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鼎铭》 第四十八章 一路向南 ?元通从屋角的一条布袋里掏出一只黑猫和一只灰兔,两个小生灵都迷迷糊糊的,看来是元通给他们用了某种手段。元通将它们放在黎仲伟面前,接着手指一弹,一根半寸长的晶莹若透明的白色虫子悬于空中,虫子轻轻蠕动着,显然充满活力。元通手指一捻,两枚白色的骨针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将骨针分别刺入两只生灵的头皮之下,很快骨针就由白变红,鲜红得似欲滴出血来。 元通拨出骨针,分别刺入悬在空中的白虫身体的两端,骨针的颜色渐渐恢复为本来的白色,而白虫的颜色渐渐变为鲜红,只是虫身的中段尚有一小段仍然保持本色,明显将两个生灵的血液隔离开来。 元通满脸得色地看了黎仲伟一眼,骨针一划便将虫子分为两段,他各取一段放在了两只生灵的头上,然后将一枚红色的玉符捏在手中口中颂咒不绝。 黎仲伟紧皱眉头,紧张而专注地看着元通所做的一切,他看到就在元通念咒之时,两段虫子在两只生灵的头上拼命蠕动,几个呼吸之间,原本丰肥的虫体快速干瘪,直至剩下两张轻薄透明的皮囊。元通轻吹一口气,两只皮囊漂入空中转瞬化为乌有。 “移性?”黎仲伟眼中露出惊骇之色,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黎管事果然有些见识。”元通说着,手捏剑诀,朝两只生灵一指,两股元力落在生灵身上,它们仿佛一下从沉睡中醒来,立时精神抖擞地窜出了屋子不知去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黎管事想必应该知道了吧?”元通看着强做镇静的黎仲伟,洋洋得意。 黎仲伟苦涩地一笑,说道:“你是想用这种施蛊手法来威胁我?” “黎管事这样说就太抬举本座了。”元**险地笑道:“听说黎管理善于解蛊,破解这移性蛊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黎仲伟语带寒意地说:“这移性蛊已然溶入到生灵的血肉和神脉当中,如何破解得了?即便是破解掉,那么无论是多么强悍的生灵神脉都会严重损伤,放在人身上来说,那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废人一个。” 黎仲伟话音未落,两只生灵首尾相衔跑进屋内,只见黑猫叨着一片菜叶,兔子叨着一只吱吱乱叫的小老鼠,它们俱跑到墙角,津津有味地吃起各自口中的美食。黎仲伟看着那只大快朵颐的兔子,忽然一阵恶心,俯下身子呕吐不止。 元通毫不在意眼前的污秽,他扔给眼泪和口涎齐流的黎仲伟一块毛巾,阴阴地说道:“黎管事勿需过于担心,这移性蛊本座是会给你种的,但是只要本座不念动咒语,它是不会发作的,只是本座尚未决定给你施种哪种蛊材,当然这猫和兔子是不合适的,我想问问黎管事,在猪和狗之间,你偏爱哪一种呢?我是说在那件事情上,你应该明白的,哈哈哈哈……” 黎仲伟擦了擦口唇和下巴,狠狠地扔掉毛巾说道:“你如此费尽心机恐怕不只是为了觊觎洛园的财富吧?” 元通眯起眼睛道:“当然,我来到谷地之后观察了几日,发现洛园竟然是一座能够创造财富的城堡,我想占有它,不过赚钱不是我的强项,我需要在洛园树立一个傀儡,对了,你们叫代理人,我觉得你挺合适,我们不妨精诚合作一回。你替我管理洛园,每年所赚取的财富你我三七开,当然我是要拿大头的。” 黎仲伟冷笑道:“你不是这个位面的人,要这么多财富做什么?” “有嫌财富少的人吗?”元通老神在在地说:“洛园之主也不是这个位面上的人,他们将财富都换成了黄金收藏起来,他们可能与我有相同的想法吧,毕竟在我们原来所在的位面上黄金同样是财富。” 黎仲伟叹气摇头地说:“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你来日尚短,对洛园的实力只是雾里看花,远不够真切。既然我今日落在你手,我只能答应在暗中帮你做些事情,我宁可只拿一成的好处,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呀。再者说,洛园兴衰事关千万人的饭碗,我不想被成千上万的人唾骂。” “也好,只要你答应了做内应就行。”元通也不过分逼迫黎仲伟,“反正这事也不急,本座总得先想办法摆平雷若用和木芙蓉才行。为了体现你我合作的诚意,现在就让本座给你种蛊吧。” 元通说着手指轻弹,一只红褐色的蛊虫飘浮在黎仲伟面前。 种蛊完毕,元通解开黎仲伟的穴道,然后说道:“你先为我做一件事情,想办法让我在洛园大小姐的身边滞留一个时辰的功夫。” 黎仲伟冷冷地回答道:“不是我不帮你,大小姐乔洛儿明日就要离开谷地,她要去南方的嘉旺城,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而我也要离开谷地去北边的夏南州,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元通皱起了眉头说:“既然如此,今晚你就想办法将我带进洛园。” 黎仲伟摇摇头说:“这根本做不到,现在锦五在乔洛儿的身边,而且洛园当中还隐藏着数位能人,你进去很容易被发现。” 元通咬咬牙,他想起刚才李纯一的话,他意识到这个锦五暂时还招惹不得,一个李纯一就够麻烦的,若是再加上向怀瑜,他根本没多少胜算,看来要想尽快完成另一个使命,只有在乔洛儿出行的路上找机会了。 夜色深沉,黎仲伟步履蹒跚地走出元通的住所,他刚离开,一道黑影闪过,锦六进到屋中,他怒气冲冲地对元通嚷道:“你对洛园做什么我不管,就是不许伤害大小姐。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今日从洛园回来,锦六一直魂不守舍,坐立不宁,乔洛儿清冷高贵、绝世出尘的面容深深镌刻在他的脑子里,不曾有须臾的离去,虽然面纱之下乔洛儿玉貌尚有三分朦胧,然而正是这种朦胧更令锦六痴狂,那轻纱之下的玉颜正如笼罩于薄雾中的牡丹,秾艳,神秘,如梦如幻般美丽,更加令人意荡神驰。他多想有朝一日亲手揭下她的面纱,温柔地拥她入怀,与她缱绻温存。 可是不识风情的元通哪里体会锦六的心情,继续筹划着接近乔洛儿,并意图夺取洛园的控制权。虽然元通并不告知锦六他接近洛园大小姐的目的何在,但以锦六对元通为人的了解,他绝不会是行偷香猎色之事,仅从元通曾经让他设法将那神秘而邪恶的玉符带到乔洛儿身边这点来看,元通戗害乔洛儿的意图便昭然若揭。想到这些锦六立时就跟元通翻脸了,如今他终于有了接近乔洛儿的机会,并且进一步接近乔洛儿还是他朝思暮想之事,可是让他接近乔洛儿却是为了害她,这实在令他忍无可忍,跟元通大吵了一通之后他愤而离去。晚上,锦六尾随着元通来到洛园西路,想看他施展何种阴谋,如果是针对乔洛儿的,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没想到元通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黎仲伟的身上。 元通恶狠狠地看着满脸愠色的锦六,漠然说道:“美色令你迷失神魂,你终将一事无成。想号令我,你还没那个本事。从现在开始我的事就不用你来插手了,玉符还是留在我手中更加安心,只要我掌控住黎管事,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你喜欢讨好洛园大小姐我不干涉,不过你若是胆敢干扰阻挠我的事情,我将会毫无顾忌地杀了你!” 锦六同样恶狠狠地怒视着元通,没再作声,他现在还不能动除掉这家伙的念头,盘肠蛊虽然被黎管事解了,但难保元通不会再次给他种蛊,以元通神鬼莫测的种蛊手段,给他种下更阴毒可怖的蛊毒也不是不可能。锦六现在终于尝到了与魔鬼做亲戚的苦果,以他目前的本事和手段他还奈何不得这个恶魔,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二天,锦六一早来到洛园,拿到了任命书,他被分派到洛园驻嘉旺城总部任实习主管,这令他感到十分郁闷,因为这将意味着他将远离谷地,远离乔洛儿。锦六心事重重地走出望岳楼,想到自己离开谷地的日子里,锦五却每天守在乔洛儿身边,他不禁心乱如麻。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锦五就像他命中的克星一样,凡是他向往的女人身边总是有这个幽灵一般的存在,成为他的拦路石,以前是许晖,而今是乔洛儿。 另外一个与锦六一道去嘉旺城任实习主管的叫胡美堂,他拿着任命书神秘兮兮地对锦六说:“你知道吗?大小姐也要去嘉旺城,而且今天上午就出发。” “你哪来的消息,准吗?”锦六心里一阵激动。 胡美堂略带得意地说:“我刚才听许大管事和锦二管事在旁边说的,他们说估计大小姐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锦六听了心头一阵狂喜,连忙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大小姐如何去?都有谁陪同?” “如何去,当然是开车去了,还能走着去吗?”胡美堂又满心羡慕地说道:“你知道是谁开车吗?是你的好兄弟,锦五。这小子真是艳福匪浅,天天泡在大小姐身边,真特么让人嫉妒。” “别扯那些没有用的!”锦六没好气地说道,他刚才还异想天开地认为洛园会安排他与乔洛儿同行,可是一厢情愿的梦幻泡影实在抵抗不过现实世界的狂风。 胡美堂不解地看了锦六一眼,见他捏着任命书的手在微微发抖,因为过于用力的缘故,手指关节都白了。 “锦五哥。” 听到有人在喊锦五,锦六循声望去,见钱啸正迎着锦五快步走去。锦五今天仍是一身黑色装扮,挺直的鼻子上面架着深色的墨镜,长发打理得乌光闪闪,整个人既冷且酷,风度翩翩。锦六见此,心中顿生寒意,眼中却似冒出火光。 锦五摘下墨镜,同钱啸走到一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在大小姐那里看到了新录主管的实习去向,才知道你被派去夏南州。我过来一是同你告别,另外希望你到夏南州后尽可能打听一下常柔的消息。昨天我才知道她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了。我以前听她说起,她有亲戚在夏南州,希望她是往那里去了,不然还真是令人担心哪。” “我会认真打听的,李格家在那里,他熟悉情况,我会找他帮忙。”钱啸轻声说着,低着头,极力掩饰着眼睛里流露出的焦急和忧虑。 锦五深深地看了钱啸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去提车了,我马上要出发去南边的城市。你到了夏南州一定要好好干,路上多保重。” 钱啸抬起头,看着锦五叮嘱道:“锦五哥,你也多多保重,听说南边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锦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钱啸说:“上次李格来时曾给我带来了一部手机,反正谷地这里也用不上,我就没在意。本来是杨帆拿着玩的,后来不知怎么落到了常柔手里。我想常柔应该会带走那部手机,你见到李格后让李格拨打那个号码,说不定会联系上常柔。” “好的,我记住了。”钱啸连连点头。 锦五刚将车提到望岳楼前,大小姐的侍女红蕉就急匆匆地跑来找他,锦五见她满脸泪痕,眼睛红肿,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梧,求你跟大小姐说说,带上我吧。”红蕉说着就哭泣起来。 锦五自从那日在越秀溪水榭中认识了红蕉,就没见她给过自己好脸色,可是不管她对自己态度如何恶劣,她毕竟是乔洛儿的贴身侍女,而且她照顾乔洛儿十分尽心,绝对算是乔洛儿的贴心人,冲这点锦五必须对她抱着尊重的态度。今日见她如此伤心,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于是,锦五一头雾水地问道:“红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要我跟大小姐说什么呀?” “大小姐要去南方城市住一段时间,她带美缇和黎黎一道去,就是不肯带我,她不要我了。”红蕉边哭边说道:“锦五,求你跟大小姐说说,把我也带上吧,我会用心伺候她的。” “大小姐为什么不带你呢?”锦五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大小姐决定的事情他怎么好插嘴,别说自己刚刚来到她身边,即便日子久了,自己也不好干涉乔洛儿私人的事情。 红蕉颇为委屈地说:“大小姐可能是嫌我平日总是约束美缇和黎黎吧。虽然我很笨,比不上美缇和黎黎聪明,说话做事都不讨人喜欢,可是我比她们更心疼大小姐,大小姐就是我的一切,没有她我还活什么意思呢?” 尽管锦五刚来乔洛儿身边,可是通过与红蕉仅有的几次接触就已经看出她的处境有点尴尬。红蕉照顾乔洛儿可谓尽心尽力,也许正因为如此她觉得有资格凌驾于美缇和黎黎之上,平日对她们有些颐指气使,甚至有时让人感觉仿佛她才是乔洛儿一般。另外她在木芙蓉面前很受待见,并领命对美缇、黎黎乃至乔洛儿进行约束,因而令乔洛儿三人对她多少产生一些反感。也许正是诸多因素叠加,此次远行,红蕉被排除在外就不难理解了。 想到这些锦五觉得应该拒绝红蕉,可是看着红蕉那悲伤凄楚的样子他又实在不忍心,他知道红蕉从小到大一直照顾乔洛儿近十年,当年还是一个小女孩的红蕉就开始战战兢兢地殷勤侍奉同是一个小女孩的乔洛儿,在业已长大成人的今天她却遭遇冷落,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只是锦五想不明白红蕉为什么不去求木芙蓉,而是来求自己呢?于是他向红蕉提议她可以去找木芙蓉,谁知红蕉听了他的话不住地摇头,哭得更加厉害了。锦五无奈,暗叹一口气说道:“我去试试吧。” “大小姐,我觉得还是带上红蕉为好。”锦五小心地试探着大小姐的意思,“多一个人照顾你总归是好些。” 乔洛儿看了锦五一眼,清水般的目光中流淌着丝丝疑惑。锦五继续说:“我觉得红蕉服侍大小姐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大小姐可以离开她身边还有美缇和黎黎,可是她离开了大小姐,就是孤单的一个人,而且他会完全失去生活的重心,她会很不好过的。” 乔洛儿冷漠地织出了一串美丽的手势,黎黎在旁说道:“大小姐问你,你为什么要为红蕉说话?是她求你了?” “我看到红蕉偷偷在哭,一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红蕉觉得自己被大小姐嫌弃了,感到非常难过,我看她可怜,因此斗胆来为他陈情。”锦五低声说道,并没有提及红蕉求他帮忙的事情。 乔洛儿美丽动人的眼睛再次看向锦五,清澈的眼睛中充满了不满,她随即起身走开了,虽然她没再做任何表示,可是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锦五只好退出来,美缇跟着他走出来,轻声说:“凤梧哥,你惹大小姐生气了。” “我知道。”锦五无奈地说。 美缇语带惋惜地说:“其实大小姐都是为你好,少带一个人,你要保护和照顾的人就少一个,你身上的担子就会轻一点。你呀,真是不识大小姐的好心,还惹她生气。” 锦五心中一阵感动,由衷地对美缇说:“谢谢大小姐,是我太冒失了。” 出发时,锦五意外地在车里看到了红蕉,她眼皮尚有些红肿,但眼里却漾着些许羞涩的笑意,她看到锦五,主动冲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 “乔儿,路上多注意保重身体,吃东西一定要节制。”木芙蓉站在车门旁边对乔洛儿千般嘱咐,万般叮咛,这让锦五真正明白了谷地里的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木芙蓉又分别叮嘱锦五和红蕉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最后她交给了锦五两打现钞和一张信用卡,这才叹息着关上了车门。 雷若用交给锦五一个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告诉他里面有一些行程上的安排和沿途的一些注意事项。锦五接过笔记本,看了二页,然后悄悄收入自己的空间之中。现在他的紫陨空间里的物品有:一堆子弹,十七块鹅卵石,一幅血蚕锦,绿漪金,碧海龙吟短剑,一枚七宝筑元丹,一本手语教程和新放入的笔记本。那些钱和信用卡锦五暂时放在了车里,他感觉如果将这些东西放入自己的空间,脱离了大家的视线,似乎有独占的嫌疑,他不想给乔洛儿留下这种印象。 苍龙终于驰出了谷地,驰过了锦五解救布帕塔的地方,驰过了解救黛香等人的地方,一路向南而去。 车子经过屁股峰时,锦五又想起了那神秘的星语草,他想自己应该为乔洛儿做点事情,也许找到星语草最有意义的。 就在锦五离开谷地的时候,锦六和胡美堂坐上另一辆车向嘉旺城方向驰去。元通早早等在路边,待锦六的车路过身边时,他一挥手,一缕玄灵元力便俯着在车身上,元通也准备赶往嘉旺城,有了这缕元力标记,他会很容易找到锦六,而找到锦六也就不难找到乔洛儿了。 ; 第四十九章 石鼓城危局 1 ?就在锦五离开谷地的时候,在谷地往南一百余公里的石鼓城中的泰格旅旅部内,旅长布帕塔正在伏案察看地图。最近他的老冤家死对头达素福蠢蠢欲动,其麾下的刺猬旅在泰格旅侧翼一带动作频频,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一场大规模的冲突一触即发。 伴随着一串清脆的高跟皮鞋踩地的声音,一阵香风飘入布帕塔的鼻息,布帕塔新收的四夫人明丽彩端着咖啡和点心走了进来。此女皮肤白嫩,妆容精致,她身材丰盈婀娜,走起路来腰肢款款,轻薄的睡裙下两条白生生的美腿耀人眼目 明丽彩将餐盘轻轻放在案头,躬下美妙的身躯柔声说道:“当家的,该用餐了。” 布帕塔皱起眉头,看着女人说道:“我不是说过,女人不要进入我的作战室吗?” 明丽彩勾人的杏眼里现出些许委屈,再次躬身说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明丽彩柔情似水地偎在布帕塔身上,腻声道:“当家的,您还是先用餐吧,餐后您若是想放松一下,我到后面起居室的沙发上等您。对了,这次您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布帕塔将明丽彩从腿上推下,在她肥美的臀丘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道:“我既然为自己立下了白天不上床的规矩,就不能自欺欺人,起居室不是卧室,沙发不是床,亏你小妖精想的出来。” 明丽彩脸上羞红一片,眼睛似要滴出水来,她正要娇嗔几句,门外传来粗犷的声音:“报告!” 布帕塔看了一眼明丽彩低胸睡裙上方半露的那两团丰隆的雪白,女人会意,慌忙从来时的后门溜了出去。 “进来。”布帕塔威严地喊了一声,端起了咖啡。 “报告旅长,颇托布前来听命。”一个光头应声走进室内,来人正是布帕塔的副官颇托布。他乍进室内就嗅到空气中飘浮着的淡雅香气,鼻翼连连翕动数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后门处望去,一个美丽诱人的倩影只在他视线中一闪就消失了。 “你的伤全好了?”布帕塔头也不抬,将一块点心放入嘴里。 “谢谢旅长关心,好得差不多了。”颇托布警惕地看了布帕塔一眼,又不甘心地朝后门处瞄了一眼。 布帕塔抬起头来冷冽地看了颇托布一眼,口气严厉地说道:“你在嘉旺城里的女人不比我少吧,在石鼓城也有行乐的去处吧,这些还不够你享受,你还要跑到北边谷地里去胡闹,十天半月不换个女人你就浑身不舒服吗?被人教训一顿很舒服吗?幸亏锦五先生手下留情,不然我又要多支付一笔残废金了。” “旅长,属下知错了。”颇托布向布帕塔倾身一躬,眼中却掠过一片阴暗的云翳。 “好了,你坐吧。”布帕塔一挥手说道:“说说你的看法,你看这次达素福这个混蛋是否仍旧在搞虚张声势那一套,然后又继续同我们漫天要价。” 颇托布转了转眼珠说道:“旅长,属下的看法是不管达素福那个混蛋怎么想,我们先狠狠收拾他一顿再说,兄弟们都忍让好久了,大家都憋得哇哇叫,都盼着跟刺猬旅大战一场呢。” 布帕塔乜了一眼颇托布,呷了一口咖啡,然后缓缓阖上眼皮。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心里计算着利害。 布帕塔很清楚手底下的一些军官的想法,他们都想乘泰格旅战力上升、局面占优之际同周边的武装势力狠拼一阵,从而扩充地盘,占领更多的资源,他们个人也趁机捞取更多的好处。 要论作战泰格旅毫不含糊,武器装备精良,战士训练有素,后勤保障也很充足。可是经历多年的战火,布帕塔看清楚了一点,在形势如此错综复杂的地区作战,不可能取得速胜,或者不可能在短期内取得压倒性的胜势,一旦战争形成旷日持久的局面,泰格旅被拖垮的可能性在很大程度上是存在的。好虎架不住群狼,几方处于弱势的武装势力不会眼看泰格旅一家独霸一方,只要他们感到生存受到严重威胁,随时会抱团取暖,枪口一致朝向泰格旅,届时泰格旅的生存都很有可能面临危机。因此,布帕塔觉得小打小闹可以毫不顾忌,大动干戈则需要慎之有慎。以前泰格旅武力较弱之时,轻易可以找到同盟军,而如今任何一方武装势力都担心被吃掉而不愿与之联合,看来强大也是一种麻烦。 不过,虽然泰格旅没有强大到独霸一方,但是他至少强大到了各方政治势力都向他伸出热情之手,这就使得泰格旅能在战争之外依然获得丰厚的经济利益,这令布帕塔感到颇为舒心。他现在筹划的是如何利用好这些资金进一步增强泰格旅的战斗力,他相信只要治军有方,假以时日泰格旅一定会强大到令周边的达素福之类的宵小之辈俯首听命。 但是这些想法布帕塔只能装在肚子里,手下那些靠打仗发财的军官如果知道旅长是这种想法,有些人很可能会旦夕之间转投去其他势力效命,当士兵的要吃粮,当军官的要发财,这是上帝也改变不了的规则。 布帕塔叹了口气骂道:“这些该死的政客,这几天又不断来游说我,说什么周边的各政治势力正在推动族群和解啦,以后要将关注的目光放在改善民生、打击犯罪之上啦等等,听得我头都疼,他们哪里了解我们军人的处境。” “我们连最赚钱的罂粟园都铲平了,他们还想怎么样?”颇托布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想到那时日进斗金的风光,他真是无限怀念。 “报告。”这时门外传来洪亮的声音,布帕塔应声后卡布和其诺走了进来。 卡布报告说:“报告旅长,我们在城里发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我们已经将其看押起来。” “颇托布,你去仔细审问一下。”布帕塔地吩咐道:“另外,对达素福那边的动静要密切监视,但凡有我方的袭扰,坚决予以猛烈回击。” 这时一个英姿勃勃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俯在布帕塔耳边轻语了几句,布帕塔看了一下手表,轻声说道:“十点钟准时出发,我亲自带队。” “是。”这个叫洪雷的参谋敬礼后转身向外走去,在颇托布怨毒妒恨的目光中消失在门口处。 洪雷对布帕塔说什么颇托布没有听清,但是布帕塔的话他听清了,他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是布帕塔最信任的人,任何行动他都是第一随行之人,自从不久前洪雷加入泰格旅后,他感到自己在布帕塔心目中的地位每况愈下,目睹了今天这一切,他悲哀地感到自己地位的岌岌可危。 颇托布得令后随卡布和其诺出了旅部,乘车来到石鼓城中一处房屋,这里外表看起来像是民房,实则是作战掩体,平时做为据点,有兵士驻守其中监控城中的动静。 看到被结结实实捆绑在墙角、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颇托布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他将卡布和其诺打发出去侦察达素福那边的情况,一个人留在了据点当中。 “是你?”颇托布扯下了那人脸上的蒙布,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孔感到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你竟然敢到石鼓城来,不想活了?” 来人叫阮力笋,是达素福麾下的一名参谋,少年时曾与颇托布是同窗好友,前些年泰格旅一度曾与刺猬旅协同作战,两人在一起交集颇多,他们在一起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无恶不做。 阮力笋从容一笑,说道:“我是特意来给托布兄指一条发财之路的。” “哦,听老弟说话的口气,这笔财可不是小数目啊!”颇托布一听有发财之路立时来了兴趣,一直以来,酒精,财富,女人,他都是孜孜以求,除却酒量有限,金钱美女之于他从来都是多多益善,他急忙为阮力笋解开了绑绳说道:“什么样的财路,老弟不妨说来听听。” “洛园的大小姐,托布兄可曾听说过?”阮力笋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问道。 颇托布脸上掠过一丝猥琐的笑意,回答说:“听说过,传说是个绝色美人,但不知有多大的可信度。” “既然托布兄有此好奇之心,把她抓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嘛。”阮力笋故意压低声音说:“据可靠消息,那女子已经在通往石鼓城的路上了,这段路程是泰格旅的防区,托布兄正可找机会下手抓人。只要把这女子掌控在手中,托布兄管洛园要多少钱他们都得痛快地给,毕竟洛园只有这一个传承人。” 阮力笋的一番话令颇托布两眼放光,仿佛一座黄金堆砌的山峰矗立在了他的眼前,可是他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眼中的精光渐渐黯淡下来。 “怎么,托布兄有何顾虑?”阮力笋直视着颇托布,仔细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每一丝变化。 颇托布有些担忧地说:“我的老板与洛园关系很密切,而且恐怕这件事情终不能避过他的耳目,如若被他知道是我做的,他定会将我推入鳄鱼塘中去。” “是呀,你的老板定会倾向洛园的。”阮力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些年,这些财阀、政客把他喂得沟满壕平,他肥得流油,立场自然就站在那些人一边去了,至于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饥饱死活,他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哪!” 见颇托布脸阴沉得似要滴出雨水来,阮力笋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颇托布说着感到口舌一阵干渴,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液,说道:“我想老弟你是带着具体方案来的,是吗?” ; 第五十章 石鼓城危局 2 ?“托布兄是聪明人。”阮力笋语气平淡地说道:“托布兄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做老板。” 颇托布凝视着阮力笋的眼睛足有十秒钟时间,才说道:“这种事情是很犯忌讳的。” “是吗?”阮力笋微微一笑,“布帕塔起家时不就是杀了自己的上司取而代之的吗?我的老板达素福更恶劣,用匕首残忍地刺死了自己的叔叔才成功上位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老板必定是让你带着协助我行事的小队来的吧。”颇托布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两只眼珠都烧红了,但是阮力笋却从中看到了刺骨的寒意。 阮力笋定了定神说道:“并不多,连同我在内总共才二十个人。” 颇托布撇起嘴角,带着不屑地说道:“你们是从背后绕过来的吧?难怪你们在西边频繁地动作,华夏的兵法上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这样吧。” “我说过,托布兄是聪明人。”阮力笋脸上笑得很灿烂,可是接下来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他感到头皮一麻,原来颇托布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脑门。以阮力笋对颇托布为人的了解根本不相信他会坚守忠诚、节操这些东西,不过对他突然的翻脸发难还是感到很意外,他强做镇静地叫道:“托布兄,你……” “呯……”颇托布嘴里模仿着枪弹炸裂头颅的声音,同时扣动了枪机。 枪的保险并没有打开,阮力笋明白颇托布是在向他做某种宣示,他擦着从颇托布嘴里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托布兄是打算事成之后这样报答我吗?” “等我当上老板咱们再谈报答的事情吧。”颇托布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们的脑袋已经挂在了腰带上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我的老板和洪雷预定于十点钟出发去接应洛园大小姐。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召集人手,你和你的人一会换上我们的服装,我们赶快行动应该可以赶在他们的前面,提前埋伏起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阮力笋显然早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对颇托布的计划不以为然,出言劝阻道:“我认为在城外打伏击是比较冒险的做法。首先,洛园不可能让他们的继承者独自上路,沿途必定有他们的秘密武装保护,我们不掌握这方面的情况,一旦遭遇很容易吃亏;其次,我们六十多人大白天的仓猝出城,目标太过明显,也非常容易暴露行踪,你的老板本就是个狡诈多疑的人,但凡他听到风吹草动都会严加防范,那必将导致我们陷于被动。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依我看,我们就潜伏在他的旅部附近,待他们将那位大小姐迎进来,再趁机下手,擒贼擒王,只要我们一举控制住布帕塔和那位大小姐,刺猬旅的精锐部队就会飞速驰援,整个石鼓城的局面就容易控制了。” 颇托布觉得阮力笋的方案很有道理,只要控制住布帕塔,以自己多年来在泰格旅中的威望,不难掌握局面,于是他同意了阮力笋的计划。颇托布很快就将他的亲信秘密集合起来,这些士兵共有四十多人,加上阮力笋的二十人已经足够两个排的兵力了,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的军事素质和单兵做战能力都是百里挑一的,堪称军中精锐。 颇托布让阮力笋带来的士兵换上了泰格旅的服装,布帕塔和洪雷离开旅部后,颇托布顺利地将这些人带进了旅部和旅部附近的据点当中。一切安排就绪,就只等着布帕塔接到大小姐乔洛儿之后归来。 卡布和其诺两人被颇托布派往西线侦察达素福的刺猬旅的情况,两人决定从石鼓城北面迂回到刺猬旅驻地附近进行查探,两人经过一片稀疏的丛林时休息了一阵,其诺不经意地发现了树丛里的一个烟头。其诺是个细心的军人,他从这个烟头上勘破了些许玄机。 “你看这是什么烟?”其诺说着将烟头递给了卡布。 卡布仔细看了看烟头又将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皱起眉头说:“这种烟的烟丝料里面好像掺有罂粟壳呀。” 其诺没有作声,他拿着一根木棍在地面上拨弄着,看似毫无目的,实则在戳弄一些与周围有些许异样的土层。不一会,他又从土里发现了几个同样的烟头。两人看了看烟头,又相互对望了一眼,卡布说:“有多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其诺说:“他们都抽含罂粟壳的烟,可是我们泰格旅这边是不存在这种烟的。” 卡布一拍脑门:“刺猬旅里边这种烟泛滥,很多人都在抽。难道那边有人过来了,而且不只是一二个人。” “很可能,平常的山民抽不起这种烟,即便是抽了也没有必要将烟头埋起来。”其诺想通了这一点,便跟卡布分开在疏林之中继续查看,果然两人发现了诸多迹象,断定有一只超过百人的队伍由西向东经过了这片树林,并在树林中休息过。 这一发现令二人既兴奋又紧张,卡布一挥手说道:“走,赶快回去报告旅长和洪雷参谋。” 两人急匆匆跑回旅部却没见到布帕塔和洪雷的影子,一个勤务兵陪着明丽彩从外面买花回来,告诉两人布帕塔和洪雷出城向北去了。卡布和其诺两人听了急得团团转,正巧颇托布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焦急的样子便问道:“你们不是侦察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 颇托布毕竟是旅长的副官,于是卡布和其诺便将他们的所见、所思、所疑讲给了颇托布。颇托布神色凝重地听完后说道:“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你们干的不错!旅长很快就会回来,到时我们一起将这个重要情况向他汇报。我那边有些东西,劳驾你们两位帮我搬一下。” 此时,卡布和其诺心情略微松快一些,听到有活计需要帮忙,便跟在颇托布后面向旅部外边的一处据点走去。 三人没出旅部多远,忽然迎面一辆军车如风驰电掣般驰来,军车冲到三人近前骤然停住,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冷峻俏丽的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原来是莫尼卡小姐,你好!”颇托布见到女子不由一楞,连忙打招呼。 “我找洪雷,你们看到他了吗?”莫尼卡冷漠地扫了一眼颇托布,目光最终却落在了卡布脸上的疤痕处。 “洪雷参谋跟旅长出城了,我们也在找他。”卡布很敬畏地看了莫尼卡一眼,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莫尼卡冷漠的眼神中隐含着几分狂野和狠辣,连卡布这样见惯血腥和生死的悍兵与之对视都心生畏惧,关于这一点卡布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女人又在三人身上扫视一番,然后跳上车一溜烟地疾驰而去了。 颇托布似乎松了一口气,带着卡布和其诺继续向预定目标走去。他们刚刚走进据点,颇托布就变了脸色,他对里面的士兵说道:“这两个人有通敌嫌疑,立即拿下。” 数只枪口对准了卡布和其诺,两个人稀里糊涂地被捆绑起来,嘴也被用胶带封了起来。 离开谷地不久,锦五便驾驶着苍龙进入了布帕塔管辖的地界,透过车窗,清新的景致跃入了他的视野,原野上葱茏翠绿,野花如繁星般点缀其间,驿马河如同银练随着远行之人一路向南蜿蜒,仿佛提示着人们家乡在身后越来越远,牵挂却是依然。 乔洛儿恬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时而美目望着车外的风光,时而眼皮微合静聆美妙的音乐。锦五开着车,偶尔用余光瞄一下乔洛儿修长笔直的双腿。乔洛儿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运动服,脚踩一双浅蓝色的运动鞋,衣饰显得清雅纯净,整个人冰清玉洁,俏美动人。一瀑浓密的乌发看似随意地披散着,白腻绝丽的脸庞如同被黑牡丹簇拥着的白牡丹一般圣洁而夺目。 有乔洛儿这样的天姿国色坐在身边,有什么样的烦恼会忘不掉呢?可是锦五却偏偏不时走神,许晖的去向,常柔的下落都令他心神不宁。比起对许晖的牵挂,他对常柔更有一份歉疚。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起那个中午在树林边的广场上与常柔发生的亲密接触,虽然现在想起来那一切如同梦幻一样,可是留给他的震撼却至今余波袅袅,回味无穷。而这种感觉一方面让他怀疑自己正变得品行不堪,另一方面又让他对常柔充满了愧疚,他有些后悔昨日对常柔态度太过生硬,他认为自己的冷漠对常柔的出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昨日的事都成了东流水,他只能默默祈愿常柔能够平安。 按照行程的安排,今天中午乔洛儿要到石鼓城停留,一方面是因为如果直接越过石鼓城,天黑之前无法到达下一停泊地点,而如果明日一早出发就有充裕的时间到达下一站白象城。另一方面,洛园之前与布帕塔接洽过,布帕塔主动提出派人护送乔洛儿一行到达嘉旺城,因此从礼仪出发乔洛儿在石鼓城做短暂停留也是必要的。 远远的,锦五就看到前方有军人在路两边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他们的身后是迷彩涂装的军车。锦五一眼就认出最前方的军人正是泰格旅的旅长布帕塔,没想到时隔如此短暂两人就再次见面了。 ; 第五十一章 石鼓城危局 3 ?离布帕塔约二十米外,锦五停下车,嘱咐乔洛儿等人安坐,独自一人下车向布帕塔走去。来到近前,锦五摘下墨镜,布帕塔这才认出来人是锦五,不由喜出望外,他粗豪地大笑着给锦五来了个熊抱。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锦五先生,真是荣幸之至啊!”布帕塔遥力拍打着锦五的后背说道。 “我现在为洛园和大小姐工作,负责她南下的安全。”锦五简要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又补充道:“大小姐南下的行程也要劳烦布旅长多费心哪。” 布帕塔豪爽地说:“锦五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即使没有同洛园的交情,就冲我们之间的情义我也会全力为大小姐提供帮助的。” “咦,怎么没见卡布和其诺两人呢?”锦五问道。 布帕塔笑呵呵地回答道:“他们就在城中呢,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们了。自从上次回来后他们对锦五先生可是念念不忘啊,都非常钦佩你呀!对了,我还是先过去拜见一下大小姐吧。” 于是锦五领着布帕塔走到苍龙前面。美缇见锦五和布帕塔走过来,便下了车,立在前车门旁边,待布帕塔走近后拉开了车门。 乔洛儿姿态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亭亭玉立于威武的苍龙面前,她摘下墨镜,一脸淡漠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布帕塔。 布帕塔当然是见过美女的,他一度曾纵意花丛,蜂飞蝶舞,乐此不疲地从环肥燕瘦、风情各异的女人身上体验不同的滋味。在浪游香国之后女人对他来说如同富贵之家的一日三餐一样,不可或缺,却了无新意,有所区别的只是口味,根本无法有令他感到心头一震的存在了。可是他一见到乔洛儿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头顶一声雷,眼前一道闪,他只觉得一阵晕眩如热带气旋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骤然生成,然后急速向他的身体各处漫延开来,令他双腿发软,身体轻飘,简直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 不过布帕塔毕竟是经过枪林弹雨,见过繁华世事之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抖起精神,两手交叠于胸前身体微微前倾,以图罗族迎接尊贵客人的礼节向乔洛儿致礼,乔洛儿亦不卑不亢以同样的礼节还礼。 宾主见礼已毕,乔洛儿回到车中,布帕塔悄悄地问锦五:“锦五先生,我冒昧的问您一句话,你和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锦五笑而未答,布帕塔叹气道:“以前我是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我今天是拜倒在了大小姐高贵的气度之下,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卑过。” 锦五心感到一阵不舒服,心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大小姐这种风华绝代的人物,任何人拜倒在地都不奇怪。只是你不要心存妄想就好,连我这种新鲜出水的青蛙王子都不敢心存觊觎,你这癞蛤蟆就不要梦想品尝天鹅肉了。 车队开始进城,布帕塔亲自驾车在前边开路,引领乔洛儿进入石鼓城。进入城区后,军车呈两辆一排整齐地行驶在路上,锦五驾驶着苍龙居于车队中间,尽显洛园大小姐荣耀和身份的尊贵。 石鼓城城市规模虽然很大,但人口却不多,充其量不到八万人,居民以图罗族人为主,约占人口的六成,来自于北面的华夏人占二成强些,其余不到二成的人口分属于十多个族群。 这个城市历史上被西方殖民者经略近百年的光景,留下许多西式建筑,但这些高大坚固的楼宇早已被改造成战争堡垒,依托于这些堡垒整个城市被重新进行了规划,相当多的房舍和道路被重新予以改造,故而城市原有格局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总体看起来石鼓城的道路就象个迷宫一样,但有心人一眼既可看穿当初重新规划这个城市的主导者的险恶用心,城中的房屋楼舍成为了通向那些高大战争堡垒的重重壁障,整个城内的居民都成了过去发生过的和以后仍将要发生的战争中的人肉盾牌,因此在一般意义上说石鼓城成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城市。 关于坚守石鼓城的一方那些以少胜多的传奇,锦五孩童之时在谷地里就听人多次讲过,但是这个传奇不幸终结于八年前布帕塔攻入石鼓城打败达素福那一场战役。那一战布帕塔用并不精准的火炮射击将大部分战争堡垒摧毁,在随后的巷战中达素福有限的兵力无法抵挡蜂拥而来的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敌军,从此撤出石鼓城,布帕塔随即占领了这座城市,并长期盘踞于此。 自那一战役之后,石鼓城的人口减少了近一半,虽然是在交战前逃跑的居多,但死于偏离目标的炮火下的据说不少于万人。虽然近几年城内的人口又有所增长,但远未恢复到那场战役之前的水平。 入城不久,锦五就感到心里一阵不安,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难道布帕塔笑里藏刀,是他会对大小姐不利?想起刚才他看到乔洛儿时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能不令人怀疑这家伙见色起义对乔洛儿居心叵测。如果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还真是麻烦,进了城全是他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杀出重围,比登天还难。 可是直觉告诉锦五布帕塔做不会这么做,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进入泰格旅旅部之后,洪雷忙着去各处查看警戒情况,布帕塔则将乔洛儿一行人引入了会客厅当中。 旅部的一侧是宽敞的地下停车场,里面停放着数十辆车,其中多为军车。锦五将苍龙泊入车库之后回到上面,也进到会客厅。 会客厅里的装饰是明显的西式风格,也融合了一些亚热带民间建筑的风情,优雅、浪漫而又别致,室内整洁明亮,空气中漂浮着水果与香水混合的味道,甜美而又清新。 布帕塔的泰格旅虽然归属于某些政治势力,但也颇有些私人武装的意味,因此在旅部这种军事重地中设置私邸也就不显得有多奇怪了。布帕塔新收的四夫人明丽彩虽然称不上雍容华贵,但举止风仪却很得体,她待客热情而彬彬有礼,丝毫不显得造作。只是当她看向锦五时略略显出些不自然,水波潋滟的桃花眼中生出丝丝魅惑的风情,不经意间即令人心弦颤动。锦五不愿正视这个胸峰傲立、丰盈柔美的女人,急忙转移视线,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美缇,这个鬼马丫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锦五不由怒从心头起,真想过去在她头上狠狠爆一个栗子。 还没到宴席时间,也许是布帕塔也感到跟满屋子的女人呆在一起有些别扭,尤其是乔洛儿冷傲骄衿的态度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寒暄了几句后便对锦五说:“我领锦五先生出去参观一下我的军营,对了,再顺便让你看看被你教训过的那两个笨蛋。” 锦五本心也想离开这些女人,出去透口气,可是自己的职责是守护大小姐,现在是离家在外,随时会有不可测的事情发生,自己能近身护卫大小姐就绝对不能远离一步,于是他未答应布帕塔。 明丽彩知道前几天布帕塔三人去谷地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善解人意地对布帕塔说:“我刚才看到卡布和其诺跟颇托布在一起,我这就让勤务兵去传他们到门外候命。” 布帕塔点头说:“好吧,让勤务兵通知他们二小时后过来,不急这一时。” 明丽彩去喊勤务兵,布帕塔将锦五领进旁边的房间,这是一间书房,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是红木材质,呈现出一种低调的奢华。只见布帕塔在一排书柜旁边按了一下,书柜向旁滑开,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暗格里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枪械,令锦五看得眼花缭乱。布帕塔笑着说:“这些都是我收藏的世界名枪,请锦五先生挑选一把吧。” 锦五本来对枪械不太感兴趣,但是进城后心里一直感到不安,此时再面对这些枪械不禁有些动心,他想了想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收藏的枪我就不要了。我也不懂枪,也不会选枪,这样吧,你选一把普通的枪,就是在这一带使用比较广泛,子弹容易搞到的那种枪。” 布帕塔笑了笑,说道:“虽然锦五先生现在不懂枪,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久就会将枪用的出神入化。” 说着,布帕塔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手枪扔给了锦五,“这把枪叫‘双七’,是把新枪,我刚用出来,送给你了。这种手枪在这一带使用广泛,各项性能都不错,子弹很容易搞。” 锦五拿枪在手一看,原来在春晖茶馆打斗那一场和在路上解救布帕塔时见到的都是这种枪。 “另外,我再送你一把玛格纳姆左轮手枪,这是一把经典手枪,威力很大,在场面上绝对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不待锦五拒绝,布帕塔从暗格里拣出一把亮闪闪的左轮手枪扔给了他,锦五掂了掂顿时有些爱不释手,说声谢谢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锦五先生果然是爽快人”布帕塔笑呵呵地拍了拍锦五的肩膀,“等你们离开时我会给你多配些子弹,现在就让我们陪尊贵的大小姐用餐去吧。” 两人回到客厅,佣人正在往餐桌上端菜。见布帕塔出来,明丽彩对他说:“这个颇托布,真是奇怪。刚才勤务兵联系卡布和其诺,不知为什么联系不上。于是勤务兵便联系颇托布,可是颇托布却说卡布和其诺一早去侦察还没有回来,可是刚才我和勤务兵明明看到他们一起站在院子里,那时他们两个人好像有很要紧的事情找您。” “什么时候的事情?”布帕塔脸色突变,语气也森冷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快叫勤务兵喊洪雷参谋过来。” “谁都叫不来了,我亲爱的老板。”这时,颇托布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前,他左手一松,一个人咕咚一声栽倒在客厅里面,倒在地上的正是布帕塔的勤务兵,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身体不停抽搐着,殷红的血水从他的嘴里汩汩地流淌而出。 ; 052 石鼓城危局 4 ?客厅里爆了出一阵女人的尖叫声,除了乔洛儿安坐于沙发上脸色微变之外,其他女人都花容失色,六神无主。端菜的佣人更是吓得抖如筛糖,裤子都尿湿了,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锦五一步窜到乔洛儿前面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单手持着冲锋枪的颇托布,此时他已经明白之前一直感到不安的原因。 “混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布帕塔又惊又怒地瞪着颇托布咆哮着。 颇托布一只血手冲室内一比划,冷酷地笑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想要这里的一切,首先是这些女人的身体以及这个小混蛋的性命!” “颇托布,你特么敢造反?”布帕塔不由暴跳如雷。 “既然你明白这一点,我亲爱的老板,那么你就立刻向我移交石鼓城的指挥权力吧,你只要乖乖配合,我绝对会保全你的性命,让你回到嘉旺城去颐养天年,否则我一定会像你对待反叛者那样,把你推进鳄鱼塘,让那些丑陋的乖乖把你撕成碎片。” 说到这里,颇托布一挥手,从他身后又窜出两个手持冲锋枪的家伙来,两人一把扯下上身的迷彩衣,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缠满身体的手雷。 “不要试图寻求反抗,也不要妄想求援,痛快地接受我的条件,除非你想与我们同归于尽。”颇托布满脸狰狞地叫嚣道:“布帕塔,面对现实吧,这是你的宿命!” 一阵无力感忽然传遍布帕塔全身,他很清楚这些手雷都是触发引信式的,只要一枚手雷被引爆,其余的手雷会一同爆炸,在场众人都将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他自认为并不怕死,只是这样死实在是不甘心,他多年来纵横战场,鲜有对手,堪称一方枭雄,博得各方势力的尊崇,今日却被几个宵小之辈威胁、挟制,实在是有些猛虎抓老鼠,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可是面对颇托布输红眼的赌徒般孤注一掷的气势,布帕塔除了气得手指直抖似乎也做不了更多,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不知从何时起思维变得迟钝了,身边卧着这样一条恶狼,竟然没能引起足够的注意,尽管他对颇托布已有诸多不满,却没想到去削夺他的权力或是性命,如今被他暗算真是追悔莫及。 旋即布帕塔又想到石鼓城数年的安宁多半要行将结束,可是这种结束不是发生在与对头们浴血厮杀的枪炮声中,而是发生在自己阵营内部的叛乱,祸起萧墙,且全无防备,真特么的窝囊! 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叛乱,面对这三个丧心病狂不惜粉身碎骨以命相搏的三个恶棍,能有什么办法呢?向他们屈服吗?选择有尊严的死,还是耻辱的活?布帕塔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面对这个问题了。 本来布帕塔已有了人生的进一步规划,而且已经有所行动,他计划在进一步增强军队的实力后,培养若干得力的接班人,然后他隐于幕后给人一种淡出军界的印象,从而进入政界发展,登上另一个纵横捭阖的舞台。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商界的大力支持,因此他加强了与洛园等经济实体的联系,以期筹集更多的经费,并积累广泛的人脉关系,奠定未来发展的坚实基础。 可是这绚丽舞台的大幕刚刚拉开,却有人告诉他剧场马上要坍塌了。此时的布帕塔没有恐惧,只有愤怒、沮丧和茫然。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肉炸弹,美缇和黎黎从刚才的震惊中省悟过来,她们几乎同时护住乔洛儿,想把她挡在身后,红蕉更是舍命,一下压在乔洛儿身上,将她的上身挡了个严严实实。 乔洛儿不满地推开了三人,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危局中的冷静让他俏丽绝伦的容颜更显动人,她怒视着门口这三个疯狂的兵痞,冷若冰霜的脸上散放出高贵圣洁的光辉。 颇托布甚为惊讶地看着乔洛儿,眼中露出兴奋的精芒,他连声自语道:“今天真是值了,豁出命也值了!” “听明白我的话没有?”颇托布的目光从乔洛儿身上一下移到布帕塔身上,手中的冲锋枪一个点射打在布帕塔的肩上,布帕塔痛叫一声,身体受到子弹的冲击跌坐在地上。 “当家的!”明丽彩惊叫一声,又惊又怕地跪坐在布帕塔身边,一时六神无主。 “快点下令移交指挥权!”颇托布哇哇叫嚣着在布帕塔身边打了一个连发,地板上立时被洞穿一片弹孔。 “你真以为你可以替代我吗?”布帕塔鄙夷地看着颇托布,其实内心还在挣扎。 “好吧,我有耐心等你做最后的决定。”颇托布将枪对准了锦五说道:“为了帮助你下决心,我先送这小子见阎王。” 布帕塔吼叫着将枪口对准了锦五,可是他扣动扳机的结果却是一声空响。颇托布连勾几下都没有听到枪响,便愤怒地拨下弹匣,他身后的两个家伙也十分纳闷,好好的枪怎么会突然卡壳了呢? 就在三个人尤其是颇托布身后的两个亡命徒注意力分散这极为短暂的功夫,枪声响了。布帕塔和惊恐的女人们惊异地发现倒下的竟是那两个身缠手雷的亡命徒,布帕塔眼力精明,他看到各有一颗弹头洞穿了这两个倒霉蛋的脑门。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是射向颇托布的,见势不妙正向门外逃跑的颇托布虽然挨了锦五一枪,可惜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只犁出了一道血沟,颇托布嚎叫了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口。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锦五此时手中持枪,赫然挺立屋中,此时他的姿势在众多女子眼中帅呆了!他手中的双七手枪乌光闪烁,枪口飘着若有若无的轻烟,这姿态简直酷毙了! 凤梧哥竟然有枪,凤梧哥竟然枪法神准,美缇和黎黎感到一阵喜出望外,这种喜悦带来一阵幸福的晕眩,有什么是比劫后余生更幸福的? 红蕉一双秀丽的眼睛也兴奋地望着锦五,之前由于紧张一直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纤白的手指不停地揉捏着衣裳下摆。 乔洛儿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个锦五太神秘了! 布帕塔激动之余感到困惑不已,他赠给锦五的双七手枪里面并没有一粒子弹,他的子弹是从哪里来的呢?即使是他手中有子弹,可是在三个恶棍的注视下他是怎么装填进去的呢? 颇托布刚出现时锦五并没有紧张,一个人渣败类,不堪一击的手下败将,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可是当挂满手雷的两个家伙出现在门口,锦五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非颇托布背叛布帕塔这么简单。于是,他就开始运用空间转移的能力掏空他们冲锋枪里的子弹。锦五先是转移走了两个危险的亡命徒枪里的子弹,接着他又试图移走他们身上的炸弹,可是他失望地发现他做不到这一点。就在此时颇托布的枪响了,布帕塔被击伤在地,于是锦五当机立断又转移走了颇托布枪里的子弹,这样机会终于来了。 锦五首先想到的是用伏波之刃攻击颇托布和他的两个帮凶,可是他一次只能释放一片光刃,而且也没有一击必杀的信心,毕竟他的玄灵元力品阶还不高,于是他想到了用枪。 至今锦五仍清晰地记得几天前他开枪打伤元通大腿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指哪儿打哪儿,尽管那是他第一次用枪,却如臂使指,随心所欲。可是今天他不敢盲目自信,面对如此疯狂而危险的敌人,丝毫的大意都会带来灭顶之灾,一定要寻找机会一击必杀。 机会来了,锦五也把握住了,他趁颇托布冲锋枪哑火令那两个倒霉鬼短暂分神的功夫出手了,两个最危险的家伙被击毙倒地,唯一的遗憾是颇托布负伤逃掉了。 锦五快步冲到门前,在两个亡命徒的头上又各补了二枪,没办法,影视剧看多了,有太多坏人中刀中枪倒下后又回光返照死杀死好人的故事发生过,两个人肉炸弹不需要复活整个身体,复活一根手指头都是一屋子人的世界末日。 颇托布虽然疯狂,但是并没有傻掉,当他见到两个极为得力的亲信中弹,震惊之余并没忘记逃跑,可是他的后背还是挨了一枪,没跑出多远就感觉眼前发黑,幸好迎面冲过来两名接应他的亲兵,架起他就向外逃跑。 此时外面已是枪声大作,这对于在谷地这种和平环境里长大的锦五等人来说,感觉整个石鼓城都陷入了激烈的战争之中。 两个仆佣也顾不上主人的安危和喜怒,从窗户爬了出去,找地方躲避去了。 锦五并未去追赶颇托布,他并非害怕外边的战斗,守在乔洛儿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布帕塔再也无心守在明丽彩身边,现在对于他来说找回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泰格旅旅长的尊严才最为重要。他惭愧地看着乔洛儿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我感到没有颜面,希望没有太过吓到大小姐。现在我要回到我的指挥岗位上去,我想现在刺猬旅已经杀过来了。” “当家的,你负伤了,包扎一下吧。”明丽彩忧急交加地说。 布帕塔冲明丽彩摇摇头,又对锦五说:“锦五先生,我要是战死了,拜托你把彩送到嘉旺城去。” ; 053石鼓城危局 5 ?锦五劝阻布帕塔说:“现在外面很乱,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吧。” “我已经不能再躲了,现在连老鼠都敢来挑战我的尊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布帕塔满脸的苦笑,他不顾伤痛,从倒地的尸体上取下几枚手雷,又拾起门口地上的一只冲锋枪,然后对明丽彩说:“你带大家到下面的密室躲一阵。” 说完,布帕塔就要往外走,锦五喊住他,不由分说一手抓住布帕塔的胳膊,一手按在伤处,众人眼中蓝色的氤氲腾起,啪的一声,一粒弹头掉落在地上。 以意念之力取出弹头后,锦五两眼微闭,继续释放伏波之氲为布帕塔治疗伤口。由于时间紧迫锦五仅仅只能为布帕塔治疗到伤口止血的程度,尽管如此,布帕塔仍然觉得伤处又热又痒,疼痛大为减轻。 锦五想起自己的氲织渊薮的能力,便催动玄灵元力先将伏波之氲注入布帕塔的胸腹之内,接着又将渊薮之力注入他的体内,这才收了功法。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布帕塔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重重地拍了下锦五的肩膀表示感谢之意,然后提枪冲出了房间。 布帕塔很快就驾车离开了,明丽彩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对乔洛儿说:“我们进到密室里躲一躲吧,现在不知道外边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乔洛儿点点头,同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有所期待地向锦五。锦五心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跟一帮女人躲进密室避难,怎么说自已也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混在女人堆中避难还不被人嘲笑死。再者说,一旦来敌冲进毫不设防的旅部院落进入布帕塔的私邸,肯定会掘地三尺,所有人都进入密室必然困在里面被来敌瓮中捉鳖,因此在外边防守是十分必要的。想到这些锦五对乔洛儿说:“大小姐,你们快进去吧,我在门口守着。” 乔洛儿对锦五织了一串手语,黎黎语带忧切地翻译道:“大小姐告诉你不要逞强,要保护好自己,因为我们前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锦五点点说:“大小姐,你们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待众女通过墙角的入口进入密室,锦五重新来到门口,当他再次看到地上的死尸才惊觉自己竟然杀人了,而且一次杀了两个,看来杀人竟然是瞬息之间就能决定的一件事情,而且攫取人的性命竟然是如此的容易。他感到一阵罪恶感,可是他想起李纯一的话,觉得自己杀了这两个暴徒并无不妥,只是他忽然感到一阵阵心慌,额头和后背冷汗直流。 锦五一眼瞥见餐桌上的菜肴,众多菜品摆放在一起,色泽鲜丽,荤素兼具,极度丰饶。一阵饥饿感如排山倒海而来,他快步奔过去伸手抓起一只清蒸鸡大快朵颐起来。风卷残云般地吃下整只鸡,他又端起一盘甜点又是一顿狼吞虎咽。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而且枪声离房屋越来越近,锦五这才放下盘子跑到门口。他小心地取下两具死尸上的手雷收入空间当中,然后拾起了地上的冲锋枪。 锦五躲在院内的掩体后取出一颗炸弹仔细端详着,思索着。多年来胭河谷地南边战患频频,交火不断,手雷、地雷这些东西不时被谷地里的人拣到。锦五从小就经常观看人们引爆这些东西,有人是为取乐,有人是为发泄愤懑,见得多了,锦五逐渐知晓了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此时他努力地回忆着谷地里那些在战场上搏杀过的人们的一些讲述,那些人关于投掷手雷方面的长篇大论或只言片语在他脑海中留存的点点滴滴记忆,此时都汇聚到一处如山洪暴发般冲泄下来。 “赶快冲进去,打死谷地里来的那小子,抓住布帕塔和那些女人!”颇托布再次带着二十多人冲进旅部院子,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抢头功当排头,而是站在冲锋队伍最后边。 锦五听到远处颇托布的叫喊,原来他带了二十多人冲进了旅部的院子,旅部院子里横七竖八倒着卫兵的尸体,刚才颇托布三人进来时杀害不下于十人。 一片枪声从颇托布身后响起,那绵密的枪声仿佛是伴舞的鼓点一样,令颇托布等人一阵手舞足蹈,就在这群魔乱舞之中,锦五看到颇托布一伙人在震惊而不甘之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指挥开枪的是刺猬旅的奸细阮力笋,他成功地煽动起颇托布反叛之心,令石鼓城陷入混乱。来时,达素福给阮力笋的任务是尽最大力量瘫痪泰格旅的指挥系统,既然布帕塔已经负伤且不知去向,他的目的已基本达成,那么他绝不会留下颇托布,他不希望有人与他争功,他太了解这个童年伙伴,贪婪、暴戾、心胸狭隘,非常不好相与,还是极早除掉为妙。 阮力笋有自己的算盘,只要生擒洛园大小姐,届时达素福就可以向洛园狮子大开口,勒索巨额的钱财,这是首功一件,他自然不会与他人分享;布帕塔的新夫人明丽彩艳名远播,绝对称得上人间极品尤物,老板达素福不喜女色,今日若捕获她,这份艳福定然非他阮力笋莫属。 可笑颇托布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他将手下得力亲信的士兵交给了阮力笋指挥,而他则带着两个尖兵一道潜入了旅部来擒拿布帕塔。阮力笋带队袭击了城中多处重要据点,基本摧毁了泰格旅的通信指挥系统,然后向潜伏在城外的刺猬旅精锐发出了进攻信号。颇托布恐怕连做梦也没想到会落得如此悲摧的下场,稀里糊涂地死于合作伙伴从身后射来的冷枪。 杀光了颇托布和他的亲兵,阮力笋指挥着刺猬旅的兵士冲入旅部,如入无人之境。看着蜂涌而来的士兵,锦五忽然想起了李纯一在玄武湖边施展伏波之刃的情景,他想若是自己也能在瞬间摧动数十道光刃,必定会一次性给眼前这些没经修炼的肉体凡夫造成大面积的杀伤,令他们眨眼间失去战斗力。虽然手里的冲锋枪杀伤效果很厉害,但是发射子弹的时间相对较长,杀伤面积也不如伏波之刃广大。看来要抵挡住这帮家伙的进攻只能靠收集在空间中的手雷了,只是这样一来,旅部里的建筑大半要成为废墟了。 锦五躲在掩体里面,看准了时机,扯下二枚手雷的拉环,默数了二个数,将手雷掷向外面,他刚掷完第一拨,又立即扯下两枚手雷的拉环,再次向外面掷了出去。他一口气连掷出二十多枚手雷,整个旅部顿时笼罩在恐怖的爆炸声中。 锦五投掷手雷很有技巧,第一次投掷落点是在冲锋队伍的最前边,第二次投掷落点是在冲锋队伍的最后边,之后的落点渐次分散,让来敌进退不得,完全陷入混乱之中,同时这些手雷爆炸的位置比较高,爆炸破片杀伤面积自然就大了许多。 凭借超强的视觉和听觉,锦五不用探出掩体也能准确地把握来敌的位置,快速将手雷一古脑地扔了出去,来敌尚未搞清攻击所来自的位置时自身已陷入一片混乱,逃命尚且不及,根本谈不上反击。 在队伍后面指挥的阮力笋惊骇地意识到先期冲进院中的十多人已经不可能有完整的人了,说不定连一个活人都剩不下了,跟在后面的二十多人亦死伤一片,完好无伤的只有三四个,他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幸运,幸亏自己在队伍的最后边,也幸亏自己第一时间发现有手雷投掷过来。现在他并不知道院里还有什么样的埋伏,既然自己如此幸运,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不把这幸运保持下去,于是他转身夺路而逃,先离开这个恐惧的鬼地方再说。 听到院子里沉寂下来,锦五端着冲锋枪从掩体中跳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不禁惊呆了。这是他有生以来仅见的,估计也是终生难忘的一幕,瓦砾之间遍布数十具尸体,满地的残肢断骨,鲜血横流,浓烟弥漫,谓之人间地狱并不为过。 锦五知道自己又杀人了,而且数量很多。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分属于三波屠杀,但前两波的死尸都是完整的,而在他手雷轰炸下的倒霉鬼们多数都已肢体不全、面目全非,他大致数了一下这样的尸体从院里到门外绝对超过二十个。锦五忽然感到大脑中一阵晕眩,腹中涌起强烈的呕吐感。他顿觉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在这小小的炸弹之下众多的生命竟然如同没入烈火的蒿草一般。 一阵危险的感觉骤然袭来,锦五发现一个伤兵刚刚扯下手中手雷的保险拉环,他一跃上前飞起一脚将那伤兵的手雷高高踢到了天上,脚落时狠狠地踏在伤兵的脑袋上,天上一声炸响,地上一声脆声。 又看到了几具在地上蠕动的躯体,锦五端起冲锋枪一通疯狂扫射,近处一具躯体上一道血线飙射到锦五脸上,灼热的血腥味道一激,锦五再也忍不住,张口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吐了好一阵,锦五感觉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方才止住。 锦五自言自语念道:“李先生,我这回出手够凌厉吧!”言毕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痛苦的笑意,如凝固一般久久不去。 “小五出息了,学会杀人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一个车轴汉子立在锦五身前,一对牛眼精光绽射,乌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的正躬着的后背。 锦五一楞,是谁突然欺近自己身边而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呢? ; 054 活火山 1 ?“锦尚武。”锦五看清来人后不禁又惊又喜,直起身一拳砸在对方肩膀上。 在锦绣坪的锦姓兄弟中锦尚武与锦五最为亲近,在锦绣坪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锦尚武对锦五非常照顾,锦五少时经常与他形影不离,可谓是非常的要好。锦尚武离开锦绣坪加入洛园后极少回去,但仍不时托人给锦五捎些礼物,两人虽然分别日久,但情义依然深厚。 “哎哟……”锦尚武痛叫一声,嘴咧得跟吃了苦瓜一般,“臭小子,你不能轻点吗?” 锦五满不在乎地说:“谁让你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跟从地底下长出来一样。” 话虽如此,锦五知道自己那猝然一击的力道有多强悍,纵然锦尚武修炼过伏波真经也吃不消,于是他急忙运转玄灵元力以伏波之蕴为他治疗。 锦尚武摇晃着头说:“小五,你真是七品玄灵元力的品阶吗?我感觉你的元力场都要超过我这五品了。” 锦五笑了笑,没有回答。 三分钟后,锦五结束了治疗,收了玄灵元力,锦尚武羡慕不已地说:“我年纪比你大八岁,如今才刚刚修到五品元力,看来你到了我这岁数肯定能修炼到一品。” “你因何修炼缓慢,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锦五白了一眼锦尚武说道,“你少喝点酒,少泡几个妞自然会进步得快许多。” 锦尚武是锦绣坪先期进入洛园的四人中令锦公普操心最多的一个,他年少时好勇斗狠,与人一言不和即老拳伺候,因而总是麻烦不断。好在他从不欺侮弱小,才令锦公普心怀稍宽。进入洛园后锦公普也极少能见到他,他每次回到锦绣坪都是行色匆匆,稍事停留便扬长而去,因此关于他的事情锦公普知之甚少,锦五就更加不得而知。只是有一次锦晓义与锦公普说话时锦五在旁边将锦尚武的一些事情听了个大概:锦尚武与一美貌温柔的女子有情感纠葛,只因他与洛园有约,三十六岁之前不能娶妻生子,那女子无奈嫁与他人。自那以后锦尚武时常郁郁寡欢,进而沉溺酒色,令雷木二人大为不满,锦尚武因此受到严厉惩戒,但具体是何样的惩戒,锦晓义也不得而知。 “我靠,又来教训我!”锦尚武在锦五头上爆了个栗子,“以前就跟小大人似的管我,现在又来管我。操心多白发,你还是省省吧。” 虽然多年来未见几面,但是锦五感觉锦尚武明显变得玩世不恭起来,颇有些游戏人间的处世态度,难道原本开朗豪爽的一个人就因为情路坎坷而变成这番模样?锦五不好深问这些,便问起他来此地的原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你以为保着大小姐南下的就你一个人吗,我们洛园卫队都是吃干饭的?”锦尚武笑道:“以前有些事情因为洛园的规矩不能跟你说,现在我知道你已经是大小姐的追随者了,我的身份也可以向你挑明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洛园卫队服务,现在是南行卫队的副执事,也就是这个卫队的头目之一。” “真够牛哈!”锦五由衷赞叹着,又说:“难怪这些年你神出鬼没的,原来身份不一般哪!” “不一般?”锦尚武哈哈一笑,“我算什么?我早前就跟锦守仁和锦希文说过,小五但凡不出手,出手就不平凡,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你一出来就是在大小姐身边混的,这刚学会杀人就是一次杀几十个,这才是不一般哪!” 听了锦尚武的话锦五立时郁闷无比,叹气道:“你别恶心我了,杀人也能当成就吗?” “那是当然,这里的军阀们都是按人头给手下算军功的。”锦尚武见锦五脸色不好看,便嘻笑着说:“不说这个,说说大小姐吧,我见过她,她真是美得不象话,不知道她对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锦五知道锦尚武这个满嘴跑舌头的家伙接下来一准没好话,便没好气地截断他,“说正事,你的卫队呢?抓紧调过来保护大小姐吧。” “你放心,他们正在配合莫尼卡清剿刺猬旅的虾兵蟹将呢。”锦尚武恢复了正经的口气,“本来我们散布在你们所经路线的沿途各处,在暗中护卫大小姐,可是突然接到情报说刺猬旅的人要来绑架大小姐,经过侦察我发现他们已秘密潜入石鼓城,于是我们也化装潜入城中,在配合莫尼卡救出了两个被囚禁的侦察兵后,才知道刺猬旅已经派人与泰格旅的内奸颇托布里应外合相互勾结,控制了城中一些重要据点,他们企图绑架大小姐,挟持布帕塔,占领石鼓城。双方接火之下我才发现刺猬旅的人真是不白给,他们伤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进攻屡屡受阻,若不是你在这里抵挡住了阮力笋,大小姐真有可能身陷囹圄。” 锦五皱起眉头说:“我真想不明白,南行之路如此凶险,两位家主为何还要安排大小姐南行。大小姐想出来游玩,可以去的地方很多的。” “洛园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也许家主是想让大小姐经受些历练吧。”锦尚武盯着锦五的眼睛说:“怎么,畏难了?” 锦五摇头说:“我选择了这条路,就永远不会后悔。从小我就对洛园、对大小姐充满了向往,能成为大小姐的追随者也算是梦想成真吧。” “可是,你清楚追随者意味着什么吗?比如说你吧,也许用不了几年你会成为洛园的准主人,权力可能也不会比三大管事小,可是在大小姐面前,她永远是你的主人,是主母,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锦尚武脸上一扫嘻笑,带着几分忧虑地看着锦五说:“假如有一天大小姐嫁人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锦尚武的话令锦五的心噗通跳了一下,浑身上下一阵紧张。 锦尚武小心翼翼地看着锦五说:“我是说,脂河谷地周边的历史上发生过许多追随者爱上了女主人的事情,结局是,有追随者自杀的,有双双殉情的,还有反目成仇的……没有一对是善终的。” “你这家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锦五有些心虚地瞪了锦尚武一眼。 “唉,这几年女人泡得多了,人也变得八卦了。”锦尚武自嘲地笑着,随即笑容转为猥琐,“其实美缇和黎黎那两个丫头也不错,性情温顺,模样俊俏可人,除了胸部不是很突出,身材也没得说,以后你感到寂寞难耐或心意消沉的时候,你可以跟她们两个亲近亲近,只要不把肚子搞大就不会有事,以前这种事情并不罕……” “哎呀……”锦尚武突然痛叫一声,刚才被锦五拳头砸中的地方又传来一阵剧痛。 “这回自己治吧。”锦五收回了拳头,没好气地说。 “我说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锦尚武龇牙咧嘴地说:“我这不是看你刚杀完许多人,怕你心理产生阴影,给你做些心理治疗吗?” “谢了,用不着,我心理强大着呢。”话虽这样说,但锦五的确有些后悔出手太重了,锦尚武的话令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而且有一种无名的火气无处发泄,“你自己都承认是吕洞宾了,听说他并不是个好鸟,看来你跟他一样,没少祸害女人。” 锦尚武一手捂着肩膀,蓝色氤氲从掌指间弥散开来,他笑意淡淡地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男人用下半身思考虽然会办出许多蠢事,但的确会快乐一些。” “那不是真正的快乐。”锦五指着锦尚武说,“我终于发现,原来你是个坏人。” “坏人比好人更加快乐。”锦尚武一脸嘻笑。 锦五突然想起了锦六,便质问锦尚武:“好像锦六来南边找过你,你没少领他干坏事吧?” “我能领他干什么坏事,无非是给他找几个女人。”锦尚武大咧咧地说道:“这方面小六可不是吴下阿蒙,都可以做我师傅了。” 锦五摇头说:“让校长知道非责骂你不可。” 话说到正题上,锦尚武问起了刚才旅部里发生的事情,锦五便把颇托布反叛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自己如何使危局反转只说了个大概。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城中的枪声渐渐稀落起来。锦五蓦然发现只有零星的枪声传来,看来锦尚武的人已经帮助布帕塔方面的人控制了局面。他这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锦尚武:“洛园的卫队共有多少人?你带领的卫队人数有多少?” 锦尚武严肃地说:“如果有些事情两位家主还没有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打听。不过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此次我带进城中有二百人,这还远不是我手下全部的力量,更不是此次护卫大小姐南行的全部力量。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对大小姐的安全掉以轻心,大小姐有任何闪失我们都会领罚的,如果大小姐不幸罹难,我们唯一的结局就是殉葬。” 望着刚才还是嬉皮笑脸的锦尚武一下变得一本正经,锦五一时还缺乏心理准备,心说这人什么时候跟变色龙一样了。而锦尚武则继续语重心长地提醒着锦五,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锦五的肩膀,郑重地说:“尤其是你这个追随者,你将是第一个殉葬的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陷入了沉闷。 ; 055 活火山 2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走进院中,她戎装加身,英姿飒爽,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双眉浓黑如墨,微向上扬,眼睛如黑珍珠般明亮晶莹,摄人心神。她鼻梁高挺,红唇微厚,她整个脸庞线条分明,彰显强势的个性,富于女性美的漂亮脸庞上张扬着英武、英气,乍见就给人以女中英豪的印象。 锦五还注意到女子手中攥着一颗墨绿色的药草,药草叶子很大,呈圆形,一朵黄色的花朵从中间垂下,十分娇艳。锦五知道这种花叫墨荇草,是一种对治疗外伤具有奇效的良药。 “莫尼卡。”锦尚武笑着向女子招呼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尼卡面无表情,简洁地回答道:“一共三百一十六人,已经全部击毙,包括俘虏在内。只有阮力笋一个人逃掉。” “干的好!”锦尚武收起笑容,换上一副生意人的脸孔说道:“我的人损失不小哇,待会我要向你的哥哥布帕塔旅长把这损失讨回来。” 莫尼卡冷漠地说道:“没有这个道理。为了保护你们的大小姐,有些代价是你们必须要付出的。” 锦尚武瞪起牛眼说道:“怎么说我的人也是在你们的地盘上伤亡的,再者说如果不是我们帮助你们清剿了这些来犯之敌,布旅长和洪雷如何能腾出手来阻击达素福那只老狐狸的突然袭击?” “没有你们,我们照样将他们全部歼灭!”莫尼卡回答得铿锵干脆。 “不会吧?”锦尚武抓住了最有力的谈判筹码,一把拉过锦五,得意地说道:“没有我们洛园的少年英雄,你那英雄盖世的哥哥布帕塔旅长早就成了反叛者的俘虏了,说不定这会儿你们已经全部放弃抵抗乖乖投降了。” “即便是他被俘,我们也会将战斗进行到底。”莫尼卡说着似是不经意地看了锦五一眼,“泰格旅并非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属于布帕塔一人,它属于所有团结在它旗帜下的英勇战士,没有布帕塔,泰格旅照样强大,甚至会更加强大。” 最大的谈判筹码失去了效用,锦尚武顿时有被釜底抽薪之感,他有些心虚地说:“我不愿跟漂亮女人争论吵架,我还是等着跟布帕塔旅长谈吧。” “那是你们的事情。”莫尼卡显然更加珍视军人的荣誉,并不愿意与锦尚武纠缠利益上的事情。 “不过,莫尼卡小姐是否可以将手中的墨荇草送给我。”锦尚武也注意到了莫尼卡手中的药草,“我被这小子打伤了,正好需要它。” 莫尼卡二话不说,扬手将药草扔给了锦尚武。锦尚武接在手中,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话说莫尼卡真是既美丽又大气的女子,谁能娶到你真是交了天大的****运哪!” 莫尼卡怒视锦尚武一眼,语气冰冷说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知道如何打开密室吗?”锦五看着莫尼卡薄怒中那神采迷人的眼睛,有些微的着迷,“大小姐和旅长夫人她们还躲在里面。” 莫尼卡看着锦五点了点头,抬步向里面走去。 锦五对锦尚武说道:“你快点叫人把这里清理一下,免得一会吓到大小姐她们。” “这妞不错。”锦尚武转身向外走时难得严肃地对锦五说道:“不过我感觉她就象是毒品一样,要么招惹不得,要么放弃不得。你以后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 锦五皱起眉头,心说这个锦尚武还真跟八婆一样。 “这是个好东西,你先替我收着。”锦尚武将手中的墨荇草扔给了锦五,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锦五并不理解锦尚武评价莫尼卡的话中意味,扭头看了一眼莫尼卡高挑健美的背影,一脸茫然。 浓郁的芳香传来,锦五将目光转向手中的墨荇草。他知道这是一种治疗外伤有奇效的药草,极为难得,十年也不曾有人采到一株,不知道莫尼卡是从哪里找到的,而且她似乎并不知道此草的价值,轻易就送给了锦尚武。曾听一同进山采药的人讲过,墨荇草遇血会变成红色,从而成为一味毒性无比剧烈的毒药,一片叶子就可毒死上万人。锦五看到这株墨荇草有不少于三十片叶子,这样说来光这些叶子就能毒死一个小城市里的全部人口。 注视着墨荇草,锦五不由想起刚才锦尚武对莫尼卡所下的断语,他言外之意不甚明朗,但锦五分明感觉莫尼卡是个情感热烈真挚的女子,不似一般女子含蓄、婉约,不懂得惺惺作态,可谓爱恨鲜明,独树一帜。他不由将目光转向莫尼卡进门之处,心中不由想起不知去向的许晖和常柔,心里一时更加沉郁。 当锦五恍然回神,目光从墨荇草转向院中时,竟然惊得差点大叫出来,原来满地殷红的鲜血倏然不见,地面现出了原本的灰白色,不仅如此,满地尸骸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呈现惨白之色,尸堆中白花花一片,景象非常骇人。 一阵恼人的风不期而至,于是,更加令人感到惊骇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尸体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纸人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软化,然后裂解成块,继而风化为粉,转眼消溶于风中,无声无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锦五感到惊悚而莫名,连他手中的墨荇草悄然消失亦无所察觉。 锦尚武带着一小队护卫回到院中,目睹眼前的景象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离去时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污、断肢遍地,其情状惨不忍睹,而此时地上却不见一滴血色,也不见一具完整些的尸首,全然是一些破碎零乱的军服和残缺不全的枯骨狼藉地堆积在地上。锦尚武呆愣半晌才看向兀自发呆的锦五,锦五也不知如何解释这离奇的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锦尚武赶快命人清理场地,然后转身走向房里看望乔洛儿去了。 天黑前莫尼卡将乔洛儿和明丽彩一众女子转移到了城中另外的安全地方。泰格旅与刺猬旅稍早前已在石鼓城以西正式交火,此时战斗已进入如火如荼的状态,枪炮声响彻夜空,石鼓城中的人们不得不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围剿刺猬旅潜入侵者时受伤的洛园卫兵共有十多人,所幸没有重伤的,锦尚武将他们安置到医院治疗后,又留下一只三十人的小队护卫乔洛儿,然后带领大部分卫队去到城西协助布帕塔作战。 当夜,乔洛儿住进了一间西式古堡当中,她简单吃了些饭食便入睡了,似乎根本没把身边的战争当回事,这一点令锦五对乔洛儿更加刮目相看,看来乔洛儿绝非温室中中娇柔的水仙,面对危局时的这份坦然与从容令锦五感到佩服不已。 锦五像往常一样,夜晚会修炼一阵伏波心经,可是今夜他总是感到心浮气躁,内息不顺。于是他只好放弃修炼,从空间中取出手语教程仔细研读,认真练习。 红蕉几次出来查看锦五在做什么,这令锦五感到有些奇怪,后来红蕉红着脸说:“我担心你会走远,你不在身边我们心里没底。” 锦五笑了笑说:“你放心睡觉去吧,大小姐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 “那你也早些休息吧,今天你实在是太辛苦了。”红蕉很殷勤地嘱咐道。 “好,我这就睡了。”见红蕉一次次地到房间里来,锦五感觉很别扭,于是做出欲睡觉的姿态。 也许是白天精神太过紧张的原因,锦五很快就睡着了。迷迷蒙蒙之中,他感觉身周腾起滚滚白雾,浓得有若实质,连迈步行走仿佛都受到阻挡。他正纳闷之时,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从迷雾深处传来:“以万千生灵之血肉沃养道符之基,以玄灵传人之血气认领大道符文之力。 那个声音一遍遍重复着,由远及近,由弱而强,由虚无缥缈直至洪钟震耳,仿佛来自深邃的远古,带着洪荒时代苍凉雄浑的气息。 锦五被这奇怪的梦境惊醒,就再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白天里那些满身鲜血的尸体,他时不时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无奈之下他起来到浴间冲洗,可是任他如何冲洗,血腥味道依然如故。 睡不着觉,就难禁胡思乱想。锦五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毕竟是修炼秘术之人,白日对敌时施展的竟然不是习练日久的伏波心经,全然是靠枪弹这种热兵器来杀伤敌人,他不禁感到阵阵汗颜。他又想起在玄武湖边李纯一施展的削木手段,深感自己能力之微末,修炼道路之长远。 深感时不我待,锦五索性坐起来继续修炼,他释出一道光刃,琢磨着如何将他分解成更多的光刃,可是挖空心思最终也一无所获,他只好放弃研习开始修炼伏波心经。 外面枪弹的呼啸声和炮弹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伴随着这些声音,他的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些鲜血淋漓、骨骸满地的景象,似乎有无数的惨叫声在他耳畔兜兜转转,扰动着他的心绪,令内息紊乱难平。 这时,锦五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感知不到身边紫陨空间的存在,他心中一惊,这似乎并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自己感知力变得迟钝而未觉察呢?那紫陨空间又去了哪里呢? ; 056 活火山 3 ?锦五以前修炼伏波心经时,从未曾出现过内息严重紊乱的状况,因此缺乏应对的经验,按说锦公普以前也曾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立刻停止修炼,可是此时的锦五如同上来倔犟劲头的毛驴,偏偏要强行压制紊乱的内息将修炼进行下去。 此时,锦五已经与身边神秘的紫陨空间失去联系,根本不知道空间里发生的状况。白天在他站在尸堆中与锦尚武对话之时,躺在神秘空间里的血蚕锦受到了广阔空间中的血腥味道的刺激,轴卷悄悄自行打开。当锦尚武将墨荇草丢给锦五那一刹那,神秘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像虚淡的荇草状符文,荇草符文大肆吸收锦五身周众多尸体上的血气,符文的轮廓也渐渐由虚淡而清晰,由空洞而充实,最后凝成一枚红艳欲滴的血色荇草符文。锦五的手中的墨荇草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飞入了空间之中,它静立于角落之中,叶片舒张,大肆吸收着血气,继而发生了惊人的蜕变——血红色的圆形叶片,血红色的花朵,花叶上血珠滚滚,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血荇草符文在空间中悠悠荡荡,绕空巡行,散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受这力量它的摧动,卵石上的红色符文纷纷脱离了卵石缠绕着绿漪金飞舞起来。绿漪金忽然间绿芒大炽将红色的符文推离开来,受红色符文的反推力作用,有一闪耀绿色光芒的符文从绿漪金上分离出来,意图与红色的符文连接而成的赤练分庭相抗。 但是显然,绿色符文的力量太过单薄,当符文赤练再度扑上时,它只有招架之功,在飞速旋转的赤练形成的漩涡中被压迫得扭曲变形。红芒一闪,冷不防血荇草符文也加入战团,瞬间将赤练割成数段。 血蚕锦似乎对纷乱的战局看不下去了,自动飞起迎向符文战团,突然血荇草符文红光大炽,直落在血蚕锦上,与之紧密融合一处,紧接着原本栖身在卵石上的那些符文和从绿漪金上分离出来符文都自动扑向血蚕锦,落在锦面之上,与之浑然天成般结成一体。 正在强行运功修炼的锦五突然感到心头血气奔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这时恰逢血蚕锦从空间中飘然飞出,正将锦五喷出的热血悉数接住。锦五眼见鲜红的血液渗入锦面当中,锦面上现出一片金色星屑汇成的光晕,光晕渐次从十九个符文上缓缓滑过,最后没入入锦五的胸口,消失无踪。 锦五木然地用手托着带有自己热血和体温的血蚕锦,锦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些淡金色轮廓的符文,符文的形状因这淡色显得格外清晰,只是它们显得神秘古奥,意义难明。锦五忽然感到身体一阵极度虚弱,萎顿地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当锦五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已经能够感知到身边的紫陨空间,他发现血蚕锦已经回到空间里,平展于虚空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血红色。他清楚地看到了锦面上出现的那些符文,一共有十九枚,其中十七枚原本属于那些卵石,有一枚是荇草的形状,另一枚也似曾相识,当他再次看到色泽晦暗的绿漪金时便知道了它的来源。 锦五想以意念之力将血蚕锦取出,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不禁感到十分困惑。他取出其中的一块卵石,发现上边的符文已经消失无踪了。 下半夜枪炮声渐歇,锦五再次从昏睡中悠然醒来。锦尚武带着一身战火味道来到古堡当中,连连称奇地对锦五说:“布帕塔这家伙命真大,一块弹片钻进胸口竟能幸免一死。” 说罢锦尚武一头倒在锦五的床上,立时鼾声大作,声洪如雷。 清早,听锦尚武说洛园的卫队昨天夜里伤亡严重,乔洛儿不顾众人的劝阻来到石鼓城中最大的一所医院,慈渡医院。此时锦五才从黎黎口中得知这所医院是属于洛园的产业,由于不以营利为目的,所以收费很低,看来洛园的产业并非都是用来赚钱的。 十余名战死的护卫已经入殓,棺木整齐地摆放在医院的停尸房当中。入院医治的伤员共有三十多名,由于医护人员数量有限,只有八名重伤员得到及时的救治,二十多名伤势较轻的洛园护卫们在伤口得到简单的处置后,或躺或坐于病房当中,咬紧牙关忍受着伤痛的折磨。 乔洛儿先来到医院后院,轻轻摘下面纱,神情凝重地在棺前默立良久。乔洛儿螓首轻垂,面带哀伤,眼中水光莹莹,锦五看在眼里颇为意动,乔洛儿悲天悯人的哀婉之态在他眼中更显高贵、可敬。 伤员们看到乔洛儿特地前来探望都极为振奋,仿佛吃了仙丹妙药一般,立时忘却了伤痛,个个抖起精神,一双双眼睛激动地望向乔洛儿,恨不得将乔洛儿高贵而美丽的容颜永远刻在心田里。 看着这些不屈伤痛的卫士,锦五心中非常感动,想起前几日救治富吉德的事情,心中不由涌起了为他们治疗的冲动,他对乔洛儿说:“大小姐,我想尝试为他们治伤。” 乔洛儿看着锦五,清洌摄人的眼神中有疑问,亦有期待。她织出一串手势,黎黎会意,对锦五说:“大小姐说,你尽力就可,但不要勉为其难。” 锦五见乔洛儿并未反对,便将手搭在了最近一个坐在床上的伤员腿上。这个伤员大腿被子弹洞穿,伤及腿骨,失血很多,医护人员清创后便包扎起来,并未做深切的治疗,如果耽搁下去难免会留下残疾。 在美丽的蓝色氤氲中,这名伤员眉头由紧皱而舒展,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红润之色。 数分钟后,锦五结束了治疗,对伤员说:“你可以试着活动一下你的腿。” 伤员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他突然兴奋大叫起来:“天哪,我能走路了!” 众多伤员见此情景顿时跟着兴奋起来,乔洛儿注视着锦五,眼中掠过一丝动人的神采。 锦五也没想到如轻轻松松就治好了一个伤员,虽然这个伤员的伤势比当初富吉德被匕首刺破心脏的伤要轻许多,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似乎不应有如此成效,他下意识地往空间里望了一眼,血蚕锦还在浮空飘荡着,锦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芒。 跟随保护乔洛儿的锦尚武目睹锦五治愈伤员的过程,他感到很震惊,以他五品玄灵元力的修为释放伏波之氲来治疗这种伤势,没有小半天功夫不可能治愈,而锦却仅仅用了几分钟功夫,他真怀疑锦五到底掌握了何种惊人的秘术。另一方面锦尚武又感到一阵忧虑,依锦五的脾气既然出手了,他就会一直将全部伤员治好,那样的元力消耗将是巨大的,于是他提醒锦五说:“小五,你这样治疗下去会严重损耗自身元力,恢复起来会很慢的。” 锦五也有些担心,他深知一旦元力消耗过大会引发丹田乱流,从而带来诸多麻烦,可是乔洛儿刚才那哀伤的神情和期许的眼神总是在眼前浮现,令他不能自已,他便没理会锦尚武的劝告,继续将治疗进行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伤员们身体都得到恢复,个个变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他们望向锦五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锦五的元力消耗确实很大,不过虽然丹田中有丝丝热流涌动,但比预想的情况要稳定,锦五自信完全能够控制住。 黎黎走过来,语音轻柔地问锦五:“凤梧哥,你身体不要紧吧。大小姐让你赶快回去休息。” 锦五扫视了一下病房,乔洛儿不在,在他治疗伤员期间,乔洛儿出去探望那些重伤员去了。于是他跟着黎黎出了病房来到院子里,看到乔洛儿坐在苍龙里,神情略显忧伤,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伤感之美。 锦五看了站在车外的锦尚武一眼,锦尚武将锦五拉到一边,小声告诉他:“有一名重伤员身体里有多个弹片,虽然已经全部取出,但是手术似乎并不成功,伤员情况非常危急,已经游走在生死边缘。其他的重伤员虽然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大多会留下不同程度的伤残。大小姐知道了这些情况后很难过,也许她是觉得自责或内疚吧。其时大小姐大可不必这样想,我们这些人既然选择投身洛园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前拿着优厚的薪酬,即便死了也能给家人留下巨额的抚恤金,没什么可遗憾的。” 锦五看着锦尚武感喟道:“话虽如此,毕竟生命宝贵,更何况这里边有些人并无家人,死后恐怕连个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 “不许这样看着我哦!”锦尚武对锦五瞪起了眼睛,“告诉你,要是我真有那么一天,清明、中元,一年两次,你必须得为我上坟烧纸,供奉好酒好肉,不然洛园的抚恤金我一个子不会留给你,我全部留给嘉旺城里的香宝、雅英、小红、小翠儿那些人。” “这么多相好?”锦五面无表情地拍了下锦尚武的肩膀,“你的身体真好!你大可放心,你真有那天,除了香烛元宝、美酒佳肴,我还会给你烧些美女娇娃。” “臭小子,算你有良心!”锦尚武翻了下白眼,总感觉锦五的话里带刺,却不得要领,无从反驳,只好悻悻地冲锦五挥了挥拳头。 ; 057 活火山 4 ?锦五再次叮嘱锦尚武安排人手保护好大小姐乔洛儿,然后在美缇的引领下来到那个生命垂危伤员的病房。锦五坐在病床边上,闭目凝神对其身体进行探查,脑海中出现的景象告诉他有一块极小的弹片深深嵌在伤员的心脏房室之间的肌肉深处,伤口处不断有血液渗出。 看到此情此景,锦五不禁暗自为这个伤员感到幸运,弹片若再稍微偏一点,必将给心脏造成穿透伤,导致大出血,从而性命不保。 锦五当机立断,一边释放伏波之氲为伤员修复伤口,一边小心地控制着弹片沿原有的创口缓缓移出。弹片终于移出了伤员的心脏,刚刚脱离了他的身体就进入了锦五的紫陨空间里面。与弹片一同进入空间的还有些许血污。 看着这个伤员年轻且略带稚气的脸庞,锦五心中生起一阵怜惜的情愫,他调运元力,调整氲气属性,又外放渊薮之力,为这个比自己大不几岁的伤员在胸腹中布下了氲织渊薮。 眼见着年轻的伤员生命体征逐渐平稳,锦五的身体却感到一阵虚弱,想到那些虽然脱离死神纠缠却不可避免落下伤残的护卫,锦五稍事休息之后,又逐个病房为他们释放伏波之氲进行治疗。强撑着身体为这些伤员修复受损的身体组织几乎耗尽了锦五所能调运的一切元力,待治疗结束时锦五浑身汗出如雨,只觉丹田之中热流乱窜,浑身如烈火焚烧一般。他从窗户看到医院后边的院落里有一处莲花池,池中盛放着朵朵白莲,象极了一个个出尘绝世的仙子,清逸而圣洁,他飞身跳上窗户,纵身跃下,一头扎入莲池当中,一阵清凉感袭来,他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锦五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前一片黑暗。他凝目聚神得以感知周遭的事物,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雕花床上,头上敷着湿毛巾,嘴里含着一支长长的吸管,吸管的尽头是一只很大的水桶。锦尚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红蕉和美缇坐在一侧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凤梧哥醒了。”美缇声音虽轻却压抑不住兴奋之情。 听到美缇的声音,锦尚武浑身激灵一下,立时睁开眼睛,他俯身看着锦五,鼻子几乎贴到锦五脸上,一惊一乍地说:“小五,你可算醒了。这水让你喝的,都够浇灌二亩稻田了。” 接着锦尚武压低了声音说:“我真担心你会尿裤子。” 锦五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他没好气地往锦尚武肩膀上砸了一拳,说道:“那个莫尼卡说的没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呀哟,臭小五,真是重色轻友哦,刚醒过来就想着莫尼卡。”锦尚武夸张地咧着嘴,揉着肩膀,心里却自鸣得意,刚才在上坟烧纸的话题上被锦五恶心了一把,现在终于找补回来了,他洋洋得意地说:“若非我把你从水池里捞出来,这会儿你已经被龙王爷招去做上门女婿了。” 美缇在一旁掩口轻笑,红蕉则白了锦尚武一眼。 “凤梧哥,难道你的身体里有一座火山吗?”美缇清俏的美眸戏谑地望着锦五:“慈渡医院的莲池完全被你毁了,一池水都干了,一池的白莲都枯萎了。” “竟然会这样。”锦五喃喃自语,他并不认为美缇在夸大其词捉弄他,他知道自已的身体里的确有一座活火山。 “哪有那么严重。”红蕉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美缇看了红蕉一眼,眉毛一挑,嘴角掠过一丝调皮的笑意。 锦五忽然觉得嗓子里很难受,仿佛有个东西卡在那里,他咳了几下没什么效果,于是他闭目凝神内视自已的咽喉,他赫然发现一个圆圆的白色物体粘在那里,非常像某种植物的种子,他猛然想起来了,是莲子。只是这莲子怎么会跑到他的咽喉里呢,虽然自已泡在莲塘里好久,可是那池白莲并未到结子之时,难道是陈年的莲子? 他连续做了几个吞咽动作,莲子依然粘附在咽喉处纹丝未动,他感觉那莲子并不坚硬,甚至还有些弹性。 此时锦五已经能够再次感知到紫陨空间的存在,他稍一凝神,莲子便从咽喉处消失了,锦五看到它进入了紫陨空间之中。只是空间里原有的霸主血蚕锦似乎对它非常抵触,一片红芒掠过,莲子被逼退很远,可是这莲子也是极不好相与,竟然纵跃到血蚕锦上方,怡然自得地飘浮着,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 有了前边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锦五觉得这莲子很有可能是大有来头的,说不定又会幻化成某种符文也未可知。既然如此,就让它在空间中乖乖呆着吧。 天亮后,锦尚武调来上百人在古堡附近警戒,锦五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他打算去石鼓城内另一家医院圣爱医院看望受伤的布帕塔,便向乔洛儿请示,乔洛儿当即否决了锦五的申请,并让黎黎告知他哪里也不准去,专心呆在古堡里好好休养身体。 锦五出神入化般救治洛园受伤护卫的事情已经在石鼓城中传开了,莫尼卡一早就来到古堡找锦五,她似乎一夜未眠,美丽深邃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她急切地向锦五请求道:“锦五先生,请你一定要帮忙救治洪雷,泰格旅不能没有他。” “是泰格旅不能没有他,还是你不能没有他?”锦尚武抢先开言,制止了欲开口的锦五,他拿腔作势地说道:“小五为了救治洛园的战士已经严重消耗体内元力,现在再让他出手,是很危险的。” 锦五来时见过洪雷,深感此人沉稳而敏锐,干练而果敢,是个领兵掌军的人才,便萌生了搭救之心,可是想到乔洛儿的态度,便心存开导之意地对莫尼卡说:“这件事情需要大小姐的同意才行。” 于是莫尼卡到里面的房间面见乔洛儿,并说明来意,没想到乔洛儿很干脆地拒绝了。昨天乔洛儿通过黎黎从锦尚武那里了解到,锦五只所以会沉入莲塘发生昏迷,身体出现持续灼热异状,是因为疲劳过度,元力消耗殆尽所导致。因此乔洛儿决定在石鼓城住些天,让锦五休养身体。此时莫尼卡来请求锦五施以援手,她自然要一口回绝。 莫尼卡见乔洛儿态度绝然,不禁大为焦急,她毅然对乔洛儿说:“如果大小姐同意锦五前往圣爱医院并能救活洪雷,我愿意为大小姐做三件事情以为报答。” 乔洛儿清澈的目光迎向莫尼卡,眼神中带着丝丝怀疑。莫尼卡见乔洛儿如此神情,似乎受到了某种侮辱,她将两只纤长的玉手交叠,按在丰满的胸前,肃然起誓道:“我莫尼卡以兰迪家族的荣誉起誓,保证履行自已的诺言。如锦五能令洪雷转危为安,莫尼卡甘愿为大小姐做三件事情来报答。” 莫尼卡的诚挚似乎打动了乔洛儿,她思忖片刻之后,让莫尼卡保证为了不致令锦五消耗更多的元力,只许锦五救治洪雷一人。莫尼卡郑重地答应,于是乔洛儿命美缇与锦五同往,并对美缇织出一串手势似是有所交待。 美缇看了一眼莫尼卡英姿飒爽的背影,问乔洛儿:“大小姐,莫尼卡不是布帕塔旅长的妹妹吗,什么时候跟兰迪家族扯上了关系?” 乔洛儿用手语告诉美缇,布帕塔与莫尼卡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们的母亲现在是兰迪家族掌舵人的正妻。 锦五和美缇跟随莫尼卡出了古堡,刚要上车,却被锦尚武拦住了,他很市侩地说:“小五不光是洛园的人,更是我锦绣坪的人,不能被你们白白的使用。” 莫尼卡有些不耐烦地说:“只要锦五先生能救活洪雷,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吗?包括你本人?”锦尚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给小五做情人……” “你……”莫尼卡脸色骤变,俏红立时绯红,美目中仿佛要射出利箭来。 锦尚武不理会莫尼卡的脸色,继续没羞没臊地聒噪道:“我家小五英雄盖世,人才出众,绝对称得上万中无一,绝对配得上你。” “别胡闹了,抓紧过去吧。”锦五见锦尚武有些过火,连忙出言制止他。 锦尚武冲莫尼卡嚷道:“人可以救,但一百根金条是不能少的。” “恐怕那棵墨荇草的价值就不止于一百根金条吧。”莫尼卡不屑地说:“我愿意给锦绣坪三百根金条,不过得要洪雷安然无恙才行。” “兰迪家族的女子果然够豪气!”锦尚武顿时眉开眼笑,“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家小五,哈哈……” 莫尼卡不再理会锦尚武,锦五尴尬不已地偷偷捶了锦尚武一拳,对他怒目而视,锦尚武这才闭上了嘴巴。 来到圣爱医院,锦五见洪雷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医护人员都一筹莫展。 布帕塔守在病床前,满脸焦急与疲惫。他也负伤在身,一块弹片将他击中,却嵌在胸口处没有深入,已经被医生取出了,锦五知道这全赖蕴织渊薮的防护之力,不然布帕塔心脏已经被弹片击穿,恐怕早就向阎王报到了。布帕塔虽然觉得自已能逃过一劫跟临行前锦五给他施展的功法有关,不过他更认为是自已福大命大造化大,运气好到爆棚,但是为了拉近跟锦五的关系,令他出力救治洪雷,还是夸赞锦未雨绸缪,连连表达他对锦五再次搭救性命的谢意。 卡布和其诺两人身上也多处受伤,伤势都很严重,经过抢救后弹片基本已经取出,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身体组织遭到严重损害,两人仍处于昏迷之中。昨天他们被莫尼卡救出后正遇到布帕塔,两人便保护布帕塔去城西与先头奔赴阵地阻击达素福的洪雷会合。半夜时分,眼见刺猬旅行将败退,洪雷与布帕塔研判军情,决定是否追击。当时,一枚炮弹落在指挥所旁边,负责警卫的卡布和其诺两人第一反应是用身体护卫布帕塔和洪雷,可是守在门口的两人离炮弹落点比两位长官要远些,没待他们扑上去,就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出很远,并严重受伤。 洪雷头部、胸部、腹部多处被弹片击中,通过手术取出了几处弹片,但是他头部、胸部尚有弹片未能取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生命岌岌可危。 锦五略一思索,先给卡布和其诺施放一阵伏波之氲,见二人悠然醒来才来到洪雷的病房。 布帕塔拉着锦五的手请求道:“锦五先生,请您设法救治洪雷,这次如果不是靠他提早进入指挥位置,顶住了达素福那恶棍的突袭,泰格旅很可能已经毁灭,石鼓城恐怕早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锦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来到洪雷的病床前,将手放在他的各个伤处,闭目凝神向内里探视了一会,发现他的脑组织只有轻微的损伤,严重的情况是他的胸肺处有数块弹片,肝脏和肠子都被弹片所伤,情况确实十分危急。 莫尼卡抱臂站在洪雷病床前,注视洪雷的目光中充满了深切的担忧。锦五将她从愁怀中唤回,吩咐她将医护人员等请到外面,并让她在门口安排好警戒。 美缇从下车就寸步不离地跟在锦五身边,锦五让他暂时回避一下,可是她却默然浅笑,纹丝不动,锦五想定是乔洛儿有所吩咐,也只好由她。 洪雷的病房中只剩下了锦五和布帕塔两人,锦五一边向洪雷体内释放伏波之氲为他修复身体组织,一边用空间移物能力将他残留体内的弹片、积血和肠道中渗漏物等移除。 很快锦五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洪雷体内的弹片和伤处的鲜血都顺利地进入了紫陨空间之中,可是污血和肠道中的渗漏物这些东西却无法进入空间之中,它们聚成了数团在洪雷的体腔内滚动着,任凭锦五如何发动意念之力都不能令它们离开洪雷的身体。锦五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难道血锦蚕入驻紫陨空间后,空间开始排斥这些肮脏的东西? 锦五向空间中看了一眼,血吞锦不知何时已经卷成轴状,静静地漂浮在空间之中,一道夺目的绿霞在锦轴上缠绕流转,锦轴自身红光闪闪,红绿两色相映相合,似乎将一切内在力量都封印在锦轴里面,将一切外来的力量阻挡在外面。 联系起之前的梦境,锦五似乎有所感悟,那绿霞应该是来自于绿漪金的符文之力,而那红光应该是来自于血荇草的符文之力,他们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克制力量,令自已的空间转移能力失效,这应该就是自已不能通过意念之力将洪雷体内的脏东西移除的原因。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锦五惊骇地发现洪雷的生命力并未因取走那些弹片而有所恢复,反而有越来越微弱的迹象,虽然他体内的创伤已经被伏波之氲修复了许多,但这似乎与事无补,他不由感到十分焦急。更为糟糕的是,他丹田中的热流从隐隐躁动变得狂躁不安,尽管他努力克制,却仍然难免最后形成股股灼流向身体各处奔涌而去,强烈的酸痛正如水银钻地般侵入他全身的骨肉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