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劫》 一百一二:夏合重来 南宫挑事 ?天墉城开了一家新的武器商铺! 这本来没什么!现今做生意的人,多得海去了,而武器店又是其中最赚钱的行当,有人投资也是理所当然。 天墉城一年不开个三五家武器商铺,爱看热闹的老百姓还不痛快呢。 但今天开的这家武器商铺跟过往的那些可不一样!它的实力非同一般,财力雄厚叫人摸不清深浅,而且胆子也是奇大无比。 本地的霸主势力——南宫家全仙兵阁,商铺里一把中品法器滴水剑开价一千两银子。新商铺居然敢降低一百两利润,标价九百两出售把相同等级的滴水剑卖出去。 而且这家武器商铺卖的还是上乘货色,比南宫家的产品只好不坏,这就有意思了。 因为这不是明摆着抢南宫家的生意嘛? 许多好事之徒正打算瞧一瞧热闹,看看南宫家怎么整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势力。 没成想,热闹来的比他们预料的还快。 就在新商铺建成不足三天,南宫家就发出威胁,不准铁矿供应商为新商铺供应一两铁料,否则就要遭到南宫家的全面报复。 一家武器店没了原料供应还怎么做生意? 围观群众纷纷感叹南宫家主事人眼神毒辣,手段精准,一下打中敌人要害。 就在他们以为新商铺不得不低头,像以前那些武器店一样,甘愿成为南宫家的附庸来换取生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竟然有原料供应商站出来,给新商铺提供铁矿石,保证他们顺利运行。 同时新商铺也放出话来,警告天墉城所有供货商:你们得罪不起南宫家,难道以为宇文家是好欺负的嘛?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新商铺如此厉害,一点不把南宫家放在眼里,原来是宇文家出身。 宇文家如今可是搭上太**宫这艘大船了,就算一时不慎,被南宫家打击一番,露出疲软之色,未来还是很叫人看好的。 得知了新商铺的身份背景,南宫家的主事人心里合计一下,也不去放什么狠话了。 毕竟宇文南宫两家的势力相差无几,那些供应商一个都不敢得罪。 过于逼迫他们在两者间做出选择,只会把他们推向自己的对立面罢了。 南宫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们派人去买新商铺的利器法器,过不了几天又叫人把买来的东西送回去。 群众的目光往往是短浅的。 他们只看到不断有人退货,即使那些人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他们也会忍不住想歪,以为商铺卖的货都是有问题的。 这就造成了不信任,而不信任正是客户流失的开始。即使一时看不出来,但爆发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视。 新商铺的主事人一看,心说你狠,敢用这种招数,但我也不差。 她也不费心去想什么解决之道,干脆模仿对方的行事,也派出几个小喽啰到南宫家开的全仙兵阁买进法器,退回法器。 这样一来,先受不了的反而是全仙兵阁。因为他们在天墉城扎根已久,名誉已经树立起来了,容不得一丝污蔑。 他们不想罢手,企图严格控制着兵阁大门,不让捣乱的人进来。 但这怎么能防得住呢!只要新商铺肯花钱,天墉城多得是地痞流氓听候吩咐。 这招就是毒辣,没有几个能防得住。 到最后,全仙兵阁的大老板不得不在情况糟糕起来之前先罢手。还给新商铺送出一大笔银两,表示自己的诚意。 新商铺也不能不罢手,否则自身的信誉一直被这么破坏,根本建立不起来。 于是,一场还未开展几天的小战,让双方对彼此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深深加重了警惕之心。 南宫家还不想就此放弃,因为天墉城的兵工业一直是他们独占鳌头,现在要分出一大块肉来是万万不肯。 他们暗的不行,就直接来明的。 打算当着天墉城上下所有人的面,用霸道的胜利狠狠扇新商铺一巴掌。 南宫家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比钱,比势。 他们拿出了一块所有炼器师都拒绝不了的奇珍异宝:太阳紫气神铁。 同时匿名开了个小拍卖会,把太阳紫气神铁当作拍卖品放在里面,让人人都可以出价竞争。 准备在拍卖会上,友情演出一场飙价大戏,在天墉城诸多势力面前压死毫不知情的新商铺,叫他们狠狠丢一次脸。 这太阳紫气神铁是难得的炼器仙料,能将法器的坚固度提升到可怕的层次,没有哪位炼器师见了能挪动视线。 果不其然,那位新商铺的炼器大师傅心客,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诱惑,吭哧吭哧跑过来了参加拍卖会。 一家新开不久的小商铺能有多少财力,跟自己这样扎根天墉城数十年的老牌势力比不是找死嘛? 打脸,当然是用钱打脸才最爽的。 就在南宫家暗暗激动,以为终于可以扳回一局的时候,悲催的事发生了。 这太阳紫气神铁被天墉城最大的势力千叶派看中,千叶派的几位长老当晚亲自跑过来找全仙兵阁大老板谈心。 没办法,哪怕太阳紫气神铁再好,南宫家也不得不割爱。他们可不想得罪天墉城的老大,从而叫自己在这里混不下去。 而这时候,小输一局的新商铺也出手了。 相比南宫家动不动就开一场拍卖会的土豪做法,他们的手段显得更内敛,但也同样令人不能忽视。 他们居然要卖出法宝!而且不止一件! 闻听这个消息,天墉大大小小,三十多家有点实力的组织都派人来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属实后,各方大佬亲自出面,对此抱以极大的热情。 很快的,那几件法宝在众人毫不客气的争夺中,被拍出了恐怖的价格。 至此以后,新来的夏合兵阁,彻底能和南宫家的全仙兵阁齐名了。 没有人忽视能出卖法宝的武器商铺。 ; 一百一三:人体宇宙 登台仰望 ?登上仙台不是为了增进实力,境界的拔高带动真气量的提升,只是修士成长的必然。 登台,是叫修士埋头筑基。 筑什么基?筑人体宇宙,肉身宝藏,造化阴阳,手掌乾坤的根基。 它是一种改造,把人类的身体推向新的高度,从而更适应修仙的需要。 长燃拿到了扶遥宇文秘术造出的雪白头骨,顺利施展天魔道宫分割神魂,保存仙台天神虚影以待来日。 功成后,他终于开始尝试迈入登台了。 那种秘术早已饱受考验,安全性被千万宏天魔殿弟子验证。长燃又不傻,肯耐心学习自然熟练在手,不可能失败。 他没去管理夏合兵阁的运作,独自一人去了天地山水间。一心搬运体内真气,磨合经脉,为突破做好完全准备。 如此精心养气,长燃修炼七天后,终于感觉到了破开穹天境界的契机。 当下没有迟疑,迎难而上,滚滚真气散发宇宙洪荒之中,调动四野的天地自然之力。 登台,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借身外造化之力洗刷人体经络的节点命轮,要么去精留气,要么去气留精,继而精纯本源,成就天轮。 凡人到此,就在力炼和气炼两条道路上做出选择,打下了命种。 修成天轮,可以称之登台。 第二阶段引宇宙玄机入体,升起人体椎骨,如龙抬头,搭建一座阴阳神桥,任由体内涛涛真气冲上仙台,擦去天神虚影,明亮真我。 此步最为凶险,稍有不慎,脊椎突出,前功尽弃。 但境界一成,炼气有望。 第三阶段,人体四肢紧贴在一起,连成浑圆,形成周天世界,万物神奇由此而生。 真气运动如此周天三万余次,将全身每一个角落都充分照顾,潜能挖掘殆尽,去凡成仙,修成半步无瑕金身。 进一步,就变做大罗万般神秀体质,仙之道胎。 长燃有大决心,不愿在登台这个境界太花费时间,要在最短时间内触及炼气的门槛,成就前世那种恐怖的实力。 他的条件也不差,服用了太阳花这等奇物后,体内引出了一丝祖上宇文龙君的本源血脉,拥有莫名的伟力。 此时运功燃烧这丝本源血脉,体内真气随之强烈沸腾,如蒸汽般不断从身子里冒出,呈现血红色。 真气泄出,法君神意融汇天地,召唤而来的自然之力不断云集长燃肉身。 肚脐下一寸位置的命轮发光发热,那是自然之力在不断磨去异种能量本源。 长燃体内真精为赤红色,源气为黄金色,两者因人而异,每个人都不同。 他的未来,自然跟前世一样,是走炼气的道路。长燃从未见过一个人天资妖邪如前身,对他的判断深信不疑。 而今,自然之力包裹命轮,不断磨去赤红色的人体真精本源。 长燃的真气浑厚,千古难得一见,此时根本不需要停歇。他一直在那里召唤自然之力,等待着真精本源被耗尽。 这一等就是两个日夜,长燃准备在旁边的通灵宝玉被耗去千枚,才堪堪等到那一抹赤红色化作虚无。 从此以后,长燃体内命轮化为天轮,本源空间被金黄源气充满。 肉身产生的精气,不会再积累,升华成本源精元,而是在天轮中变成本源真气。 走到这一步,长燃经络中的真气疯涨,一下突破了原来的二十倍。 真气几乎从原本的气态变成液态,行运时带着隐隐约约的流动响声。 他可以继续修炼下去,凭借暴涨的真气长燃足以抬起背后椎龙,沟通仙台。 但长燃放弃了,他心头有种隐隐约约的天人感应,似乎再等几天去突破,会有更好的变化。 而今,他炼化天轮,肚子发出淡金色的神光,修为已经是登台初期。 当日太守府,四皇子手下那个蔑视人命的黑阎王,也不过跟他如今的修为对等。 双方境界相差无几,但长燃左手弥罗星劫,右手渊虹,根基无比浑厚,再遇上他还是万般吊打,不会有什么疑问。 他收功,任由林间的落叶吹到肩头,静坐在原地,默默体味着突破的得与失。 祖窍中的文曲正神这时睁开细小的眼眸,神念如海,为他念诵大道经文。 那是《太阴全集》的全部经文。 长燃细听,参悟以前因为修为不足而无法看透的大道奥义。 在经文中知道:人族修炼的所有心法,一共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 人级心法共有九品,从一到九,只要用心,都可以在红尘中得到从而修炼。 地级心法涉及堪破法君道果的奥秘,被人族雪藏,束之高阁,秘而不宣。 天级心法,修炼之可成人神魔鬼共惧的圣,世间有数,非绝顶势力不可收藏。 长燃最开始修炼的《上古四象归元真诀》就是人级功法,专供修士修炼归元真气,性质比较奇异。 而后来,他从穹天境界开始参悟的《太阴全集》,则是一部少有的地级心法。 与宇文家镇族神功《龙君法典》同级,但它的性质也比较特殊。 《太阴全集》能够让所有体质都修炼出精纯的太阴法力。哪怕是长燃这样血带太阳的东皇太一后人,也可以借此体悟太**义。 想及《太阴全集》,长燃就不得不想到那个差点杀了他的女人。 那个很美的女人。 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人。 杨城那种小地方,能够随意赐下一部太阴属性的地级心法的,除了太阴真人那样的大高手还能有谁? 也不愧是太****宫的太上长老,寻常世家珍视如命的地级心法说送就送。 她这样的人物,究竟知不知道那女人的死与自己有关系? 应该不知道,否则…… “就是不知道我与太阴真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长燃刚想到时,也觉得自己疯了傻了痴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一旦开了头就止不住这势头。 所有年轻人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他们会想:那些天之骄子,那些一方大佬,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 一百一四:城外孤坟 六眼白狼 ?长燃此时天轮在体,腰间隐隐约约传出溪流潺潺流动的清脆响声。 身手展开,皮层下的经络根根显露,透出如龙躯蜿蜒的金黄色细丝。 他的根基太过浑厚,即使不催发玄功,肉身也会自然而然表现出异相。 此处正是天墉城之外的丛林,平日只有几个不要命的商人经过这里采办原料。 森林中,相比人类,更多的是许多吃人不吐骨头的各类妖兽。傲慢的人类,从来没有止住它们在野外散漫的脚步。 阳光普照,但都被厚厚的树叶挡住,林子里都是略带腐臭味的微风。 长燃走出闭关的山洞,水丝飞溅在衣服上,激起阵阵清凉。 他越下瀑布,脚踩突出的怪石,浑身像没有一丝重量似的,如一片青羽落下天穹。 天墉城漆黑的身影在一片原始森林中显得格外瞩目,长燃看准方向,在葱绿中化作一道疾驰的金线。 这一切都很平常,长燃并不是什么弱者,森林中的众多妖兽也没有不长眼敢凑上来的。 尤其,长燃是带着武器出来的。 妖兽们的智商都不低,看见带武器独自走出“石头山”的人类,都会明智地绕道而行。 然而途中,长燃的那颗心脏,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极为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虽然不明显,但长燃还是感觉到他身体的异动,那是相同血脉的呼唤。 曾经在宇文富师身上体悟过一次同样的味道,这表明两个宇文同在一处天空下。 而天墉城中除了他以外,就只剩下一个宇文,那个人就是宇文超凡。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现在见面也不失益处,毕竟那个混蛋还欠自己很多东西呢。 长燃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惧近郊的妖兽,直接调转方向,去找宇文超凡去了。 但他走到异动的源头,只看到一处坟头。 土壤隆起,包裹石块顶做拱形,一个最简陋的墓穴,下面埋葬着曾经鲜活的生命。 长燃再三感应,发觉那丝异动真来自地下,他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天墉城的人真有胆色啊!找死!”长燃怒亨一声,血脉的亲近点燃了他的理智,不论如何,他现在还姓宇文。 既然同姓,不为宇文出头为谁出头? 宇文客死他乡,有人落墓,没人立碑,不是谋杀那是什么! 长燃没有深思,一时怒火熊熊。 眼眸暂时失去了人类的仁慈,他被自己家族往昔的荣耀刺得心里难受。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宇文的身份。虽然在天墉城不大可能出现第三个宇文,但他还是需要确认,以免出现差错。 长燃挥洒真气,调动自然造化,隔空御物,同时意念力控制方向,把坟头的石头泥土层层挖出。 挖墓是个很大的工程,期间闹出很大的响声,它在森林里传递出类似开食的讯息。 长燃倒是不怕,一直冷冷注意面前的坟墓,直到土块横飞,地下的棺木露出。 他抱着双手,身体的无穷伟力操控着外界的自然造化,面色很是残酷。 不计后果的土木工程迎来了荒野中游荡的猎食者,孤寒的白狼踏着王者的步伐,一步一步从远方走来。 它很大,不同于一般野狼,站起来像一只牛犊。浑身雪白,没有其他颜色,唯一彰显它强横妖力的就是额头六只绿眼。 这是妖狼中的异种,血脉罕见,数目异常稀少。六眼能照见不同空间,堪比传说中的真龙之瞳,天赋强大。 六眼白狼对静立的长燃龇牙咧嘴,但没有立刻出手,在四周徘徊,寻找着机会。 它身上带着浓郁的腥风,毛发间夹杂丝丝血迹,还不时有一些奇异的悲惨虚影浮现惨白的肌肤上。 这些都六眼白狼猎物留下的礼物,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妖狼的可怕战绩。 长燃抽出了渊虹,清冷的剑光一闪一闪,他对着妖狼虚点。 这时坟中的棺木被挖出,在他背后横陈,尸臭从中喷出,带着点惨绿色。污秽的不明黑水从木缝中滴落,侵蚀草木。 “会说话?”长燃试探道。 他的目光更多集中在身后的棺木,虽然手持长剑,但心中却不愿跟妖狼起冲突。 六眼白狼在中古代表着不祥,似乎任何跟它们有过纠缠的人都会遭遇厄运。 它们的六眼,在很久以前是道人们修炼秘术采用的材料,涉及时间的奥秘。 据传六只眼睛可以看到未来不同时间段的六个片段,只要动手六眼白狼就占尽上风,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眼前这只六眼白狼无疑继承了先辈的强大天赋,六眼中蕴含神秘力量。身上的气息无比诡异,同时也十分危险。 它看了看长燃手中的长剑,血红的嘴巴咧了咧,露出个奇异的怪笑。没有动手,而是去找其他更容易下手的猎物。 长燃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这妖兽既然出现又自愿离去是什么意思。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大手一抬,棺木在真气排挤下四分五裂,腐败的尸体从里面掉了出来。 其人脸已经腐烂地不能辨认,但那身独特的衣服看得长燃心惊胆战。 那衣服十分张狂,用料讲究不说,上下装饰处处透露着主人的霸气。 在这个皇帝居于至高无上地位的年代,它居然纹了一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在胸口。龙头昂起,有种蔑视众生的味道。 私设龙袍在所有王国都是死罪,更要诛灭九族,疯子都没有这个胆量去做。 疯子不敢,但狂人敢! 据长燃所知,宇文家内确实存在那么一个白痴,不怕天不怕地,行事毫无顾虑,从不为他人考虑。 那个人就是被视为一家希望的宇文天雄,也只有他穿这身衣服不被族人训斥。 可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又是谁杀了他?巨大的阴霾笼罩着天墉城! ; 一百一五: 扑朔迷离 鸿门楼请 ?尸体被重新下葬! 长燃使用墓穴旁边的树材,掏出个新的棺木把死者掩埋。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宇文,值得被族人珍重。 而长燃自己则继续前往天墉城,脸色凝重。他想不明白宇文天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死了…… 龙袍是不可能作假的,也不会有人随意穿龙袍出去乱逛,那个墓穴里躺着的人,怕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宇文天雄。 可说不通啊,宇文家的老东西们这么宝贝这个宇文龙君第二,指望着他修出法君道果,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死了呢? 难道那靠着太**宫赏赐而冲上金丹三重的大长老,真和自己那个便宜老爸闹翻了,要不然处在宇文家重重保护中的天才怎么会横尸在此? 一切的答案,都要去问宇文超凡了,在他那里应该有宇文家的最新情报。 想到这,长燃目光凝成一道冷芒,他厉啸当空,身体如利箭般疾射而出。 …… 夏合兵阁外,长燃一路风云,刚到这边。 看着周围不俗的客流量,他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不禁满意地点头,心中对自己老友的才能认可了不少。 起码,他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还不能将一家武器商铺发展到这般地步。 兵阁内都是长燃从杨城带出来的老人在做事,认识他这个主子。 刚露面不久,就有两名下人迎上来,对他恭敬施礼,接他到里面去。 这一幕不知被多少有心人看在眼里。 许多势力细作惊喜发现了大秘密,从人群中匆匆逃走,急不可耐地跑回去跟背后的老板报告消息。 长燃很不耐烦,刚知道同族死讯的他心情极不稳定,看着此情此景,眼中跳出道道血丝。 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压着,恐怕就要出手狠狠教训这些不长眼的细作了。 他被下人带进夏合兵阁后堂,那里人员稀少,但环境比较清幽,点点翠绿暖人心脾。 湛蓝道袍跨入眼帘,英气蓬勃的东方风皇出现在长燃面前,她哑然地看着他,吃惊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不放心我在这里当你的掌柜?” 长燃没理会这个女人的调戏,冷冷道:“我要去找宇文超凡!如果商铺没什么事需要我,我就找你的姐夫去了!”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东方风皇拿出一本纸扇,潇洒地摇了摇,随口调戏道。 长燃吐出一口气,沉下脸来,严肃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找他,你不要玩了!” 东方风皇看看生气的长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也严肃起来,不再玩笑,认真道:“唔!倒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去做主。喏!南宫家给我们送请帖来了,似乎想就天墉城的生意谈一次。” 长燃半闭着眼,全力吸收着这个消息,忽而笑道:“我们为什么要去?他凭什么让我们去?” “少爷!”吴真参柳伯闻讯而来,见到长燃,立马恭敬行礼。 他们眼神中略带警戒,齐齐小心看了一眼东方风皇。看东方风皇毫无反应,二人中的柳伯才站出来对长燃报告:“少爷,这次不得不去了。超凡公子的名字也在请柬上,而且还处于南宫家名单的下方,恐怕……” “恐怕我们不得不去了是吧?”长燃冷笑着接口,又道:“把请柬拿来给我看看!” “在我这呢!原本打算不去的,你来了就好!”东方风皇从孽人袋中取出一卷红纸,为长燃递了过去,后者随手接过。 东方风皇虽然帮长燃管理夏合兵阁的商务,但涉及这些事,作用还比不上吴真参柳伯两个家奴。 长燃扫了两眼,把红纸从上到下看了看,继而把它扔到一边,笑道:“这南宫子豪倒是有趣,手里握着这么大一张牌,口气还平和如亲友,不见霸气。” 他又向门外的客流望去,只见夏合兵阁正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似乎不能停下。交易声不绝于耳,沸腾澎湃,好不热闹。 长燃心里琢磨,明白自家生意在精明好基友的管理下,好的不像话,没开几天就干扰到本地老势力的利益。 深受其害的南宫家这才出此下策,绑架宇文家的人,逼夏合兵阁的主管出面。 大家在酒桌上,把生意公开谈。 “鸿门楼是吧!为了这个宇文超凡,我还真得去一趟。”长燃咬紧了牙,差点没现在跑过去把这惹麻烦的表哥给活吃了。 真是没用的东西,同族的家你不肯跑,自愿“跑”到敌人家去了。如今出事了,还连累我去救你。 “少爷!这去肯定是要去的!不然在家主以及长老会面前讨不了好。但我和柳伯必须跟着你,毕竟我们遇上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吴真参也是老江湖了,什么风浪没见过,眼睛一合就能琢磨出对面的意思。 他怕长燃这个主子出意外,哪怕厚着脸皮也把同去的要求提了出来。 就是怕好面子的年轻人冲动,搞什么单刀赴会,所以把请求一开始就摆出来,让长燃避无可避。 “……”长燃听了无声地笑笑,对自己手下表现出来的忠心十分欣赏。 “柳伯也是这个意思?” 柳伯点点头,他沉稳道:“其实事情早点解决对我们也有好处,天墉城的两个宇文家确实该合到一处了。” 长燃看看东方风皇,那人赖着不走,他也不去赶她,拍着手,道:“柳伯在这里这么久,还没找到柳兄嘛?” 柳伯红着脸,略微有些尴尬,但他人老成精,已经不在乎那一点面子了。他淡定道:“这臭小子不知跟超凡公子跟傻了怎么地,一直不肯与我见面,就是我主动去找他,也见不到他人影。真是长大了,连老父亲都管不住了,少爷见谅少爷见谅。” “真巧了!”长燃这时想到天墉城近郊埋着的无名尸体,心里一阵阵发闷。 必须先搞清楚那人是谁,如果真是宇文天雄,宇文家可要出大乱子了。 偏偏知道消息的人全在别人手上! 自己一行人从杨城搬迁过来,在路上正巧要命地错过了这段讯息,真是可恶。 “一起去也好。”最后,心有所决的长燃淡淡说道。 ; 一百一六:金丹威压 风采依旧 ?鸿门楼古朴无华,风格独特。 站在门口,长燃以及身后两人,只是遥遥一看,便能感觉到楼中那股从大草原吹来的炙热风。 楼中树立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毡包,经过处理的雪白妖兽皮盖在顶上,三根撑天架形状分明,道道棱角凸显。 毡包里面灯火辉煌,黑色的人影刻在皮上,伴着酒水扭动出可怕的弧度。 这让长燃极度不喜。 “哼!”冷笑中,抬头望向高楼深处,那里肯定有一道目光在打量他们。 柳伯见状,不由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小声道:“少爷,这里不是杨城了,忍着点吧。” 长燃面色稍缓,他不说话,带着两人往南宫家指定的的毡包走去。 那是九楼的一个巨大毡包,有十八根骨架支撑着毡皮,大小不下于普通的住所。这样的毡包很少,整个九楼才一个,把地位特权两个字刻画地淋漓尽致。 有两个仆人看门,拳头巨大,远超常人,握紧后上面爆出许多肥粗的血管,似乎是专门练了手上的功夫。 二人的境界不好说,长燃没修炼过专门的法诀,认不出来。 他没办法辨认,但吴真参有。 后者运起法眼,待看清真实状况后,就传音给长燃说:“少爷,两个人都是炼气境界的力炼修士。他们在成长时似乎饮下不少妖兽精血,肉身都强过了普通武士。” 长燃心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天墉城城外满是妖兽,里面的人就用妖兽为原料勤奋修炼。” 他正想迈腿走进去,门外两人一声不响来到跟前,伸手就要拦下。 二人手掌如钢板,沉重厚实,功力一催空气中都出现难掩的铁锈味。 长燃脸色沉下,背后两人不用他吩咐,直接把自身威压放出来。 顾不得暴露,吴真参柳伯二人下手毫不留情。他们要在第一时间逼开妨碍长燃行进的人,不让自己主子丢半分面子。 神基的威势不大,但也初步反映了山河社稷自然奥妙,有那种无穷无尽的韵味。 南宫家刻意派出二人来刁难长燃,不让他进来,要损一损他的面子。 长燃等人就还以颜色,把他们凑上来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打。 凛然大气如龙飞天,威压青空。一股无法阻止的赫赫大力从里面排山倒海般涌出,神威浩荡,碾压一切。 三人来不及躲闪,正面吃了如此厉害的一招。在这无声之威下,一个个脸蛋扭曲地难看,长燃功力最弱,两行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满脸全湿。 这是金丹的威压,里面居然有这等老怪级别的人物坐镇。而且此人出手毫无顾忌,摆明了要压着他们的脊椎进行谈判。 与此同时,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从里面,伴着金丹威势,悠悠飘出:“宇文兄,来者是客,怎么不进来坐一坐?需不需要小弟我叫阿大阿二过去扶你一把?” 威压不改,长燃在其中艰难地站起来,擦了擦脸,更掰正了自己骨头。 他无视两个看门人阴阳怪气的笑脸,这种程度的打击在杨城又不是没经历过,还影响不了宇文少爷的判断。 正要开口,那老于世故的柳伯却焦急传音:“少爷,如此敌人,不可硬拼,我们今天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长燃听了一怔! 退? 面前有金丹老怪,自己这一方则没有,在战力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退似乎成了必然的选择。 但自己这一退,传出去那就是宇文家怕了南宫家,产生的负面影响大得可怕。 天墉城的人会怎么想他?那些势利眼的原料供应商会怎么想他?甚至自己手下们会怎么想他? 所以不能退,只要不死就不能退。 长燃深吸一口气,心里祈祷宇文家的名声真有那些糟老头子吹得那么大,口气决然,道:“给我滚开!” 他并不是莽撞,而是经过反复思考才甘愿铤而走险。如果南宫家真有这种人物坐镇,哪还用得着怕什么千叶派。 南宫家既然还怕千叶派,那不论这金丹威压有多么恐怖,都是虚而不实的。 心里有底,才是他什么都不怕的依仗。 “少爷!”两声惨呼在他耳边一响又响,但长燃根本没有在乎。 “……”那守门二人不想长燃还有这般胆气,其中头顶画蟒纹的粗鲁汉子上前讥讽道:“宇文家的小鬼,你不把脸上的血擦一下再进去嘛?这样子跟马戏团的小丑有什么区别?” 威压无形,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此时响应着汉子的言语,又进一步加剧。 长燃顶着金丹敌意,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强撑着身子冷笑道:“怎么?南宫家还不让客人进门了?” “……”南宫家一方皆是无言。 毡包忽然鼓涨,不断充气,仿佛从干瘪的种子瞬间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骨架隐去,唯有毡包中心的一点灯火从辉煌变得全场通明,有如明星。 这般惊变让长燃措手不及,他退后一步,体内真气尽数排出,头上气浪滚滚,玫瑰花形状虚影浮现,呈昏黄色,皎月气息弥漫。 “宇文小友真是不凡,请进来一叙。”随着这人的话语落下,那不可一世的金丹威压潮水般褪去不见。 长燃看了看正在恢复原状的毡包,沉思片刻,伸手套向腰间,从红尘袋中拿出一杯水来,倒下洗了洗自己的脸。 鼻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滴滴流落。 儒家的规矩不论好坏,但它真得改变了一个人。 众人默默等着,等着长燃结束一切。 ; 一百一七:世家血仇 千叶干涉 ?长燃只身入了毡包,胆大无畏,而吴真参柳伯则留在外面。 他进去一看,全场只有两人。 一人手戴香玉魔龙扳指,尊贵金贵,脸庞粉红带白,面中有几分柔色。 他双手放在一正正方方石盒上,即使没有运功催动,石盒还是不时泄出一丝丝金丹威压。 刚才欺凌长燃等人的前辈敌意,就是从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宇方八卦盒,能极大程度保存从人体中挖出来的金丹新鲜活力。同时利用阵法,将金丹制成密器,在需要时可以爆发澎湃金丹威压,干扰敌人灵觉。 但如此厉害的法器,却掩盖不了另一人手中莲花灵灯的神光。 灵灯上刻九十九花瓣玉莲,玉莲缀满玛瑙宝石,由一根青铜柱支撑全身。 莲花中神光如焰,在微风中摇曳不定。但每一次摇摆,都能化出一片新的影像。或恶鬼食人,或猛虎下山,或妖龙出海,不一而足,图面颜色十分黑暗。 “这位就是夏合兵阁的老板,宇文家主的十二子嘛?真是俊朗不凡啊!”手持灵灯的人用空出的手夹菜吃饭,细嚼慢咽,一副考究模样,同时说着些不轻不重的话。 似乎刚才门口的把戏,只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罢了,不值得提。 此人如此拖大,架子十足,怕就是天墉城的主事势力——千叶派的当权者之一。 “……”长燃看看他,心里不知在做什么算计,但绝对不会想着与他为敌就是了。 那灵灯无瑕,神圣中带着诡异,是一宗可怕的杀器。而且长燃能瞧出这灵灯是一件法宝,接近巅峰。神光中心有一枚青色眼瞳,散发着灵性。 又转头瞧瞧一直默然不动的南宫子豪,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南宫子豪也不示弱,苍老的容颜怒起来皱纹密布,他瞪着长燃,冷笑道:“怎么?长燃你还是没断奶的孩童不成?不会等着老夫为刚才的事给你道歉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这宇方八卦盒里的金丹是谁的?”长燃此时两条眉毛连成一片,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咔嚓咔嚓响,恶狠狠道。 南宫子豪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搞不懂长燃在发什么疯? 他拿起宇方八卦盒,随手掂量了几下,讥笑道:“这东西别说你们宇文家没用过!八卦盒外面的那层皮是用原始石制成的。原始石可以隔绝左右两界所有联系,你还能认出来这是谁的金丹?” 长燃听他废话说完,一把抓住这只老畜生的领子,把他就地拎起来,森寒道:“但你刚才可是把东西拿出来用了,石盒子打开了片刻,这你不会忘记了吧!你里面是我宇文家一位金丹老祖的道果,南宫子豪你好大的胆子。” 那种血脉的悸动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长燃放下恐惧,真得投身金丹威压中细细感受时,瞬间发现了不对。 那威压绝对不属于别人家的金丹,而是来自宇文家自己的金丹。 金丹是什么?金丹就是大西州最顶端的战力,只要一尊就足以威压八方。 同时他们也是各家老祖,一宗之始,一脉之先,掌下一堆徒子徒孙。 宇文家,诸多金丹和主支家主共事,同心同力,一起治理偌大的家业。 所有宇文,都是各房金丹的子弟,他们视自家金丹为祖,血脉的源头。 即使面对其他房的金丹,宇文子弟也保持着绝对的尊敬。因为那是家族的守护神,保佑所有宇文平平安安。 不想,在自家如此受尊敬的老祖,转眼间死去一位,体内的金丹被挖出做了克敌制胜的密器,像一件展览品般被拿来拿去。 那是金丹,一位修士的千年道果,其意义比逝者留下的遗骨更重要。 “宇文小子,你是客人,最好懂点礼数!”拿着灵灯的人放下竹筷,脸色凝重,对长燃撇嘴,不屑道。 “……”长燃知道南宫家和千叶派走得近,没想到走得这么近,居然穿着同一条裤子,说着的话也相互偏袒。 这时南宫子豪挣开了长燃的禁锢,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用嘲笑的口气轻轻道:“现在可以坐下来了?” 长燃扫了扫两人,见他们对他毫无反应,依旧忙着看自己眼前的酒菜。 他领悟自己需要知道的答案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南宫子豪,你不准备把这石盒交给我吗?” “哈哈哈哈!”南宫子豪听了当场就笑出声来,身子一个劲颤抖,污浊的老眼淌出几滴热泪。 他对面的人没有笑,但也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扫视着忍住愤怒的长燃。 长燃拍了拍手,摇头向门外走去,他边走,边用一种低沉沧桑的声音在喉咙中滚动:“这事没完啊!” 南宫子豪停下笑声,阴沉地看着长燃离去的背影,他费尽心思召开这场谈判,可不是就想这么收场的。 他冲长燃喝骂道:“没有规矩的野小子,宇文昌没教你什么是礼仪嘛?给我回来!” 长燃顿了一下,问南宫子豪请来的千叶派门人:“道兄可代表了千叶派的态度?” 拿灯道人扬了扬眉毛,故作轻松道:“自然能代表千叶派不少人,否则我也来不了这里!你呢?宇文家外放的臭小鬼!” 长燃有点明白过来,这两人这般有持无恐,不屑他,针对他,原来是一直没把他这个宇文十二放在眼里。 即使今天带来了吴真参柳伯两位神基天修,在他们眼中,也被认为是花钱请来的打手,用来撑门面。 这并不意外,现在佣兵条约这么方便,只要你有钱,哪里都是黑街。 关键是长燃的身份在宇文家并不高,自然而然让人提出这样的设想。 没有势力的世家子弟,为了面子花大价钱请来两个不知来路的神基做几天手下。 面前的两个人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自以为拆穿了长燃的把戏,在这里把他调戏不已。 如果是宇文天雄在,他们自然不会如此。那是宇文家的明星,大西州共知,一旦出行,十万仆从跟随,架子堪比一国皇帝。 想透了一切,长燃根本不想陪他们玩这个自以为是的游戏。他盯着那个石盒子好一会儿,才说出了来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宇文超凡死了没有?” “……”千叶派那人无言看了看南宫子豪。 南宫子豪嘴巴里嘀咕两句,不耐烦道:“还没呢!不过,你今天不把天墉城以后的规矩说清楚,那就不一定了。” “那就好!”长燃喜得眉飞色舞。 “吴真参,柳伯你们可以进来了。” ; 一百一八:神基为臂 超凡嚣狂 ?哪怕神基也要听长燃的话! 否则长燃为什么要花大价钱把他们培养到这个境界! 吴真参柳伯听到他的命令可能会犹豫,可能会迟疑,但必须出手。 天修不比金丹霸道,但威压中也充满天地意志,始一普照,就如洪水般涛涛而下。 南宫子豪的反应还是慢了,他没想到长燃说动手就动手。 等他反应过来,正要拿宇方八卦盒。枯老的手在半路中被长燃压着,紧紧锢住,不能动弹丝毫。 他只是个兵阁的小老板,有几分修为还是靠丹药撑上去的,根本比不过长燃这样一点一滴从归元杀上来的修士强悍。 “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南宫子豪心里知道自己两个手下挡不住神基的攻伐,犹在那逞强,对长燃放狠话。 他看向自己的客人,咬牙说话:“韩长老,您也该出手了吧。” 可奇怪的是,韩秋童摩擦着灵灯,目光复杂地看着长燃,没有选择动手。 他这不动,南宫子豪傻眼了,所有底牌顷刻间全都消失不见。 长燃虽然奇怪,但也没去打他主意,乐得清闲。从桌上拿起自己家老祖的金丹道果,放在心口,细细感受血脉的波动。 不久之后,吴真参柳伯收拾了门外两个炼气,沾着一身血走了进来。 阿大阿二也是不俗,从小服用妖兽精血,体格异于常人。更修炼了一门从二品破甲金刚拳法,他们善于合击之术,加在一起,发挥的杀伤力骇人。 但也就这种程度了,吴真参柳伯都是气道神基,体内有完整传承在运转。 双方交错在一起,柳伯先是变做琉璃金人,坚固耐操,定在前面,扛住阿大阿二凶猛攻击。吴真参在后边,默默准备一个法术,就把他们消灭地干干净净。 两人走进毡包一看,也没发现什么金丹老怪,只注意到丝丝恐怖威压从石盒中流泄而出。 活了大半辈子,哪还不认识宇方八卦盒这种大杀器!想到自己两人刚才差点被一件密器吓走,吴真参柳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南宫子豪还是拖大了,以为手里握着宇文超凡就可以对长燃指手画脚。 他根本没打探清楚长燃的底细,用对待宇文超凡的手段对付长燃,焉能不失败! “少爷!”柳伯斜着眼,看着老神常在的韩秋童,向长燃请示了一下。 在柳伯看来,韩秋童就算不动也是一个大威胁。炼气真修拿着接近灵宝等级的法宝,都可以轻易灭杀他这样的神基了。 吴真参也觉得如此,手中甚至拿出了那日缴上来的芭蕉扇,把空气搅成淡红色。 芭蕉扇对准韩秋童,只要长燃下令,就第一时间下狠手,绝不留情。 “我不喜欢别人用杀器对着!”韩秋童脸色不愉,寒声道。 他手中灵灯被举起,神光绽放如花,挡住芭蕉扇散发的炽热气流。 他看着吴真参手中的芭蕉扇,沿着纹路看来看去,忽而诧异道:“上等流火青铜,居然被用在下品法器里,你们还真是有钱。不过下品法器就是下品法器,用几次就报废了!而我的千面宝莲灯是永恒的。” 韩秋童心痒难耐,正要用吴真参手中的芭蕉扇试验自己灵灯的威力。 在一边捂着石盒半天的长燃终于睁开眼来,喃喃自语道:“是硫泽老祖的道果。宇文家十七金丹今天居然真的失了一个,可恶可叹。” 他说完自己感受的结果,恶狠狠看向紧抿着嘴巴的南宫子豪,又一把把他拎了起来:“说!硫泽老祖到底怎么了?” “……”南宫子豪瞬间成了阶下囚,心态根本调整不过来,哪怕大拇指上香玉魔龙扳指能够镇定心神,他此时也处在恍惚之中。 “少爷!交给我吧!如山门有不少秘药可以叫人吐出真相!”吴真参心说表现的时候到了,站出来大声道。 这话意味着吴真参为挖出秘密,已经做好严刑逼供的打算。 韩秋童不得不发话,他毕竟是南宫子豪请来的,不能眼见着自己老友受苦受难,虽然这份援助来得晚了些。 “宇文家的小子,你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他南宫家的情况千叶派知道不少。” 长燃闻言,不甘心地摇了摇手中神志不清的南宫子豪,心说这种废物是怎么当上全仙兵阁大老板的。 他虽然有点不把只有炼气修为,且走力道之路的韩秋童看在眼里,却不敢小视这人手上拿着的奇异灵灯。 把几近昏死的南宫子豪扔出去,长燃拍拍手,道:“不知这位千叶派的……” “你可以叫我韩秋童!现任千叶派三长老之职!为表示我的诚意,那宇文超凡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并没有被我们抓住,三日前这人主动找上我们,献出这个谋略,其中深意怕是不用我多说了吧!”韩秋童不愧是专门卖队友的,一张嘴就把三人谋划几天的算计全盘托出。 在他的话语中,一场险象环生的鸿门楼赴宴之会竟然在刚开始就是赤裸裸的阴谋。 宇文超凡为铲除长燃,不顾手足之情,心甘情愿跟宇文家的敌人合作,设局引诱他前来。 那阿大阿二恐怕根本不是什么看门的,只要长燃扛不住压力,答应南宫子豪提出的种种条件,一出门就要被他们宰杀。 也难怪南宫子豪如此自信,上来就把长燃看成小辈,呼来喝去,毫无尊重。 原来他得到了宇文超凡的情报,错估了双方的实力,还以为长燃不堪一击。 满以为自己可以大赚一笔,利用宇方八卦盒把“死撑面子”的长燃吓破胆,逼这年轻的小子签下种种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想一着不慎,不仅自己搭了进去,还把南宫家一件镇压族运的大杀器丢失。 实力就是世间的一切。 如果长燃没有实力,那他今日必然被打压,败在子虚乌有的金丹强者手上。 不过这宇文超凡真是长胆子了,居然敢算计长燃。以前就知道他是个小人,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一面。 “……”长燃虽然心里认可了韩秋童的话,但还是沉默半天,在手下面前露出镇定自若的表情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毕竟刚才我们还是敌人。” “我会做生意啊!”韩秋童笑道。 他指了指吴真参柳伯,道:“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实力,还有……” 韩秋童这时手掌化爪,点了点长燃的方向,道:“你的潜力,所以我才去帮南宫子豪的,但现在我知道了!” ; 一百一九:全面开战 奸商秋童 ?被人夸赞很爽,被敌人夸赞更爽,但长燃此时没这个心情去高兴。 他先交代吴真参柳伯去收拾外面的尸体,又把半痴半呆的南宫子豪打昏,这才静静坐下来吃着为自己准备的一桌美酒佳肴。 长燃此时心乱如麻,倒不是为宇文超凡的背叛,时至今日,世家的东西他很少有看不透的了。而是担忧宇文家的,以及自身的未来。 他不知道兴盛了两千多年的平遥宇文能不能再创奇迹,挨到自己平安步入大九州学习大道的那天。 当然,所谓的宇文家,还有那帮亲戚,在长燃眼中一文不值,他曾被残酷对待,心中依旧充满不平。 但他目前需要这层虎皮,用它来安然度过尚未大成的日子,这便是现阶段宇文家对他的所有意义。 没成想,树荫还未享受几分,这大树就要倒下了,甚至可能还会压伤自己。 韩秋童也是个妙人,变脸奇快不说,眼色也是一等一的。 他看长燃闷头吃菜,小伙子打赢了敌人还一脸阴郁之色,眼睛咕噜一转,笑道:“可是担心自己族中亲友?” 长燃也不去看他,只是说道:“在我们展开对话之前,我想先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韩秋童点点头,对这句话表示认可,他坐下来,右手盖在灵灯上,笼罩神光。 周围随灯火暗下,不知如何瞬间变黑,好像整个九楼的光,都被一张布包住了。 “现在我可以说了!”韩秋童道。 “很简单,相比胸无点墨,一心讲究世家手法的南宫子豪,你是个更好的合作者。不说两个神基手下这么大的战斗力,你自己体内的天轮流转,周身萦绕大道福音,就是潜力不可限量的象征,所以我想求你帮忙。” 韩秋童不知何时,从吴真参柳伯对长燃恭敬有加的态度中发觉了什么,对长燃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尤其是对长燃稍作点评的那几句,更是发自真心,语气诚恳,不容人质疑。 长燃对此不置可否,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这种溜须拍马的行径必然会遇到。 他不介意听一些,但还没大胆到去相信。 不过韩秋童说的也合情合理! 这种情况好比商人知道买来的货物不好,自然要再卖出去囤积好货赚钱。 “说吧!”既然韩秋童这么有诚意,长燃自然不会违背他的心意了。 韩秋童在这时候没去争辩什么,理了理头绪,开口道:“你们宇文家和南宫家全面开战了!罗家和方家如今的霸主之争你应该知道吧?两家都出了法君那等改天换地的强者,但,一个老,一个少,少的急于上位,老的不愿让权,就打起来了。此是大西州千年之巨变,所有本土世家都被两家拉拢,分成两个阵营大打出手。” “你们宇文家和南宫家早有间隙,有了正当杀伐理由后,更是联合盟友对之死命下手。我听说龙冥山一战,三十位金丹斗在一起,打得灵宝乱飞,河水卷天。” “南宫家大长老神勇不可抵挡,一人抗衡两位金丹三重。期间又采用偷袭手段,强杀了宇文硫泽老祖,将不利战局生生打成优势。也正是出于这位老祖的神威,在外的各方势力都重南宫,轻宇文。” 长燃听了,面色看不出变化,心里却暗暗吃惊,没想到方罗两家之间的大战爆发开来,居然牵扯了整个大西州。 不愧是有法君大能坐镇的势力,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战火燃烧到大陆尽头。 当初还是把他们小看了,如今了解到真实战况,才明白了方罗两家的恐怖。 不过也仅此而已,长燃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太平太吉身份特殊,又有心魔契约在,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很感谢你的帮助!”长燃笑笑。 这些情报对他还是很有用的,只是没想象中那么大罢了。 他最想知道的:还是在外患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宇文家内部有没有出事! 那宇文天雄到底死了没有,天墉城近郊埋着的尸骨究竟是谁的! 而这些,非宇文家内部人不可得知。 韩秋童忽而大笑,笑得莫名开怀,道:“看来宇文十二也不是一般人啊!听到这消息,宇文超凡当日就来传递投靠千叶派的心意,还是我接待得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长燃看着变得奇怪的韩秋童,磨着后槽牙问。 “我想说宇文十二不是一般人!”韩秋童盯着长燃,伸手摸到他肩上,脸凑过来,小声说道:“有没有兴趣帮我一把,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将古之大帝的稻种交给你!” 长燃听了,全身一抖,狐疑地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稻种?” “……”韩秋童用看着外星人的眼光看着长燃,惊疑道:“一般人都听成大帝道种的!” “呵呵!我语文比较好!”长燃嘴角抽抽。 ; 一百二十: 东方之变 躺尸游戏 ?长燃和无良奸商韩秋童在毡包内合计了半个时辰,他们商谈什么无人知道。 吴真参柳伯在外面恭候半天,只看到自家少爷眸带星光,若有所思地走了出来。 那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似乎每一块肌肉都牵扯到不少秘密。主人压制着,隐藏着,不让想法传播出去。 长燃到底没把具体内容透露出去,只是默默领着二人离开,回了新的夏合兵阁。 “怎么?没把你表哥带回来?”东方风皇在兵阁后院等候良久,一见到沉着脸的长燃就噼里啪啦开问。 她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这里几天便把长燃的手下训练得服服帖帖,张口闭口一个东方公子叫着,比原来的主人还有威严。 这种性格确实少见,一点不认生,百无禁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顾虑。 若不是问真是吴真参柳伯亲耳听到长燃承认他俩之前才认识不到一天,还差点以为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呢。 长燃见到风皇也放下心来,没来由的,在她面前就是感觉不腻歪,很自在。 他与风皇并坐,意味萧索,柳伯赶忙上前倒茶,吴真参则在一旁候着。 借茶水解了口中干渴,长燃嘿嘿笑道:“那超凡也有点本事!”当下就把三人去了鸿门楼前后发生的具体事项一一报告。 风皇听了,哈哈大笑,道:“我这姐夫也是不赖,特意用家姐把我请来诳你。不过这人的胃口应该不小,似乎也看上了我在龙岁城的产业,否则不会跑去投靠千叶派。” 长燃默默点头,认为好友说的话在理。他就算再怎么不受宇文昌待见,好歹是个男儿身,有一方产业合乎祖宗规矩。 但风皇就不同了! 虽然道真界中有不少强大女修,但在底层,很多女眷过得没男人好那是事实。 她一个人把握一城经济脉络,如此手段实在难得。但就算如此,现在还要不断受到别人的窥视,半步不得安心。 长燃担忧地问了一句:“那你的龙岁城没事吧?” 风皇大方地摇了摇头,无所谓道:“我不在意了,今朝只想顺利考入太素宫,深修大道。若不是那宇文超凡提及你,我都要寻找个地方安静修炼,凝聚新月仙台呢!” 长燃点点头,表示理解。至于什么辛苦了,麻烦你了之类的话语,放在心中就可以了,两人都走过了那个矫情的年纪。 “宇文超凡应该从南宫子豪那里收到消息,现在可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对了,风皇,你来之时可曾听到宇文家有何动向?”长燃对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眼前时时飘过那身龙袍。 “没有,你们家的硫泽老祖身死,我也没收到消息,不然早告诉你了。不过说到动向,东方家那帮靠下半身吃饭的男人似乎不久前在一座小镇惹了天大的麻烦!不知道这是不是罗家的阴谋!”说到自己家的难事,风皇倒是很看得开,在那没心没肺地嗑瓜子,吐了一地瓜子壳。 听到东方家,小镇这些字眼,长燃就有些不淡定了,他知道的比好友多,猜到了一点事实的内幕。 这极有可能是东方如我一脉瞒不下三山镇的事了,把三座宝山的消息吐露了出来,引发了东方家贪念,起兵征伐。 想及自己义子小真龙的亲娘还在那里,长燃心头一紧,忍不住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风皇这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长燃。 虽然宇文东方现在处于蜜月期,关系和睦,但他们依旧是竞争对手。解决完南宫家的事,两家迟早是要大打出手的。 长燃这般索要东方家的秘密,若是不深思,就表面行为看,其心可诛。 不过风皇也不是常人,对长燃几乎不设秘密,大大方方道:“还能怎么样?他们以为小镇是块肥肉,七个金丹抢着去,结果在那里碰上了怪物修士,一下被宰了五个,其余两个凭借秘术勉强逃了回来。” 这么大的消息传出来,长燃还没有什么反应,吴真参柳伯却是连连吸气,相视数眼,发现彼此目中异彩阵阵。 而长燃听到这消息,推算出那怪物修士很可能就是闭关而出的血沉门大师兄真金。 既然打退了东方家的来袭,三山镇自然无恙,姜茹儿也不大可能会出事,长燃小小松了一口气下来。 人一放松,身体就有点发软,长燃现在就是这样。整个人如河虾般佝偻,优雅地躺在太师椅上,舒服地不能动弹。 “怎么?不去看看自己的小孩?你出走这么久,他们肯定很想你!”风皇还有点小女孩的天真烂漫,把小鬼想得非常简单。 “呵呵呵呵!”相比而言,长燃就老练多了。知道两个小不点现在是什么状态,没想过去找不自在。 但架不住风皇软磨硬泡,长燃还是不情不愿地陪着她走到两个小东西的卧室。 在那里的小红先是看了风皇,低着头,手指撩闹着自己的小少爷小小姐。 小庄神小真龙现在的样子非常有意思,大睁着眼睛,手脚朝上放着,半天一动不动,咋看上去还以为他们犯了什么大病。 “他们怎么了?”风皇心疼起来,上去把小真龙的小胳膊小腿扳下来,但她一松手,小胳膊小腿又像弹簧般恢复原样。 “哎!”长燃苦大仇深地叹了一口气,捞起躺在婴儿床上目光呆滞的小泥鳅,手指头往他痒痒处伸来伸去。 小真龙怎么能敌得过大人呢?小脸蛋瞬间憋得通红,虽然还保持着小胳膊小腿朝天的姿势,但双手双脚都在颤抖着呢。 “咯咯咯!”长燃还没用心玩耍,小真龙就受不了了,小嘴一张,笑出声来。 待长燃停下作怪的手指头,小真龙顿时不乐意起来,在他手心里扑腾,像只小怪兽,呜呜大叫,想要回去。 长燃把他放下去,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摆出名菜“仰望天空”里的鱼头神情,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风皇磨牙,有点搞不明白,同样是人类,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长燃没去理她,又把手指头伸到小庄神身边,这次放在了小可爱小小的鼻子下面。 不同小孩要用不同招数。像用这招对付小真龙,人家男孩子根本不鸟你,自顾自在那里大口大口呼气吸气。 但小庄神就不一样,别人来检查她她就特别认真,把气给憋住,装死装得特别厉害。 小孩子能憋多久的气呢?不一会儿小庄神就败下阵来,一脚踹开长燃的大脏手,支起身子在那里大口大口吸气。 她也知道被坏人玩弄了,狡猾的长燃就会利用小女孩子百分百认真的少女心。 小庄神小胳膊小腿刨动,远离那个大坏蛋。边跑边用嫌弃的眼神狠狠看着长燃,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大坏蛋羞愧而死。 “我的小家伙们特别喜欢玩不一般的游戏!这躺尸游戏一玩就上头,几天几天在那里装死,根本劝不回来。”长燃悠悠对自己好基友说道。 “照顾小孩真麻烦!”风皇颇有感触。 ; 一百二一:柳家内谋 扎根天墉 ?柳伯觉得:现在的自己是极度幸运。 不仅化身为往日不可触摸的神基天修,还跟着一位英明的主子。柳家更是在他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正规,向世家发展。 尤其是,眼下,东方家一举丧失七大金丹战力,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正是挖它山基石来扩充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 少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绝妙机会的道理。到时候,有了罗家,东方家的部分底蕴,他们这个宇文家分支想不发展起来也难!未来,想想就令人血脉膨胀。 他此时正端坐在天墉城城郊的一处小宅子内室中,手中拿着鼠首青铜灯,翻来覆去地把玩,时不时用仙力沟通金黄灯芯。 柳伯之前没有经过系统修炼,而且服用了龙虎造化丹那等禁药,前途无望,所以目前能提升实力的就只有法器了。 他也很满足,知道自己的具体情况。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粗心的老天尿了自己一身,可遇不可求。 “老爸!”门外的六子扣门,小声报告。 柳伯收好红尘袋,这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可能还要留给自己的后人。它也是柳家曾经唯一贵重的东西,睹物思人更觉动力倍增。 “什么事?”柳伯身为一家之主,后来又收拢了柳家的各房,威势日重,如今说出的每一话都带有不小份量。 “大兄回来了!”六子如实道。 “……”柳伯下意识又摸了摸腰间的红尘袋! 他座下有十子,七子夭折,只有大儿六儿九儿活了下来。其中大儿子柳寒烟最有出息,到沙场上学了一身本领。原本这传家宝一样的红尘袋是该交给他的,直到他跟了宇文超凡。 正在柳伯深思间,房门被拍开,柳寒烟不用人通报,自己走了进来,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他六弟柳燧合。 “看来长燃那个小鬼对你们不错啊,连燧合这个笨蛋也突破归元四重了。”柳寒烟一向在这个家横惯了,说话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哪怕面前两人一个是他老父,一个是他胞弟。 “父亲?”柳燧合在旁边怯生生道。 看到两个兄弟相似的容貌,却完全不同的性格,柳伯暗叹一声,没去责怪任何人,只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道:“那是少爷,他的名讳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直呼的。你还想在少爷手下做事,就给我狠狠记住这一点,否则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长这么大,柳寒烟还真没听父亲对自己说过如此凶的话。 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又哈哈大笑,不屑道:“那小鬼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超凡少爷若不是太过心慈手软,看重兄弟情义,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老爸,我这次来就是劝你皈降超凡少爷的。宇文长燃得意日子没几天了,他有把柄被超凡少爷抓住了,超凡少爷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跟着超凡少爷才是王道,您来帮我吧,还有整个柳家,还有吴执事,少爷许诺吴执事只要来了就享受宇文家大执事待遇。还有傅大师……” 柳寒烟还在那说得天花乱坠,把宇文超凡往死里夸。另一边柳伯不动如山,只有说到长燃的把柄被抓住的时候,眼睛才闪过一丝灵光,他挥手打断儿子的叫嚣,冷冷道:“这么说你知道超凡少爷在哪了?” 柳寒烟浓密的眉头皱成一个黑疙瘩,他大力拍着桌案,瞪着老父亲,恶狠狠道:“老爸,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我说过了,只有超凡少爷才是……” 柳伯冷笑,道:“跟我到少爷那边赔罪,我会在旁边为你说情,兴许少爷会饶过你失职之过。” 说到这,柳寒烟也不耐烦起来,他伸手一把去抓柳伯的领子,嘴里嘟囔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算了,以后你,还有整个柳家会感激我的!” 一个冒光巴掌,从天上落下来,把人打得脆响。柳寒烟硕大的身子,被巴掌扇飞到好远好远。 “看来南宫子豪回去跟超凡少爷说的话你还不信啊!也是,你从小跟我,还不知道我的修行情况嘛?不过事实就是如此,现在你还跟不跟我去向少爷赔罪?”柳伯收回巴掌,他是神基,柳寒烟是登台,两者的实力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 “当初少爷把南宫子豪放走,我还不了解其中的深意。现在才知道,我们家还是过于低调,天墉城许多人不知道我们的厉害,就连我亲儿子也不知道。需要一张有份量的嘴为我们做做广告。” 倒在地上的柳寒烟,方形大脸被打成平板,红彤彤一片,嘴角流出鲜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柳伯,无意识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出走时你才归元三重!” 柳伯没说话,五指展开,使了个简易困身术,道道金光倏忽出现,拉成钢铁长条绑在自己大儿子身上。 他看了看一直不敢说话的六儿子,知道柳寒烟在家中积威太久,弄得其他人不敢说话。这是个大病,以后得治,否则柳家扩建根本没有继承人可用。 “燧合,胆子给我放大点!”柳伯严厉地喝道。 他六子身子颤了颤,低下头来,什么也没说。 柳伯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知道这事急不来,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柳寒烟说:“现在跟我去见少爷!” 不想,柳寒烟敢来此地也不是没有防备的,他现在身上发出烈烈霸气,如长龙雄起,看着自己惊疑不定的老父亲,他低低笑道:“不是只有那小鬼在成长啊!” 柳寒烟话音落下,周身冒出炽热红光,真气化作龙形,那龙形仰天,历啸一声,升起腾腾飞仙之力,突破天际而去。 柳伯想要出手把他拦下来,但指头动了动,没做出实际动作。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柳伯笑了笑,他还是有点担心,害怕强行拦住施法的柳寒烟,中途会出事,结果就让他跑掉了。 他看看自己六儿子,扬了扬眉毛,道:“跟我去少爷那里一趟。” 柳燧合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道:“父亲,那大兄怎么办?” “……”柳伯摸摸近来因为修为暴涨而颜色逐渐变黑的胡子,看看天际,一言不发掉头走了。 ; 一百二二:真龙踪迹 八方来聚 ?柳伯不顾风霜,带着柳燧合来找长燃。 活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既然决心投靠,也蒙受了主上的大恩,柳伯也不介意对长燃忠心耿耿。 虽然他们一伙人来到天墉城时间不算久,但目前初步站稳了脚跟,多多少少被本土势力接受了些。 你看夏合兵阁门面越来越大,账目上日进斗金,就能知道宇文家正处于上升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看到夏合兵阁生意繁荣,柳伯就不得不感叹东方风皇此女手段高超,用两件法宝就为铺子收获了人心和威望。 原本他还是很反对此人掌权的! 但依现在形式看来,自己当初的行径,貌似成了阻挡历史车轮的一颗绊脚石。 想到这,柳伯对自己暗嘲一番,他把头抬起,寻着长燃的房间,脚步迈了出去。 兵阁里也不是没有想为他通报的人,但生意实在太忙,从杨城带来的人手都有活在身,柳伯看了看,还是决定自己去见长燃。 来到长燃房外,柳伯正看见自家少爷在门口对着一副地图神神叨叨的,即皱眉又微笑,神情看去很奇怪,似乎心中事满满。 “少爷!”柳伯守在门口,低声呼唤了一句。 事实上,柳伯刚来就被长燃发现了。只不过长燃没去主动搭理他,一定要等到柳伯先开口,才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柳伯!”长燃把地图递过去,咬牙切齿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我刚刚才从韩秋童那里得到一个大消息,可恶啊!” 柳伯手上拿过地图,疑惑地看了两眼,也发现也没什么奇异的地方,当下轻笑道:“少爷,又怎么了?” “……”长燃背着手,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过了许久才苦笑道:“柳伯,你长我六十岁,应该听说过大西州很久之前,曾有绝世真龙以此为家,诞下一子。” “是的!不过这件事从未记载于纸笔中,就流传在口头上,老奴还以为这是个神话故事呢!少爷你怎么想起这件事了?”柳伯听到这,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没想到危机来自何处。 “这个故事是真的!”长燃沉痛道。 “三千年前,确实有一条小真龙于此降世。而今三千年过去了,那小真龙怕是已经成年。按照书上所说,龙族成年之后,都会故地重游一番,把昔年接引它入世的龙岩拿走,炼成绝世法宝护持己身。” “莫非真龙就诞生在天墉城?”柳伯一下睁大了眼睛,口中嘶嘶吸着凉气。 成年真龙,那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兽了,便是杨城的那位大真人,全力出手,也不见得能将之击败。 这等钟万千造化于一身的伟物,翅膀一扇,就能毁天灭地,击穿山河。 若它真要来天墉城,根本无物可挡,他们只有逃跑的份了。 “天墉城外的海滨,是真龙起源之地。而真龙展翅,都在九万里上空翱翔,影响不到我们这!”长燃摇摇头,说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答案。 但他紧接着又说道:“非惧天灾,而怕人祸。凡人只要看到真龙,体内造化感应,自然而然产生一丝龙族血脉。我担心为了这个机缘,临海的几个城市都会发狂,许多修士蜂拥而至,生意就不好做了。” 柳伯当知道天墉城不会有真龙光顾时,狠狠放下心来,对长燃笑着道:“少爷怕什么呢?我们做生意的不是人越多越好嘛?” 长燃目望远方,打量着杨城的方向,悠悠一叹,道:“还记得砍断了六根一臂的方家细作嘛?” 柳伯低头思索一会,迷惑道:“少爷说这个干嘛?那人不是已经被方家赎回去了吗?” “……”长燃怜悯的眼神看向柳伯身后的柳燧合,柳燧合一被自家少爷重点关注就汗流浃背,不能自持。 “少爷您?”柳伯侧着身,挡住了长燃的目光,同时缓缓说道。 “我们现在!”长燃摩擦下巴,脸色灰暗,自嘲道:“虽然有了两个神基,但炼气登台甚至穹天都没有几个,想开分店或者其他都人手不足,有点无奈。” “就这事?”柳伯哭笑不得道。他是看出来了,自家少爷正为人手不足懊恼,想及往事心痛当日不该轻易把人放走。 虽然从宇文富师手下招来的阿龙阿虎阿虫也有些本事,但三人昆仑奴的身份在人族中国语扎眼,除了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平时还真无法派出去直接使唤。 “大量的人流即将涌入,但我们却不能赚这个钱,也是郁闷。”长燃不甘道。 柳伯却是瞧出了不对,轻声问道:“少爷应该不是那么重商的人吧?” 长燃惊奇地看柳伯一眼,不知道自己下人这么了解他。 沉默片刻,忽而把手搭在柳伯身上,用力拍了拍,无奈道:“麻烦出来了,千叶派要我们和它协同出击,干掉一伙人。” “来看真龙的其中一伙人?”柳伯脸色凝重了点,伏在长燃耳边道,避讳着自己儿子行着秘密之事。 “拖家带口呢!”长燃冷笑,继而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神情垮下去不少。 柳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家少爷,他知道长燃素来心肠软,面对一大家子人有可能下不去手。但于心不忍之余,依旧在这里犹豫,似乎里面涉及到少爷不能拒绝的东西。 那千叶派有这么大本事? ; 一百二三: 龙君法典 乌云重重 ?抛开核弹一般的太阴真人不提,在整体实力上,处于边荒的杨城,虽然比临海的天墉城差,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主宰天墉城的顶级实力,在明面上,也同杨城一样,是比较常见的炼气真修,只不过这里的炼气真修实力因为妖兽血炼的缘故比较强罢了。 倒底有没有神基天修?各家都有几个神基天修?长燃等人来的时间太短,无法打探出来这么要紧的消息,只能养精蓄锐,等待未来大战。 千叶派能占天墉城而为王,连如今势大无比的南宫家内部派出来的一支都甘为配角,实力只怕不低。 起码应该不会比杨城的罗家…… “对了,柳伯,这么急匆匆,不让下人通报就跑进来,来干嘛了?”长燃看着柳家父子,随手收拾好案牍,好奇道。 柳伯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用最简短的语言,把柳寒烟今早找上门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其中没多加一分私人感情。 听到柳寒烟逃走时,周身冒出红色龙形,长燃眼睛一闪。他极为隐晦地扫了一眼柳燧合,没发现什么异常,心里知道柳伯理当没撒谎,脸色不由难看几分。 “行了!柳伯我知道了,这事先烂在我们三个肚子里。如果柳寒烟再来,我希望你把他扣下来,用尽一切办法。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做!”长燃不等二人反应,一口气说了大堆东西。 说完,他大脚一摆,玄功端起,向门外极速冲去,要去验证一个想法。 “少爷?”柳伯在后面叫他,他也没回头,甚至用上了轻功,速度激增。 “嘿!”柳伯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长燃的背影,教训自己儿子:“看着点,跟少爷好好学学。” 柳燧合害羞地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柳伯嫌弃地瞟了自己六儿子一眼,又说道:“你这样不行,回家以后用通灵宝玉修炼,别舍不得,修为上去了你的信心也自然而然上去了!” “可是,酒子怎么办?”柳燧合注意着老父亲颜色,怯怯道。 他口中的柳酒子是柳家下一辈中最出色的年轻人,得了柳伯发下来的通灵宝玉后,修为飞速上涨,如今已经归元六重了。 “哼!”柳伯笑笑:“他又不是我儿子,大把资源当然要用到嫡系血脉上。” 就在柳伯教训儿子,让他向长燃好好学习的时候,长燃则跑在路上,朝近郊进发,他急切想去再看看那个坟。 宇文家中有一部地级功法,是昔年之雄宇文龙君参悟宏天魔殿——天魔道宫真法《天魔灭世天功》,将之删删减减,偷偷留下来的《龙君法典》。 虽然长燃不在继承人之列,无缘修炼《龙君法典》,但对这部闻名内外的镇族功法,他也是了解颇深。 这《龙君法典》有内外两部,内部奥妙非凡,经文大道连绵,只给嫡系继承人修炼,用来精深境界,明悟法君道果。 外部则交给非宇文姓人士。他们修炼后也能喷吐真龙法气,实力大增。但本身会在不知不觉间被真龙法气炼成道兵,供修炼内部《龙君法典》之人驱使。 长燃一听到柳寒烟的状况,就想起宇文家的镇族功法,那特殊的龙形真气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可问题是:《龙君法典》身为宇文家的镇族神功,内部能修炼的人数目有限。除了本家的金丹老祖,明面上也只有四个继承人才有资格接触一二。 那四个嫡系继承人正是他肉身亲兄,宇文昌长子宇文云流,二姐宇文飞凤,三哥宇文道藏,还有那如今生死不知的宇文天雄。 这宇文超凡可不在四人之列。 他何德何能,居然可以修炼《龙君法典》,就连长燃也没有那种造化。 “真讨厌的感觉!”长燃从夏合兵阁跑出天墉城,在房顶跳来闪去,轻功运使自如,动作潇洒但心中却是一阵阵气苦。 转眼,到了当初碰见六眼白狼的地方,长燃气喘吁吁,从树上跳下来。 这地方离城市不远,只是位置比较隐蔽,密树如林,当初若不是靠着血脉感应,长燃还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个小角落。 “没了?” 拱形坟头被铲平,露出一块显眼的空地,黄褐色与周围葱绿草丛鲜明成对比。 长燃投眼到墓穴,那里还有不少尸水沉积,有几只硕大的绿头苍蝇在上面飞舞。 他拿自己的四象法扇一卷,涛涛火浪凭空出现,灵觉一引,墓穴被火焰烧塌。 “搭起来的墓又给挖了,这人一定离天墉城很近。天墉城对这个墓有点心思的,只有超凡那个混蛋了。”长燃看着冒黑烟的熊熊大火,脸上阴晴不定。 忽然,远处的草丛传来异样响动! 长燃一个激灵,摇动法扇,登台境界真气灌入,四根本命灵羽发出颜色各异的神光,产生以前没有的变化。 神光中虚影重重,苍鹰展翅飞翔,火鸦哇哇扑腾,两种灵形齐齐冲向那处。 树林间,黑影急奔而逃向远方。其身上龙形真气升腾,烈红如火,破开法扇唤出灵形包夹,向天墉城飞去。 正在这时,长燃的心脏不自然跳了一下。 ; 一百二四: 登台小战 真龙翔天 ?“宇文超凡,是吧?” 长燃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心脏,他脸色淡漠,笑着说出了对方的名字。这声音中带着一股魔性,而魔性渲染着几分嗜血。 黑影没有回话,依旧施展霸道龙形真气。他身躯外的真龙灵形鳞片森森,每一道龙纹在阳光反射下都格外刺目。 四象法扇唤出的硕大苍鹰火鸦虚影扑到上面,尚未发力,就齐齐唱出一阵哀鸣,身躯骤然爆开,化作点点光雨。 龙形真气收敛,四只金爪合拢,呈飞天之势盘旋在黑影身侧,那人没有因暂时得势而停留,向外不要命地奔跑。 从刚才一番交击,他就知道打不过长燃! 长燃的根基实在太雄厚了,一作战,虚无的境界就化作真实的杀伤力,方方面面碾压同境界的任何人。 他在登台境界,就能用体内庞大能量把法器的最终杀招幻化而出对敌,这一般都要是炼气真修才有的能力。 那人想跑,长燃却没打算放过他。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要问“宇文超凡”呢!怎么能容这人跑掉! 在五十倍穹天境法力的能量支持下,长燃右手抬起,一点紫芒汇聚于食指,弥罗星劫填充完毕,在灵觉指引下,发射了出去。 此等绝学每一分变化都蕴藏前人无穷心机,加之长燃在祈天六响的日夜磨砺下诞生的变态灵觉,两两相合,更见伟力。 紫芒飙射,一点寒光破开茫茫大气,留下道乌黑发亮的弹道。 “啊!”那人惨叫,龙形真气溃散青空,他应声而倒,背上炸出一道血花。 这一下,因同族之人为己而伤,长燃心脏跳动得就更不规律了。 “呵呵!”长燃站在原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怕那人狗急跳墙,出什么狠招,忽而默默念动起真咒。 昔年气力未劈开,长燃两种体系都有修炼,用以增加突破穹天境的机会。 然而此时他已决定走上气道之路,眼下所有斗战手法思路习惯都在往气炼修士方面偏,就连许久不曾御使的法术也开始演化。 但他之决定,外人如何得知! 黑影明显以为长燃走力道之路,装作重伤,不知在那里做什么策略。 等到长燃念诵真咒化作的金色枷锁落在身上,他才感觉不对,顿时低吼一声,淡金龙袍上上冒出真龙之息,一举破围。 长燃被打断施法,因真气反噬,嘴角当场流下一抹紫黑鲜血。但他没有在意,反而盯着那人的衣袍冷笑:“宇文天雄的真龙袍啊?没想到死人的东西你也挖出来了!看来就是你害了墓穴下的那个人无疑了!” 说罢,他不给敌人机会,如野狼般在草丛上疾驰。这下还是用上了惯用的力道手法,想要狠狠给予对手制裁。 “拿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想这时,从远方看不见的天空,突然笼罩下一片深邃的黑暗,瞬间遮盖了山河万物。 天,地,山,河,一下漆黑,事发而没有丝毫征兆。 山峦荒野,星河日月,忽而消失了踪影,尽化成黑暗的一角。 与此同时,淡淡的,却至高无上,睥睨一切的浩然龙威如巨人之手,凌空拍下。 长燃在黑暗中费劲拿出还处于进化状态中的渊虹,小心戒备着。即使不曾抬头,他也能想象天空之上是怎样一头古怪。 真龙翔空,庞大的身躯化作浩瀚大陆,压在山河之上,令天光都不通透。 龙威无形,却真实存在,如一道枷锁拷在所有低等生灵的身躯上。但凡伟物,都需要万物叩首,礼敬,乃至于跪拜。 长燃感觉到不适,周身被无名大力困住,却无法反抗,只能暗暗焦急。 因为他不能动弹,眼前之人却行动自如。 那人周身冒着龙形真气,在黑暗中如火炬般照亮一方,一举一动,在自身放出的无量光中都被放大数倍。 长燃惨白着脸色,感觉自己又要出大事了。此人如此表现,自然跟地级真功《龙君法典》脱不了干系。那《龙君法典》中带个龙字,相传和游荡在道真界,居无定所却先天高贵的真龙有着莫名关系。 以前长燃觉得:这是家里人在吹牛皮,为自己方造势,帮先祖宇文龙君打广告,好震慑宵小,没想到还真是如此,今日真是见识到了。 那人活动下身子,所着龙袍发着金光,飘飘而动,但脸庞在黑暗中依旧不能看清,到了这般关头他还在掩盖自己的正式身份。 “似乎情况翻转了!”那人面对如此情况,笑容满面。 他没选择逃走,全身真气运动,一下改变原来的主意,打算在此击杀处于不利地位的长燃,不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 因为机会实在难得,无法复制第二次。真龙翔空,寰宇上下涛涛龙威弥漫,所有凡物礼敬,在古老的仪式中身躯不能动弹。 只有他,修炼了先祖之法,在此方天地中,才不受限制,可以自由杀人。 ; 一百二五:宇文云流 路遇匪类 ?“听这声音……你是……宇文云流?”长燃色变,一个名字从心底冒出,他想也没想就把心事跳出口。 他占据的这具肉身,有一个嫡亲胞兄,就是宇文昌的长子宇文云流。两人是亲兄弟,自然能认出彼此的声音。 在宇文天雄未出世前,他是宇文家最有竞争力的家主继承人,许多族人来投。 可惜因为宇文超凡的诡计,长燃和宇文云流反目成仇,曾经的嫡亲兄弟老死不相往来。自宇文家本部一别,已经很久没见了。 “不对,他可是炼气五重。就算我如今实力大增,也不可能打破他的五光法龙护体神罩。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为长燃的话语动摇,每一步落下都带着难言的大气。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配上黄金色龙袍隐隐透露出来的神芒,神威非凡。 “……”长燃知道今天讨不了好,身上的龙威恐怖霸道,他施法多次,还是没能挣脱。 真龙无上,是道真界第一神兽,没有凡物可以抗拒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世间皇帝,自称真龙天子,让万民来拜,千族来拜,就是相信这种生物的高贵是与生俱来,不可比拟。 同样的,长燃也不可以阻挡龙的统治。他的血脉属于比较不突出的那种,在龙威之下没有丝毫优势。 虽然如此,但人类能从自然百兽中脱颖而出,直至主宰苍生,左右命运,其间从来没靠过什么血脉。 他们用的是脑子,而脑子的具体化就是工具。放到修士上,工具就是法器法宝。 长燃看准机会,在那人起步迈开的一刻,灵觉爆发,红尘袋口闪出一抹琉璃亮光。 那是下品法宝无色神鞭。自从被摘走两枚玲珑子后,就掉落了两个品级,但威力依旧强悍,冠绝罗家诸多法宝之首。 龙威无上,寸寸碾压身躯,但不曾左右心灵。 那人没感觉到无色神鞭的抽打轨迹,还在向前,想要击杀长燃。但他身上的龙袍却猛然爆发无穷金光,层层叠叠,扛住了法宝攻伐。 这龙袍材质不凡,有巨大潜力,但也不敌法宝级别的无色神鞭。一鞭打下,龙袍竟然发出凄凉哀鸣,阵纹顿时湮灭了不少。 那人豁然醒悟,双眼狠狠盯着长燃,身上龙形真气亮起仙光,朝天墉城逃去。 “……”长燃被龙威压住,万担重力在身,不能立马跟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逃走。 “我们不久后,会再见的!”那人临走前,还要气一气长燃,戏虐着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长燃听来,这其中宇文云流的声音越发明显了。 长燃冷眼相待,两人谁都奈何不了谁,语言在此时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许久,真龙振翅,飞向了自己出生之地,庞大的黑影又去遮盖他方山河。 磅礴龙威散去,长燃在天光中站起身来,看着那人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心想:“那人不可能是宇文云流!实力太弱了,不过声音实在是太像了。而且《龙君法典》也不可能外露!” 想了半天,也是无益,长燃决定回去。他先收起无色神鞭,又要放回渊虹宝剑。 这把剑自从吞了先天道钟提供的六月陨星铁后,周身发出七寸星光,自身材质没日没夜都在不断增强。 但增强需要个过程,如今渊虹正处于一种特别的状态,不能轻易动用。如果今天不是在生死之间,长燃也不会贸贸然拿出来。 这时远方传来响动,六个人影随风落下,他们自主化出一门阵法,以蛮不讲理的姿态包围了长燃,不给他丝毫争辩的机会。 长燃皱眉,他灵觉在驱使无色神鞭时耗费了大半,竟然没有先一步感觉来人动向。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对六人拱手一礼,淡淡道:“在下宇文家十二子,敢问各位是?” 六人都是一个样式的墨绿道袍,金冠束发,碧绿蛇蟒玉带串腰,神色表情也差不了多少。其中一人道袍绿中泛青,金冠上镶嵌玉琉璃,有别于其他五人。 此时他贪婪地看着长燃手中的渊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闻言假笑道:“宇文家?十二子?很了不起吗?” 长燃眉头大大皱起,刚刚叫眼前的敌手跑了,他现在可是很不爽快,当下冷冷道:“起码比你们这种叫不出名字的匪类要强的多!” 六人听了,瞬间怒不可遏,一个个面色狰狞如鬼。他们手抚腰间剑,真气盘旋如碧波条条,更是齐齐大喝一声:“小子猖狂!” 长燃懒得废话,把手中渊虹收回去,同时暗暗拿出无色神鞭藏在手中,他露出怒容,冷笑道:“好狗不挡道,给我……” “动手!”身穿墨青道袍的男子眼见长燃收回宝剑,一下大喜,也不去思虑长燃如此做的缘由,自以为长燃出了个昏招,想也不想就发出了命令。 不想,他的命令反而是长燃率先忠诚地遵守。 长燃可不是好好学生,他混迹底层多年,哪能看不出他们的打算。长燃先是一招诱敌出手,等他们道心浮动,精神松懈,待到激变之时无色神鞭刷地抽出。 宝光无形,每一招都藏在敌人眼底,而敌人却视之不见,这便是最恐怖的杀伐。 一鞭抽下,抢在所有人出手前。 ; 一百二六: 群魔乱舞 人道任务 ?“敢尔!”那为首男子灵觉惊人,竟然发现了无色神鞭的轨迹。当下大喝一声,惊醒同辈。本人更是运功催动额头银环上的一块玉琉璃,打向长燃。 虽然如此,长燃啪啪啪抽鞭,还是一下打中了其身后三人。法宝发威,他们身上的衣袍在宝光霹雳下都消磨了阵纹,自己更是大口大口咳血。 玉琉璃化作的青光这时打到门前,长燃看了,嘴巴一鼓,体内愤怒天神勾动虚空星辰,五十倍穹天境的法力吐出一口清风,生生把玉琉璃吹到一边。 如此法力,在登台实在无边。 尤其是长燃在穹天境的法力量,经过了多重机缘磨练,本就远超常人。 晋升登台后,激增二十倍,再加上体内愤怒天神变做的造化神炉,更是远远把同辈人落在后边,不给他们活路。 长燃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形,不然何以有持无恐,如此平静面对一切。 他从后边的缺口退到一边,把长鞭缠在臂上,对怒不可遏的六人冷笑道:“这次就算给你们一个教训,现在给我滚开!” “狂妄!”为首男子出离地愤怒,脑门上升起屡屡青烟,好似着火了一般。他抽出宝剑,剑指长燃,不屑道:“宇文家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嚣张。今天你不交出那把剑练,少爷我就割你一条手臂烤了。” 他一发言,其余五人,不管身上有何伤势,都竞相拿出法器冷冷对着长燃。 如果刚才一行人还要点脸面,吃相没敢那么直白,如今他们就是明抢了。 长燃根本不想去理会他们,这种人就是属野狼的,看见块肉就上来撕咬。 他脚尖点地,借助地面传来的巨大推力飞向天墉城。这么做无疑把正面留给了敌人,对自己极为不利,但长燃无惧,自信胸中一口气足以吹飞万千法器。 如此狂傲的态度,着实惹怒了六人,但他们尚未出手,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长啸。 “好胆识!待我刘宗灭来会一会你!” 却是有人见猎心喜,不管不顾出手。只见一道三色灵光刷了过来,如晴空霹雳,对准长燃,电光闪烁,怒劈而下。 “哼!”长燃也起了性子,不去用法宝,十根手指掐凡间流传最广的地王印。 他身前升起一口土色光罩,八卦形背带圆盖,闪着乌金灵气,如同山石中掺杂点点金沙。 长燃时间有限,之前一心扑在弥罗星劫的修炼上。在这门平都教绝学大放异彩的同时,也导致其他神功进度落后很多。 但一力压十慧,他的真气太过于霸道,又有天神虚影辅助。即使是寻常小神通,在其手中都发挥出十倍威力。 “轰!” 天边响起一阵非人非兽非鬼非神的怒号,一只十丈五彩大手从天打落,五指发出黑光,扣似鸡爪,直指长燃。那刘宗灭见状,立马跑去天边避祸。 长燃终于变色,这次是遇到高手了,他不能再有所保留。 粗粗对了刘宗灭一记神通,长燃浑身真气剧烈燃烧起来,整个人瞬时变化,像根燃烧着火炬,速度瞬间暴增。 这是炼气真修的全力攻击,有一个老字辈在暗中全力对付长燃。这等初步沟通天地的入道修士,没有旁人牵扯,真要独自面对时,长燃才发觉其恐怖。 哪怕这人没有长燃前身那等实力,也很是厉害。神通发出,天地为之加力。五彩大手在空中越来越大,直至遮盖一方天穹。 如果长燃近身一战,有弥罗星劫这等神通在身,他不惧任何真修,完全可以战而胜之。 但敌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一直在发挥炼气境界的优势,调动天地之力抹杀长燃。 不过长燃现在又不是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怎么可能束手待毙? “我记住你了!”长燃对远处的敌人低低说了一句。他知道以敌人通天地,晓阴阳的修为,可以听到这声发言。 果然,那里传来了回应。 上方的大手从十丈变做二十丈,而且长出了锐利的指甲,指甲微微泛着幽幽冷光。 “哼!”长燃四象法扇拿出,对地连扇数下,竟然用最笨的方法逃生。 这种方法别人来用自然无效,但长燃不同,法力雄厚,别人掀开草坪的时间,他足以挖出一条游击地道了。 大手如小山,压住一方水土,碾压到地底。但施法者变色,没有感觉到长燃的气机,居然真被他在眼皮下逃走了。 “麻烦了!” 施法者感觉不妙,暗暗皱眉。他没第一时间拿下长燃,怕其请出背后的长辈找自己清算。 而另一边,长燃在地下死命挖地道。找准方向,破开条通径,他一路向西。 在半道中,他恶狠狠发声:“别让少爷我找到你,敢让本少爷用这么丢脸的方式逃走,你死定了。” 忽而,黑暗的地穴中发出阵阵温柔的清泓,长燃如遭雷击,哀嚎一声,痛得仙台乱颤,一下倒在地上。 他臂上的人道符号传出火焰燃烧感,炙烤灵魂。随后那里一空,简笔笑脸从虚化实,变做一枚青铜印记掉落在地。 “最新任务:诛杀天墉城外花山三头龙!只需成功,不能失败,任务成功,奖励一千中功德。” ; 一百二七:千叶诚意 大帝之道 ?他化人道自在大法,先是一门不弱的神通,其次才是人道意志沟通人道使者的无形工具。 既然是神通,随着长燃实力眼见经验日益提升,威能自然不断高涨。 如今人道符号化虚为实,采纳虚空五行精气,成了最低阶的法器铜印,现身于世。与此同时,长燃也从预备役人道使者,成为正式人道使者。 这是孙至信交付给长燃的大罗宫秘法,补齐了肉身前世构思神通种种不足后,道术法则圆满,产生出的全新变化。 不过可惜,每次人道任务都不以个人的意志为先,总透露出要狠狠坑你一把的气息。 长燃也是幸运,脱离战斗之后才觉醒了人道铜印,否则今日可能就要死在自己神通手里了。 他收好人道铜印,也不去做想法,继续挖地道,准备等会再研究任务宗旨。 真龙翔空,远去大海深处,许多人为了激活体内龙血,从八方赶至。在这个节骨眼上,宇文家不能缺少他这个头脑。 好不容易从地道里出来,顾不得左右群众或惊奇或戒备或打趣的目光,长燃故作轻松,运转轻功,向自己店铺转进。 夏合兵阁遥遥在望,长燃脚步停下,认真整理整理身上的土屑,免得失礼于人前。 越过人群,跟守店小厮打过一声招呼,长燃沉思半会,走到后院,打算看看两个小宝宝怎么样了!有没有恢复正常的说! “宇文少爷!” 不想千叶派的韩秋童早已来临,在夏合兵阁内院中等他许久,此时见到精神烁烁的他立马上来恭维了两句。 长燃忙了很多事,脑袋乱糟糟,差点忘记跟千叶派合谋的事了,看到韩秋童才反应过来,忙举手还礼。 在夏合兵阁管事的柳伯阴着脸,从旁边急切走出,他抓着长燃的手,用力按了按,之后才把长燃和韩秋童引到密室。 长燃看看柳伯,柳伯暗暗对状似无辜的韩秋童撇嘴,没在现场多说什么。 会意在心,长燃相信自己人。他对一直打量夏合兵阁上下的韩秋童笑笑,道:“不知韩长老今日前来有什么指教?” 韩秋童回过神来,看着长燃痛苦地一摇头,沉重道:“天墉城出大事了,看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几天了。” 两人进了密室,顿时毫无顾忌。长燃先拿起一杯茶,润了润冒着土腥味的嗓子,冷笑道:“出什么事了,那赤帝稻种莫非你还想不给?” 当日,长燃之所以愿意留在鸿门楼,跟心怀鬼胎的韩秋童比划心机,就是韩秋童提出了他所不能拒绝的条件。 韩秋童那个玩笑般的大帝稻种,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昔年赤帝演练火功,天空出现十日。十日烘烤大陆,长达百年。百年间,大海下降百尺,植被焚烧殆尽,无垠大地被漫天黑灰覆盖。 这是一段人祸,但被大帝神器自主阻挡,生灵无难,但自然遭受了灭顶之灾。 在那段时间中,无数灵药消失了踪迹。但也有个别生命力顽强,艰难活了下来,带着赤帝道痕半生半死。 万年过去,赤帝道痕挡住时光飞逝,让这些植物以另类的方式存活当世,成了无可比拟的仙珍圣药。 但也有些,只是凡草,侥幸未死,万年过去依旧毫无作用,就像韩秋童口中的大帝稻种,只是古狗尾巴草残存。 但这般珍奇身上缠绕着些微赤帝演练神功留下的道痕,也算难得的宝贝。对火属性修士有大用,比如说长燃这样的。 尤其是长燃,身负宇文血,血中带着微弱的太阳之力。一旦得到这稻种,且稻种上的赤帝道痕不少的话,远古太阳天神与近代无上赤帝两种道果交相出现,两者相合,不知他会得到怎样的提升。 没想到,一回来,韩秋童居然变卦,有了悔意,不愿承认当初的约定。 还好…… “这自然不是!”韩秋童大摇其首,无比认真道:“只不过天墉城真出大事了。真龙回巢,百万凡物来敬。除了人族,还有不少血脉中带着龙力的妖兽疯狂涌入临海七城,膜拜拿绝世伟物。毕竟,这可是许多生灵一生中,唯一见到真龙的机会了。” “……”长燃沉默。 他是见多了小真龙小庄神,熟悉他们这样的先天至尊,反而对真龙毫无概念,没有一般人那种火热。 “那你想怎么样?” 韩秋童闻言,心中大骂长燃不识大体,但脸上还是赔笑,道:“妖潮魔浪非我们可以违逆,不过这次机会实在难得。那仇家一直蜗居天河城,直到如今才为了后辈机缘不得不出山。还请宇文少爷一定要耐心等待,我们千叶派缺少不了您的势力。” 说着,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玩具,逗弄着长燃,想让他开心。 那是一枚赤红色的灵珠,拳头大小,内部浮现一座灰色小火山,小火山升腾黑烟,不住喷发着如沙金火。 “这是二品灵火,金山焰。温度之高,足以融化金铁,不费吹灰之力。更胜在火力澎湃生生不息,全数打出,一片天地都会化成火脉。灵珠内部的金山焰数量,足够九人提炼本命真火。这份礼物,宇文少爷觉得怎么样?” 长燃拿手去摸,发现此等灵火果然不凡,隔着封魔灵珠法阵都能把手掌烤黄。 什么是帝路?怎么样才能成帝? 人族五帝,据传都曾炼化了一种天地至高灵物,才执掌世间阴阳平衡,称尊无敌。 炼化外物,将其化为本命真物,尽夺其造化,并归为己用,是一条制霸路。 如今,长燃通过坚实不断的努力,终于触碰到大帝领域的一角,可以熔炼天地灵物,纳宇宙造化于己身。 哪怕这一角只是边角,蹭不到核心,但这也是个里程碑式的进步。否则,他人怎么会投其所好,拿出以前一直未曾出现的珍贵灵物,前来交好长燃呢? “哈哈哈!韩秋童长老果然很有诚意啊!”长燃哈哈大笑。 ; 一百二八: 灭派修士 大搬救兵 ?“和您的谈话很愉快,告退了!” 最终,韩秋童带着满意的笑容,欣欣然离开了夏合兵阁。虽然送出去一件价值不菲的灵物,但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谁能猜出一头真龙会选择何时安渡晴空,回归故土,又一次静窝在龙岩之上呢? 这里面充斥大量可能,其间有无穷答案。直到早上,千万丈黑影遮天蔽日,世间才有了结论。 等他走后,柳伯脸色凝重地带着吴真参,以及一位衣服混搭,毫无美感的修士走进来面见长燃。 刚一见面,柳伯就急不可耐道:“少爷,这千叶派不怀好意啊!” 长燃抿了一口茶,啧啧有味,神情自然道:“我当然知道!陌生势力刚露面,就火急火燎地向他寻求帮助,能干出这件事的人不是枭雄,就是神棍,反正都不是好人。这位小哥看起来面生啊,天墉本地人?” 那修士不紧不慢地走上来,平视长燃,两条细长的女人眉抖擞一下,雄声道:“千叶恶派在前,你可知大祸临头了?” 长燃听了,浑不在意,嘿嘿笑道:“如果真是如此,你现在就走不到我跟前了。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不会少你好处的。” 那人瞬间不悦,脸色泛着寒气,冷笑道:“宇文家的少爷啊!你就是这么跟想要帮助你的人说话的?” “……”长燃认真看他一眼,森然威胁道:“给我说!” 现今执掌大权,威严如他,怎么会随意接受别人的施恩姿态? 那人大怒,就想离去,半天默不作声的吴真参拉住他肩膀,一脸狠色地看着,恶声恶气道:“我家少爷叫你说话呢?” 被一位神基天修近身,那人吓得冷汗直流,嘴巴几次张开闭合,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恐惧,恨恨道:“你以为千叶派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就是天墉城最大的黑街,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传说,拉帮结伙,残害人族同胞。一旦有势力出现神基修士,就大力碾压,把这个势力上下老小全部杀光。别以为宇文家的招牌很厉害,南宫家一旦犯了这条铁律,照样被杀光所有神基,只不过留下几个生意人罢了。现在,韩秋童已经盯上你们了,你们还懵懂无知,可笑!” 这个可怕的消息,从同一张嘴巴里吐出两遍,还是吓到了柳伯。老人家脸色阴沉,惨白无血色,一只手握拳松开握拳松开。 他偷瞄长燃的方向,发现自家少爷还在饮茶,神情淡漠如旧。虽然没有根据,但柳伯心底不知怎么。还是放松了许多。 长燃止住急欲进言的吴真参,闭目想了会,开眼看向那人,轻轻道:“卿也是受害者之一吧?” “……”那人不说话,只是转身向外走去,这次无人拦着。他边走边冷冷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在千叶派的杀手下,祝你们好运。” 吴真参又一次拦住了他,虽然依旧不客气,但脸色变得好了许多。 “你不想毁灭千叶派嘛?”长燃信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给客人倒了杯茶。 被神基拦着,那人想走也走不开。听了长燃狂傲的发言,他更是冷笑道:“你凭什么敢这么想?” 长燃挠了挠头,忽而大手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英气逼人,高傲道:“凭什么?凭我宇文家成家两千四百年不倒!凭我宇文家势力位居大西州前十五!凭我宇文家曾出过一位绝代法君!凭我宇文家现今有近三十位金丹!凭我宇文家有过千神基!凭我宇文家名下执掌三十郡!”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好像一枚铁珠子打在人心上。 长燃说话自信霸道,神采飞扬如神祗,不容人不信。 他有这样的底气,作为宇文家的嫡系一支,哪怕不被亲近,也知道族中不少内幕。如今透露出一点,就让人大惊失色。 那人当时就被镇住了,在长燃描述的浩大场面中失去了自信。他对所谓的宇文家深深吸引,陷进其中,无法自拔。 坐下来后成了长燃魔掌中的牵线木偶,拿酒当茶一灌,晕晕乎乎喝了许多。当一张嫩脸由酒精灼烧,变成火红的小太阳,心中所有秘密被一股脑套出。 手段上,长燃强太多了。拿出在地球上跟传销学的一套,使劲为自己家族吹牛,就把这涉世未深的小子骗得团团转。 如果相信别人的嘴,世界就能美好,我们的双手双脚就不能生出来了。 长燃看着倒底不支的穹天修士,直到现在也没看清这人的脸。但他不需要去看,此人糟糕的衣着不敢恭维,即使有其他优点也不用去注意。 现场,三人听了小家伙嘴中说出的情报,各自陷到沉思中。 据可靠消息:千叶派建派不到三十年,却强大如斯,力压南宫家分支,全靠各路妖魔鬼怪凭着一个目的汇聚到一起。 他们手段狠辣,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天墉城以前的各家神基,都是被他们出手击杀,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他们齐齐盯上了长燃,打算用诡计删除多余的天修,重新恢复天墉城的割据。韩秋童口中的所谓莫名大敌,根本就是借口,骗长燃过去送死而已。 这是个很烂的计谋,欺就欺长燃刚入天墉城,不知道千叶派的真面目。而他们自认伪装地很好,把嗜血的獠牙藏到深处。 在报信人口中,千叶派一贯出手彻底,每次灭杀敌对神基都倾派出动。 他们的实力没有隐藏!一是没必要,出手过太多次,藏也藏不住。二是为了震慑,用血淋淋的事实压盖一切不服,让其他势力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千叶派有五位神基,六位实力接近天修的炼气,比如手持巅峰法宝的韩秋童。在这其中,有一位圆满神基赵雨神,十分无敌,昔年曾是方圆八百里第一高手。 长燃不敢说自己的弥罗星劫能击破这等人物的护体罡气,对前途感到万分迷茫,为此很是苦恼。 他最后低低一叹,不甘心道:“为今之计,只能去宇文家中寻求帮助了。” ; 一百二九: 硫泽一脉 店中闹事 ?“可是少爷,这都是一面之词,求证不够严谨啊!”吴真参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应该从多方求证,然后再做决定。 “一山不容二虎,迟早要打起来的!”长燃摇摇头,非常看得开,笑道。 “反正要打,不如尽早出手。” 柳伯一听,忙点头同意,道:“少爷说的是,与其等待敌人择机而动,不如我们先行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少爷,真需要请动本家的人吗?我们完全可以跟骊山小姐汇合,借手上法宝之利,先斩杀他们五六人,再跟其他势力联盟,用……” 长燃刚听到一半就制止了柳伯,指了指桌上醉死的穹天小子,沉声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吗?千叶派门中有一位圆满神基镇压!我们这点人手,即使加上宇文骊山,也根本不够人家看的。” 柳伯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看吴真参,发现这位如山门掌门听到这也是一脸凝重,不解道:“不就是神基九重天嘛?” 长燃伸手点点吴真参,这位药房大执事心领神会,满脸苦涩道:“柳伯还是对神基理解不深啊!我这么说吧,柳伯可知道如何由神基突破千岁境界?” 柳伯一抹及胸胡须,诧异道:“我辈神基蓄满冲天之力,到时自然而然铸就金丹,这不是人人尽知的修真常识嘛!” 吴真参点点头,又道:“柳伯可知道圆满神基已然蓄满冲天之力,离大道金丹只差一个机缘罢了?” 柳伯更好奇了,道:“蓄满就蓄满呗!不成金丹,他还能一力左右战局不成!” 听到这,长燃忍不住了,接下去说:“蓄满冲天之力的神基,实力最差的,体内法力也起码是初入神基的两千倍。在这等人物面前,二十个神基和两个神基没有差别。” “这?”柳伯一下捏断了几十根发须,目露惊恐之色,费力地努嘴道:“这岂不是就是金丹老祖了嘛?” 吴真参这时摇摇手,叹口气道:“还是有些不同!金丹灵念通玄,可以自由控制万千法力而不受反嗜。圆满神基就不同,虽然体内储存惊天法力,一旦调动二十倍寻常神基的能量,就要精神爆裂而死。也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就该……” 长燃见二人被敌方吓得有些色变,不由宽慰道:“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决意向家中求救,肯定能找来不少人过来帮忙的!以本家的底蕴,还怕一个圆满神基不成?” 柳伯回过神来,小心擦了擦头上的细汗。他还是比较适合当管家,即使成了天修,离真正的神基还有不少路要走。 相比而言,吴真参就好很多,长燃的思路他是跟得上,不少方面有共同语言。 “少爷!”柳伯看着长燃脸色,试探着说道:“我们宇文家什么时候有三十位金丹,前几天你还不跟南宫子豪放话说只有十七位嘛?” 长燃站起身来,冷笑,道:“宇文家到底有多少金丹,我也不知道。既然我不知道,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多说一些又不会死,吓唬吓唬对手也好。” 吴真参左手握拳,重重往下一掷,对长燃说:“少爷,那您是想向云流少爷求援嘛?” 长燃和宇文云流是亲兄弟,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吴真参一想到长燃要求援,就想到他“亲大哥”宇文云流。 他甚至还想到:以宇文云流差点执掌宇文家的势力,调拨出几位圆满神基应该不成问题。否则长燃面对圆满神基,怎么会这么成竹在胸,神情一点不紧张,还在这和他们商量来商量去。 “宇文云流!”长燃被吴真参提了一下,想起近郊的那个莫名黑影,心中微微沉重。 他想了想,对二人说:“那家伙还在边荒,和妖族,光明族,食人族作战呢!哪还管得了我们!我想请硫泽老祖一脉的磺沼表兄前来一战。” “硫泽老祖?”吴真参柳伯二人惊叫,柳伯先反应过来,喊道:“因为那颗金丹?” “差不多!”长燃仰天,一脸轻松道:“怎么说也是硫泽老祖的一生道果,磺沼这个后人怎么会置之不顾呢!” 吴真参眼睛一亮,大喜道:“这金丹真是上天赐给少爷成就大事的!” 柳伯笑着同意,不过他也提出了意见:“如果磺沼少爷上报家族,通过家族的力量向我们施压索要金丹怎么办?” “……” 长燃微微思考,又道:“如果是那样,这颗金丹就要经过很多手续,到最后就不一定会交到磺沼手上。家族那些老怪们的贪婪和吝啬,他不会不知道。” 就在这时,密室的大门被人轻轻扣响,柳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很是焦急:“少爷,出事了,兵阁里有人来闹事!” 闻言,三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凶恶煞气。此时夏合兵阁可是他们的聚宝盆,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长燃踹开大门,柳青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手,嗓子里下一刻好像能冒出火来:“少爷,快去看看吧,风皇少爷都被对方的炼气真修困住了!” 怒到极点,长燃反而笑了,对身后二人下命令,狠狠说:“去,去给他们见识一下。” 吴真参柳伯得令,两位神基一人化作清风,一位肉身遁地,直直杀向兵阁大堂。 他们都走气道之路,手法诡异,招招亲和大道,寻常武功对二人无用。而他们的厉害,别人又不能轻易消受。 在人族,力道比气道适应面更广。但威力上,拳脚神通远远不如炼气士炼化周天为器伤人恐怖。 简单来说,气炼修士比力炼修士威能更大,在后期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但相应的,气炼修士耗费的资源更多,成倍于力炼修士。所以世间多力炼,少气炼,很少有散修走气炼的路。 但一旦有所成就,实力超乎寻常的可怕,这也是柳伯不怕圆满神基的底气所在。他和吴真参在一起,比五位力炼神基更强。 长燃看了看从喧嚣中逐渐平静下来的兵阁,知道二人全力出手马上就控制了局势,怒火稍微消下去一点。 转头问柳青,怒喝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搞定南宫家了嘛?怎么还有人来找麻烦。” 柳青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头,唉声叹气:“少爷,早上那条真龙飞过去之后,天墉城就沸腾了,到处都是来看龙的人。其中一伙人不知怎么,来到兵阁后一听到我们宇文家的名头就来气,二话不说便动手,没有半点家教。” ; 一百三十: 赵家后生 雨神之名 ?“来看龙的人?一听到宇文家就火大?怎么感觉行事这么不成熟呢!”长燃对闹事的人没什么好感,一听就发出了刻薄的评论。 真龙回乡,很多人云集于此,单纯是看这个热闹的,而不是冲着觉醒龙血。因为那几率实在是太低了,与其等待这个,还不如屠龙来得方便。 长燃看了那么多史书,都没从中找到几个觉醒龙血的幸运儿。所以他也没有这个信心,不去凑热闹,宁愿看别人走运。 而那个觉醒龙血的同窗蒋善,长燃也曾打听过,听完他遇见真龙的经过后,怒喷其****运爆棚。 原来人家小时候居然是被大水冲进海里,又被海中的龙卷风吹上高空,继而从北冥州刮到大西州死海里,后来狂沉八百米,被千丈大鱼吃下。就在他认为死定了的时候,被大鱼拉了出来,在一堆飞翔的粪便中双眼睁开,看到真龙潜海,继而觉醒了龙血。 连这种运气都没有,就不要找真龙的不自在。 它一次吐息,就能毁灭城池。 兵阁大厅这时传出一种滔天波动,带着涛涛毁灭的气息,点点散出,就让人心惊胆战。 长燃脸色凝重了些,他从未感觉过这种味道,猜想可能出事了。 一个健步,他向出事地点进发。越走近,那种波动越明显,人体对强压作出了自然反应,血管内的液体开始凝重起来,流速逐渐变慢,心脏都咚咚敲响。 长燃走进大厅,发现厅内已经没有客人了,只有两方人马对峙,俱是玄息流淌,煞气盈盈,互相怒目而视。 转目一看,长燃发现来闹事的人,不由笑了。 他们居然还真是熟人! 正是早上自己在近郊碰见的匪类,打他宝剑渊虹主意的一伙人,不想这下居然又碰见了。 就在那蛮不讲理的贵公子身边,站着一位身高七尺的彪形老汉,发须比烈夏的柳条还长,着青紫道服,雍容华贵比官夫人更盛。 此人手掌上立着一具灵身虚影,尺寸大小,手持长枪,做怒目金刚状,那赫赫威风威压就是从小人身上冒出。 长燃身为大世家子弟,见识不一般,立马知道:那是力炼天修的一种天生神通,堪比气炼真修的化身大法,可以割裂一部分神力显化于世,实力依原主人的而定。 看其波动,连绵不绝,处处别有生机,怕是施法之人境界不低,要不然也不能一举吓住己方的两个气炼神基。 据说被困住的风皇则一时见不到人影,长燃也不去管她,相信此人必定全身而退,否则也不可能以弱女子之身执掌一城。 “呦!老板出来了!”那日见到着藏青道袍的男子,此时一副贵公子模样,举止轻佻,一见到长燃就大呼小叫,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见这正在丢脸的夏合兵阁老板。 “……”长燃看向老汉,迟疑了一下,问:“当时对我出手的就是你?” 老汉瞟了长燃一眼,不屑道:“哪里来的小鬼,也敢在此放肆,滚!” 他知道长燃是谁,但他就是敢这么做,一心狠狠羞辱这宇文家的小子,反正手上有高手灵身虚影,老汉无惧两位神基联手。 “哈哈哈!”那男子听了叔父之言,大为解气,拍着手中装饰用的折扇大笑。 “拿下他们!”长燃冷笑,他就是这么果断,该做什么就立马去做。 吴真参柳伯对视一眼,手中拿起法术,在准备给敌人来个狠的。 老汉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长燃这么果决,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感觉自己有点装逼过头了,但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出手。 谁能想到长燃一言不和就动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杀伐果决得惊人。 他护住自己后辈,右手举起闪烁不定的灵身虚影,催动其作战。灵身虚影精神复苏,手中小手震动枪杆,杀气如水没入周天。 小人的威压好似一口沙沼,将所有猎物都吞噬殆尽,猎物越是挣扎,它的威力就更是可怕,直到把人沉到大地深处。 每个人在它的领域之内都感受到巨大的束缚,原本锐利的眼神都不由涣散了许多。 这是可怕的征兆,人体混如美玉的精神力被莫大威压击溃,从而变成一片散沙,而注意力无法集中,这急速加剧了失败的进程。 老汉身边的男子狞笑,对己方手中的底牌怀着天大自信。 他就等着看长燃失败!事到如今,想在两位神基眼下拿到宝剑是不可能了,但这不妨碍他抱着上佳心情看一场好戏。 这人对长燃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自认为很帅气。但长燃立马回报了他,从红尘袋中拿出了一个石盒,那是藏着硫泽老祖金丹的宇方八卦石盒。 随着盖子的打开,金丹流霞,透露出丝丝本源灵气,铺天盖地的威压无孔不入。它将天地都化为了一片泥沼,泼了下来。 早有准备的吴真参柳伯嘿嘿狞笑,他们虽然也受到影响,但毕竟是神基之身,免疫力超出常人。相比而言,灵身虚影只是神力显形,面对几乎凝成实质的精神威压,就像冬风中残破的烛火,一吹而灭。 少了灵身虚影在手,一个炼气一个登台怎么会是两个神基天修的对手? 根本不需要吴真参出手,柳伯一个加强版困身术就定住了被金丹威压吓得目瞪口呆的祖孙俩。神基的层次,实在高他们太多太多。 长燃收好石盒,金丹虽不腐,但本命灵气流失过多,最后还是会消失。现在能保存一分,以后的利用价值就更大一分。 他走到祖孙面前,一只手卡着那老汉的脖子,阴笑道:“现在落到我手上了!” 老汉倒也硬气,见到败局依旧沉稳自如。狠狠看着吴真参柳伯,唾沫一喷,反口对长燃威胁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赵雨神的族人!” 长燃心中一动,心说:难怪这两人这么嚣张,居然有一个圆满神基做靠山。 不过这也真是上天赐给的机会!他们若不是这么白痴,跑到别人地盘大闹特闹,长燃说不定还要顾忌赵雨神几分呢! 但现在嘛?????? 长燃放开了老汉的脖子,踩了他数脚,嘿嘿冷笑道:“老鬼,赵雨神虽然了得,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害怕他害怕得要死,起码我现在手上就有两张对付他的王牌。既然你们是他的族人,那么他应该不至于无视你们的生死吧。你们就是我的盾啊!” ; 一百三一:风云激荡 多方对拼 ?“天墉城要变天了!”风皇不知何时跑后院凉亭饮酒,看去没什么不适,见到走来的长燃后,幽幽说了一句。 似乎夏合兵阁的纷争,根本不能动摇她的清净。 长燃走过来,瞄了瞄好友玲珑的身段,没看见一份伤痕。单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风皇捏着自己好看小巧的下巴,不自信地上下扫了自己几眼,开玩笑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接管龙岁城的?靠血脉,还是这副女人的身体让人流连忘返?” 长燃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嫌弃地看着风皇,没好气道:“别跟我说这种话!” “哈哈哈!”风皇拍着桌子大笑,随后这女人变得萧索,她饮下一杯醇香的酒,唉声叹气道:“不是我要这么开玩笑,天上地下都以为得势的女人是那种角色。” “至少,我知道你不是!”长燃随手拿过酒杯,他挣扎着看了看杯中酒水,双眉舒展,波动起伏,忽而举杯过顶,向风皇敬了一杯,头仰,喝下去了。 “谢谢!” 天墉城真得乱了,天上真龙无意中引发的人潮妖潮,把这个临海小城撕得支离破碎。不说各地慕名而来为搏一搏运气的少年少女,还有数目惊人的散修高手来捡漏子,想得到真龙的遗落之物,借上面的庞然造化突破目前关卡。 这个原本不足九万人口的城池,一夜之间被三十万人挤爆。 或者真如韩秋童无意所说,很多人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近距离观摩这样的绝世伟物,自然要无尽疯狂。 先是天墉城三十家没有神基坐镇的大型势力,晚上都迎来了不速之客,他们被迫提供船只导游食物和水,供别人出海找寻真龙,有些还被敲诈了一大笔银票。他们不是没想过要反抗,但结果就是几家势力消散于散修神基之手。 其中反抗最激烈的,就是南宫家的全仙兵阁,他们出身不一样,心高气傲,受不得这个委屈。他们不惜花大价钱从千叶派请来不少高手驻扎自家商铺,准备展露下老牌势力的傲气和底气。 事实也确如他们所料,外来人毕竟是来这看龙的,不可能非要在天墉城闹事。一旦本地势力表现出相应的实力,外来人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冲突还是在不断上升,天墉城根本容不下三十万人,哪怕只留三十万人住一天这座小城也受不了。官府的实力被急剧填充,各大势力用大楚朝的名义向流民施压,逼迫大多数流民停留在城外。 而这进一步点燃了观龙人潮的不满,留在城外的流民大声疾呼,不满情绪堆积,再加上有心人士的煽风点火,一场可怕的冲突似乎即将不可避免地爆发。 天墉城有自己的难处,同时他们也不信任外来的高手,因为曾经被伤得遍体鳞伤。流民也有自己的观点,这些人单纯认为天墉城的人小气,贫穷而且没有人性,为此他们需要一个公道。 没有理解,就没有沟通。 这闹的是沸沸扬扬!人们的神经紧绷着三天三夜,一刻没有消停。偏偏真龙回归起源之地,居然一直未走,呆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惹得人潮越来越汹涌,而矛盾却越积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 所幸如此恐怖的人流是盲目拥挤而成的,其中并没有其他大势力的影子,除了散修还是散修,实力参差不齐,谁也不信谁,无法凝成一块拳头,不能跟天墉城这个整体为战。 争执不断,三千年一次的真龙归巢,居然不经意间引发人祸,恐怕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更可怕的是人潮未散,妖潮居然开始聚集,大把大把妖兽汇成黑色潮水,齐齐向海边奔涌,遇山平山,遇河填河,遇城屠城,对于龙血觉醒,它们比人类更渴望。 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妖潮会不会光临天墉城,即使有专家出马向流民保证,也不能阻止流民的恐慌。矛盾升级,流民不断向天墉城施压,他们既不想错过目睹真龙之颜的计划,也不想遭受妖潮的威胁,所以他们把目光集中在天墉城上,以为解决了天墉城就可以解决一切。 另一边,长燃早早关了夏合兵阁,不想投入这次纷争。即使有人想找他麻烦,两位气炼神基也足以打消这愚蠢的念头。 相比流民,更麻烦长燃的,还是千叶派的态度。在得知他捆绑了赵雨神族人的消息后,韩秋童立马来找他商量,表达千叶派八大实力长老的心意,希望他能把那两人交出来,不让赵雨神为难。 那赵雨神此时并不在天墉城内,否则他会第一时间出手。 既然有证据证明千叶派的真实面目,长燃当然没那么蠢把两张王牌交出去。面对韩秋童的高压,他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缓了过去,明确表示要和赵雨神交个朋友。 同时他也不忘透露,由于金丹老祖道果外流,宇文家已经派人来打探他手中金丹的下落,探查人员估计在几天内就会到达天墉城。 为了稳住千叶派,长燃特意告诉韩秋童不要为南宫家出头,否则后果自负。 面对如此结果,韩秋童当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有点后悔鸿门楼去为南宫子豪这个蠢货撑腰。要不是那次失利,千叶派早强袭长燃等人了,何苦忌惮那颗金丹一直迟迟不肯出手。 当然,吴真参柳伯两个气炼神基天修也不是摆设,千叶派需要谋划妥当才敢放心出手。 “宇文少爷好自为之,哼!”话不投机半句多,韩秋童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长燃的态度发生了极大转变。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拂袖便走,不用人赶。 天墉城的事,没完没了。 ; 一百三二: 夏合杀局 入职真修 ?自己的人被抓了,千叶派怎么会吞下这么大的亏? 他们在天墉城作威作福惯了,持强凌弱已成积习,哪里还知道别人是会反抗的? 就在长燃与韩秋童谈崩的第三天,他就收到消息:千叶派把派到南宫家的人手全部抽回,准备宝器,露出想动手的意思。 还好赵雨神不在千叶派! 这位圆满神基自从真龙出世,就长时间看不见人影。要不然长燃一出现,以这位的个性就会忍不住立马出手,把威胁掐死在第一时间。 他在千叶派一言九鼎,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只不过暂领大长老职位,一意修炼,不愿埋心派务。也只有赵雨神有这么大威信,族人一被外人抓住,千叶派就全部动员,上下皆动,为他们操碎了心。 古土葬和梦天翼身为千叶派的八长老九长老,虽然对别人的家务事没什么兴趣,但迫于千叶派内部压力,只能联手出击。 就在夏合兵阁所在的龙威路,两人踩着修士特有的坚实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在青石板上,目光散漫,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古土葬人如其名,是个壮实中透着黝黑的汉子,穿着老农样的服饰,但目光极为狠辣,闪着狼一般的凶狠血腥红光。 他看看夏合兵阁的招牌,昏红的大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听说这宇文家的破落户前些日子卖出了两件法宝?” 梦天翼浑身包裹在黑布中,连小脸都被黑纱蒙住,只透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紫红色的。 他或她站在古土葬旁边,活像只树立在狗熊身侧的小土狗,玩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冷冷道:“那些只不过是寿命将尽的老法宝罢了,用不了几十年就坏了。也只有这些没见识的白痴,才会激动地叫出一个又一个高价。” “起码也是法宝啊!”古土葬贪婪不改,对自己的目标尤为执着。“做了这一笔,我们能好好快活一阵子了。” 龙威路早已被清空,长燃把所有人都赶走,他知道大战将近,不想连累无辜的普通人。现在天墉城和流民的矛盾越积越深,一点点火星都会把这个火药桶引爆,他也不想做那点火的人。 吴真参柳伯落下,站在长燃身边! 他们是长燃手下最大的战力,每逢大敌都会出手。当然,长燃也不会亏待他们,用自己的财富为他们作出的功劳发下奖励,深深拉住了他们的心。 “两个神基!”古土葬耻笑一声,掏出了随身的西瓜大刀。他是炼气境界,还是较为普通的力炼真修,却一点不惧两人。 金红真气从大刀上漫出,这是金山焰特有的光芒。 这人把火属性天地灵物炼化在额头仙台,如今一催动法力,法力就会自动转变为火性灵物——金山焰,先天有了三分道韵。 从质量上讲,炼气境界的精气法力是比不过神基境界的神力仙力。 不过,天地灵物蕴含宇宙洪荒道韵,层次上高出人造产物几条街,一旦被人炼化,成为法力之源,炼气真修的杀力一下翻了数倍。 古土葬一露出这手,吴真参柳伯二人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不论是何种等级的天地灵物,都超过他们体内仙力不止一筹,真打起来能量上的差距会带出巨大麻烦。 于此同时,梦天翼冷哼一声,小手挥挥,各色法光飘忽,万千阵纹于虚空闪烁不定,法器飞舞,围绕在周身。 这是一种真法,用百件法器摆列出阵法,法器威能层层叠加,从而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各类刀具法器依照着玄妙的轨迹,在空中划出辉煌的光彩,如烟花般砰砰炸裂。 梦天翼伸手一指,刀具法器刃光对向柳伯,他或她挑衅地比划着眼神,不屑道:“看你这个神基,气息纯而不精,若有若无,想必也不是自己修炼上来的。拿你祭炼我的百刀流杀阵,也是不错。” 柳伯知道自己修为来得不明不白,他也最讨厌别人说这个,当下冷笑着回嘴:“一个不敢见人的炼气真修而已,你以为这玩具一样的东西能敌得过我的红葫芦?” 说着,他拿出自己祭炼许久的红葫芦,对着梦天翼,葫芦口流出万粒金砂,如一团漩涡调转着,漩涡中隐现痛苦挣扎的人脸虚形,寓意生命在此不住流矢。 双方根本不需要言语交流,都认定了对方非死不可。一出手就是绝杀,手段千锤百炼,丝毫不留情面。 长燃和风皇此时站在夏合兵阁楼顶,斜望下边,两个人杰暂时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难怪韩秋童会这么大方,价值不菲的金山焰说送就送,原来……”长燃拿着那颗火灵珠,看着底下斗如战神的古土葬,五指微微用劲,差点捏破这颗圆球。 风皇盯着梦天翼,惊奇道:“居然还有人入了百刀流这一职业,有意思。不过千叶派只弄来两个人来,有点看不起你啊。” “……”长燃沉默一会,冷笑道:“所在职位越大,有些时候越是身不由己。现在流民跟天墉城对峙,那些千叶派高层不得不出面维护秩序,震慑宵小。没办法,谁叫他们在之前把天墉城其他势力的天修都铲除了,导致现在无人可用。” 风皇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那些在流民中煽风点火的人是你派过去的?” 长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这些流民跟遭受天灾人祸的难民不一样,真龙走了他们就走了。虽然眼下真龙没走,但它和他们迟早会走的。” “真不愧是心机君子!” …… 夏合兵阁后院,两个神基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们是一路奇兵,在谁也没料到的情况下,化作一把利剑直插长燃后方。 他们是千叶派的二长老广见禅和三长老临时鱼,也是这次行动最大的推动者。因为很不巧,他们二人曾经的家族都是叫宇文家在势力扩张中灭掉的。 千叶派可以容忍南宫家,但长燃一出现,它就失去理智,处处下黑手。韩秋童更是一见面就拿大帝稻种引诱长燃进入埋伏圈。这除了千叶派需要一统天墉城,广见禅和临时鱼的怨恨也发挥着巨大作用。 在他们看来,宇文家上下,不论大小,都该死一万遍。甚至在宇文硫泽身死道化的消息传来,二人还大肆庆祝了一场。 而那颗金丹之所以能在南宫子豪手中,也与他们暗中出力脱不了干系,毕竟看着敌人老祖的道果变成展示品在自己的领地内飘来荡去,也实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 一百三三: 不利之局 杀机透顶 ?斗战未久,场面就出现了危情。 吴真参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克制他山门功法的人。 每当他抽动体内飘飘仙力进行攻伐之举,却总会被古土葬霸道的金山焰燃烧殆尽。 千叶派中也有能人,不仅看出了吴真参的虚实,还打出了最克制他如山门大法的王牌。若不是吴真参高出敌手一个等级,一交手非在极短时间内落败不可。 关键是吴真参的仙力因为从事药师职业的关系,属木行,打出来时带着道道生机绿意。偏偏古土葬精气尽沾染金山焰的道韵,几乎跟此等天地灵物一致。而火本就克木,可以想象吴真参对敌的艰辛了。 吴真参打出的十分力道,往往有七八分被金山焰点燃,转化为火行之气,成为敌人的助力。又加上他体内的神力弱于天地灵物威能,这种克制几乎无解。 他越是想赢,古土葬的金山焰燃烧得就越是凶猛。 “老家伙,你不行了!”古土葬得势不饶人,手中西瓜大刀劈出道道银光,杀得吴真参狼狈不堪,忍不住揶揄道。 吴真参黑着脸,又一次看着自己头顶上的仙力被转化成敌人的金山焰。他知道再怎么下去准拿不了好处,腰间红尘袋发出灵光,一把芭蕉扇飞出握在手里。 滚滚仙力化作芭蕉扇火法的燃料,吴真参咬着牙,用力一扇,排出颗硕大的火球。火球红中泛青,始一出现可怕的温度就叫青石板间的水流化作道道白烟。 古土葬看着火球,哈哈大笑,居然张开大嘴,对准它使劲吸气,要吃了似的。 只见火球还没等吴真参指挥,就顺着一条火线哧溜哧溜地流进古土葬嘴巴里,在那变成精纯的金山焰,储存在体内供主人使用。 “没招了?”古土葬吃饱喝足,精神头十足,对着目瞪口呆的吴真参冷言冷语:“等杀了你,那块上等流火青铜我会提炼出来融合进这宝贝里。到时候,你遗留下来的意志就跟我一起战斗吧!哈哈哈!” 吴真参好歹也是一门之首,如何受得了这个气!他大喝一声,抛了芭蕉扇,举着从二品八卦拳打了过来。 古土葬手持西瓜大刀,施展出一套正二品解牛刀法,迎了上去。虽然他是力炼,但境界还是低了吴真参一筹,反应力速度灵觉处于全面劣势,虽然功底扎实,但一时居然落入了下风。 反观身旁的柳伯和梦天翼,则是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战局异常华丽。 柳伯手中的红葫芦掺杂了地心熔岩水晶石,吹出的金砂带着天然火毒,一碰触梦天翼的刀阵就能毁掉不少阵纹。 而梦天翼的灵觉敏锐远超普通炼气,找着柳伯的空门就御使法器如野狼一般狠狠咬下去。 柳伯毕竟斗争经验不丰,总会暴露出这样那样的破绽,闹到最后他只得化身琉璃金人,驻在那一动不动,只靠法器之利攻敌。 但这样对仙力的消耗十分巨大,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得恢复真身。 太阴真人昔日想交给长燃的龙虎造化丹是她自己亲手所炼,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其中加进去两道不俗的神通。她认为此番交易足以保佑长燃一生平安无事,好还了他救助小庄神的恩情,斩断人道因果。 这一记琉璃金人真是威风,除了移动不便,防御力却是惊人至极。哪怕对手施展最大精气,也不能击伤一处。 如此神通,当场就把梦天翼镇住了,聪明人往往会多想,一见到如此犀利的神通,她就忍不住保持警惕,任百刀漫天飞舞,抵御吹来金砂,而她则静待时机,准备雷霆一击。 长燃摸摸鼻子,还是没有动手的打算,他就这么看着,很是沉稳。似乎局势都在往有利于他的方向走,没有逃出原来的计划。 但楼下的局势却在瞬间发生了逆转,古土葬毕竟是力炼出身,自小打磨武技,在近战中一记阴狠毒辣的断子绝孙脚踢中吴真参****。当时蛋碎的声音清晰入耳,眼见着吴大执事哀嚎倒底,下半辈子是做不了男人,要让妙龄少妻独守闺房一生。 与此同时,柳伯神通之力耗尽,肉身恢复正常,在如此紧要关头,他这个笨蛋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就不怪梦天翼抓住机会,百刀齐出,如落箭雨似的突破金砂包围,把他扎成刺猬。最要命的一把刀,只离柳伯喉舌不及三寸。 长燃眼睛一突,正要下去救援,风皇一拉,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后院,那里正有两个恨不得把每一个宇文扒皮抽骨的神基面带讥讽之色的看着他。 他们脚下满是惨叫的吴家子弟,有不少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机,化作一具具尸体。吴家子弟本来是长燃的一路奇兵,想藏在暗中发挥出他们人数的优势,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我的计划不怎么成功啊!”长燃拿出鼠兽青铜灯,略带紧张地对风皇说道。 出现两个神基,意味着他利用流民暴动吸引千叶派注意的计划彻底失败。或者,也不能算是全部失败,否则今日来的可能就是千叶派所有高手了。 风皇还是风皇,高傲洒脱如旧! 她狠狠刮了长燃一眼,冷笑道:“就你话多。” “没事,我们还有两个人质!”长燃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一招手,两个下人扛着昏迷不醒的赵雨神族人走了过来。 他反手一剑架在那轻狂男子脖子上,剑刃逼出血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在小说中用这种下流招数的,不论多强,后果基本全部扑街。 ; 一百三四: 自寻死路 气炼分身 ?广见禅冷笑一声,他们为人老练,所列计划从无纰漏,哪里想不到长燃会拿出这招。 他与临时鱼相视一眼,彼此心意二人心知肚明,齐齐转头朝长燃露出可怕的魔鬼笑容,大步迈动,冲向了内院深处。 那里有两个宇文家的小鬼,哪怕年幼,他们也要杀死。 别跟他们说祸不及幼儿,当年广临两家族灭,何曾见有人心疼过。所以他们恨宇文家,只要还活而为人,他们一生一世的任务就是尽所有可能铲除宇文家。 风皇看出了他们的打算,不由焦急道:“小子,你有没有把自己两个婴孩弄走。” 长燃适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同时心中大定,认为两个神基死定了。 笑话!搬走两个活宝贝,那他宇文长燃还有什么底牌可言? 没错,按长燃的打算,两小身上的先天灵宝就是他最后翻身的底牌。有先天灵宝在,哪怕圆满神基赵雨神突袭强杀,他也不惧。 既然闯进来的两个神基死定了,那么剩下来的敌人就只有面前两个麻烦的炼气真修了。 长燃转过头来,面色阴冷,一言不发地看着蛋碎哀嚎的吴真参和被扎成刺猬的柳伯,招呼风皇一声,二人翻身下楼。 且说广见禅走在夏合兵阁内院的巷道,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精神恍惚中居然看到了昔日广府的热闹光景,他还来不及在哀思中热泪盈眶,宇文家狰狞的血刀亮起,肆无忌惮的人马横跨广府,烧杀强掠,甚至宇文家放出来的公狗都不可一世强奸了广家的母狗,堪称罪孽滔天。 广家的神功成了宇文家的收藏,广家的产业成了宇文家的垃圾,广家的宗士成了宇文家的奴仆,广家的不服者宇文家杀无赦,广家的不满者被宇文家贬为奴仆。 只有自己,侥幸死里逃生,流落在外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你可以这么原谅宇文家的人吗?”无所不知的命运在广见禅心底盘问他。 “不,决不!”广见禅惊醒,震怒地吼叫。 临时鱼转头,他的目中别有深意,好像燃烧着地狱鬼火,尽是丧失人性的黑暗。临时鱼恶狠狠说:“对,就是这样。我们不能便宜宇文家的人,一个都不能便宜。” “千刀万剐,不解我心中之恨!生食其皮肉,将他们一口一口活活咬死,方为男人本色!”广见禅眼神恢复了宁静,因为他心中已经做出了极恶决断。 “对!”临时鱼疯狂中,心如坚冰。 他也是这个主意,对自己伙伴的话语同意地不能再同意了。等会他要好好炮制里面的两个小鬼,不是在杀了外面那个宇文以后,而是要当着他的面,用他的哀嚎下酒,狠狠尝一尝宇文家的婴孩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你们可以去死了!”命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不过这次直指冷酷的未来。 “谁?”广见禅临时鱼大惊。 然而此时觉悟已经没用了,在很早以前寄生在他们仙台深处的贪婪天神虚影,被生灵以绝世大法催动。在经过原罪拷心的秘法后,贪婪天神虚影膨胀到神基天修明净仙台所能承载的极限。极限之后,要么是新生,要么是毁灭。 但见大量黑色粘稠汁液从二人仙台滴落,先是一点一滴,继而是淅淅沥沥地流淌,最后像是怪兽般大口大口喷吐。 黑色粘稠汁液蠕动,露出一张硕大无比几乎占据全身四分之三的无齿青幽大嘴。数不尽的手从黑色粘稠汁液上变化而出,抓着被寄生者,一点一点往无齿黑洞里里送。 广见禅临时鱼自然不愿,但在原罪符文的镇压下,他们的身躯乃至灵魂都带上了深沉不可推卸的枷锁。 “没想到上古罪皇的神术居然还有留存,你的出身恐怕不怎么干净啊!”北辰蓝金塔盖下一口虚幻蓝色四方金底光碗,不让天神的气息外露,最重要的是不让小主人感受到异样的响动而睡不着觉。 “哼!古皇分封天下的时代已经逝去,现在是帝者独尊宇内的世纪。出身什么的,有问题吗?”先天道钟钟口吐露原罪符文,让两个神基从此堕入贪婪天神的肚中,化为一点乌痕消失在人间。 “也有道理!”北辰蓝金塔撤去神通,随即消声不见,先天道钟也一样。 内院中碾压,甚至是玩弄般的战斗就如同存在于教科书上的故事一般,干净轻快,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疑问。相比而言,长燃他们的战斗就显得格外焦灼。 古土葬重伤吴真参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后退一步严密防守着。吴真参怎么说也是神基天修,古土葬搞出让他做不了男人的事,不害怕他濒死狠辣反击才怪。 梦天翼把柳伯抛在一边,刀具在身边飞如蚊蝇,她看着信步走上来的长燃,对他的悠闲感到莫名的憎恶。五指张开,一把九环砍山大刀死命砍杀过去。 风皇右手食指中间的指骨发出金光,一尊三尾牛角天魔从金光中现出真身,巴掌大,惊啸着飞向九环大刀。 小天魔铜头铁臂,浑身刀枪不入,九环大刀砍在它身上,居然生生弹飞了出去。九环大刀受阻,正要飞回刀阵,小天魔这时张开翅膀,扑在刀身上,嘴巴张开,细密的牙齿寒光四射,撕咬大刀起来。在一阵惊掉鸡皮疙瘩的声音响过后,大刀灵光黯淡下来,被小天魔一口一口吃进肚里。 “真不愧是吞天魔巢出身的家族!”长燃看着耀武扬威的小天魔,笑道。 “哼!”风皇冷哼一声,骂道:“哪里哪里!你们宇文家是不是出门都要把宏天魔宫几个字刻在脸上?” 无故挨了骂的长燃面色冷了下来,把目光放到结成阵势的古土葬梦天翼上,高声喝道:“不用防着了,给我出来收拾这两个混蛋,好好为自己分身报仇。” “是!少爷!”吴真参柳伯真身以及其他分身从夏合兵阁楼上跳下来。他们看自己分身如此受辱,瞬间对自己的敌手仇恨无比。 气炼修士,在炼气境界就能分化出与真人毫无差别的法力分身,出来作战并供本尊驱使。当年鲁景元一气分出四具分身,引动法术居然吓退了天魔道宫执旗一脉众人,可见此等天授神通威力不同凡响。 刚刚与古土葬梦天翼作战半天,说话生气祭炼法器如真人的都是气炼分身。 显然,这种神通,千叶派的八长老九长老也是知情的!所以敌手真身赶来前第一时间采取守势。在原计划中,他们二人并不是主攻,只是从旁协助仇恨宇文家的二长老三长老罢了。 ; 一百三五:一伤一死 生无可恋 ?吴真参所在的如山门虽然只是小宗门,不比大宗派有功法优势,但也传承了八代,各项道法几经磨砺,临近圆满,相互之间也颇有联系,差不多汇聚成一个体系。 相比散修炼气只能分出一个分身,修炼了如山门真法后吴真参起码能修炼出两道分身。如今他一具分身重伤,不能出击,由他本尊和另一道分身联手对拼古土葬。 金山焰再怎么神气,在全力打败一个神基分身后古土葬也难免露出疲态。本来长燃是打算派出化出七大分身的柳伯对战古土葬,奈何吴真参被那一记断子绝孙脚搞急眼了,非要亲手杀掉古土葬不可。 柳伯无奈,只能和自己的七个分身,连同长燃风皇与梦天翼厮杀在一起。这是太阴真人留在那颗龙虎造化丹中的另一道神通,能够分出八道分身杀敌,堪称恐怖。 古土葬微微喘气,手中西瓜大刀都感觉有些沉重,他呸了一口,大笑道:“怎么?要为自己的那两颗蛋蛋报仇?” “没错!”两个一模一样的吴真参咬牙切齿,齐齐喝骂。他们口中吐出墨绿神风,不要钱地喷吐在古土葬身上。 面对这章鱼精一样的吐汁手段,古土葬仙台中金山焰灵动,他双手深入两道墨绿长龙身体里,大喝一声,金色燃尽青烟,火力反冲,吴真参的力量又一次为他所用。哪怕是墨绿神风中损伤心神的剧毒之力,也被天地灵物道韵焚化,不留丝毫。 “该死!”虽然手段占尽了上风,但古土葬还是气得大骂,因为他的灵觉几乎消耗一空,没有灵觉就无法指挥体内精气,到时又何谈杀敌呢? “广见禅临时鱼两个混蛋都在干嘛?再不过来老子就逃了!”古土葬暗暗寻思,他又不是死守任务的笨蛋,一看不对难道不会跑吗? 尤其是他此时也尽力了,虽然金山焰火力充沛依旧,但灵觉却没多少了。 猎物的动向,猎人怎么会不知道,两个吴真参觉察出古土葬的退意,怒吼一声,死命贴近,不让仇人逃跑。 古土葬一看对手要发疯,心中一虚,没精力去管自己的同伴,西瓜大刀挥砍,逼开来犯之敌,反手拖刀就走。 “想跑?”蛋碎的吴真参分身这时草草治疗了下伤口,一看古土葬要跑,嗷呜大叫,冲过来抱着古土葬,连命都不要了。 “****”古土葬大骂,他忙踢开这分身,这一脚加上刚才耽搁的功夫,足够两个气红了眼的吴真参扑过来。 古土葬还想反抗,才发现自己的灵觉已经油尽灯枯,他愣神的功夫,被两个吴真参老拳打中胸口,就此倒地身亡。 一坨金山焰吸尽被古土葬盗走的天地道韵,又恢复了自由状态,掉落在地上吸收天地间飘散的木气摇曳着身影。 “哼!”三个吴真参紧紧抓住死掉的古土葬,还不解气,齐齐恶狠狠道:“你以为死了就够了吗?老子要鞭尸,鞭尸后还要撕碎了扔到荒原喂野狗!” 一旁被十人围殴,只能把刀阵化为盾阵的梦天翼眼见大势已去,广见禅临时鱼两个神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也凶多吉少,只能大喊道:“我投降。” 随着百把刀具法器落下,梦天翼被两个柳伯看住,手上带了枷锁,压到出了一身汗的长燃面前。 这场夏合兵阁与千叶派的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以夏合兵阁全胜圆满告终。除了吴家子弟受损严重外,其他地方堪称完美。 得到了正版金山焰,那颗火灵珠就被长燃拿去给傅星客任意糟蹋。火灵珠里面封印的都是古土葬自己炼化出的盗版金山焰,缺了正版金山焰三分天地道韵,谁要使用就该谁倒霉。韩秋童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处处给长燃设陷阱,先是子虚乌有的大帝稻种,接下来又是价值不菲的金山焰,这人脑子也是不差。 审问俘虏的事被长燃交给风皇,他要去查看两个小东西怎么样了!虽然有先天灵宝庇佑,但小孩子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到了小庄神小真龙房间门口,长燃被刚好外出的小红接进来。他走到婴儿床前,发现两个小东西此时可精神了,像两只小狼狗似的,紧紧盯着对方,眼睛聚精会神,一眨不眨,嘴巴突起,时不时你叼我一口,我咬你一脸,玩得不亦乐乎。 “哈!这两个小鬼在干麽?”长燃伸手去逗弄,被两小不耐烦地无视,甚至小真龙还气呼呼地哇哇大叫,让他走开。这时长燃才不由尴尬地问起小红来。 小红笑得直捂嘴巴,调戏道:“少爷,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小少爷和小小姐在玩斗公鸡的游戏呢!你看他们玩得多欢乐啊!” “就这样咬来咬去?”长燃诧异道。 小红瞪大了眼睛,不满道:“怎么是咬啊?明明是亲才对啊!小小少爷小小姐可聪明,他们说亲对方,就会把自己的好脾气分给对方一点,所以他们在努力啊!” “哈!好奇葩的逻辑!”长燃想了想,忽然把婴儿床上斗来斗去的小真龙小庄神都捉了上来。两小还在纳闷的时候,就遭受了雷霆重击,被长燃一人一口狠狠亲了。 “哈哈哈!这样我就把我旷古烁今的聪明才智分给两个小鬼了,不用太感激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哈哈哈……”长燃放下一动不动,像两根木头似的瓷娃娃们,用巨得意巨无耻的口气,说道。 小红擦擦眼睛,确定面前得意洋洋的不要脸人物就是自家少爷,这才惨叫一声,冲到茶几上,用温热的开水弄湿了手巾,急急忙忙递到婴儿床上。 如此一来,长燃就不乐意了,他这个牛脾气一上来,大少爷架子一摆,就指责小红:“臭丫头,你是什么意思?” 小红委屈地低下头,同时伸手指指两个贵人儿,长燃看过去,顿时气歪了鼻子。呆立不动的小庄神小真龙一见到手巾,就嗷嗷叫着去抢,结果谁都没抢过谁。还好手巾对他们两个小不点够大,二人一人抓着一角,狠狠擦拭着被长燃口水污染过的地方。他们边擦,边用那种无辜加分外鄙视的目光看着长燃,好像长燃对他们做了多么多么可恶的事情。 “嘿!反了你们,小红,把他们抱过来,本少爷要打得他们屁股开花。”长燃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当场拍着大腿气道。 ; 一百三六: 就事论理 花山擒龙 ?长燃大魔王的阴谋没有得逞,在动手前,他被两大先天灵宝从房间里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你不觉得有什么事需要跟我们好好解释吗?”北辰蓝金塔飞出小真龙的身体,变做一寸大小,盘旋在长燃上空,传出的神念十分不友好,脾气冲冲的。 先天道钟与北辰蓝金塔在半空中交相辉映,两大先天灵宝发出一紫一蓝的神光。它沿着火星绕太阳运行的轨迹,围着长燃打圈打圈,一道道紫痕照亮虚空。 长燃知道一个应对不好,就要被它们狠狠修理,当下不再犹豫,严肃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有生命威胁,你们会救我吗?” “不会!”先天道钟想也不想,便答道。 “哈!”长燃一指先天道钟,非常不满道:“老子从君未生那里把你买下来,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飞奔到小庄神那里投靠,这事我还没计较呢,你还敢这么对我?” 先天道钟顿时噎住了,说不出话来。道钟上的紫华都黯淡下来,变得灰扑扑的。 “那我呢?”北辰蓝金塔气还没消,它体内神灵虽未入世,但辐射出的神威恐怖绝伦,像是一头真龙蛰伏在侧。 长燃身体都在发软,但还是反手一指,不客气道:“你也是!那道先天禁制如果不是在我手里,你当年刚成型,早被魏家的古皇夺兵术弄走了!” “古皇夺兵术?”北辰蓝金塔内的神灵在呢喃,它在旧体上重生,有部分记忆丧失了,但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发颤。 先天道钟中神灵思维涨起一股风暴,周身灵明紫华为之大放,它想起了古老的传说,以及那个无敌的人。 “青皇神术!” 长燃巴掌拍在脸颊上,摸了摸,疑惑道:“青皇?你说的是人族至尊青帝吗?” “嘿!”北辰蓝金塔冷笑:“在古代,各族的帝者自称皇上,不过皇与帝还是有区别的。当然,这种东西你现在不必知道。但你怎么知道这门无上秘法的?那魏家虽然身承青帝血,但不可能有这种禁忌绝学,否则早被人打上山门了。” 长燃拿出了证据,不是那本深埋在他仙台根处的三尺仙书,而是化作实物的人道铜印!铜印青幽,尽显古色,但没有锈迹,拿在长燃手中与肉体浑然一体。 “人道使者化身大法!”北辰蓝金塔恍然大悟,它生于现代,为天魔道宫初代宫主所制,自然明白这门大法的博大精深。 同时它急不可耐道:“这么说,那****救了小主人之后,被人道意志赐下这门神通大法!你会用吗?那可是大帝禁忌秘术,非世间智慧绝顶者不能参悟。” 长燃对世间聪明绝顶者这样的形容词十分敏感,被说得浑身不自在。他谦虚地一摇头,装模作样道:“用倒是能用,不过……” “传说古皇夺兵术大成时,可驾驭天上三千星辰为兵轰杀一切敌人!你炼到哪个阶段了?”北辰蓝金塔忽然来了兴致,对这门大法问东问西,十分好奇。 “……”长燃心中一动,被三千星辰为兵器的浩大场景刺激得热血沸腾。他把手伸出,心中念动古皇夺兵术五字,对准窗户上盆栽边缘的一杆小小枯枝,疯狂运气,一心施展这门无上大法。 然而,风轻,云淡,什么事都没有。 “你放屁呢?半天没动静!”北辰蓝金塔大骂:“把经文念出来,我来试试!” 先天道钟内的神灵闻言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却什么都没说,静静等待着长燃犯错。长燃很“老实”,再说他也没什么经文,只把三尺仙书的存在如实相告。 北辰蓝金塔听完默然无语,许久才缓缓开口,带着萧索的语气道:“果然,帝术是禁忌存在,即使是人道意志挽留,也会被天道抹杀一切痕迹。若我所料不错,这三尺仙书怕是古代祭坛一类的东西,先要有付出,才能有相应。你献祭寿元,从虚无之中得到造化,真无聊。” “别拿我主人的安危作挡箭牌,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先天道钟和北辰蓝金塔隐去,不再责问长燃,长燃无所谓地一晃手,反正它们主子在自己手里捏着,多得是机会拿捏两大先天灵宝。当然,这种行为很危险,但如果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也不失一个好主意。 人,手里都要捏着一张王牌,以防不时之需。在地球上,人最大的王牌,就是自己那一条烂命,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而在道真界,上位者一口呼吸就能引到地震海啸,人的烂命一无是处,只有真正的力量才能一力改变局势。而这样的力量,要么是最顶级的战力,要么是为人所忌的能力,要么是先天灵宝这般存在。 在弱小的时候,竭尽全力意味着不顾一切。 “接下来,用硫泽老祖的金丹把磺沼表兄叫过来,那赵雨神就不足为惧了,而千叶派剩下的人,靠夏合兵阁也足够了。天墉城去了千叶派,南宫家根本不堪一击,接下来的势力一家一家收拾,呵呵呵,很快就能把天墉城收入囊下了。”放弃了古皇夺兵术,而是架起一缕真气,勾动虚空无处不在的浮力,把那杆枯枝拉扯到自己手中,手指捏着那杆枯枝,长燃冷笑道。 “接下来,就是这个了!”拿起那枚铜印,看着改变了他命运的人道符号,长燃苦叹一声,把头靠在上面,汲取和交流。 长燃在进步,从归元到登台,修为层层上涨。同时,他化人道使者大法也在进步,从最开始信息残缺的古文,到后来意义明确的白话文。这门神通逐渐开始为使用者着想了,并用使用者听懂的话公布任务内容。 “三头龙兽,成年四级妖兽,蜥蜴般的冷血身躯上长着三颗龙形蛇头,绝招是口腔中喷吐出令生灵石化的平冻火焰。在这次真龙事件中,三头龙兽可能发生异变,进化为六级三头龙,从而威胁天墉,湖光,天塔三城百姓安全。扼杀祸害于苗头,人道使者必做之事也。” 长燃从人道铜印中得到如上消息,甚至他还能通过人道之眼看见三头龙兽的虚影。随着他能力的增长,人道意志对他的也越来越重视,给出的消息更为全面。 “找风皇一起去吧!我对她其实很有兴趣的。”长燃用力握住人道铜印,人道铜印泛起一阵波澜,融入他血肉之中,与人体识海相连。 ; 一百三七: 双杰出游 花山妖潮 ?千叶派的事算告一段落了,他们最后的底蕴赵雨神不出,剩下的神基,炼气根本兴不起风浪。 长燃甚至连梦天翼的供词都没听,就带着自己的好基友赶往城外,向天墉城西八十里花山走去。 当然,圆满神基毕竟是巨大的威胁,长燃不敢不重视。临走前,长燃还是叫柳伯抽身,快马加鞭去本家一趟,把那位磺沼表兄叫过来。 宇文磺沼是硫泽一脉嫡系中的嫡系,这人功力强横,步入神基圆满境界长达十年,而且修炼了半地级功法《眠山藏皇曲》,实力不是散修能比的。 有这样的大神在,长燃很放心。 不过平遥离天墉城实在太远了,一来一回需要很长时间赶路。这些日子他也不浪费,用在了应付人道任务上,打算拿下那头龙兽。 杨城原黑街三大佬之一的龟虽寿也是种龙兽,不过此人的龙血属性都点在化形和寿元上了,个人实力不是很强。 而这次的龙兽还未现身,就让人道意志重视,怕是真得了祖上真龙的几分传承。 不过长燃也不是吃素的,宇文家出身的人,行走江湖都会带着不少利器防身,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尤其是长燃身怀古皇夺兵术,若不是担心自身的寿元,他完全可以带着随身一个火药库出门。 他们骑着最好的马,从天墉城后门出发,饶了一大圈,翻山越岭,躲过城外集结的流民,不带人手,就两个人去擒拿龙兽。 花山本无花,只是山体不知用什么石料构成,一到午夜就会散发出醉人的芬芳。甚至在遇到打雷闪电的天气,路人远远看向花山,能在黑夜中见到一朵金光霹雳的大牡丹虚影在山体背后摇曳生姿。 今日天光灿烂,看不到那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倒是另一桩盛景颇为不俗。长燃登顶花山旁边的三叶山中峰,拉住缰绳往下一瞧,只见入目全是叽叽喳喳大小各异的妖兽,有最普通的梅鹿,兰牛,竹猪,菊马,也有松狮,柏虎,樟豹,枫狼这样的五级大妖。花山上不时有食草妖兽落下大部队,在惊叫中做了食肉妖兽的肚中美餐。但即使如此,这多达上万的混合妖兽群体也没有停歇,亦步亦趋,朝海边行进。 长燃伸出食指,比划了下妖兽进发的大概方向,确定它们会避开天墉城,这才放心地跟好基友开玩笑:“紫砂藤,白金灵芝,拔山柳,五尺桐参,好家伙,百十年难得一见的上好药材,都成了精怪出来作祟啊。” “就允许你把人家当药材,就不需要人家长出两条腿来自己找点肉吃吗?”风皇一拍座下的马,那毛色纯黑,高大俊朗的马儿惊叫,居然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幸亏长燃的脚力跟他在三山镇见过尸山尸海的地狱景色,心理抗压能力非同一般,否则看了此情此景,非吓成一匹疯马不可。不过长燃还是好一阵安抚,才让它平静下来,事后他忍不住抱怨:“好端端地杀什么马儿啊!都吓到我宝贝了!” 风皇头骨发出七寸金光,金光闪烁,一面容狰狞,两角无翼,浑身棕黄,小狗模样的天魔力士从其中飞出,从一点变成常人大小。它血盆大口张开,往肚内吸气,只见马尸缩小数倍,到能被天魔吞下的时刻,哧溜不见了踪影,来去无踪。 长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气的天魔品种,忍不住上下打量,嘴巴里啧啧称奇:“东方家的镇派心法《吞天魔功》,你是第一个敢修炼成这个样子的,不怕到最后魔神嗜体而亡吗?” 风皇逗弄着一点都不可爱的天魔力士,无所谓道:“相比那些最后嫁做人妇,无力选择自己夫君的东方,我活得算很好了。” 长燃忽然出手,他已经适应了登台的手段,此刻暴动疾风骤雨中带着一条清晰明亮的武术痕迹,万千真气会于一点,食指杀出,直攻天魔力士心脏。 如玉光滑般的手挡在天魔力士身前,同时间魔气纵横,鬼音缥缈。那玉手无暇,挡住了这必杀一击。长燃食指有杀气无杀意,出手没有后力,眼见事不可为就收缩气势,退了回去。 天魔力士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人要杀它,它残忍的本质又带着点锄弱惧强的特性,面对气运纯红,目**光的长燃,小狗般的身子嗷呜嗷呜乱吠,就是不敢上前撕咬。风皇头骨金光再显,她意念沟通秘法,把外放的天魔又收了回来。 两人就此陷入了不可形容的沉默当中,长燃果断下马,他走到山峰边缘,仔细看着妖潮的行程,时不时从嘴巴里蹦出妙蛙种子,菊草叶,木守宫,嫩苗龟一系列不该出现在道真界的虚幻名次。 二人谁也不理谁,时间就在无言中失去了意义,坐看天明到天暗,新月换火阳。 妖潮在熙熙攘攘中行进,不时爆发些矛盾,但其中毕竟都是上了品级的妖兽,体躯之力过人,视荒山野岭如平地。就在长燃风皇闹别扭的时间里,漫长的队伍终于只剩下一支小尾巴残存在花山。 但同时,远方有一朵绿云凝结,高悬晴空,格外惹眼。那是数量庞大的妖兽集在一处,妖气勾连所散发出的天地异象。真龙回乡,万妖来朝,源源不绝的妖兽都寻着恒久不变的灵魂敬畏,参拜神兽之王,这种疯狂的古老习俗人都不能幸免。 一波未走,另一波已经在路上准备了。时间的缝隙狭小,但不容失败,否则长燃风皇被堵在花山,迟早葬身于妖兽嘴下。 风皇拿着青铜千里眼,自顾自侦查花山上的情景,长燃口中的三头龙兽一直未曾出现。但空气中淡淡的威压却在不断增强,步步接近着那日真龙翔空,龙影覆盖山河时所出现的味道。 长燃识海跳动,人道铜印传出了警告:“三头龙兽正在进化,三头龙兽正在进化。” “可以动手了吗?”风皇感觉到气氛凝重,先一步打破了沉静。 “走吧!”长燃像个没事人一样,倚在马身上,淡淡说着自己的台词。 ; 一百三八: 赵雨神现 南宫杀局 ?妖潮流水般泄去远方,转瞬看不见一点踪迹,花山在经过一轮轰轰烈烈的光顾,这时忽然沉静了下来。即使此地还有不少妖气漫逸,也不过是些不文明之客遗留的粪便飘散出来的。 长燃风皇艺高人胆大,仗着一身本领横冲直撞,视即将到来的妖怪如无物。在两波即将交会在一起的妖潮中游来荡去,在细缝中体味跳跃在刀光剑影的快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做不出这种事来。 而不远处逃过一劫的天墉城,内中刚赢了大战的夏合兵阁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在黑夜中招来了不速之客。 关押着赵家两人的牢房是一处地下酒窖改造而成,门口有两位下人看着。这二人虽然有点实力,但在千叶派五大长老的暗袭下,还是一声不吭地命丧九泉。 千叶派大长老赵雨神,四长老风中雨萍,五长雨破军,六长老王雨烟,以及七长老韩秋童齐齐驾临,而且采用偷袭这种手法,夏合兵阁失了柳伯长燃风皇三大高手,根本反应不及。 “叔父!”赵二代吃了老鼻子苦,现在身上的身子被解开,第一时间不是诉苦,而是恨得只嚷嚷:“叔父,快,快为我绑了那个宇文杂种,小爷我要亲自收拾死他。” “哼!”赵雨神看他无事,反手就是一巴掌,把这不争气的后生扇晕过去。 一旁的赵老卒见着,心里死疼死疼的,忍不住跟赵雨神抱怨:“小神,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我们老赵家唯一的独苗啊!” 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面貌的赵雨神只有两颗眼睛像血珍珠一般闪亮,他不屑道:“要不是这毛孩子被你们宠坏了,夏合兵阁早被我们拿下,哪像今天?还要南宫家通风报信,才能先把你们救出来!” 众人中跟古土葬关系最好的风中雨萍,他曾亲眼看见自己老友的尸体被人送出去城,遭到暴怒的流民分食的场景,这时他喉舌涌动,嗜血道:“老大,下命令吧!我们血洗了这里,把所有人扔出去给城外的野狗活吃了!” “……”赵雨神抬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夏合兵阁,摇摇头拒绝道:“走吧!我感觉到非常可怕的力量镇守,我们如有异动,非全员葬身于此地不可。” 韩秋童阴冷道:“怎么可能?我跟他们打过许多交道,若不是那两个气炼神基有点本事,这种小势力在天墉城活不过三天!” 赵雨神去意已决,根本听不进去旁人意见,他背起地上的赵二代,一手拉着赵老卒,神力升腾,飞天而走。 见主事者走了,哪怕是最不甘心的风中雨萍,也不得不耐下心中不爽,伙伴几个相互打过招呼,擦着夜色而去。 既然千叶派全力出击,没能灭门屠家,那就没必要现身给别人看,平白无故让人笑话,从而失了威风。他们都不是一般人,做事非常会计较,基本不出什么错。 夏合兵阁内院,北辰蓝金塔监视着远去的千叶派众人,刚才就是它散发出气息吓退赵雨神,此时冷笑道:“那小子真是好算计,又一次利用了我们。” 年岁更为久远的先天道钟对此有不同看法,它看着房子里闹腾不已的小主人,平静道:“趁他还弱小时,把因果还了,以后小主人就不用在意他这个养父了。” 北辰蓝金塔恍然大悟,笑道:“也是这个理。对了,小主人现在在玩什么游戏?为什么两个都憋得大红脸粗脖子?” 先天道钟淡淡道:“你主人和我主人在比赛谁憋尿时间憋得久呢!” 北辰蓝金塔哈哈道:“有意思!难怪那个叫小红的人类一直抱着主人在那里嘘嘘呢!她也看出不对了啊!” “是啊!别人越阻止,主人越来劲,他们在尿出来后就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随后疯狂喝水,再开始下一轮。” “哈哈哈!” ……… 花山上有云龙洞,洞中有三头龙兽长年把守,在无尽山风中对日啸天。然而今日,妖潮过去,三头龙兽一直未曾现身,反而云龙洞中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三头龙兽在洞中结茧,金中透血的龙丝铺天盖地,把吹出的冷风都遮盖住,山洞每处都罩着厚厚一层。这是在闭关,三头龙兽为了孕育出更多的精纯龙血,又回归处子阶段,重新进入蛋的层次。 一颗龙卵上顶洞天,下镇山体,周身氤氲龙气不绝,金丝勾连地脉龙息,盘旋左右。蛋中神光霹雳,照出一只在重生中痛苦嘶鸣的庞大妖影,其三首大叫,惊天动地。看此情形,若是放任它进化,怕是真会再进一步,修成更强的龙精。 长燃漫步走来,他在洞口停下,点了一株青白短香,他对风皇解释:“按照我计算的妖潮行进速度,在这柱香点完之前,我们是不用担心了。” 风皇不置可否,盯着那枚占尽一方天空的妖卵,喃喃道:“相传天地未开之前,是一枚滚圆的鸡子,神话与这何其相似啊!” 长燃笑笑:“一尊祖神手持石斧,怒而开天,其后遂有世间万物。” “祖神虽为雄性,阳刚无二,但这宇宙鸡子怕是雌性所生,否则何以能生天地。”风皇总在不需认真的事情上特别认真。 长燃皱了皱眉头,不屑道:“讨论这种问题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告诉我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 风皇没有被难住,慢丝条理道:“自然是先有蛋的!像这妖卵,一步步返祖,总有一天,它再次重生,从这蛋中出来的会是一头真龙,而不是低贱的龙兽龙精龙怪!” “……”长燃看着自己好基友,再三打量,才确定不讲理是女人的天性,不是后天教育可以改造的。风皇性格都成这样了,也没见她在原则问题上讲过理什么的。 “真是两个贵公子啊!” 短香断灭,一伙跟踪已久的人马在云龙洞终于放下任何警戒心,确定二人是单身前来,纷纷走出隐藏处。 为首者,居然是老熟人?——全仙兵阁的大老板南宫子豪。他手中捏着一把灰土,就是这把灰土掩盖了南宫家人马的气息,让长燃风皇一直感觉不出来,那是天子封禅之土。 ; 一百三九: 三家神通 星劫如剑 ?“就凭你?”长燃此时还没什么危机感,淡定自若的样子像位立马要去调戏少女的绅士。 因为天墉城的人皆知,那地方在夏合兵阁成立之前,除千叶派外再无任何神基。既然没有神基,他宇文长燃怕什么? 南宫子豪痛恨地看着这个宇文小子,眼睛条条血丝抽出。 就是长燃,无心破有心,在鸿门楼率两个神基轻而易举击杀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还抢走了他准备当作传家宝的宇方八卦盒,更让他成了天墉城的巨大笑柄。 势力大损的南宫家分支,甚至在人潮之祸中,不得不暂时依附在千叶派手下,倍尝耻辱。 南宫家大长老若不是他玄祖,凭金丹被抢这样的失职,南宫子豪就要人头落地。好不容易保住一条性命,还能暂代天墉城管事一职,已经是有人在暗中周旋。 正是如此,南宫子豪才无时无刻不紧盯着长燃的动静,一心想要抢回金丹。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南宫子豪这次带出了全部人马,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定要抢回硫泽金丹。 他盯着长燃,怕宇文小子一下子飞走不见了,许久才确定无误,放下心来咬牙切齿道:“你们出来之时确实准备周密,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看这是什么?” 南宫子豪受罚期间,颇练了一套心理制胜的兵法,知道攻心为上的妙计。此时正是不计一切打击对手之时,他没有犹豫,立马把这套搬出来。 他拿出一角衣服残骸,放在手上摇晃了两下,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老天爷也帮着我呢,你拿什么和我斗!身后的妖卵就是你们此行的目标吧!放心,南宫大爷我会帮你们好好享用。” 有些衣服即使是一角也能窥出全貌,因为来历太过非凡,毕竟那可是龙袍啊。淡金这种颜色,天上地下,只有几家能享受。 长燃见了果然脸色有异,那藏在暗中的宇文对他可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处处针对自己。难怪自己悄悄出走也逃不开,血脉悸动这回事,没有相应秘术如何遮盖! 真不愧是宇文家的人,和他一样,在弱小时就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和世仇合作,也要铲除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在他唏嘘的片刻,南宫子豪大脸陡然狰狞,看准机会怒喝道:“给我动手!” 一位炼气真修越众而出,他拳压虚空,条条精气如赤炼长虹围绕周身。爆喝一声,有如战神下凡,向愣神的长燃杀来。 风皇想去救援,被南宫子豪用大批弓箭手挡住。在一阵箭雨后,十五位登台大修士如蚱蜢般跳出,连成阵法向她进攻。 长燃运转弥罗星劫,漫长的施法时间在他晋升登台后被浓缩到刹那。真气在双手间转化为漆黑的劫气,劫气像手套一般盖住肌肤,他还是适应力炼的战斗过程,见到强敌就忍不住狠狠上去较量一番。 炼气真修的恐怖,除了沟通天地,炼化阴阳,出手之时每每被无名造化加持力量外,还在于身体经过登台境界的改造,更为适合修仙,体内的先天真气纯化沉淀,净化为法力或者精气。 要抵消一份法力或者精气,炼气以下的人往往要付出十倍的真气才能做到。如此不战而优,真修方可说得上以一敌百。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否则要仙功秘法何用? 长燃的弥罗星劫之所以可怕如斯,让他不断跨越几个境界杀人,就在于这门神通能将千百份真气转化为一种谁都不能忽视的能量?——劫气。 此劫气不是天发杀机,地涌劫气的自然之物,而是人道先辈感世间苦难,凡人不经千劫万难不成圣人,所创造出来的产物,寓意身在劫中。 如今长燃修为大进,又有愤怒天神虚影化作的造化火炉源源不断吸引星空之力,把这门神通不断演绎到更高层次。 对面的炼气真修满以为能够轻松取胜,到真打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长燃的劫气可怕到了极点。 每每交手,都有诡异的危难感从劫气中流进他精气中,对心神造成巨大影响。而他的精气对上长燃的劫气,居然隐隐被克制,使得宇文后生压着他打。 “你不比宇文天雄差啊!”此人批语,他把之前的轻视放下,开始用自己的真本事了。因为他怕再不击杀长燃,让长燃成长起来,宇文家会多一个金丹。 长燃感觉不对,抽身退走,这炼气没拦着,反而原地活动了下手脚,把劫气的影响逼出体外。他大手握拳,笑道:“我是南宫家二十一房温天老祖座下十六子南宫遇龙,也是今日斩杀你的人!” 若是别人这么装逼,长燃理都不会理,但他是南宫家的人就例外了。三家为圣桃鬼树灵根,打了一千多年,有些东西已经在漫长的争斗中形成了规矩。 长燃伸手除除灰尘,正色道:“我是宇文家长房慧能,神秀老祖名下十二子宇文长燃,也是今天杀你的人。” “嘿嘿嘿!”南宫遇龙结印,施展了他不曾完全驾驭的大法,也是南宫家两大镇族心法之一的《南宫问天辰》。 南宫家和宇文家不同,非嫡系出身也能修炼镇族心法,甚至许多为家族立下大功的外戚也能钻研一二。 这样的做法令很多后辈都能早早明悟正路,用地级心法的恐怖给予敌人迎头痛击。但缺点也不小,很多针对之法应运而生,被敌人研究出来。 长燃一看到南宫遇龙头上浮现的火红大星虚影,就知道自己面对了什么。不过南宫家有南宫家的家风,他宇文家也有宇文家的手段。 宇文家自宇文龙君以来,在炼器之道上精益求精。并以此为核心,开发出一套颇有门道的杀敌之术。尤其是针对南宫家两门镇族神功,更是开发了许多特异性秘法。 长燃知道南宫遇龙头上那颗火红大星是他以秘术召唤出来的异象,可以将天地幽三方化为炼狱,串烧敌人肉身,炙烤神魂。 他从红尘袋中拿出一枚水灵灵符,这是宇文家发下的秘宝。任它在高温中烧成飞灰,灵符化尽,威能散播,封住幽空,开出一条生路,让人有了退走的空间。 南宫遇龙见怪不怪,他大喝一声,上下虚空,随这一喝尽染红霞。红到极点,便成了两片蠕动的火炎炼狱,甚至龙兽妖卵的神光都被炼狱红芒掩盖。它们在施法者控制下,如磁铁般相互吸引,忽而轰隆挪移,天地重合,两片炼狱向身处其中的长燃压过去。 长燃运转《太阴全集》,这门地功他曾翻阅过,研习过,此时使用,丝丝太阴真气由心而生,再于双手间变成太阴劫气。寻常功法根本不会对弥罗星劫造成影响,只有这种直通法君道果的神功才能如此。 太阴劫气跟之前的劫气全然不同,性质更为锋利阴柔,攻击力内敛,道机纯圆,偏向于成熟,更容易定型。要知道,一把剑和一团气不一样的,气遇到阻碍就会溃散,而剑则会将之一力撕开。 一抹亮光如鸿鸿秋水,掌握在长燃手心,太阴劫气在灵觉控制下逐渐固定,变形,然后塑成三尺灵剑。 这对灵觉的消耗巨大,施展完毕长燃便浑身大汗淋漓。不过大汗很快被热浪蒸发,毕竟上下虚空,此时都是火炎炼狱。 “开!” 星劫如剑,锋利无双,刺穿重重烈焰。剑尖不断伸长,直突南宫遇龙心脏。 ; 一百四十: 刀锋女人 龙精反击 ?面对这般犀利的攻击,南宫遇龙恍然变色,他挥手撤去神通,运转轻功,就要退走。如此神速反应,但还是晚了一步! 长燃耗费大量灵觉,岂可不占些便宜? 粗糙的太阴灵剑寒光飘逸,虽然偏移了目标,但还是刺中了南宫遇龙肩膀。血当空撒出一片! 长燃这时撕开两片炼狱,手持太阴灵剑,大步闯了出来。 太阴真气流转周天,虚幻灵剑虽然厚实简陋,但丑而不凡,大气不俗。 “你……”南宫遇龙中了剑中劫气,身体爆开一个好大的血洞。但这种程度的伤势,根本难不倒江湖儿女,他运气截血,生生止住了伤口恶化。随手撒上两包伤药,又跟没事人一样的活蹦乱跳。 长燃收气,灵剑退回肉身,他冷笑道:“南宫家的《南宫问天辰》不行啊!” “哼!”南宫遇龙反嘲讽:“若是我清风堂弟在此,神功一展,九星齐出,天地化为虚空,到时你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来反抗!可惜你们家的宇文天雄闭生死关,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出来施展《龙君法典》。” 长燃心中一动,两条眉毛高高挑起道:“可惜南宫清风在三山镇……嘿嘿嘿!” 南宫遇龙狐疑看他,不解道:“你们宇文家也有人去了那地方不成?但叫你们失望了,清风堂弟活着回来了,从凝丹前的真金老祖手下逃过一命,他虽败犹荣。” 听到真金老祖这样的称号,长燃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他灵觉恢复了一点,又唤出一口太阴灵剑在手,杀向南宫遇龙。 “南宫子豪,过来,我们一齐杀了这个小子!”南宫遇龙不知从长燃身上看出了什么,脸色凝重地可怕,杀心炽热。 长燃还真有点担心好基友了,抽空看了一眼风皇那边。只见十五位登台大修士的包围下,一双翼如镰,浑身箭刺,披着风皇湛蓝道袍的天魔红着眼珠嘶吼着,其手背长着骨刺,像举起两把长剑挥砍着。 “风皇?”长燃试探着喊叫一声。 天魔停下屠杀的步伐,没好气道:“干嘛?” “没干嘛!另外,你真丑!”长燃回神,手中太阴灵剑发出七八道霞光,劈向敌人,不给南宫遇龙喊叫帮手的机会。 “疯子!”南宫遇龙急忙抵挡,百忙中不忘大喊:“《吞天魔功》练到身化天魔这一境界,将来只有死路,东方家的小娘皮,你神经病啊!” “白痴!”风皇陷在法阵中难受,又被长燃呛了一句,此时撞到南宫遇龙这货,把心中所有火气突突突全喷了出来。 南宫子豪阴沉着脸,他在场外,双手飞如雀鸟,施展秘法,为摆出怒金刚阵法的众人指引杀伐方向。东方家的人都是疯子这他知道,但没想到东方家的女人更是疯子中的疯子,居然真修炼了《吞天魔功》。 这门心法虽位列天级,但千年以来也只有眼前的女娃敢修炼到这不人不魔的状态。日后若非有大毅力,人性都将被斩却,沦为天魔傀儡,行走人间来传播混乱。 这样的人,居然叫自己碰上了,南宫子豪心中哀凄,大叫倒霉。 天功修到尽头,可以使人入圣,其非凡的大道描绘和理解足以叫最低贱的尘埃超凡。尤其是东方家的《吞天魔功》侧重无双杀力,风皇凭它在人群中来去自如,无人是她一合之敌。若不是怒金刚阵法隐有佛性,能够压制天魔大道,凭十五位登台,根本不够她几分钟杀的。 “遇龙,你还没收拾掉那个宇文小鬼吗?他只不过是个登台一重啊!”南宫子豪沉痛地看着风皇掏出一位手下的心脏,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纹丝不动,不由怒叫起来。 南宫遇龙大怒,高声喊道:“过来帮我啊。这个宇文小鬼修炼了地级巅峰功法,若不是低我一个境界,早把我碾压到死了。” 南宫子豪同样大怒,喝骂道:“我这遇上的人还是修炼天级下品功法的,东方家的底细你又不是不知道。” “指望不上别人了!”南宫遇龙郁闷。 长燃一阵急攻,招招杀向南宫遇龙的伤口,南宫遇龙有伤在身,动作不如以前灵活,难免吃了几招。 “你逼我的!”南宫遇龙急眼了,逼开长燃,双手结印,施展另一门镇族神功?——《大黑天葵花如来》。 “缩阴神功!”长燃不屑地嘲讽一声,这是宇文家的老套路了,但身体很诚实地一退再退,不想被南宫遇龙的神功伤到。 这门地级功法,本是专供女人修炼的,男人修炼的话也勉强可以,但施法之人****会莫明其妙地短上不少。 正是由于如此特性,宇文家内不少阴毒笑话应运而生。 有一失,必有一得,南宫家的男人在修炼《大黑天葵花如来》后,速度暴涨,好似流光,能伸手随意摘下天上飞箭。 长燃眼看着一朵黑色葵花绽放在南宫遇龙背后,其周身更是散发出佛陀特有的灿烂金光,一圈又一圈,混着花山的异香别有神圣的感觉,他脸色一沉再沉。 “小心点!有不干净的东西!”长燃对大开杀戒的风皇喊道,他识海连通着人道铜印,刚才人道铜印在震动,向他示警。 “没用的!”南宫遇龙感觉自己的下体像泡在凉水里似的,舒爽难熬,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他的人生幸福居然又短小了。 此仇此恨,不能不用对手的心头血浇灌。 神功展开,漆黑葵花瓣瓣怒放,圈圈佛陀金光泣血,南宫遇龙这时动一动脚趾,身形瞬闪,他消失在眼前,出现在身前,而这会长燃才刚刚拔剑。 “嗷!” 一直被忽略,如待宰羔羊的三头龙兽忽然暴起,龙吟啸天。它长尾如枪,从地下钻出,尖头闪着墨绿青芒,狠狠扎向南宫遇龙和长燃,居然要一次双杀。 ; 一百四一: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妖孽敢尔!” 对战二人都不是寻常百姓,面对突然袭击几乎于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南宫遇龙收敛佛陀金光,背后如扇黑葵瓣瓣合拢,身形一快再快,哪怕尖尾迅猛,也在千分之一个瞬间逃离出去。 可惜长燃比他快一步得知消息,他脚踩着妖尾,贴身躲开攻击。同时祭炼乾坤定灵图,罩准南宫遇龙,图中定灵石发威,飞出道道定灵仙光,阻了其人一步。 这一步平时还看不出厉害,只有危难关头才叫人失魂落魄。南宫遇龙施展地级心法,丹田本就有些吃力,这一慢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整个人都慢了许多。 如此神功,对施法者的素养要求可谓严苛,不到法君根本不能自如驾驭。一旦被外力干扰到身法,使用者都会丧神几分。 宇文家与之千年对战,对此岂能不熟悉。 长燃抓住机会,拿出五柄闪杀法剑,对准敌人咽喉,心脏,下体抛飞出去。 “啊!” 闪杀再怎么不合格,也是照飞剑的标准去的,全部杀力集于一点,短时间内的杀力不下于法宝。在这种关头,南宫遇龙背后又没有长出翅膀,无法在天空借力,面对能同时御使五把法器的宇文秘术只能饮恨。 他下体莫竟然明其妙中了一剑! 长燃太阴灵剑伸长剑尖,在南宫遇龙在半空痛成一团的时候,刺穿了他咽喉。 南宫遇龙瘫倒在地,死命捂着冒血的喉咙,濒死的恐惧让手上的青筋扭曲如粗肥鬼藤,他不甘大叫:“若不是你身负绝学,我怎么可能会败给一介登台!” 尖尾没有立功,又潜伏下来,节节抽回洞口,等待下一次机会。这恐怖的猎杀者,即使真身未曾出动,还在蛋中重生,一条长尾却达到了金丹层次,杀伐无双。 长燃若不是得人道意志示警,凭他的速度,就是贴身也躲不过妖尾突然一击。 小心戒备着三头龙兽的攻击,长燃走到南宫遇龙身前,伸手掏掏敌人的财富,他看着即将死去却不愿闭眼的汉子,耻笑道:“我们两家打了这么多年,别说你修炼到这个境界没遇到宇文家的暗杀者。既然你能从那些了无人性的暗杀者手下逃过来,就要小心别让自己的猎物用同样的方式逃出去,甚至反杀你!” 说罢,南宫遇龙气尽,大脑袋歪下,没有了丝毫力量。 长燃上前搜搜尸体,发现两口红尘袋,随意往里面一看,都是些散碎杂物,只有几方价值不小的通灵玉璧还算瞩目。 至于南宫家的镇族神功《南宫问天辰》和《大黑天葵花如来》,两者都是不传之秘,一族根基,根本不可能有副本。 “你在找这个吗?”风皇解决了对手,她体表冒出不知数目的黑色长刺,如蛇扭动,上面插穿着几颗鲜血淋漓还在跳动的心脏。 她五指如刀锋,抓着一袭血红袈裟,不怀好意地扔给了长燃。 长燃接过袈裟,只见开头就是七个黑字——大黑天葵花如来,他翻来翻去,最终确认了一件事。定律是没错的,确实没有副本流传在外,今天居然碰上了真迹,袈裟上面还有南宫家历代修炼此经文的先辈注解和口口相传的秘诀纲要。 “从哪搜出来的?”长燃看到那条欲练此功,男性最好自宫的前辈血书,牙齿都在打寒颤,赶忙扯开话题。 风皇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当场笑得合不拢嘴,她捂着肚子指指南宫子豪的尸体,天魔之身都没力气说话。 长燃尴尬地摸摸鼻子,又说道:“这东西你要吗?我恐怕……无福消受了!” 一部合适的功法足以成就一个家族,像东方家就是从《吞天魔功》中不断汲取养分和知识,才能获得今日的地位。 面对这般利益,就是嬉笑自若的风皇,也要严肃对待,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但风皇从来都是为一个人活着的。 “我想要你那部太阴属性的地级巅峰心法!我知道两者价值不对称,所以我可以立誓,决不流传给其他人。” 长燃知道风皇说的是《太阴全集》,所以他沉默了下来。如今他也见识过不少地级心法,宇文家自身的《龙君法典》不必多说,还有《南宫问天辰》,偏重神速的《大黑天葵花如来》,甚至是以人成魔的《吞天魔功》就在面前展示。越是有所了解,他越是知道《太阴全集》的不凡。 这种不凡,不是直指太阴大道的深邃,而是把整个太阴大道全面具体地表现在凡人面前。所谓选择,不是在一条路上走死,而是广览世界,从万千支路中找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然后一头扎进去,死也不回头。《太阴全集》就给予了修炼者选择的权力,把太阴之力剖析入骨。相比《太阴全集》,其他地功,乃至《吞天魔功》都走了一个极端,容易短命。 就在场面寂静的时刻,花山的香味都被牢牢抓在空气里,长尾感觉到机会,从山洞顶部一下狠狠扎进来。 风皇抬头,天魔之身面对挑衅没有半分忍耐,她双翼张开,层层气力从心脏随血液灌入五指,刀锋亮起血光。 一只手,随意挥动,就抓住了参天大树般的妖尾,她五指收拢,刀锋陷进血肉,死死抓住妖物****的意志。 毒素并不能阻碍天魔之身,任长尾噼里啪啦在虚空中抽动,有如垂死的巨蟒,但还是不能让东皇的手指感到一丝不适。 天魔之力拔山,并非浪得虚名。 “抓住它!”长燃红尘袋一抖,渊虹掉出袋口,反手一拔,宝剑寒光如虹。风皇依言而行,面无表情地双手抓住疯狂挣扎的尾巴,天魔之力镇压一切不服。 长燃飞身上前,脚踩妖兽蛇鳞,长剑沿着钢铁般的肌肤寸寸前行。他看准妖尾,一剑砍下,锋利的剑刃如入无人之境,逆流的剑气擦着泊泊热血磨出火焰的颜色。 惊天动地的痛嚎响彻山洞,令峰峦都在震颤。三头龙兽断尾流出氤氲精气,喷洒在洞穴中,如云如霞。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暗处冒出,双爪舞风,抓在断尾上,红润巨口咬向血肉。 来者竟然是长燃在近郊遇到的六眼妖狼。 ; 一百四二:与妖交易 六眼预言 ?六眼妖狼能看穿六个时间片段,恐怕当日见到长燃,就注意如此机缘,所以才故意不跟他敌对。 三头龙兽正在涅磐,此时毫无反击之力,刚刚还断了一尾,如何是六眼妖狼的对手? 尤其是这六眼妖狼居然通过龙兽尾巴冒出的洞穴,反杀入妖卵之内,猎取龙兽妖丹。 长燃风皇好整以暇,他们在大战中并没有受损,高超的战斗技巧碾压对面无数条街,此时面对突然现身的妖狼也凛然不惧。 两头妖兽窝里斗,他们也乐得清闲,完全可以在关键时刻出身掌握局面。 盯着长燃手中的渊虹,风皇丹凤眼一转,艳羡道:“好一件天赐地养而出的钟秀灵宝,小子,你很不错啊!仙功密典有了,还不缺神兵利器!人生赢家啊!” 渊虹此刻长剑无锋,虹芒却更甚以往,寒气如银霜,无形而有质。信手一挥,剑气端凝,似有万力加注。 这把剑,因青帝秘术而生,诞于无垠虚幻,得了九星陨星铁相助,品质更上一层楼,已看破天地一点灵明,成了镇族灵宝一流。 只是少了几分时间沉淀,无法自生剑界,却是美中不足。 长燃每每拿着它,都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肝疼之感,这可是他二十年阳寿所化,丝毫不打折扣的那种。哪怕别人再羡慕,他也不觉得有多幸运。 至于风皇另外眼馋不已的《太阴全集》,却是人道所授,拜小庄神所赐。后者还没展露主角光环,就带领了一波大节奏,把各方大佬目光全集中在小小的杨城。一旦他携带先天道胎的消息有丝丝传播出去,长燃的小命就是有一千条也不够大能采摘的。如此凶险,外人不得而知啊。他们只看到光鲜亮丽的表面。 现在长燃老后悔了,只能一个劲祈祷无数故事中令反派深恶痛绝的主角光环能靠谱点,别让两个小鬼和他成了悲剧。 此刻面对风皇或明或暗的试探,长燃抽了抽鼻子,心中哀伤地说不出话来。 百丈妖卵中,小小的妖狼不断扑向臃肿,不能自如动弹的三头龙兽。三头龙兽如果涅磐成功,分分钟都能捏死三级的六眼妖狼,但它没有。即使境界迈入金丹,也无法自由掌控这狂暴的能量。在妖力充沛,以逸待劳的妖狼面前,毫无反击能力,庞大的龙体成了受创的靶子。 最后的最后,妖狼坚齿咬碎龙兽的喉咙,在三支龙头惊天动地的惨叫中,狼嘴探入龙躯,血口含住硕大的龙珠,吞了下去。 场面到了这时候,长燃风皇也感觉不对,纷纷摆好架势,要给这虎口抢食的妖物厉害看看:小子,出来混是要还的。 鼓着大肚子的妖狼便是有话要说,它躺在龙尸上大喊:“卒德麻得!” 风皇变成天魔女,听到这话不由停顿了一下,疑惑道:“星州东瀛国国语?” 妖狼打了个饱嗝,龙珠精纯的妖力在它体内横冲直撞,撑大了好大的肚皮,它翘着二郎腿,道:“是的是的!我来自星州,一匹孤独又骄傲的六眼妖狼。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次交易?我们六眼一族可以看透时空,你们这次当没看见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人一个未来!” 六眼妖狼存在时间久远,血脉古老不下于真龙,它们没有真龙的强大,但六眼看透未来的本领让它们趋利避害,一直存活到今日。 世间有许许多多跟六眼妖狼有关的传说,甚至人族大帝都摄身其中,它们的言语在远古,被万物当作上天赐予之词。 不过六眼妖狼存活至今,也差不多耗尽了它们一族的气运,除了六眼神通不变,个体实力比之上古差了许多。而且它们身上的神性也被各族堪天测地的易道秘术剥去,失去了古代的地位。 风皇长燃此时就不怎么相信妖狼的话,还是打算动手,毕竟里面可有一颗金丹龙精的龙珠,换算成通灵宝玉不下十万。 妖狼见怪不怪,但它对自己一族的神通很有信心,又开口道:“我看到一个女子以身为巢,容纳万千天魔,神通魔域大道,血空中单人独舞,足下血流万里。” 这话听得风皇一愣,并不是六眼妖狼描述的未来太过可怕,而是话语道破了她心中所思,与她心意相通。 长燃也变色,忍不住喝骂道:“怎么?你真想一直修炼《吞天魔功》到死啊!” 三家争斗许久,各族的底细都相互了解,尤其是东方家中直通圣道的天级功法,更是重中之重。《吞天魔功》共有九重,每上一重就更接近天魔真身一分,直到九危转圆满,大天魔神念破空而来,与肉身相合立地成就天魔道果。但《吞天魔功》的可怕就在于天魔血性邪恶,无时不在吞噬人性,修炼者时时有倾亡之危。 原本风皇修炼《吞天魔功》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没想到她还有一直修炼下去的打算,长燃当即就急了。 “哼!”风皇咬牙呸道! 六眼妖狼又开口,这次它尽量小声,只让长燃一人听到,道:“而你,会成为两个……成为……两个我看不清身影之人,他们背后某个看不见角落里树立着的擎天柱。我能预感到:那两个人必将响彻道真。” 长燃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同样小小声吐槽道:“靠!原来我真是个杯具啊!不过你本事不小,看到了不该看的,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六眼妖狼又吞了大量龙血,饱得直哼哼,道:“现在相信我的能力了?” 长燃冷笑,拦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风皇,道:“这就是你盗我们龙珠的理由?” 六眼妖狼磨牙,人性十足,道:“那你们要不要这个忠告呢?” 风皇收拢了天魔之身,大喊:“我要!” 长燃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风皇,就你这智商,怎么执掌龙岁城的?眼下居然被一只妖狼玩了。 妖狼智商优越感瞬间爆棚,在妖卵中朝长燃努努嘴,狼口冷笑道:“那他呢?” 风皇霸气道:“我替他答应了!” 长燃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基友,风皇狰狞着脸,虚空扇过去一个巴掌。 妖狼心满意足,为防两人出尔反尔,又逼着他们发了个誓言。如此过后,它的六只绿眼泛起蓝芒,开始捕捉时光碎片。 “一百年后,将有天魔降世于东皇州!”这是对风皇说的,针对她的《吞天魔功》。 “一万年后,人族有首口口相传的童谣歌曰:许愿花开,帝皇星现。”这是对长燃说的,没头没尾,时间跨越万年,其中充满不确定性,基本没什么用的样子。 ; 一百四三:灵塔传警 圣贤道藏 ?随着二人的离去,六眼妖狼吞了龙珠,端坐在龙精原来的位置,夺取龙茧造化为己用。那南宫子豪算计多日,但最后逃不过身死下场,其人马更是全陨落在此,闹到最后居然叫一只妖狼拿了大头,抢了金丹妖兽道果,事实之妙真是难以预料啊! 二人离去时,新一波妖潮即将到来,浓郁的紫绿妖气几乎扑到脸上。 好在解决南宫家的人他们并未费太多时间,走出来时才逃开了一劫,有惊无险。 乘坐在一匹马上,长燃几次想对风皇说教,但嘴巴都张不开来,很沉重!劝她不要修炼《吞天魔功》,然后让她平庸一生?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 真正的天魔即将现身,如果运作得好,风皇哪怕只吞了丝丝真魔血,最起码也有跻身金丹的可能!现在就因为存在身死的危险,而去劝说她不要抓住机会,这样的话长燃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有些人,真得太适合做朋友了,心中话不用说就觉得多余。此时风皇靠在长燃背上,头埋在发间,一动不动,失去了一切天魔的霸道,好似睡着了。 长燃把手中的人道铜印几次抛飞,他能感觉到背后微微沉重的呼吸,灼热的鼻息几乎打湿了青衫,有些话真的不必多说。 天墉城遥遥在望,这次没有了不知名的宇文尸体,长燃走得很平稳。 围在城墙外的流民散去了不少,有些是出海去看真龙,梦想毕竟是挡不住的。有些是在犹豫中走向了故乡,受过挫折后回归的脚步更为轻盈。 到如今,曾经扬言要屠城的流民群剩下不足两万之数。他们留下,可能更多的是为了呕气。天墉城的百姓不会理这些人,见识过罪恶的嘴角,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不会在短时间内愈合。尤其是流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城内捕妖队的正常运作,城民利益受了损害,自然不会轻言谅解。 不过长燃也不会主动去寻流民的不自在,哪怕绕路费时,他也不想被别有用心之人针对,毕竟君子不立足危地。 全仙兵阁群龙无首,正是人心惶惶之际,他趁机顺道去了一趟,当场从红尘袋中掉出一大堆人头,手中抓着地契房契卖身契,只要不是南宫家的死忠之辈,相信大多数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事对自身最好。 果然,全仙兵阁的下人们看到昔日上司的人头,一个个吓得说不出话。他们交换眼神,惊恐不安,但在长燃的大力安抚下,纷纷极高速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通过投机分子的嘴巴,长燃知道千叶派的赵雨神已经出现,高调宴请流民中的几位神基或炼气高手议事,目的不言而喻。 将自己置身于赵雨神的位置,再考虑到千叶派的一贯行事风格,长燃推断此人必然先行去了他家的夏合兵阁一趟。 一回到自己的地盘,火急火燎的吴真参听到通报,便找了过来,向长燃报告两件事:赵族二人不知去向,以及守门之人身死。 此时装睡的风皇从马上走下来,满意地听了下人几声东方少爷的称呼,拍拍一脸蛋疼的长燃的肩膀,不客气地指挥起来:“怕什么?宇文家的大部队不是快要来了!到时候狠狠揍他们就是了,往死里打!” 长燃肩膀一抖,落下风皇的爪子,领着两人走进密室,这才道:“就算柳伯全力赶路,磺沼表兄听到消息也快马加鞭,一来一去,起码得是三天功夫。那这三天我们怎么办?” 吴真参忙点头,唉声叹气道:“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长燃见自己手下一副窝囊样子,低声骂道:“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个梦天翼吗?你这么害怕干嘛?好歹也是个神基,拿出点威风来!” 吴真参愁眉苦脸,叹气道:“少爷啊!那赵雨神临走前曾留下一道神力印记,我重伤分身还不把它当回事,正想随手擦去的时候,神力印记忽然复苏,和我分身对了一掌,最后分身落得个裂魂碎心,不能恢复的下场!” 他是小门派出身,一旦化出分身必要做法多日才能把仙力收回,重新融合分出去的精神。尤其是上一战,一具分身受创巨大,以他功法怕是终生都收不回去了。 不想,上次园中打过招呼,却是永别,濒死之觉感同身受,让吴真参如何不惧? 长燃知道圆满神基不俗,却没想到这般厉害,不过他不能害怕,要一直沉着冷静,于是冷冷道:“他赵雨神不凡,难道我宇文家的圆满神基就是吃素的?磺沼表兄的《眠山藏皇曲》可是半地级功法,如何收拾不了一个山疙瘩里的小门派长老?” 吴真参还是不放心,他被分身之死影响了情绪,在那里一直唉声叹气,双眼不时流露出恐惧之色,没有半点雄风。 “废物!”长燃心中痛骂。 他见风皇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火头一撞,干脆把两人一齐赶了出去,独留自己一个人,好好思考出路。 长燃不急,毕竟家中有先天灵宝坐镇,他很放心。其实上,他很肯定赵雨神当日暗中前来没有选择大开杀戒,所忌惮的就是先天灵宝的威能。手中有如此王牌,他为什么要害怕? 这时,虚空传音,北辰蓝金塔内中神灵高高在上的声音寄托自然之中,向长燃发布消息:“小子,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啊!” 长燃根本不信:以这先天灵宝的脾气,还能给自己好处。当场挥了挥小手,表示爷不在意,爷有正经事要做,离爷远点。 北辰蓝金塔那个气啊!它发现人类这种动物,一旦习惯下来,比其他生灵都不认生,居然这就敢无视先天灵宝了。 不过它还真不能拿长燃怎么着!毕竟是小主人的义父,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最关键的是长燃照顾真龙十分尽心,相比三山镇那样的豪门漩涡,在这里真龙安全多了。 北辰蓝金塔的神灵呼气吸气,尽力忍耐,它磨着精铁般的神牙,低声道:“圣人的道藏,难道你不想要吗?” 长燃看向虚空,诧异道:“你在说自己吗?” “……”北辰蓝金塔神灵深呼吸,无语半晌,忽而冷笑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长燃摸出人道铜印,无辜道:“我觉得你没这个准!而且大西州无圣,史书上如此。” 北辰蓝金塔贯穿虚空,神眼如青灯,狠狠瞪了人道铜印一眼,嘲笑道:“女帝秘术无双,但真正厉害的是无处不在的人道意志。就你的实力,能吸引多少人道意志关注?若不是小主人在你身边,我觉得你这门神通还不一定入门呢!至于人史,没事不要乱翻书,读书是没用的,多出去走走倒是不差。” 长燃看看人道铜印,难以置信道:“我这门神通才刚入门?” 北辰蓝金塔不爽,它可不是很有耐心的神灵,口气变得火力十足,道:“你自己去体悟吧!关我什么事啊!你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圣人道藏?” 长燃还是不能相信这货的尿性,有好处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拍手大叫:“我记得宏天魔殿有一秘法,当初大罗宫君未生就是以此寻到我的绝世好剑,莫非你也精通此术?” “哼!”北辰蓝金塔出身宏天魔殿,但对这个老东家一点好感都没有。每次被人提到这魔道圣地,都摆出一张臭脸。 “这门秘法本来就是我所创的!算了,这些我跟你说了,以你的年纪估计也不懂。没错,我是用了《因果神盘术》,在这座小城的地底有一个不名圣人的道藏,其中有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如果帮我,我就把你安全弄进去。至于你在道藏中的其他所获,我分文不动。” 长燃是什么人啊!这是一个心里装着计算机,账目算得门清的男人,他听了北辰蓝金塔的教唆,立马反驳道:“狗屁!你把圣人道藏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一个烂墓穴能有什么好宝贝!” 北辰蓝金塔不以为意,冷笑道:“别把凡间那一套弄到吾等仙家道修上。虽然修士讲究归顺自然,但也不是个个如此!如圣人这等存在,指尖一粒沙,皮上一根毛,都拥有不可思议的造化。远的不说,单是随口留下的语音都是无上奥妙非凡真法,听了能增寿三十年!” 听到能增寿的东西,长燃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他做着挣扎,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圣人道藏怎么能跟我小主人比?现在这破地方随时都会因先人遗泽出世大打出手,我难道捡芝麻丢西瓜吗?” ; 一百四四: 宇文磺沼 金丹之争 ?那莫名的圣人道藏,在北辰蓝金塔口中,正巧坐落在千叶派驻扎地!如此有意思的情节,长燃怎么会信是巧合?加上之前听到的天墉城对千叶派的猜测,怕是这一派人就是他与圣人道藏之间最大的障碍了。 但现在长燃没法对他们下手,因为据探子探听的消息他推测出:千叶派一行人正在破除圣人道藏最外层的禁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的法子,居然能对圣人步下的密令造成影响! 虽然道藏的神灵法阵大多数淹没于漫长的岁月之中,但能对圣人之法加以干扰,千叶派也是不俗。 长燃准备等一会,等千叶派把圣人道藏完全挖出来,等北辰蓝金塔发出准确信息,等他的人马全部到齐。 越是打探,长燃越能感觉圆满神基的恐怖,一人足以跟一群神基对战。 这等修士,体内的冲天之力完全蓄满,拳脚上都带着自然风雷,自身则变成天地元素钟爱之子,化为这宇宙万物的一个基点,初步体悟了恒古存在的天道意志。 若是不计生死,怕是金丹都能斗上一斗。 所以长燃要等,等到宇文磺沼前来为他作战。 这位硫泽老祖的后辈也是不负众望,一听到自家先辈的道果流落在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不带丝毫犹豫的。 距离北辰蓝金塔传讯那日已经过去三天了,生意越做越好的夏合兵阁门前站了一位黑袍金衫,长发乱舞,神色沉稳的男子,他身后是低眉顺眼的柳伯,柳伯后面是三分泼辣写在脸上的红裙女人。 这女人实力不高,脾气却大,见长燃没出来想迎,脸色难看得要死,粗声道:“那十二小子真以为自己是宇文天雄不成,敢在大哥面前败家子,真是反了他了。柳三贵,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不知道教教这小子……” “好了!”黑袍男子暴口打断。 他就是长燃请来的宇文磺沼,目前宇文家十九房的一家之长。 宇文磺沼大手在黑袍中指指左右两边的人流,低声骂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庭广众之下别给家族丢人。柳管家,麻烦你在前面带路。春娇年纪小,您老人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红裙女人脸色不满,柳伯却是呵呵一笑,丝毫不在乎。 又不是没遇到过刁难任性的小姐,这点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他找下人问了长燃的去向,得知自家少爷所在后,把二人往里面请过去。 夏合兵阁吞并了全仙兵阁,垄断了天墉城的兵工业,这生意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门店面积一增还增,客流量也不见消下去的,过来过去都是金主。 便是宇文磺沼见了,也不有面露异色,他是管事的,心里一算如何不知道夏合兵阁一日进账得有多少。 可惜这夏合兵阁不归他管,想太多了也是无益。 长燃早在一天前就收到了消息,特意在后院准备的美酒佳肴等待柳伯等人大驾。 或许在门外接人显得更有诚意,但气势上却不知弱了多少,他毕竟是此地的主人,不能叫外客小看了。 一见到宇文磺沼,虽然长燃之前不曾见识这位表兄,但感觉到其人凝如大海的气机,哪还不知道他是谁。 正要展现儒家的好客之风,不想宇文春娇一路上规规矩矩,见了长燃就发飙了。她叉腰挺胸,对着一脸笑意的长燃一阵小视:“你就是宇文天雄的十二哥,也不怎么样嘛?居然有胆子在这里抖你的威风,你以为你谁啊!” 长燃也是人啊!听了这话焉有不生气的道理,只见他随手摔烂一桌酒席,任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不客气道:“柳伯!送客!” 柳伯看了看自家少爷,知道这位主是真生气了,不敢怠慢,拦住二人,面有难色道:“磺沼少爷,春娇小姐,恐怕今日是!” 不等柳伯故作拿捏的姿态表露出来,春娇鄙夷道:“谁稀罕呆在这里!快把我们老祖的金丹还回来,你这个贼,拿了我们的东西还不知道送过来,还要我们跑一趟。” 长燃也是气乐了,怒着笑道:“你可以去家族长老会下试试你的脾气啊。我管不了你们,难道那帮人还管不了你们。” 宇文磺沼看大事不好,赶紧拉住宇文春娇,狠狠对她比划了几个眼神,不管这家中的小公主心里有万千委屈,急忙讨好长燃道:“春娇还小,大家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 宇文春娇不甘大叫:“哥!” 宇文磺沼咬牙切齿,小声痛骂道:“闭嘴!爷爷已经不在了,这个家现在听我的。不想坏事就给我闭嘴!” 对春娇告诫完,他看着一地狼藉,嘴角扯了扯,小心道:“表弟既然有心请我们一叙,怕也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明人不说暗话,只要表弟把老祖的金丹交还我们,我宇文磺沼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宇文春娇还是不甘心,大叫:“那本来就是我们爷爷的遗产,还给我们是天经地义的。宇文长燃,你凭什么不给?” 长燃也看出来了,这女娃娃跟自己那个妹妹宇文彩云是一路货色,在家里被宠惯了,满以为天下就该是如何如何! 对这种不明人事的小姑娘,长燃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他吩咐柳伯把宇文春娇带下去,自己要跟宇文磺沼好好谈谈。 宇文春娇被带下去之后,整个世界的智商都提高知道档次。 虽然没有酒菜,但二人坐在桌边没有任何不适。 看着侃侃而谈,一脸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着想表情的长燃,宇文磺沼尽力忍耐,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表弟忽悠了。 虽然听说长燃因为发配边荒,侥幸避开南宫家的全面阻击,在本家外有了一片产业。只是宇文磺沼没想到“那片小产业”居然发展到这种程度,连天墉城的南宫家分支都被长燃连根拔除。 莫非南宫家后继无人了? 宇文磺沼不得不埋下这些念头,为了自己的利益,跟长燃在口头上越挣越凶。 圆满神基出手和金丹道果的对换,两人在这点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很快达成了共识。但长燃希望磺沼能全力出手,一举击杀赵雨神,而磺沼则认为这么做风险太大,只能承诺会重伤这位圆满神基。 二人吵来吵去,甚至长燃都威胁要把金丹上交家族,磺沼都没有松口。他也有底牌,不怕长燃不妥协。 虽然他很感激长燃把自家老祖的金丹从敌人那里拿回来,但一码归一码,既然金丹已经取回来了,那其中的价钱就完全不一样了。 ; 一百四五: 强攻千叶 只身偷渡 ?宇文磺沼这样的大高手都到位了,长燃还等什么! 他选择直接杀向千叶派,想要尽早灭掉这个心腹大患,正面抢夺圣人道藏。 按照北辰蓝金塔的说法,天墉城下面的道藏怕只是一处小小的密地,否则超凡圣人精心布下的神灵大阵,不可能被区区凡人攻破。 这密地可能小到不成规格,或为昔日圣人落脚的一处草庐道坛,不被人道意志看重。 但谁也不能摸准里面有什么,毕竟跟上古圣人有关,此等机缘不容错过。 长燃曾多嘴问过一句,圣人道藏最小可能小到什么程度。 那时,小真龙头上的北辰蓝金塔用塔尖指了指一张八仙桌桌面,然后回归主人丹田,不理会他了。 一个桌面大的宝藏!听起来好好有吸引力啊! 长燃当时是非常嫌弃地这么想着。 千叶派驻地很小,几位长老只有各自的产业,没有门人弟子。说是驻地,倒不如说是大一点的谈判桌罢了。 它的格式犹如地球上的现代银行,挂一块大好显眼的牌匾,雪亮大理石垒成长长方方的盒子,看上去很华丽很大气。但是不是建筑公司偷懒照着同一张图纸造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千叶派选址也是有讲究的,起码远山林防敌人火攻,远河川防敌人水攻,远人群防被噪音打扰。总之,造的像银行,扎在深山小学一样的位置。 长燃等宇文磺沼的这几天也不是白费的! 千叶派灭尽他派神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像那日向长燃报讯的灭派修士,这些年积累下来其实有不少。 如今长燃拉出宇文磺沼这样的圆满神基,他们看见了希望,纷纷从阴暗角落出来,准备大展拳脚,报仇雪恨。 仇恨就像杂草,你除了割了烧了。 只要有机会,它们得到一阵助力就会狠狠抽芽。 这些人实力很弱,但代表着一种大势,起码聚起来的人群看起来很唬人。 就这样,浩荡的三千多人马在长燃的领头下,直接杀到千叶派驻地前,高举杀光抢光的旗帜,毫无理智像头头猛兽出笼。 千叶派的侦探成员看到浩浩荡荡的人马,仗着天墉城第一大派的身份,还想做一番口头威胁,结果立马被长燃手下的弓箭手射成了一团团刺猬。 惨叫声惊醒了被圣人道藏迷住心窍的千叶派上下,几大长老纷纷反应过来,下令守卫锁紧铁门,全力抵抗来敌。 韩秋童一展轻功,站到千叶派的招牌上,他看到了被众人包围的长燃。 他不是不知道长燃在招兵买马,只是没想到这个宇文小鬼真敢动手,动如雷霆,不给人丝毫机会。 他默默计较了下两家的实力,虽然千叶派从流民中招来四位炼气,但对方阵中那位神力精纯,灵光如华的修士怕不是易于相敌之辈。 没办法,韩秋童只得拉下脸来,对长燃服软:“宇文少爷,何须如此?你若想要天墉城这一亩三分地,我们让出来就是。不如退去,容我们几天把家业搬出来好不好?” 长燃领着三千多人,意气风发,信心无比充足。 他一扬马鞭,大笑道:“不如各位现在投降,我保证降者不伤不杀。” 韩秋童多精明的人,哪会被这点伎俩算计,他仇恨长燃把自己当傻子玩耍,气得骂出了方言:“你脑子瓦特了?” 长燃一下就被激怒了,大骂道:“找死!” 宇文磺沼身为圆满神基,三千多人中真正的高手,此时一马当先,黑袍卷长枪,起到突破敌阵的尖头作用。 真不愧是最接近金丹老祖的境界,宇文磺沼一身神力圆融饱满。 敌人的进攻打在身上,几乎全被反弹,伤不到他半根汗毛。而他打出的道道神光,杀力无双,像激光一样犀利,冲进人群中就是一阵横扫。 战场全成了他一人的表演,宇文磺沼简直化身装甲坦克,杀得千叶派人仰马翻,如屠戮一帮鸡仔般轻易。 《眠山藏皇曲》在他手中变做死神的音符,每一笔落下都能收割数人性命。杀到兴头,一尊漆黑如魔的尸影张开宽厚的风衣,与施法者共同进退。 宇文磺沼仅凭一人之力,就左右了千叶派所有人的生死。赵雨神再不出现,怕是这上百人马都要被他一人杀绝。 看到己方大将如此厉害,剩余之人热血沸腾,驾动各色真气上阵杀敌。 千叶派几大长老施展平生所学,联手对敌,在宇文磺沼手下也只能狼狈地防御着。 圆满神基冲天之力几乎无法匹敌,就是擦着磕着也能造成大片死伤。 如魔尸影大口如无底洞,每收割一条性命,大手划过虚空,不知把什么塞进嘴巴里,猩红细长的舌头令人恐怖到发寒。 “喝!”宇文磺沼长枪鞭地,神力灌注,周天虚空都被打裂。又是一扫,十米黑色半月镰刀气芒随枪尖打出,劈烂了全数大理石承顶石柱,千叶派驻地瞬间碎成飞灰。 这么大动静,一直不现身的赵雨神终于忍不住了。躲在宗门中的他大吼一声,冲跳下来,手中猛虎大刀劈砍宇文磺沼长枪,生生对了一击。 两位圆满神基全力出手,澎湃的能量波动如大海浪涛横扫四方。哪怕相距甚远,被这冲击一撞,实力弱小者也倒伏下去,在地上唉唉叫唤。 长燃躲开无形大力,走到无人关注的小角落,传令吴真参柳伯按原计划行事。 而自己则撕开一张从宇文磺沼那里交换来的地遁符,凭着北辰蓝金塔的指引,小心穿过土壤中残留的神灵阵纹,向圣人道藏潜去。 北辰蓝金塔用尽最后的传音,它的力量被圣人残存的神灵阵纹削弱到极点,无法像平日那般肆意留讯。 它道:“我想要的就是,九千年七彩蚌妖之壳。见到它,拿过来给我。其他的我不要,你可以自己留着。” 长燃裹着符箓之力,穿梭在土中,置身茫茫地底世界,被满眼浩瀚的绿色星辰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地下怎么会有星辰? 只是神灵阵纹显灵,在方寸之间模拟宇宙洪荒,造化玄机,把圣人徒步天下,领悟玄冥的心得领悟部分具象化,展露在世人面前。 ; 一百四六:百年千叶 圣人道法 ?赵雨神能在没有庞大势力的支持下,生生修炼到神基圆满,天赋秉性资质定然俱是上等中的上等,否则断然不能修成这样的造化。 但事到如今,真跟大势力的圆满神基天修打起来,他才发现了自身根基的浅薄。不说手上的法宝先天落后两个等级,赵雨神修炼的功法也只是人级二品,根本比不上宇文磺沼潜修的半地级《眠山藏皇曲》。 如魔尸影三瞳鬼眼直视灵魂深处,每一次对视赵雨神都不由身体发颤,好几下都因为心神被夺差点叫宇文磺沼伤到。 尤其是宇文磺沼的冲天之力比他强横数倍,两人的交手,都以赵雨神体内发出隆隆打铁声,口鼻喷血告终。 交手三百余次,赵雨神大汗淋漓,双手瘫软,几乎不能持刀。反观宇文磺沼越打越精神,黑袍染血,长枪青芒如火燃烧。 “你不行了!”宇文磺沼随手舞了几个枪花,一脸轻松的他调侃道。 不止赵雨神不行,整个千叶派都不行了。 三千人马化作灭世黑龙,张牙舞爪,直扑敌人心脏。他们丧失人性,见到活物就杀,哪怕地上冒出来一只耗子,也要抓住,红着眼施法半天虐尸。 千叶派驻地被宇文磺沼一击毁灭,碎成飞灰,他们找不到发泄怒火的地方,就不管不顾地在那里肆意屠杀,蟑螂蚂蚁全都不放过。 但真要拼命的时候,又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其中真正出大力气搏杀千叶派成员的,只有长燃直属部下。 赵雨神手中猛虎大刀碎裂几道口子,他凄惨一笑,不由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疑惑。这是最为致命的,一个修士的道心都受损了。 宇文磺沼看赵雨神有几分鼓气,不由起了异心,花枪舞动,精湛的技艺给对手平添几分压力,沉声道:“放弃吧!就你这种程度的冲天之力,即使造化逆天,也不过凝结一颗下九品金丹罢了。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投身到我帐下做事吧。” 现在宇文家跟南宫家开战,方方面面都不容易! 宇文磺沼身为一房之长,要为未来考虑,尽一切可能加深自身的实力。所以,他提出了这个建议,大眼闪烁,真切希望赵雨神能答应。 赵雨神抬起大刀,好似屠夫一般呵呵冷笑道:“你知道这把大刀是怎么从法器晋升法宝的吗?” 宇文磺沼以为他有所意动,赶忙劝说道:“何必守着一件法宝不放呢!我宇文家以炼器闻名大西州,你若是想要,他日就是灵宝也终有机会执掌。” “哈哈哈哈!”赵雨神忽而吹了一口唾沫,疯狂大笑。 “两百一十六年啊!整整两百一十六年啊!为了让破山锋成为法宝,我师门精心保养它两百一十六年,它经过两百一十六年蓄力,才在十年前法器小天地圆满,自动升级为法宝。你以为,破山锋能是其他法宝能比得上的吗?” 宇文磺沼面对疯癫的赵雨神,手中长枪如龙,皱眉道:“那你想怎么样?一件法宝而已,至于这般牵挂吗?” 赵雨神吐出一口血来,他持刀而立,看了看残破的师门,以及无助哀嚎的门人,笑着笑着,双眼就落泪了,他口气决然道:“百年千叶不能败在我手上。为了称霸大西州,天墉城他派神基我灭杀殆尽,豺狼之辈只要有用我不惜重酬,现在该是我再做出决断的时刻了!” 宇文磺沼听到赵雨神说到称霸大西州,完全拿他当疯子看了,他长枪一甩,冷冷道:“看来,没必要说废话了!” “确实!”赵雨神嘴角用力下压,正在这时,千叶派后方爆发两团可怕的灵能波动,其威慑力之强不下于圆满神基。 “他化自在大法!” 随着赵雨神爆喝,异变的赵二代赵老卒神情呆滞,身上灵光如烟火,冒出神基圆满之意,身形似神灵雄伟,从远方升空滑翔而来。 局面一下反转,成了三大圆满神基合力围攻一人。 宇文磺沼对如此变化,面色冷酷,大喝道:“你居然敢祭祀如此邪术,把族人炼成替身,不怕天下人围而攻之吗?” “那也是今天以后的事了!”赵雨神看着仅剩的两位族人麻木坚硬的脸,痛苦地说了一声。 话音落下,三大圆满神基青光大盛,一齐杀向宇文磺沼。 地上杀戮不断,地下却是一片宁静,或许没有人的地方就剩下了宁静。 长燃徜徉在漫漫星海,灵魂飘忽许久许久,不知肉身这条船触到哪块暗礁,前路被阻,无奈休息,停下撑船的杆子。 精神散漫于天地,游于宇宙之海,本是人生极乐的享受,奈何一股污秽之气直扑脑门,把长燃从中惊醒。 “操!”长燃看着眼前满满的几个大粪桶,不禁大骂了一声。他赶紧闭上鼻孔,不让污染。 长燃现在终于明白:上古圣人神灵法阵残存几分,都能演化万亿星空,如此伟力怎么还会被区区凡人攻破。 原来千叶派的人用了这等下流伎俩,把污秽之物全全浇灌,逼得神灵法阵自行消散。 神灵法阵蕴含圣人参天道果,人间污秽根本不能加害丝毫。是它自己诞生了某种灵智,不愿被蝼蚁这么对待,自洁而亡。 当然,若是神灵法阵圆满,凡人胆敢有这般想法,都会被灵智做主,动用圣力直接抹杀。奈何岁月无情,磨去法阵几分神韵,这才被凡人钻了空子。 但即使如此,千叶派也付出了百年时光,以及今日这段灭派因果。 试想:若不是神灵法阵坚持百年,千叶派也熬了百年。期间为怕道藏暴露,千叶派不得不残杀异己。千叶派残杀异己,终于惹到了长燃头上,从而招出了杀身大祸。 圣人因果,百年难偿。 长燃没想到这点,他还只是凡人,即使再有智慧也想不到这么深远的层次。但北辰蓝金塔…… ; 一百四七章:人间有变 环天巨人 ?此处深埋地下百丈,大小不及一个平民家的厕所间。一条细长的通道与它相连,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但长燃不知尽头在何方。 除了几个有料的粪桶,山壁上还有一副壁画,绘初春百蝶游田图。图中妙手画景被污秽之物涂去不少,使得长燃看不清原貌,只有一只红色飞蝶还有画迹,只是颜色黯淡了许多,似乎其中神念被什么人用尽了一般。 长燃看看周围,没发现千叶派有什么人驻守在这里,知道上面的战事应该进入白热化了。他抓紧时间,忍住心头万般无奈,拿起粪桶再泼了几口,见壁画无有什么反应,这才一掌拍去,大力磅礴,粉碎之。 壁画坍塌,山石飞落,显出里面一只蒙灰巨蚌。 巨蚌长七尺大小,宽约三尺,看样子两壳之间能容下活人来。灰尘如重布,盖住了壳上一切秀美。 长燃上前,拿起夜明珠照明,左看看右看看,把山壁后的空洞逛了个遍,除了地上巨蚌之外并未找到其他事物,这才知道自己被一尊破塔给坑了。 长燃还不甘心,把目光看向了巨蚌。世间传闻:龙蛇龟蚌盛产珍珠,如今拿不到蚌壳,还不能拿走里面的珍珠嘛。 要说长燃也是艺高人胆大,半天看不见威胁,就不把圣人手段放在眼里,以为一介凡体就能在神灵府邸进出自如。 不想刚打开蚌壳,一条灰绿色的舌头伸出把他含住,生生吞吃进蚌壳里。 也不知过去多久,长燃从沉睡中悠悠醒来,他知道自己中招了,圣人遗留道法若是能叫登台修士破解那才叫见鬼了呢。 长燃定了定神,首先确定了自己没事,这才心惊胆战地使劲撑起身子。原先他是被巨蚌的一条软肉吞了,此时站起身子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从巨蚌里出来了。 心情一激动,手上稍微用了几分力,蚌壳立马被捏碎成几瓣。长燃低头,看看这倒霉催的巨蚌,随后把它扔到一边,不去理会,反正又不是他要这东西。 洞中无光,那颗照明用的夜明珠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长燃无奈,只能从巨蚌中起来,摸着黑暗找找刚进来时发现的小道。 小道没找到,长燃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拿起四象法扇,对着上方就是一圈圈发动掘土法术。 他体内的真气是平常登台四十倍!在这道法显圣的时代,只要有合适法诀,真气如此充足的长燃就是一部万能机器。 盘古开天,一斧而已。 但长燃不是盘古,他没有华夏至高神灵的浩瀚伟力,所以他只能在底下挖了又挖,一刻不停地干下去。所幸,这次出去再没有圣人道法阻挠,让长燃省力了不少。 久违的天光泄下一丝,长燃倍感鼓励,法扇一举,推开最后的土层,翻身到地面。 他不知道挖到什么地方去了,自己一方针对千叶派的灭派大战都不见了踪影。倒是周围几座建筑物看起来还很眼熟,不知道这里是天墉还是杨城。 等一下,道真界哪来的水泥房子!而且如此讲究古风的仙侠世界,怎么会有游泳馆健身房还有成人情趣用品店…… 长燃擦了擦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红旗昭昭的店门口,居然屹立着活的神兽?——草泥马。 难道又穿越了?受惊的长燃不禁这么想。 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俊朗修士左手佩宝剑,右手抱着充气娃娃从店里走了出来,脸上全是做完了十个大保健的满意模样。 就在这违和的画风就要进一步亮瞎长燃双眼的时候,一名有志之士出现了。 其腰戴三尺雄剑,相貌无双,真真是玉树临风美少男,他上去就狠狠给了那猥琐修士一巴掌,然后…… 然后粗暴地把充气娃娃给抢走了! 那被打男子不甘示弱,手中长剑出鞘,五十丈紫霞仙光随剑影力劈而下。 长燃吓了一跳,没想到去情趣用品店的修士居然有如此实力,虽然境界未到,但此人绝对是大西州金丹老祖一流的战力。 美少男也不是好欺负的,雄剑未出鞘,寒气席卷八方,一冻九十九丈内俱挂上了冰霜。冷意如龙,顺着美少男长发飘扬的方向亮起些微细碎银光。 眼看一场惊世大战即将因一副充气娃娃打起来,无辜的长燃就要被殃及其中。正在两方都在蓄力,长燃跑都跑不掉的生不如死时刻,远方传来了一抹青光。 那青光先是透着森林一般的延绵古意,继而又变成高山那样的深邃幽远。然后这青光不断蔓延,不断蔓延,从一寸涨到一尺,从一尺涨到一丈,最后涵盖诸天,成了人们眼中的唯一色彩。 那并不是飞天的青色真龙,也不是高升的厚重青山,而是一抹衣角。有那么一件衣服,比青天还大,掩盖了苍穹万星。 该是什么样的巨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衣服? 长燃仰头,仰头,直到脊椎极度弯曲,他才看到了巨人全貌。 一个人,头顶万古苍茫,双眼如日月照射八方洪荒,亿万星辰环绕其真身,加注千千万万光彩。身高不知数万万里,但见白云在脚下依偎,大海被其踩平。 几片古老的天辰在这人身边沉沉浮浮,每一片天辰都包含宇宙造化,有万千山海显形其中。天辰巨大的重量压弯了道真界晴空,一条条代表毁灭的黑色虚空裂缝不断浮现,每一条都可以吞灭百万生灵。 “所谓法,在我这具天象面前,都是虚无。”巨人轰轰而鸣,如万雷交错霹雳。 ; 一百四八: 无名旨意 幻皇神术 ?忽而天地大静,镇压道真一界的巨人似乎是倦了,困了,累了,疲了,乏了,癫了,恼了,那如宇宙支柱的巨足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凡人如此,不过抖落一片尘埃,而那顶天立地的巨人这般,却揭开一场惊天风暴。 但见天地昏暗,几如末日。无数暴乱的气流发出垂死猫头鹰般的呱呱厉啸,从天边落下,宛若一挂银色瀑布,即使是最细小的风此刻都如钢刀般锋利。 长燃在这天地灾变面前,如一颗砂子渺小不堪,无论他有何等可怕的智谋,这时都发挥不了作用。 忽而他鼻翼一动,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异味。原本以为是在地下沾到的屎尿气息残存于身上。 但他再用力抽动鼻子,却一下酸得鼻梁都快塌下来,那围绕在天空,源源不绝的全是浓浓的血浆味,深厚到极点,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血液泡了一遍。 远处的银风青浪,一下染得血红,好像还原了本色,暴露残酷的野蛮意味。无边的杀戮,哪怕没用言语把它拉起,也撕开了帷幕,将可怕的表演呈现在眼前。 危险看似很远,但下一刻总会及时赶到身边。长燃瘫软在地上,空气的薄弱令人类之躯痛苦不已,口水从脸上留下来,滴在地上很多很多。 在丧命前的几秒钟,瘫软的长燃看到之前挨打的男子面色疯狂,施展神通,爆裂手中仙剑,借爆发之力大吼着飞逃远方,眨眼消失不见于天边。 也看到美少男在惊讶过后,视风暴如无物,他摘下腰间孽人袋,倒出几杯美酒,倚剑高歌,对这灾景哈哈大笑。 天,黑了! 人,全不见了。 长燃从噩梦中惊醒,浑身烫着热汗,他身体还是躺在巨蚌中,脖颈被一条软肉缠着,刚刚毁天灭地的场景,根本不存在,似乎只是一局幻象。 “艹!”长燃终于发出了声音,在那个世界中他的喉舌被压制,心意无法传达,直到现在才能发音。 长燃能感觉到刚刚的一切绝不是简单的幻象,那脚踏道真的可怕存在必然存在,否则那种神韵不可能入他心如此深。 弥罗星劫种种变化了然于胸,这门神通在无边的灾难中意境无限拔高,以长燃目瞪口呆的速度突破了极限,似乎得了许多养料,茁壮成长。 没多细想,他祖窍中冒出灼热的燃烧感,好像那里的血肉都被火焰吞噬殆尽。长燃的手僵硬着,正想伸出去擦头顶,一股冥冥中的玄妙感觉落入脑海。 好似他面前,有那么一个全知全能的人,扬起那无所不能的手指,在少年额头上一笔一笔划着,写着什么。 止宣。 古老的词汇不明于现代,但那全知全能的人的心意从两字上流入凡人心中。 长燃立刻明白:这是莫名存在发出警告,希望他不要把今天这事传出去,一个字,一个眼神都不能传出去。 神异的感觉渐渐削去,那全知全能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长燃摸摸头,虽然触不到痕迹,但那两个字确实落在他头上,以及印在他心中,无法割舍无法忘怀,成了誓言一般的存在。 他日若是毁约,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遇到大事了!”长燃呆住片刻,随后大怒。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被北辰蓝金塔给坑了。 幸好布置这一切的远古圣人没多大杀心,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小命都是无用的。 仅仅是看到不知名的画卷景象,都能遇到惊天杀机,长燃当时若是做出些微出格的事,怕是万死难偿。 刚才在他头上刻字之人,身形未现,但全知全能的气息让生灵从心底臣服,不敢生出二意。如此不知深浅的能力和气质,也不知道是圣人什么手段。 刚刚拿在手里的夜明珠失而复得,在黑暗中悠悠泛着冷光,照亮一方。长燃定睛细看,发现自己额头仙台紧贴一颗拳头大的明珠。 那明珠怕是世间罕有的千年珍珠,历经万年不朽,此时还发着莹莹暖光,让人全身舒坦。 明珠中万千符文翻飞,黑黑的小字结成一条条天轨,在明珠中沿着玄妙的痕迹不断攀飞落下。长燃远远看去,感觉珠中亮起的是一个原古符文——皇。 皇,远古就有,最强大的神以此自命,号令山河,驾驭万族。随后无数人效仿,封皇不绝,其等皆以皇者为天命所归。 直到后来女帝出世,改皇为帝,以人族为正统,皇者遂不见于世。但皇字源远流长,一直未变,在万族心中有神圣地位。哪怕现在,不少异族王者达至大成,少有人敌也只愿称皇不称帝。 “尊我之名!” 明珠在长燃的凝视中发出了更为炙热的亮光,它微微晃动,甚至传出了声响,轰轰隆隆在心间响动。 一道皇者紫芒从中射出,直入长燃眉心祖窍文曲正神。文曲正神睁眼,神面波澜不惊,小口一张,把紫芒吞了下去。 长燃脑中雷光炸裂,传来一声开天巨响,远古的伟大名讳再现于世。在曾经的时光中,名字的主人脚踏山峦,俯视众生,接受万民祭祀,星空之下排名第一。 那是幻皇,曾经的真名消散在风中,雨中,大地上,白纸载之自燃。只有其尊号被口口相传,不能遗忘。 这是他的术,被后人苦苦保存,残留到现代,今日到了长燃手上。 ; 一百四九: 五十阳寿 或生或死 ?闪耀明珠中记载地古代万族通文,被翻译成长燃能够理解的词汇。但眼光扫描着,不见欣喜,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还是那句话,能轻易修炼成的神功不是绝世神功。 便是《太阴全集》,那等名声不传于道真界的大众货色,也还要长燃修到登台境界才能研习一二,又何况是眼前集古代皇者大成的秘术! 远古圣人游历道真,感天地之惑,心中所思所念,能在咫尺间化作浩瀚星河,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此学问,已是惊天地泣鬼神,奈何自古公认:圣不如皇。圣已这般,更上一步的皇又是何种造化? 长燃聪明,但他缺少积累,面对浩若烟海的幻皇神术真解,他已经迷失,此时双手抱头,表情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怎么办!我学不进去啊!救命啊!”长燃心中呐喊,少年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学渣。 对付义务教育发行的课本还行,但面对真正的仙书他那点小聪明完全不够用。 幻皇神术一共有三千种变化之道,每一种都博大精深,可以专门让大堆修士探讨漫长岁月。虽然远古圣人对此做了整理,并把自己的感悟留在一边供人观摩,但长燃还是不行,头脑沉入汪洋大海,毫无头绪可言。 皇者无疆,并不单单指那种法力和境界,还有心性与学问。 每一位皇者,自身就是一门体系完备,渊博无垠的哲学,对天地人有着深入的了解,否则不能执掌天地人三者。 他们的品行修养是千万灵光智慧汇总,经历时间沉淀,磨合俗世万类,方才达至无己无功无名的上乘中的上乘境界。 以长燃的境界,能看得懂白话文一般的圣人翻译已经十分吃力,要了解古天书一样的幻皇神术原文却是痴人说梦。 并不是长燃不行,你把幻皇神术稿件难度下降几十倍他说不定就全懂了。 然而实事就是实事,长燃不得不郁闷地发现:自己又多了一门摆设样的无敌秘术。先是那操蛋的古皇夺兵术,非要献祭二十年阳寿上去,否则不予使用。现如今又有了这皇者秘法,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入门了。 你就不能像人级功法那样,一摸一个上手,都不用带作者用篇幅描写修炼过程那样嘛?长燃心中咆哮连连。 就在这无助苦恼差点将长燃推向易修难精的魔道之路时,他眉心中的文曲正神吞了那道最为精华的皇者心得紫芒后,居然没被庞大的信息盛满身躯,悠悠清光随两片眼帘打开而落下,照亮了前方之路。 三寸神灵小手一挥,刻录着青帝秘术的仙书自冥冥识海而起,仙光辉煌,变换身形,从三尺小到三厘,落在他手心上。 自古皇与帝,孰强孰弱,未开大战,难有定论。 但帝生于近代,崛起的时间比皇者晚,先天有巨大的好处。那便是古皇的术与法,他们可以搜寻研习,并将之归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还有哪样的继承者,能比得上绝世大帝惊才艳艳? 文曲正神天生大智慧,有妖孽一般的推演能力。 它感觉到青帝的古皇夺兵术在无上大道方面与远古圣人刚才所用幻皇神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大胆沟通了仙书,询问其有无皇者秘术速成之法! 仙书不知是如何存在,也不知是从何处而来,但它身承青帝秘术,沟通有无两界,变虚为实,神通非凡,小小的身子里恐怕秘密如海。 一点灵光,早已开启,只是平时神物自秽,不屑与凡物交流。 如今长燃得了幻皇神术,仙书中的灵性这才正眼瞧他,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几分兴致。 它摊开在文曲正神手心,两面打开,仙光迷离,好像包含着大千世界,神华隐去,露出洁白的书页。 长燃这时努力擦了擦眼睛,仔细看着,他肉眼同慧,居然发现书页上百十行黑色娟秀小字里居然有一个错别字,仙书的主人把财写成才。 等一下! 长燃这才想起:仙书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青帝啊。 难道说…… 止宣。 仙书感觉到长燃冒犯的心思,从工整的句子里扯出两个字来,墨黑字体浮现精神海。它警告后世的小鬼,要对先人怀有敬畏之心。 或除之! 如果刚刚是警告,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仙书告诉长燃:胆敢作死在外面造它主人的谣,死啦死啦的。 长燃立马举双手双脚保证:外面几万个专家博士已经嗷嗷叫地确认过了,这是通假字,古人都是故意这么写的,他懂的。 仙书不置可否,在书页所剩不多的空白地方显形出几个字迹与原文不同的字来。 拿五十年阳寿来换,可成之! 长燃看了,当场就倒吸了一口煤气,居然用我五十年寿命换古皇秘术。 虽然算来算去他都是赚的,毕竟那可是一代古皇的毕生奥义,但此刻他的情感一直碾压理智,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化作警铃时时在他心中响彻,叫他不要答应。 长燃在穹天主动放弃了增进寿元的机会,突破登台人体寿命上限也没有提高,再减去他驱动古皇夺兵术花费的四十年寿命和已经活过的二十多年,他此刻就剩下200年可活。如果还要一下去了五十年,这心说不疼那是没有可能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文曲正神又及时发出了讯息,明明白白地告诉长燃,让他别做一次到手的美梦。 仙书说的是使用一次古皇术交易五十年寿命,而不是一次包会。 长燃知道内幕,差点当时就晕过去了! ; 一百五十: 赵家雨神 灭世劫气 ?长燃经过深刻思考,最后决定封存幻皇神术,他宁肯以后用时间一点点磨,慢慢参悟,也不要现在拿五十年阳寿换一次使用机会。 小小的道藏最后只剩下一枚九彩巨蚌,这样的规模看起来真像是圣人随手为之,除了不在意料中的道法明珠。 这巨蚌原本是要拿给北辰蓝金塔的,但现在长燃就呵呵了。 他能碰上这么多麻烦,就不信这先天灵宝事先没有预料到。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长燃拍拍巨蚌,明知道它是宝贝,也不拿走,实在是怕了其中牵扯到的因果。 他从巨蚌中起身,伸手从脖子上拉下那条似舌头的软肉,拿起夜明珠,凭着亮光找寻着那条千叶派挖开的暗道。 暗道找到,长燃顺着台阶,一步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这暗道看上去有很多年头了,摸一摸全是火把留下的黑灰。而且黑灰油得发腻,在土壤上结成一块块果冻状的“水滴”,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幸长燃有真气护体,不用担心沾惹上什么不明物体。他脚力很足,一登五阶,走着走着还不带喘气,精力连绵,不一会儿就见了暗道出路。 长燃一掌拍开厚实的木门,在原地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快速冲了出去。如此一来还是没动静,于是他认为千叶派应该全亡,无力再看顾圣人道藏。 长燃所在之地是千叶派地下室,没被宇文磺沼的庞然神力破坏,还保持着完整。上面被千叶派残骸盖住,长燃拿出四象法扇,几十个的掘土法诀一齐施展。 土石如洪流,长燃则逆流而上,破浪排风,一袭青衫好似绿蛇环树,蹭蹭上升。 原本以为无事了,长燃还准备接受手下的欢呼,却不想刚一上来,迎头便是大把紫绿毒藤缠身,根根藤蔓一鞭鞭从当空打下。 长燃反应不慢,脚尖点地,从原地横飞出去,躲开了木行之力绞杀。他扔出韩秋童给予的火灵珠,砸在藤蔓上,顷刻间金山焰大盛,点燃一片火海。 赵耳身卷一身湛蓝道袍,浑身缠着疯狂抽芽的紫绿藤蔓,双眼无神至极,身形恍同僵尸。金山焰烧到他身上的藤蔓,他疼得哇哇大叫,声音好似稚子儿童。 长燃感觉不对,急速从战场中心退开,但身缠紫绿藤蔓的赵老卒此时化身金色导弹,大吼一声直直向他冲了过来。 浑身流血的吴真参忽然半途冒出来,运起仙力跟赵老卒狠狠对了一掌,阻了这异军突起的圆满神基一下。 但他身体在这一击后传出数次骨折声,被反作用力打得倒飞出去。 长燃快速环扫周围,见不到宇文磺沼,皱着眉头对吴真参吼道:“怎么回事?” 吴真参正要作答,一道被千百根妖藤围绕的雄伟身形从天而降,那正是千叶派大长老赵雨神。他此时猛虎大刀断成半截,又失了条手臂,只是目中求道之心无以伦比的强盛,好似不败战神附体。 赵雨神气息强悍的可怕,他盯住长燃,目光几乎擦出火焰来,他冷笑一声,不屑道:“宇文家的人也不过如此!那人已被我打断双手,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苟延残喘呢?就是你,想要谋夺我千叶派的产业!” 吴真参咽了口血水,对长燃大喊:“少爷,快跑啊!这人战败磺沼少爷后,道心稳固,尽吸漫天灵气,体内冲天之力怕是涨了二十倍。我们不是对手,柳伯已经战死了。” 长燃眉毛一跳,果然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了,这令他心中一沉。对着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赵雨神阴狠道:“那么你有多了一个该死的理由!” “哈哈哈!”赵雨神此时心有无敌意志,视天下英雄为阿猫阿狗,信心膨胀到极点,哪里会把长燃放在眼里。 长燃深吸一口气,把全新的弥罗星劫施展了出来。圣人道藏中他也不是全无所获,在另一个世界,他曾感受过环天巨人毁天灭地的力量。恐怖巨人只是一个脚步不稳,便引发了无穷天灾,让生灵死绝。 如此伟力,十方神鬼俱惊。 弥罗星劫作为长燃一直没有放弃勤修的武学,不单是威力奇大,而且潜力惊人。其共有三重境界,为天地人三劫。他修炼至今,也不过把弥罗星劫炼到人劫威力,更为玄妙的地劫,天劫却无缘入门。 他以为是自己不得其法,无人教导所致。但看过异世界中的可怕巨人之后,才发现弥罗星劫需要某种天缘才能修炼圆满。 而如今,长燃见到了那脚踩道真的伟岸身影,并在其底下亲自感受到毁灭世界的庞大力量,眼界扩大,瓶颈自燃破开,弥罗星劫的境界水涨船高,一下大成。 人劫取刀兵之祸劫气加身,杀人有余,威力不足。地劫取山海之灾劫气加身,破军有余,护身不足。天劫取星辰之变劫气加身,号称天下地下,唯我独尊。 如此自我评价,难免有吹嘘之嫌,但长燃运转天劫之气,化作五道灰冥长爪,是真真正正感觉到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人劫人灭,地劫地灭,天劫天灭。 创法者留下十二字,就是希望自己的法能够在后人手中达到设想的威力。长燃不才,只有登台境界,但在四十倍于寻常登台的法力支持下,五道劫气利爪长如钢枪,灭世的气息在上面萦绕不绝。 赵雨神精气神骇人,信心爆棚地可怕,他见到长燃反抗,居然面色赤红一片,他叫道:“黄口小儿,你焉能与我相抗?” 打败来自大家族的宇文磺沼,并进一步夺了他的冲天之力,赵雨神的头脑被强横的灵气挤压得兴奋不止。 这般情况,怕是那条已经远去的真龙返身归航,出现在他面前,赵雨神也敢冲上去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长燃毕竟才登台境界,按常理来讲,怎能伤害他这具圆满神基的武躯! 力炼修士失去了气炼修士的万般御气手段,但真体格外坚硬。其炼到巅峰,足以只手伸到天边摘月,呼气熄灭火山群。 长燃的劫气之爪长如方天画戟,仗着先天的优势,他攻击先触到赵雨神真体。迅猛的天灾地难意味深入这具武躯内部,忽视了那坚如精铁的可怕防御力。 ; 一百五一: 冬虫夏草 千叶派终 ?赵雨神神觉爆炸,他被有形的天劫之气一抚,顿时肌肤生寒,心魂为之冻结,顾不得近在咫尺的长燃,暴退而去。 长燃当然不能放过他,收拢五指,天劫之气构成的巨爪捉星拿月,握向逃开的赵雨神,后者神速,在不利位置也能及时退走。 “毕竟是圆满神基,这速度我的灵觉根本抓不住痕迹,可恶啊!不过……”长燃散去天劫之气,脸色因用力过猛而一阵阵发白,他心里很是不甘,双眼盯着赵雨神恨得牙痒痒。 柳伯的尸体横躺在一边,四肢被扭曲成可怕的形状。 此刻他是真死了,八大分身在之前都被赵雨神打成灰烬,唯一的肉身就呈现在长燃眼前,生机全失,只剩斑斑死气。 老人的发色又一次变回了灰白,其体内残存的龙虎造化丹药力随宿主的死亡慢慢消散,在尸体上空飘出一道弯曲的五彩彩虹。 长燃原本以为柳伯会跟着自己很久很久,直到最后,成为他的心腹要员。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主仆俩居然一个活着,一个死去。 或许柳伯平凡着会更好一些,也或许他没有这身修为反而能保住性命。 长燃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既然有的人死了,那活着的人便引以为戒:好好的苟活,不要死。 赵雨神正二品《千叶迦蓝护法神功》运转,宝蓝神力蒸腾,尽逼体内天劫之气,灰冥的诡异烟雾在其穹天中飘散而去。 在暗暗庆幸的同时,赵雨神也不敢小看只有登台实力的长燃了。在他长达三百年的漫长生命中,并不是没见过这种越境界杀人的天才。 这种人也不能算是天才,严谨点说应该称呼为杀才,他们善用一切优势把敌人步步消磨,逼到绝境直至斩杀。 既然有了经验,赵雨神就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误。 千叶派经此一役,几大长老逃得逃,死得死,只剩下他一人还能支撑门面。为了宗门,他决不能倒下。 心中做出这般决议是理所当然,赵雨神默念密咒,召唤他化自在傀儡,赵耳赵老卒从远处飞来,到他身边听用。 他们二人中了赵雨神体内木行八品天地灵物魔蛇冬虫夏草的寄生种子,此时身上的藤蔓更为翠绿,眼神也更无灵光。 事实上,在崭新的魔蛇冬虫夏草破体而出的那一刻,二人的性命就走到了尽头。到那时,他们的肉体会和这木行灵物一起被原本不该拥有的圆满神基冲天之力挤满,爆破成为灰烬。 赵雨神看着仅剩的族人,眼中只有坚定。三位神基还觉得不保险,天劫之气的威胁令他忌惮不已。其大喝一声,又施展了神通~~灵身虚影。 只见三人嘶吼,冲天之力爆开,仙光喷霞,从头顶仙台爬出道道人形黑影。 黑影不断涨大,同时挣扎不已,双手顶在施法者额头拉动身躯,像极了即将破蛋而出的凶兽。 长燃作世外高手状,对敌人施法不管不顾,冷眼旁观。但他也不是什么也不做,天劫之气化作一枚黑色扳指,套在手上。 长燃戴着扳指,仔细摩擦着,想找出天劫之气的具体质感。但他并没有深入了解天劫存在的意义,只是被圣人道法中的灭世巨人间接催生了武学等级,此时摸着扳指半天也没感觉到其中玄奥。 他看着逐渐成型的黑色人形,大概明白了这是何种道法。那日赵老卒手拿灵身虚影,用此威慑了吴真参柳伯,现在赵雨神恐怕也是用出了这门神通。 “麻烦!”长燃大力摩擦着黑色扳指,心神有些紧张,担心弥罗星劫的威力不足以除去全力作战的赵雨神。 不过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了,长燃装逼半天,如今也只得默默承受后果。 赵雨神大手一拉,把仙台上的灵身虚影扯出,那灵身虚影一晃,变得跟他一般模样以及大小,赵耳赵老卒也是如此。 此刻场上出现了六位圆满神基,可怕的冲天之力如弥天重力般压下,虽无形却令所有人难以畅快呼吸。 赵雨神捏拳,手上的汗毛都在摩擦中燃烧起来,发出红艳艳的火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逼视着淡定自若的长燃,寒声道:“你怎么从我派地底出来了?” 长燃平放手臂,黑色扳指对着赵雨神,一阵阵不详之气朝那边涌去。 “你可以大胆猜一猜啊!”长燃故意调侃赵雨神,轻声笑道。 在地下暗道,长燃身体沾上了不少污渍,赵雨神刚才没留心注意,此时见了,脸色陡然惊起。越看,越觉得那就是自家的污渍,于是狠狠道:“你找死不成!” 长燃已经感觉到赵雨神不加掩饰的杀意,一旦牵扯到圣人道藏的消息,这位千叶派大长老的情绪就格外激动。 像赵雨神这样的人,一经思考,怕是心中早有了答案。如今问出来,不过是想逼迫长燃,让他交代出其他知情人士。 长燃也能明白赵雨神的心情,毕竟千叶派谋划了圣人道藏百年,而宝物转眼间入了他人之手,懊恼憎恨之情可想而知。 不过,千叶派存在百多年,天道轮回,也是时候丢入泥土,变做肥料让其他势力成长起来了。 长燃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弥罗星劫运转,黑色扳指亮起指引之光,朝向远方。 在凡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天空忽而漆黑一片,雷光霹雳,轰轰隆隆,万重乌云翻滚,道道白光在其中闪烁不定。 天劫,降临了,在一介人类,意志的控制下。 弥罗星劫共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杀人,第二重变势,第三重就是眼前万千修士谈之色变的天劫。 哪怕长燃只是引动了自然雷云,但这也是了不起的神通,天地之威足以灭杀一切宵小。 ; 一百五二: 惨胜也利 天墉在手 ?大难临头,赵雨神一下目瞪口呆,他顾不得千叶派百年谋划的圣人道藏,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嘶嘶吼叫,运动秘术,招呼分身化身冲过去,为自己抵挡天上的灭顶之灾。 然而赵雨神被长燃天劫之气扫中的地方,受天上雷雨气息的激发,此刻冒出了紫色诡异纹路,不一会儿就构成了鬼神图案。 鬼神青面獠牙,毛脸雷公嘴,手中抓起两道闪电,口中像是发出威严喝骂。天上雷云见了鬼神出没,更是发出隆隆的回应。 长燃一手指天,一手遥点赵雨神,黑色的天劫之气升起,化作五面颜色各异的雷神令旗。其中赤色令旗亮起,雷云得令,水汽滚滚,红斑闪烁,灼热的丙丁之火一缕一缕交织。 赵雨神本就炼化了木行灵物,修成青木法体,神力绿染,最怕雷电与烈火。如今长燃知其弊端,攻其要害,操纵五行雷劫中的丙丁火雷不给敌人生路。 雷声隆隆,炽热的红雷开天辟地,如天神之矛直刺而下。这种攻击非金丹老祖不能抵御,赵雨神再如何出众,也无法超凡,抗衡上天,被长燃一击毙命。 红雷灭世,像一场赤焰暴雨降临,密密麻麻,席卷了大地,淹没所能覆盖的一切。 大片建筑被击毁,大理石散碎一地,黑色烟迹条条道道,许多人枉死于神通之下,留下一个个挣扎扭曲的雪白人形。有些是敌人,有些是自己人,这么大面积的神通有所误伤在所难免。 当然,若是道法通神,一个念头就能令自身发出的术法收缩自如,长燃只是初掌,算不得精通。 长燃盯着柳伯的尸身,双手垂在后面,脸上无悲无喜。 这位老仆在暴雷神通下衣裳难免有些褶皱,有些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了,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远去。 雷云消散,没有长燃真气的支持,它们又恢复到自然状态,成了散漫无力的气体,没有丝毫杀伤力。 弥罗星劫大成之际,居然能引动上天,真不愧是平都教鬼神宫四大绝学之一。 天地为之一清,像平常那样,但有些人有些事发生过,就不可能回到原点。 哀兵觉醒,长燃的胜利也是他们的胜利。 百年千叶倒了,天墉城最大的毒瘤除掉了,他们喜极而泣,忍不住相拥。 欢呼声逐渐高翔,压下了人们的悲切。 受了重伤的吴真参拖着身子,艰难地走到长燃身边。 他惋惜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档,又立马无情,转而对长燃轻轻道:“少爷,您看接下来……” 对长燃,吴真参这位宇文家执事,经历了最初的不甘不愿,到现在的畏惧有加,衷心臣服。 他现在说话都小心翼翼带着敬畏,不敢直视长燃炯炯有神的双眼。 长燃收回了凝视死人的目光,打量四周片刻,见到己方也是死伤惨重,不由叹了口气,沉重道:“先把逝者入土,同时点算一下千叶派的资产,别让其他势力弄走半点好处。另外,叫风皇把天墉城收了,这个她干过,有经验了!” 如今,天墉城最大的两个势力全完,其他大大小小的组织实力不足为惧,长燃说收就要全部收复,霸气无比。 那些势力的高层或许还有些野心,但如果真有能力也不会隐忍至今,或生或死,只在领导者一念之间。 往昔誓言,不想这般儿戏成真,长燃只觉梦幻。归根到底,要不是底下这方圣人道藏,千叶派也不会割一地命脉为己用,疯狂打压其他势力,惹得天怒人怨,在关键时刻无有他人相助。 再怎么说,也是一城之地,还临海而建,城中颇有财力。真要全力发展,最起码还有几家大门大派过来开个书院不是! 大楚朝占有三十三郡,小郡三十城,大郡四十城,非城城都有书院,其中深意,也是一项道理。 胜利,也是惨胜,赵雨神的临阵突破,不仅击败了宇文磺沼,吓得这位大家族力炼圆满神基远逃,还冲杀进三千人马中,杀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好在长燃的弥罗星劫还算犀利,否则真要叫北辰蓝金塔先天道钟出面帮忙不可。 到了这会,长燃才真觉得外力是靠不住的。哪怕自己是真龙义父,这北辰蓝金塔为了自己的机缘,该暗算还要暗算,千般消除因果,让他顶灾。 回到家门之后,一脸倦意的长燃还没来得及歇息,北辰蓝金塔就急不可耐地传音到他耳中,声音如黄钟大吕。 “东西呢?” 长燃无所谓地指指头上仙台处,那里有神秘人描下的两个字,凡人不能看见。但如果是北辰蓝金塔的话,以它先天之身,怕是阻拦不了器中神明法眼。 北辰蓝金塔疑惑地看向长燃仙台,忽然屏住声响,神明脸色郑重地可怕。 “你因果大了!” 说完这告死一般的话语,北辰蓝金塔也不去问九彩妖蚌的下落,神明隐晦,散去周天之外,与长燃远远分开。 “哼!”长燃不屑。 “少爷?”走在后边的吴真参在吴家子弟的搀扶下,稳稳挪动身形,见到长燃脸色骤变,忍不住大声问道。 长燃摇摇头,他此时不怎么想说话。看着迎面走上来忧心忡忡的柳青,率先发问道:“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柳青愣了愣,下意识答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啊!也还是有事的,磺沼少爷回来过一趟,当时脸色难看地可怕,他和春娇小姐在暗地里不知谋划了什么,不跟您打招呼就走了!临走前春娇小姐又拉走一批物资,还说了些很不吉利的话。” 长燃对宇文家出来的女人也是无语了,所幸她拉走的只是批法器,只值几个银子,不值多少通灵宝玉,否则他可要破产了。 笑了笑,长燃抓过下人递过来的茶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他的双眼很灿烂,心情很美丽,毕竟闹到最后,他才是胜利的一方啊。 胜利了,就代表一切。 ; 一百五三: 血色天墉 漫听风雨 ?“少爷?柳叔呢?怎么没看见!你们都回来了,他老人家呢?”柳青眨巴眨巴眼睛,出于好奇,他这么干脆问道。 长燃闻言愣了一下,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那位可亲可爱的老先生为自己战死了? 事实虽然就是如此残酷,可为什么讲出来这句话这么拿难呢! 柳伯的存在并不辉煌,他只不过是长燃一众手下中比较突出的一个,甚至根本没有真正走进长燃的核心势力圈。 哪怕他成为了神基,也不过是小虫子身上长了根枪毛,显得惹眼罢了。柳伯从未,在长燃心中留下很浓重的一笔。 但长燃不是无情,昔年柳伯对初入杨城的他照顾有加,这点他从没有忘记。人一死,如灯灭,然而往昔似画,萦绕心头。 长燃拍了拍柳青的肩膀,步子沉重,走过他身边,凄惨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以后柳伯的家就靠大家多帮衬。” 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 悲伤留给死者,利益让给生者。活着的人,也只能好好处理他们的后事。 天墉的城,乱了,大面积的势力洗牌开始。曾经的龙头老大倒下,新的霸主要上台,如此大势下,聪明的人可以活下去。 长燃顾不得收拾心情,立马投入了新一轮的争斗中去,这不仅关系着巨大的利益,还跟曾经发下的赌约有关。 天墉城被千叶派压着太久了。如今这块大石头被搬开,各大势力不论大小,他们的野心如雨后杂草疯长。 自然有聪明的,一开始就搭上了长燃的船,但更多的人认为这位宇文家少爷打败了千叶派,自身定然损失不小。他们看见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如狼似虎地冲出来争夺千叶派留下来的大片地盘。 对于长燃发出来的警告,他们嗤之以鼻,认为如果长燃够强,那自己收到的就不是警告,而是突如其来的大队人马了。 强者有强者的霸气,如千叶派就是不许别家出现神基,一出现就要去杀。弱者也有弱者的决断,小心之人持重而行,处处如履薄冰,其他就见缝插针,无所顾忌。 警告他们没用,那么长燃就只好去杀,弥罗星劫的天劫之气足以叫世人瞩目。 但这些势力也不是任人宰割,他们敢出头,心中无疑做了很多细密的计较。 三十多家势力总有几个特别的,他们能对长燃构成威胁。不然千叶派早就统一天墉城了,不会等到长燃来收割。 这也促成了天墉城如今的血乱,因为谁也不服谁。为了一点末微利益,在那里打生打死,很多人是乐意这么干的。 夏合兵阁某处,长燃对风皇。 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年轻人,长燃就不必多说,风皇胆敢修炼禁忌一般的《吞天魔功》,心性天赋恐怕都优于常人,否则早死在天魔之怒下,化作行尸走肉了。 尤其是,此人明明修炼魔功有成,却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恐怕其境界比长燃设想的还要可怕十倍。 二人这些日子打打杀杀有些累了,今天晚上就在高楼上喝喝酒,互相发发骚扰。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有些事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对风风雨雨看得比一般人淡很多。 “怎么?在担心自己家里那两个小鬼吗?毕竟是做父亲的人啊!”风皇看长燃喝茶喝得心不在焉,连茶叶也吃进去少许,不由伸起细长的食指,笑着对长燃指指点点。 长燃无所谓道:“他们比我安全多了!我只是在感慨:不要命的人真多!他们乖乖臣服我不就没事了,闹到现在我不杀他们,我手下人根本不服。” 风皇身为过来人,明显有经验多了,她倒了一杯酒,夹了两颗奶煮花生丢到嘴里,咬得咯吱咯吱,道:“有些人,你给他一巴掌他才会觉得你厉害,你不给他一巴掌他还觉得你软弱,权力是需要暴力来证明的。” 长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苦闷道:“都打了三十多天了,他们要么投降完再背叛,要么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把官府抬出来跟我敌对。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种无聊的杀戮才到头啊!” 风皇吐了一口葡萄皮,淡淡道:“千叶派南宫家分支都倒下来了,你还想怎么样?现在顶多麻烦点,安稳点其实也没错。” “你真能吃!” “你以为修炼天级功法没代价?巨大的实力是以巨大的付出为前提的,甚至包括一部分牺牲!” 听到这,长燃忍不住诧异道:“比如东方家的《吞天魔功》?” 风皇眼睛闪了闪,转移话题道:“比如你们家的《龙君法典》,修炼到后面需要吸收地下龙脉,从而激活体内真龙血脉。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的身体会出现化龙现象,可能长些龙纹龙角龙鳞出来。” 长燃笑了笑,自己家这点事他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由外人说出来多少有些别扭。 南宫,宇文,东方,三个家族打太久了,甚至有些时候为了防御窥视天地灵根的外敌,还会协同作战。 就是互相结亲,以示友好,千百年来,也不是没做过这些事。 但《吞天魔功》的事,东方家一直秘而不宣,讳莫如深。其他势力也没有因为这部天功打上门来的,所以长燃一直很好奇。 更别说,眼前的风皇曾经化身天魔女,以一敌十,力压南宫家十几登台。如此实力,已经叫人动容,长燃也不例外。 正在两人扯着漫无边际的话题,打算就这么过一夜的时候,天墉城北边忽然传来一声大爆炸的霹雳巨响。 灿烂的十五米火红加灰蘑菇云扒开大气,笔直冲天,焰火洗刷一地。 那是新开的夏合兵阁分部方向,其占据了千叶派在天墉城中最大的密藏。 本来长燃打算一点点慢慢挖开被千叶派余孽封死的地下密室,不想这消息还是被其他势力知道了,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风皇眯着眼,好看的眉毛如一片新叶在晚风中摇曳,她看看静止不动,在挣扎着要不要喝酒的长燃,好笑没好气道:“你不去吗?这可是你宇文家的产业!” “不去!”长燃慢慢放下了盛满的酒杯,内心无比哀痛,他撇着嘴,长袖在空中舞动,似一面旗帜:“千叶派的金银对我没用,不找个理由发下去,难道等着手下人和别人里应外合搞我不成?”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知道凡间的金银对你没用了?”风皇取出一块金元宝,用手捏了捏,一条条软啪啪的金泥从她手指间流出。 “从我吃这个菜,再没有饱腹感的时候!”长燃指了指酒桌,呵呵笑道。 ; 一百五四: 龙血诡案 通灵玉璧 ?龙血诡案通灵玉璧 长燃与风皇对餐后,过去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这日子里终于是发生了事情。 去了千叶派这块顶上大石,天墉城氛围变得自由,却处处充满危机。被长燃以利团结的人马和本土势力厮杀不断,每一寸尘埃都饱饮鲜血。 一名少年!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 在真龙遗留下来的不可见龙气影响下他觉醒了真龙血脉,成了一代天骄,让所有人侧目而视。而此人出自天墉城,乃本地人士,对长燃天生抱有恶感,于是委身于跟其敌对的势力中。 这名少年的重生,不知道让多少人看见了希望。 许多不得意的势力,为了对抗长燃,纷纷云集在古拓门这样一个从未知名的小势力底下,做着瓜分天墉城的美梦。 ?????? “真气人啊!这屠阿伯以前听都没听过,现在居然敢跟我讨价还价。”诸事不顺的长燃处身在焕然一新的夏合兵阁后院重地,捏着一把装饰用的纸扇,手指咔嚓咔嚓作响,对所谓的真龙传人全无好感。 眼看着捣鬼势力都要完蛋了,经过漫长征伐,他也可以顺利接受天墉城的所有势力,偏偏这个时候,敌人们找到足以翻盘的王牌,真是可恶。 “这不是挺好的吗?只要你认怂一时,让出几分利益,可就得到罕见的龙裔投诚啊!”风皇没心没肺,对天墉城出现的意外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梦天翼,韩秋童在战后都降了我,我如今按照他人的意思行事不是叫他们看扁了嘛?而且千叶派统治这里的时候,从没听过这里有一王一公的配置。臣服我?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用来麻痹我,在我松懈的时候捅我一刀的借口罢了。”长燃这些天连续斗法,杀人杀出了脾气,看着胆敢反抗之人,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就让我来看看:继承了生龙血脉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想跟我分而治天墉城?”长燃的眸子漆黑得吓人,一缕缕诡异魔性油然而生。 很快,长燃新的动作出现了,他绝不会允许一个突然出现的臭小子分走自己的财富。哪怕那人身怀龙血,潜力巨大,长燃也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潜力巨大的人,死了也只是一具普通至极的白骨罢了,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这样的人跟自己处于敌对位置,那就更要痛下杀手了。 吴真参,以及新投降的梦天翼,韩秋童,三大高手在他命令下合在一起,前往古拓门驻地,偷袭生龙传人,誓要将其斩杀。 一个神基,加上两个堪比天修的炼气,如此阵容,长燃对上都没有半分活命的可能,但最后还是叫生龙传人屠阿伯跑了。 这生龙传人,肉身如万古大树,生命力顽强地可怕,哪怕被韩秋童隔空一掌打断了脊椎,居然也能在瞬间修复,并全速逃跑。 这般恢复性能,就是那青帝后裔魏不武也比不上,长燃听了手下报告,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同意与敌对势力同分天墉城的交易。 毕竟长燃要的是完整的天墉城,其中哪一块拼图被打乱对他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他不可能一个人掌管渔业,林业,矿业,兵工业,商业所有项目。 长燃还要抽出时间参悟天魔道宫和前身留下来的秘法,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分。虽然文曲学院文比的消息迟迟不来,但长燃此时可不敢有丝毫松懈。 决意下了,但变化也紧跟着来了。 “什么?屠阿伯死了?”长燃正把玩着敌对势力忽然交过来的投诚书,还在纳闷这些老家伙们骨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不想居然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吴真参喜笑颜开,脸上一扫多日的阴霾,变得神采奕奕,他对这个消息十分满意,乐呵呵道:“是的!少爷,这人死了,天墉城归我们了!一城之地啊!没想到我们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长燃不耐烦,盯着吴真参郑重道:“他真死了?生龙血脉那么恐怖的恢复能力都没让他活着?” 吴真参拍着手,行为举止愈发具有神基天修的气质,但即使这般,他还事对长燃恭敬道:“是的!少爷,屠阿伯浑身精血都被人用魔功吸干了,尸体扔在下水道里,今天一早就被几个乞丐发现了。” 长燃听到精血被吸干几个字,脸色一凝,他走来走去,显得心绪极度不宁。 他想起了《龙君法典》!宇文家的《龙君法典》,承魔功一脉,除了正经修炼的路,还有速成的法子。那就是捕杀身怀龙血的人,用其中精华激发出真龙之气。这个法子十分歹毒,为怕招人嫉恨宇文家做了全面消息封锁。 幸亏长燃是主支宇文,否则听到这么关键的消息都不能借此得出正确结论。 “你去查查,看看其他城里的龙血觉醒者有没有被人捕杀?”长燃停下了步子,又恢复到自信从容的模样,沉稳发布命令。 “少爷是怀疑:有白骨道宫的魔头出世?”吴真参不了解自己东家的内情,但一听到长燃吩咐就脸色发白,自然而然想到了大西州最大的黑色组织身上。 白骨道宫的名声深入每一个大西人心尖,但凡遇到邪恶之事,他们第一时间都会想到这个庞大又黑暗的组织,吴真参也不例外。 一想到这,吴真参的脸色就有点发白。他虽然不知道长燃和火输无山的恩恩怨怨,但涉及白骨道宫这人的神情总是很不一般。 “这你不用管,去查就是了!”长燃一挥大手,袖子甩开的劲风几乎打到吴真参面上,似乎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是,少爷!”吴真参琢磨不出长燃的心思,默默遵旨,随后施了个礼节,缓步退去。但观其面色,只怕比长燃更是纠结。 室外门庭上挂着的珠帘掀开,风皇着士子青袍走入小亭。 如玉的身影伴着几分醉人的初夏阳光,看起来也是不差,很是养眼。 “哎呦!天墉城的大老板,现在看来倒是霸气了不少啊!”风皇尽显风流少爷气度,笑着打趣长燃。 长燃下意识摸摸脸上的胡渣,这些天过多的杀伐导致他没放多少心思注重仪表,当下自嘲道:“我可是要进入正然宫的人。如果不是要筹资日后修炼用的通灵宝玉,鬼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凡尘俗世上。” “那你准备得如何了?”风皇坐下来,挽起桌上玉葫芦,倒下泛着翠绿灵光的美酒,向他举杯道。 长燃不说话,从红尘袋中拿出了五块巴掌大的墨绿色玉璧。玉璧精华内敛,灵性丝丝缕缕显露。若细细打量,似乎其中别有洞天,暗藏小世界一般。 “这差不多是我所有财富了,当然,不算那些不动产。一想到占据整座城市也不过如此收获,真叫人不值啊!”长燃埋怨道。 风皇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形状如长蛇盘树的玉璧,欣赏了片刻,劝道:“一块玉璧价值一千通灵宝玉,你能有如此收获也是不错了。毕竟大西州只是小州,也不产通灵玉璧。若不是还有几个世家在进口这东西,你只能用些散碎的通灵宝玉修炼呢!” 长燃红尘袋中还有几十块玉璧,那是打劫罗家密库抢来的财富,不能轻易示人,尤其在现在这个关头。 他看着风皇,打量她的表情,想猜猜这位好友是否跟那位超凡表兄有关系! 从天墉城近郊的宇文尸身,还有柳寒烟身上的真龙法气,再到重挖墓穴遇到的冒着宇文云流声音黑影,那个有心人在后来甚至把南宫家的人都引来。 长燃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有何目的,不过他已经知道宇文超凡没死,那么他打算着从这位表兄口中套出真相。 一想到宇文超凡,长燃就想起风皇对自己说过:她的姐姐已经嫁作人妻,她姐夫正是那宇文超凡。 长燃自问:一时的友谊可以战胜长久的亲情吗? ; 一百五五: 暗中人现 宇文家毒 ?天墉城利益一统后,这座城市被长燃放在手上,肆意执掌管理半个月,在某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适宜杀人的晚上。 长燃独自一人在园中摆酒宴,神情安逸闲适。他在等人,等那个一直修炼着《龙君法典》的宇文族人。既然此人走了迅捷修道的路子,眼下也差不多该消化完夺来的龙血,把《龙君法典》修炼到小成境界。 对于老祖宗传下来的镇族地功,长燃了解颇多,深切知道这小成境界有多么恐怖。那个人有了如此实力,定然要拿他开刀。 长燃端起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嗅,虽茶香浓郁,但他的心思却如大千世界般绚烂多彩:“那人应该是宇文超凡,虽然那身龙袍,还有《龙君法典》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但目前唯一有心思杀我的应该只有他一个宇文!宇文天雄闭关,宇文云流被发配,也不知这家主之位该送到谁人手上。偏偏在大西州重选霸主的时机搞出了这么多花样,也不知隐为黑暗君王的白骨道宫含而不发,在暗里做了什么鬼祟行动,真真是头疼。” 事关自身性命,但长燃却丝毫不紧张,反而担心起宇文家的族运来。走到这一步,长燃能有此成就,除了自己的不懈努力,无形中的宇文族运其实发挥了巨大作用,两者共同促成了他的未来。 宇文兴,他一路顺风顺水。宇文噩,他不可能不受影响。 简单来说,天墉城中大楚朝的官府之所以不动他,不是不能动他,而是顾忌宇文家。否则长燃背后没权没势,一个军队发过来就能瞬间瓦解他的全部努力。 世家和皇权,互相不对付,双方用实力交流。长燃如今的拳头,比天墉城官府大一点,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这世道,想要活得自由自在,除了上山当土匪,落户黑街,还有他这样的,不受家里人重视,又有点能力的世家子弟最享受。 灯火摇曳,夜空中的寒气忽而加深。盆栽上的一片绿叶飘下,其失去了往日的轻盈,如石子般咚地向地上砸去。 长燃顺手接住,他指尖触摸到绿叶,皮肉有点微微阻隔感,好似抓着一片冰冰的生铁。正在这时,背后落下厚重的黑影,长燃一直等待着的人出现了,就位于他后面,出现在非常不利于他攻击的位置。 但早已步下的天劫之气排兵布阵,覆盖在阁楼每一处,受到外敌杀意的刺激,从角落中慢慢升腾而出。这个狭小的地方,忽然被一层天地噩变的氛围笼罩着,好像长燃再下达半条指令,就会发生惊世变故。 来人面对如幻似梦的天劫之气,双眼淡淡看着每一缕气息的蜿蜒蠕动,神色不变,沉稳如旧,显得成竹在胸。 他双手一合,拍出掌声,嘴巴则发出尖利的笑声,这笑声突兀歹毒,特点十足,跟长燃那位亲大哥的自负傲慢一般无二。 但长燃依旧笃信此人就是宇文超凡,宇文云流一身炼气大成的修为不可能落到今天面前之人初入登台的地步。 须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废功重修,长燃可以。那是由于他的气运和天地主角相连,被后者可怕的运势强行拉上来的。 “我亲爱的弟弟啊!可等我很久了?”那人语出惊人,一开口就道明了身份,把长燃之前所有设想全部击破。 长燃慢慢转过身子,随着视线上移,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推断暂时看来,并没有什么错误,那人虽然口称他是弟弟,但那张脸绝对是宇文超凡无疑。 世上是有不少法子可以做到易容,但如此惟妙惟肖,宛若真人的却没有一种。便是人皮面具,脸部的胖瘦比例尺寸也不能改变得一模一样。 长燃就问他:“宇文超凡,你活腻了是吧?” 长着宇文超凡脸的人,穿黑色夜行衣,衣服底下似乎还有不少内衣,身形显得人十分臃肿。如此打扮可谓不智,但偏偏此人就表现得异常得体,举手投足都颇有贵气。 他看了看自己保养良好的双手,那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看得人愤怒。打量来打量去,才对着长燃漫不经心道:“我派你去杨城,除了希望你能学有所成,走正经路子考上正然宫。还指望你把夏合兵阁和灵丹坊从小妹那里骗过来,果然,在柳大贵的帮助下你做得很好。居然连傅星客那等人才都能一眼相中,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长燃不以为意,嘲笑道:“出人意料的事情还很多呢!现在我倒是有点相信你是宇文云流了,只不过你这身修为?” 对柳伯是宇文云流派来的卧底这件事,长燃早有怀疑。不过他自信,宇文云流给不起一个神基天修的道果,他相信柳伯有能力明辨是非,是忠于自己的。 眼下看来,也确实如此,否则一来天墉城,长燃就要被柳伯出卖了。 “宇文超凡”右手五指合拢,大力压下,似捏碎了大气,他冷笑道:“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长燃豁然站起身来,无形的天劫之气随着他的动作颜色渐渐发黑,它们从角落里延伸,变成根根锐利的长针指向“宇文超凡”。 “你想死吗?”长燃冷笑。 “宇文超凡”直到此刻才重视起长燃来,全力发动的弥罗星劫顺势弥漫而出的那股惨烈气息令他动容万分。 但他依旧不惧,只是脸色更为凝重了些,暗暗防备着长燃突然爆发。他怒哼道:“不愧是“平都教”鬼神宫的四大绝学之一,难怪你可以借此斩杀圆满神基。可惜所托非人,若是这门神通在我手上,如今定然不止这么点威力。” 听人这么一说,长燃也不由想起些拿下尘封已久的往事来。 话说当初,他得了弥罗星劫这门不凡神通,备受族里人嫉妒,他们一个个难受得眼珠赤红,便是天之骄子宇文天雄也不例外。 可惜法不传六耳,世间对此自有定规。 长燃会弥罗星劫的内幕刚透露出去,并没有人要他上交这门神通。相反,族里立马传出他被鬼神宫长老泗龙桃收为弟子的小道消息。这消息越传越广,直到让所有人深信不疑,搞得最后没人敢动他主意。 便是眼前人也不例外…… 毕竟功法是一个门派立宗根基!夺法这种事若是被其背后的门派知道,怕是会惹出不死不灭的怨仇,寻常之人几乎都没有这个胆量一试。 虽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鬼神宫长老为什么对废功重修的长燃另眼相待,但所有人都不敢对长燃抱有非分之想,否则后果难料。 “那么你到底是谁?”长燃虽然对此人异乎寻常的冷静感到疑惑,但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无比自信。毕竟斩杀了一名圆满神基,那澎湃的信心到现在还未消退。 ; 一百五六:兄弟相谈 龙君法典 ?“我就是你亲哥哥,宇文云流啊!”那人顶着宇文超凡的脸,居然还敢跟长燃这么说话。 长燃彻底没好脸色了,手指上黑色的古朴戒指发出清幽的冷光,天劫之气蠢蠢欲动,似囚笼饿虎挣扎不已。 “你是真的想死了不成?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老子问你:近郊埋着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宇文天雄?我问你是不是宇文天雄!”长燃疯狂痛骂,他迫切需要知道那个消息的真假,从而推断出宇文家的实况来。 “宇文超凡”听到那个名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憎恶颜色,似乎恨不得把它碎尸万段。只见他双手按住脑袋,用力摩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很多宇文来说,那个名字确实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大多数情况下它意味着痛苦和绝望。毕竟对于凡体来说,紫金玄武真身已经意味着某种不可逾越的天关。 宇文天雄只要不陨落,凭借真身潜力,足以冲入金丹。便是未来修成改天换地的法君道果,也不是不可能。 他骄傲,却有骄傲的本钱,但这却叫其他同辈人痛苦不已。 面对坐拥紫金玄武真身这样迥异常人的气运骄子,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与其抗衡的本钱,长燃有,其他人没有。 长燃已经从当初的折磨中走了出来,并且慢慢恢复了自信。但眼前之人明显还沉浸在紫金玄武真身的恐怖之中,微微打颤的双手将内心的害怕彰显无疑。 “真弱!”长燃冷笑道。 那人听了长燃的讥讽,反倒冷静下来,支起胡狼一般的眼睛悠悠打量着他,嗓子哑火,粗糙着声音说道:“所以我们三个,为了终结这份屈辱,联手去暗杀他了!” 长燃瞬间震动,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超凡”,他闪电般伸出的食指颤抖着,几次都点不到那人身上。不是长燃胆小,只是这消息太过骇人,即使是他也不能保持冷静。 他身处宇文家核心,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自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宇文家内乱了,或者说开始陷入内乱之中了。 “你们疯了?”最后他握紧拳头,吼着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是疯了!家族的禁令,族人的期望,这两个不能重合的东西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凭什么,我们坐拥大把资源,辛辛苦苦修炼都不能突破神基。而那小子只是因为出生的时间好,就能随随便便踏入我们梦寐以求的境界。道,仙,玄,法,他只不过是玄级别的灵胎,一想到以后还要面对仙胎,甚至旷世绝伦的道胎,我们根本就没有修炼下来的勇气。”那人嘶声力吼,疯狂叫嚣着心中的不痛快,脸上不住掉落着因巨大愁苦而发白的眉毛。 他上一秒还在哭泣,下一刻却又恢复了自信,从容不迫的气质从身体贯穿而出,刚才的人影如泡沫般消散,他此时恶狠狠道:“但世上无难事,祖先留下来的神功终于让我修炼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紫金玄武真身算什么,我剥夺了六大真龙传人的血脉,已经成就长青玄胎,潜力无双,从此我不怕任何人!” 长燃闻言,赶紧拿眼细看,果然发现此人的仙台上有六束清亮可见的灵光,如龙盘旋,遍照周身。灵光下有一株茂盛大树形状的神形,顶着点点星辰。大树枝叶闪烁秀气,不住洒落着缕缕灵光,补充着仙台上灵光的消耗。 那人也不怕长燃探查,甚至还带着炫耀意味,根本不设防御,任旁人自由研究他新得到的长青玄胎的秘密。 “可惜……”长燃阴冷笑笑,看着面前的“宇文超凡”,一字一句道:“可惜你这身修为还是太弱了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登台五重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你不是我的对手。从走进这个被我精心设计的密室之中,你的下场就注定了。玄胎再了不起,没有挖掘出来所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废物。最后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宇文云流,还是宇文超凡?” 随着无情的话语落下,四周的天劫之气疯狂扭动,一根根锋利长针冒出,泛着寂灭的黑光直指面前的敌人。 长燃为了给敌人制造心理压力,把针尖不断延伸,停留在“宇文超凡”眼前,那股可怕的尖锐感直刺人心。 “你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了嘛?” 面对长燃施展出来的骇人神通,那人仅仅哼了一声,显得极为自负,他冷笑道:“我愚蠢的弟弟啊!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只不过这一层皮让你失去了判断能力。虽然关于这个我不是很想开口,但在你死之前,我还是尽一下当哥哥的责任吧。” “你应该知道黑色联盟吧?” 长燃挑了挑眉头,不满道:“相比而言,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非杀我不?以前你要杀我我可以理解,那个时候你一心修炼《龙君法典》,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从而破坏你的计划,所以你要铲除知情人。但现在,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那么……” 那人惊颤,周身忽而发出轻轻的龙吟,那声音似泣似怒,又好像包含莫大委屈,一声震动苍穹,非同凡响。 “没什么冲突?”他阴沉地看着长燃。 长燃按住自己在龙威下微微发抖的身体,他感到了某种不妙,但又无法言说,为了缓解压力,他转移目标,冷哼道:“我这点小产业应该也不会被你看在眼中!那么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呢?” 那人说到这也有些不耐烦了,下定决心要干掉长燃。他五指扣下,按向虚空,乾坤在手掌中变化,对长燃忽猛烈出手,不再顾及什么。 长燃自然不惧,他自认准备好了一切,双手神通施展,天劫之气狠狠扎下,根根幽冷长针朝着敌人飞射,针上的寒光比剑光更盛。 “在老祖宗的法与道面前,你什么都不是!”那人身上冒出一条七丈金黄龙影,龙影高贵至极,把头一昂,对天咆哮,如护法神灵般环绕左右。 龙影本无睛,枯寂若斑驳幻象,只是看到长燃后,那两个黑漆漆的眼眶有了旺盛生命力,居然升起游动不定的清光。 随着清光亮起,长燃身上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直到龙眼重现,真影咆哮,兴奋地发出一声长吟,无名规则层层灌注,长燃不知何时,已经一动不动,被无边巨力冲塌在地上,脸上不住流出滚烫的热汗。 “可恶!这是……”这惊变发生地太快了,长燃刚刚还在设想如何对敌,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神通上,身体就立马背叛了他。 龙影的神通之力并不作用于长燃的灵魂或者肉体,而是引起自身血脉的共鸣。体内宇文家的血脉居然化作沉重的枷锁,死死咬住了他的一举一动。 “世家子弟最应该小心的必须是自己背后的家族,因为他们那帮家伙为了稳固自身的统治,一开始就在设计你!宇文龙君,绝对是最厉害的法君大能,没有之一。”轻松解决了对手的“宇文超凡”这时伸出自己的脸,挑衅地看着尖锐的长针,长针在不断退去。 施法者倒下了,它们自然不可能无恙,一根根瘫软下去,变回黑漆漆的阴影,对敌人毫无威胁力可言。 “你猜的没错,我的弟弟啊!宇文家的人,面对《龙君法典》的修炼者,都会困于血脉的反嗜,没有一个人例外!” 这一句话,比什么术法都凶猛万倍。 ; 一百五七:因果始末 顶天巨人 ?“也就是说,你早就可以吃定我了?”长燃身体表面一根根青筋爆出,哪怕竭力搬运体内真气,他还是不能动弹半分。倒在地上,脸庞擦着灰尘,无尽的屈辱压在他灵魂上,长燃没想到自己会败在血脉上面。 宇文云流收回龙影,小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似乎刚刚的神通令他耗费颇大。虽然他走上前,双眼没有仁慈,大步踏下,踩了长燃身躯一脚,似在掂量自己弟弟的能耐,看看他还有没有能力爬起来。 长燃肾脏剧痛,那一脚伤他肺腑,当下呕了一口热血出来。任由血液顺着脖子流到地面,他盯着宇文云流恶狠狠道:“了不起啊!我的哥哥!” 宇文云流低下身子,粗鲁地一把拉过长燃的脑袋,三千青丝被大手扯动,让双方的眼睛聚在一条直线上。 胜利者他笑道:“就让我赐予你最后一点仁慈吧,我的弟弟啊。黑色联盟是道真界最可怕的血脉研究机构,他们听说了宇文家《龙君法典》的神奇,为了开发这部地功,很早以前就深入族内,并把我拉到组织里了。” “这关我什么事?”长燃还在逞强,冷笑。 “当然有关系,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中我吗?”宇文云流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着狼狈的长燃,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因为我?”长燃咽下刚要吐出喉咙的鲜血,咬着牙狠狠道。他是猜测,猜想宇文云流一直痛恨自己的缘由,但说出的话立马得到了证实。 “是啊!”宇文云流抓着长燃的头,往地上用力一撞,只听咚咚的巨响,顿时鲜血飞溅,流如泉水。 “我今生最得意的事就是入了黑色联盟,但你知道我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呢?没错,就是因为你埋在院子里的宇文云烟尸骨。那些尸骨被我老师发现了,然后他又找到了我,满口认定我是血脉研究的不世天才,非要收我为徒。很嘲讽是吧?” 长燃还是无法活动,自身血脉的反嗜深入骨髓,令他无从下手。这种天然的枷锁,与生俱来,和骨肉相合,无法分割半分。 宇文云流自然也知道这点,对长燃现在的状态很是满意。他捧起长燃流血的脑袋,神态疯狂又有些病态,忽而温柔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了吧?” “就跟你恨宇文天雄一样嘛?”长燃痴笑。 他看出来了,这种人就是极度嫉妒别人的才华,使劲嫉妒,直至把双眼蒙蔽。 宇文云流听完便勃然大怒,把他脑袋狠狠摔在地上,并用脚死命踩了几下,只把那西瓜大小的东西踩得血液蹦飞。 “是,我恨你们。凭什么你们拥有我没有的,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但现在不一样了,宇文天雄重伤垂死,紫金玄武真身有跟没有差不多,家族不能轻视我拥有的长青玄胎。老师得到了正确的实验结果,只要后续手段合理我们师徒在黑色联盟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而这些,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知道吗?一点关系都没有。”宇文云流此时已经癫狂,看着像个流口水的傻子。 长燃撑起最后一口气,脸抵在地上,即使如今,他还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在用言语做武器,和宇文云流做着较量,他低沉说道:“让我猜猜,你,二姐,三哥联手偷袭宇文天雄,没弄死他,事后遭受了家族的责罚。这一天,看着你们明争暗斗的大家都知道会发生,只是没想到眼下家族大乱,你们还搞内斗。” “另外两个没有黑色联盟的背景,面对家族的意志无法反抗,只有你逃了出来,跟着所谓的老师继续完成实验。途中你们打听到真龙回乡的消息,就来了天墉城。但此地的宇文超凡肯定得到了家族的通报,不敢收留你们,所以他死了。” “不,他愿意!”宇文云流悠悠道,他看着门外风景又道:“可我不敢相信宇文超凡,他这种软骨头太容易变节,所以就把他杀了,省得以后麻烦。事后我知道他对我确实忠心,心中很愧疚,就把他一直很羡慕的龙袍穿在其尸体上。” “你老师呢?”长燃喘着粗气,一点点男子汉气概被他逼迫出来。 “他……”宇文云流想及过往,忍不住以手抚住额头,唉声叹气,也不去拷打长燃,道:“族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我逃出来时,几个闭死关的长老合力把接应我的老师留下来了。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一个黑色联盟的小长老,榨取这人的知识,对他们而言诱惑不小啊。” “这么说你想背叛家族?”长燃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立马寒声道。 “……”宇文云流这次没有回答,阴沉着脸,又是一脚狠狠踩在长燃头上,五个脚趾头透过靴底死死碾动他的骨头。 长燃的头骨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但他忍住一口气,道:“宇文云流,你是好样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五十年寿命和一条命相比,哪个比较重要?” “无聊!”宇文云流不疑有他,还以为长燃要拖延时间,只是用大脚踩着他的头骨,狠狠折磨着他,为自己过往的屈辱出一口气。 虽然这屈辱,看不出来跟长燃有什么关系。 “呼!”长燃深深呼吸一口气,放松心神,随后慢慢将之吐出。一口口血沫被喷出,他的伤居然重到了这种程度。 从踏入圣人道藏,被先天灵宝坑了的那件事中,他就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所以,哪怕要付出五十年阳寿,他也不愿再向别人求情。 你可以说他执拗,但这是一种坚持,更是一种信念。 “幻皇神术!” 祖窍中文曲正神随长燃真言落下,通体发光,手上一本古朴青铜仙书拉开,放出无量梦幻神光,把乾坤造化打入虚妄。 万分之一的刹那,长燃额头仙台射出一道包含亿万希望和生机的绝世仙光。仙光非凡尘所有,亦非凡尘所能抵挡,宇文云流还要呈恶,就被仙光打中。 宇文云流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置身于一方昏昏沉沉,馄饨不分的天地当中。 此处上天如圆盖,下地似棋盘,双眼茫然四顾,不知其终极所在。 “这里是哪里?”宇文云流走在水一般宁静的地面上,目中好奇多过恐惧。 他还未察觉中了长燃的术法,以为自己梦游他方,心神去到其他空间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宇文云流走着走着,见天上天下都是茫茫一片,终于脸色难看起来,双拳紧握,如豺狼般扫视周围景象,容不得丝毫动静。 “别以为你的幻术能吓到我!”宇文云流得意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如今还在逞强,嘴巴不闲着。 世界忽而云气涌动四野,风流排山倒海,这就是长燃的回答。 一****日东升,可怪异的是那太阳的颜色却是黑漆漆的,不过闪着光,散发温柔。 宇文云流看去,以凡人之身,在大日下仰望这了不起的天象。他先是诧异火阳的外观,待细细品味,心头飘过惊悚的念头,眼睛一下睁大,恐惧到了极点。 黑色太阳熄灭,又一轮黑色满月升起,上方还有无数乌丝织成的星空,把明亮的宇宙遮得漆黑一片。 这不是天地之景,而是一个生灵头顶苍穹,双眼大如日月,才引发如此异变。 “我感觉很好,你呢?” 天地轰隆隆而响。 ; 一百五八: 且去闭关 仙台混沌 ?宇文云流面对顶天立地的惊世巨人,嘴巴一下咧成可怕的弧度,那条舌头如垂死的蚯蚓般在口腔里死死挣扎。 长燃在神术开辟的幻皇空间中化身万丈,把一切生灵踩在脚下。 他盯着宛若蝼蚁的宇文云流,露出不屑的神色。他没时间去欣赏凡物的囧态,其人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除了对待修炼外。 巨人一脚踩下,如盖世山峰从上飞落,黑影遮天蔽日,把大地拉入虚无。 “啊…………” 宇文云流大叫,他全数生机都化作最后的吼叫逝去。巨人大脚落下,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小小的人儿当场神魂俱灭。 天地忽而混乱,变作玄元一点,跻身到最小处,消失不见。 场景回归原处,满脸是血的长燃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神情安然若处子。而宇文云流则亡在幻皇神术编制的世界中,身随心死,只剩下空壳一副。 情势瞬间逆转,胜败颠倒,长燃活而宇文云流死,不愧是太古至尊幻皇之术。 长燃伸手擦去鲜血,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格外狰狞。他默默注视着眼前了无生机的尸体,没有其他感想,心中一片平静,他最讨厌想杀自己的人了。 等待一会,他手脚动了,熟练地翻弄着死者的遗物。长燃这次“摸尸”得到了不小收获,他从宇文云流身上抓出一只珍贵的孽人袋。 这种口袋内中开辟的空间,犹如一座小房子。孽人袋比红尘袋更为高级,一般世家子弟都用不得,他们支付不起高昂的费用,长燃也在其中。 以宇文云流的身份,他也用不得,这只应该是他老师所有。 想到这,长燃精神一震,神情有些小雀跃,想看看所谓的黑色联盟小长老,积累一生能有多少家私。 说干就干!长燃灵觉往其中一探,长燃顿时被阵阵珠光宝气闪花了。压下心中不适,他目的明确,开始寻找那部应该在这里的《龙君法典》。 宇文云流破门而出后还能修炼这门镇族地功,并在短时间内小有成就,他老师绝对把正版偷走了。否则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凭宇文云流那种心性,长燃断定,他根本不能把地级功法炼到一定境界。 果然,在一大堆不知名的奇异法器中,长燃发现了端倪,灵觉一引,依仗血脉的特异波动把誊写着《龙君法典》的蛟龙兽皮取了出来。 长燃拿在手上,蛟龙皮像冰一样寒冷,凭上面的先人名讳以及斑斑字迹,他认定此物就是家中珍藏的唯一孤本。 对他而言,这《龙君法典》,恐怕是目前最重要的东西了。以前长燃都不知道:宇文家为了御下,居然针对自己的血脉搞出了这种东西。 长燃为了防止血脉反压的事件再度出现,只能修炼这门功法来解决这个毛病。否则下次再见到修炼《龙君法典》的同族人,他恐怕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虽然这次借助三尺仙书,长燃施展出封存许久的幻皇神术,并一击解决了对手,但他也生生失去了五十年阳寿。 出于生命的本能,长燃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极度不乐观,他迫切需要做些什么来填充这份难以言述的空虚。 长燃很想修炼出符合儒家标准的君子仙台,从而对准专业,在儒家的修行中大展身手。但事有轻重缓急,面对《龙君法典》的威胁,长燃不得不做出改变。 大敌已除,免战牌挂起,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长燃立马去闭关。 修士时不时闭关才是人生常态!整天出世奔波,忙碌谋划修真利益,不过是不得以而为之。 长燃这次是小闭关,比突破穹天花费的时间长点,但也长得有限。 他的目的,是为了研究《龙君法典》克制宇文血脉的原理,找到不受制于人的办法。但在闭关期间,长燃意外地发现:自己真地很适合修炼《龙君法典》。 该说真不愧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镇派地功,确实“针对”宇文血脉而创。这种“针对”不仅仅表现在:修炼《龙君法典》的人,能够促使宇文血脉反嗜。还展露在《龙君法典》蕴含的大道奥义,可以深层挖掘先祖遗留在血中的神通碎片。 长燃修炼过《太阴全集》,《太阴全集》的等级比《龙君法典》要高不少。而《太阴全集》出自上古太素宫大能之手,潜力非凡,语含太阴,确实厉害。但它不适合长燃,长燃身怀火下木灵根,没有对应《太阴全集》的阴属性灵根,修炼起来多少有些吃力。 相比而言,《龙君法典》的条条道道,就极为适合他的肉身。当第一缕真龙法气从丹田中生出,那种重回母体的舒畅感真叫长燃爽快。 这一上手,长燃就彻底停不下来了。本来改法换修也没什么,在修士远超凡人的寿命中,日后遇到好的功法难道还不研习? 问题是《龙君法典》实在是太适合长燃了,他一上手,不用修炼,真气量便蹭蹭蹭往上涨,境界也是水到渠成。 肚脐下的天轮在真龙法气刺激下,升起阴阳黑白神源,二气纯净,沿人体背部椎龙攀爬,扫清额头仙台红尘污秽。 仙台无瑕,靓丽清明,其中深处的神性被唤醒,本源天地之门随之轰隆洞开。 闭关未久,居然自然而然成就一番小道果,事后长燃不由感叹:这《龙君法典》不是一般适合宇文。 本来明净仙台,跨入登台第二个境界,对长燃来说是件大大的好事才对。他的实力受自身境界影响,一直不能完美发挥各种神通的全部威力。如今意外有所提升,该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可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修真这种事,财侣法地样样不可缺少。长燃忙来忙去,确实为自己挣来不少便宜。但他没有前辈教导,前世的修炼经验也没剩下多少,贸然破关还是出事了。 当仙台绽放最纯净的神光,天地的灵气受到感染,纷纷云集长燃闭关之所,并在他额头形成一道彩虹漩涡。 此中关节本该保持一心,不惹杂质,让灵气顺利纳入身体。若是在过程中染了尘埃,仙台被污,灵气流动速度便要受制,这将大大降低修士的修炼能力。 这么重要的事,长燃居然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是知道,但没充分认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道躯展开,氤氲灵气中,曾经修炼《太阴全集》的痕迹此时全部化作一挂渺小的圆盘道印,如激流中的石子立定水花之中。 除此之外,许久不曾产生动静的《上古四象归元真诀》发威,六件真气虚构化形的神异法器轰隆作响,投入灵气溪流中。 前者与《龙君法典》的大道奥义冲突,不断挤压引进的灵气,减缓长燃炼虚化气的速度。后者与长燃的法融合,相生相兴,似催化剂一般加速灵气的流动。 但《上古四象归元真诀》不过人级二品,根本比不上地级巅峰的《太阴全集》。两者相比,一个是填海的高山,一个是引流的竹木。 眼看长燃的仙台混沌一片,修炼速度就要遭受不可修复的遏制,眉心中的文曲正神感受到宿主的危机,豁然睁开了双眼。 ; 一百五九: 道一仙台 生花神通 ?文曲正神是前身所制,感应长燃危难而生。其身居香火神位,神通手段俱是不俗。在多次突发情况中,为长燃做出了种种富有成效的决定性意见。 如今长燃道法受阻,眼看着就要因为他自己的一时不慎,在日后的修道过程中留下塌天大患。它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一条火红龙影从神灵口中呼呼窜出。龙影微小,不及米粒般大,但充满灵性,一鳞一爪都附加有不灭生气冉冉升起。 长燃在闭关中警觉,正要阻止文曲正神不明意味的举动。火红龙影从眉心钻出,捉云弄月般舞动,哧溜一声,爬进灵气漩涡中。 灵气如河流,火红龙影顺流而下,穿过层层阻碍,一举踏入长燃仙台。 之后火红龙影咆哮连连,散发威严,冲着《太阴全集》形成的圆盘一口咬去。虽然勇气可嘉,但气势上实在逊色太多。 正当长燃內视中,灵觉屏息,以为火红龙影正要自取灭亡,他体内无形灵根不知受到何种力道引动,发出两声赫赫龙吟。 一青一红两条龙影应运而生,长燃是自己灵魂的主人,也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他自然知道两龙是肉体修炼《龙君法典》后,应和天地造化,诞生的两种神性。 照此推断:先前出现的火龙应该是前身的道法遗产,被文曲正神收藏在体内。直到此时,由于某种理由放了出来,进行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活动。 正在长燃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担心不已的时候,三龙合到一处,交相追逐,龙头咬龙尾,形成一个滚圆道形,蕴含真意。同时把太阴圆盘围在中心,龙躯缠绕,神力纵横,把它层层包裹。 随着太阴圆盘的力量被三龙遏制,它所造成的影响也被降到最低,灵气涌动的速度又慢慢恢复到原状。 这还没完,存储在长燃体内良久的九口浩然正气升腾澎湃。文曲正神再度做法,神力一引,把它们齐齐召唤过来。 他修炼过的法,无论何时,都不会消散,只是平时引而不发,作为潜力蕴藏在肉身宝藏中,待到需要时再放出惊世仙光。 先贤如群星,闪耀之时,浩如烟海。一挂银河散开,飘似皇者华盖,加冕在三龙上空。三龙受此激发,凶性大发,红龙咬青龙,青龙咬红龙,红龙咬红龙,六爪抵在圆盘上,纷争不止。 青龙属木,红龙属火,三龙中两火一木,青龙处于大大的劣势。但长燃惊觉一股浓郁的木行之力伴随不可言喻的威压,从外界强制灌入他的身体,补充到瘦弱的青龙虚影上。青龙啸天,在两龙的追逐中立马变得游刃有余,甚至漫天星空都成了它的点缀,为它无可比拟的傲慢身姿做着铺垫。 功行到此,进无可进,退不能退,文曲正神耗干了智慧,再度恢复平静,默默变作不动的泥塑,陷入不可名状的虚无之中。 长燃运转《龙君法典》,稳固得之不易的收获。他能感觉到仙台的异变,灵气的涌入相较最初,变得更加激流勇进,富有盎然生机。 天地之门洞开,同时带来的可怕修炼速度,令他彻底告别了穹天境界那种龟爬,如坐上了升天火箭一般可畏可怖。 穹天拱卫,吸纳杂气,独留缕缕清流涌进仙台之中,酿造成修士的能力之源。 渠道已经造好,再把人体构建成合适的载道之器,长燃便可以放心沟通天地,体悟大道,而不被大道同化,成为苍茫尘埃。 “呼!”长燃收工,从长时间闭目打坐中收回心神,他眼皮跳动,从休眠中慢慢复苏过来。 宇文云流冻在冰块中的尸体不成人形,憔悴如一根枯木,就跟那些被他吸干精血的真龙传人形象差不多。 长燃站起身来,从精心准备的天泽聚灵阵中走出,大脚落下,踩碎了不少失去灵气的苍白通灵宝玉。 这些废料其实也是某种财富,有心人将它们放进地脉,宝玉千百年后还会恢复灵气。只不过如今的长燃少爷财大气粗,腰板一下就支起来了,并没有将这些小钱放在眼里。 长燃打量着面前的尸体,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因为怕暴露在下人面前引起麻烦,所以这东西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同时也因为孽人袋装满了杂物,放不下尸体,所以才用符咒冰封在外,没想到一时的无心之举,居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修炼中,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纯木行之力,恐怕就是尸体上散发出来的。《龙君法典》不愧承接道真界七灵宗之一宏天魔殿,功法真是刚猛霸道,有金庸笔下吸星大法的影子。 “谢谢了!”长燃拍拍冰块,跟自己大哥做着最后的告别。手掌使用巧劲,暗中施展的真龙法气震碎虚空,产生的高压波动将面前的一切化为灰烬。 长燃讨厌想杀自己的人,任何人这么做了,都不可以被他原谅。从最开始的火输无山,到后来的鲁景元。至于吴东侯,他只是憎恶,而不是抱有恨意。 当然,还有吴纯!只不过这人的胆子远发达过脑子,长燃对他蔑视多过憎恨。 长燃处理完宇文云流,让这个人再不能作怪,将邪念永镇幽冥,他把闭关之所的大门拍开,潇洒地走了出去。 他还有些急事,不得不处理! 当日伏击宇文云流,虽然长燃对自己的身手信心十足,但一向小心的他还是准备好了伏兵,以防不测。 可惜到最后关头,他失手被擒,居然没有任何伏兵出场救世。那个传他命令的人办事不利,现在想来,可真是该死一万次啊。 长燃迎着阳光,伸手往旁边的枯木一抚,掌心变出朵灰褐色小花来。而随他这些动作,枯木片片剥落,原本还能支撑几天的躯干,咯吱一声倒了下去。 无言看了看那朵小花,长燃一合计,把花往嘴里送,顿时甘甜中带点苦涩的奇怪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然后长燃呸了出来,用干净的手巾擦擦嘴巴。不知名火焰随念兴,顺风而起,灼烧一切痕迹,不留下丝毫不雅的证据。 “好废物的能力!”长燃往回望了一眼,嘴角下拉,心中鄙夷地想道。 几位真龙传人的性命换来一个长青玄胎,而一个长青玄胎的全部精气,却只能就留给他一个开花的小神通,想想就叫人生气。 “不过,这能力有待实验啊。” ; 一百六十: 小露身手 长燃势成 ?“少爷少爷!”柳青从远处看见了静静走着的长燃,一撩马褂,高声呼喊道。 长燃拿着不知从哪抓来的花,一脸悠闲,听到有人喊自己,眼睛瞧过去,正发现了已有一份修为在身的柳青。 柳伯死了,出于莫名的愧疚,长燃明里暗里给柳家划拨过去大量资源。便是千叶派典藏的武功秘籍,也格外恩准柳家人抄录一份,供柳族孩童修习。 活人的生活还要继续!柳家人顾不得悲伤,在新一代家主柳燧合的带领下逐步前进,利用全部有利条件增进实力。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柳青也跟着沾光,从白身变为修士。虽然未来有所大成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已经很满意了。 “怎么了?”长燃双手把花束扔到空中,火花闪耀,一切成灰,随后他淡然说道。 柳青走到跟前,恭敬行了一礼,大声道:“少爷,家里面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我不能伺候他们,您去看看吧!” “什么人?”长燃刚闭关出来,脑袋有点迷糊,整个人后知后觉,心神混乱。 “柳寒烟,华无为他们从黑暗里出来了,带着超凡少爷的人马聚在夏合兵阁外面。他们两个则走到了厅内,说是要见您。”柳青此时暂代柳伯管家职位,只是说话极为大声,丝毫没有保密的意识。 长燃这下清醒过来了,他睁着寒目,肤色渐渐冒出冰霜,咬牙切齿道:“他们?估计是来找自己的主子来了。可恶的东西,走,陪我去会一会他们。” 柳青新官上任三把火,天不怕地不怕,看着长燃就好像自己抱着定海神针,神情非常勇猛。长燃一说走,他双脚根本不带停留的,马上就迈开了。 天墉城新开的夏合兵阁并不大,空间有限,在此间游走不久,长燃,柳青二人就到了主客厅。 主客厅中,华无为如仙鹤挺立。他与离开长燃手下那会展现出的容颜一模一样,只不过神态更为苍老了些。他身上衣料华贵,却抵不过少年无敌的青春活力,只是把其衬托得无比沧桑。 在他身边的正是柳寒烟,此人显得精气勃发,黑发三千及腰,衣着青金短服,银狮腰带,眼睛炯炯有神,好似两柄举着的火烛。 他们见了长燃,想也不想,跪地就拜,口中恭敬道:“恭喜云流少爷,贺喜云流少爷。” 长燃见状,还没纳闷太久,心尖转念一想:这两人定是把他当作宇文云流了,才有持无恐地来到这里。按照宇文云流那种易容能力,换成他的身份,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如此深思,前后因果真是一段相当周密的计划。 可惜宇文云流的实力,差了一点!虽然自己为大意付出了五十年阳寿,但宇文云流死了,最终还是长燃取得了胜利,即便结果就差那么一点就颠覆了。 长燃大步流星,走到太师椅边坐下,打量着跪拜着的二人,忽然出声嘲笑道:“你们倒是忠心,可惜我不是宇文云流啊!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哈哈哈。” 那二人也没昏头,听长燃把话说完就感觉到不妙,心头一阵蛟龙猛撞。他们齐齐站起,四目阴虚地看着稳若泰山的长燃。年纪大一点的华无为,这时小心试探道:“长燃少爷?是您?” 长燃双手抱胸,耻笑道:“当然是我,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柳寒烟双手握拳,头上更是青筋条条爆出,对刚才自己跪地拜错主人的丢脸行径十分不齿,怪叫道:“云流主上呢?” “我活着,他当然就死了,另外,柳寒烟,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长燃说罢,似挥苍蝇般一展右手。真龙法气轰鸣,引发特定的法则频道,勾连秩序,导出柳寒烟体内的能量大道。 根根道兵符文从柳寒烟体表浮现,金银铜三色交织闪烁。图腾显圣,一轮金黄大日高悬,卧立胸膛。无数条纹盘根错节,从此开启,覆盖每一个角落。 “噩!” 柳寒烟的《龙君法典》,成了他今日受制于人的关键。哪怕他魂灵坚挺,傲气澎湃,此刻也难免被长燃控制、,甚至牵引心神。 在大法控制下,他眼神混沌无光,人身一转,把腰间长刀对准华无为,如护卫般守在长燃身前。 “《龙君法典》。”华无为能在杨城那样的偏僻之地,力压传承如山门一脉的吴真参,成为灵丹坊的大执事,个人能力和见识都是老怪物级别的。见到此情此景,当即脸色难看地说出了缘由。 也正是他不俗的眼见,此人才没有修炼宇文云流赐下的《龙君法典》,而让柳寒烟一个人傻乎乎地勤修如此地阶功法。 长燃意外地看了不受控制的华无为,他还以为宇文云流手下的人,都修炼了《龙君法典》呢,想不到还有个意外。 不过…… 这也没多大关系,长燃举手,示意宛若行尸的柳寒烟退下,他端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怎么?华大执事??????是想杀人灭口不成?如果是,那就来好了,我宇文长燃可不像过去那么好欺负!” 华无为眼睛一转,老狐狸老谋深算,计上心来,当即笑呵呵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老奴冒昧打扰少爷休息,是老奴该死!” 长燃伸手,柳青端上茶来,他接过就着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他斜视着华无为,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有些拘束,于是笑道:“大执事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华无为一怔,有点听不明白长燃话中的意思。但他琢磨琢磨,不到片刻却满头大汗,长燃这是要招降他啊。 深深戒备着长燃的一言一行,华无为心中感叹:还是小瞧了这废功重修的臭小子。谁能想到:长燃不仅收复了杨城宇文家的全部势力,还打败了山中猛虎一般的千叶派,真正占据了一城之地。 就算华无为今天逃了,包庇家族叛逆宇文云流的罪名也会跟着他一生一世。长燃只要一松口,把消息透露出去,宇文家多得是办法对付一个炼气真修。 或者,把长燃抓了?可是立马就要回来的吴真参、梦天翼、韩秋童可都不是好惹的,抓到了一时抓不了一世。 华无为左想右想,都找不出一个好主意,心中懊悔不已。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听宇文道青哄骗,反叛宇文长燃,跟着宇文超凡混。 他知道长燃这人没什么耐心,只得故作姿态,先投诚之后再想其他方法脱身。 “拜见长燃主上!”华无为也是舍得下这张脸,为了取信,膝盖又跪了一次。 主上还是比少爷中听的! 长燃笑笑,挥挥手让华无为起来。就算他们今天不来,长燃也不会放过他们,他现在急缺人手,收复他们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华无为默默起身,装作没看见柳青眼中的鄙视之色,静静听候长燃吩咐。 “我问你,宇文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凭大执事多年经营的情报网,应该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吧?” ; 一百六一:家族危机 两小闹剧 ?华无为奇怪地看着老神常在的长燃,似乎没想到这位十二少爷心态转变地这么快,一下子就把自己放到高高在上的角色上。 等到长燃用冰冰冷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自己,华无为才警觉起来。他知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不能在新老板手下干事的。 沉吟了一会,华无为小心看着行如僵尸的柳寒烟,他费力摩擦着嘴唇,谨慎道:“少爷,家里出大事了。” “哦!”长燃神色不动,示意华无为继续把话说下去。 华无为在那里组织着语言,他头颅低下,语气谦卑道:“是方家!方家法君大败罗家法君,他们眼见得胜在即,立马翻脸不认人。目前,方家正在大力谋划,决意把对付罗家而设立的暂时联盟永久定下来,用三十世家的力量抗衡白骨道宫,建立大西州唯一的霸权。” “哈?”长燃失声笑了,他俯下身子,盯着华无为冷冷道:“就凭方家?靠着压榨焦奴,疯狂开采吸人精魂的紫月妖矿,才累积资本上位的百年家族……那位法君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就敢对其他世家发号施令?” “少爷!”华无为勉强笑下,拉着嘴角小声道:“方家今时不同往日!那位法君得了黑白剑宗三十六洗剑池之一血魄玉池的暗中帮助,似乎……” “哼!”长燃听到七魔宗中排名第二的黑白剑宗之名,心头难掩压抑,只得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 “那家里人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任由方家骑到头上不成?” 华无为苦涩道:“能拖一时,便是一世啊!” 长燃听了,顿时闭口不言,他还不知道那些老头老太太是什么性子?无非是看方家势大,不欲和它一争,采用拖字诀罢了。 可问题是:他和方家的二少爷方钰有不小的瓜葛。而且看那小子的心性,没不可能是心胸豁达的人。 方家行事如此霸道,不难猜测,身为其中一员的方钰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他绝没可能把当时的仇怨放下。 虽然事情的道和理都在自己这里,但方家吃了这个暗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长燃倒不是怕他,自信如这般人,除了不可知的奇迹,其他无所畏惧。 就是感觉很麻烦!方家起势不过百年,连精心培养的核心子弟方钰,目前也不过穹天境界。若不是出了法君这等人物,还不一定能够经受万般风吹雨打。 但出了法君就不一样了…… “你先退下吧!”长燃随意挥了挥手,同时心诵真言,解了柳寒烟的道兵之术,恢复其自由之身,对茫然无措的他冷傲道:“看在你死去的父亲面子上,我暂时饶你一命。别想着逃跑,没有神主——龙君法气护住三魂七魄,就算离开我你也是死路一条。” 柳寒烟惊恐地看着无情的长燃,不能相信自己以后就要做人的忠实走狗。他无法接受事实,狂叫数声,踉跄着步子倒退而去。 “……”华无为知道这是长燃故意表现出来的,意在打压自己的心性。但他为人老谋深算,神色沉如幽潭,对此只是告罪一声,就爽爽利利地走了。 长燃凝望着华无为的背影,指着他语重心长地对身旁的柳青说道:“这人不简单,心思深沉,恐怕吴执事都比不过他。” 柳青赶紧回答,迫不及待给华无为上眼药。“是啊!少爷,华执事在杨城时,就擅长自做生意,暗里开了七八家药铺。他在我们的灵丹坊只领位子,不干正事。若不是领了家族的工薪,都不会出面跟我们打招呼。您可别被他的忠心模样骗了!” 长燃摩擦下手心,那里有点淡淡的异样,他按耐下心中的不爽,冷笑道:“华无为这种人我见多了!你去叮嘱点你表弟,别让他柳家家主的地位被外人抢走了。” 柳青答应一声,急匆匆跑向外边去了。 长燃见人全都走了,双手摊开,左右手心各有一只黑色独眼,核桃大小,眼瞳青中泛白,迷蒙着琉璃死光。 这是弥罗星劫天地人三劫,各有所成之后,久经酝酿,神通从虚返实,显现真世的不灭烙印,或者说另类道果。 眼瞳睁开,神意万千,如有浩瀚星空在其中闪耀。更有缕缕玄黑劫气从天地中抽离,补充进长燃体内,化作精纯的真气。 愤怒天神虚影变作的造化火炉,《龙君法典》开辟的天地之门,还有弥罗星劫时时吸纳无所不在的万千劫气。长燃的修炼速度,在三者影响下可谓一日千里,照此,他不久便要达到登台九重了。 “境界上去了,修为也就上去了。”长燃双手一合,把异象隐去,心中默默想道。 忽然,他想念起家里的那两个小家伙了。每次出关之后,长燃总是渴望将胸中的喜悦和其他人分享。 尤其是,在收服天墉城而花费的两个月时间里,他很少去照看两个小家伙。为此心中有愧疚之情,难免就想补偿他们。 …… “话说,这小鬼是怎么回事?”长燃看着气成包子脸的小庄神手舞足蹈,在床上咿咿呀呀的乱叫。当即阴沉着脸,寒声问服侍他们的小红。 小红则抱着呆萌的小真龙,一脸委屈道:“少爷,这不能怪我啊!在您不来的日子里,小小姐和小少爷老爱比赛,从扔被子,推枕头,咬木头,缠绳子等等游戏比到现在,场场都是小少爷赢。这样小小姐自然就不高兴了,连着闹小脾气闹了三天呢,我现在都不敢接近她。” “咿呀咿呀!”小庄神看到长燃,赶忙冲着他大声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她在说什么?”长燃头疼。 小红飞快看了小庄神一眼,安抚好怀中要长燃抱抱的小真龙,低着头小声道:“小小姐在说:我们根本不能理会她此时的心情。” “哇哩呜呜啦!”小庄神精神一震,又飞快说道。 长燃转头,小红硬着头皮道:“小小姐在说:尤其是你这个宇文大傻,居然都不来安慰我!” “呢哈拉拉!”小庄神不依地大喊大叫,小胳膊小腿举在半空中摇来摇去。 小红虚着眼道:“小小姐在说:我讨厌你!” 长燃看着气得小脸通红的丫头,心情复杂,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从小庄神身上发现了什么,长燃两只大手凑上去,抓起张牙舞爪的丫头,把她拿到自己面前。 “你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小庄神生气口述,旁边小红翻译。 “我的丫头,都长这么大了阿!有点抱不动了,真是长大了长大了啊!”长燃眼睛放光,他摸摸小庄神吃得肉乎乎的小身体,根本不管她的埋怨,自己在那里大乐道。 “去死吧宇文大傻!”小庄神还真以为长燃是来安慰自己的,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哇哇大叫起来(小红在旁翻译)。 一只小小的胖脚伸出来,狠狠踩在了长燃满是和气的脸上。 ; 一百六二:小全家福 无为之心 ?“……”长燃脸上盖着一只小脚丫,满头问号,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踩。 他也不生气,毕竟对方可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啊!又是他养大的小孩子,其中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长燃捉住气得哇哇大叫的小女孩,好好哄着脾气很大的郡主大人。小庄神是记吃不记仇,小人有大量,很快就原谅了她的奴仆。 不过小真龙这次是把她得罪惨了,小庄神原谅了长燃,就是不肯放过他。 小庄神对几次过来示好的小伙伴不理不睬,闹急了两只小手还大弧度摆来摆去,大声叫嚷,态度十分不友好。 小真龙可怜兮兮地看着长燃,小手抓着大人的袖子,咿呀咿呀叫唤。他小眼睛小嘴巴皱在一起,难过极了。希望长燃能想个办法,小宝宝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为此,长燃比划了个手势,让小真龙放心。他拿出了保存许久的秘宝,准备好好逗小庄神开心。 “小丫头,你看!”长燃随手一扬,丢出去好几张水影显象晶片。上面都是一个丑丑的小婴儿,或坐或立,或爬或跳的各种生活影像。 小庄神好奇地拿起水墨画似的长幅晶片,小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小脑袋埋着,忽然指着小真龙,噗嗤笑了出来。 “呀呀呀!”小真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趁这机会,聪明的他爬下小红的怀抱,哧溜哧溜跑到自己小伙伴身边。 小庄神也不在意了,反而拿过晶片跟小真龙认真讨论起来。 “哇哇哇!”谁想小真龙刚跟小庄神合好,立马翻脸,冲着长燃龇牙咧嘴。 长燃拍的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的模样,那相貌要多丑有多丑,怪不得小真龙要翻脸呢。原本长燃是想用这些给姜茹儿留点纪念,让她别错过小真龙的成长经历。没想到这照片居然还有泡妞的作用,长燃发现自己真聪明。 “好了好了!”长燃抱着快要哭了的小真龙,轻轻安慰他道:“我还有更丑的照片,你不会想我拿出来吧?” 小真龙听了,一下就不哭了,他恨恨地看着长燃,昂首挺胸,高傲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会这个大坏蛋。 “……”长燃安慰好两个小东西,满意地看着他们没心没肺地玩在一起,心中无端端升起巨大的满足感。 他忽而想起什么,拿起一枚龙眼大小玉丸,赤色真气灌入,让其悬在半空。同时长燃从床上抱起两个没什么准备的小东西,随性摆了个好看的姿势。 灵觉波动,玉丸对准他们飘出一阵耀眼的白光。随后五彩缤纷,丸子从两端拉长,变作纤细玉条。一层层往下拉动,玉屑飞下,成了一幅扁平的照片,这便是刚才长燃拿出的水影留影晶片。 那一时的风景,在不入流法器作用下,变作永久的记忆。 长燃把照片细细察看,他颇为无语地在其中发现了抢镜的小红,旁边的丫鬟对此低头不语。 不过对画质,长燃还是非常的满意。他小心收好,准备当做纪念,又对两个小家伙笑道:“走!我们出去好好玩。” 小庄神小真龙咿呀咿呀表示不想去,但长燃哪会由着他们啊! 莫非还要给他们空闲时间,玩那种闹脾气的游戏?长燃才不会这样呢! 哪怕两个小家伙不愿意,长燃也把他们硬抱起来,风风火火跑出去玩。 两个闹腾的小东西,虽然嘴巴上说不愿意,但一出去又比谁都有精神,抓着长燃的衣服叫得可欢实了。 长燃如今也算是天墉城暗中的主人,连官府也要看他脸色行事。他的一举一动,哪怕很微小,也备受人关注。 想要谋夺他地位的人,心怀歹毒的念头,看着小孩子也觉得他们面目可憎。想要讨好他的人,脑袋里满是胡思乱想,不可预测的计谋一个接着一个。 姑父酒店中,华无为对饮心情恶劣的柳寒烟。后者逃出夏合兵阁,本来打算远走高飞,被紧跟来的华无为大力劝了下来。 柳寒烟被劝住,随后二人结伴,到了这酒店中消解烦闷之情。 正在喝酒,他们听了属下打探到的,关于长燃的消息,神情有异。柳寒烟狠狠摔了牛角酒杯,惨笑道:“吾等英杰,居然被小子控制。” 华无为放下猪骨制成的筷子,劝慰他道:“怎么说十二少爷也打败了大少爷!这能力还是不浅的。” “大少爷?”柳寒烟神色灰暗,头疼不已。他体内的真龙法气比之毒药还可怕,这心结一日不解他一日不宁。 柳寒烟原本以为大少爷智谋无双,暗中策反了那宇文道青,联合二小姐三少爷足以打败天雄少爷,没想到啊……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柳寒烟本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肚里就那么几句诗文,心中愁绪上来,一句话随口而出。 然后,不胜酒力的他,吱一声倒在地上。 华无为看看身边七八个空酒坛,嘿嘿冷笑。酒本是药,喝多了却有大害,他身为药剂师,也算半个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他不喜欢长燃,就是因为长燃平日里甚爱喝酒,好饮。虽然这位十二少爷废功之后,信心不减,日夜勤修武功,华无为还是看不上。 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你喝酒太过,我就不喜欢你,没其他因素在里面掺合。 姑父酒店中,就剩华无为一人,醉酒的柳寒烟不算。这里本就是他的产业,在来到天墉城后就有了,想什么时候清场就什么时候清场。 华无为半眯着眼,运功消化酒力,他不喜欢被麻痹的感觉,这会影响思考。 不久,清醒过来的他,对着远方遥遥举了一杯,似在祭奠什么,口中更是喃喃道:“老东家,对不起了。”说罢,把酒水洒下。 宇文家的形势,比华无为讲给长燃听的更为险恶,甚至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方家法君击败罗家法君,嚣张到不可一世。他不满足于只担任三十世家暂时结成的联盟盟主之位,而是剑指白骨道宫,有心一统大西州。 三十世家的家主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用自己的族人性命帮别人打天下。 他们就拖,消极怠工,用这种方法等到方家法君打消这个主意为止。 方家法君也不是泥糊的,这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并且他也有办法治。 而这时候,宇文家很不幸地成为了方家的目标。方家法君打算灭掉一世家,来让其他势力惊醒,玩玩杀鸡儆猴的把戏。 宇文家之所以这么不幸,倒不是自身实力弱,而是扶摇宇文暗中捣乱。 他们在补天阁中的位置很尴尬,由于某种历史备受歧视,被门中宋黄两家打压得很惨,为此瞄上了平遥宇文家的财富。 念着自家未来,他们不惜动用仅有的一点人情,让老东家玉皇庭造势,逼方家出手除掉平遥宇文,事后再去瓜分其遗产,并解决一直以来就存在的血统问题。 如今可不是血魄玉池一方在支持方家,还有玉皇庭门下海清天暗中为其出力。宇文家不可能敌得过两家大势力碾压,分崩离析只在眼前。底下有点能力的下人纷纷找其他组织投靠,比如华无为。 华无为拿起一份密信,手指摩擦着上面方家独有的火印,心中阴笑:“今天就拿宇文长燃的人头,向方家示好,反正这小子能得罪人,现在也该是时候还账了!” ; 一百六三:杨城险恶 五行秘信 ?道真界为诸天之主,土地广博而物产丰富!据长燃所知,这里一州之地,最少都能养育五百亿凡民,他所在的大西州就是绝好的例子。 但万千食物链的顶端,只有寥寥几家势力而已。 他们分而治道真,共同执掌天下。这其中,包括太**宫,宏天魔殿,以及其他此时云集于杨城的各方势力。 比如为道教晚为名之死赶来的正然宫诸子百家,以及听到先天道胎消息而抽出大量人手的帝朝,黑盟。又或者是,杨城头顶上悬浮着的一座万里黑山。 这黑山迷蒙褐黄色遮天雾气,把浩大苍穹盖住,吞星无数。上顶猩红血日,左挂惨绿弯月,如一座幽冥鬼域降世。 遮天雾气吞噬生灵精玄,每一丝都如毒蛇般恐怖。没有修为在身之人,碰触到点点,都被其吸成一具具肉皮。 仅此异象,黑山横亘一时,就夺取了杨城数万人性命。若不是正然宫见状,门人及时出手,怕是还要死伤更多生灵。 那度五行走在路上,神色如常,以他修为,并没有被黑山的涛涛魔力影响。 不过局势恶劣到如此地步,哪怕身为鬼神宫宫主,他也不敢太过张扬。 一颗圆珠灵宝浮在半空,立足黑山下方,道韵如华,发出千万煌煌光芒。代替被遮蔽的天上太阳宝石,为凡间发光发热。 黑暗被其驱散,温暖重临人间。 度五行法眼通玄,盯着半空中放出无量光芒的圆珠灵宝一阵出神,忽而嘿嘿坏笑道:“不愧是正然宫历史上最出色的墨子,炼器之法堪称鬼斧神工,难怪被宏天魔殿如此看重。只不过给法器取名字的水平,就不怎么样了!” “五行兄,来此何为?”玄光旋转,周天浮现粒粒滚圆灵珠,上下漂浮不定。但见仙气四溢,鹤鸣鹰吟,一身着鱼龙纱袍,金冠长如宝剑的五官端正男子从渺渺青烟中走出。 度五行知道:此人便是儒家三子之一的秋子,功力和太阴真人不相上下。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否则一家之子何必亲自出来接见,还不用分身。 一方三头六臂的九寸神明亮出真身,道道灵光如焰追随,神华盖天。其从度五行仙台中走出,六手合十,三首闭目,神态安详,智慧深沉,作祈天状。 秋子眼神一肃,合手还礼。平都教法灵威震九州,盛名如雷,不可不敬。 二人交谈了一会,始终套不到有用的情报,便各自退去。在辈分上,度五行差两千岁的秋子很多很多,谈话方面总有些许不如意。两人聊着别扭,在得知对方不会说实话后,就很快分手了。 之后度五行又见到了宏天魔殿的重云,山佛寺的无哭,那心怀叵测的青丘牛王,甚至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高手。 杨城太乱了,为达成目的,很多人下意识开始拉帮结派,壮大己方实力。 当然,在同时他们还要交流下各自所掌握的消息,关于头顶黑山的消息。 这些人每一个都身份通天,手下势力庞大无比。即使如此,他们还要忍受一座黑山压在头上,可见黑山的恐怖。 其实上,黑山早已出现在道真界多时! 关于它的本质,乃至有何厉害之处,各大势力心里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关于它此行的目的,同在杨城的他们却急切想知道。 黑山出世,究竟是为至尊体质先天道胎而来?还是心向太阴真人守护了五十年的许愿神花?又或者两者都想要拿在手里? 早一点知道,便早一点做好准备。 白云缠绕中,黑山无垠,魔音不绝,好似宇宙中一方堕落的仙境。其上不时有灰暗的生灵在褐色雾气中显现,他们双眼惨绿带血,直勾勾打量着下方的鲜美肉体,流下银色粘稠的口水。 其中一只生灵窥见了度五行,那张惨白的脸上浮现丝丝狰狞,钢铁一般的利齿咬紧,做出咬人的动作。 对此,度五行不以为意,道真界无奇不有,只有没活够的年轻人才会胆小怕事,对这些奇形怪状感到害怕。 他望向太素学院的方向,那里正绽放出可怕的光,铺天盖地,甚至压过了天上的圆珠灵宝,使天地保持纯白一色。 “许愿花开,帝皇为之色变!”度五行低低念诵出古老的戒言,脸上闪过少年郎的豪勇之色,十根手指噼里啪啦捏响。 帝与皇,都是一个时代的顶点,这等人物几乎无所不能,几可逆转时空。但面对许愿神花,都难免失态,可见此物夺尽世间造化。 度五行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 只不过他身为一宫之主,有太多事物要处理,不能完全随心所欲。 尤其是,现在鬼神宫实力大降,全因他一人而起。若无法扳回颓势,从而导致鬼神宫从此一蹶不振,度五行便是死了,也无法面对仙逝的先辈。 这一点,每个修真人士都异常重视,不容许有半点差错。 度五行叹了口气,重担压在身上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他不得不用尽每一份智慧,甚至恨不得一个人撕开当整个长老团来用。 “幸好,有个看得过眼的苗子!”度五行摸摸自己被俗物凡事折磨得有些憔悴的脸,随口喃喃说了一句。 他决意一下,立马展开行动。神念施法,一座三首金羽鸟法灵从仙台飞出,其扑打着翅膀在度五行身边飞上飞下,宛如活物。 “去吧!把我要说的带给那个小子!”度五行也是兴起,不用神念传音,而是随手写了一份书信叫法灵带去。 法灵啾啾叫唤了两声,双翅一展,飞去天边不见了踪影,其速堪比鸿光。 黑山这时察觉到异状,无边迷雾伸出一丝,闪水晶色,灿烂神秘,如夺命钢索般直冲飞鸟法灵而去。 然而迷雾飘飘如仙气,轻盈无比,但对飞鸟法灵的神速也是望尘莫及,只能在其背后吃着土灰,不能沾到丝毫边角。 “道真第一神速加楼罗!”黑山深处,似有人遥遥望了这边一眼,其目神光如炬,闪耀五彩之色,迷蒙宇宙法气。在如此神眼面前,千里之境也只是等闲。 “世有鬼面佛,却不知还有地狱佛!” ; 一百六十四: 登台圆满 心向杨城 ?天墉城尽归长燃掌握!不管天墉城的实际掌管者——大楚朝是否如此认为,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事实上,在道法显圣的世界,人人都有可能修真,从而化身毁天灭地的强者,所以群雄割据的局面是不可避免的。 其中大一点的,成立了世家,教派,小一点的做了山大王,土皇帝。长燃是哪一种,他有自知之明,心里清楚得很。 不过,独自掌握一城的资源,供应自己修炼是非常舒服的事。长燃在足量通灵宝玉的辅助下,毫无障碍地完成了登台境界的最后修炼,修成半步无瑕真身。 狠狠的浪费,才能促成狠狠的进步。为了文曲学院的考核,长燃几乎疯魔,一下花去了几万通灵宝玉,把自身财富扔掉大半,就是为增进几分成功的机会。 长燃事前为防备家族的制约,修成了《龙君法典》中记载的真龙仙台,从此以后他就不能和儒家心法完美融合。 但他还有机会,可以在登台境界改造修法之躯,让这副载道器皿与儒家真意相近,从而一举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长燃必须尽早登台圆满,从而利用唯一的机会把自己的半步无瑕金身,通过秘法转化成大儒法体,从而符合正然宫对门生的要求。 这天,打坐回神的长燃察看自己剩下的通灵宝玉,心疼地嘴角一咧一咧的,满口叹道:“此中艰辛,不足和外人说啊!”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 如今长燃的躯体,比之前强了数个层次,一身血液中都流淌醉人繁华,褪去了半个凡尘,弥漫着道的感觉。 能在这个年纪修到登台圆满,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比长燃更小的宇文天雄可都铸就神基了。 修为,是可以用资源堆出来的,只有境界不同,那需要天人合一的机缘。 若不是长燃随身带着两只小主角,恐怕就修炼进度而言,还不一定比得过文曲学院中的其他学子。 有些人,生下来天和地都是他们的,与其为此愤恨不平,不如善加利用,把他们的优势变成自己的助力。 长燃他就很懂这个道理,把两个小家伙养的白白胖胖,肥不溜丢,看他们以后怎么出去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出了密室,长燃本打算看看小庄神,小真龙,想瞧瞧他们是不是更胖一点了。正在这时,打听好消息的吴真参走了过来,迎上长燃,双手一拱,表示有事禀报。 长燃对这件事还是非常在意的,当日宇文云流夜闯府邸,意图害他性命。那时本该在场的一干手下居然全都不见,让他独自面对丧心病狂的兄弟。 这个失误……令他一次失去了五十年寿命! 虽然那是自己强硬出头的结果,长燃也做好了负责到底的准备,但这个仇怨他却不能不记得,也决心一定要叫那人偿还。 如此重要的布置,长燃自然交给了信任的人去完成,那人便是东方风皇。事发之后,风皇理所当然地消失不见,长燃几次找她,也寻不见踪迹。仿佛那个曾经跟他一起痛着,恨着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来过天墉城一样。 但他不甘心,依旧派出吴真参去打探消息。不同的人带来的伤痛是不一样的,长燃不能原谅这种背叛行为,最起码也要知道她究竟有何打算! “少爷!”吴真参不知道自家少爷面对这消息会作何反应,只能咽着口水勉强报告:“少爷,据家族内部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看,风皇小姐似乎两年前得了寒热,病重不治,死在了龙岁城中。现在龙岁城,是被东方如我掌管的。” “东方如我?”长燃听到熟悉的名字,却直接跳过,问吴真参:“消息属实?” “属实!我们的人,是从东方家新发布的亡者悼文中看到风皇小姐的名字,他确认无误,这才告诉我们这消息。”吴真参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他觉得长燃对那位风皇有不一样的感情,说这话有点难以开口。 长燃却是平静的很,手中变出一朵又一朵嫩黄的鲜花,细细地摆弄来摆弄去。只不过指尖不时有黑色雷弧跳跃,如毛笔般点在花朵上,把它们电得丑陋不堪。 “行了,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吧,其他东西不用你操心了。”长燃手上冒火,把一堆电得干枯的花全烧了,黑色的眼睛在掌心一眨一眨,似乎在窥探外界的真实。 “是!”吴真参不敢在长燃面前待下去了,自从他们掌握天墉城后,自家少爷就越来越有威严,好似要羽化成龙一般。 他匆匆退去,不愿领教长燃愈发霸道的气势。长燃看着自己的大管事走开,心中怎么想的,却不是其他人能猜到的。 但长燃有一点十分确信:那就是东方风皇从来就没有死,她那样的女人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如此,他便安心了。 远方闪过一道鸿光,长燃还在那感伤,猜测风皇那般做的缘由,这鸿光划破天穹,瞬间就到了他跟前,而他还茫然不觉。 “啾!”加楼罗从鸿光中走出,小鸟的模样活泼可爱。它把口中咬着的书信轻轻放下,古灵精怪地看了长燃一眼,感觉他也不怎么好玩,又运用神速离去。 什么是真正的神速?那就是它离去,过来,都不曾让人感觉到,就像空气,无处不在,又永远摸不着。 长燃手中拿着度五行的书信,任由排开的空气打在身上,头脑昏昏沉沉,不能相信自己看见了那只从远方飞来的赤红神鸟。 但手中的书信还留有人的温度,这就是神鸟来临最有力的证明。世上曾有个人发函给他,用了这等让人不能自信的手段。 “哼!”长燃望着天边半天,再见不到那只神鸟,万千不甘化作不屑。他倔强地转过头来,想看看是什么人用如此神鸟发信。 信纸被展开,长燃随意看了上面的内容,随即脸色大变。他不是没有决断之人,但这次看过心中内容后却犹豫地特别久,在原地走来走去,一直拿不好主意。 最后,他一咬牙,狰狞地看着信纸上度五行的字迹,恨恨道:“就信你一次,我这就回杨城去,把握那场惊天机缘。” ; 一百六五:许愿神花 两小冒险 ?走在回乡的路上,长燃心中百感交集,当初就是因为杨城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齐齐插手,危险难测,他才不得不离开的。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舒服日子没过够,他居然又要回去了,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地回去。 与上次把全部势力都搬到杨城不同,这次长燃就一个人回去。 同时为稳住手下,他还谎称闭关修炼秘法。事实上,长燃是暗中逃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他跑向杨城。夏合兵阁规模大了,人心浮动,他不得不防。 在路上,长燃闲着无聊,把那信纸拿出来又观摩了一遍。他手指摩擦着精细光滑的纸面,心情难以言述,非常复杂。 信纸有落款,鬼神宫宫主的大名清晰地列在上面。对这人,长燃没什么好感,但这不影响他对消息真伪的判断。 信中重点介绍了太阴真人五十年前落户杨城的隐秘。原来这位大派真人,在杨城发现了一朵尚未成熟的仙珍~许愿神花。 许愿神花,乃是道真界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神物! 上一朵面世的仙珍,还是被发现在距今三十万年前的羽古时代,被一代至尊青帝悉心保管。 这太阴真人气运堪称滔天,居然在三十万年后的康玄时代,又发现了一朵许愿神花,与古代大帝同享此等殊荣。 在发现仙珍之后,太阴真人为等待神花成熟,便住在了杨城。这一住便是五十年,期间本该一直平安无事,谁想先天道胎居然在杨城出世,天下人为之瞩目。 自然,许愿神花的秘密在有心人的打探下,也隐瞒不住了。若不是天下人的目光因为某事云集北冥洲,各大教派争夺新出世的婴孩展开无数血战,腾不出手来。怕这时就有千千万万人来到杨城争夺此物。 但眼下的局势也不容乐观! 杨城聚集了宏天魔殿,青丘妖族,山佛寺,正然宫诸多大势力,甚至许多不知名的势力暗中潜藏。只等许愿神花盛开,他们就拼个你死我活,发动万仙大战。 先天道胎的事也被他们暂时放下,无数饥渴的目光死死钉在古代大帝都为之动心的神物,不愿离开片刻。 当然,信中还提了几笔杨城头上张扬霸道的黑**山,口气沉重,似乎度五行认为此山可以夺取最后的胜利一般。 不过这些都跟长燃没一点关系!他看重的是信中说许愿神花盛开之时,空气中会弥漫一种难得的万化清气。登台大修士得之,炼化在体内,可修成大帝之基。 长燃心动了,他跟一般人不同,家里有先天至尊,能够目测大帝之姿的成份。所以他深切知道:如果按平常法子修炼,宇文长燃这辈子也不能有所作为。他不惜铤而走险,就是要朝着心中的目标大步靠近。 虽然会遇上很多危险…… 说危险,危险就到了! 长燃打量着不知何时围在身边的林中野狼,它们恐怕一直跟随在侧,现在才从暗中走出。野狼龇牙咧嘴,随时准备上前撕咬猎物。 这群野狼大大小小都是妖怪,每一只都有着不弱的实力。尤其是目前集结起来的妖怪数目庞大,对长燃构成的威胁不小。 不过,长燃可不是从前的穹天修士了,他现在可是登台九重的男人。淡然龙威从薄薄的身体上弥散开来,《龙君法典》的力量把真龙之息加在宇文血液中,让长燃周围的气势几近龙子。 真龙,为天下至尊神兽,先天而生的威压从开天辟地以后就深深烙印在万物血脉中,让万物深深臣服,不得抵挡。 长燃只运用了一丝继承自真龙的力量,群狼便惊恐地逃散开来,不敢对他怀有歹意。 也不枉长燃修炼了《龙君法典》,这部地功绝对是诸多心法中难得的精品。虽然比不上面面俱到的《太阴全集》,但手法独树一帜,特点十足,也不算亏待了长燃的野心。 当然,如果不是《龙君法典》对宇文血脉的克制作用,长燃选择什么地功修炼还不一定呢! 就算是南宫家的《大黑天葵花如来》,他也不是不能拿来参考一二的…… 就在长燃计较着修炼《龙君法典》得失的时候,天上又闪过一道清丽的鸿光。 鸿光划破天际,只不过相较上次的飘逸洒脱,这次却显得气急败坏。加楼罗怒火攻心的啾啾啾声音,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长燃还在思考,鸿光流转,怀中两只手猛然一重,熟悉的手感令他下意识说道:“哎呦!不错哦!居然又胖了一点。” 他右手上坐着的小庄神闻言不依地踹了长燃一脚,怎么可以说女孩子胖呢?就算我是小小小女孩子,你也不能这么说话啊,快给本郡主道歉!听到没?笨蛋! 左手上坐着的小真龙就懂事多了,不吵不闹,胖乎乎的小手揪着加楼罗的羽毛。看着小鸟保护自己羽毛而气呼呼的模样,小胖子乐得哈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来了?”长燃看清楚自己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后,吓了一跳。 他发现两个小鬼此时只抱着一层单薄的小被褥取暖,心疼地大眼朦胧,赶紧拉下自己的衣服给他们披上。 两小也觉得有些冷了,就顺从地披上了长燃递过来的衣服,然后被他用大衣裹成两颗小粽子绑在身上。 “呀呀鲁鲁!”小庄神不满地叫唤,觉得自己被裹得太紧了,手脚都不能动弹。 长燃虎着脸,没去理她,转头对愤恨不平的加楼罗说话:“说!为什么绑架我家的小孩?不说老子炖了你!” 对这种搞不清真实状况的嚣张之徒,加楼罗无语地回以白眼。一扭脖子,它对着还想拔自己羽毛的小真龙一阵威喝,似乎在警告,然后竟拍拍屁股走了。 长燃对着神鸟排开的空气发呆,又陷入那种怀疑自己眼睛的怪异状态中。不过这次他恢复得很快,因为怀里还有两个麻烦的小鬼要解决。 “说!你们怎么跑出来的?”长燃提着两个小胖子在自己跟前,凶着脸逼问他们。 “咿呀咿呀!”小庄神、小真龙齐齐装傻,身子扭曲,像两只活动的鲜嫩青虫摆来摆去,表示宝宝不懂怪蜀黍在说些什么。 “找打啊你们!”长燃恶狠狠道。说着,手扬了起来,眼看就要打下去了。 ; 一百六六:玲珑奇效 ?可惜到最后,长燃也没舍得打下去! 两个小东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有气无力的叫唤声让他怎么都下不去手。 “真是怕了你们了!”长燃哀叹一声,背起小胖子们,向杨城进发。 顺便,他捞起一把只有在出现紧急状况时才用上的传音金剑,把两小在自己身边的信息录进里面,发回天墉城,免得家里人担心。 他密谋跑出天墉城的事,自然也遮盖不住了。 “呀呀呀!”小庄神不依地在衣服包成的小粽子里面蹦哒,感觉自己被裹得好紧好紧。长燃没理她,谁叫她偷跑出家的,这是变相的惩罚。 不过小丫头毕竟是小孩子,立马又感觉很有趣,学虫子蠕动的模样,不用手脚,在长燃怀里爬来爬去。小真龙有样学样,在那里使劲玩耍,跟小庄神斗来斗去,狠狠折腾着长燃,一点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长燃则暗运功法,汲取天地间稀薄的天地灵气,化出一股股火行之力萦绕在周身,把温度适当调高一些,免得冻到两个小家伙。 现在,杨城近在眼前,两个小鬼送是送不回去了!度五行在信中讲,那种机缘只出现七八天,过了就消失不见。长燃不能耽搁时间,所以只能把两小带在身边一起回杨城了。不知道,太阴真人对此会有什么想法?大概什么都不会想吧! “不过他们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长燃很纳闷!他想不明白那般神速的鸟是如何被两小逮住?并被他俩做成了飞天工具!长燃想不明白,度五行还想不明白自己的法灵为何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得气呼呼,在他耳朵边啾啾啾叫个不停。 原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就在一片迷惑的氛围中,于杨城外见了面。 上一次见面是在夜晚,长燃看不清施展《阎罗天子》功法的度五行长如何具体模样。现在日光一照,他觉得这鬼神宫宫主也不怎么样,样貌普通平常得很。度五行对长燃也是如此认为,三千洲才俊多得海去,他每年都能见到无数,长燃在这汪洋大海中根本翻不起风浪。若不是长燃还有一层鬼神宫长老遗世弟子的身份,度五行还不乐意搭理这个一脸拽酷模样的小世家子弟。 “来了?”度五行端立在风中,七尺长躯巍然不动,好似立地铁塔般精捍有力。他一双血色长眉极为传神,像后天由宗师画上去似的,美丽脱俗。 “嗯!”长燃后面背着两个天地主角,自觉有了依仗,态度不是一般的嚣张。那张平平无神的脸上,差点就在说:你来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度五行高人有高风范,平静淡薄如世外仙子,没跟莫名嚣张的小鬼一般见识。虽然度五行一直有在注视着长燃,对他的各种表现也基本满意,但这并不代表度五行真的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他把长燃叫来,也说不定只是为了偿还泗龙桃的师情,用一番不知结果的造化弥补长燃不能进入鬼神宫的损失。可能,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这位遗世弟子对宗门,对已经逝去的老师太过怨恨。什么都有可能,人不能只往好的一面设想。 源远流长的平都教规矩森严,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度五行在收自己亲传弟子方面,必须有严格的考量。 “离许愿神花盛开还有一段日子,你还有时间准备,跟我来吧。”度五行看着长燃,哑然发现此子出去一趟居然登台圆满了,突破穹天九重不知多久。 不过每个人思考都有着自己的喜好,或许在别人看来如此年纪坐拥登台九重实力已是千好万好,但度五行却不这么认为。实力的提升,不仅需要过人的天赋,还需要时间的沉淀,太过锐意精进在他看来反而是不稳当的表现。尤其是长燃大损阳寿,浑身精气稀薄,这一点也被眼神毒辣的度五行发现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如损耗寿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如此状况叫他更为不满了。更别说长燃额头仙台乱七八糟,包含的东西混乱无比,一点仙家之气都没有,就叫刻板的度五行十分不喜了。有些地方走错一步,未来就都毁了,度五行此时就觉得长燃以后都翻不了身。 毕竟现在杨城中鱼龙混杂,势力丛生,那万化清气也不一定被眼前这小子所得,他的出路比想象中更为岌岌可危。 “你怎么还把孩子带过来了?”度五行双眉紧紧皱起,不满地看着闹腾的小庄神,对长燃的评价又一次拉低了不少。 长燃看着度五行,他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这位鬼神宫宫主丝毫没察觉到小庄神的不凡。心中立马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知道当日两小吃无色玲珑果是吃对了。 来时两大先天灵宝曾经向长燃保证过:无色玲珑果蕴含神树造化,效用非凡,足以掩盖小庄神小真龙种种异样,让外人不得探知他们的神秀。 如今一试,所言非虚啊! 这样看来,两小因玲珑果之助,种种神异隐去,安全性无疑提升了不少,那件无色神鞭牺牲的也算有价值。 “你在想什么?”度五行看长燃不答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眼眸中游光隐没,似乎在用神通探听眼前小子的内心。 长燃抬头看看杨城,像往常那样顺溜地整理身上的尘土,三振衣冠,拿出一派器宇轩昂,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学子风范。 “我终于是又回来的!” ; 一百六七:诡异杨城 ?这时,度五行走在前面,装作老师模样,为长燃解说着杨城最近的变化,以及需要注意的禁忌。他还是有些责任心的,怕长燃一过来就触怒强者而莫名死掉,讲解格外详细。 长燃离开这里才几个月,回来后却一点也认不出杨城了。他看着天上的圆珠法器,感受到其发出的温暖光芒,内心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是……度宫主,你信上所说的怪异魔山,我倒是看不见啊!”长燃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怕通天魔山无故掉下去压垮一切,那时他就是全力逃跑也跑步出去。 可是真正到了杨城,却并没有发现天上悬着无边魔山。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他不顾尊卑,在此特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度五行看长燃的眼神,和看其他的人眼神不一样,明显带着几分愧疚。似乎一干师弟因自己天劫身亡这件事,给这位鬼神宫宫主带去了莫大的震动。 他也放下了身段,没去摆什么宫主架子,平易近人地跟长燃说话,就像在教训不成器的晚辈:“魔山自带滔天法力,被万千大道包围,它具有某种莫名伟力,非神基以上的修士不能窥见其真容。” “这……”长燃愣了一下,伸手安抚好背后两个动来动去的小鬼头,喃喃道:“这不就跟无色玲珑树一样吗?” “小子,见识不错啊!”度五行微微惊奇了一下,似乎想不到身处偏远之地的长燃能叫出无色玲珑树的名字。他毕竟是一宫之主,很快收拾好自己心情,淡然说道:“有人传说这座魔山上栽种着世间大药无色玲珑树,才有如此可怕造化。当然,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青元大帝留给人族的五十株天地灵根,除了大罗宫保护万年的蓬莱,其他的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长燃想起了那条收藏在自己红尘袋中的无色神鞭,隐隐感觉自己手里握着天大线索。但现在这个时机,实在容不得长燃抽出时间去调查,他只能按下心中悸动,把近在眼前的万化清气弄到手。 他看度五行好讲话,没有一点前辈高手的架子,立马把心态放平,正色道:“不知那万化真气,现在可还有些?” 度五行忽然一指街边迎面而过的青年,没回复长燃的问题,严肃着说话:“刚才走过去的,就是天下九十九上门之一小刃宗的精英弟子——祖河世。日后在杨城见到他直接跑,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长燃没觉得刚才走过去的男子有多可怕,杨城多得是他这样的人。反而,他认为度五行太过小题大做了,芝麻绿豆大点事都在这里一惊一乍。他呆在这里太久了,对杨城的映像根深蒂固。思想上一时无法彻底改变,还拿老样子要求杨城。 度五行见长燃不信,耐着性子道:“杨城跟以前不一样了!天候级别的大能来了许多,那些大能的弟子门人也来了很多,如果不想死的很难看,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寄居在你府邸内的君未生不就是一例嘛?” 长燃恍然大悟,这就明白了度五行所要表达的意思。天下第一教大罗宫的精英弟子都现身于此,又何况其他人呢! 走到兴头,度五行情绪慢慢彭发了起来!像今天这样,肆意用两只脚走来走去,他可是上百年没体验过了。 越走越兴起,度五行忍不住谈起了一个人:“还好他不是大罗宫的李神灭!否则这里的人都不够此人杀的。” 长燃刚刚听了度五行的警告,对杨城的一切都紧张起来,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想多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无心跟度五行聊修真界的八卦,长燃随意敷衍了两句,赶紧把话风一转,问道:“不知度宫主,可知道文曲书院近况如何?” 度五行扫他两眼,神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也不去搭理长燃,自顾自看着两边的小城风景,似乎明天这里就要见不着了一样。杨城还有什么风景?除了湘街,长燃觉得其他地方千篇一律,根本没多少看头。但度五行不管,就是要看。 长燃苦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度宫主。他也不在意,学着度五行的样子,准备好好看看杨城变化后的样子。 杨城的变化从表面上看,几乎没有!还是平平常常的边远小城,风景一如往昔。但街上的人,不知何时神情变得卑微了许多,本该挺拔的身躯稍显佝偻。看到度五行这类充满仙气的人,他们都会变得很紧张。总是匆匆跑向一边,像躲避洪水猛兽似的,不敢接近半分。 长燃就感觉很奇怪:明明度五行脾气还不错啊!为什么杨城的父老乡亲们,忽然就变得这么不友好呢? 以前他和古天沉比试轻功,在大街上飞来飞去,大家看了不都是很宽容的嘛? 或许真是时代不同了也说不定! 正在长燃暗暗猜想杨城的变化有何危险之处的时候,街道上迎面走来一金发碧眼,身高两米开外的苗曼女子。她见了他身前的度五行,恭敬地跑过来行礼:“妖神宫大弟子乌云仙拜见度宫主!” “呜!”度五行听见这名字,立马摆上了架子,回过神冷冷对乌云仙发声:“怎么?许愿神花之事,妖神宫也要插一脚?白莫人也来了?为何不来见我?”如此态度,简直是在责骂奴仆。 但乌云仙神色如旧,似乎不在意度五行的蛮横。她略带好奇地瞟了一眼无所事事的长燃,心中估摸着他的身份。同时她也不忘回复度五行,紧身的武士服拉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谦卑道:“度宫主误会了!恩师就在山门内修炼道法,不曾出来。师侄听闻了消息,想过来会一会天下英杰。下一届逐鹿星空即将展开,师侄来做个热身而已。” 度五行听了,脸色稍稍缓和一点。他看看乌云仙上下,发现此女浑身仙力又精进一步,不由高兴道:“不愧是我平都教的核心弟子,短短几年便入了金丹第二界,不错不错。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找我帮忙,在杨城的人还是会给鬼神宫几分薄面。” 乌云仙点头,清丽的容颜忽而泛起丝丝冰霜寒气,寒气如蛛网般密布。她诧异地感受着自己的变化,运动功法寻找着异动的来源。乌云仙找到源头,看向一旁无语半天的长燃。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那双眼睛更加有神。 “哼!”度五行这时发脾气了,他怒道:“别把冰藏法灵的神通用在自己人身上。你既然是妖神宫的大弟子,就应该知道门规!” 乌云仙闻言,好看地笑了一下。她向度五行告别,挥一挥衣袖就走了。来得那么拘束,去时却如此逍遥。 度五行看着远去的弟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提醒长燃道:“小心这个女人!她为练功杀过的男人不下百个!” 被提到的长燃莫名其妙,他看着严肃的度五行,一脸疑惑道:“可这关我什么事?” “你不知道冰藏法灵的能力,才会这么淡定!”度五行也不去吓长燃,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他故意提点过乌云仙,想来这位师侄应该会给自己几分面子。 长燃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觉得外面的世界有多了不起。他心思傲慢,对度五行的劝告又一次没放在心上。 走着走着,看着熟悉的风景他觉得不对啊。这条路明显通向杨城的宇文府邸,这度五行带他去自己家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度五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时候玩起了神秘! ; 一百六八: 往昔之怨 ?很久之前,长燃曾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会在什么情况下,再见到火输无山?他想过千种万种可能,就是没料到此人会规规矩矩地在自己家中候着自己。 火输无山这时,就挺立于宇文府邸大厅中,他正恭敬地站在一修士后面!那修士白色金丝纱袋蒙住脸,看不清真实容颜。身上又穿着一层纯黑棉衣,棉衣厚重又没有丝毫花纹装饰。此外,修士脖子上戴着一枚惨白微型宫殿挂饰。挂饰外观形如头骨,大嘴极度张开,眼窝上填着猩红宝石。 度五行像屋子的主人一样,大摇大摆走过来,府邸左右侍卫见了自然地恭敬奉上大礼。他和长燃从外归来,耽搁片刻,就在仆从指引下接见了两人。 一到正式场合,度五行浑身气势顿时变得深不可测。他端着架子,还想拿捏二人一番。不想火输无山跟前的修士倒是爽快,不给他发作机会,直接开口。他两手背在身后,声音说出来像鸟鸣似轻柔,口中缓缓道:“度宫主,昔日逐鹿星空一别,三百年不见了啊!” 度五行五官通灵,把话听得仔仔细细。这时他也不跟人叙旧,失了耐心,干脆直入主题道:“这小子再怎么不是东西……”他一指着身后面无表情的长燃,又严肃着神情继续说道:“他也是我师弟龙桃,在世时收下的唯一弟子,不是你们白骨道宫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火输无山跟前那白袋蒙脸之人,正是白骨道宫第一百三十六代宫主玉君生。此刻他带着火输无山来此,在度五行面前,居然有种登门道歉的味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 埋藏已久的万年尸血金矿内幕,被接管宇文府邸的度五行发现了。他老人家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能忍受鬼神宫的亲传弟子被人欺辱的事!哪怕长燃还只是个准亲传弟子,度五行也觉得面上无光,非要来插上一脚不可。 玉君生也不是不知道度五行的脾气!那天收到这人发来的信件,玉君生仔细看过后,他苦思半天,最后认为别跟小人一般见识,于是便带徒弟来了。 二人来了杨城! 想到未来几百年的安宁,即使一心修道的玉君生也不得不认怂,带着自己的大徒弟过来……就当事的契约再进一步做些商讨。玉君生是魔道少有的好脾气,度五行越嚣张,他就越柔和。玉君生直言,声音如一片羽毛般轻柔,他道:“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出来,大家心平气和地商量一下。这件事我给你鬼神宫一个面子,也希望你也给我白骨道宫一个面子,不要太过分。” “恩师……”火输无山当场就急眼了。发现万年尸血金矿,可是火输无山的功劳,他能从中获得不少好处。但被玉君生这么一商量,这好处肯定要缩水不小。事关自己利益,他当然要着急。 “闭嘴!”玉君生轻轻呵斥。“如果你打得过度宫主,可以直接跟他比划。用不着在这里求我出面,就像当初对这少年儿郎所做的一样!” “可是宫里的长老弟子们,可都指望着这条万年尸血金矿修炼白骨道法呢?”火输无山隐晦地看了一眼好似路人的长燃,气得脸色发白,同时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闭嘴!”玉君生脸色难看,再次轻声责骂着自家大弟子,分外没有魔道高手的霸气。 倒是度五行瞧出了一些端倪,疑惑地上下扫视玉君生,忽而难以置信道:“玉道友莫非已经窥见了轮回天劫的奥义,准备参破天候道果了?决心把白骨道宫在宏天魔殿的排名再进十位嘛?” “呵呵!”玉君生此时说话好似无声,他没有正面回答度五行这个问题,而是小小恭维了自己旧友一句:“天候道果可不及你鬼神宫的镇宫法灵~~齐天鬼神啊!那可是圣人见了,都厌烦非常的存在。” 他人羡慕自己身上的齐天鬼神,度五行还羡慕他们辛勤修炼出来的修为。面对玉君生的调侃,他语气莫名地说了一句:“舍自身道果之外,别无他物。” 对双方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识之后,二人的交流就容易了很多。价值不菲的万年尸血金矿,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如此,二人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了。度五行要的是这个面子,钱不钱的他其实无所谓。玉君生渡劫在即,要的是这个安宁,钱不钱的他也无所谓。 结果在非常友好的氛围中定了下来。 对两位宫主而言,这种可以“随处”可见的资源并不值得他们多费心。如果是许愿神花这种旷世奇珍,那当然例外。眼下他们的心思,更多集中在杨城的风云,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矿藏。古代至尊青元大帝都动心不已的神物,世人自然也动心!他们二人偏巧赶上了这番机缘,肯定不会错过。 跟许愿神花一比,那种矿藏算什么! 火输无山,长燃他们是知道许愿神花的存在,但他们不了解神物的珍贵。甚至他们还以为:万年尸血金矿的价值超越了许愿神花,觉得两位宫主舍大取小。 屁股所占的位置不同,头脑就不同。 最后,没时间耽搁的两位大人物互相告别,分得潇潇洒洒。 不过,长燃对这结果却很失望。相比赔偿,他更想要火输无山的道歉。 可惜玉君生答应割让万年尸血金矿,那是因为他身家厚实,不在乎这一点点损失。但要自己门下大弟子为这种事道歉,他万万不会干,玉君生也是要面子的人。 还是实力不够啊!从刚才为止,做了半天路人的长燃此时握紧拳头,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起,烧得他头脑昏昏沉沉。白骨道宫这算什么态度?这是在轻视他宇文长燃!虽然人家确实有资本轻视,但这态度还是叫长燃受不了。 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度五行,很了解长燃的心情,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嘛。不过……度五行不会去安慰长燃的。 两人就在大厅中,大眼对小眼比划了一会,各自都没有说话。 两个小鬼在回来之时,顺手被长燃交给了下人专门照顾。他们身体还没长全,需要充分休息恢复精神。 长燃还是忍不住了! 他心中有疑惑:再次见面的度五行不仅帮他守宅子,还为自己出头教训了火输无山,甚至帮他谋划难得的好物万化清气。 这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 一百六九:平都传教 ?面对着长燃略带狐疑的小眼神,好面子的度五行尴尬地咳嗽了几下,此刻毫无高人前辈的风范。虽然有些话难以启齿,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明着说吧,我想收你为徒!” “哈?”长燃没来得及惊喜,反倒摆弄出百思不解的表情!之前你不是言之凿凿,说好了不收的吗?度五行你好歹是一宫之主,怎么出尔反尔,忽然就变卦了?你这是玩我啊! 再或者,莫非你就是个势利鬼,一看太阴真人不行了,就跑出来搞风搞雨,想展示一下宫主的威风吗?长燃经年累月的怨气在一时之间喷涌而出,把度五行使劲往负面想,可劲地抹黑他。 当初你不收,现在你跑过来收是什么意思? 度五行把话开了个头,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他见长燃不信,又继续说道:“那天之后我仔细想了想!你可是泗师弟唯一的弟子,我身为一宫之主,不能让你流落在外……” “哈?”长燃面对天上掉下的大馅饼,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如果不是考虑自己打不过度五行,他现在就要把这人赶走了。 度五行眼见长燃如此反应,这位鬼神宫宫主当时就郁闷了!他拿出一块透明清亮的白玉,冲长燃摇了摇,沉声道:“这便是你师傅在鬼神宫的长老信物,你若是入了我门下,它就该物归原主了。” 长燃拿过来瞧了两眼,见蛋大白玉内含有青虎吞吐云气图。一触手,周身风云如万千水流相随,额头仙台受白玉神能激发,更是泛起数层艳丽宝光,愈发有道。 “玉挺好!”长燃看见宝贝,真心实意夸了一句。 度五行面无表情,但心说:当然是宝贝了,平都教这点家底都没有怎么当天下九十九上家之一啊。他这时随心变出一把秋叶漫天扇,摇了摇风,身子一软,大刺刺坐在太师椅上。 他随手接过宇文府下人递过来的人参茶,仰着脖子喝下去一口,借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这茶真难喝!”度五行喝完茶后,还不忘以专业眼光挑剔一番。长燃见状翻翻白眼,感觉这人真没当客人的觉悟。他也不客气,看度五行坐在这边,他自己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嘴巴花花道:“为什么忽然就改了主意?不是说不能得罪太阴真人嘛?” 度五行苦笑下,举头扫了眼外面,目光穿过许多,不知望向哪里,他调侃长燃道:“你想听实话呢?还是想听假话?” 长燃这时整了整衣装,摆好姿势,认真道:“先说假话吧!假话我爱听!” “……”度五行真没想到自家师弟唯一弟子脸皮居然这么厚,一阵无言。当下他黑着脸阴测测说道:“假话就是:我也没想到,师弟们几乎都没收过弟子。我找了一圈,只发现了寥寥几人。” 长燃颇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精神,看度五行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满口大话:“果然!长老们目光十分刁钻,只有真正的人才才能被他们看重!而道真界中像我这样的人,实在不多啊!” 度五行来这里不是跟长燃扯蛋的,他看偏离了话题就赶紧说道:“那么你的意思呢?去平都教还是不去?” “为什么忽然想征询我的意见?直接打晕了带走了不行吗?”长燃心情很复杂,才决定了一心投入正然宫的怀抱,结果平都教又伸出了橄榄枝,这也太叫人难以抉择。如果度五行早点出现,长燃也不用纠结那么久,他为正然宫这个目标奋斗的日子太长,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目的而出发的。 在长燃心目中,他的出路就应该只有正然宫儒家。这怪异的念头纠结长燃这么久,以致他对未来渐渐失去了规划能力。但长燃也感觉到了不对,他不是很讨厌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吗?那为什么此时又这么执着正然宫? 度五行这时也说话了,他这个人好面子,所以总喜欢把事情说得很细很细。见长燃犹豫不决,度五行对此表现得很是大度,解释道:“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正然宫的,毕竟大家的总部就在同一个大洲上。而且管理你们学院的柳简是我一位小友,我得让人家有个台阶下。” 感情说了半天,你根本没在乎我的想法,如果不是有其他因素制约,你还真要把我一棒子敲晕了带走啊。长燃很是无语,面子这东西给过来给过去的还值钱不?他本能地感觉自己入了平都教才是正途,可是他总放不下正然宫的录取通知书,努力了这么久,不是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至于拜不拜师?长燃则看得很淡!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很少存在长且有益的师徒关系,长燃觉得这点道真界也不会有多大例外。 但长燃也不想想:度五行低三下四跑过来跟他一个登台啰嗦半天,怎么会不重视这师徒关系呢? “这事我想跟柳夫子商量一下!”长燃还是拿不定主意。也不能怪他犹豫,谁叫度五行没有一次性把他收入门下。闹了半圈,发现没几个人能收为弟子,才屁颠屁颠跑过来,这就让长燃很不舒服啊。 “随便你吧!”度五行见长燃态度坚决,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当下把这事放在一边不提,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削他。 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慢悠悠喝了一口人参茶,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轻轻道:“虽说我那帮师弟不怎么爱收徒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的。暂时收了你家的产业,就是为了方便安置他们。嘿嘿!这么精彩的仙道争锋图,千年难得一见,既然有幸就不要让大家错了。当然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他们,毕竟以后都是同门了。” “这就是你霸占我房子的理由?”长燃心里吐了个槽,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喜乐。 杨城现在局势这么乱,动一动便是天崩地裂的局面,几位大佬各守一方,为许愿神花费尽新生,便是太阴真人也压不住场面。自家房子落到度五行手里,怎么样也比交到其他人手里好。 度五行说得没错,这么盛大的仙道争锋场景,可不是想见就见得到的!可惜苦了杨城的平民百姓,身处绝大危难,还被有心人蒙在鼓中。无名魔山虽毒,无意中散发的惨绿雾气一下杀死大片生灵,但这怎么比得上大佬们漠视众生的姿态呢! 不过,长燃想:度五行这个人,如此好面子,事后应该会把房子物归原主吧? ; 一百七十: 柳简异态 景元之魔 ?长燃去了文曲学院!对于度五行口中的其他弟子,他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意愿去见。相比于这些无所谓地东西,长燃此时更想弄清楚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明明已经决定好了要去正然宫,没想到中途居然出现这么多变化。以前还在担心自己的未来,没成想一转眼就有鬼神宫宫主来请自己入门,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啊。 长燃并不是怨恨,而是搞不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去正然宫坏处多多,但其家业丰厚,以后从这里走出去腰板可以挺得很直。平都教虽然有所不及,但一入门就是宫主的亲传弟子,这点叫长燃眼馋。两个去处,各有好处,也各有缺点。如果能两全,长燃自然拍手叫好,可惜这种美事想想就行了,现实永远那么残酷。 银色梨树芬芳如旧,一圈一圈清新之气顺入脑海深处,让人精神为之震动。树底下蛟龙白骨春意盎然,细密的青草齐齐从骨缝中冒出头来,长燃看得哑然,不想他在这道真界又过去了一年多。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一年中,长燃顺突破穹天,甚至如今已是登台,又收养了大罗无极真身以及先天混元道胎,桩桩件件,历历在目。但其中最重要的却是他修炼他化自在人道大法有成,并把这门功法补齐,经历了千种万种不可描述的故事。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作为这一年轮回的终点。 长燃还没忘记对他居心叵测的鲁景元,后者在得知度五行不收他为徒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对他更是不理不睬。不过现在度五行有肯收他为徒了,长燃猜不到此人会如何对付自己!而且,昔日鲁景元毁了自己老宅,这个仇长燃可一直没忘呢!长燃不需要谅解他的所作所为,大丈夫生于世间,有仇怎可不报? 走到庭院前,长燃看四下无人,又见到一身朴素春服的柳简背靠梨树,其手掌摩擦着下巴,满脸复杂,似乎就等着自己。 “卫帝,你来了?”柳夫子任梨树上万千银色流辉洒在自己头上,却不伸手去拂,只是盯着长燃,双眼拉出层层阴影。 杨城被这么闹腾,文曲学院本着为学生安全考虑的念头,早早下令让他们各自回家深修学业。原来人声鼎沸的学堂,一时也显得冷冷清清。曾经抱怨过的狭小教室,此时看去颇为宽敞。 “夫子,我来了!”长燃心中思绪万千,但最后还是恭敬地奉上大礼。这个人,曾在他失意时呵斥自己无数次,但在可能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些言语是如此动心,难以忘怀。 “鲁师弟找你,你可以去他那里一趟!”柳夫子和鲁景元不对付,这点学堂内外尽知。没想到这柳简一见到长燃就提起了自己的对头,并明言长燃去拜见。之后柳夫子陷入了沉默,自身和外界隔离,心神寄托在梨树上,对一切都不闻不问,有种让天下人放开手去打生打死的味道。 长燃目中精光闪了闪,没搞懂柳夫子的意思。柳夫子脾气大他是知道得,但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他却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对鲁景元长燃也是“想念”得紧了,没理由不去拜见。他告别了看似脱离凡俗的柳夫子,动身到学堂后边。那里是教室休息室,鲁景元若是在文曲学院,也只可能在那里。 至于到时候打不打得过这人,长燃却不担心。他手上可是握着灵宝级别的渊虹,再加上大成了的《弥罗星劫》,如何对付不了鲁景元?难道鲁景元这样的文职修士还能比得上魏不武,或是自己前身不成? 世人修真,一者为逍遥天地,不被阴阳五行拘束,一者追求大道自然,期望延年益寿。老而不死。其中优劣,无人可以区分,只不过依人的口味不同而有所不同罢了。长燃是前者,他受够了地球上碌碌无为的日子,甘愿于仙道上奋斗,竞争一下大帝神位,不白活重生一世。鲁景元便是后者,不然不会安心教书,靠着正然宫的威风在杨城定居,追思祖辈鲁文曲的辉煌。 等见到此时的鲁景元,长燃更坚定了这念头。原来几个月不见,本该精力勃勃如正午大日的炼气真修此刻竟然头发披散如树藤,颜容憔悴如枯木,身上衣着更是脏乱不堪。人看去寿元无多,行将入土的模样,坐在房间一角呆愣。 武者,自当千磨万砺还坚韧,应对一切艰难险阻迎面而上,靠自己的双手打出朗朗乾坤,怎会如此不堪! 那鲁景元一见到长燃,顾不得自己形象,站起来一把就拉住长燃的双手,激动得浑身都在颤动,大声道:“度五行可是答应收你为徒了?他可是答应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长燃想抽回自己的手,尝试了一下,竟然没能如愿,心下猜测鲁景元怕是魔怔了。他实在费解:一位大派真修居然会如此无能,当场整个人愣了一会,没及时做出反应。 鲁景元见长燃来了,其实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鲁景元非要长燃把话说出来,他见长燃不答话,气得头上冒出了三尺渺渺青烟,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是怎么做学生的?嘴巴会不会说话啊!” “嗯?”长燃气笑了,你一不教我神通秘术,二不教我先贤修身之道,三不教我为人处世之理,四不教我安身立业之法,就敢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 鲁景元脾气大得很,见长燃还不答话,差点就要动手打人。长燃也想立马动手,老宅被毁这根刺扎在他心里很久了,现今底牌充足他怎么会怯弱!可是外面还有柳夫子,他还得给柳夫子面子。 因此长燃忍气吞声,不得不强做脸色,应付着鲁景元道:“收了!度宫主已经答应收了我为弟子!” 鲁景元此时根本就疯魔了,或者说他内心的阴谋已经无比膨胀,差一点就要爆发开来。见长燃把话说开,他当下扬脖对天高呼:“老天有眼啊!天不亡我鲁家啊!” 在外面养神的柳夫子自然也听到鲁景元的疯言疯语,甚至对接下来的事还有所预料,可他老人家除了苦叹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让事理自由发展。 ; 一百七一:鲁家之谋 火德法灵 ?之后鲁景元不由分说就带长燃走了,他要去安全的地方好好跟这位后生谋划一番将来。等出门见到安然静坐的柳夫子,师兄弟两人谁也没理谁,都知道彼此肚子里那点龌蹉东西。 长燃在干嘛?难道他就被鲁景元任意摆布?别说,事情还真是照此发生的。长燃心里是有明账的,他跟鲁景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除了老宅子被毁长燃实在心里窝火,打算狠狠教训鲁景元一顿外,他们可以说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犯不着斗出火花来。 当今天下毕竟还有点法制,不可能长燃说想杀人就杀人。而且他杀鲁景元,还是谋害自己的座师,其罪更加一等。他会这么傻吗?明显不会啊!长燃如今愿意跟鲁景元一起走,是被这人怪异的行径给引发了好奇心,打算像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拔下去,把真相挖出来,看看鲁景元对他到底有什么不轨企图。 长燃也是艺高人胆大,换做以前,还是归元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会如此作死的。现在有了一点实力,手中握着灵宝级别的渊虹,他就底气十足,觉得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闯一闯。 鲁家在杨城并不算什么大势力,家中唯一一个炼气真修还是个规规矩矩的教书先生。但鲁家在杨城还是颇受民众爱戴,其先祖鲁文曲怎么说也一手开创了文曲学院的存在,大家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对鲁家不敬。 但恩德这东西,就像市面上的商品,总会有过期的时候。鲁家在杨城,虽然有些名声,但风光一天不如一天。若不是还有个修为尚可的鲁景元吊着,大家都快忘了这个家族的存在。 等长燃跟着鲁景元走进鲁家大门,他才发现这地方古色古香,不少东西都有些年头。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夹带着细细密密的时代悲风。 鲁家中心有口碧池,呈椭圆形,被一青石过道拦成两半。天空大开,阳光普照而下,与碧池相映。其他景致不过一般,长燃被脚边碧池深深吸引,双眼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它们。 长燃正还要走进,鲁景元这时却觉得自家已经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把身子一转,露出那惨老容颜,严肃道:“卫帝怕是对老夫如此热心鬼神宫之事,心存疑虑很久了吧!” 长燃反应也不慢,他直接撕下了在学院温文尔雅的面具,对着鲁景元不客气道:“岂止是心存疑虑啊!当时鲁座师每天严密规劝,言辞诚恳至极,弄得我饭都吃不香呢!” “呵呵呵!”鲁景元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不洁净的衣着,他把袖一甩,无数水珠如飞鱼越海,从碧池的这一边跳到另一边,将身子罩住。不过片刻,水珠入池,鲁景元再现身,其人干净得几乎发亮。长燃见状拍手,大家都是儒家弟子,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我从来不觉得当什么鬼老师是一种荣耀!”鲁景元显然也不想装下去了,他的言辞透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似乎这一生都被侮辱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两颗黑色的眼眸都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球,那么一个人的内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鲁景元此时便是如此,他的模样随这句话落下变得偏激刻薄,不复往昔的君子风度。 被压抑的情感猛烈爆发出来,弄得他额头满是胀痛的青筋。鲁景元双手抓在自己臂上,锋利的指甲从上面拉出数条细长的血肉,而他本人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似乎心中汹涌的哀伤早已淹没理智。 “我本应该当皇帝才对的!”这时鲁景元沉默许久后说出的话语,其中饱满的力量令每一个人都深信不疑。除了眼前的长燃!他认定鲁景元已经疯了,就不会以为疯子能干出什么正常事来。 这年头谁不想当皇帝,过锦衣玉食,身边美女如云的生活,但如果只看到了当皇帝的好处才去梦想,天下可就有无数天命之子啊!比梦想更重要的是,命运是否想借你的手让你成为皇帝。显然,鲁景元没有这个资格!他既不是太子,也不想当反贼,甚至到目前为止连点像样的行动都没有,他根本就是在妄想。 长燃当时就嘲讽道:“凭什么你能当皇帝?而不是隔壁王师傅?” 鲁景元把两百年的执念一泄而出,整个人顿时充满朝气,他大手一挥,像皇帝封赏臣子那般,高傲地笑道:“你永远不会懂的!你能做的,就是在现在给我去死!” “哈?”长燃蒙了,这情节转换地也太快了吧!如果当初鲁景元你单纯地想要杀我,也不用费劲周折劝我去鬼神宫啊! 他也小心,虽然不怕鲁景元,但还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右手上暗暗布置发动弥罗星劫的真气,打算一有不对就招出天劫来克敌制胜。 鲁景元摆好了动手的姿势,在那里杵了半天,让长燃等得差点不耐烦起来,才缓缓开口:“当然,我们毕竟有过一场师徒孽缘。看在这孽缘的份上,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今天就不会杀你!” 长燃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糟老头以为自己就登台修为,正面斗起来肯定打不过他,在这里施展心理战术半天,想搞个以德服人的把戏啊。他能理解鲁景元的思路,毕竟登台与炼气之间有道天沟,再怎么不堪的真修都能百般虐杀大修士。但长燃不一样啊!不说达至大成的弥罗星劫,光他手上的渊虹就足以抹平两者之间的优劣。 平遥宇文家立业三千年,也就用几件灵宝镇压族运。灵宝对一家族运都可镇压,又何况两个修士之间的胜负之数呢?长燃看鲁景元此时还没动手的觉悟,上去就给了他一剑。鲁景元一看怒了,反手拍出真气五雷罩,并在其中加了猛料,想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 然后五雷罩被长燃一剑捅破,同时鲁景元被渊虹锋芒斩去了胡须,他靠着狼狈的驴打滚才逃过一劫。 一件好武器几乎就能决定胜负!在地球上,为什么美国是公认的强国,还不是因为山姆大叔有核弹,有航空母舰,有最先进的战斗机。没有这些,谁都敢去怼它一顿。 长燃手握渊虹,干翻鲁景元,就像小青年拿着重机枪吊打持刀的海豹突击队士兵一样可信并真实。 “倒是小看你了!”鲁景元此刻踩在水面上,片缕不湿,跟长燃稳稳拉开二十码距离,小心戒备着他手上的渊虹。 长燃拿剑舞了一个剑花,不屑道:“我还没出力呢!你就倒下了,真没劲!鲁景元,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鬼神宫这么执着?你要是想去,弃了正然宫带着包裹走就是了,为何要打我的主意。” 鲁景元再后退几步,立在安全地区,才盯住长燃身躯每一寸认真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非常讨厌,好像你杀了我家人似的。另外,大门派的规矩比你想得要严苛,不是我想退去就能退出的。难怪你敢单刀赴会,原来你早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可笑我还是太善良了,不过现在不会了,火德星君!” 随一声虎啸龙吟,鲁景元额头走出一尊震天动地的神灵,正是昔日被长燃见到的平都教镇派法宝通天神塔所孕育的法灵。 其三寸身躯,伴着每一步落下不断胀大,不久就变到成人男子大小。火德星君坚甲森森,手中一干神枪无敌,眼眸如湖水般透明,能映出他人内心最深处的丑恶嘴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