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魔记》 第十九章 霸纲刃 下 ?南方夏日的夜晚,虫吟和蚊子嗡嗡乱鸣,夜晚更是让人难以入眠,不管在哪都会让人觉得闷热不已,不论是某位拥有宽大院子和宽敞房间的大官员还是某位住在低矮小屋里一生以农耕为生的老农,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扇子,官员顾着面子,时时正着衣装,热气难消,尽管手上不停的招呼着,却怎么也不解热;而老农却上身裸露,从扇子的猛烈摇动再到微微摇动的一系列动作来看,他们很惬意。 今夜的山林注定是不会出现那些虫鸣蚊嗡声了,站在前方的那名老者陷入回忆之中,直到良久之后,叹气说道:“本来一位天才人物,却要堕落到沦为魔道,真是可惜。” 夜蝉觉得眼前这人很恐怖,可能是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强敌人,虽然这人并不可能有冥夫子那么强大,但冥夫子好歹是自己的师父,不算敌人。他很惊恐,惊恐所以心难安:“你到底是谁?” “作为在皇域通缉榜单上前几的大人物,莫非也会在意我这种人物?”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夜蝉,眼神之中却没有嘲弄的意思。 “不过,就算你是一个强大的人物,今夜也是逃不了的了。想必你应该能感觉到,这里有很多人。” 空气中的温度忽然有些降了,本来流汗的夜蝉和莫小离竟能感觉到方才刮过的微风有些冷,那个女孩到现在为止一直站在原地,那里的地已经没有原来的面貌,女孩只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不敢说,不敢问,即便担心莫小离的安危,她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出来,照着这一片被破坏的土地和地面上这几人。 树林以及草丛之中,黑黑的箭头在不停摇晃的月光照射下并不显得有多锋利,但夜蝉清楚,那些暗中对准他们的箭簇有多大的威力。他很清楚那句话——无论是什么样的绝世强者,也不可能挡住千军万马。即便是练就魔族功法并且强大如斯的夜蝉,身体强度已经到达一定的程度,但还是不可能真的能够做到抵挡几十或者几百个强悍的军队将士。 莫小离眼神闪烁,右手依旧握着刀柄,刀尖依旧抵在夜蝉的胸口,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夜蝉的心跳,他现在是世界上距离夜蝉最近的人,即便现在的他由于强行施展功法而变得虚弱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很强大的力量,但他依旧警惕,警惕着谈话的这两个人,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头,所以要警惕,即便这两个人都比自己要强大的多,很可能自己应付不来。 夜蝉思考了好大一会,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就凭借你以及草丛树林里那几人,还真不可能杀了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你就不会再有杀我的念头了。” 老者挑了挑眉,说道:“你这是要交易?” “你也可以不同意,反正我也不损失,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当然,不同意也是你的权利。”夜蝉很有自信,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收起来。 老者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可知道这里什么地方?” 夜蝉看着老者的眼眸,笑着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你有听说过我会因为在意某个人的身份就此怯步?就算我知道这里是成付涛的地盘,是在皇域境内,那又怎样,我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青城学院我都去过,何况是这个地方。” 老者眼神一凝,说道:“那么,请你去死吧。” 话音还未完全的消散在空气中,嗖嗖嗖的破空声已经先行传进三人的耳朵里,黑色的箭头很平稳,很快速地飞向夜蝉和莫小离,他们不得不分开了,不过即便他们两人终于分开了,那些箭还是没有一支射中夜蝉,也没有射中莫小离。莫小离的刀插进土里,他杵着刀正大口的喘息。 老者已经不再原地,不知何时,从何地拿出了一柄剑,剑是青色的,它直直的刺向夜蝉,这一剑很危险,甚至比起莫小离超常实力的那一刀绝招还要危险,夜蝉看着静静地,平稳地刺向自己这一剑,还有那些一直没有间断射出的箭,他没有再移动一步,他的身周已经全部被剑气包围,这就是化气锁。 夜蝉眉头紧紧的挤在一起,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黑气,他必须在那把剑以及那些箭到来之前做好防御工作,他还知道在暗中的人有几个强者的境界只是稍微比自己弱,眼前却还有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向他刺来凌冽的一剑,这绝对很危险。 剑已经来到夜蝉身前,剑刺破那层黑雾,发出嗤嗤声响,几十支箭落在了黑雾上,只是进去了两寸不到就全部落下了地。只听见叮的一声,剑尖和那根铁棍相遇了,夜蝉身上的黑雾似乎是受到某种力量的挤压开始向中间收拢。 铃铛的声音不知何时慢悠悠的想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夜蝉身体周边散发,黑雾里传出一些晦涩难懂得言语,突然之间,黑雾尽散,金光大盛,老者手中的剑开始颤抖,老者本来还在向前飞行的身体顿了顿落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突然的变化,忽然大惊失色,瞬间向后掠去,只是,他始终还是慢了一点,一个绿色的东西打在他的身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响。 老者脸色开始变苍白,一口鲜血从他口里吐了出来,他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那些晦涩的音节让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忍着头疼,强行催动意念,那柄剑忽然发出幽幽绿光,径直向上飞起,又径直向下劈下。 那些一直躲在树林草丛的人这时候已经冲了出来,带头那两人很显然是高手,只见他们看了对方一眼,手中的刀便一转,两人的元气瞬间提到巅峰,两人同时发出强力的一击,他们相信,即使这样也没有办法彻底打败那人,只是这样却能救下这位成府的老管家。 这位老管家本来一直没有打算出手,只是他看见了那个名为莫小离的少年,看见了他使用的刀法,他知道了少年的身份,或者是师从何地,所以他决定出手,他始终相信,自己再加上已经到来的成景城那些人,不会至于连一个元化境巅峰的人物都打不过,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除了会魔宗功法之外还修了佛道功法,而且佛法如此精深。 两道强大的凌冽的刀气劈向夜蝉,那原本一直在夜蝉身周围绕的耀眼的金光忽然一暗,原本流畅的咒语也停顿了一刻,很显然,那两个人联手一击也不是夜蝉这样一个元化境巅峰强者能够轻易接下的。 当然,这样的攻击当然不会让夜蝉就此败下阵来,他准备开始动手了。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莫小离一直在做着准备,尽管已经很虚弱,但杀过很多人的莫小离知道,此时是他的机会。 他快速的向着夜蝉掠去,场间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夜蝉的金身还没有完全恢复,咒语还没有重新接着念出来,他便看到一道亮光,接着是很多道亮光,每一道亮光都形成了一个向上的弧度,这就是莫小离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一招,看着不比先前那招霸气,实际上威力却不一样,他为了发出这一击,已经燃烧了很多的真元和精血,他的经脉必须承受极大的伤害。 夜蝉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只来得及将双手护在自己的身前,尽量将自己的元气提至巅峰,护着整个身体,轰隆一声巨响,刀与夜蝉的身体碰在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散开来,两人所站立的地面被这股力量掀出一个大坑。 烟尘渐渐散去,先前发动攻击的那两人快速的跑到大坑的边上,准备随时发出雷霆一击,紧接着是更多人来到巨坑边上,尽管他们心中震惊不已,但良好的军人素养还是让他们没有显出太多震惊的表情,他们见过太多的修行者战斗,虽然这样的战斗场景极少发生,但并不至于让他们有什么大感触,顶多就是羡慕以及恐惧,但都不会变现地太过明显。 那位女孩也来到巨坑边上,她满眼泪水,她真的很害怕,她怕他就此死去,害怕自己以后一个人孤单,害怕没有人保护,她感觉自己很无助,她紧紧盯着坑底,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那个一直不离不弃的人没事。 成府管家忍着重伤引起的剧烈疼痛,慢慢的走到坑边上,先前那一击着实让他伤得不轻,他很清楚,被那颗小东西击中,自己这辈子估计是无法再有进阶的希望了。 烟尘已经散去,那柄暗红的打到插在夜蝉的脚下,莫小离右手扶着大刀,跪在地上,头已经低下,嘴里的鲜血连成一个长条落在地上,夜蝉安静的站着,眼睛始终盯着莫小离,除了脸色变得苍白以外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那根铁棒深深的插进泥地里,那仅剩下的那颗红色铃铛想的很孤单。 夜蝉看了好一段时间,突然捂着嘴,鲜血顺着五指间的缝隙流向地面,那些血液是金黄色的,这幅画面很诡异,他咳了两声,顺了气息,说道:“原来这就是霸纲刃,真的很强。” ; 第二十章 寻寻觅觅 ?场间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结局而变得稍微舒缓,相反,气氛更加的诡异,让人快要窒息,一切只因为跪在地上,跪在夜蝉身前的莫小离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但他并没有死去,只是气息实在太弱,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他现在太凄惨,头发凌乱不堪,姿态没有以前的那么一点高冷范。 莫小离心里很是感慨:“终于可以不用再模仿高冷,冒充孤独了,虽然本来就孤独。” 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要是不是因为这把刀一直坚强的插在泥地里,他一定早就倒下了,不至于这样跪着,这样太难看,他开始恨这把刀了,它竟然挡住自己,让他不倒下。这种恨意很无理,很没有道理,但对一个魔族人这般跪着,始终不舒服。 夜蝉接着说道:“可惜,我还是没有死,我们之间依旧存在着太大的差距,如果这时候我得到她,你就一定会死。”夜蝉抬头看了看坑边上的那些人,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今天好像不可能了。” 先前发动攻击的两名领头将士此时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他们没有想到,此人竟是如此强大,他们虽然并没有用尽手段来对付这个人,但先前那一下已经是在临时出击下的最强大的一击,可是除了救了一个人和为另一个人创造机会以外,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们一个叫成封,一个叫成沫,他们一起上过战场,杀过北渠将士,杀过魔族人,此时却有些无力,有些沮丧,但他们很清楚,这时候,才是他们需要尽显才能的时候。 夜蝉已经重伤,而成封成沫这边却还有数十个可以战斗的人员,胜负已经毫无疑问。 成封举起手中的刀:“皇域有谕,凡魔族人踏入皇域境地一步,必杀之。兄弟们,此人乃皇域通缉榜上人物,取其首级,可赏万金,入高堂。” 虽然只有几十人,但喊杀声却没有因此而显得萧条,几十人对付一个重伤的人,即便对方是赫赫有名的通缉榜上人物,也一样有手到擒来的自信,这才是保卫皇域,保卫成景城的士兵该有的素质。 夜蝉看着向自己围拢过来的将士,苦笑一声,轻声说道:“看来,今日我注定一事无成了,不过下一次,希望你还能保护好她。” 天空变得灰暗起来,那颗绿色的铃铛已经再一次回到夜蝉那根铁棒上,两颗铃铛开始碰撞,天空中的云层似乎变了形状,一声惊唳使得一直向下冲的人们惊悚地停下脚步,眼神之中掩藏不住惊慌,恐惧。 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鸟,它飞得很快,仅仅几个呼吸时间,它已经来到夜蝉头顶之上,双爪一勾,夜蝉被拉了起来,然后高飞而起,夜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些人以及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猎物,说道:“我们还会在见面的。”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逃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即便这里有着好几个能够凌空飞行的修行者,但他们依旧不可能跟上那只鸟。 空气之中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可怕。 “小离。” 一道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打破了所有安静,那声音之中带着哽咽,颤抖。人们惊讶的转身,看见了正在飞奔而来的女孩,她脸已经很花,泪水流过的痕迹很清晰,只是在夜色的照耀下,脸色显得越发苍白。 她用手推开拦着她前行路的士兵,在那些人惊讶的神情中跑向依旧跪地的莫小离。她伸出颤抖的手,按在莫小离肩上,开始用力的摇晃,哭喊着:“小离,小离,你怎么了……你……你可不能离开我……小离……呜呜呜……小离……”她抱着莫小离痛哭起来,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认识的人了,她不想失去他。 “小姑娘,如果你再这样摇晃他和这么用力的抱着他的话,那么他就真的要离开你了。”一直手轻轻拍在女孩的肩上,但她似乎没有感觉到,依旧在哭泣,那只手又拍了她两下,终于,女孩转头看着眼前这位穿着黑色盔甲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成封说道:“你再这样抱着他的话,他估计真活不成了。” 女孩这次听得很清楚,猛然一惊,抽噎着嗓子说道:“小离他,他还没死?” “如果你依旧不让开,我保证,他会死。”成封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嘴脸说道。 女孩放开莫小离,站起身来,用袖子擦去眼泪,静静的看着成封和成沫两人将莫小离平放,又给他吃了一个不知什么药物,两人的右手同时放在莫小离胸前,莫小离身上开始浮现出柔和的光。 过了好一会,成封成沫终于离开了莫小离的身体,成封朝着后面说道:“将这个人带回成景城,找成景城最好的大夫医治。”他又对着女孩说道:“你也跟着我们走吧。” 成付涛依旧站在城墙上,还是看着远方,他看见了那只黑色的鸟,他也知道那名魔族人已经逃走,只是当看到成府的老管家被放在一张担架抬回来的时候,他眉毛还是忍不住挑了挑。他匆匆走下城墙,看着担架上虚弱的老管家,生出无限悲伤。 “城主,让您失望了。您不必为我难过,我也没那么容易死。”老管家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 “你已经尽力了。”成付涛轻声说道。 成付涛冲着成封和成沫扭头示意,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慢慢远去的将士,发现他们中间的另一个担架以及那个女孩子,眉毛挑的更高。 今夜似乎过得非常慢,很久很久都似乎没有天亮的兆头,折让邵晓很无奈,他身上那些刀伤随时发着热,那一片上似乎一直是火热的,就像一颗鲜活的心脏一直生长在那里,并且一直在跳动,即便上了止血清凉的药物,却似乎并没有改善。 他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打开本来就没有关紧的窗户,反正今晚也睡不着,不妨看看月色,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街道上很是安静,月光很柔和的照在这栋楼所在的街道上,这里本来是成景城的一条闹市街道,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气,就连平时会开张到深夜的‘粉红酒楼’也显得十分安静。 气氛太过诡异,月色也并不显得那么美了。 远处传来很多的脚步声,邵晓知道,这种阵势可不像平时的巡视小队。他看见了好几十人,身穿黑甲,邵晓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军队,再然后,他看到了两台担架,当看到后方那台担架边上那个女孩的时候,他不得不揉了揉眼,再次借助月光仔细看向那个女孩。 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确实就是那个女孩,既然这个女孩就是当时那个女孩,那么担架上的那人应该就是那个背着刀的少年。 邵晓心想,既然他们落在成景城军队的手里,那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可怜自己还为她挨了这几到,可恨,看来这天下间,好人真不是表面就能看出来的,可怜之人真有可恨之处,大叔说的果然不错。 邵晓将窗户关了起来,坐在房间里那张小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而尽,又走到床边,慢慢躺下后摇了摇头就此沉沉的睡了下去。 当街道上吵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邵晓才悠悠醒来,揉了揉眼,打开窗户,还未适应亮光的双眼被突然射进来的阳光刺的冒出了眼泪,邵晓低骂了一声,才慢悠悠的看向下方的街道,此时已经很是热闹,很多人都在向成境之练的会场那边走去。 邵晓知道,今日就是成境之练的武试,他有必要去看一看,当然也想去查查昨天的事情,也想再去那座桥上看看,看看能否在遇见那个叫沐梓桐的女孩,那个不会做梦的姑娘。 邵晓没想到,今日来看武试的人居然会如此之多,这离比赛还有一两个时辰,会场的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很显然,即便会场布置的台阶和作为很多,但等自己进去的时候估计已经没有了位置。他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去到了那座桥,看着和昨天一样的景色,除了昨日自己睡的地方那些小草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爬起来来了好一大截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四处的张望,想要找到某个人的身影,只是他失望了,但他还是走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 第二十一章 不是滋味 ?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时段,微风吹着水面,柳条顺着风飘荡,柳絮飘飘然不知去了何方,桥下站着的也不是一直想遇见的那人,但却依旧是熟悉的人,那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小河边上,看着河的对岸,似乎已经神游天外,竟是没有感觉到有一个人已经来到他的身旁。 邵晓也看向那边,想要知道这人到底在看什么东西,但他除了看见一只花白的小鸟在那边的枝条上梳理羽毛以外并没有其他新奇的发现,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身边很久都不眨眼的人,说道:“遇到什么难事了,竟然让你连即将开始的武试都不想准备地来到这里发呆?” 成辰猛然转头,待看清是邵晓之后,才笑着说道:“我倒数第二场,前面有二十八场,所以我为什么要慌?” 邵晓惊讶道:“这次的比赛居然有这么多人么?” 成辰问道:“很多么?” “是有些多。” “好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你这脸上的淤青和胸口的那些布带是怎么回事。” 邵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被打的。” 成辰更是惊讶,问道:“昨天?谁啊?” “已经被你们的人抓了,就是那个狗屁的什么帮,反正已经被你们成景城的官兵抓了,还有,昨夜里你们抓的那个女孩和那个少年,当时他们救了我。” 成辰没有心思听他这句话里的玩笑话,皱着眉头问道:“你说那个少年和那个女孩救了你?” “嗯,有什么问题吗?”邵晓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这件事情并不一般,当下也收起那种玩笑表情。 “昨天出了很多事情,我想既然你也在成景城里,那么就应该清楚昨天成景城很乱。而乱的源头就是那两个人。” 邵晓当然知道,昨天夜里很不平常,很不热闹,不过,这样才是真正乱的象征,城里没有吵闹,说明城外就一定很乱,而且是很不一般的乱。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情?”邵晓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成辰想了想,说道:“有一个魔族人来到了成景城,目标是那个女的,据我所得知的消息,那个魔族人叫做夜蝉,实力很强,至少比我这样的六个甚至是十个还要强。那个少年为了保护那个女的与那个魔族人发生了战斗,至于结果,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么昨晚出现的两个受伤的人,一个是那个少年,另一个又是?” “我家管家,基本上已经废了。” 两人开始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之后,邵晓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应该先去准备一下。” “我知道。” “我会去赌坊那边压你赢的。” “……” 邵晓又躺在那片草地上,想着今天得到的信息量,他需要捋一捋思路,消化一下这些消息。 幸好这里的空气很好,环境也很好,没有人声鼎沸,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会让人觉得很惬意,这是一个能够让人静下心来的地方。 许久之后,他坐起身来,眼睛盯着那只还没有飞走的花白鸟。 少年那条河很干净,水面也从来没有一刻静止过,总是水波涟涟,时常能看见燕子低飞而过,突然间,一股香味飘进了邵晓鼻孔之中,那种香气很迷人,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吃过早饭的邵晓来说,这真的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他寻思着这香味的来源,头向着香气飘来的方向扭过去,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所谓香味出处,他以为会看到某个小商铺,或者某个吃着香味十足的食物,而是一席青衣,他好奇地抬头望去,一个圆形的似乎刚刚出锅的煎饼挡住了那人的脸,邵晓知道,这必定是一个女孩,只是并不知道是谁,就在思考时候,那煎饼被一只小巧的手递到他的眼前。 邵晓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快要沾到自己嘴唇的煎饼,有些害怕的向后倒去,又确定煎饼不会再往前以后,抬头看清了女孩的样子。他惊喜交加,几乎是惊声喊出:“沐梓桐?” 女孩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声抿嘴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却不知在看着她笑的邵晓心里有何感想。 邵晓此时已经愣在当场,看着一个自己一直在念想的漂亮姑娘在自己面前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只差鼻血没有流出来了。 很久很久之后,那还终于恢复了正常,正眼向正呆呆望着自己的邵晓,脸不禁红了起来,只是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邵晓好一会,觉得有些气愤,说道:“原来你也和那些人一样。” 她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她说道:“很多男人看到我都会露出这种表情,然后会露出一种令人厌恶的笑容,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只是想要问他们一点问题,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 邵晓看着她已经顺着双颊留下的泪水,顿时惊慌了起来,赶忙说道:“你,你别这样啊,我,我没有想什么,只是,只是……对不起。” 邵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作为一名未经人事,很少和女孩子接触的已经二十岁的男生来说,这种场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他实际上真的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他真的只是因为看到自己一直思念的女孩突然出现并且看着他笑又笑得那么好看才会发愣,绝对不是因为有什么想法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却又怎么能够传递给其他人呢。 沐梓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谢谢你,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这个饼就当做是我请你吃的,作为报酬。”沐梓桐将饼强行塞进邵晓手里,转身快步的离开这片草地,没有上桥,不知去了何方,那个背影让邵晓不知所措,难以理解。 他怔怔的看着手间的那个饼,又看向沐梓消失的地方,突然生出无限的悲伤,他突然觉得自己失恋了,是的,一个不曾恋爱过的人觉得自己失恋了,这并不是在开玩笑,每一个心怀春意的少年,有一天突然被心爱的那个女孩甩开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 失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找不到原因,莫名其妙的那种。不论他是石头,她是泼妇,每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女,都拥有一生中最纤细敏感的神经,伤春悲秋,长吁短叹,皆由感情里的离合悲喜而来,哪怕是一丝丝的情绪变化,都会让处于其间的年轻人放大无数倍。十年之后,他们或许会对当年的执着一笑了之,而十年之前,谁也逃不出其这一关。 邵晓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恋上了这个女孩,他心里难安,仅仅因为自己的笑,让那个女孩误会,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会被认为是开心,也可能是邪恶。他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不能轻易的笑,绝对不能。 邵晓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手中多了块布,那是昨天夜里包裹伤口剩下的,他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却不知鲜血没有流出来,就先用来包着这个煎饼,这将成为一个女孩为他留下的唯一纪念物。 他无奈的叹口气,心想还是回去看武试比赛会让人心情更加舒畅。 …… 武试场内早已人满为患,看来人们还是喜欢纯肉搏战,对于那种文绉绉的文试比赛兴趣来得更浓烈,毕竟这样似乎更为刺激。 邵晓今天来晚了些,现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座位,他只能站着,眼睛不时的望向那天女孩出现的台上,今日似乎也没有了那样的运气,她并不在那里,邵晓又失望了一回。 一只手拍在邵晓肩上,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说,你真去买我赢了?” 邵晓看着他,想着先前发下的誓言,说道:“当然,你觉得你真能赢?” “我就知道你这混蛋会买我输,作为补偿,今晚请我喝酒?” “也好,反正是赢的钱。” ; 第二十二章 此去黄域混人样 ?成境之练的武试很简单,只需要上擂台,然后将自己的对手击倒即可。 这种事情很好形容,但简单并不意味这容易,这毕竟是所有成景城的青年才俊的考核,不会让谁那么容易地就上下擂台,每个人都必须是拿出真实水准,拿出实际能力。不管怎样,他们要么拿出全部实力,展现所有实力去战斗或者去挨打。 当然,无论擂台上的比斗再如何激烈,再如何的引人兴奋,让观众忍俊不禁,使得观众嘶吼,跟邵晓也没有半分关系,他不用去关心那位化名成辰的少年的生死,也不关心他是不是赢了,即便他先前花了十几颗晶石压了他赢,他依旧不在意,无论输赢,他始终相信,那位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受伤或者死去,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这样的一种人,知道能够活着有多么重要。他也不会很开心,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发生。 邵晓的确很伤感,他并不知道原来女孩的心思竟然这么难以理解,能够有这么多情绪波动且复杂难懂。 他离开了会场,来到街上,随意的逛着,百无聊赖般低头漫步。街道上人并不多,那些摊贩们还在拾倒先前热闹时候客人们留下的残羹冷炙,店里的伙计忙着赶紧将桌子用力的抹干净,只为等待着那些人从会场出来,不然一会来不及收拾,降了生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邵晓看了看,想来这时候最闲的应该还是在大街道旁某条幽幽小道里那间粉红酒楼里的姑娘们,此时她们神情慵懒,坐在门前那块青石板上,手里那张宽大的画着妖媚女子或者某些羞人画面的扇子正大幅度摆动;那位穿着大红色衣裙的老妈子手里拿着一块大红的手绢,靠站着门,手指时不时的动作,似乎在扣着指甲里那些不知何时掉进去的脏污物,动作时有时无,很是不专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那家小店现在还在忙着修补,可能是昨夜里那场打斗还是将小店损毁得比较严重。 邵晓走到‘好客来’,这店并不像其他家那样门可罗雀,三两桌人虽然不能占满一楼,但还是显得稍微热闹,这样子也不会闲的冷清了。 邵晓走了进去,那老板也是个眼尖的主,他知道现在进来这位跟城主的那位义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况且不久前才见过,当然没那么容易忘记,当下赶紧自己小跑着过去招呼:“呦,公子您来了,上面请!” “老板认得我?”邵晓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混乱的,一时间没有思考地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老板愣了一下,当即扶了一下高帽,赔笑说道:“公子这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昨日才见过……”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邵晓挥手打断了,因为邵晓想起来了,思绪也飞了回来。 “今日依照昨日的酒菜上,先给我上酒,至于菜嘛,你如果看见成辰来了才上。”邵晓使了使眼色,轻声说道。 老板明白他的意思,应声‘是’后便带着他上了三楼,又亲自给他上了壶酒,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酒是好酒,窗外的风景也是美景,烈酒,白云,蓝天,冷清的街道构成了今日邵晓眼里独特的画卷。酒入杯中,一股酒香四处飘散,邵晓眯了眯眼,拿起桌上的酒就慢慢饮了起来,此时他正襟危坐,整个人看上去竟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原本就不青涩的脸上此时更显得成熟。 昨天那些伤痕还没有完全结痂,今日却逛了那么多地方,又来喝酒,连邵晓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拖着这副躯壳到处流浪,莫非只是为了那些仇事?还是其中也有要发展自己鸿图之志的想法? 邵晓仰起头来,杯酒尽进肚,不禁想到:“自己能有什么宏图大业?”邵晓哑然失笑,又蓦然变成了哀伤,他想着:即便有,那又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连一个仇人都没有杀过,连最基本的仇人模样都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笑话啊,笑话。 正午,阳光既不从东边那扇窗照射进来,也不从西边那扇窗照射进来,包间变得阴凉了许多。 邵晓已经睡在桌上,酒壶已经空了,他已经醉了,只是他一人饮酒醉,醉了也没有家人独相随。他此时正沉浸在一个梦中,他梦见了那位女孩,那位不会像她一样做梦的女孩,梦见她欢声笑语,只是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邵晓身子颤抖,猛然醒来,发现桌山有着一大滩口水。他看着自己的口水开始发呆,心想:这莫不就是大叔说的喜欢?相思? 对于单纯的,不曾接触过任何女孩子的邵晓来说,这些东西实在是模糊至极,难以理解,甚至比起什么修行还要难以理解。 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看来今日的武试已经结束了,打架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简单粗暴的,一般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简单粗暴,至少对于他们这种一对一的打法,根本不需要多少脑力活计,所以一切都会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更快。 ‘好客来’客人逐渐增多,街道上那些小店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今日的叫卖声没有昨日高涨,大多数人都在讨论者今日的武试。 “嘿嘿嘿……你们是不知道啊,今早我去买了成辰那家伙赢,想不到,他还真不辜负期望,今儿个哥几个给我牟足了劲吃喝,别省着,这种钱就应该这样花。”隔壁包房内传出了一个大汉的声音,很是得意洋洋,旁边几人跟着吆喝:“要我说啊,这成辰这次能得到第一名,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更多人选择买了成风那小子,虽然那小子也不错,可是居然还是输给了成辰,真是想不到啊!” “嘿嘿,那是,不过今日我运气不好,没有下注,可是亏了点了,不过话说这家伙还真的是不孚众望啊。”另一个略带遗憾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说成辰那小子是外来人?”一个稍微稚嫩的声音压低了声音询问到。 “他啊,是城主在外面捡回来的,后来收了当义子,听说他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连名字都不记得,只是,昨天忽然来了一个人之后,他的记忆似乎好了,他好像认得那人。你们是没有看见,昨天在城门口,那人被拦在门口,而且那人居然和城门那些人动手了,最后是成辰出来化解,然后带着那人不知去了何处,你们说说,这中间能没有什么猫腻么?”又是那大汉的声音,似乎这人知道的挺多,话语之中居然还透着猜测的味道,他接着说道:“算了算了,不说了,管他呢,反正这成辰人到也不坏,而且也得人心,反正算是能造福咱们成景城的人,至少现在他还是造福了我们呢,嘿嘿嘿……” 邵晓听见那几人开始吆喝着点菜,上酒,好不豪爽,只是邵晓听着这些,眉头皱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事情不应该这样的,他们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看来,某些事情又要耽搁一下了。 包房的门被推开,那些吵闹声音更清晰可闻,邵晓看着进来的成辰,微笑着说道:“今天真的可以大吃一顿的了,而且是我请的。” “你请客?你有钱?” “行了,边吃边说吧,这等你一早上了。” “你这一个人还喝着小酒,挺不错啊。”成辰这桌上那个精致青花酒壶,笑着说道。 “不喝酒,难道就坐着等你?那也太委屈我了吧。” 老板推开门,把伙计端着的菜全部摆上桌,然后退了出去,似乎到旁边与那几位大声吵闹的人说了些什么,整个三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行了,既然菜已经上了,那就吃吧。” “我刚才也听见了,看来,我暂时不能去查那件事情,或者说,不能轻易的露面了。” 桌上新上了一壶酒,多了个杯子,杯中已经满了,邵晓看着杯子中的酒水,认真的说道:“你就好好的留在成景城吧,后面的事情我去处理就好了。”“怎么?你要走了?看你的样子,伤势也没好啊。”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而已,两三天就能好。虽说这样的日子挺好过的,但不能因为自己安逸了就忘记了那些人不甘心的眼神啊。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做。” “难不成你这连修行都不会的家伙要去那皇域冒险,而且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这几年可没少研究怎样杀死修行者。” “你杀过了?” “那倒没有!” “那么,你怎么证明呢?” “不过我想去皇域那些书院看看,看看能不能也去修行修行,毕竟如果修行了总比不修行占优势,即使不能修行,也总能多了解一些。” 成辰加了块五花肉,又抿了一小口酒,说道:“你确定你能考进那些学院?” “我想军神学院应该很缺我这样的人才。”邵晓也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就拿着你学得的那点锻造皮毛手艺?”成辰微讽地说道:“太难了,估计连机会都没有。” “呵,这你可说了不算。” “那为什么我要听你的?难不成你说了就算?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光是你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没有我,你一定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到那时候,估计你老死也不一定能行,呵,不要我去,就你那样,没有我的帮助,你就是个菜鸟。” 成辰很愤怒,很不开心,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邵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愿意看着你死。” “你就一定要咒我死” “不是咒你,事实如此!” “我不去,你又能做什么?” “发展,赚钱,我杀不死那就找人杀!” “那可能你死了也不见得能成。看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哪能成事?” “所以要去先混个人模人样。” “得了吧,那大叔忽然没教你什么好东西。” “喝酒,然后,你继续留下来当未来城主,以后也好为我留个容身之所。” 成辰举起酒杯,叹口气,“能活着最好。” 邵晓举起酒杯,说道:“我真要去黄域,然后混出个人样来。” ———————— 不得不承认,我很懒,这前面的情节全是开头和一些铺垫,虽然不咋地,但还是希望诸君喜欢,我会努力的…… ; 第二十三章 亲爱的公主 上 ?酒喝了,饭吃了,话说了,离别的时候也应该到了。 离别时节总会有千言万语,有只言片语,有无语凝噎,却都不会是邵晓和成辰之间会出现的场景。他们没有那么些情绪,那么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语,他们只是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似乎约好了彼此不再相见,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伤心流泪,泪珠随风而落。 他们走得宛若陌生人,背影对着背影,谁也不再看谁,不会知道彼此的背影中是否藏着孤独、寂寞,是否真有离别的感伤,腰杆是不是弯曲了些。 邵晓已经离开成景城好几里路,途中不曾回头看一眼,连瞥一眼都没有。他摊开手掌,那颗应该价值不菲的药丸此时依旧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中间,只是表皮上有些湿气,其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它褐色的滑润的皮肤在阳光之下有些刺眼,似乎有着那么一点高傲的意味,莫非就因为他从成辰手中接过它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忸怩的缘故?邵晓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将这颗药丸丢进了嘴里,用力地咀嚼,尽管那味道有些酸涩。 天气有些炎热,这种天气常常被用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这些词来形容,甚至还有‘万里无云万里天’的诗词出现,以表天气晴朗,但是,对于邵晓来说,这是一个折磨,他整天在阳光之下暴晒,这周边连一株能够遮阴的树丛都不曾有,路上没有任何马车,牛车,甚至是行人都不曾有见到过。好在成景城距离皇域还不是太远,至少从地图上标注的路程和一些人嘴里说的路程并没有多大出入,但是如果真正走上一遭,方才知何为行路难,何为踏破铁鞋。 将军府上的公子哥,原本不应该是过这种日子,这种日子的由来又让他愤怒而又无奈地继续过着。他现在活脱脱的再过这这种生活,连什么事情也不想想,不愿意去恨,甚至是忘记了去恨,去感慨。 精疲力竭,嘴唇已经干裂,活脱脱一个正在缓慢前行的‘空壳’。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竹林,甚至连脚踩在微软的竹叶上那种软绵绵的感觉都不曾通过脚底传到他的大脑。 “二斤牛肉,一斤老酒。” 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清脆而且响亮。以为是幻听的邵晓依旧还在拖着虚弱的步伐前进。 又一个声音进入他的耳朵:“呦,客官要吃点什么不?” 声音干脆而绵长,有着那么些讨好的语气,语气之中充斥着喜悦,它犹如天籁之音般传进了邵晓的耳朵中。 邵晓快要闭上的眼睛因为这句话而骤然变得明亮,耸拉着的眼皮猛地向上弹起,被脖子勉强扯着的脑袋忽地一下抬起,重新稳稳地架在肩上,那双垂下的手却依旧垂着,脚已经没有再动作。 他看了看眼前这景象,看到了一家店,看到了伙计站在自己身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忽然开心起来,但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道:“先给我来壶茶,然后上几个小菜,比如红烧猪蹄,凉拌猪耳,酸萝卜丝什么的,然后再来点酒,最好是烈酒。” 说完,他拖着依旧沉重的脚步,用比先前快着几分的速度走向了一张桌子,然后安然坐下,发出一身舒服的叹息,闭眼享受了一会。 过了好一会,邵晓睁开了眼,发现菜没上,只有一壶茶水放在桌上,杯子已经被倒满茶水。 桌旁站着一个人,双手放在肚子前,似乎有些不自在的乱动。邵晓抬头看去,发现竟是先前那伙计,他看着伙计笑盈盈的脸庞,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怎么还不上菜,搁这干嘛?” 要不是太累,而且伙计突然地就先来打招呼,而且自己也不曾先发现这里有店,不然或许他还真会上演那一出“小二,上酒”的场景,何至于这是还得自己问问不上菜,不上酒是什么情况。 “客官,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没有红烧猪蹄,凉拌猪耳朵,酸萝卜丝,也没有烈酒。”伙计依旧笑着说道。 邵晓看了看店,店有些朴素,地方也不大,这里也就摆着三四张桌子,想着伙计说的也许是真的。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什么上什么吧。” “我们这里只有牛肉,水酒,茶。” “那就先上一斤牛肉,一斤酒。” “那客官您———是不是?”伙计并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笑盈盈的看着邵晓说道。 邵晓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当下也不说什么,拿出银子放在桌上。待伙计笑着大声冲着屋里喊道:“一斤牛肉,一斤老酒。”他便惬意的趴在桌上,就在快闭眼的时候发现伙计小跑着前去迎一辆马车。 尽管很累,但邵晓还是同边上那桌那几人一样扭头看了那辆马车,本来只是打算满足好奇心随意看一眼,但却是看了很久,但除了看出马车木材极好,锻造技术也极好,装饰略微有些朴素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可看的,于是邵晓还是闭上了眼,然后进入了梦乡。 这便是混吃等死的小人物所要表现出来的态度,该睡就睡,不论眼前有些什么事情,只要不是真正危及到自己生命的事情,从来不愿意多去了解,邵晓绝对有混吃等死的觉悟,当然,不会是在没有完成杀死那些仇人之前就要做的事情。 人走得路多了会累,太累了就会容易犯困,会什么都不想,不愿意去想,懒得去想,甚至是对周边一切都会不理不睬,这样的人只会想做一件事情——管你狂风暴雨,我换个姿势继续睡。一切事情等到睡醒了再说。 邵晓没有睡好,睡得不舒服,因为他才睡着便被一声轻雷炸醒,待他睁开眼睛直视而去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雨水的踪迹,嗅不到雨水的气味。 实际上,在长达七天的行程里,邵晓遇到过几场大雨,第一场毫无征兆,于是他成了落汤鸡,第二场邵晓有了准备,却不慎滑进了水潭,成了落水狗,之后那几场大雨,他再也没有再次成为这些词语的证明者。 邵晓顺着雷声源头看去,惊鸿一瞥间却发现竹林之中又出了一抹绿,宛若荒漠之中突然出现的一汪清泉,看着就知道甘甜至极。他看着那个衣服华丽端庄,细看又显得朴素的姑娘,坐了起来。 那姑娘柳眉杏眼,姿容婀娜,脚步轻盈,轻微的粉黛将她装饰得有些好看,但也只仅限于好看,并不值得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样的词来形容。 即便那几缕刘海被弄得有些好看,但还是不值得那样评价。 “来一壶茶。”这样的话语在热闹的市集上随处可以听见,只是环境不一样,自然味道就不一样。 仅仅说了一句话,然后她就转身,走到那辆马车旁,让边上那几个穿着黄色铠甲装的侍卫拿来一个凳子,她站在边上,弯着腰,伸出手的手抬得比她自己还要高出好大一截。 一只很白很白的手轻轻放在了那只伸出的手上,那手真的很白,连邵晓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清楚,旁边那几人是不是会被闪到眼? 邵晓以及那几人都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等待着是不是会有出水芙蓉的场景出现。 然而想象中的出水芙蓉并没有出现,出来的是一位甚至还不如那位侍女好看耐看的姑娘,她穿得确实很华丽,很高贵,很秀气,身段很好,粉黛施得极好,那双眼睛很好看,只是还是让人略微失望了些。 这就是比较出来的实际情况。 这出行的阵势有些大,而且比较奢华,不管怎么看,这人肯定是皇亲国戚之类的,从那几个侍卫警惕的眼神中就不难知道这一点,这个人不同寻常,这些侍卫也不同寻常。 那位姑娘下了车,很是有礼数地,端庄地向着小店走了过来。 她没看周围坐着的人,连瞥都没瞥一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她径直地走向一张桌子,那张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人,这里只有有一个人坐一张桌子的只有邵晓。 ; 第二十四章 亲爱的公主 下 ?姑娘虽然还算好看,那旁边那位侍女甚至比这个正缓步走来的女孩更加好看,可是邵晓并不想恭维,也不想真的被盯上,尽管那位侍女还有那位公主以及那几位一直护在其左右的侍卫已经盯上了他。 邵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名侍卫身上微微散发的杀意,他们眼神中警惕的眼神更是让邵晓很不自在。 那侍女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连微微挑眉的表情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对邵晓这个陌生人做出任何的举动。 邵晓赶紧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这里也不只有这一张桌子,他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混吃等死不是这样的一个说法和做法。 “坐着,不要动。”那姑娘开口命令道,声音之中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干脆得让人不想接受这个命令。 邵晓以为自己听错了,除了那位大叔以外,没有人这样命令过自己,他强行扭身转头看向那姑娘。 那姑娘也在看着他,那几名侍卫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邵晓,只有那侍女似乎这才注意到邵晓一样也看着他,只不过眼神之中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邵晓确定了这是在命令他,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连茶水也没有喝,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乏意,只是脚底和小腿大腿有些疼痛,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那姑娘看着他的模样,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就在邵晓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壶崭新的茶水被伙计抬了上来,侍女上前去给姑娘倒满茶水,然后抬起了茶杯递到邵晓面前。 邵晓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侍女莫名的举动到底算是怎么回事,终于,在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侍女冲着邵晓示意,让他喝下这杯茶水。短暂的惊讶之后,邵晓还是举起那杯茶水,一口就喝光了茶杯中所有的茶水,嘴巴被茶水填满,鼓得大大的,然后一口一口地慢慢咽下。 茶水并不烫,而且茶水很香,很好喝,邵晓真有再来一杯的打算,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做,就像一只害怕的狗一样蜷缩在那。 良久良久之后,侍女似乎已经确定了某些事情,向原先那个茶杯里倒了茶水,仔细的涮洗过后,将茶水又一次满上,然后抬头砍了邵晓一眼,说道:“走吧。” 这时候的邵晓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被迫着喝茶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尽管很是恼火,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然后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向了另一桌,才刚到桌旁,伙计就已经将牛肉和酒水端了上来,然后就又走开,这一次却没有再有喜悦的笑脸,而是漠然。 旁边那桌子上的四人一直都很安静,他们沉默的喝酒吃肉,不理会这几人的到来以及邵晓的遭遇,好像这世界上的事情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端着一碗就走了过来,他擦过邵晓的后背,然后径直地走向旁边那桌,另外还在坐着喝酒吃肉的依旧还在喝酒吃肉,不理会这名年轻人的离开。 年轻人被两名侍卫挡住了前行的路,其中一个脸色一板,冷声命令道:“站住。” 年轻人也不害怕,当即笑着举起碗道:“公主殿下,这路途辛苦,我等有这般缘分能够遇上您那是祈求上天也得不来的福分,特此想要敬您一杯,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赏脸。” 两名侍卫一听这话,当即抽出随身带着的佩刀,已经准备将这个来历不明却又能够有眼力看出这里喝茶的是当今皇域皇族公主的年轻人乱刀砍死,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威胁。 就在同时,边上那几名侍卫也将到抽了出来,他们已经迈出步子,准备去将另一桌上那三个人的首级也一并取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邵晓。 这里所有人都不能放过。 “啪”地一声轻响,那坐着的已经将被子举起准备喝茶的姑娘突然手一抖,茶杯落在了桌上,茶水四溅,弄湿了那漂亮的衣裙。 她似乎很害怕,但还是大声的说道:“住手。” 那些已经准备动手的侍卫站立在原地,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姑娘,又瞥了一眼边上一直站着的那名侍女,待得到侍女微乎其微的点头之后,方才又收回刚才释放的气息,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莫非我做错了?”那姑娘看着那个依旧笑着端着茶杯的年轻人颤声问道。 平常人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是那个年轻人懂,那些侍卫们也懂。 “公主殿下当然没错,毕竟您也是为了皇域百姓的安危,可是您的父皇,那位姓将名道林的的皇帝,他自以为伟大地开辟了一部法典,法典之上,诸多内容直接让皇域人民如坠深窟,百姓哀叹。什么狗屁《律政新法》,老子看到的是民不聊生的场景,他所说的人民富庶,安居乐业的景象从未出现。在他的这种政策之下,人民还有好活?我倒不信。” “不过我们也不为难公主殿下您,既然您已经从北渠回来,那么想必您有办法让您这位父皇清醒一点,我们也请求您让他废除这部法典,不然,他随时有可能会死。” “您应该清楚,皇域人一旦发疯,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您看,我能站在您面前说这些话,这就是证明。” “杀了您对我们没有好处,但是如果您的父皇不听您的话,那么你还是得死,这是最好的途径,当然还有另外的途径。” 那位年轻人说完,举起酒杯,一口就干了大半碗,刚才讲的太多,嗓子有些干,这就下去正好润了喉咙,他发出爽朗的笑声,似乎将刚才那些话讲出来已经让他身上所有的压力丧尽,能够尽情地狂笑释怀。 但还没有释放完毕,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的脖子上显出了一条血线,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他有些惊恐的伸手一抓,血水还没来得及喷洒,他就已经被踢得离开地面,他所过的那片空间之内,血红的血花喷洒得很是好看。 另外一桌的三个人顿时抬起头来,酒碗已经放下,肉已经吃完,他们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不远处那具尸体还在抽搐,眼睛睁得老大,那只酒碗依旧还被捏在手中,只是酒水已经洒落。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看着这边那些手拿刀的侍卫,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出,空气中响起了咻咻的声音,然后很多发着白光的有些剑模样的东西在空中突然地就出来,其中一道亮光很快地飞向了那个刚刚动手杀掉那位年轻人的侍卫。 那名侍卫手里的刀很干净,并没有因为刚才抹了一个人的脖子而被染红。 那道亮光来得很快,侍卫挡得也很快,他们都是很强大的修行者,这里的所有侍卫以及那几人都是强大的修行者,只是刚刚死去的那人并没有反应过来,不然也不会死得那么快。 ‘铛’地一声,光亮消散在空气中,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刀气横劈而来,一位身着褐色衣裳的大汉站了起来,手里莫名多了一把大刀。又一名侍卫跳了出来,硬是挡住了那道刀气。 场间剑拔弩张的局势已经形成,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但谁也不想再乱动,他们只有三个人,那边有好几个人,这么多强大的侍卫在保护着那中间的两个姑娘,这局势对谁都不怎么有利。 那个依旧坐着的男子这时候却突然说道:“既然我们付出了一条生命,希望公主殿下能够记得刚才的话,不然,黄域或许真要大换血。走。” 那几人消失在了竹林之中,但侍卫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们将目光移向邵晓。 侍女又清洗了一次茶杯,然后再次倒满茶水,那个一直坐着的姑娘似乎已经没有了害怕的感觉,她看着邵晓说道:“为什么你不跟他们一起走?” 邵晓很无奈地想:他们要把你怎么地那关我啥事,我干嘛非要走,就算你是公主,那也不能这么霸道地撵走我吧?但想是想了,可不能这么说。 “额……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不认识他们。”邵晓说道。 他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尽管他也怕死,可是他依旧是有理的,而且这里有人看着,她不敢把他怎么样。 ; 第二十五章 黄雀在后 ?皇域的公主这一次真的是失态了,她在听了这个应该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对公主这个称谓后,“噗——”,很长,很大的喷水声似乎响彻了整个竹林。 亲爱的? 这位名为皇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公主愤怒地将茶杯砸在了桌上,桌上还有着刚才他喷洒而出的茶水,画面很是不堪,不太符合公主这样的人物所在环境。 “大胆,谁允许你如此称呼?”这位皇域公主将香羽对着邵晓怒目而视,话语这样说,却并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以及眼神,他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在骂邵晓,骂他不懂得如何尊重公主。 “来呀,掌嘴!”旁边那名侍女语气冰冷地说道。 邵晓旁边原本就有两名侍卫,他们一人拉着邵晓一只胳膊,另外一人扬起了刀,看似厚重的刀鞘将要落在邵晓的脸上。 邵晓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刀鞘已经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啪——嘭——哐” “保护公主——” “嘭——嘭——” 邵晓倒在地了地上,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死去。一张椅子倒在了邵晓身前,邵晓微微抬起的头正好能够越过不是太高的凳子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邵晓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单枪匹马,手提钢刀的人并不是所谓装饰华丽或者褴褛再或者清新脱俗的强者,而是一个身着一般伙计都会有的佣人服饰,头还带着一定小高帽的年轻人。是的,他就是那位伙计,方才还笑盈盈地看着邵晓,希望从邵晓身上捞些好处的伙计,就在前一会,他才将酒水牛肉端在自己面前的伙计,此时却是一个眼神冰冷,杀意十足的杀手。 那把钢刀在他的手里游走,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奇异能量放出来,他是一个杀手,杀手不需要太大的实力,只需要精确到近乎完美的杀人技巧就好,他们主修杀技与逃匿。邵晓看到那位公主已经被保护了起来,四名护卫警惕地守在她和那位侍女的周围,想来刚才那一刻得之不易的机会并没有使他成功地刺杀这位皇域及其有地位的公主。 此时,他已经陷入危机,甚至已经无限地接近死亡,因为他面对的是四个元化境界的高手,他们是真正的修行者,这不是一个普通刺客可以相提并论的,除非他本来就是一个杀手的职业修行者,并且已经到了元化境界,否则他没有哪怕一丝的机会。 一名年轻侍卫站在最后方,他看着战斗圈子,手中捏着一张符,上面画着怪异的图腾,之间他手一紧,只在瞬间,那符便向着那伙计飞了过去。一道闪电不知从何处生出,噼里啪啦地全部打在了伙计身上,一股焦糊味伴着腥臭味在空气中散开,那伙计双眼睁得老大,却已经全无生机。 那名年轻的侍卫是已经进入元化境界的符师,他的强大自然很有理由,同等境界中,只要不进他身前一丈之内,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除非拥有强大的法器,那结果才可能会稍微有所改变。 年轻的符师重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符,一张画着一柄剑的符。他缓缓地走向了邵晓,然后冷笑一声,准备将符扔向邵晓,准备赐予他一柄大剑穿胸膛的‘美好结局’。然而,有一个人出现了,他不知从哪出来,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但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只原本还拿着符的手落在了地上,那张发着冷笑的脸依旧在笑,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头就掉了下来,血水这才在心脏的各种作用下喷洒而出。 另外三位已经正在退回公主身边的侍卫突然发现这边的不正常情况,疑惑地看了邵晓一眼,然后三人同时睁大的眼睛,手中的剑突然变得灼热,变得通红。他们准备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应付悄无声息就站在他们前方的那位有着一小撮胡须的男人。 那人身上的衣服很朴素,微微发白的长衫,一顶毡帽,他手中拿着的是菜刀,菜刀还带着些许油汁,估计是先前切牛肉的时候留下的,就算是切那名符师的时候也没能将那些油汁去掉,不知先前那一刀是有多快。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那伙计,看着伙计突出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叹口气说道:“早就教过你,做事情不能鲁莽,一定要看好时机,你看,这下子好了,你死了,还要拖累我也死,我早就叫你走了,干嘛还来拖累我呢,怎么总是这样。唉!” 他抬头看向公主,说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并不想杀您,我杀了您的人您也别责怪我,因为他杀了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死了,我真不能不替他报仇,但我不会替他杀了您,因为杀了您也不会有人给我养老。” “当然,如果您承诺会为我养老送终的话,那倒是可以杀您,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自杀,毕竟我听在这里吃饭的那些人说了,您的父亲做了坏事,做坏事就不是好人,不是好人就该杀,但是您看,您让他们杀了那位年轻小伙子,又杀了我儿子,还想杀了那边那个什么也不会的乞丐,您说,您是不是不同意他们的说法,然后就杀了他们?” “天啊,你杀人了,你做了坏事,你要死。哈哈哈哈” 那人似疯了一般大笑起来。 将香羽公主看着他的模样似乎害怕起来,她的身子在发抖,在那四名侍卫的搀扶下,他上了马车,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一个孩子的哭声传了出来,然后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变得遥不可闻。 那店铺老板看着那马车远去,竟是没有追去的意思,相反的,他开始坐在地上痛哭,也不知是因为他所谓的儿子死了还是因为公主跑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三明剑士还在原地,他们必须保证公主已经远离他们才会撤走,当然,他们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杀了那边那位留着小胡子的男人。 许久许久之后,那老板还在哭,但三名剑士已经知道公主走远了,即便是靠着马车这样的运输工具,也应该是在安全范围内的。他们小心翼翼地慢慢向后退走,其中一人眼疾手快,抓起邵晓的衣服,于是就这么唰地一声退出了百米开外。 那老板并没有追来,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说道:“小奎,你干嘛把他也带来?一个累赘。” “也许通过他,我们就能知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是谁所为,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叫小奎的人笑着说道。 “大功归大功,但是学院让我们只是负责护送公主回城,这样做是不是有违规定?说不定……” “怎么,你怕了?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估计莫先生又会说我们保护公主不周,连是谁刺杀公主的都无法查清楚,这些说法足够让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邵晓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看着飞快向后倒的树影,本能地挣扎起来。然而,他却没有挣脱,反而被一记手刀砍得沉睡了过去。 …… “你需要我的帮助?” “来,我给你力量,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 “小子,只要你答应我,将你那封闭的大脑,紧绷的神经松开,我们就达成了了共识,然后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样啊?人类小子,你要知道,我们早就是一体,只要你需要,我随时给你强大的力量,那力量甚至会比你一直以来练的所谓‘天罡’还要来的更快,更强,更高级。” 邵晓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矗立着一头不知来历的猛兽,他全身都是晶片,亮闪闪的,就像是被冰封了许久以后形成的光滑一般,那双大眼闪着红光,四肢是那么的粗壮有力。它很神秘,从气息上以及气势上,他无疑地很强大。 “什么是‘天罡’?”邵晓看着眼前这只巨大的怪兽,即使心里害怕,但还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不知道?”那怪物的嘴上居然挂着嘲讽,语气中也是嘲讽,“那个该死的白余没有告诉你?” “白余?”邵晓疑惑地说道。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这人真的很有趣。” “先不说这个,那么你究竟想不想得到强大的力量,只要使用我的力量,你可以撕毁你不想看到的一切,包括整个圣光大陆,包括那些你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仇人。” “怎么样啊,人类小子。” 还未等邵晓回答,他突然觉得后背一痛,然后他自然而然地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不熟悉的一切,视线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几根木桩,一堵墙,还有几根铁链。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上的痛楚使他咧了咧嘴,然后又细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地方,但他似乎始终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端坐在那里,用一种疑惑,打量的眼神看着他,直到那人说道:“别看了,这里是监狱,没啥好看的,别整得跟个土包子似的,连着******监狱都不知道,还在那细细打量,你要不是有病就是疯了。” ; 第二十六章 轮回 ?邵晓所处的地方确实就是在皇域都城边缘上的监狱之中,只是这里的构造有些奇怪。 邵晓除了看见那几根独特的木桩子和几根铁链之外就只有几堵密不透风的墙,当然,这里的墙壁上有着些发着红光的晶石,就连先前那人坐的地方都没有哪怕一根干草。 在邵晓转身看见了坐在那一动不动却睁眼看着自己的人,着实吓了一跳,甚至他已经有些害怕地走远了一些,然后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穿着囚服的男子,只是他头发凌乱,脸上太多泥垢,还有衣服上的血痕都让邵晓无从描述眼前这个人的面貌,不过估计着来说,这人应该最多不过二十三四,面容也应该清秀。 许久许久之后,监狱之中依旧没人说话,或许是忍受不了这种气氛。 邵晓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听着这个问题,微微发愣,最终什么也没说地低下头,继续那样坐着,似乎就是一个入了定的还了俗的和尚,却又不念经。 对于不愿意寂寞的邵晓来说,没人说话虽然不重要,可是如果能够有人说话,怎么可能愿意冷清。但很多次邵晓都试着和他聊天,却被那人无情地冷落在一旁,最终只得无趣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开始发呆,想着今日里在脑袋里徘徊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许久以后,他依旧没有头绪。 外面有几个人在说话,脚步声逼近了这里,不大会,几个人来到了这,将拼命反抗的邵晓用铁链绑在了木桩子上,然后开始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邵晓。” “哪的人?” “南城。” “你和那些暗杀公主的人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在哪?” “我不知道。”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 鞭子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响亮,实实在在地尽数落在肉皮上也很疼,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邵晓此生都不曾有过。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过后,他全身抽搐,却不是因为有力量要爆发出来,而是他真的很疼,疼到骨子里,疼得他几乎无法忍受。 这种时候,却似乎有一道梦幻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子,只要你同意,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远离这种疼痛,远离这个地方,然后做想要做的事情,实现你所有的愿望。怎么样,如果再被打下去,你就会死亡,你要想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是真正很重要的事情。” 鞭子落在邵晓的身上,那些痛确实是实质性的,到了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打得累了,其中一人居然走了过来,一只手掌直接按在邵晓的伤口上,一阵强大的电流瞬间充斥着邵晓的每一个细胞,那种剧烈的疼痛差点让邵晓昏死过去,好在那人很会控制,没让他昏迷,只是让他尝尝滋味。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人类小子,再过一会,你这副残躯就会得到解放,永远地被丢进垃圾堆里,无人问津,你的愿望终究会死在这里,等你下去之后,你会发现你的家人全部看着你,问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你甘心吗?不甘心吧?来,使用我的力量,尽情地使用我的力量,你将会无敌于世间。” 邵晓的意识已经快要模糊,可是一桶不是哪里来的冰水瞬间让他清醒,他摇了摇头,抬头看着眼前那个冲着他笑的残忍的男人,眼睛开始发红,他的身上慢慢地散发着一道强大的气息,甚至是已经超过元玄境界将要到达元化境界的气息,那根铁链被他啪地一声挣脱开来,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先前那个提着水桶的人被邵晓捏住了脖子,只是瞬间,那个人的脖子已经发出脆响,眼睛暴突,连最后的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来,然后就此毙命。 另外看着这幅场景,受到了惊吓,脸色变得很不好,但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他们是有着强大修为的修行者,他们这次来这里只是因为这个人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很强。 他们依仗着自己元玄境界甚至元化境界的实力,开始对着邵晓发动攻击,那些剑招,那些符箓,那些不知从哪冒出的巨石纷纷向着邵晓袭来。 硝烟弥漫,似乎自然压制住了那个发疯的囚犯。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硝烟之中那人以飞快的速度向他们袭来,几乎只是两三个呼吸时间就已经到了他们身前,然后将他们一个个击飞,要么死去,要么重度昏迷。 邵晓努力地向外逃了出去,留下那个依旧坐着的男子,两眼发出精光,也不知先前邵晓为什么不杀了他,留下他在那喃喃自语:“有意思,有意思。” 监狱所在的这一片世界变得有些恐怖,因为太红,红的害怕,红得让人颤抖,血花纷飞,这座监狱成了地狱,很多的侍卫为此付出了生命,他们不知道这个越战越勇的小子是从何方出来,为什么此时的实力境界已经超出他们太多,甚至他们已经无法感知得到他的境界,也幸好这周边并没有任何居民,不然又是平民遭殃。 邵晓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然而正在做着毁灭事情的他却在狂笑不止,似乎将杀人毁城当作是一件娱乐的事情。 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他笑声停止,邵晓停止了前进。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能够恢复?” 邵晓右眼的红色渐渐退去,显露出正常人的黑色,而另一只却依旧在红着。他此时喘着粗气,没有回答那道莫名的声音。他看了看眼前,那些人手里还拿着刀,剑,各种各样的器具,他转头,向着另外一边跑去,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追来,或者他们不敢再追来,毕竟不是谁都不怕死,或许就没有不怕死的人。 邵晓翻过城墙,来到了一个偏远的树林之中,他倒在了地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还真有趣,哈哈哈,有趣,有趣。” 天上下起了暴雨,那座被似乎已经被染红的监狱还冒着些许烟尘,此时,已经被很多人封锁。 此前,就在黄域都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囚犯逃离了这座监狱,杀了好几十人,却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护国大将军前几日便已经从北疆回来,他在仔细地看着监狱的每一个角落,看着那些被损毁严重的墙壁和那些被杀掉的侍卫和狱卒,他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看着远方那座山,说道:“这个世界上,果然不缺乏天才。” 阳光无比的灼热,城外的天空似乎比城内更加蓝。阳光从茂密的树丛中射向丛林下隐藏着的那天湍急的溪流,溪流势头并不大,至少不至于将一个成年男子带着去远方。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顺着河流向着远方树林外面流着过去。可是前方有一个瀑布,而瀑布被太多的树丛遮挡了起来,只能看见水流了下去,之后是不怎么大的流水声从树丛中传出来,水流的声音不怎么大,但却有些一种浓浓的回音,那里面肯定有一个很大很深的洞。 那东西顺着水流进入了那里面,究竟会去何方,这是不怎么好猜测的事情。 当邵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周围到处都是水,水声不断,先前从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瀑布上掉下时居然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然而他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几乎不见天日,但是这里似乎比较宽敞,不然水也不会这么浅,或者这里还有其他的洞让水进入。 邵晓试着站起来,但是,他发现自己全身酸疼难忍,不由又咧了咧嘴晕了过去。 一条水蛇游了过来,正往邵晓身上爬,那根黑色的蛇杏子丝丝地往外吐,眼睛直直地盯着四周,似乎是在保护着邵晓,免得那些可恶的老鼠来咬他。 太阳升起又落下,两天后的皇域军队依旧还在寻找那个逃跑的囚犯,他们已经找到了那条河流,看到了一些痕迹,于是顺着河流来到了洞口边上,他们当然不会以为那位从这里掉下去就会死去,所以他们找来了好几名修行者,并且将情报报给了那位护国大将军,只是,护国大将军却已经没有闲暇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 就在邵晓逃离那一天,公主回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域都城,护国大将军根本没有时间前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 邵晓终于再次醒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水,没有任何的声音,这里有足够的光线。 邵晓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已经昏迷太多时间的他太过于虚弱,差点没能站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于这里的一切事物时,他先惊讶地看着自己踩着的裤脚和缩在袖中的手。 那脚太短,手太短,衣服太大?不得不说,这变化太大。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撸起袖管显现出来的手,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双眼已经没有再眨,直到他的手臂上传来冰凉的感觉,并且发出声音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又震惊。 “怎么,对这个变化不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