我能弥补什么？”白玉堂低着头，就像是个害怕失宠的孩子。 “教廷在燕京城有七个据点，都是隐秘教堂。我要在这儿镇压炼狱，抽不开身。你是我第一教子，想要哪个？” “最好的那个。”白玉堂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代价很大呀。”奥古斯都道。 “父亲，我愿付出所有。”白玉堂抬起头，看着奥古斯都黑夜般的眼睛。那是纯粹的黑暗，并不邪恶，可比邪恶更加让人恐惧。 “pride，我并不需要你的奉献。” “我会买下那副画。”白玉堂心痛，他的代理人出了六十万，对方还没松口。可是为了掌控一个隐秘教堂，他真的愿意付出所有。隐秘教堂可以沟通另外的世界，也许是深渊的某一层，也许是炼狱。 他要是能支配异界生物的话，自然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圣徒了。 奥古斯都点点头，他无法和那副画直接接触，更无法主动获取。他是预言者，通过未来改变过去。而观察者和他相反，通过过去改变未来。 他无法伤害观察者，但是炼狱生物可以。 他和观察者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成神。 而且破坏平衡，才是毁灭世界的真正途径。仅仅是病毒的话，又能干的了什么？那东西最多毁灭非洲部落。 第六十九章：牛仔 张生放下长枪之后就修复肌肉损伤，初级修复花费很少，这种伤势两三分钟足够了。可想要彻底修复不留暗伤，差不多得一个小时的镜界时间。 抬头看，墙壁上一个脸盆大的窟窿，那是船长火枪射出来的。 张生默默去取了包，在里面摸出子弹来，压入弹匣。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屋子里的人看上去紧张，却没有生死关头的恐惧。他们都不怕死吗？还是魔方社有他们特殊的手段，就像是自己一样？ 张生趁机查看收获，镜主挑战铁钩船长成功，你击杀了铁钩船长，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海盗船长能力—— 辨识星图：你拥有了天文学知识，可以迅速通过星体构建坐标。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灵寿一小时。 二：邪恶领袖（绿色） 三：火枪术（绿色） 有点难选啊，张生记得船长大吼大叫的时候，所有怪物都和吃了药一样的兴奋。而火枪术就更不用说了，能让古老的枪械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该选什么呢？自己的武库之印里，所有技能在现实世界仿佛都被削弱了，或者说龙虎镜上的那一枚玄鸟之印难以构成镜主领域，似乎被棺材里的什么东西给抵消了九成。否则的话自己也是自带领域的猛人。 群体技能真的很强，难就难在邪恶两个字的描述，让张生难以下定决心。 最终因为世界融合度的原因，张生无奈地选择了火枪术（绿色）。 火枪术（绿色）：暂不可用，请尽快进阶昨日之镜。 张生无语，技能带了颜色，就不是可支配能力，必须装在技能栏里，结果就是暂时处于封印状态。 别说带颜色了，覆刃和黑暗舞台两个技能连白色的都不是，可也没法开启使用属性。 看来只有尽快提升镜子等级，否则的话，技能栏和武器栏只能眼睁睁看着空置。反而是身上的功夫，根本不受影响，只要花时间和金钱投入……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水下呼吸：在非战斗状态下，你可以潜水半个小时，利用身体的一切吸收氧气。 生存能力给多少都不嫌多，哪怕燕京城是个缺水的地方。 看完收获，两个弹匣也装满了，张生把弹匣插在简易枪套下，来到门口拿回长枪。尸体堵住门口，后面的怪物试图爬过来，挤压得尸体往屋子里推移。 叫周灵的女孩已经干呕起来，这些怪物的味道，就是张生习惯了末世的人也觉得恶心。更别提这玩意有可能带传染性，让人心里紧张。 李念真道：“小伍，你过来守会儿窗子。” “唉。”伍原答应着，等李念真过来，才去窗子的位置上守着，窗子还没被敲碎，或者说拿些怪物一心想要从门进来，这算是减轻了防守压力。 李念真和高进一样都是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他就是书里说的剑眉星目，头发在顶上梳了一个小发髻，提着十字枪的时候，颇有几分古代猛将的感觉。他到了门前，就用十字枪去捅那些还在抽搐的尸体，尽量推出门去。 张生想起在末世的时候，自己也有个队伍，十几个人，在城市里探索时，也曾经遭遇过围堵。大多数是时候他们也会用冷兵器对付，夜晚时密集的枪声会引来更多怪物。 “你休息一会儿。”张生对白狐道。 白狐一笑，说好啊，然后提着薙刀退到后面。李念真瞪了张生一眼，他换过来就是为了和白狐并肩战斗的。 “白狐，魔方社怎样？”沈碧君扶着刀，问自己少女时代的姐妹。 “挺好的呀，我正愁燕京城没朋友呢。” “李念真怎么样？” “他有病吧？”白狐问。 “干嘛这么说？”旁边安娜忍不住道。 “那个叫张生的替换我下来，他还瞪人家，好像我是他什么人似得。” “习惯就好了，他也就做到瞪人一眼，到此为止。”沈碧君对李念真很熟，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多坏。 “我很习惯啊，在魔都那边，比他糟糕的人多得是。习惯了不等于要惯着他。” 沈碧君心说完了，俩人天性不合，本来还想介绍下试试的，现在李念真有意思了，白狐压根就没动心。 “他那是让这你。”宋云霞忍不住转身对白狐道。兵器室也不是大型展厅，宽度十米都不到，她把白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李念真肯定也听见了。宋云霞觉得白狐是赢了李念真，才瞧不上的。 “哎呀，小跟班生气了。”白狐掩着口笑，一张脸魅惑苍生。 “你这样交不到朋友的。”张生都听不下去了，回头对白狐道。 白狐斜了一眼张生，提高声音道：“阿真，你生我气了吗？” “没有。”李念真闷声回答。 “你看，我只是交不到女朋友。” “原来我不是你朋友。”沈碧君的话略重，她觉得介绍白狐过来是自己错了。 白狐拉着沈碧君的手轻轻摇晃，道：“你是我姐姐啊。” “阿真你和张生去守窗子，高进小伍去门口。”沈碧君甩开白狐的手，安排战斗。杂兵应该快清完了，让李念真和张生休息下，窗子没被砸破，伍原和高进一直没动手呢。 白狐取弓，搭箭，箭支凌空飞去，穿过墙上的破洞，射进一头变异蝙蝠的颅骨里。她这次速射弓拉的不够开，力量稍小，可准度依然。 喝！ 高进吐气发声，太刀挥舞，一击就砍了两个怪物的头，后面的怪物像是畏惧一样后退。院子外面，昏黄的颜色蔓延，像是污染一样，连在天空之上，遮蔽了阴云。 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碧君终于认真起来，她问道：“谁来解决？” “我吧。”提着索镰的宋云霞道。 “我做试探。”周灵道。 “我有枪，压阵。”张生也站出来。 “麻烦你了。”沈碧君对张生道，她知道宋云霞偏弱，为了和白狐置一口气才主动请战的。 门口怪物退走，马蹄声越来越近，高进和伍原也让开位置，让给宋云霞和周灵。 张生站在俩人身后，手里握着hx2000。 院门外，一个牛仔骑着高头大马闯进来，身后跟着二十几条猎犬。不说猎犬和小牛犊一样的体形，这牛仔胯下的马就让人不寒而栗。 马脸上的眼睛位置冒着黑色火焰，鼻子里喷出白气，地面上一路铺了层霜，马蹄踩着霜路，发出冰层崩裂的声音，让人心脏颤抖。 宋云霞一步跳出门外，站在走廊上，她掌心向下，做了个涂抹的动作。 张生感觉整个院子都化为泥沼一般，空气和胶水一样带上了粘性。他相当吃惊，因为靠着镜界六识，他能分辨出来这力量分了敌我。 别管强弱，能分出敌我的能力，辅助性远超他的离歌。 他离歌一旦放出来，自己的队友也全倒了，甚至有可能害死同伴。 周灵捏着三支手里剑，朝着那牛仔甩了过去，牛仔伸手摘下帽子，看上去动作受了宋云霞能力影响，每个步骤都不算快，可他随手一捞，就把手里剑装在帽子里。 高头大马向前迈步，蹄声也慢下来，二十几头猎犬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拉得极长。 宋云霞脸上见了汗，她握着索镰，已经没有勇气冲上去。 牛仔去拔他的左轮，张生心说不好，这左轮要是能有船长火枪的威力，自己坚韧都防御不住。 寒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牛仔的动作变慢，宋云霞也无法挪动，脸上的汗珠冰冷，心中生出绝望的情绪。她仿佛看见未来，那左轮已经开火，弹丸正在撞碎她的头骨，牛仔的眼睛里带着残忍的味道，在马背上欣赏着她死去的样子。 李念真一步闯出门去，身上气息炽烈，就连十字枪上都隐约有火光燃起。 寒气逼退，宋云霞身上压力一松，一口气泄了，没法再维持自己的能力。空气中胶水般的凝滞感消散，张生一枪射过去，牛仔举起帽子挡住hx2000的弹丸，左手快如闪电，举起了他的左轮。 李念真看也不看，侧身后仰，就像是奥林匹克标枪选手一般，右手十字枪闪电投出。十字枪上火焰波纹形成实质，李念真这一击看上去像是武道能力，可赵汗青的境界也未必用得出来。 左轮枪的枪声连成一线，牛仔的马人立而起，十字枪从胸膛贯入，牛仔的身影已经窜在马头上。 十字枪的结构让那诡异的战马哀鸣，向着地面摔倒。 这一枪整个穿透马身，怕是装甲车都挡不住。 清脆的撞击声随后而来，张生看到李念真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金钱，比一元硬币大些，中间有着方孔。 左轮的子弹射在金钱上，金钱向上微微弹动，子弹一颗颗被崩飞出去。 金钱飞速翻转，张生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一面铸着碧君手制，一面铸着钱能通神。他用镜界六识才能辨别清楚，别人只看见一片金光挡住子弹。 牛仔在地上一滚，手指含在嘴唇里打了个口哨。 二十几头猎犬朝着李念真扑上来，牛仔回身去取战马尸体上的来复枪。 第七十章：左轮和打火机 张生感觉毛骨悚然，直觉里，如果让牛仔拿到枪，在牛仔射击路线上的人必死。 砰砰砰…… hx2000的枪声鞭炮般炸响，牛仔摸到枪的时候，扳机已经被张生打烂。张生把手中日式长枪丢给李念真，自己快速更换弹匣。 李念真把宋云霞推进屋子，自己站在门前，长枪把扑上来的猎犬一头头挑飞出去，他身上的气息渐弱，高进道：“我来吧，外面的东西要逼近了。” 牛仔的背后院门之外，昏黄的颜色蔓延过来，在污染着每一寸土地。 “先放把火。”沈碧君道。 高进在口袋里取出一支烟，一个金色打火机。 叮的一声，打火机发出脆响，盖子打开的时候，火焰同时燃烧。他低头点了香烟，然后对外面的张生道：“小心点，我要放火了。” 张生身上两道红光飞起，缠住自己。 高进一挥手，打火机带着火苗在空中滑过，落在院子靠门口的地面上。张生下意识地用手一遮眼睛，刺目的光芒在手指缝中亮起。 所有猎犬都被点燃皮毛，火焰差一点就吞没走廊。隔着龙虎之守，张生都能察觉那灼热的气息，让人畏惧。牛仔在火场中拔出猎刀，朝着张生走过来，红色的挑战提示飘过，张生选择了接受。 自己打坏了牛仔心爱的步枪，这是被盯上了。 可李念真杀了你的马啊，为啥你就不怀恨在心？高进还烧烤你的狗，猎犬怕火，已经哀嚎着往院子外面逃，可牛仔就是锁定了自己。 张生只能认为自己的世界融合度过低，否则没有别的解释。 火焰烧走了猎犬，逼退了污染世界的昏黄，牛仔身上燃着火，手持猎刀朝张生走来。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张生一个敌人。 张生激活飞刀术的六格能量，也朝着牛仔走过去，双方逼近，张生才用阴手刀的手法把浮刃在背后投掷出去。牛仔仿佛判断出了张生的攻击，手中猎刀向下挥舞，朝着张生的浮刃劈砍。 这一刀的速度，就是子弹也能劈中。 张生瞬间引爆第一和第二个能量节点，浮刃在空中向下一沉，然后斜着朝上激射，两次转折加速，让牛仔的猎刀劈了个空。 浮刃从牛仔的下颌穿透进颅骨，碎羽激活。 金属羽毛的影子在牛仔脑子里炸成一片，他整个脑袋都诡异地裂开，浮刃自带阴符属性伤害，内部破坏威力尤甚。张生眼看着金属羽毛都穿过了牛仔的胸膛，眼前浮起一行信息。 镜主挑战忏悔者威廉·h·邦尼成功…… 张生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观察收获，他向前一步，把牛仔手中的猎刀夺下，插回腰带上的刀鞘，然后伸手在牛仔裂开的脑袋里一把抓出浮刃，顺手切断了牛仔的腰带铜扣，把腰带抓在手中。 张生身上的红光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其余的人只看到他手撕牛仔头颅，在烈焰之中走回来的震撼场面。 火焰的恐怖根本不是高温，高进放的一把火和低温蜡烛差不多，可是蕴含着神秘力量，低级生命承受不起。 张生左手提着浮刃，右手拎着牛仔的皮带，一步步走回兵器室。 气氛有些冷，白狐忽然冷笑一声，沈碧君道：“别这样，你不也是无法接受太普通的人吗？张生已经证明了他自己。” “我是觉得你们丢人，张生杀了两个。你们干什么了，杀了一匹马吗？” 张生虽然觉得那匹马未必有牛仔好对付，可白狐的话顺耳，他就跟着笑。李念真脸上就有些挂不住，道：“我方才有些脱力，抱歉。” 张生还是笑，道：“你这就见外了，我是小柒的朋友啊，又不是你们的。” 这话怎么听都别扭，白狐还冲张生挑大拇指。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沈碧君对白狐道，可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情绪，仅带了点对少女时代姐妹的无奈。 “张生，他们不管你，你生气了吗？”白狐提高声音问，这话就像是方才她问李念真的复刻版。 “我发现小七骗我的时候我都没生气。” “为什么呀？”白狐好奇。 “人间不值得。”张生黯然道，他忽然想起小乔，他原本以为自己抢走的是这身体的一切，现在才明白，他抢走的是小乔的爱情。 有没有乔家的阻拦，小乔都已经失去了所有。 “你看看我这些姐姐，还是值得的。”伍原的话，引来一群人的怒目。 张生盯了一眼沈碧君，这个穿着古典长裙的女子，她朝着张生温柔一笑，就像是在安慰他，对他说人间还是值得的。 “方才怎么没帮我？”张生问出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你不是魔方社的人，我没法在你身上留印记。白狐和七七身上也没有……” “就算有，代价也很大吧？” “不到一百万的损失，还好。”沈碧君的通神钱防御是有起伏的，牛仔的攻击超过她的预料，一枪就损失她十五万块，六枪下来，九十万没了。如果是普通枪械，挡下一颗子弹的代价也就几十块钱。 钱能通神，可也要等价交换。 李念真一哆嗦，沈姐帮他防御，消耗了近百万？这让他心中后怕，他明白付出的代价越高，攻击的威力越强。 “很高兴认识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生，嚣张的张……” “沈碧君，他们都叫我沈姐。” “我要休息一下。” “到我后面来吧。”沈碧君招手。 张生把浮刃插回腰后，提着牛仔的腰带坐到沈碧君后面。他真的要休息了，浮刃上的能量节点用了三个，阴符印之前也用完了，还剩下六个能量节点和一个雷印。 飞刀术只剩下六格能量，龙虎之守和封禁之棺都用掉一次。 坚韧和临危都被动触发过一次，化龙再用会伤的更重，离歌又不分敌我。 张生把牛仔的左轮枪套拆下来，枪套旁边还在皮带上穿着个硬皮盒子，紫铜的搭扣。搭扣上一个蚀刻的五芒星图案，和牛仔左轮枪柄上的一模一样。张生先把这个盒子打开，发现只是个古老的子弹包。 两面各自插了十二颗子弹，子弹金色底火上，也是蚀刻的五芒星图案。 张生把左轮从枪套里取出来，打开转轮，弹巢里六个弹壳的底火上也是五芒星。张生把弹壳退出来，在子弹包里抽出六颗子弹填装进去，空弹壳插回硬皮盒子。 这把左轮可是好东西，左轮枪用暗银色的金属枪身，上面黑金的花纹，枪管修长，样式古老，黑胡桃木的枪把上刻了一个圆环套着的五芒星。 “小七，你拿着防身。”张生招呼前面的朱柒。 在可支配物品选项里，枪和子弹都是绿色物品，可没法打开属性。就像是他的4z18x战场手术刀，白色装备，仅有强度和锋利能够利用。 忏悔者·柯尔特☆（绿色） 口径：4440☆ 弹巢：6发 射程：200米 模式：双动（击锤） 配件：子弹包，刻刀，☆螺刀，软刷 个人匹配度：86.6% 这枪的射程太远，但点进去会看到后坐力8的内容，算是神秘属性吧。朱柒接过去之后，把她的杖刀递给张生。 张生重新打开硬皮盒式的子弹包，在上面发现夹层，里面有刻刀，分解手枪的☆头螺刀和一个清理枪管用的软刷。 剥皮者猎刀（绿色） 型号：手工自制 材质：炼狱合金，秘银，黄金，樱木。 个人匹配度：91％ 白色以上的武器物品，只有放在装备栏里，张生才能激活属性，现在连观察具体的属性都做不到。 张生掂了掂剥皮者猎刀，当飞刀用肯定不好，太沉，重心也不习惯。 背带上有步枪弹，也是绿色物品，可惜那枪被张生打坏了，估计也就是留着当个纪念。 然后是一个烟盒，一个打火机，张生试了下，白色等级的火机还能用。 “喂喂，这个卖给我吧。”高进凑上来对张生道。 “你谁啊？” “高进，赌神的那个高进。” “看起来你打算骗人，不卖。”张生至少能查看这个打火机的基础数值和材质，同样是白色物品，它可比自己的4z18x贵多了。 “法国货，至少是一八五零年以前的，纯手工，懂行的人看一眼就能给你五万。” “你出多少？” “十五万。”高进开价。 张生买房子才多少钱，如果他看不到打火机的数值估计就卖了，他很喜欢这个火机，牛仔身上还有更加精致的油壶，是配套的。应该是牛仔在哪个流亡贵族那儿抢来的东西，也许有两百年历史。 有属性的古董，一向是好东西，张生已经不打算用金钱衡量。 “你挺有诚意的……以后遇到类似的东西，我会找你。”张生把打火机收起来，高进方才在院子里放了一把奇异的大火，应该是和消耗掉的打火机有关。 “你不懂。” “我懂，放火用的嘛，你真有机会的。”张生能在镜界活动，以后会找到更多奇奇怪怪的玩意。他的装备栏就八个格子，估计换装备的代价也挺大，用不上的玩意也要处理，高进他们有钱有关系，是个出货的好门路。 所以张生还挺喜欢魔方社的，想要赚钱没人脉是不行的。 第七十一章：超凡 第七十一章： “你别哄我，这东西是孤品。”高进看张生收起打火机，有些急了。 张生望向外面的院子，道：“你的火会烧毁物品吗？” “不会，那些火焰也就六七十度。”高进没做隐瞒，这火焰的本质是生命熵増，让生命迅速衰老，对物质的影响极小，他也没那个本事。 “我不知道你们战利品怎么分配，既然可以买，你去外面看看，我杀的第一个怪物身上有个火药壶，你肯定用得上。” 沈碧君点头，同意高进去收集战利品，高进看了看李念真，李念真爆发之后，还处于相对虚弱的状态，伍原和宋云霞说话，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找个女的陪着自己出去，多少有些风险。 “这个给你防身。”张生笑着递过hx2000，高进琢磨了一下，他虽然没持枪证，可现在算是紧急避险吧？ “谢了。”高进接过手枪，在地上拿起大行李袋往外走。 张生忽悠走了高进，这才查看击杀牛仔的收获。 镜主挑战忏悔者威廉·h·邦尼成功，你击杀了忏悔者威廉，完成三次掠夺。 你获得了忏悔者能力—— 所罗门印章：你可以给五芒星赋予自身掌握的意义（每小时），同时付出生命的代价（相对应）。 你可以在以下三种收获中选择一种—— 一：灵寿二十四小时。 二：枪械改造（+攻击效果） 三：手工制弹（+封装效果） 你获得了一种随机收获—— 荒野骑术：你能驾驭陌生的坐骑，哪怕它是个怪物。 张生飞快地选择了手工制弹，在废土末世，很多人都拥有枪械，甚至一些小型营地都能自己制造，可是弹药奇缺。 只有大公司的人，才会使用自动火力武器。即使如此，张生这样的公司低级职员，也学了手工复装弹药。只要还是物质世界，枪械几百万年都不会过时。超凡者们日常也会使用枪械战斗，毕竟使用超凡能力，都有着限制和代价。 镜主是否将所罗门印章融合于镜主之印？ 是。 张生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具体也说不出，至少境界六识变得敏锐。他点开镜主之印，看到那个三维的人体模型伸展双臂，两腿岔开，五条能量组成的线在模型之中流淌而过，交替往复，形成了一个五芒星。 没有任何文字解说，张生就懂了，他用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个五芒星图案，感觉随时可以为这个五芒星赋予能力。 不管是飞刀术这种技能，还是可支配能力，还有那些因为昨日之镜等级不高没法开启属性的技能。 代价是什么呢？ 不止是体能和精神力的消耗，还要消耗相应的镜界时间。所罗门印章的力量只能维持住几秒， 想要长久维持五芒星的力量，他要付出相同时间寿命的代价。 他想维持所罗门印章一天，那就减少一天寿命，维持一年，就减寿一年。 这个能力每小时就能发动一次，真是收获巨大！ 张生技能栏也是八个上限，哪怕成就超凡也不会增加。原本他觉得没什么，毕竟最强大的超凡者，特殊能力也很难超过十个。 所罗门印章的叠加极限是五个，张生不太在意叠加次数，他在意的是选择种类。 他掠夺了很多能力，可是相对强大些的技能就因为技能栏的限制没法用，哪怕他成就超凡，武库之印里的技能上限依然是八个。 所罗门印章，让他突破了昨日之镜的上限。 印章可以赋予自己，也可以赋予他人，甚至是其他拥有灵魂的生命，一些特殊属性，还可以赋予物品。 张生迟迟没有给自己虚空绘制的五芒星赋予属性，这个五芒星很快消散了。 高进从外面回来，面带喜色，他来到张生面前，先把hx2000还了，然后打开行李袋，一件件取出里面的战利品。 “张生，我们定价不会低，也不会高，高进开价不满意你可以继续拒绝。”沈碧君提醒张生，魔方社的规矩很明白，只要不是敌人，就不进行逼迫。 “信得过我吗？”高进问张生。 “你这话就见外了……” 高进无语，你上次说这话的时候，下半句可挺难听的。 “铁钩子怪物的火药壶，怀表，金币银币，放大镜，铅弹，通条……”高进一样样给张生数，后面还有牛仔坏了扳机的一支杠杆步枪，子弹带，酒壶，怀表什么的。牛仔身上还有老美金，都属于古董。 “你选吧。”张生只取走三件东西，铁钩船长的燧发枪，牛仔的步枪和子弹带。全都是绿色物品。 “我就要火药壶，酒壶和怀表。火药壶给你五万，其余一件一万。” “行。”张生没讲价，火药壶是白色物品，其余的只是普通古董。 安娜过来，拿了各种金属货币和美金，道：“我们按市场最高价收，有网站你可以查，现在我也算不出。” 张生摆摆手，让她拿走。 伍原过来，对张生道：“那杆燧发枪卖我吧，配件加一起我出二十五万。” “没那么大威力的。”张生指着墙上脸盆大的破洞道。铁钩船长一枪射断柱子，又打烂了砖墙，是因为船长有火枪术技能配合。否则绿色武器也没那么恐怖，张生的开颅者和浮刃都是绿色武器，不加技能就做不到这样。 “你得先给钱。”沈碧君道。 “姐姐，为啥啊，我没信誉的吗？”伍原叫屈。 “这东西不止要二十五万，人家便宜你了，别卖乖。”沈碧君仿佛能看穿物品属性一样的确定，张生倒有些惊讶了。 “等出去就刷卡给你，行吗？”伍原看着张生。 张生把燧发枪在包里拿出来，塞在伍原手里，又把通条铅弹什么的都给他。伍原喜滋滋地拿着燧发枪走了，李念真过来，对张生道：“那把猎刀，多少肯卖，我只能赊账。” “我用得上。”张生拔出猎刀，猎刀在他手指间旋转，消失，再出现，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的自如。 “那算了……” “别在意，这个送你。”张生拿了放大镜给李念真。 李念真拿着放大镜，哭笑不得地道：“你确定啊，这玩意放国外也能拍四百美金。” 张生顿时后悔，现在汇率八点几，这就是三千块啊。可东西已经送了，他只能大度地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乎。 “谢谢了，我拿去送给老人家也挺好的。”李念真收了放大镜，忍着笑走了。 魔方社的人也就出来玩儿花钱多点，日常生活也不是挥金如土的。四百美金的礼物，放在哪儿都说得过去了，主要还挺稀罕的。 院子里的低温火焰消散，院子外的昏黄也没了，远处传来重机枪的声音，朱柒回头把左轮枪还给张生道：“总算来了，以后……” “以后有我呢。” 朱柒笑笑，她原本想说以后我天天带枪。相处这么久，她对张生当副手并不排斥，俩人性格也不相克。 不过她没打算让张生当打手，那是李飞烟的想法。 张生观察能力强，记忆力出色，更适合做现场分析指挥，时间久了就可以当幕后。打打杀杀交给别人就行了，队伍里有更合适的人选。 “我觉得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应该快点离开。”白狐忽然道。 “走。”沈碧君毫不犹豫，白狐不是乌鸦嘴，而是她的能力附带着预感。之前那么多怪物的时候，白狐都不在意，是因为她有把握对付。 白狐对付不了的东西，她对付起来也会很难。 院子上方的天空，一团乌云墨水般滴下来，砸在地上，溅开，就像是洗发水广告，千丝万缕随风飞扬。 万千发丝中，一个身影快速凝聚，背后生着漆黑的羽翼。 张生眼前直接闪过一行金色字迹——镜主是否挑战当前目标邪恶天使，该目标…… 字迹到此中止，邪恶天使羽翼舒展，阴影笼罩住了整个院子。祂的脸孔就像是乌鸦医生的面具，没有手臂，赤着双足，敞开的长袍腰间系了个带子，苍白的胸口上烙印着一个漆黑的逆十字。 张生第一次看到金色的挑战字迹，但是这感觉并非全然陌生。 他所有力量仿佛消失，宛如初生的婴儿，被憋住了没法啼哭，哪怕没人来伤害他，他也将迅速走向死亡。 曾经有一次，他看见公司大董事发怒，有一瞬间就是这种感觉。 他的临危和坚韧两个技能根本毫无反应，就连昨日之镜都沉寂了。 这种人要杀朱柒，发展局也是这么没的？ 兵器室内所有人都像是琥珀中的虫子，凝固在某个时间。唯有沈碧君的脸上，面孔诡异地碎裂，皮肤宛如受潮的墙皮剥落，露出下面崭新的脸孔。 这张脸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可气质完全不同，天真无邪，也更年轻。 沈碧君的手抬起来，对着院子里的天空，邪恶天使羽翼遮蔽出的阴影，就像是她的面孔一样剥落，沈碧君的口中吐出两个字，隐隐约约，像是救命。 张生有些后悔，一开始他就该带着朱柒逃走，逃到燕华园的边缘，随便找面镜子出去就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剥落的阴影在迅速弥合。 第七十二章：下水道的天使 金色的光芒在阴影裂缝中洒落，眼看弥合的黑暗随即被点燃，天空之中，一轮烈日俯冲下来，张生灵魂深处仿佛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 邪恶天使的羽翼向上挥舞，和烈日冲撞在一处，张生听到锐器切割的声音，瞬间碰撞了成千上万次。 黑色羽翼漫天飞舞，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院子里，手持长剑。 这男子头上梳着发髻，长袍飞扬，宛如剑仙降世。 剑光再起，金虹贯空，朝着邪恶天使的脖子绕去。邪恶天使避无可避，胸口处的逆十字烙印猛然放大，剑光往里收缩，山崩地裂的声音炸响。 逆十字粉碎，邪恶天使的身体也被剑气搅碎，重新化为千丝万缕，朝着远处逃窜。 男子怒吼，黑色发丝般的诡异物质顿时变得散乱，他持剑追了上去，剑光贴地掠过，转眼消失在远方。 张生身上的禁锢消散，他张开口，发现嗓子还是哑的。 “那个……是秦叔叔吗？”白狐声音婉转，目光迷离。 “回去再说，走吧。”沈碧君取出一张白纸，往脸上一抹，恢复了成熟稳重的气质。 “你能走吗？”张生沙哑地问朱柒，朱柒点头。张生扶着她，跟在了沈碧君的身后。其余人也是彼此搀扶，大家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身后的剑道馆发出咔咔的声音，墙体出现了裂纹，迅速扩张。 李念真负责断后，他回头看见房子要塌了，心中转过个念头，也不知道保险公司会不会给赔。 出来的时候，朱柒已经能自己走动了，她没出面，发展局派来的车辆直接把所有人送离燕华园。张生依然听到枪声，燕华园里还在战斗，隔着反光玻璃，他看见一辆装甲车用小口径炮轰开了一堵墙，后面穿着厚重衣服的人朝里面喷火。 火焰喷射器都上了，张生意识到，这不仅仅是针对朱柒的一次刺杀事件。 车子开到发展局附近的时候才停下来，张生下车，看到后面画室的奔驰跟着停下，上面下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脸凶相。 朱柒道：“狗哥，麻烦你了。” 狗哥没说话，朝张生点头致谢，他知道朱柒现在不能打。 “我负责开车，以后需要打个电话就行。”狗哥给了张生一张名片，上了发展局的车走了。 安娜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过来上了奔驰，朱柒开车，让张生也去后面坐着。 “明天还要继续吗？”安娜问了一句。 “肯定要啊，钱我都花了。” “去谁那儿？”安娜问。 “去你那儿，张生家里没女人衣服。”朱柒把车开到画室，就要下去，张生叫了她一声想说什么，朱柒说你开车跟安娜走。 “枪给你吧。” “不用了，已经安全。”朱柒开门下车，张生和安娜跟下来，看着她进了屋子。 “你开车，我指路。”安娜招呼张生。 “去哪儿？” “银行。” 陈旧的下水道里，两条黑色细丝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废水中恶心的线虫。一头老鼠在跟前跑过去，细丝闪电般刺出，扎进老鼠的心脏。老鼠抽搐着，发出吱吱声，细丝往它身体里钻进去，迅速消失。 当！ 一个方形玻璃杯猛地扣下来，把老鼠扣在里面。 老鼠惊慌地看着玻璃杯外，橘黄色的火焰燃起，咔的一声，照亮了一张年轻的脸。年轻人点燃香烟，甩手合上打火机盖子。他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玻璃杯里的老鼠。 卷烟火光微亮，老鼠看着那靠近的面孔，忽然心生寒意。 “上次你寄生乌鸦，这次是老鼠，我很好奇，你要是长出翅膀，会不会变成蝙蝠？” 老鼠口中猛地吐出黑色细丝，年轻人笑笑，用手指敲了敲杯子，邪恶天使寄生的老鼠感觉有一口巨大的铜钟在耳边轰鸣。 祂的黑丝被玻璃轻易挡住，这是针对祂造出的东西。 “你们这些蠢货，在燕京城闹事，肯定是听了奥古斯都的蛊惑。” “你要什么？”老鼠不再加装慌张，祂抬头看着年轻人近在咫尺的脸，目光残忍而又危险。 “你藏身的教堂在哪里。” 老鼠发出呵呵的笑声，似乎不屑一顾。 噗…… 一个巨大的烟圈吐下来，套在玻璃杯上，老鼠看见周围云海翻腾，就像是祂曾经飞翔的高度。 “我现在换了身体，脾气也好了不少，放在以前早就把你生吃了，你猜你能不能寄生我呢？”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把烟放在玻璃杯上面，老鼠感觉云海中大日升腾，烈焰仿佛烤灼在身上。 “我现在是文明人，愿意下厨房了，所以不算虐待动物。” 老鼠后背上的毛发焦糊，皮肤发出铁板烤鱿鱼时才有的声音。 “你会后悔的。”老鼠目光阴冷，可祂看不见烟圈外面的表情。 年轻人又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套在玻璃杯上，他重新把烟放在玻璃杯底上，让火焰烧灼邪恶天使寄生的老鼠。 “你们这些蠢货啊，投资动物保护组织有啥用，我们是吃货帝国。” “我是死不了的，你们所谓的陆地剑仙也杀不了我。” 年轻人把抽了半支的烟放在玻璃杯底，又取了一支烟点燃，横着架在这半支烟上，老鼠抬头，看着两支烟的阴影投射下来，形成了一个逆十字。 “唯有死亡，才是永恒。” 烟火烧灼，邪恶天使却感觉心中冰冷，祂念头飞转，道：“我说了隐秘教堂，你就会放了我对吗？” “小孟，小孟！你去哪儿了？”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年轻人笑道：“你要是说了，我就放过你这一次，但是要尽量快点，我赶时间约会。” “你发誓。” “before god i swear”年轻人说完，用嘴吹了吹杯底上的两支烟，火光瞬间明亮，杯子里的温度直线上升。 “万寿山！” 呋…… 年轻人朝着杯底吹气，两支香烟迅速燃烧干净，变成两条交叉的灰烬。邪恶天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源和老鼠的身体就像是被焊接在一起，已经密不可分。所有的力量都被彻底封印，祂能够放出来的不会超过一只老鼠的上限。 年轻人拿起杯子，道：“现在你可以跑了，怎么不动啊？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他伸手捏住老鼠的尾巴尖，把邪恶天使提起来，沿着铁梯往上爬。下水道的井口，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长发女孩等着他。 “这就是天使？”女孩看着浑身烧得焦糊的老鼠问。 “你的晚餐。” “为什么不是你的？” “我答应放过祂了，以上帝的名义。” “感谢上帝，赐予我们食物。”女孩在胸口画了个逆十字，伸手接过老鼠。邪恶天使感觉自己身体晃动，眩晕，耳朵里听见的最后一个词是——amen。 “所有这些，作价六十五万，我抽七成佣金，没问题吧？”银行里，安娜询问张生的意见。 “可以。”张生现在知道，安娜是给沈碧君买的那些古钱币和美金。安娜的佣金也没那么高，其中关键张生也不想问，反正他到账十九万五已经很满意了。一个月干这么一票，也勉强够眼前修行用的。 安娜随身取了交易合同，和张生签字，这些都要过税，否则虚拟的交易，沈碧君的通神金钱是不认可的。 “用不用我帮你报税，收费很便宜的。” “画室那边有专业会计，谢谢了。” “你可以雇个私人会计师，一年下来能省不少钱呢。”安娜劝说，张生眼下还不是什么大客户，可看朱柒的意思，将来这是个长久的买卖。会计师的工资才多少钱，做账的专业才是最重要的。 “我有自己的减税渠道。”张生微笑回答。 “那以后有别的生意记得照顾我。”安娜带张生转账，全程贵宾服务，不用等待。张生虽然觉得有这么个会计师挺好，可真舍不得多花钱。 回到车上，张生把自己枪械又带好，问：“咱们去哪儿？” “先吃饭，然后回我家排练，拍卖会和电影里不太一样，你先跟我学。” “咱么这么做……合法吗？”张生忍不住问，虽然他已经是体制内的人了，可对法律的敬畏之心一点都没减少。 这世界多危险啊，你看那邪恶天使，自己修炼十年未必是对手，还不是被人砍得毛都没剩几根。 安娜笑了起来，她系了安全带，对张生道：“咱们和拍卖行没交易，怎么查都不犯法，又不是假拍卖，否则干嘛大家凑钱呢。七七的那副画，两年之内涨到两百万很容易，六百万肯定高了，可从十年往上的投资角度看依然有的赚。 只不过大家现在都不想做长期投资……” 张生心中一动，都不想做长期投资？难道是看出什么动向了？ “所以要做局尽快卖出去，你在前面路口右转。” 张生其实想要问魔方社的事儿，只是大家才认识，也不好开口，还不如回去问朱柒。安娜带着他把车开到一个小饭店，张生让她点菜，安娜点了个地三鲜和樱桃肉。 “你爱吃这个？” “这不比牛排好吃？”安娜又要了一碗面和炸酱，然后拿了桌儿上的蒜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