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零浮生》 第五十九章 奇术 ?“阁下难道还想着日后报复不成?”朱大福显然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语气淡淡回道。 鑫长老一窒,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生死尚在对方一念之间,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力不如人,自己又何必执着于这一问题。他低头脸色变幻不定,稍略踌躇,深深叹了口气,终似下定决心说道:“好罢!这其实上关于上古修士.....嗯?” 鑫长老言语突顿,魂体竟微微一颤,双眼处竟有灼灼光芒充满希冀的看着朱大福,“你是说答应饶在下一命?” 朱大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目光上移看向远处苍际,只见漫天雪花飞凌毫无章序,心头没来由的平添几许焦躁,收回远眺的目光时余角瞄到于休风三人还站在雪中一脸懵痴的看向这里,倒也没去理会,继续说道“性命想在你手中,只看你的回答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鑫长老忙不迭的回道:“必让前辈如意!”说着将手掌伸出,承载着他魂体弹丸大小的定魂石被他托于掌心,“前辈请看此石。” 朱大福初时并不在意这颗定魂石,见他此举料是必有内情,便走上前定睛一瞧,乍一看这定魂石呈土褐色,却是黯淡无光,与一般田里土块毫无二致,倘若不是朱大福道行精深,注意到鑫长老的神识探扫,即使任他道行通天也不可能注意到这么一块土石。但朱大福此际细细打量,越看脸色越是凝重,末了竟忍不住出声惊呼:“这竟是培魂土?!” 鑫长老微微诧异,点头说道:“不错!前辈见识广博,实令在下佩服,这确实是培魂土所制的定魂石。” 朱大福倒吸口气,将目光收回,脸上露出浓重的惋惜之意,喃喃道:“传闻居然是真的,我本以为只是古书记载夸大不实,不免置之不信,今日一见却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远古修士神门一族手笔之狠确是令后人发指啊,竟用如此地宝制作此物,难怪万年前能够掌控近半个风明大陆。现在看来古书记载之事并非全是捕风捉影!只是无论何种材质制成的定魂石一量魂魄注入,时限过后便会化成齑粉归于尘土。”朱大福毕竟修为精深,稍整心神便盯着鑫长老的魂体说道:“继续。” 于风休三人在雪地中呆立许久,却听的云里雾里,但又不敢妄动。风雪肆虐之下三人肩头已有积雪,于休风与逆三九虽小有道行在身却也难抵这天地之威,此时均已略有寒意,更别说凌小小一介凡童,此际已是手脚麻木,不时偷眼瞧下于休风见他只顾盯着前方朱大福和那恶老头交谈,便趁机举起手臂拿棉袖抿下冻出的鼻涕,俏脸在这寒雪中也是羞红。 鑫长老见朱大福似因自己将这颗远古留存的定魂石使用而不悦,心中不免惶恐忐忑,正要开口,却听得场中“阿嚏~”响亮的喷嚏声,惊得忍不住打个哆嗦,循声望去,见场中那个女孩子正双手掩唇,满面羞色尴尬的看向几人,目中几许歉意的怔在原地。 于休风这才省得苗多多娇弱的身体在风雪中已陪他们这么久,心下不免懊恼自责,正欲探询,却被逆三九用胳膊碰下,于休风疑惑的看向逆三九,却见后者仍是看向朱大福处。 忽听得一声娇呼,却是朱大福袖袍一挥,将苗多多身体卷向苗云处,随后在她父女二人置身处布下一道火罩,那火罩外面火苗烈烈游走,内里却是光亮透明,竟毫不影响视线。至于于休风二人朱大福不知为何却是没有看上一眼,自然是没有这待遇了。置身于内倒觉得如沐春阳,苗多多父女二人惊魂方定,见周遭温暖忙向朱大福遥遥拜谢,给了于休风二人报以微笑以示无碍。 “前辈刚才所说不差,但是这颗定魂石并不是远古神门一族的。”待朱大福转过身来,鑫长老缓缓说道。 “哦?那你快说倒是怎么回事。不然这样下去不用我动手,你的魂体怕是再有半柱香时间就会消散的。” 鑫长老略一沉吟,面容掠过一抹惊悸,似在回忆,片刻后语气低沉说道:“应是四十年前,当时我刚入铁木宗,因资质平平被宗门外院纳入,虽是小宗小派,但其内竞争仍十分激烈。当时我自知在宗内所无依靠难有出头之日,盘算之下将全部身家供奉给我的师长,以换来修行中的诸多关照。后来在一次宗门外出试炼,由我那位筑基后期师长和他两位师弟带队,带着我宗门二百名新晋弟子前往释奉省内的云兽谷中试炼,那一带虽然妖兽众广,却不知为何从来没有二阶妖兽诞生,均是攻击力不强,以速度见长,故乃是众多宗门考验弟子身法的理想之地。” “不错,云兽谷常有宗派引弟子前去试炼,有三大宗门共同维护秩序管理,即便是有二阶以上妖兽也不容它们成长。不过有私怨的一些宗门会暗中争斗,不过这与此事有何关联?”朱大福插嘴问道。 “前辈莫急,此事个中缘由须容在下详细说来。我们进入谷中第三日便到明炎宗所管辖的范围,师长便将谷中租配的灵兽袋发放给我们,并布下任务,要我们以五日之期每人捕获三十只赤云兔。这赤云兔虽说没什么威胁,但胜在速度敏捷,奔跑飞快,我们当时真真是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完成任务,其中仍有大半弟子差些数目。后来第五日清点人数后,发现竟少了二人,按规矩此处失踪弟子后应报明炎宗协助找寻,但失踪之人一个正是我师叔的侄儿周海,他心急之下也顾不得了。便邀我二位师长共同找寻,我师父对我有意栽培,借口将我也带上。我与师父一起向南而寻,在一偏僻处山石中发现我门中弟子的服饰碎片。那处山石当真险势,居中有条山缝,仅容一人通过,料定必是周海二人为完成任务追捕赤云兔于此处,强行进入不慎将衣物扯破。谷中并无强大妖兽,师父与我便前后进入其内,不料外面虽然狭窄,但越往深处走去便逐渐宽阔起来,可容三人身位前行,不多时我们竟看到地面上有血迹和周海二人的武器散落地上。我初时有些害怕,但在师父面前强装镇定,师父面上也有几分凝重,随后还是用传音石告知我那两位师长,让他们前来共同进行探个究竟。” 鑫长老顿了一下,深吸口气接着说道:“待我两位师长来后,我心中终于稍感安定,毕竟两个筑基后期和一个筑基中期的师长在这并不太强的妖兽之地也是很强的实力了,我师父见我仍有几分惧意,便嘱咐我紧随在他们身后,倘若有何异常也可及时出手庇护。末了,我们前行一里处时,却见到了周海二人的尸身倒在地上,更有残肢散落各处。 看到那可怖的情形我当时实在是吓坏了,三位师长正欲上前查看,突然有金石摩擦之声传出,我下意识的后退几分,只见得山壁处一阵蠕动,竟是一个人形石块缓缓爬站出来,而那石人下面地上放着一个石块。接着我看到那石人非常快速的冲了过来,我师叔恼恨不已,祭出他的灵器便向那石人砍去,不料那石人异常强悍,以一只石拳迎砸,只听得咚的一声,却见师叔倒飞着喷出好大口血落在地上,而他那把刀乃是下品灵器竟也被那石人一拳砸断,这一下骇得我那两位师长纷纷变色,随即反应过来祭出兵器迎上,而我那位师叔巍巍起身也加入战团,那石人也委实强悍至极,在三位筑其修士之下连连反击,竟是谁也占不了便宜,经过我师长一番浴血撕杀,双方均已耗尽精力,我那两位师叔最后被石人砸中,倒在地上当场丧命,我师父拼尽力气使出铁木宗绝学终与石人同归于尽,那石人最后石块纷纷裂开,成为一堆碎石,而我师父其时已油尽灯枯,身体趴在地面缓缓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向我招呼,只是他声音太过微弱,我当时实是恐惧之至,大概他当时说的是“救我”吧。” 鑫长老说到此处缓缓闭上眼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敢再去看师父,他的口鼻已经不断溢出鲜血,眼神一直望着盼我走上前去,峡谷中充满血腥味刺激的我已害怕极了,忙不迭的站起身子踉跄的往回疾走,山风透过狭缝吹来,冷我头脑清醒。我停下脚步,想起那石人下面的石块,隐约记得当时有流光闪动,暗想富贵险中求,既有此机缘就此错过怕要遗憾终生。想通此节我又跑了回去,此时发现师父已经没了气息,我顾不得管这些,寻到那石块收好,眼角却又发现一处石缝中有本古卷,若不是我站的位置刚好对着那石缝还真是发现不了,我一时心喜,便赶紧收好离开此地。后来将此事报与炎明宗,炎明宗来人查探后给出结论是可能此处灵气太盛,将山石造化为精怪,随后派遣弟子将我们送回宗门。” “待日后宗门对我多加盘问,我均表示当时晕了过去一无所知含糊过去。后来我暗中独自翻看那本古卷,竟发现里面居然是培养魂魄之术和青云境之下的自己还魂重生奇术!” “什么,竟有此逆天之术?!”朱大福双眼圆睁,一脸震撼。 ; 第六十章 你知道太多了 ?不知从何时起世间曾流传远古时期修者道法精秒,诡异若神,诸般神奇术法令人匪夷所思。但不知为何,随着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世代变迁,据说是经历一场灭世之战,上古时期的修行者便成为历史,在风明大陆上亦只留下一段传说。至于道法却被后人机缘巧合下散碎拾起,重新在如今修行者发扬流传。 “我曾翻阅无数上古典籍,然并发现有过此类术法记载。而青云境之下均无修道者可自行回命之说已成铁律。古修之士当真了得!”朱大福待心绪稍缓才疑惑说道。 鑫长老似早料到朱大福的震憾,心头对自己活命把握更有几分期许,说道:“如前辈所说,当时在下也是心緖难平,以此奇书所载,我便在独身之时偷偷按书中所记修行,但在下资质鲁钝,只觉书中之术颇为深奥难解,只是长期下来魂魄倒有增强。而这颗定魂石虽是由培魂泥土所炼制,本该维持六个时辰的,现今却只有半个时辰了。是故在下无奈只好偷偷的放出神识探查。” 朱大福问道:“虽说上古时期遗留至今,但毕竟是培魂土所炼制。都说修行难,难于资质,难于魂力的增修,倘若是魂力有所增强,修行悟道时将会弥补资质不足。而培魂土正是增强魂力的上上之选,但因现下修行昌盛,以致资源不足,培魂土更是稀缺,记得怀崇域曾出现过不足三两的培魂土,便引得整个风明大陆腥风血雨,传闻更有灵人境强者殒落。以此土所制定魂石虽因年代久远,也不致只有半个时辰的功效吧。” 鑫长老忙回道:“前辈所言极是,在下初识此石亦是兴奋不已,但细阅那本古卷时却发现致命的缺陷。如刚才所说,这块定魂石并不是神门一族所炼制。而是由古氏族的罪民纪家子弟所创,据书中所著,他本是在神门族人所俘虏后,被神门宗氏核心子弟所收为奴,后留意潜心盗取神门心法,这位大能果真天赋绝艳,竟自己探所出新的修魂术,于心得体会记于书中。后来被神门氏人发觉,他自知难有生路,故在逃亡将死之际,将他所炼制的这颗定魂石和心得古卷置于石盒之内留待有缘之士,以便让它重见天日得以流传。后来据我推测,那石盒许是日夜受培魂土所炼制的定魂石灵气侵染,以致渐渐产生灵智化为精怪,一身修为就能媲美金丹修士,仅凭强本体之力便与我那三位筑基师长拼得同归于尽。但值此之后,这颗魂石功效大打折扣,灵力十不存一,是故在下在定魂石中,心急之下方不得已灵识控查周遭情形。” 朱大福听到这里已是了然,点头赞道:“那纪姓之人当是人杰,竟能独自推演出如此奇术。如若不是当时神门氏族太过强盛无法逃生,假以时日暗中修行必将成为一方巨擎。只是向来天妒英才,罢了,既然那本奇书已落你手,那么现在何处?” 鑫长老闻言眼神飘忽,犹豫许久方壮着胆气问道:“前辈答应饶在下一命,我若交出此书,前辈定能放我?在下今日仅存魂体,若您翻脸反悔在下只能束手待毙。仅凭您一言,在下可不敢相信。” “那你想如何,又要我如何?” “在下想请前辈在此对这冰雪漫天的苍穹起誓,以道心为念,答应绝不害我性命我便将保证此书交予前辈。”鑫长老虽有恃,但不是无恐,他虽然相信以此书中奇术定能引起朱大福的欲念,但也不敢保证朱大福对他存在必杀之念,只得恭谨的弯身拜道。 修道之人本就逆天改命行事,对于天道存在敬畏之心,否则也不会在修行后期存在天劫,只是大道无情,运行天地日月,不因你性情如何便会对你格外关照,只会按照天道轨迹运转。而修者若是立下道誓,定当恪守严谨,否则便有无端祸事加身以致丧命,是故非万不得已,无人愿意对天道起誓。 朱大福却是袖袍挥舞,于冷雪中做双手敬天之举,凛然高声念道:“朱大福在此立下道誓,绝不加害这位鑫长老性命,如若违誓,愿受天谴惩罚!” 看向鑫长老说道:“如何?古卷在何处?” 鑫长老魂体猛然颤动,末几竟从魂体中分离出灰色卷本,只见那卷本似石非石,却又隐有毫光内敛,鑫长老深深看了一眼,双目留恋不舍的双手呈上。 “竟是片目纸,难怪竟能隐于魂魄之中,啧啧,也只有此种材质才配得上这无上奇术!”朱大福眼中流露一抹欣喜,接过手中赞道。 修行中基本上承载文字的多为玉简,但重要的神通术法多为使用片目纸,这种纸张制起极为不易,优势在于极具保密性,即便是当着对方的面隐藏于魂魄中亦不会被发现,并可与魂魄融为一体,除非宿主自动分离出来,否则魂散其也跟着消散,因其材质对神念和眼睛极具欺骗性,修真界便称之为片目纸。当然如以上因素,也造成了很多神通术法的失传。不得不说好的产物带给们们便利的同时,往往也会带来了损伤和灾难。 朱大福有此收获看来很是满意,他笑眯眯的看向鑫长老说道:“不错,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有什么遗言或是未了的心愿要说吗?” 鑫长老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朱大福的意图,随即怒目圆睁,神若癫狂,魂体竟开始显得几分膨胀,他冲着朱大福嘶吼:“不,你不能杀了,你答应过我的,你立过道誓的!” 朱大福不为所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淡淡说道:“我不叫朱大福,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手中青光猛然大盛,一道绿蛟咆啸着向歇斯底吼着的鑫长老扑去。 “我不想杀你的,可是你看到了,是我的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对不住道友!你这魂魄刚好是它喜欢的大补之物。” “你个无耻小人,卑鄙无——”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绿蛟却发出一道欢快的吼叫而后急剧缩至朱大福手中不见。 “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朱大福对着鑫长老消失的方向自语,似在回应空旷的回声,却依然身形不动没有转过身来。风雪围在他周围打转俏皮的舞动,他似若未觉,忽然肩头微抖一下,随即转过身来,喝道:“还不快回店里干活!”说罢也不理会二人,径自快速冲破漫天雪势御空离去。 于休风立于这冰天雪地中,只觉后背竟涌出冷汗,举目四望但见大地苍茫,视线内已是银装素裹。他有些心悸的转过头看向逆三九,道:“我们也回吧。” 二人转身正欲与苗氏父女告别之际,却看到一队官兵从坡岭处缓慢上来,迎着漫天风雪向着村中走来。 ; 第六十一章 查 查... ?风雪漫天之下,一行十数人在雪地中由远及近,于休风目力较好,看服饰认得出正是本地官差打扮,在雪地中行走倒也不慢,被风吹送的咒骂声和不满隐隐传到他的耳中。 于休风略一思量便明白其中缘由,也是,在这地冻天寒时节人们应是围在火炉旁取暖,或是再烫壶烧酒,置些小菜下酒,众人呦五喝六划上两拳以御寒冬无聊,谁没事愿意冒着寒雪公干。 转眼间公差便到得院前,于休风几人略有紧张,哪知这些官差却也没跟于休风几人打声招呼,只是扫了几人一眼。其中似乎是领头之人从怀中掏出本小册,指挥众官差将朱大福出手击晕的众村民搀走,这些官差应是对这苗店村颇为熟悉,将晕倒之人分别送回各自家院。 于休风这才放下心来,略有疑惑,却也没有上前去询问,只是与苗家父女作别,在苗多多连声一路小心的关切中,便和逆三九双双往酒楼方向返回。 天已向晚,雪势渐渐小了,寒风也不再那么暴虐。走在路上积雪已可将靴子掩埋,两人踩在雪中发出“吱吱”声响。 “这趟官差来得可真是时候。”于休风感慨说道。 “掌柜的倒也考虑周全,必是他通知的县太爷呗,至少这些村民只是看个热闹,也出于对苗多多父女的关心吧,若真在这冰天雪地的昏迷躺着,怕也能要他们半条命了。”逆三九淡淡说道。 “想不到掌柜的竟然也有道行在身啊,并且这么厉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么强就好了。也不会像今天小命都差点搭进去。”于休风抬头望下天空,一脸向往的悠然说道。 逆三九笑道:“那也要有我们的机缘才行,若是我们就此仍独自修行,能够筑基就不错了,当然我还有些家族的财富在身,足够我们修到筑基的,不过至于金丹境,就不要奢望了。”提到家族,他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伤感。 于休风闻言默然不话,只是偷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戒指中有他修行的所有资源。 “枫子!”逆三九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于休风一脸郑重。 于休风稍愣,“怎么?” “掌柜的刚才想要杀我们。”逆三九脸色凝重盯着于休风说道。 于休风惊道:“你也感觉到了?” “别忘了,我可是阵法师,嗯,虽然是刚入门的,但你要知道,阵师对空间感应可是很敏锐的,那道杀机虽然一闪而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最后他不是也没有对我们出手吗。再说了,若不是他老人家半途出手将我们救下,现在我们应该在雪地上躺着吧。我命是他救的,并将那伙歹人消灭,苗老伯他们父女今后就可以平安生活了。若是掌柜的想要随时可以取走我也无怨。” “枫子,不是说该不该还命,知恩图报我也省得。只是,我怕今后我们的命运就此不在自己掌控了。”逆三九急道:“你也看到了,以他的修为怕是连三大门派都会争相招拢,朱掌柜为何甘居此镇,还有这些官差肯定是受了上面指令,而通知他们前来的肯定只有知县大人,朱掌柜能够提前通知他们来人,怕是知县也要听命于掌柜的。枫哥,你出身于山野,性情质朴,但我父亲在世时常说,世事险恶,人心叵测,这风明大陆的水深不知几何。虽说掌柜的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但我怕我家仇未报,便难得自由之身。”言罢,逆三九的脸色有几许挣扎苦涩之意。 于休风见此神色动容,却不知如何相劝,末了才开口说道:“三九,你的仇我们一起报,掌柜的这边我来帮你还!不过,掌柜的给我感觉应是宅心仁厚,他今天出手狠辣毕竟是针对那些恶人,不是吗?” “但愿如此吧!” “天色不早了,我们再不赶快回去店里人手紧凑,大伙该对我们有意见了。”于休风催促道。 “枫哥,我决定了,我要借此阴月宗来此地之机报名离开。”逆三九停在原地,脸上现出一抹挣扎,后紧握双拳,终似下定决心的的说道。 于休风迈出的脚步突顿,讶然问道:“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去炎明宗的吗?” 逆三九苦笑道:“命运怎能让人事事如愿,这世上许多事又哪些是心甘情愿去做的?都是被逼出来的。我命在我不由天,呵呵,天意所定,哪会由你做决定。” 于休风挠挠头,咧嘴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还是你懂的多。再说吧,看情况到时候跟你一起去。毕竟那可是三大门派呢不是。” “.......罢了,咱们回吧。”逆三九一阵无语,只得说道。 雪花偶尔零星的飘落,仿若也已用光了气力不再风中挥舞,雪地中两个小小的身影渐渐缩小成两个黑点,消失在小镇城廓的入口,只留下两排浅浅的脚印。 莫愁山虽在寒冬季节仍是郁郁葱葱,四季仿若只有春季常年在此盘桓。 宅院中黄庭礼身前飘浮着一颗传音石,一道声音简短传出:“无碍,已解决!”黄庭礼负手渡到藤椅处,将手一挥,传音石落于厅中石几一角。仰躺在藤椅上,缓缓闭目,唇角扬起笑意,藤椅逐渐悠悠摇曳。 “傻小子,活着比什么都好,活着就好......”好半晌,屋内发出苍老的声音。 “活着有什么好,劳心劳力的,倒不如死干脆,一了百了,不用受这世间诸事苦痛折磨。”一道声音突然响在屋中反驳。 在这莫愁山中被守护山大阵护持,外人若要进山岂能躲得过黄庭礼耳目。山中又只有这一处宅院,院中主人黄庭礼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又有谁敢如此当面反驳? 黄庭礼闻声表情一怔,随即从藤椅上飞身跳下,却见屋中不知何时出现二人。来人一老一少,老者衣着白袍同黄庭礼般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直若仙风道骨。那少年却是年约十八九光景,衣着黑袍,脸色无丝毫表情,立于老者身后,手中却持着一面小幡,却见上面写道:仙人指路四个大字,其上附有七个小字:指不对你断我财路。 黄庭礼看向来人,满脸惊容,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伸手指向来人结结巴巴说道:“查....查.....” ; 第六十二章 月光清冷庭院伤 ?于休风和逆三九二人到达镇子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小镇中街道两旁商铺有些已燃起火烛,门前积雪已被清理干净,露出道路上的青石板。不远处春香院庭前依旧客来迎往,薰香混着香粉老远都能闻到,资客络绎不绝,在这冬雪后生意竟越发兴隆起来。 巷子里仍能见到孩童穿着棉衣在雪地中戏耍的身影,相互追赶,从地上抓起积雪握成雪团嘻嘻哈哈的向其他孩子砸去,玩的不亦乐乎。 “小宝,快回家吃饭了,别再玩了。”随着一妇人的呼喊声,将于休风二人前行的脚步顿住,驻足看向巷中。 那群孩子玩的正在兴头上,却无人回应那妇人。 那妇人有些气极,大声喝道:“小宝,快跟我回去,再不回家马上大灰狼就要来了把你们叼去吃了。” 这一句果然管用,只听其中一个孩子应了一声,扔掉手中未掷出的雪球,欢快的往家中跑去。 “噢,吃饭了,回家吃饭喽!”随着那个妇人叫走一个孩子,其他孩子也纷纷跑回各自房院,一时只留下狼藉的雪地。 “风儿,别玩儿了,快跟娘回家吃饭。”耳边隐隐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于休风似乎看到娘亲正找满村落,看见自已时才催唤,他忍不住低声发出那句在梦中才有的轻喊:“娘!” 巷中有风吹过,令他浑身微寒,见逆三九脸挂悲伤正向他看来,他将衣袖朝眼上一抹,声音有点低沉,“我们回吧!” 酒楼门处已挂上厚厚的棉帘,于休风二人掀开门帘进入店中,乍一进入忍不住打个哆嗦,屋内已升起了炉子,真是温暖如春。如往常一般,此刻已是座无虚席,人们聚于餐桌高谈阔饮,店中跑堂伙计穿行在桌椅过道中添茶续水,连朱旭都拎着水壶额上满上汗水,脸上不时陪着笑招呼宾客。 于休风二人毕竟年纪尚小,下午经历生死斗法,又在寒雪中伫立许久,踏雪快速返回店中,紧绷的心神此际方是一松,只觉筋疲力尽,实是又累又饿,随着菜肴的香气扑入鼻腔,引得二人肚子咕咕轻叫。 正欲上前跟朱旭打个招呼,却是被眼观八方的朱旭提前发现他们二人回来,走到柜前将手中水壶往柜上一放,揉捏着肩膀说道,没好气道:“你们这俩个小鬼头,店里忙活成这个样子,你们倒好,半天都见不到影子。亏得老爷还惦记着你们,要你们回来后去见他。” 于休风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到疑惑,却不知朱大福找他们何事又找他们,料想与下午之事有关。跟朱旭道了声谢,便又匆匆走向内院。 朱旭看向他们背影,不知为何脸上竟浮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二人走向内院之内,从小镇外渐渐走来一人,一马。 人没有骑在马上,左手牵着马缰,背上系一草笠,从服饰来看倒像富家子弟,约中年光景,离得近处,却显文质彬彬,给人一种温文儒雅之感。只是看他身上沾染雪花,一脸风仆尘尘略有疲态,不知从何处远游至此。 人显疲倦,马也显瘦,从马鼻孔中发出“哧哧”声响,应是刚刚疾驰许久。中年人进入镇中街道,身形停伫,闭上眼睛似是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竟看向大福酒楼方向,喃喃道:“潇河镇,终于到了!”他手轻轻抚过马鬃,轻拍马背,笑道:“这一路也辛苦你了,今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给你也弄些上好的草料。” 马头轻点,打个响鼻,随着中年男子进入街道深处。 于休风与逆三九满心疑惑的走向内院,因店中生意较好,后院积雪仍铺满庭院无人抽空打扫,只有零乱脚踩过。到得朱大福房前,见朱大福门房敞开,屋中炉火暖风透出,朱大福于门前负手而立,不怒不喜。 不料还未上前拜见,于休风便感到山岳般的压力如翻江倒海向他压来,他心中一惊,有心挣扎,奈何这股力量实在太强,令他身不由己的跪倒。逆三九见状神色稍讶,不明所以,暗道此刻见到朱大福倒也不会行此大礼吧。无奈见于休风已然跪下,自己也不好站着说话,便也双腿一屈,也跪了下来。 朱大福却是视若不见,只是扬起头望向远处,那方向正是小镇入口。 于休风虽然挣扎不过,又见逆三九也跪了下来,不知朱大福是何意。二人抬头去看朱大福,见朱大福不语,便齐声叫了声掌柜的。朱大福收回目光,看向地上二人。 “这后院的雪还没人清理,小九,你去拿扫把将地面清理一下。”朱大福淡淡说道。 逆三九转头看向于休风,却是没有起身,又抬着向朱大福看去。 朱大福见他不动,不禁有些愠怒,喝道:“还不快去?!” 逆三九无奈,只得起身走到院墙处取了扫把,却听得背后“嘭”的关门声,转过头去,已不见朱大福,只有于休风低头跪在门前,单薄的身影在雪地的映称下略有发抖。 只见得从屋内传出女人声音:“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好好的干嘛这样为难一个孩子。” 一声冷哼之后,“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这孩子就是个惹祸精,差点小命都丢了。不给他长点记性省得将来吃亏!” “哼,就你能耐。” “快,再往炉子里加点炭,冻死老子了。” 屋里声音停了下来,于休风身体又颤了几下,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他此时心中有点委屈,有些不服,有些怨恨。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突然想到回来时路过的小巷,眼前浮现跟他同龄的孩童,极力控制眼眶打转的泪珠不掉落下来。 逆三九拿着扫把走向于休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于休风心头一暖,抬头想努力的回应一个微笑。映着门缝透出的光亮,他的泪珠再也坚持不住,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逆三九拿起扫把,用力的扫向地面,更向是在发泄什么,屋外发出“沙沙”声响。 天际不知何时升起一轮弯月,清冷的光浑安静的洒向人世,映着洁白的雪地,清清冷冷。 ; 第六十三章 珍茗墨凰 ?黄庭礼激动的银须飞扬,手指着来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突来的白袍老者笑呵呵的将黄庭礼手指拍开,不客气的说道:“别查来查去的了,快给老哥上点茶水,这一路奔波的,当真有几分口喝!”说罢也不理黄庭礼,径自朝里走去,寻把椅子毫不客气坐下。那青年亦步亦趋仍面无表情的跟在老者身后,待老者坐定便立于身后。 黄庭礼脸色尽显潮红之态,神彩飞扬,大声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快,将我珍藏的乌凰茶取来,有贵客到来!”言罢,忙向那老者疾去,俯首拜道:“晚生拜见查前辈,未知查前辈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老者撇嘴身体微斜,不满说道:“呀呀,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老夫就一算命的,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查千机。怎么你们这些人总是劳什子俗礼,虽然痴长你几百年,别管这些俗套。老友快快坐下,这许久不见,嘿嘿,咱哥俩好好叙叙。呀,这二百年不见,你居然已达圣境了!” 黄庭礼缓缓直起身子,却也没有坐下,讪讪说道:“不敢当,查前辈事事不拘于泥,逸然洒脱,庭礼好生向往,可性情如此,实在难以做到。当年若非承蒙前辈指引,庭礼焉能有今日道行?这三百年来,庭礼无不将查前辈恩情铭记于内,不敢忘却。” 查千机见此将脸一板,愠怒瞪眼喝道:“让你坐下就坐下,当年你初出山野,我见你性子洒脱,颇合老夫之意,才与你结为忘年之交,授与你几卷修行之法,你却越活越拘束了。你瞅你这胡子比我头发都白了,还这样拘礼,也不怕孩子笑话!” 黄庭礼这才打量青年,见后者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似隐有种不屑之意。暗暗探查这青年修为,却是大惊失色,只觉对方的修为如瀚海星辰般深不可测,忙失色问道:“这位小哥可是贤侄?” “贤侄嘛,倒也说得通。这小子是我故人之独子,自小被家人惯养,长大后却到处惹事生非,跟人打架倒成常事,他家人怕万一对这小家伙看照不周,而让这孩子日后遭到仇家报复,便让他跟在我身边。只因我曾欠他父亲人情,又见这孩子资质聪颖,修为倒也不错,我想这这年纪大了,常年在外游走也诸多不便,身边有个人替我挡挡场面,喏,还可以帮拿着我吃饭的门面。”查千机朝后扬了扬头,叹了口气摇头继续说道:“只得答应随我四处流历,以练其心境,收敛些性子罢了。” 黄庭礼心中冷汗直冒,暗道:“这修为何止不错,只怕人家一根手指怕就能轻松辗压我。” “阿威,还不快上前见过你黄叔叔。”查千机喝道。 那叫阿威的青年脸色闪过一抹不愉,却也没发作,上前拜道:“晚辈独孤威见过黄叔叔。” 对方别看年纪小,但跟在这位身边能是普通人家弟子?修为都在那摆着,黄庭礼哪里敢应,只得含糊的应了过去,之后大赞什么仪表堂堂,凤毛麟角,后生可畏之类的。直到一张老脸说的通红,觉得口干才讪讪的住了口。 那独孤威依然面无表情,自然便算是毫不谦虚的接受了罢。 “就是这张死人脸我看不惯!”查千机忿忿说道,“唉,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包里还能落两块灵石,现在倒多了一张嘴,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板着张臭脸,倒跟我欠他似的,现在的年轻人呐,越发不懂得尊老喽。” “别以为我不知道,出来之时我父母将一袋仙元石交予给你。”身后独孤威突然出声说道。 查千机一窒,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之态,转头瞪了眼黄庭礼,不满道:“你怎么还在那伫着?快坐下,让我这挺不自在的。” 这时侍婢已端着茶盘进来,黄庭礼双手接过,使个眼色让侍婢退下。将茶盏分置于桌上,招呼独孤威说道:“这茶是老朽珍藏几十年的乌凰茶,因三十年一个采摘周期,种植条件极为不易,故产量不高,在二位眼中虽算不得极品,但也别具滋味。” 他话音刚落,一股异香便已弥漫整间屋子,查千机捧着杯盏长出口气,却是他已将杯中茶水一口喝完,直让黄庭礼看的肉痛,但想到查香机的性情便又了然。 查千机长舒口气,将茶碗向前伸出,指着托盘上的水壶说道:“续上!”又见托盘上摆一玉坛,料想其内必是茶叶,忙伸手抢过收入怀中,之后冲着黄庭礼咧嘴一笑,“这茶不错,我爱喝。” 独孤威上前拿起桌上茶盏,掀开杯盖,一股清灵之气含着茶香直冲鼻腔,见茶汤色浅如墨,偏又澄澈见底,底部茶叶如凤凰盘飞于底,微微晃动凝而不散,似欲翩舞。他微微闭眼,轻呷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咽下,细细品味,如此接连数口方见杯底,末了睁开眼睛盯着茶盏,只是简短赞道:“好茶!” “看吧,又沾了老夫的光,要不是老夫的面子,你能有福喝到如此珍茗?哼哼,跟着老夫没亏得你吧。”查千机得意的轻抚胡须,赞许的看向黄庭礼。 独孤威自不理会,拿过水壶又往杯中注满。 黄庭礼眼中略过一抹狡黠,有种阴谋得逞的味道。他也不再矫情,依言身形坐定,向查千机说道:“一别二百余年,不想前辈仍神态如昔,神采奕奕,更胜往日,定是仙术有成,证得大道了。” 查无机这次轻呷口茶,笑道:“别太生分,前辈就不要叫了,就叫老哥,这风明大陆也就准你一人叫我。我这每逢数十年便会对一处空间进行闯荡,游历各个不同大陆,生平不爱做枯橾的修禅,呵呵,看尽不同繁华,倒也得意许多,今次想起许久没见老友,就打算在此逗留些岁月。倒是你进境之快出人意料,看来金圣境指日可待了。” 黄庭礼喟然叹道:“冲击金圣境天劫太过凶猛,前人有多少没能抗过去而落得抱憾身死结局,难呐!若是当年你将窥天两仪归极阵法转手与我,我还有几分自信撑得过去。” “呵呵,老友是在怪我当年将此阵出售与上天宫了?”查千机笑着问道。 “有点!当初是我先订好的。”黄庭礼倒也直接。 “这才像你原先的模样。”查千机点头认真说道:“是你先订的没错,可是你没凑够我要的灵石啊,人家上天宫却直接跑来找到我,并拿着多出两成的灵石求购。你知道的,我这人对于灵石什么的很没抵抗力。” “好吧,”黄庭礼一阵无语,“那你就不能缓我两天吗?” “不能!因为我要赶着离开这里,没有灵石补充能量我会比你想象的要糟糕。再说,那本卷法跟你无缘。” “为什么?”黄庭礼有些不甘问道。 “因为你没有凑够灵石。”查千机又喝口茶才悠悠说道。 “......” 查千机笑道:“做人不能太枯燥,要学会幽默,嗯,幽默使人长寿。我看你这幽默的境界还不够,难怪你看起来特别老。” “.....我已经有六百岁了,而你头发比我的还白。” “这你不懂,我是故意的,这是我的风格,再说了,****这行的还是头发白的吃香。”说完手指向身后独孤威怀中的幡旗,似又觉得哪里不对,“你刚才不还是说我风采更胜当年吗?” “我就那么一说,你听听就可以了,别太当真。”黄庭礼认真说道。 查千机一脸痛不欲生,“唉,我怎么就喜欢跟一个瞎扯的人谈天。好吧,其实我是故意不给你留那本书的,你应该知道,上天宫那人到现在还跟你一样困在圣境吧?” ; 第六十四章 轮回境 ?晚间寒风掠过广茂的莫愁山林,惹得屋外树涛翻涌。 室内由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在黄庭礼苍老的脸庞,表情有些凝重,好半晌方说道:“还望老哥赐教。” 查千机道:“我不曾想过你至今仍对此卷耿耿于怀,想必刚才你心中已经有数,那么我便跟你说清楚吧。两仪归极窥天阵虽奥妙无穷,当得窥天之称。但你应知天道无常,修行已是逆天夺运,这浩浩天道又焉能容人枉自窥觑,所谓卦不可尽,若探天机,必先将自身气运奉予。更何况,那本书卷乃是我在魔修之地所得。” 查千机大有深意的看了眼黄庭礼,接着说道:“当时我便曾与你说过,风阳大陆这五百年间,我保你将是第一人破空飞升,你可还记得?” 黄庭礼老脸微现尴尬,苦笑回道:“说实话,当初我只道是你一句戏言,便也未曾放在心中,只是略微疑惑上天宫那位为何从未现过破空飞升之象,缘由竟在此处。” “呵呵,上天宫得此卷阵后必定意气飞扬,独霸一方了,但后续也定能发现其中弊端损害,奈何为时已晚,便只得大肆豪获灵材,以此弥补流失的灵力了。但精元已损,又岂敢以残躯迎劫?”查千机掠过一丝得意,似为自己留下的后手自豪。 黄庭礼眼中浮现庆幸,点头说道:“老哥所言极是,近些年来虽说上天宫凭此手段与各方势力有千丝万缕关联,但所取利益也已触动他们底蕴,只是有求于人,故不曾有人站出来质问罢了。”末了话音一转,问道:“老哥你神通莫测,见多识广,曾听你说过在上界中大能者若有福缘便能转入轮回境重生入世,可有此事?” 查千机听得恭维,正在满心愉悦,见他有此发问,便点点头说道:“不错,但那轮回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缘,委实太过飘渺,可遇而不可求,非福缘深厚且资质卓绝之士绝无踏入之理,虽说万中无一,但确实存在的。只是轮回境亦有风险,自已肉身会将留在上界,而神魂却浑浑噩噩进入轮回之中,随机进入低阶位面,重新开始新的一生来借此入世,以令得道心更加恒固,减少突破时心魔所乱。只是其间本体绝不能受到丝毫影响伤害,否则就会道消身陨。而在下界所发生的事将会在此生结束后完整的保存于本体记忆之中。一旦度过轮回,不出意外的话绝对可以踏入神境。”说完拿眼上上下下打量黄庭礼一番,摇了摇头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不提你这个区区圣境,就以你这资质,轮回境就不要想了罢。” 黄庭礼苦笑道:“您还真爱取笑,自家人知自家事,只是此事说来话长,故有此一问而已。” 查千机双眼一亮,催道:“话长正好,我们正好趁此明月夜色长谈。”说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末了咂巴咂巴嘴,抬头向房外看去,却见屋外漆黑如墨,无星无月,偶有风声夹杂着树叶的碰撞声。他将手中茶盏一抖,盘于杯底的墨凰残茶金光大盛的迎风见长,待飞到房顶化作磨盘大小的凤凰盘旋三人头顶,一时屋内亮如白昼。 黄庭礼见此张大嘴巴震惊的看向查千机,却见他手中已出现那坛茶叶,小心的掏出一小团茶叶来,在鼻端处陶醉的深嗅下,重新放入杯中泡好,而后缓缓的看向自己,开口说道:“开始吧!” 黄庭礼略一沉默,却是问道:“不知您可知在上界是否有于氏一族?” 查千机正老神在在的准备喝茶听故事呢,不料却见黄庭礼竟又发问,眉头有些不耐,略略思索,说道:“姓于的嘛倒是有,不过还有好几个旁支,嗯,姓于?”查千机似是猛然记起什么,他神色大惊,“若是于氏一族,那么有资格能踏入轮回境的也只有他们了,据我所知那妇人性情可是极为泼辣,你不曾有招惹他们吧?” 黄庭礼不曾料到他反应如此剧烈,只是缓缓说道:“八年前,我按照你之前指给我的提示,也为了躲避这大陆的纷争,便去到清南域西南方名叫洛河村的一个偏隅之地,我到那里约有一年左右,便有一对三十左右的夫妇为躲避灾祸,竟也莫名的寻摸到了此地成了外来户。我其时已被当地村民奉为村长,给他夫妇帮着寻一住处,却意外的发现他们二人竟无丝毫灵根资质,我甚觉蹊跷,凡人虽然因资质灵根太差而不能修行,但每人生来都应有灵根属性啊,于是后来便暗中留意,这对夫妇每日跟寻常村民一般早出早归,男子经常上山砍柴,女子整日在家缝补养畜,......” ***************** “这个死胖子,竟然如此对待我风儿!若不是念他今日救我风儿一命,我非拼了魂元受损也要将其千刀万剐不可。”一道石镜前面,站立一风姿绰绝妇人,绝美的面容布满了深深的悲伤和痛苦,看着镜中跪在雪地中的少年恨声说道。 “青灵,上次你不顾劝阻执意从宗氏神坛以魂元下界,已是让你灵魂重创,你别再天天挂念风儿了罢。宝剑锋从磨砺出,这是他的宿命,何况这孩子的性子过于质朴,让他历炼一番也是好的。”妇人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只是从他的眼神中似隐有心痛之色。 “凌哥,这可是咱们的亲生骨肉啊,见他小小年纪却要吃这许多苦楚,我的心就会狠狠苦痛,便恨不得代他去承受。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们将他生下,却没有带给他亲情的温暖,你看咱们云儿和武尘这两个孩子几时曾受过委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的弟弟来独自忍受这一切呢。我现在都万分后悔当初步入那人人渴盼的轮回生死境!”青灵说完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于峥凌将妻子轻拥入怀中,轻轻将她如玉的脸庞挂着的泪珠抹掉,眼神坚定的看向镜中说道:“我们终会相见的,待风儿的血脉觉醒后,灵人境应该不会太久远的!” 青灵伏在丈夫胸膛,幽幽叹道:“风明大陆一个普通位面,已是灵气微薄,资源匮乏,灵人境谈何容易!” 于峥凌说道:“倘若我们有流荧破界梭这等天玄神宝就可以时常去风时大陆看望风儿了,只可惜后来居然竟认查千机老人为主。” 青灵没好气道:“你倒是还真敢想,那可是天玄神宝排行第二的神物,再说就算人家放心愿意借给我们,我们也找不到人啊,流荧破界梭每隔二十年触发一次,谁知道那老神棍又去哪坑蒙拐骗去了。”说到此处,她突然破涕为笑:“说到那老神棍,倒让我想起他大庭广众说咱们今后将会有第三个孩子,我只道他故意取笑羞我,令我气恼不已,提着剑足足追杀了他四百里地。不成想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这老儿确是为老不尊,总是不按常理行事,又极精遁术。不过他在推衍命理一道委实高明,又有神宝认主,可不惧天道损伤他神元,真是令人艳羡的家伙啊。”于峥凌话锋一转犹豫说道:“这灵脉镜乃神帝在我们轮回后赏赐之物,虽可按血脉探查亲人动向,但跨界消耗仙元石极大,现在族内颇多事宜俱需要应酬,咱们虽说跨过轮回,也为家族节省一点,这灵脉镜就一个月开启一次吧。风儿的路,一切还是靠他自己去走!” 青灵心中虽有百般不愿,但一番思索还是点头答应。 ; 第六十五章 疼哭了 ?寒冷的北风呼啸着涌入街道,吹动路道散碎的雪花打在中年人的身上,他丝毫未觉,任寒风扑面,仍牵着马缰脚步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不时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着周围建筑。 行至一处路口时,便觉得风有些暖意,带着胭脂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脚步微顿,炯亮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一处门院,却见门匾上书三个镏金大字:春香院。他嘴角微扬,轻声吟道:“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 说罢略一沉吟,回头看向身后红马,“没想到这小小潇河,竟也有这种风月场所。这胖子倒也好时运。老兄,今晚咱们便也到此处暂居一宿吧。”也不理红马是否认同,便径自朝前走去。 未至门庭处便被三五妙龄女子簇拥而上,却是这些女子久经风月,阅人无数,颇有眼力,见中年虽风尘仆仆之色,但身着锦衣华服,料想定是哪大户人家出身,更见他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之态更是争相抢拥,转瞬便被引入庭中,只闻得他不忘门处叫道:“记得给我那马儿备些好料!” 夜雾渐渐凝重,于休风仍低头跪在朱大福的屋前,他的双膝已经毫无知觉,从地面传来的温度让他浑身发冷,却又不敢运功御寒。 逆三九愤愤扫完雪地,将扫把奋力往院墙处掷去,院中发出老大声响。屋中仍是毫无动静,倒是于休风异然的向他看去。逆三九看着跪地的身影,转身跑回自己房中,很快折返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件棉衣,不由分说的披在他身上。 于休风大急,说道:“三九,不可!”说着将棉衣从身上拿掉,又见三九有些气恼,偷眼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解释道:“这是掌柜的对我的惩罚,倘若我就此穿上,呆会被掌柜的看见,怕又让他生气,倒会更严厉的责罚。”他抬头笑笑:“谢谢你兄弟,我撑得住!” 逆三九无奈,将棉衣从他手中接过,叹息一声后冲着屋门带着几分幽怨喊道:“掌柜的,院中积雪清扫完毕,您可还有吩咐?” 半响方从屋内含糊的声音传出:“前院这会客人应该散场了,你去帮着清理下吧。”朱大福伸手拿过桌上用瓷碗盛放的参汤,就着喝了两口,才指着面前的空盘问向六姨太殷红玉道:“今儿个这猪蹄倒是炖的不错,可不像是老冯的手艺,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殷红玉脸上闪过自得和娇媚之色,嘴上却是说道:“跟雪珊姐姐的手艺比起来如何?” 朱大福神色一窒,缓缓放下手中的瓷碗,脸上多了几分阴沉,直愣愣的盯着殷红玉。 殷红玉被朱大福盯的浑身发毛,本来见到朱大福今日心情似乎颇为不错,又连续吃了半锅猪蹄称赞不已,便有意向朱大福争宠邀功,却不料朱大福满脸不愉之色方悔失言,一时怔在那里忐忑不安,竟不知如何开口。 屋内的气氛随着朱大福的脸色悄悄沉寂,屋中炉子中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燃烧声。 好半晌朱大福才缓缓收回目光,喟然长叹一声,沉沉说道:“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高下之争。你知道的,我实在不愿意你们争相吃醋,十六年前明知我行此险事,仍舍生忘死甘随我来此苦地,放弃京师的繁华安定生活,实令朱某人感动莫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为夫心中,唯对雪儿和你是最为钟情,但其他几位夫人又对我情意深重,我只恨不得将心挖出切成几份给你几人分了去......” 朱大福话未说完,便被一只秀婉的葇荑紧紧捂上,殷红玉秀目含泪道:“老爷快别如此说,妾身知错了,以后定与姐妹们和睦相处,好生侍奉夫君,妾嫁鸡随鸡,你到哪就跟到哪,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朱大福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你们这又是何苦,这条路荆棘坎坷,稍有不慎注定是九死一生啊!” 殷红玉抬头用晶亮的眸子仰视着身边的男子,温柔坚定的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哪怕是丢掉这性命!” “小九这孩子,我决定用了。”朱大福没头没脑来了句。 “嗯,你认为行就行,你眼光不会差的。”怀中的女人渐渐离开宽厚的胸膛。 “据我近来观察,这孩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不失义气,对那孩子可尽情重义得很呢。且资质聪颖,直到我今日突至苗店村后,方对他的出身有所怀疑,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当可大用。”朱大福又拿起微凉的参汤饮尽说道。 夜渐渐深了,庭院中的温度又降了几分,于休风又冷又饿又满心委屈的跪在地上,继续被周围冰冷的黑暗侵蚀着。 他只是心里发苦,为什么命运要如此的欺凌他的人生呢?别的孩子有娘疼,也许正在温暖的被窝甜甜入睡,为什么要我在这冰天雪地中跪着忍受?他抬头望天,黑漆漆的却什么也没有看清,月儿不知何时已躲入云头不见踪影。 有寒冷的风吹动桂树枝头上的积雪,有细细的冰凉打在他稚嫩而苍白的脸庞,凉丝丝的。 前院依稀传来朱旭的声音:“大伙都快点出来,小九你还在厨房磨蹭什么,马上锁门了,就差你小子了。大伙先回去歇了,明儿早可以晚起半个时辰。” 随着话音落地,有夹杂着兴奋的讨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吱”一股暖意迎面而来,朱大福开打房门冲于休风淡淡说道:“来进屋!” 于休风闻言面上一松,急忙站起,不料这刚起身体就低呼出声,原来跪的太久,导致双腿又麻又痛,本来强逞的往前走两步却差点摔倒,身形刚重新站稳,满脸惊慌的向朱大福看去,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在朱大福不耐的注视下,只得咬牙挪动着双脚一瘸一拐的走向屋中。 “嘭!”屋门重新关上,将外面的黑暗和寒冷隔离。 于休风乍一进屋,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室内的温暖狠狠激的哆嗦,轻轻晃晃双腿减少麻木和不适,见朱大福已走到椅子前坐下,忙又在朱大福面前垂手侍立。 “呀,看把这孩子给冻的,快跟红姨来炉子前暖暖,若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殷红玉从里间走出,温润的手掌包围着冰凉的小手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火炉前走去。 朱大福眉头皱起,却也没有出声阻拦,微微摇了摇头。 好温暖的手啊!于休风任由这手的主人拉扯,怔怔的看向女人的背影,似乎将她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待手掌下方炉火的温度把久冷的小手炙的有些痛楚,他才反应过来,却是看到一张亲切而美丽的脸庞对他不住的嘘寒问暖,一声“娘”差点被他脱口叫出。 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将心里的委屈和思念涌流了出来。 朱大福在旁没好气的说道:“手冻的久了,你居然直接放到旺火上烤,看把这孩子都疼哭了。” ; 第六十六章 炉前谈心 ?屋内炭火燃烧,映得于休风小脸渐渐红润,他抽了抽鼻子,靴底的积雪在温暖的屋中开始融化。 殷红玉已离开正屋去了内室。 朱大福仍是沉默,除了炭火呼呼燃烧的声音,一时室中倒沉默下来。于悄悄抬眼看向朱大福,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忙又收回目光,眼睛盯着鞋面,水印围着靴子开始将地面晕染。 “风子,你心中可是在恨我?”好半晌朱大福开门问道。 于休风忙抬起头,脸色惊慌的冲着朱大福晃晃脑袋,“不不,掌柜的,我没有!” “呵呵。”朱大福笑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于休风身前,伸出肥厚的手掌向于休风肩头拍去。 于休风见厚实的身影站在面前,莫名的升起如岳的压力,他紧张的缩了缩身体。待到朱大福的手掌伸到他肩膀,却感到纯和的暖意随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渐渐游走全身,令他浑身舒畅,他心神顿时松驰下来,微微闭上眼睛,任这股暖流在他体内游走。 温度越来越热,他的额头已有汗珠泌出,后背也微微出汗,体内的寒气已袪除殆尽,他睁开了眼睛。 那只温暖的大手此刻从他肩头收回,朱大福深呼口气。 于休风低声说道:“谢谢掌柜的!” “谢我什么?你自己也能做到不是吗?”朱大福看着面前这个孩子,冷声对于休风问道,“我知道你刚刚对我存有怨气,你也不必违心哄我。我且问你,如那姓鑫的老儿一斧斩下,你会怎样?” 于休风正欲辩驳,却闻朱大福此问,神色一窒,眼神黯淡下去,嚅嚅说道:“会、会死...” 朱大福冷哼一声:“死了之后呢?再让姓鑫的将你们毁尸灭迹,将那女娃俘走对吧?那你死去有个狗屁意义,不过令亲者痛仇者快罢了。而你惹是能一命换得鑫老儿师徒弟性命,令小九几个死里逃生,那你死得其所,我还会对你令眼相看。可明明能够逃走的,日后也可为你兄弟报仇,搭救那女娃。为什么傻乎乎的搭上性命而不逃?莫非你早就心存死志?” “我、我、.....”朱大福这一翻问话将于休风问的不知所措,只是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来替你说吧,你是怕被人骂成无情无义,独自苟且偷生的怕死鬼,对吧?”朱大福冷笑着说道。 于休风低头沉默无言。 “哼,成王败寇,言论总被胜者掌控。你又何须活给别人看?活下去,永远比死了更容易!”朱大福不屑说道。 “我不是怕被人骂,我只是心里面走不出去。”于休风终于鼓起勇气,才迎着朱大福的目光,接着说道:“三九是被我牵连进来的。” “既然死你都不怕,那么就让你活着受点委屈。”朱大福板起脸喝道,又指着炉火边上的板凳,脸色稍缓,淡淡说道:“坐着说吧。” 于休风正欲推辞,却见朱大福凌厉的眼神,忙将嘴边的话咽下,坐了下去。 “小风,你这性子我不喜欢,做事太过拘泥。”朱大福也从一旁拉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说道,“你可要多向小九学学,人家可比你机灵多了。唉,我就是担心你太过耿直,被人算计啊!” 于休风惭愧的扭看向火炉,似突然反应过来问了句:“掌柜的,你怎知我能从那鑫...老头儿手下逃脱?” 朱大福翻个白眼说道:“哼,我还知道你身怀重宝呢,那大传送神符呢?你别忘记是谁让你来到我这儿的。” 于休风恍然说道:“啊,是郭...是黄爷爷!”他本想说是郭大伯,但转念想到郭大伯并不知道他身怀诸多功法与灵器,便只有村长知道这些,忙改口说出。 朱大福散出神识查探下庭院动静,见众人已回去休歇,方点头道:“也不算太笨,不过话说回来,黄老对你极是看重。你小子知道不?此事原本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机,他将你托付给我,让你走出那平静的山村,就是让你见识下世面,能够多对这个世界一些认知,顺便把你的性子改改。若是你在我这出了差池,这周灵国的天怕是都要变了。” 于休风听的动容,双手扯着衣角问道:“这么严重?!” 朱大福没好气道:“可是你这刚半年光景就捅出了这么大篓子,还好老子去的及时,不过这铁木宗长老无故失踪,若是引起铁木宗追查倒是有些麻烦。” 于休风歉然说道:“掌柜的,连累您了。” 朱大福摆手说道:“你是黄老介绍来的,他老人家对我实有再造之恩,这次好容易能为他做点事,倒也让我有些心安。” “掌柜的,我还有件事能冒昧问下吗?” “什么事?” “您本领这么高深,为什么要在这里开酒楼啊?” 朱大福眉头微皱,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板起脸说道:“小孩子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哦。”于休风想起鑫长老死的时候,朱大福就说过这句“你知道的太多了”,忙闭上嘴巴低头看着鞋面。 “咕咕...”屋中不知何时弥漫起肉香味,于休风的肚子发出强烈的响动,不禁面上一红。 “风子还没吃饭吧,这会怕都饿坏了。”于休风寻声看去,见是殷红玉此时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端着盘子,里面盛有两只大块红彤彤的猪蹄油光闪亮,“喏,这是今晚红姨炖的猪蹄子,快来尝尝。” 于休风早就饥饿不已,此际闻着香味不禁暗吞口水,不过还是先看眼朱大福,见他起身点头说道:“你红姨的手艺的确大是精进,快点吃完回你屋睡觉去。” 于休风确是饿的紧了,也不再客气,双手接过道声谢,便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殷红玉白了朱大福一眼,掩齿笑道:“看你把这孩子饿的。” 朱大福却是负手而立,摇头晃脑说道:“饿着吃的更香!” “吧唧吧唧....” ************** “这就对上了,嗯,没毛病!”查千机将手中茶盏在桌上重重一顿,接着说道:“我记得看她命脉应有第三个子嗣,只不过隐隐有点乱,没成想竟是应在这低等位面。” 转头看向黄庭礼,见他满脸不解,解释道:“如你所说不错,这孩子应是于峥凌夫妇的,他们已经在百年前便有了一子一女,这个叫于休风的就是老三了。” “竟然是天魄绝体,这种体质可有....嗯,两千年前曾经出现过,但仅仅活到四十余载便被人联合诛杀掉了,吞噬炼灵太过强悍,别说天道不愿容此体质,就是修士又哪能容得下这样的妖孽?”查千机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凝重。 一时间,屋内也渐渐沉寂下来。 “看来抽出空来往那清南域走一遭了。”半晌查千机打破沉默,端起茶饮尽后,起身伸了个筋骨说道:“天不早了,这人呐上了岁数就容易浑身酸痛,这赶了半年的路途,也是该去好好歇休了。活着真受罪!” “也罢,来日方长,老哥先去歇息,我已让管家给二位安排好房间。”黄庭礼忙跟着起身恭送二人走出。 查千机走出门外转身止住黄庭礼说道:“山风夜冷,老弟不必相送!” 待管家引着两人走出数步,查千机突然顿住,冲着独孤威喝道:“嗯?侍婢?要什么侍婢?!” 独孤威将幡旗持在肩头一脸懵懂迷茫,“什么侍婢?”随即反映过来又被这老头做挡箭牌了,不禁脸色羞恼,欲动手想想又打不过,正要理论时黄庭礼已走上前来,笑道:“老哥不要动气,庭礼早有安排,因我亦是身体老迈,故山中有些婢女于推拿一道手法颇深。莫要争吵,快去歇休吧。” “你这孩子,要不是看在你黄叔叔面子上,我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年纪轻轻脑子都装的什么,你这样下去早晚道心不稳,修为难有寸进。倒是我老人家,这老胳膊老腿.....”查千机边走边斥道,一副怒其不争痛心疾首。 独孤威身体轻颤的跟在后面,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黄庭礼苦笑摇头。 ; 第六十七章 霸王餐 ?于休风离开朱大福房间已经是深夜,此时弯月又探出头来,俯视着世间。 临走前他最终还是又问了朱大福:“你在回来时是不是想过要杀我们?” 朱大福微窒,之后竟是点头承认,“这想法确是一闪而过。”不待于休风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习惯了。” 于休风点点头,正要离去时,朱大福又叫住他:“小风!” 他脚步停顿,转身问道:“掌柜的还有事么?” 朱大福郑重嘱咐道:“今天最后你施展的术法,今后在人前莫要展露。” 于休风重重点头,沉默的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倒在床拉过被褥草草搭在身上,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自己整个世界全松懈了下来,随后深深的疲惫油然而升。他将头蒙在棉被中,四周万物俱簌,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息和心跳声。 “嗒嗒”从屋门发出声音将他惊醒,他从被中探出脑袋,随后门外传来压低的呼声:“风哥,你睡下了没?” 于休风跳下床来,快步打开房门,闪身让来人进屋后,语气有些责备:“夜晚风寒,你还跑过来?” 逆三九笑道:“咱这也是炼气四层的修士了,这点寒冷不算什么。”说完手中已多了两只肥美的鸡腿伸到于休风面前。压低声音道:“喏,这么久了怕你饿着,走时我从厨房给你带来的。” 于休风心下感动,不禁升起暖意,伸手接过一个笑道:“刚才在掌柜屋里吃过了,给我留了点猪蹄,这两个鸡腿咱们刚好一人一个。”说罢对着鸡腿张口撕咬,冲着逆三九含糊催道:“你也吃,吃完赶紧回去。” “掌柜的没再为难你吧?”于三九问道。 “嗯,这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明天再给你解释吧,你先回房休息。”于休风咽下鸡腿说道。 逆三九走了之后,于休风又躺在床上,许是肚里刚吃完东西,翻来覆去的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盘膝修行,却又心神烦乱,竟是无法入定。无奈叹了口气,又扯过被褥蒙过头,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冬天的雪夜还是比较静谧的,直至过半夜时分,他总算是沉沉睡去。 隆冬小镇雪后的清晨更冷了。 于休风照常起床,打开房门依旧雾气浓浓。体内真元运转火系功法游走全身后,精神满满的走到逆三九门前轻轻叩门,喊道:“三九,上工了!” 前庭院门早已打开,厨房刀切案板,锅碗瓢盆碰撞声吵杂,雾气腾腾,趁着火光可以看到已有厨师忙碌准备着一天的食材。 二人将桌椅板凳铺好,打些温水拿起抹布开始擦洗。待二人将店内打扫干净后天光已亮了。 于休风将店门打开,酷寒天气,地面已结冰,雾色里隐隐可以看到街道上寥寥贩夫走卒缓步沿街叫卖。 他仰头看向东方,见天际已有磨盘大一轮红日,不觉童心忽起,深吸口气,鼓起小嘴冲着太阳顽皮的呼出长长的热气,给雾色增加浓度,如此三番听得店中动静,方省得他人仍在做事,自己却在这闲耍,意犹未尽的看着红日极力在雾海中向上升起,转身返回店里走向厨房,开始了一天新的事情。 新的一天似乎和往日也都差不多,只不过今天的食客来的未免也太过早了点。以往店里都是日中时分(12点左右)才陆续有客人前来,但在巳时(10点左右)店内却来一中年文士。 进门是客,于休风见有人进门忙掂壶茶水上前招呼,见来人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却又举止文雅颇给人一种风度翩翩之感。他虽然在这酒楼有半年多,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质的人,心中难免生出好感和敬意。拿出抹布将本就干净的红木椅子又擦的锃亮,笑问来人:“这位客官请坐,您要吃点什么?”说着将菜单递到桌上,之后倒上茶水。 那文士赞赏的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去拿桌上的菜,略一思索微笑说道:“八宝酱鸭、灯影牛肉、香酥焖肉、油焖春笋、清炖蟹粉狮子头、奶汁花冥鱼,嗯,再来一份酱炒香菇。”中年文士又加了一句:“对了,再来份酸辣牛肚汤!” 于休风怔怔的站定,这些菜基本上都属于他们店的招牌菜,全部下来得有十余两银子,足足顶得住普通人一月的花销了。好半晌他吸口气说道:“客官,您、、您几位?” 那文士笑道:“小哥莫非还看到我带其他人了吗?快去上菜,少不了你家银钱。嗯,再烫壶好酒来!” 于休风心头震惊,但有人愿意花钱,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腹诽富家子弟太奢侈太任性。走向后厨报菜去了。 那文士吃起来极为斯文,却也吃的不少,每道菜都吃了半份,特别是那道奶汁花冥鱼基本上就只余鱼头和骨架了,如此吃了半个时辰,待酒饱饭足,长长舒了口气。又添了勺汤细细喝下,待第二勺将汤匙去盛汤时却脸色大惊,慌乱中急退一步,身形被将椅子绊个趔趄,惊魂未定又作呕状,只是一边干呕一边指向餐桌。 这一番动静已惊动客厅众人,于休风忙上前询问,那文士却是将手一挥,手指着桌上汤盆,怒道:“我本见此镇属这家酒店最为豪气,却没想到食物竟如此不洁!”说罢又作势欲呕。 朱旭闻言气得脸色煞白,喝道:“岂有此理,我们酒楼所有食材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哪里会不干净了?我看你是分明来吃霸王餐来了!” 那文士怒极,伸手将腰间的钱袋解下,重重拍到桌上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锭,似气极而笑,眼神中有怒火焚烧盯着朱旭道:“霸王餐?呵呵,我李某人像是差这点银钱的人吗?把你掌柜的叫出来!” 朱旭见他这番动作不似作伪,又见这文士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心头不免惴惴,有些底气不足,忙向于休风使个眼色。 于休风走到桌旁,疑惑的看向那盆牛肚汤看去,伸手用勺子在汤里捞了几下,却是脸色一变,不安的看向朱旭,又转看向那文士,眼底深有几分疑虑。 那文士冷冷盯着朱旭,冷冷说道:“你们可还有何话?” 朱旭走上前去,看到那汤盆中汤匙上赫然有只红褐色的老鼠崽,惊的眼珠差点突出来,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 ; 第六十八章 奇人 ?屋中沉寂下来,店中伙计都满脸紧张不可思议的望向汤盆中。 那中年文士仍冷冷的望向场中众人,眼中带着不屑和怒意。 朱旭擦擦额头冷汗,脑筋急速飞转事态的解决之道。以往店中也曾有食客为吃白食而以此手段要挟,但均被店中伙计识破而不得掏钱补账狼狈离去。 但此间这文士就餐期间因店中没什么客人,再者此人点餐实在豪气阔绰,故引得厅中之人频频注意,丝毫不曾见耍无赖手段。再看他气势如岳,满脸浩然,丝毫没有半点心虚表现令得朱旭脸色更显尴尬。 门外陆续有食客进来就餐,见厅中气氛怪异,纷纷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探个究竟。 “怎么回事?旭儿,不去招呼客户怎么都围在这里?”不满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 朱旭正不知如何理,闻声一喜,忙走向前对朱大福附耳低声讲述事情因由。朱大福听得不时点头,待朱旭讲完,朱大福才眯缝着眼打量着文士。 那文士见朱大福有如此威势,料想定是此店掌柜,上前问道:“你可是此店掌柜?” “正是在下,这位贵客可是对鄙店有何指教之处不妨随我到里间详述可好?”朱大福见客人越多,为避免事态影响生意,摆了请的手势。 于休风本身对这中年文士颇有好感,但怀疑他定是做了手脚后心中莫名又有种厌憎感,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竟是做这等下作事情。难掩心中忿忿之气,故在此时疑惑出声似在自语:“奇怪,其他菜并无问题倒是吃得尽兴,为何偏偏最后喝汤时却出了古怪?” 那文士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却冷哼说道:“果然是店大规矩多,莫非你们有规定在此必要先吃酒菜后喝汤不可?”也不待他人发话又对朱大福义正言辞说道:“也罢,此际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李某人便随你走上一趟,任你有何手段也定要为此番讨个公道!” 朱大福嘿嘿憨笑道:“阁下言重了,大福酒楼向来童叟无歁,做的都是公平买卖,倘若鄙店不是,定会给阁下一个交待。” 那中年文士瞥了朱大福一眼,昂首挺胸气态从容的顺着朱大福手势走向后院。 朱大福向于休风问道:“此人可是你一直招待?” 于休风点头应是,朱大福略一沉吟,说道:“既如此,你便一同随我过去吧。”又对众人吩咐道:“大家都各自去忙,快去招呼客人,今日饭菜酒水一应八折!” 待朱大福带于休风走后,店中炒菜师傅与伙计均带愁容走向厨房,毕竟这顿饭花销不少,真要做出补偿怕是要众人共同承担,故此都在担忧处罚多少银两。 待走入朱大福门前,朱大福便嘱咐于休风守在门口,随后将门关上,自领着那文士进屋去了。 进屋之后,朱大福脸上一抹凝重,也不说话径自走向油灯之处,左转三下,右转两下,只得听内室中传来轻微的“嗡嗡”响动。朱大福使个眼色,让中年文士跟随走向内室。 内室之中床前出现一个两人宽的地洞,朱大福先行进入,那中年文士亦毫不犹豫的跟随走向地室。 地室约有两丈深,两人拾阶而下,只见这地室约有十多平方,四面均有夜明珠照明,中间置有桌椅茶盏,待二人行至桌旁朱大福拿起桌上托盘往右边挪动,那顶上石洞又悄然合闭。 中年文士上前拜道:“下官李书明参见国师。” 朱大福往边上斜身,没好气的说道:“行了李国公,你这礼我可受不起。咱们俩个毋须这么客套,你这秋风都打到我这来了!” 李书明讪讪笑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也知道,现在形势甚微,各方势力均派遣暗子在探听消息,我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啊。再说你若不是怕出差错,何必又整这么个地下室呢。” 朱大福听得点头,将杯中倒上茶水,递给李书明一杯,李书明接过道谢。 朱大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昨夜你到春香楼出手阔绰,为何到我店中还要吃白食?想你也是不差钱的主,光在京城就置有店铺百十余家,又兼水利河道,车马行当涉足各行,哼,居然欺负我这么一个穷人!对了,你现在那个商盟搞的怎么样了?” 李书明苦笑:“老朱啊,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一大家子还要吃饭,哪能只进不出啊,再说我每年做义款济灾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不精打细算些行吗?再重申一次,我那叫连锁店,而非什么商盟,目前在京城已有一百三十七家分店了。”他话锋一转又道:“这春香楼现在这边可有九个年头了吧,我看生意颇为不错!” 朱大福握拳在床上重重砸去,冷哼一声:“魔魂教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竟然将双妙宗分支开到此处,明为娼妓,暗中对过往商贾施展迷魂之术,探取各地秘辛,手段无所不尽其极。我们所图谋大业险些坏到这群****手里!” 李书明微微动容,问道:“哦?竟有此事,发生了些什么,怎不见你向宫中回复过?” 朱大福摆手无奈叹道:“不提也罢,年轻人终有定力不足,难免受不了美**惑。唉,只是可惜了一棵苗子,被我弃了。” 李书明沉吟后说道:“潇河镇地处西,毗邻方汉,风运兼其他诸小国界,四通八达,各国游人商贾均在此周转,确属佳地。我若再在这里安置一处烟花巷与那春香院竞争如何?我观此镇西南方有湖水经过,若在湖两侧建设,并集游玩,美食与一体的繁华区如何?” 朱大福闻言眼睛一亮,思索良久又摇头缓缓说道:“不可,现下非常时期,你若这么做目标太大,易引来各方猜测,再者,我们还是暂且潜伏罢,太过招摇容易暴露。哼,魔魂教这几年已经弄得大陆腥风血雨,民不得安,你道其他势力能让他如此逍遥如意?” “此次只你一人前来?”朱大福问道。 李书明轻啜茶水,闻言点点头道:“风雪兼程,日赶夜宿,不曾带人过来,简行出发觉得更无人注意,只是偶遇山贼有些麻烦,不过散些银财倒也打发了。” “真是辛苦李国公了!”朱大福说道:“让你跟着其他人修行,你偏不学,若你道行加身哪怕只有金丹境也会方便许多,有几分自保之力足以让你在这周灵国畅行无忌了。” 李书明急急摆手:“别介,修行那么累又无趣,我更向往这种赚钱而安乐的生活,呵呵,相比枯燥的修行而言,享受世俗的红尘,美酒,美食、美女还有我现在的地位,有此一生,夫复何求?再者说金丹境又岂是你说的那么轻巧,我啊,就安静的做一个富家翁好了!有续命丹多活几年就是赚了。” 朱大福摇头笑叹道:“你说你这人,怀有鬼神不测之才,新意之奇令人叹为观止,却又偏对修行无甚兴致,如你今日所境,身边连个护卫也无,若遇不测岂非我周灵之失?有时候我就怀疑你究竟还是不是出自这大陆的人,竟会经常搞那些莫名的新物事轰动京师,有国公之大才,实乃周灵之幸啊!” 李书明闻言,表情略有尴尬,随即平静说道:“国师缪赞,愧煞小弟了,只是生活所迫,偶有些想法而已。前二十年书明本是一介布衣,家境贫寒,急于改变当时状况而有异举,不成想竟无意改变了我的人生,以致竟有今天这个重担。”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小盒放于桌上,推到朱大福面前说道:“这次作坊有些新的玩意,送给嫂夫人用。” 朱大福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惊奇,倒也不客气的接过打开,手持拿起却见里面呈放着几块面料较好的物件,只是中间有两块鼓起呈圆形锥状,不解的问道:“这是何物?” 李书明诡异一笑:“此物名为胸罩,乃专为女性设计!”他又悄声说道:“京中名贵女眷对此物赞不绝口,反响极好的,让女子身形更为挺拔,额,丰满,你懂的!” 朱大福闻言将手中之物忙又装入盒中,将盒揣入怀中,也冲着李书明咧嘴满意笑了,眼中露出猥琐的光芒。 ; 第六十九章 周灵密事 ?李书明环顾下四周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站起身来,左右踱了两步,打破室内的沉寂缓缓说道:“此次外出乃圣上旨意。” 朱大福似有所料的点头,仍是疑惑的向李书明看去。 李书明道:“近来阴月宗三番派人到我周灵国,前者为寻那所谓的长老举国搜寻,而后又招收有修行资质的少年,来人面君仍态度傲慢,圣上早有不满,他似乎已等不急了。” 他叹了口气忿忿说道:“世人皆知修真宗门掌控天下苍生,所谓的朝庭只不过是三大宗门的管家而已,自古强者以武犯禁,无视国法纲纪。更有杀人行凶者无数,教人无可奈何,法不加身,闹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而三大宗门对此却不闻不问,一心向道,争抢修行资源追求长生,竟无一人为天下苍生主持公道。此间圣上雄心大志,潜忍百十余载,暗中谋划筹备,积蓄力量,广建宗门以摆脱三大宗门控制而法播四方,为天下万民打下盛世乾坤!” “而今时朝庭当年布下暗手均已初见成效,其中幕阳城流云宗、枊河城风灵宗、娇林城飞华宗、平岳城丰宁宗等掌门均已踏入元婴境,已有资格为三流宗门。再加上其余城区的宗门也均有金丹中后期的修士,哼哼,趁大陆各势力纷争动荡之际,若我们亮旗跟三大宗门摊牌,想必这投力量也定会让三大宗门不可小觑吧!”李书明说完有些自得的看向朱大福。 朱大福眉头轻皱,手捻着两撇八字胡,沉吟半晌后也站起身来,摇头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三大宗门不允,知我们背后搞出这些势力,他们恼羞之下随便派出几个法华境的长老出来,将各个宗门毁灭,那我们积蓄的力量将会功亏一溃。更甚者,神门一族最后的血脉也将断送在你我的手中。退一步来说,即便我们愿意加入三大宗门任何一方为附属,将来大陆各势力发动战争也必将让我们打前战当炮灰,嘿嘿,到头来还是得不偿失。时机未成,未成啊!” 李书明闻言面上有几分不愉,但朱大福之言确为事实,仍是说道:“我周灵已耗费数十年苦心研制出飞机百十余架,炸药三千箱,元灵炮四十余口,再加上那布置在三大宗门的暗子,我们花大力气培养他们关键时刻总要发挥些作用吧?让他们对宗门进言,对清南域的国战不要插手,我们先统一清南总行吧?” 朱大福叹了口气,盯着李书明说道:“书明,你现在还是看不透吗?我承认你是个人才,若你只是一个商人,我相信凭你这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定会征服这个大陆,但是这些修士大能的能量远远不是你所谓的军事武力能抗衡的。虽然在你的监制下有了今日之成果,可你要知道,虽说国家之战不能由金丹以上修士参与,但其他诸国未免没有宗门支持,我更相信他们有高伤害符篆,飞行器之类的,那时我们所谓的优势必会大幅度的削弱。至于那些暗子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在宗内无足轻重,不过在宗门倒也偶尔散播些议论以蛊惑周围师兄弟,收效不大,再等等吧。许是天亦助我们,眼下我这里有两棵好苗子,二十年!二十年时间他们定能成长为大陆的新星,将会成为三大宗门天才的核心中的顶尖弟子!未来的周灵,或许将由他二人改变国运。” 李书明有些颓然,郁郁说道:“老朱,我时间不多了,续命丹只能再有两次机会服用,你知道的,我只身未娶,流连于花间风月之所,看似风流不羁,却只不愿在这世间种下情根。”说完目光仰望,似欲穿透这密室屋顶,望向遥远的虚空,神情有些萧索和希冀。 朱大福默然,眼底满满疑惑。良久脸上现出一抹决绝之意,说道:“那我便去寻圣者,求他老人家为你逆天改命!” ******************************************************************************* 中午时分,积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开来,地面被路人脚步踏的有些泥泞。 后院的冻土也悄然融化,只有院落里的积雪在阴影处无动于衷,静静的堆积在那里,点缀着宁静的庭院。 于休风在门边守得实在无聊,紧紧棉袄,抬着望向天空银白的太阳。将目光收回,索性闭上眼睛一心二用,将心神一边沉浸在修行中,一边散出灵识留意周围的动静,偶有风声吹过庭院,间或传来前院大厅食客们的喧哗声。 随着屋门打开的声音,于休风忙睁开双眼,静立于门边,看向从屋内走出的二人。李书明先行走出,出门见日光倾世,洒满庭院,微眯着眼睛抬头看天,伸了个懒腰说道:“还是阳光下舒坦!”说罢冲着立于门边的于休风颔首微笑。 话音刚落,却听得背后朱大福阴阳怪气的说道:“只可惜阳光永远照不到阴暗的角落,照不亮阴险的人心手段!” 于休风招眼看向朱大福,却见他脸色阴沉,隐有几分气恼之色。又见李书明面带微笑,似有几分喜悦之情,看来心情颇好。于休风却是心下一沉,暗道果然被这厮诈走一顿大餐,转念又为店中损失担忧起来。 朱大福冷声说道:“阁下若无他事,自可先行离去,酒楼事忙,恕朱某不能相送。”转头对于休风说道:“小风,送客!” 于休风抬眼看向文士,李书明笑道:“无妨!大福酒楼敢于认错,愿于赔偿在下,实在令李某佩服,对朱掌柜深感敬仰,就此先行别过,改日再行登临。” 朱大福冷哼一声,袖袍一甩,愤愤进屋关上房门。那李书明却也不恼,从袖中摸出钱袋,在手中掂晃,从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抛掷给于休风,笑道:“今日多谢小兄弟了,拿去花!” 于休风下意识伸手接过,随即反应过来此人相貌儒雅却行径卑劣,他给的银子万不能收,但手握银锭转念一想,就此收下能多少挽回些损失,便也心安理得的揣入怀中,之后淡淡说道:“我来送你。” 李书明摇头笑笑,衣摆飘动,大步而去。 午后的阳光相对充足,店中伙计们难得的没去午睡,纷纷聚坐在窗口享受这午后的阳光,七嘴八舌的讨论今天上午的事情,料想朱大福会不会因此而责罚众人。 于休风和逆三九二人因见地面湿滑泥泞,便也没有再去跑向望月坡,和店中众人同样寻了处窗口处坐下,无精打采的看着日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厅中,懒洋洋汲取着阳光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