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灵神之摘星》 楔子 相传每隔千年便会有颗魔星降临,从天府之国降落到凡尘俗世,魔星变得越来越弱,逐渐开始感到不安,为了抹除所有威胁开始杀人灭世。 魔星临世的日子里,世间所有的光明都被那充满死气的寒光所替代,国主朝臣不上朝,所有人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呆在家中等死,或者祈祷自己的运气能稍微好一些。 到后来魔星终于油尽灯枯,重新回归九重天,化为那颗星,被人们唤作死兆星,据说能看到死兆星的时候这颗魔星将会重新降临。 如此轮回,虽说千年已过,人们却不知自己在为何而活,难道生存的意义只是为了迎接那场千年一遇的屠杀? 有人不甘于此,开始想着反抗,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人类变得无比强大,为了观察这颗魔星各国都纷纷建造了观星台,成立了钦天监。 然而魔星真的会降临于世?还是说那只是个传说?没有人清楚这个问题。 北阳城,钦天监主簿厅内。 两名官员席地对立而坐,右手位的那名官员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尽管年纪看着很大但他的腰部却是挺的非常直,满头白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苟,正是北昌帝国当朝的国师罗丹大人。 “国师大人,经此一事后我北昌再不会有内忧外患之乱,我等也能放心的离去了。”左手位那名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中年男子的相貌很普通,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面就完全找不出来的那种人。但他的身份可真真是不普通,钦天监里能有资格跟当朝国师席地而坐正常对话的也只有监正大人赵贤了。 “赵大人,你这一去钦天监可怎么办?” “钦天监,钦天监,大王子性格温和而多才,尔等君臣一心,此事既然已了,我等也已是无用之身,钦天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赵贤轻念了两句钦天监后说道。 “灵学院那边已经回话了,说不掺和朝事,国主也尚未怪罪,你这又是何苦呢?” “国师大人,你我都曾在灵学院学习过。学生做了这种事总得对学院有个交代才是。” 赵贤说完这句话起身拂袖向外走去,显得很是洒脱自然,但国师大人却是深知他要去做什么事,遂起身对着赵贤的背影揖手认真行了一礼,大声说道:“监正大人大义!” 庆安17年秋,北昌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钦天监监正大人赵贤带领钦天监从监副到属官共计21名官员自缢于灵学院门前谢罪,钦天监自此覆灭。 而震动整个北昌帝国“钦天监事件”的起因则是因为数日前灵学院死了一名女学员,但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北阳城,王宫。 王宫在北阳城中心位置。单名一个北字,北宫,很简单的名字,却是整个帝国最高权力的集中处。 当今的国主北昌王许志国坐在那把王椅上,双手握着两侧把手,上身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向前俯视着台下跪着的那名男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北宫大殿内显得有些空荡,大多数官员都已经离去,唯有一名男子却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妄动。那名男子大约有20多岁的年龄,相貌长的很是英俊,身穿一身红色衣袍,腰间系着一条很是普通寻常的衣带,双膝跪地,两手撑在身前,不敢抬头望向王椅上的国主一眼,即便是双膝跪地也能看的出他的儒雅姿态,唯有发麻而颤抖的双腿能看出他已经在此跪了很长时间,此人正是北昌帝国的大王子,许世昌。 “咳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件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北昌王痛苦的咳了两声后开口说道,尽管声音显得很痛苦,但却依旧是充满了威严,让人无法质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许世昌的嘴唇颤抖了起来,原先低着的头也缓慢的抬了起来,与北昌王的眼神相对视,许世昌的眼神坚定而又痛苦。 “儿臣绝未做过此等下作之事!”许世昌声音颤抖着说到。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开始黯淡了下来,一下子坐倒在大殿上,看来说出这句话他用了很大的勇气,也猜测到说出这句话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好!好!不知悔改!来人!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关进府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外出一步!府内如有人敢随意进出,格杀勿论!”北昌王从王椅上站起身来用尽全力指着许世昌咆哮说到。说完话扶着王椅痛苦的咳了好大一阵。 “儿臣多谢父王。”许世昌跪下认真的扣了一个头,然后起身摇摇欲坠的向外走去。身影显得好是落寞。 在旁侍奉的公公见状立马扶着北昌王坐下歇息。 国主北昌王的年纪其实不算大,五十多岁的年龄正值中年,按理说身体不应如此羸弱,但这位国主大人常年来受病痛折磨,太医纷纷表示束手无策,只能是将养着,而且这几天来因为震惊全国的“钦天监事件”更加显得苍老了几十岁。不只是因为钦天监损失了二十一位官员导致钦天监就此覆灭,而是此事直接牵扯到了他的儿子。 “王上,此事不见得就是大王子所为。”国师罗丹看到许世昌离去走上前说到。 作为三朝老臣,备受尊崇的当朝国师,罗丹有不跪的权利,所以只是上前揖手行礼。 北昌王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院长大人可回都了?”北昌王许志国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到。 “院长前年春天离都,至今未回。”罗丹回到。 “嗯。国师,世间难道真的有如此凑巧的事?那女子先是灵学院的学生先不说,为何偏偏还是,唉,这可如何是好。”北昌王有些欲言又止的说到,再联想到这些天所发生的事,北昌王脸上的神情看似又显得痛苦了几分。 “事已发生,还请王上保重身体,况且钦天监此举也是为了天下人所想。” “唉,罢了,灵学院那边怎么样了?”北昌王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灵学院那边始终都表示不参与朝事,院门前那些官员的尸体由于影响学生上下课已经被官府做了处理,准备下葬。” “嗯,灵学院那边我亲自前去道歉。” 说完这句话北昌王在公公的搀扶下起身向后方走去,场间只剩下国师罗丹一人。 罗丹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其实这世间本没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北昌帝国东部,落星崖。 一位白衣老者站在落星崖顶,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天空,老者的年纪很大,但却并不显虚弱,俨然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此时快要入冬,老者穿的却是异常单薄,站在崖顶受秋风吹拂也完全是不嫌冷。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脸庞完全对称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背上背了一把蓝色的剑,这把剑在他的后背正中位置,不曾向左或右有一丝偏移,让人感觉是最精巧的工匠用了最精准的刻尺在他后背位置固定了一个无形的凹槽一般。剑鞘上分布着星空一般的图案,显得异常美丽。 有些奇怪的是中年男子的右手只有一根食指,其余的四根手指的断面异常光滑,看起来就像是最擅长用剑的人用手中剑仔细的打磨了一番一样,如此痛苦也不知这男子如何承受了过来。 “叔叔,都城出事了。”中年男子站在老者身后揖手行礼说到。 似乎是毫不在意中年男子的话语,老者开口问到:“出来多久了?”他的声音异常冷,如同夜晚的冷月一般发寒。 “将近三年时间。” “怎么这么慢?”老者皱眉不悦说到。 “三年时间,我们已向西跨越了两个国家,又来到了东部的落星崖,如此速度已经不慢了。” “还是太慢了。” “叔叔,可要回都?”中年男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回都吧。”老者有些无奈的回到。 两人的谈话着实有些奇怪,三年时间向西跨越了两个国家,而今又来到东方的落星崖,如此速度居然还嫌慢?要知道现在上武城内的剑圣大人少年时期行过的数千里路也都用上了数年之久。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幅奇怪的画面或许会自动忽略掉最前方的老者,因为那老者虽然站在这里,但会莫名让人感觉他不属于这里,说世外高人有些不太恰当。 或许他自己都未发现。 他站在世外,可他的双眼却还是在世内。 第一章 小镇少年 “好美。” “美?谁?谁在说话?” “喂喂喂,小二,醒醒,来碗汤。” 一精壮大汉走到一家汤铺前看着那位正在酣睡的少年大声的喊道。 现在正值冬季,这大汉却也丝毫不怕冻得慌,chiluo着上半身,露出异常结实的肌肉。 背后斜挎着一把金丝大环刀,走起路来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听着虽然很是悦耳,但却让人不寒而栗,此时正满脸怒容的站在汤铺前看着面前那名少年显得很是不满。 “锅在那,自己盛吧。”少年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朝着右手边随意指了一下,模样显得很是慵懒。 这名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长的很是英俊,最为奇特的是他的眼睛,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有一种猜不透看不穿的神秘感。 一身比较寻常的黑色衣袍裹得严严实实,双手交叉在两边袖口中,看似有些怕冷,唯有脚边地面上随意摆放着的一把剑能够证明他所不寻常的身份。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如墨的剑,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但无论从质地还是工艺都不难看出那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至少不应该在这座小镇中出现,此时被少年随意的扔在地面上未免显得有些凄凉。 大汉听到少年的回答先是一怔,然后也不拒绝,端碗拿勺走到锅旁盛了一大碗汤,然后走到铺子里边开始吃了起来,盛汤的时候还不忘记嘀咕一句“这小二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二?等会儿得想个办法揍他一顿。”少年看到大汉走进铺子里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道。也不知是嫌弃他口中“小二”这个称呼,还是觉得这位大汉搅了自己的梦。 不过仔细想想那还真不是一个美梦,被搅了也好。 锅是普通的铁锅,汤是寻常的牛肉汤,锅内有汤有肉,如果是自己随意盛估计大多数人自然选择多盛一点肉,但少年对此却是丝毫不在乎。 “怎么?我这生意是要开始好起来了?”少年看着前方一位白衣少女自言自语的说到。 女子面容白皙,不像是凡世之人,身穿白色衣袍,袖口收的极窄,与黑衣少年的宽袖衣袍对比很是明显,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梳在身后,但与之衣着面貌相不匹配的是她左手拿着的两张饼。 “许安,盛两碗汤。”白衣少女走近了铺子说到。少女的声音很冷,仿佛这原本寒冷的冬季也都变得又冷了几分。 黑衣少年叫许安,很普通的名字。 听到这话许安先是装模作样的紧了紧衣服,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炉子旁边开始盛汤。 看来对这位少女许安并不怎么讨厌,一边盛汤一边说道:“我说望舒啊,似你这等美人成天来喝我的汤也喝不腻?真有那么好喝?” 许安盛汤的速度很快,动作并不如何优雅,不时有汤汁飞溅出来洒在地上,但很神奇的是却没有一滴汤汁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放在都城里边客人们看到这幅画面绝对会是一大片叫好声。 “好喝不好喝不重要,我得来看着你,我爹说了,你是个很危险的人”叫望舒的这名少女来到汤锅旁边说到。 “看来你很自信自己能看的住我?你爹一点都不担心你?” “不,我不能。望舒楼不敢得罪你,但你同样也不敢得罪望舒楼。我爹不介意甚至很愿意拿我的命来换你的命。”望舒摇了摇头说到,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哦?我想知道我究竟有多危险?能让月神大人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这整个世间也没有几个吧。”许安听到这话来了兴趣,把盛好的汤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到。 “很危险。”望舒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并递了一张饼给许安,开始喝汤。 “比死兆星还要危险?”许安也不与她客气,接过饼捧着一碗汤也喝了起来。 “不一样的危险,而且北方传来消息,说是死兆星已经被消灭掉了。” “望舒楼相信?” 望舒楼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组织,不属于任何国家。 这个小镇西方百里处有一山,名为太阴山。 据说太阴山是离九重天最近的山脉,高不可攀,而望舒楼则正是在这座山脉之上。 相传望舒楼是数百年前各大门派为了以后能够对抗死兆星临世而合并所成立的门派。 作为对抗死兆星的龙头门派,自然受到世人极大的尊崇,许安口中的月神大人就是望舒楼的领导者。 望舒楼历来的领导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那就是月神,由月神带领世人对抗死兆星,不说其他,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赢了,虽然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用。 而这位叫望舒的女子正是月神大人的独女云望舒。 “望舒楼不信,我爹不信,我也不信。”云望舒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为何?”许安从旁边地上拿过那把剑,抽出剑刃挑弄着炉子里的柴火说到,好像只是随意一问,并不如何关心。 “因为灵学院没有出手,那些人不是对手。” “这种事望舒楼都明白,难道那些人会不明白。”许安说完话后接着喝汤。 “世人皆说要赶在死兆星强大之前消灭他,殊不知魔星却是生来强大。所以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那望舒楼是什么看法?”许安吃了口饼,含混不清的说到。 “北昌王常年病痛缠身,却迟迟不立太子,有些人等的着急了。” “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对望舒楼同样也没什么兴趣。”许安放下手中的汤碗,站起身来说到。 “我对你却很有兴趣,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甘愿在这一呆就是这么长时间。”云望舒依旧是认真的喝汤吃饼。好不快意。 “人嘛,总得生活不是,我这汤、锅、柴火,哪一样不得要钱呢。”许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你可以加入望舒楼。”云望舒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说到。 “望舒啊望舒,你可知道你这话代表着什么?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望舒楼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抱歉,是我失言了,不过你真的不想去望舒楼看看?” “我可不敢。正如你所说,我不敢对望舒楼如何,望舒楼同样也不敢对我如何,若真跟你登了太阴山,上了那望舒楼,你们找个地方把我随便一埋谁知道我是死是活。”许安缩了缩身子说到。 “你果然很有趣。那你就准备一直在这里?”云望舒听到这话开始笑了起来。 “至少得等我赚够了钱才行。”许安看着北方说到。 “那我可得多挽留你一阵了,走了,还是记账。”云望舒起身说完话就转身向西走去。 许安看着云望舒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无语,堂堂月神大人的女儿,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难道,真的有这么穷? 叹了口气摇摇头开始收拾桌子。 这个小镇名叫三河镇,是武清帝国最西方的一座小镇。 与之名字相对应的是这座小镇外有三条小河,听说三条小河延绵交汇至太阴山下形成一方寒潭,很是神奇,但却无人能欣赏到这幅奇观,因为这座小镇再往西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绝对的禁地,鸟兽能进,人却不能进。 西方有一山,人称太阴山,山上有一楼,名曰望舒楼。是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 仅仅是这么简短几句话就吓退了不少想前去观看的强者。 也不是没有过胆子大不信邪的人想去山下一探究竟,可是据三河镇的镇民们介绍说除非是望舒楼邀请,不然还真没见过有旁人能从西方走出来的。 第二章 帮工 许安站起身来走到铺子外,朝着周围看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座小镇并不如何大,基本上都是些世代在此居住的镇民,起初大家看到这位少年提剑来到此处都有些警惕。 不过少年出手很是阔绰,租下了一个很普通的铺子,而且平常只是坐在铺子里也不如何向外走动,所以镇民们跟他相处的也算是比较和谐。 和谐归和谐,他这汤铺的生意可不怎么好,本地的镇民不会买他的汤喝,大多数人就算是想喝都会选择买上两斤牛肉自己回家熬,而外地人又不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自从少年来了之后,当地的镇民茶余饭后就又多了一些谈资,无非就是计算这位年轻人要多久才能赚够铺子的租金,少年什么时候走这些风凉话罢了。 “小二,多少钱。” 就在许安快要忘了铺子里还有位喝汤的客人的时候,那名精壮大汉擦了擦嘴走了出来,看他脸上的神情好像对汤的味道还是比较满意的。 “三十钱。”许安头也不回的随意答到。 “什么?你这汤居然要三十钱?寻常牛肉汤只要十钱,就算你这地方偏了一点采购什么的不方便顶多也就十五钱,你莫不是打劫?”大汉从腰间解下那把金丝大环刀,右手拿刀,刀背有规律的拍打在左手心上。 很难让人想象的是如此精壮的汉子居然会如此算计于这些细碎零钱,让人忍不住的想去了解这个人经历过些什么。 许安看到这幅画面很是无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到底是我打劫还是你要打劫? 于是很认真的跟大汉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大哥,我这汤呢,确实是卖十钱一碗。但是刚才有位客人喝了我两碗汤没给钱,您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卖汤不容易,我总不好亏本了吧。” 许安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身旁两只空了一半的汤碗。 大汉听到这话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顺着许安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桌上确实有两只半空了的汤碗。 仔细一想少年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收起刀斜背到背上,开始从腰间取出荷包准备给钱。 许安看到这幅画面很震惊,差点没惊掉下巴,难道说越是四肢发达的人头脑越简单的说法是真的? 其实并不是这位大汉人傻钱多,而是他顺着许安手指方向看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炉中的那把黑剑,大汉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那绝对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况且面前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看到自己拔刀却丝毫不惧,甚至是明目张胆的想要欺负自己。 如果是寻常人碰到这种情况要么是撒腿就跑,要么是跪地求饶,但这位少年却如此镇定只能说明两点。 要么是这位少年在找死,要么是他有这个实力,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大汉自然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一心想要求死,所以他选择了退却,为了这三十钱确实不值当冒险。 “给,三十钱。”大汉掏出钱豪迈的放到桌上,抬腿正要准备往西走。 “等等。”许安见状喊住了大汉。 若是寻常人此时恐怕早已忍不住脾气冲了上来把许安给暴揍一顿,但这名大汉却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粗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许安说到:“钱已结了,还有何事?” “你可知西方是何地方?”许安开口说道。 “望舒楼。” “明知是望舒楼却还要去送死?” “我是去投奔望舒楼,又不是去挑战望舒楼,哪有什么送死一说。” “对于望舒楼来说再往西就是对他们的挑战。望舒楼只有挑选门派弟子,可没有等人前去投奔这一说。” “你对望舒楼很了解?” “那是自然,灵师大会还有三个月,你又何必着急,倒不如在我这做上三个月帮工,好吃好喝的总好过去送死来的划算。” “帮工?告辞!” 大汉本来还有些兴趣,但一听到许安口中的“帮工”二字立马脸色一板转身就要接着上路,说了这么多原来只是想找个帮工。 “唉,后会无期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嘶~真特么的冷。”许安说着话装模作样的把衣服又给紧了紧,看那样子似乎是真觉着又冷了几分。 大汉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回头搭理他,接着往西走。 许安或许是显得无聊,从炉子里抽出那把剑来,刚碰到剑刃就又是一个哆嗦:“真特么的热。” 大汉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回过头来吼到:“你有完没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你是有病?” 许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正色说道:“我是说剑热,你着什么急,向西走就是望舒楼,你走不就是了。” 大汉也不与他争吵,走回铺子前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走了?”许安走上前去试探问道。 “我。我再喝碗汤。” “三十钱。” “我这只剩二十了。”大汉也不与他讨价还价,把钱全部摊开说到。 “也行。”许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到。 许安便接过钱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桌子上,大汉捧着汤开始喝了起来。 “你就真忍心扔下妻儿自己去送死?”许安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看来是铁了心想留下这名大汉做自己的帮工。 “我还没娶妻生子。”大汉正在喝汤,被他这话给呛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似你这等年龄还尚未娶妻?”许安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这等年龄如何?我才十八。” 许安听到这话彻底被震惊了,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自称十八岁的大汉,发现这大汉虽然长的高大结实了一点,但面部长相确实不像是中年男子,并没有粗壮的眉毛和胡须,眼神也显得有些青涩。 “那个,这位十八岁的大汉,如何称呼?”许安强忍住笑意,打趣的问道。 “成武。”成武也不与他争论,老实回答道。 “我叫许安,请多指教。” “我可没同意要做你的帮工。” “那你便接着往西走,赚了你五十钱,大不了帮你收尸就是了。”许安拍了拍手,把剑收起来说到。 “就算不去望舒楼我还可以回去,三个月后再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须要在你这里做帮工?”成武喝了一大口汤后说道。 “哦?回去?你有钱吗?”许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成武,把成武给的钱放到衣袖里边收好,还轻轻的拍了拍。 “这,这个,我本来是有的。”成武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的钱都被这个狡诈的老板给骗走了。 “没有钱就别废话了,喝完汤把碗筷给收拾一下。”许安说完往铺子里面走去。 铺子外面只剩下捧着汤碗的成武,成武在仔细思考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又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想都是感觉许安救了自己一命,但又觉着问题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干脆也不再接着去想这些事,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喝完开始沉默着收拾桌子。 铺子里面有个小院,前铺后宅,居住倒是不成问题。 第三章 灵师大会 灵师大会是望舒楼举办的大会,谈不上是百年一遇的大会,几乎每年都会举办。 但对有些人来说这可是比较难得的机会,毕竟能进入望舒楼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也是望舒楼招揽人才的主要手段。 对于这个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来说要让他们低下头去四处寻找门徒那自然是不太可能。 而他们又要维持门派的传承,所以就每年来举办一次大会,挑选大会中的优胜者,一来保证了望舒楼的传承,再者就是优胜者又能保证望舒楼门徒的质量。 但有些门派势力和国家却不这么想,所有的人才都让你们挑选了去,我们又怎么保证自己门派和国家的传承? 一旦起了纷争那些人算你们望舒楼的还是算我们国家的?所以说灵师大会的参与者大多都是无门无派却又报国无门的游侠。 这个世界的人们头顶都有一片云,或者说是那颗星。 苦苦修炼多年好不容易功成名就,而有朝一日魔星降临又要一切从头,甚至连从头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所以很多国家对于修炼和人才的培养并不如何在意。 望舒楼这样做其实弊端很是明显,一旦起了冲突所谓门徒的归属就变得很是尴尬,但望舒楼却并不担心这些问题,他们好像有把握能驾驭的住这些人才。 所幸望舒楼只是个门派,而不是一个国家。 作为世上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并不会有别的门派会因为人才的问题来跟他们起冲突,毕竟这可以说是找死的行为。 清晨,三河镇下了一场雨,原本安宁祥和的小镇显得愈发安静,亘古不变一般静静的坐落在那里,偶尔升起的炊烟让这个小镇更美了几分。 许安靠在门口双手抱着一只紫砂陶壶,安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天。 陶壶所用材质是上好的宜兴红土,做工打磨的很是精致,然而里边却只有一壶清水,甚至连些碎茶都没有去冲泡。 因为天气的缘故已冷的有些发寒,对此许安却似未曾察觉一般。 外面其实并没有可看的风景,镇民们都在家中避雨准备早饭,门口只有一把随意躺在地上接受着风吹雨淋的黑剑。 那是许安的剑,但许安的目光并不在这把剑上,更没有出去把剑捡回来的想法,黑剑躺在那里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许安没有看自己的剑,许安的目光在远方。 “该下雪的日子却偏偏下了一场雨,真是恼人的鬼天气。”许安喝了一口水说到。 壶中的水刚进入口中,冷的许安打了一个寒颤,然后随口把水吐了出去,骂骂咧咧的回到铺子里面重新换水。 “你不是本地人?武清帝国位属南方,即使是冬天也从不下雪,不过天气却也暖和不了多少。”成武也从铺子里面走了出来说到。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成武上身穿了一件外衣。 “原来如此,昨晚睡得如何?“ “嗯嗯,需要做些什么?“成武点了点头,表示睡的还行,然后走到门口看着门外的雨说到。 雨下的并不如何大,但确是连绵不绝,似乎下上一整天也不会有将停的前兆,这种日子里最好是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或睡觉,或聊天,或下棋修炼。 然而成武比较老实,不同意就算了,既然是同意了那便要老老实实帮人家做事。 “你还真是老实,帮我把剑捡回来吧。”许安抱着陶壶重新换了新水,走到门口看着地上自己的那把剑说到。 成武听到这里也不多说话,把上身的衣服脱掉就走到门外去捡了剑回来。 “你这把剑很不错。”成武双手拿剑仔细的看着说到,浑然不顾自己身上滴下来的雨水,那眼神简直能用痴迷来形容,就像是初成年的公子哥看到了正长成的小娘子一般。 “我现在可是你老板,对我的剑放尊重一点。”许安看到成武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要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别家的姑娘来看绝对会惹来一声流氓的娇喝声。 成武却丝毫没听清许安在说些什么,自顾自的抽出剑刃仔细的观察着。 “这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二的黑剑,厌?”成武拔出黑剑看着黑色的剑身震惊的问到。 “你想多了,只是颜色一样罢了。” “咳咳,这等好剑居然就被你随意的扔在外面?”成武听到这话缓过神来,联想到前一幕这把剑的悲惨遭遇,忍不住说到。 “我怕冷。生火做饭吧。”许安随意答道。 “还有,把衣服穿上,有人来了。”许安喝了一口水,随手把陶壶扔到铺子里的木桌上,然后继续靠在门口看雨。 成武听着许安的话,看着这幅画面很是震惊,当然不是震惊自己居然不会做饭......而是震惊于自己这位老板的手法,还有感知力。 陶壶并没有在桌上旋转一圈后稳稳停下,而是像入了沙堆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水都没有溅出。 成武自问自己做不到,甚至已经稍过了些时间成武朝着门外还并未看到人影,成武自然不会觉得是许安看错了,那只能说明许安不是用看的,而是靠感知! 能够感知到灵力波动的只有通灵期以上的强者!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少年如此年龄就已经达到了通灵期的修为! 这个世界是属于灵力的世界,同样也就是属于灵师的世界。 灵师则是指可以调用灵力的那些人,灵力存在于万物之间,每个人生来体内都会有伴生灵力,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调用,因此灵师就变得无比稀少。 灵师主要分为五大修炼期:炼灵期、筑灵期、聚灵期、结灵期、通灵期。每个修炼期都分为前中后期。 而成功的度过了五大修炼期的灵师便可以触摸到传说中的两大境界。 无拘无束,脚踏实地而神游天外者为神游境。 拥有无上灵力强大无匹者是为摘星境。 万物皆有灵。所谓通灵期就是指灵师已经能从根本上通晓灵力的存在,这个时期的灵师已经可以察觉到一些比较细微的灵力波动。 对于通灵期的灵师来说所有的埋伏和偷袭都会变的毫无用处,因为只要你的攻击有灵力波动那我就能感知到攻击从哪来,而最为主要的是只要是攻击那么就自然会带有灵力波动! 无论对面是不是灵师,那么行动起来都会伴有灵力波动。 不能摈弃,只能隐藏,强大的灵师都会选择在攻击的时候收敛自己的灵力波动,为的就是不让对手能提前预判到自己的动作,但这样做无疑是要消耗更大的心力。 成武无论怎么想也不能理解为何许安如此年纪便能达到通灵期的修为,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没见过世面,而是灵师实在是太过稀少,通灵期的灵师也就变得更加稀少。 很多灵师甚至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通灵期,这不仅仅是努力的问题,还要有相当高的天赋。 疑惑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看来自己昨天的判断完全是正确的。跟这样一位将要通过五大修炼期的灵师动手,自己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 哪怕他并不知道许安已经到了哪种阶段。 第四章 剩汤,无家人 “要是实在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许安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嘴说道,由于打哈欠的缘故话语都有些让人听不懂。 但成武听懂了,成武听懂了他在说些什么,因为能听懂所以才更显震惊。 等到成武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把上衣穿上开始找柴火,想着昨天剩下的汤热一下也能凑合着喝。 “你还真是风雨不辍。”许安看着前面的白色身影说到。 身穿白色衣袍,左手拿着两张饼,来人自然便是云望舒,与昨日不同的是她的右手撑了一把白色的纸伞。在这样的雨天更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这是昨天那个人?”云望舒没有回答许安的问题,因为她看到了铺子里边正在找柴火的成武。 她昨日就已经注意到了来铺子里喝汤的这个人。 开始云望舒以为是许安的帮手,所以今天来的也就稍早了些,想看看这位少年究竟在策划着什么。 这么看来果真如此,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许安究竟想做些什么,这也是望舒楼所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叫成武,要去你们望舒楼的,不过这不是还不到灵师大会的日期,我怕他冒昧前去打扰了你们,就先借用几个月,到时候再还你们不就是了。” “我们望舒楼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欠我的汤钱就不要了,况且他还没入你们望舒楼,还不属于你们的人。” “嗯,有道理,这很划算。”云望舒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后回到。 许安将云望舒迎进了铺子,三人开始沉默,无一人说话,云望舒坐在铺子里喝水,许安始终靠在门口看雨,成武准备着生火热汤。 “咳咳,昨天的汤,热一下应该就可以喝了。”成武不一会儿热好了汤,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殊不知成武的这句话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几分。 “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云望舒站起身来说到,并未稍作停留,说完就撑开伞走进了雨中。 成武有些想不明白,也不再想,开始盛汤。 “那个。人家可是望舒楼的大小姐,你.....你就让人家喝剩汤?”许安走进铺子里,端着碗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 “望舒楼?大小姐?她莫不是?”成武听到这话停下了盛汤的动作,自己一心想入望舒楼,却不曾想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刚刚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下你可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我跟你说,这位大小姐很是记仇,你没看她刚才的眼神。这还不算,如果让月神大人知道你就这么对他的女儿,你就等死吧你。” “有.....真有那么严重?”成武皱了皱眉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当然,你以为他们山上养着的都是一群善男信女?”许安咬了一口饼,含混不清的回答道。 “那我该如何是好?”成武碰着一碗汤坐到了许安的身旁接着问道。 “接着做我的帮工就行了,非要去望舒楼干啥。” “不行,我只做三个月,三个月后灵师大会我一定要参加。”成武异常坚定的回答道。 “为何非要去望舒楼?”许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到。 “我有我的理由,我需要望舒楼帮我。”成武捧着汤小声说到。 “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望舒楼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他们不是善堂,更不会以慈悲为怀,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 “我没有别的选择,除了时间我什么也没有。“ “或许做我的帮工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会帮我?” “我不会帮你,那是你自己的事,而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 “那你昨日为何阻止我去望舒楼?” “因为,我需要做一些事情。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这铺子里需要一个帮工。你或许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又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组织,为了活命你只能去望舒楼,但你刚才又说你有足够的时间,看起来倒不像是在逃命,你似乎是想要找谁报仇。” “剑灵门。”成武简单的说到。 “一个人还是一个门?”许安开口问道。 “一个人。” “何人?” “计东里。” “剑圣计东里?若真是一个门或许你还能有些机会。” “而且,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你好像很信任我。” 许安声音忽然变得冷了起来,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先前的慵懒,成武只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只是一瞬就感受到自己的后胸抵了一个硬物。 成武当然能感受到那是许安的那把剑,只是他想不明白许安到底要做什么,以他的身手想杀死自己是很简单的事情,更不用等自己说出目的后再动手,他不会认为许安是剑灵门派来的,因为据他的了解剑灵门并没有这种少年高手。 “通灵期的强者,果然很强,想杀我何须要这么麻烦。你到底是谁?”成武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说到。他这话倒是实话,在许安面前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连他的动作自己都无法看清。 “我是你老板,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相信别人。” 许安把剑顺手扔在地上,坐下开始喝汤,还是先前那般懒散姿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成武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相反的,对他来说这一天之内的疑惑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但他却不能再发问,因为刚才许安的动作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但也可以当成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要过年了?你不回家?”许安看着成武也不说话,喝完了一口汤开口问道。 “我没家了。” “原来如此。” 成武说话的时候不是说自己没家,而是说的我没家了,那也就是代表他原本是有家的,现在没了。其中发生了些什么自然是不难猜测。 第五章 国师府 北阳城,国师府外。 国师府在北阳城显得很不起眼,不起眼不是因为它的位置不好,相反它所处的位置可以说绝对是很好,而是离王宫近了自然就显得很不起眼。 “你去通报一下,下次再来拜访吧,咱们先回去。” 国师府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来处有着很长的几道车辙印,并不是说这辆马车有多沉重,而是北阳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整座城里一片雪白。 面前的国师府已不复原先的古朴气质,变得很是雪白,纯洁,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是干净。 “老爷,可是有其他的什么事。”马车前方赶车的一位管家说到。 “国师大人很是守时,既然晚了片刻,那我们就不必前去打扰了,明日再来拜访便是。” “是,老爷。” 国师府内。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静静的坐在亭子里,赏着外面的雪,他的腰部挺的非常直,像是傲然而立的松柏一般,头发依旧梳理的一丝不苟,正是国师大人罗丹。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很老的狗,缩在火炉旁边取暖。 “老爷,御史大人说明日再来拜访。”一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亭子外恭敬禀告到。 “嗯,知道了,天凉,你也早些回屋吧。”国师大人开口说到,嘴唇嗡动牵动起脸上的皱纹,但并不会显得孱弱。 “是,是。” 下人告退。 亭子里只剩下国师一人,他的眼睛盯着前方的一株树看的非常仔细,那棵树上面覆满了雪花,静静的坐落在那里。 这样的树很是寻常,在这座城,这种天气里并不会罕见,相反却是随处可见,但他的眼神却没有移动丝毫,依旧是认真的在看着,就好像自己的目光原本就该停留在那里一样,仿佛在看着着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 如此情形只能说明他并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要过年了。” 过了很长时间国师大人才自言自语的说出了一句话,眼神显得有些哀伤。 第二日,国师府外。 “你去通报一下,咱们先回去。” 依旧是那辆马车,与昨日相比车身上的雪覆盖的更厚了几分,远处的车辙印已经都看不清,好像这辆马车根本没有动过,始终停留在这里一样。 “是。” 马车行驶的很是沉重,前方拉车的一匹骏马吃力的喘着粗气,车身上也都结满了冰柱,刚行出的车辙印立马便被风雪所覆盖,驾车的管家更是眉毛都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老爷,咱们这都第二次来了,您可是御史大夫,又不是您不守时,实在是这天气的原因,难道国师大人就不能稍稍通融一下?” 这位御史府的管家对此很是不理解,难不成这位国师的架子真就这么大?这么的不近人情? “迟了便是迟了,改日再来就是。” 马车渐渐远去。 “老爷,御史大人说明日再来拜访。” “嗯,知道了,早些回屋吧。” 国师大人依旧静静的坐在亭子里赏雪,风雪更大了几分,他却始终只着单衣,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第三日,清晨。 清晨的北阳城很是安静,有的只是呼啸的狂风和漫天的飘雪,中央大街上两个身影逐渐从风雪中显了出来。 “老爷,咱们用得着这样吗?”御史府管家撑着一把伞吃力的说到。 “咱们晚了两次,已经是不敬。事不过三,这次得早点去才是。”御史大夫一边用胳膊伸到额头前方挡着面前的风雪,一边吃力的说到。 “国师大人难道真的有这么可怕?” “你这话说的不对,国师大人不是可怕,而是可敬。” “是是,是小人失言了。” 虽然管家嘴上说自己失言,但心里却还是在犯嘀咕,让自己家的大人这么早便如此去拜访,这样的人算得上是可敬?而且御史大夫以骄傲果断著称,怎么如今变得这么谦逊?这还是自己家的那个老爷吗? 俩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左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现在已是辰时了。” “嗯。我跟国师大人约的是巳时,辰时过后便是巳时,咱们在这稍等会儿吧。” “老爷?早了也不行?” “过早过晚都显得不敬,咱们稍等会儿就好。” 尽管管家对此很不理解,但他只是一个下人,主人都没意见他自然没有反驳的权利,俩人老老实实在国师府外等候。 “见过御史大人,可需要小人前去通告一声。” 国师府外的下人看到门外的俩人自然认得出来那是御史大夫,赶快跑了上来见礼问道。 “不用了,稍等会儿就好。” 不早不晚,刚到巳时。 “我北昌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国师大人罗丹坐在亭子里说到。 “是啊,转眼就要过年了,国师大人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御史大夫崔相公答道。 “崔大人,你可是为了大王子的事情。” “不敢欺瞒国师大人,大王子殿下被关入府内已有五个多月,现在朝堂上可谓是人心惶惶,国主病情反复,我北昌岂可无继承者?” “国主因为那件事迁怒于大王子,你我又能做些什么?”罗丹轻叹了一口气说到,叹的满是无奈。 “国师大人,我不同意你这话,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件事是大王子所为,即便真是如此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当以国体为重啊。” “你多虑了,现在时间还不到,你我都做不了什么,国主现在尚还能操持国政,更谈不上损害国体,我们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时间不到?您究竟在等些什么?”崔相公实在是听不明白罗丹这句话中的意思。 “时间会安排好一切,无论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结果。你我所等的不也就是一个结果吗。” 罗丹轻叹了一口气,这话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我们都想要一个结果,当然得要最好的结果,怎么会有人想要坏的结果?” “好结果坏结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很重要。但是不做选择也是一种好的结果。国主在犹豫,这种犹豫不见得就是坏事,我们所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接着等下去便好。” “国主究竟在犹豫什么?” “国主在想些什么我们又岂能得知,你不用多想,顺其自然便是了。” “是,国师大人,下官失言了。” 崔相公离了国师府,原路返回。 “老爷,国师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御史府管家一直都在想国师是位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家老爷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变得如此谦逊,管家可不认为这是在惧怕。 “国师大人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有时候觉得他很神秘,对一切都不在乎,这种不在乎在有时候看来更像是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爷。小人听不懂您这话。”管家挠了挠头仔细品着这句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确实很难理解,我也不明白自己说出这话想表达什么意思,或许跟国师大人呆的久了不自觉就会有这种理解,走吧,咱们回去。” 国师府内。 国师罗丹依旧静静的坐在亭子里,哪怕亭子里始终只剩下他一人。 第六章 过年 国师府的年过的很是平淡,国主并没有大宴群臣,所以罗丹也没有入宫。府中没有什么来客,并不是这位国师的人缘不好,而是大家都要在自家过年。 “门前的灯笼摘了吧。”罗丹看到正在府门外忙着挂灯笼的下人对管家说到。 “大人,今天就要过年了,挂上显得喜庆一些。”管家听到这话很是尴尬,哪有大过年的摘红灯笼这种事的? “要知道我北昌并无值得贺喜欢庆之事。”罗丹说完话回到府中开始就餐。 管家无奈只得照办。 餐桌上的食物跟平常并无什么区别,一碗米饭,一碟很普通的菜,一钵清汤,凑成了一顿略显寒酸的年夜饭,与他的国师地位实在是大不相符,但罗丹对此好像并不在乎,依旧吃的很是认真。 与国师府的平淡不同,中央大街的街道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到处都是欢闹嬉笑声。 大雪下了多日,却在将要过年时消停了一番,这在寻常百姓看来实在是上天眷顾,街道上每个人都显得很是开心。 但开心也只是一部分人。 北宫。 “咳...咳咳...” 北宫尚膳监内不时传出痛苦的咳嗽声。 “父王,过年了,要不让大哥一起过来吧。” 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年脸上有些青涩,似乎是害怕自己口中的父王,说完话立马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汤碗,不敢抬头。 少年叫许世良,北昌王的儿子。 “不要提你大哥。”北昌王摆了摆手说到,说完话又是痛苦的咳了两声。 “世良,吃完饭,你去看看吧。”北昌王有些犹豫的说到。 犹豫实在是不符合这位国主的性格,但是他就这么犹豫着说出来了,所以许世良对此很开心。 “是,是,多谢父王。” 餐桌上的菜品很丰盛,但却只有两个人,一父一子,算不上什么国宴,只能说是比较寻常的家宴,北昌王由于身体缘故今年并没有在宫中设宴,所以只有他和许世良来吃这顿年夜饭。 但许世良的心思在听到北昌王的应允后也就不在这场家宴上了。 大王子府外。 两名身穿普通盔甲拿着长枪的守卫静静的站立在府门前,就像是两尊石像,一动不动,他们并不是王子府的护卫,即便是过年也不敢稍违北昌王的命令。 “国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两名守卫长枪交叉横在府门,对着站在府前的一名少年说到。 “我....今天过年了.....我父王让我来看看大哥。”许世良看着两名守卫有些害怕,慌张向后退了两步,提着的食盒都掉在了地上,赶忙蹲下捡起食盒,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里面的饭菜。 “等一下,不要伤了他。” 府内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脸上神情显得很是着急,正是大王子许世昌。 “见过大王子殿下。”两名守卫见到此人赶忙单膝跪地见礼。 即便许世昌如今被禁足,但他依然是大王子,帝国未来的继承者,并不是他们这些守卫可以得罪的起的。 “大哥!他....他们不让我进去。”许世良看到自己的大哥很是高兴,想说这话的时候又想到两个守卫还在场,所以显得更加不好意思。 “可是父王让你来的?”许世昌看到自己的亲弟弟同样也很开心。 “嗯,父王说今天过年了,让我来看看你。” “既然是父王的意思,那便进来吧。” “大王子殿下,这个......”两名守卫面露难堪之色。不是这俩人认死理,说不能让人进就谁也不能进,而是他们没见过这个少年,虽说听他俩对话应该也是位王子,但要是出了问题他俩全家都不够杀头的。 “怎么?他是奉国主之令来的,你们也敢拦?” “属下不敢,多有得罪,还请王子殿下见谅。” 府内并不显的颓败,即使被禁足但府内依然还是会有下人打理,照顾日常起居。 “大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但是,刚才撒了一些。”刚进入府内许世良就举起了食盒开心的说到。 “哈哈,大哥哪能缺吃的。倒是你,又长高了不少。父王他,近来身体如何?” 许世昌这话说的倒是实话,王子府从来不会缺少吃的,即使被禁足,只要是不被贬,那他依然是王子,王子应有的待遇一样也都不会少。 “父王的身体很不好,一直咳嗽,今年就我们两个在吃年夜饭。” “嗯,我知道了。” 对于许世昌来说,这顿年夜饭很丰盛,哪怕撒了一些。 对于许世良来说,能见到自己的大哥很开心,尽管大哥在被禁足。 对于北阳城的百姓来说,他们对现在很知足,虽然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年过的可谓是一团糟。 “这什么鬼天气?大过年的还下雨,这年还过不过了?”许安指着外面的天气,骂骂咧咧的说到。 “听说越是重大的节日,有些人的脾气就会越暴躁,原来是真的。”云望舒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水,一本正经的说到。 “嗯,是这样。”成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接着云望舒的话。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三人也都熟络了起来。 “你不回去过年?”许安问到,问的自然不是成武,而是云望舒,难不成大过年的她还要专门下来看着自己? “望舒楼没有过年这个说法。” “还真是个无趣的门派。” 因为下雨的缘故三河镇并不如何喧闹,每家每户只是按照平常的习惯来生活,过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晚上多吃一个馒头,多喝碗汤罢了。 但许安却并不甘愿如此。 “灯笼再挂高点,再高点,对对,歪了歪了。”许安站在廊前斜着头看着上边在挂灯笼的成武,不时的发表着意见。 云望舒看着这一幕很是无语,从几天前开始就在集市上准备过年的东西,做这些能有什么意义? “这是你做的?”云望舒看着面前桌上的一堆生扁食说到。 “差不多,都是我买的。”许安点了点头,认真的盯着锅里将要沸的水说到。 成武跟云望舒都觉着这人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点头还点的那么认真。 “酱料调好了没?我这扁食可是马上就要熟了。”许安一边下着扁食一边朝着调酱料的成武喊道。 “好了,马上就好。”成武赶快回应道。 “没想到你平日里这么懒散的一个人,到过年却又这么积极。” “过年跟平常可不一样,跟你这没过过年的人没法说。”许安忙着下扁食,也懒得理她。 “有何不一样?” “这可是过年,当然不一样。” 成武觉得这个年过的很愉快,云望舒觉得这个年过的很新奇,但对于许安来说却总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或许,地上随意躺着的那把剑能懂他,那是许安的剑,那把剑的名字叫忘愁。 第七章 花朝节 庆安18年春,北昌帝国下了一场雨。 春雨贵如油,在这场春雨中各种鲜花盛开的更艳了几分,官道上几条略显泥泞的车辙印给这个美丽的季节平添了几笔脏乱的墨色,虽不显的腌臜,却总归是不够完美。 二月,正值百花盛开的季节,花朝节由此而来。 几批人马一个月前就已经从这里经过,去往西方,那是前去望舒楼参加灵师大会的车队。 北昌帝国有灵学院,但灵学院只是一个学院,并不是修炼门派。 对有些人来说加入一个门派也算的上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望舒楼在二月初花朝节举办灵师大会,自然有些人便会想要去尝试一番。 各国对此都不设防,只要是提前递交了文书,各地官府批令过后皆可自由出境。 与远道而来不同,当地的参会人员似乎更加具有优势。 “准备好了?”许安看着面前带好大刀的成武说到。 “嗯,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许安说完就抬腿往外走去。 “你也去?” “嗯。”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毕竟这是望舒楼所举办的大会,不知会有多少强悍的灵师和武者参加,自然会有很多人想要过去大饱眼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灵师之间的战斗。 参加大会的地点并不在望舒楼上,也不在三河镇内,只有望舒楼的弟子才能入望舒楼内。 三河镇也只是一个小镇,虽然离望舒楼比较近,但也并不适合作为比赛的地点。 三河镇往南五十里处有一城,名为临城。 临城外有一湖,临城湖,湖边有一山,峻临山,比赛的地点正是在这座峻临山上。 数日前望舒楼已经派人前去封山,望舒楼主持此场大会的代表也已经抵达峻临山,只等各路参会人员前去。 五十里的距离不算太远,现在动身也不算迟。 从三河镇前往临城并不会遇到什么人,但等到了临城就能看的出来这场大会的盛大程度。 临城的城防比往日严密了三倍有余。城墙上、城墙下到处都是披甲执矛的守卫,但这些看似严密的守卫或许只是徒劳,如果这些参会人员当真是要攻城,这些守卫也只能是乖乖的打开城门把他们迎入城内。 增强守卫只是为了城内百姓图个心安罢了,所幸无人敢在望舒楼举办的大会中自找麻烦,所以城主和守卫并不如何关心安全问题,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一下。 参会人员并不会入城,会给城内和国家造成恐慌,但并不妨碍来早的人会入城去打发下时间。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卫看着面前背着大刀的粗壮大汉有些紧张的问话。 粗壮大汉自然便是成武,虽然他并不是一位大汉。 “参加灵师大会的。”成武老实回答到。 “灵师大会在西边,你走错了,从这绕过去,看到那座山没,就在那上边。”守卫耐心的解释道,还踮起脚用手指着西方。 “我都说了直接上山,你非要入城干啥?”成武转身对许安说到。 “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想先进城吃点东西。”许安走上前对守卫说到。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刀是不是?” “不行,刀都没了我还怎么参会?”成武听到他们要收了自己的刀立马抢先说到。 “也有道理,但城中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你拿个东西罩起来吧。” “都说了直接上山,非要入城干啥。”成武一边拿着黑布绑着自己的大刀,一边抱怨着说到。 “你懂个屁。”许安双手交叉在两侧袖口中懒洋洋的说到。 二月天气已经放暖,许安却依旧是裹的严严实实,并没有带着自己的剑,因为参会的不是他,而他似乎也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剑在铺子里被人偷了去。 虽说成武不理解为何要进城,不过也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许安,离大会开始还有两个时辰,所以时间上并不用着急。 许安似乎只是带着成武在城内瞎转,随便逛了一会儿便入了临城内最为豪华的一家酒楼。 “临聚轩。嗯,应该是临城规格最高的酒楼了。走吧,吃点东西去。”许安看着面前酒楼上的招牌点了点头说到。 入了酒楼许安并没有要雅间,而是与成武二人坐在大堂内,点了些吃食。 “你到底要做什么?”成武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干什么?打探下情报,为了你能进望舒楼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打探情报不应该是去寻常的客栈吗?那里人流才最集中。” “你以为他们都是你这样的穷鬼?”许安有些鄙视的回应了一下成武。 成武很是尴尬,却也不与他反驳。因为许安说的是实话,自己还真是一个穷鬼,不然也不会给许安做上这么久的帮工了。 “这个人,黎阳张氏家族的少公子,据说两年前已经达到了聚灵后期,现在看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应该是已经升灵成功达到了结灵期,到了哪一步不太清楚,可能是结灵初期,不出问题的话你便要输给他了。“许安抬起手扶了扶额头小声的说到。 成武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上许安这倒不是来打探情报的,而是专门来打击自己的。 不过成武转而一想觉着许安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问题,一般来说灵师和武者的地位都很高,而这种地位高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差钱,这种规格最高的酒楼自然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那个,就没有我能打过的吗?望舒楼也不一定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的吧?”成武的心情有些紧张,这已经来了一个自己打不过的了,如果望舒楼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那就代表已经是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有,当然有,底下这一大片你都能打得过。”许安用两根手指指着随意划了一个区域给成武看。 成武知道许安这是什么意思,但周围的那些人可不知道。 参加这场大会的可以说都是敌人,这还没到大会就被人指着自己明目张胆的挑衅,自然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群人将要站起身来讨个说法。 “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安看着周围将要站起来的人群起身道歉到。 他可不想还没到灵师大会就要与所有人为敌,那这大会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参加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望舒楼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 成武听到这话开始沉默,许安也不打扰他,反正距离大会的时间还要早。 “底下那个人有点意思,去查一下。”一名男子在楼上靠着楼栏似笑非笑的说到。 男子长相很是俊美,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龄,一双眼睛生的很是妩媚,比一般的女子似乎是更显得勾人。 此时正盯着楼下的许安认真的看着,但许安对此却好像并未察觉,依旧慢悠悠的吃着东西,时不时的跟成武说着些什么。 “是。” 一名随从女子听到这话悄悄离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似乎一切都将要发生。 第八章 试探 “什么?查不到?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黑衣少年叫许安,身旁的大汉应该是他的护卫,叫成武,是名武者,覆体境七重。” “许安,有意思,走吧,上山去看看。” 此时距离大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在城中停留歇息的参会人员也都已准备出城前往峻临山下。 “说的那几个人可记住了?”许安出了酒楼问成武到。 “记住了。” 许安对他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俩人慢慢悠悠的向北方走去,临城由于靠山环水,所以只有南北两个城门,既然从南方进城,大多数人自然会选择从北城门出。 忽然,许安看到了一个少年,那人生的很是俊美,面庞比女子似乎都要清秀几分,那名少年同样也注意到了许安,或者说那名少年一直都在注意着许安,于是他朝着许安二人处走来。 “咳咳,应该是男的。”成武看到这种状况觉得有些尴尬,提醒许安说那是一名男子。 “奇怪。”许安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成武以为他是在说那名男子长的这么好看有点奇怪,也并不如何在意。 不一会儿,男子来到了二人跟前,男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金丝腰带。 一身白衣在身上束的很紧,离近了看更能发现眼前这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绝不输给一般的美人。 男子身后的随从女子与之对比可以说是毫无亮点,并不是说那女子长的一般,如果单独拿出来看也能看的出那绝对算的上是一个绝色美人,实在是她身前的那名男子生的太过好看,即便是路过的男子目光也都不在她的身上,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无奈。 “很漂亮。”许安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说到。 “谢谢,你叫许安?”男子微笑行礼然后问到。 “我是。” “我叫长更。” “我没问。”许安有些无奈,这么好看的一男人怎么叫了一个这么二的名字,而且这人也太熟络了点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一把剑。”这位叫长更的男子听到这话大笑了起来,仔细看着许安的手,他能看出来那是一把握剑的手,完全一副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样子。 许安听到这话看着长更的眼神眉头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你该不会......?” “嗯?嗯。”长更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到,依旧是面带微笑。 许安开始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但无论他怎么感知也看不透这名男子的修为,甚至连他身上的灵力波动都很微弱,就连男子身旁的那名女子也是如此。两个人感觉上完全是像,普通人一样!难道说这俩人是武者? 许安自然不相信这会是两个普通人,但是这俩人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像武者,毕竟武者的特点都比较明显,比如像成武这样的即使是普通人看上一眼也知道他是名武者。 所过的时间并没有太长,也就是许安闭眼睁眼的片刻。 许安不相信对方已经成功渡过了五大修炼期。那么就是这两人在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灵力波动。 所以许安把右手伸到了成武的面前,无论你想要隐藏些什么,待会儿动手的时候自然便会露出马脚。 成武领会到了许安的意思,许安并没有带剑,所以成武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大刀放到许安的手心,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位老板的实力,他知道许安很强,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强。 许安接过成武的大刀,右手手指微微张合握了几下。然后,重重一脚朝着长更的裆部踹了过去。 “你特么的该不会偷了我的剑吧?我弄死你。”说完这话许安扔掉大刀挥舞着拳头朝着长更扑了上去。 “敖~呼呼呼......” 长更躺在地上捂着部位翻滚了起来,男人被踹到了这个部位战斗力绝对得下降不少。 不过这长更显然不是普通人,看到许安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立马调整好状态,用力的抬起右腿踹在了许安的大腿位置。 他这一脚比起许安的那一脚来说可谓是文明了不少,但许安也确实是老老实实的挨了一脚,滋味同样是不好受。 成武看到这幅画面嘴角用力的抽搐了一下,这就是高级灵师之间的战斗?许安当真是位通灵期的强者? 怎么感觉这幅画面完全像是街头流氓在肉搏一般。 而且,一本正经的管自己要刀就是为了握上两下?成武悻悻然的捡起自己的刀背好,然后脸色阴沉的看着俩人缠斗。 长更身后的随从女子同样也是额头冒了一排黑线,不过作为随从长更不发话她也不好前去插手,她总感觉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所以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许安跟长更在地上缠斗已滚了两圈有余,谁也没占着便宜,由于许安穿的是黑衣,长更穿的是白衣,所以从衣着看来明显长更更为狼狈一些。 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两位少年开始从缠斗中分了开来,长更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着。 “你没事吧?我让我们的人去教训他!”随从女子搀扶着长更在前面走着说到。 “不用不用,他已经知道错了,别管那个手下败将。嘶,慢点慢点,疼疼疼。”长更正在拿起手绢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灰尘,听到这话立马阻止说到。 “他说你知道错了,还说你是手下败将。”成武扶着许安走在后面,听到这话强忍着笑意说到。 “他说啥?”许安故作听不懂似的问到。 “他说你知道错了!还说你是手下败将!”成武虽然觉着俩人离这么近许安不应该听不到,但还是加大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这让许安很尴尬,本来自己只是想装作听不懂,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懂局势,还故意大声又重复了一遍,这下自己想装作没听见也没法装了。 “那你说让他和我单挑。” “长更,他想和你单挑!”成武听到这话还真大声的喊了一句。 但长更却头也不回,完全没听到一般。 “你?” “我们走,不用理他。”长更听到阿离话语里的疑惑很是无语,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你们?这是什么打法?”成武看着长更二人已经离去,忍不住的问到。 “这个人,我看不透,我一直想要逼他动手,可他还真能忍得住。”许安推开旁边的成武,拍了拍俩手上的灰尘,哪还有先前受伤的模样。 “逼人家动手也没有用这种法子的吧?” “你懂什么,不知道人家的实力就随便动手,有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而且,这是望舒楼举办的大会,如果造成了什么后果,可是要被望舒楼讨要说法的,我可不想出名。” “那个.....你已经很出名了。”成武指着周围一群露着恶狠狠眼神的少女说到。 “她们那是什么眼神..........?” 某处一角。 “刚才你这是?” “这是望舒楼的灵师大会,我们不能随便动手。而且,那个人我看不出来他的实力。“长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到。 “那这次大会我们还要参加吗?” “参加,当然得参加,这个人很有趣,或许在大会上能有机会能跟他交手。” 第九章 峻临山下 武者是一个特殊的职业,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们。 他们的修炼异常艰苦,需要付出比灵师大得多的努力。很多人尤其是灵师都认为武者是属于不入流的门派,事实也基本是这样。 武者都是不能操控体内灵力而无奈所选择的修炼法门,他们不能成为灵师,只能修炼身体成为武者,但这并不代表武者一定就不是灵师的对手,强大的武者甚至连灵师都奈何不了他们。 而想要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并不需要何等样的天赋,只要你足够努力就行,所以有很多无法成为灵师,但又渴望实力的人,武者无疑是他们的另一种选择,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 武者的修炼跟灵师可以说完全不同,灵师修炼主要是吸纳天地之间所存在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来使自己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加纯净、浑厚,同时拓展自己的经脉来容纳更多的灵力。 但武者不一样,他们并不能接纳吸收这些灵力,只能是修炼自己的身体,来使自己的身体变得更为强大,他们的身体力量比灵师要强,但同时也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武者的修炼级别分为四大境界。 炼体境、覆体境、地守境、天辅境。 每个境界分为一到九重,而突破每一重都需要很大的努力。 “走吧,回去吧,别参加了。” 峻临山下,许安看着前面聚集的一大堆人跟成武说到。 “因为那个叫长更的人?”成武自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长更要参加,估计其他人都不会有什么机会。 “我看不清他的实力,只知道他很强。”许安看着站在前面的长更微微点了点头说到。 灵师大会是望舒楼招揽人才的大会,既然是要招揽人才,那自然要的就是大会中的优胜者,望舒楼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而拿到大会上的第一名则就可以加入望舒楼。 大会除了年龄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要不满二十岁皆可参加,其实望舒楼之前的大会是没有年龄要求的,但这样对于那些年轻人很不公平,所以那些年来参加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中年甚至是老年人。 而且这样会让人有一种错觉,望舒楼举办这种大会完全就是在挑现成的。灵师和武者的修炼都是无止境的,但大多数人到了中年的时候基本趋于定型,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即可,比较重要的阶段则是灵师的筑灵期和武者刚起步的时候。 筑灵期可以说是灵师比较重要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的修炼异常缓慢,但却不可急躁,很多灵师在筑灵期没有打好基础从而导致他们一生都无法达到通灵期,这对于灵师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沉重的打击。 所以望舒楼干脆就加了一条限制,把参赛人员的年龄规定设置成了二十岁以下。即保证的望舒楼内的发展,又落了一个培育人才的好名头。 不过世人都知道筑灵期的灵师根本无法争取到灵师大会第一名的位置进而进入到望舒楼,望舒楼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鼓励一下年轻人,他们需要更加年轻的人才。 峻临山下围了一大群人,排列的并不如何整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 此时距离大会的时间已经不远,人们都等待着大会开始的那一刻,但大会的地点并不在山下,而是在山上,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登山的,似乎是需要提前进行一些什么样的考核。 “大会的地点在山上,各位都是这一代中的精英,只要成功登上了这座山,就能拿到参加这场大会的资格,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大会将准时在山上举行,我在山上等着你们。“ 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老者在峻临山的入口位置说到。 声音并不如何嘶哑又或是高亢,很是寻常,说话的时候他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声音,但却能准确的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所以每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那是?”听到这句话底下人们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但也只是低声讨论。 “执事处长老颜严峰,执掌望舒楼内人事调动,负责灵师大会的举办。看来他就是这次的主考官了。“许安轻声说道。 “这位长老什么修为?”比起这位长老的职务成武还是更想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不过是望舒楼外楼的长老罢了,据说是通灵初期的修为,这位长老的天赋一般,想来他的实力此生也无法再进一步了。” “外楼长老便有通灵初期的实力?”成武显得很是震惊。 “不然你以为望舒楼是什么地方?”许安摇了摇头无奈说到。 “望舒楼主要分为五大机构。执事处,主掌望舒楼内人事调动,分为执事处外楼和内楼;主客司,主事外交;知风堂,负责各种情报收集和处理;观星楼,主观星象,还有一个。”许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成武。 “还有一个我知道,月神大人,望舒楼的楼主。”成武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赶紧抢先说到。 “望舒楼有位楼主还用你说?我要说的是最为危险的一个,忘忧阁。” “忘忧阁又是何地方?” “忘忧阁主掌刑罚,听说那里能让人忘却一切忧愁,有机会你可以去试试。” “主掌刑罚的地方叫忘忧阁?”成武听着觉着有些奇怪。 “除了这五大机构还有一个最为强大的机构,长老会,那里边啊,都是一群老怪物。”许安也懒得与他解释为何主掌刑罚的地方会叫忘忧阁,自顾自的介绍到。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成武听完这些越发觉着许安是位高深莫测的人,对望舒楼这么了解难不成他是楼上的人? “咦?”许安忽然皱了皱眉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成武觉着许安的反应有些奇怪。 “有什么东西,没看清是什么,像是......两个人。” “这…底下不都是人吗?”成武听到这话更是觉着奇怪。 “你俩不准备登山?”长更看着许安二人一直在那里交谈也不如何动作,走了过来问到,依旧是面带微笑,好像俩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是身上的污渍却是擦不掉的。 “登山,登山,不过这山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好登的。”许安看着山的入口位置说到。 登山的人很多,至少有百人以上,都是灵师和武者,普通人自然不会选择也过来碰碰运气,峻临山的入口处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次考验的是什么?不会是速度吧?”成武看着这幅画面发问到。 “当然不会是速度,你看那些人。“长更指了指登山的那些人说到。 “有点意思,你们不去?”许安看着峻临山台阶上倒下的一大片人说到。 “我们在山上等你们。”长更微微一笑后向着入口处走去。 “他们那是怎么回事?”成武看到这幅画面觉着很不可思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什么禁制,或者说是这条通道被提前覆好了灵力,想要经过这条通道就得要承受得住一路上的灵力压制才行。”许安仔细的看着那条通道说到。 山道修的很是平缓,台阶也不如何高,算得上是比较宽阔,上面却是倒了一大片人,原本宽阔的通道入口却是连下脚处都没有。后来登山的人只能是从他们的身上跨过去,看着好不凄惨。 不时有望舒楼的弟子前去清理入口处的人员,略显粗暴的把他们抬了下来,勉强清理出一条能够通行的通道。 第十章 登山 “走吧,上去看看。”许安看着这幅场景后说到。 成武刚踏上第一阶台阶就感受到一股阻力铺面而来,并不如何强烈,至少他能抵挡的住。 “这是?灵力?”成武有些吃惊的问到。 “整条通道都覆盖上了灵力,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第一层筛选已经开始了。” “这是月神大人布下的?” “怎么可能,月神大人有这么闲吗?” “我的感觉并不如何强烈,应该是没问题。” “嗯,这条禁制是针对筑灵期以下的那些人,覆体境的应该也没问题。”许安踢开身下倒着的一名灵师后说到,全然不顾那位少年怨毒的眼神。 “望舒楼布置这条禁制有何意义?”长更的随从阿离看着底下倒着的一大片人说到。 “考试已经开始了,这么多人远道而来总不好意思给人家赶回去,他们又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出,望舒楼果然虚伪。” 长更在最上层位置的台阶上走着,一副信步闲庭的模样,看着很是潇洒。当然,如果没有身上的那些脚印或许会更潇洒上几分。 跟在长更后面的是北昌黎阳张氏家族的少公子,张程。 最后面的是许安和成武。 再往上走去已经看不到倒下的人了,毕竟实力不够的都在入口处全部被刷下来了,而能够上山的都是能扛得住这条通道压制的人,实力自然都是很强。 “那俩人是?”许安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两名老者,觉着有些奇怪,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如何在意,想来应该是怕自己的子孙被人失误打死前来看着点的。 望舒楼的灵师大会要求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皆可参加,但是入口处没有把守,只有负责清理通道的两名弟子。 严峰长老站在山顶上静静的看着台阶上的参赛人员,看样子还是比较满意于这次参会人员的质量。 “怎么还有老者?” 忽然严峰的眉头皱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人群中间的两名老者,以他的修为竞看不清对方的实力,居然能在承受灵力压制的情况下还刻意隐藏灵力波动,这俩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严峰长老不必多虑,想来应该是谁家的长辈怕孩子出了意外罢了。”一名异常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说到。 那女子面容白皙,不像是凡世之人,身穿白色衣袍,袖口收的极窄,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梳在身后,正是云望舒。 “是,少楼主。” 与许安判断的不一样,这次的主考官并不是执事处的长老严峰,而是云望舒,严峰只是做配合。 “倒是最前方的那两位。”云望舒眼神微眯,盯着走在最强方的长更说到。 “男的叫长更,那名女子应该是他的随从,叫扈江离。”严峰见状回话到。 “什么修为?” “没有填写修为,我看不出他们的实力。”严峰也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之处,自己作为通灵初期的强者,底下的这些参赛者自己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灵力波动,有强有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唯独这几个人却完全像是普通人一般,如果是那两位老者倒也罢了,活到这种年纪的人修为一般都比较高,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前方的那两位年轻人就让人觉着不可思议了。 “看来这次大会要比较有趣。”云望舒盯着后方的许安微笑说到。 严峰顺着云望舒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在人群最后方的许安和成武。 “咦?果然会很有意思。”严峰轻捋了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说到。 峻临山上只有云望舒和严峰二位在此等候,再有就是一些楼内的弟子,并没有太多的人。 因为望舒楼自信无人敢在自己举办的灵师大会上做些什么手脚,有他们二人已是足够,而且有严峰长老这位通灵期的强者坐镇,就算有人想要捣乱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是月神设下的禁制?”阿离向前方的长更问到。 “应该不是,只是比较普通的禁制,维持的时间不长,效力也不如何大,如果是月神亲自布下的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望舒楼果然很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望舒楼确实是很强。” “那我们.....”阿离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后小声的问到。 “无妨,望舒楼自诩名门正派,不会当众做些什么事。” 峻临山虽然比较险峻,但是由于望舒楼常年在此举办大会,所以山道修的很是平缓,攀登起来并不如何费力,对很多人来说半个时辰都算得上是充足。 “我们要不要提下速度?”成武看着前面的长更已经将要登上山顶后向许安发问到。 “可以。” 许安对此并不反对,毕竟他是不准备参加这次大会,开始有了张程,现在又有了长更,所以许安对成武很不看好,他并不认为成武能拿到大会的第一名,如果只是张程或许还有些机会,然而半路却突然杀出来个长更。 他很相信上山的这些人都不是长更的对手,但他又不认为长更会选择加入望舒楼,所以他上山也只是为了看看这场灵师大会罢了。 “好美的女子。”不一会儿长更已经登上了山顶,第一眼自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云望舒。 “果然是好美的女子。”阿离也随着长更登到了山顶,发出了跟长更一样的感叹。 但云望舒并没有转头看向他俩,而是始终盯着山下的位置。 “咳咳。先在那边休息一下吧,时间到了开始选拔。”严峰看着这场面开口说到。 但却无人理他。 “你认识那个人吗?那是个很有趣的人。”长更也顺着云望舒的目光往下看,发现她正在看着山下的许安,凑了上来微笑着说到。 但,云望舒依旧是没有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请吧!”严峰看着这俩人也不理自己,加重了语气指着右手侧说到,那是休息的区域。 长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向着休息区走去。 紧接着张程也已经登了上来。 “先到那边休息一下。”严峰面无表情的说到。 “多谢长老。”张程很是认真的行了一个礼后走到休息区域。 严峰点了点头,看似还是比较满意张程的表现,至少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 “二位这是?” 不久那二位老者也已经登上了山顶,但严峰并没有放行,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俩人是来干什么的。 “呵,见过长老,年纪大了,总怕孩子出点啥事,我们俩个老家伙就过来看着点。”左侧的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带微笑的说着,显得很是慈祥。 “不知二位口中的孩子是谁?” “那两个。”依旧是左侧的那名老者指着长更说到。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先说清楚,如果你们二人出手,那孩子可是要被取消资格的。” “当然,当然。”那名老者微笑说到。 其实严峰这话说的完全是句废话,他自己都觉着场间的这些无人能胜得过长更,更别提有人伤他了。 而且就算长更被取消资格望舒楼也丝毫不介意多收上这么一位弟子。不过,若是底下那个少年......... 第十一章 一声轻咦 许安和成武登到峰顶的时候时间已所剩不多,大多数人也都已经登了上来,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冲刺。 这座山并不如何高,站在山顶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临城湖,从山顶往下看去更是显得俊美。 山顶此时显得有些空旷,中心位置有个六角形的石台,石台大约两尺多高,台面修筑的很是平整,石台四周并没有登台用的石阶,因为两尺高的距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抬下腿的事情。 山顶左手区是休息的位置,有着几排石凳,三三两两的坐着两排人群。 不一会儿时辰已到,大会也即将开始,还在山道上的参会者注定是要与这场大会无缘,没人愿意等上他们一等。 从山下的上百参会者,到大会即将开始只有三十多的人口,可见这条山道的淘汰率非常之高。 三十多人站在峰顶并不显得如何拥挤,休息区显得还是有些空荡,大多数人都在认真调息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我是望舒楼执事处的长老,我叫严峰。”严峰长老看到时辰已到,走到石台中心位置向着休息区说到。 “你们都是这一代中的精英,都很优秀,但是我望舒楼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击败其他参赛人员拿到这一个名额。 我脚下的这个石台,就是你们的战场。规则只有一条,不准伤残对手,更不准害人性命。你们可以输,但谁要是谁违反了规则,望舒楼绝不会放任不管!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请参赛者登上这座石台,半个时辰后谁能依旧站在石台上,那么他就能进入望舒楼。“ 严峰长老说完话开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底下的一群人开始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混战吗?望舒楼还真是会省事。”长更自言自语的说到。说完话开始向石台上走去,登台的时候还故意的望了许安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是明显,那就是来战! 跟着他上去的还有阿离。 但许安却只是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动作。 底下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登台。 “我先上去了。”成武看着大多数人都已登台,朝着旁边的许安说了声,解下大刀开始登台。 刚才严峰长老已经说过,不准重伤对手,为了保险还是不带武器比较好,不然还真不能保证不伤到别人,毕竟没有谁敢得罪望舒楼。 许安轻轻的点了点头,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年轻人,你不去参会?”依旧是那名老者,看到休息区的位置只剩下一名少年奇怪的问到。 “我不参加。”许安摇了摇头后说到。 “那你为啥要上来?” “跟你俩的理由一样。” 老者听到这话有些语塞,微微笑了下后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长更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许安,当他发现人都已经登了台,唯有许安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奇怪。 严峰长老看到人都已经登台,站起身来准备宣布开始。 “等一下!”长更看到这情形立马喊道。 “你有何事?” “他为什么还不上来?”长更指着许安问到。 许安看到这幅画面很是无语。 张程听到动静顺着长更手指方向看去,忽然间眉头紧锁了一下,然后挠着脑袋仔细的在想些什么。 许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正欲起身,然后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参加!”严峰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他不参加为什么还能上来?” 听到这句话台上的人也都乱哄哄的讨论了起来。 “你问问你家的那两位!”严峰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到。 “我.....我那是家中长辈怕我出事来看着点,他又是为什么?”长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回到。 “他是跟着我来的。”成武轻咳了一声说到。 他不说这话还没事,一说完话周围的人立马就不干了。 “不是说只能二十岁以下的才能参加吗?这都得三十多了吧?”长更看到成武更加郁闷了起来,他本来以为成武只是许安的护卫,没想到自己居然完全猜反了。 “是啊,不是说只能二十岁以下的吗?” “这怎么看都得三十多了吧。” “我不参加了,这怎么可能打的赢吗。” 周围的人看到成武后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严峰长老的额头冒了一排黑线,脸色阴沉着说到:“他叫成武,武清帝国人士,今年十九岁,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这?他哪点像十九岁了?”长更听到这话很是震惊。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其实严峰也是有些无奈,毕竟成武怎么看也不像只有十九岁,他甚至怀疑成武是假报年龄,但自己又没有证据,既然云望舒说没有问题那自然也不好就这么把人赶下台去。 许安坐在台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这些人跟自己第一次知道成武十九岁的时候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莫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你要不想参加可以不参加!”严峰盯着长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到。 “那我不参加了。”长更完全不惧这位长老,直接跳下了石台,回到休息区的座位上。 走回去的时候还多看了几眼许安,但许安的眼神却一直在盯着台上,仿佛在他的眼中台上的比试已经到了最精彩的阶段一般。 严峰长老看着长更还真不参加了更是气的牙根直痒痒,难道今年的灵师大会将要变成一场闹剧? 转身望向身后的云望舒,发现她依旧是紧闭着眼睛对场间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严峰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爱参加不参加,我堂堂望舒楼还能求着你参加不成? “你真不参加了?”跟着长更的那位老者看到这幅画面也有些无语,上前询问到。 “台上的这些人都不强,打起来也没啥意思,不参加了。”长更小声说到。 “许安,走,咱们去山下比试去。”长更冲着许安挥舞着手臂喊道。 “放肆!你当望舒楼是什么地方!”严峰长老早已受不了长更的态度,此时听到他大声喊叫更是两眼气的冒火,正要准备动手。 “严峰长老。”云望舒始终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轻轻地说了句。 “是,少楼主。”严峰停下动作,也不去看长更,仿佛是再看上一眼就怕自己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 “我宣布!大会正式.....” “许安,许安,我想起来了!”张程听到长更口中的许安,轻念了两声后忽然指着许安很是兴奋的大声的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个个像看着怪物一般看着张程。 许安站起身来眉头紧皱了一下。 “你也是来捣乱的?”严峰脸色阴沉的看着张程,咬牙切齿的说到。 张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的说到:”不是....不是,是....“ 忽然间台上的众人都感觉到凭空刮起了一场风,这种天气里吹在身上感到有些发寒。但台下那两名老者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长更瞬间便站起了身。 张程话还没说完就重重的倒了下去,他甚至还不清楚在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倒了下去。因为有一只手掌落在了他的颈部,同时台上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一瞬间满场俱惊,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多数人没有看清就不代表是没有人看清。 至少长更看清了,云望舒看清了,严峰长老还有那两位老者也都看清了。 两位老者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长更却一直盯着台上倒下的张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混账!” 严峰见状大怒,一个跃起冲到了台上,还未落地便抬起右掌重重的向着那道黑色身影拍了过去,台上的众人顿时感受到一股强悍的威压铺面而来,双腿止不住的往后退了起来,他们都不清楚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都看到了这位望舒楼的长老正要准备出手! 只是一掌便强悍如此!众人不禁为那位黑衣少年捏了把汗,甚至有些年龄比较小的少年都吓的把头扭了过去,不敢去看这种血腥的画面。 云望舒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盯着黑衣少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看他准备怎么应对。 黑色身影自然便是许安,从张程陷入思考开始许安就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他。 许安看到严峰冲了过来不闪不避,抬起了右手与正在半空中的严峰对了上去。 众人看到许安居然选择正面相抗更是在心底里大骂了一声蠢货!与一个望舒楼的长老正面对抗这可不就是找死? 两掌相交并未分离,许安的头发在交手的一瞬猛的向后散了开去,脚下的石台也有了一丝裂痕,并不如何明显,看来严峰这一掌还是把握好了分寸的。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幅画面,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远处的一座山顶上却传来了一声轻咦,由于距离过远,所以并未有人能够听到。 第十二章 大会开始 两掌相交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只是片刻,严峰从半空中落下往后退了几步,左脚稍微用力稳住了身形。很是吃惊的盯着面前的许安,像是看着一头怪物一般。 许安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向后飘散的黑发缓缓的落在了自己身后,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脚下石台的一丝裂痕能够证明他刚才硬接了严峰长老的一掌。 交手结束,满场俱惊! 山顶上望舒楼的弟子见状已经围了上来,严峰看到这幅场景赶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笑话,一个望舒楼的长老面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还要找帮手岂不是让人耻笑? “好!”在休息区的那位老者看到这幅画面略显兴奋的喊了一声。 长更盯着许安更是显得跃跃欲试。 “多谢长老手下留情。”但许安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先朝着严峰长老揖手行了一礼后说到。 “嗯,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你很不错。”严峰长老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 其实场间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次交手是许安占了上风,但总不好驳了严峰长老的面子,所以并未太过议论。 “只是你既然不参加大会为何还要出手伤人?”严峰长老接着说到。 “刚才您也看到了,是他先行挑衅,只是给他点教训罢了,并未重伤,我下去便是了。”许安说完准备走下石台。 听完这话严峰长老先是上前试了试张程的呼吸,发现正如许安所说张程并无大碍,而且场间所有人也都看到确实是张程先挑的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既然登上了这石台,那就得好好遵守规矩参加比赛,哪能说上来就上来,说下去便下去,你把望舒楼当何地方?”长更听到许安要下去立马从休息区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到。 山顶上的所有人听到这话嘴角都剧烈的抽搐了一下,许安抬起的腿都差点一个不稳,这家伙还要脸吗?到底是谁先上来又下去的? 但长更对此却是毫不在乎。 “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礼,既然登上了石台为何不与他们比试一番,以你的天赋若是进了我望舒楼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严峰虽然觉着长更很不要脸,却还是想要让许安参加大会,以他的身手自然能进的了望舒楼,而自己要是招了这么一位少年天才,那在楼内的威望不知要提升多少。 “这个....”许安听到这话郁闷了起来,自己还真能跟他们比试不成?于是朝着云望舒的方向望了过去,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围。 但云望舒却并没有什么表示,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安。 许安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心想着参加就参加吧:“如此那就多谢长老了。” 严峰轻捋了下胡须后微微点了点头。 “大会还没开始谁咋就把我推下去了?”长更看到许安表示参加,走到石台跟前忿忿的说了声,然后就很是自然的登上了石台。 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把身旁倒下的张程轻轻用脚踢下了石台,看来一时半会儿他是醒不过来了。 严峰听到这话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老牙,不过也并未阻止,他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不管这次大会的结果如何,这俩人一定要争取都给招入望舒楼内。 虽说望舒楼规定灵师大会每年只招收一名弟子,但如此天赋的两个人才想来没有人会选择墨守成规的给拒入门外。 经过刚才的一些插曲很多参会的人员都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碍于望舒楼的实力也无人敢出言表示不满。 “大家…我重新宣布一下规则,不得重伤对手,更不可害人性命,如若谁敢违抗,可别怪老夫让你们下不了这峻临山了,比赛正式开始!”严峰本来想问下大家有没有意见,但是联想到刚才的画面干脆就直接不问了,省的他们再多事。 所有人都听到了比赛开始,但场间却无人敢动,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许安与严峰长老交手的那一幕,与一位通灵期的长老正面对了一掌不但没有受伤,并且还占了上风,自己这些人真的有胜算吗? 其实他们的考虑并无问题,如果不是碍于严峰长老正值爆发的边缘恐怕很多人都会选择放弃参加这次大会,但是许安跟长更不惧严峰长老并不代表他们这些人不会感到害怕。 成武看着这幅画面很是郁闷,难道自己真的要接着给许安做帮工不成?你老老实实的在下边看着不就好了,瞎上来捣什么乱? “我说大会开始!你们在干什么?如若再有人拿这场大会不当回事儿可别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严峰看到今天这场大会可谓是一塌糊涂,暴跳如雷的说到。 他现在只想大会赶快结束,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都行,反正他只需要带着许安和长更登上望舒楼那么今年的灵师大会便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殊不知他心里着急但台上的参会者更加着急,就这么上那不是找死吗?不过转而一想严峰长老再二强调过不准重伤对手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在周围寻找着对手。 不过周围都是对手,这么打下去实在是不太明智。 忽然他们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衣服上有着很多脚印,显得很是脏污。 那人自然便是长更,此人一身脏污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揍过的,再看到跟随他的两位老者就更加断定这人实力不强,实力强的能被人揍成这样?还随身跟着两位老者,可不就是怕被别人打死? 于是一群人围了上去,想着先把他挤下去再说。 眼看着人群越来越近,长更轻笑了一声,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出手的是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长得很美,标准的美人瓜子脸,一身黑色紧身衣凸显出完美的身材。 她的右眼处有一道疤痕,并不如何深,看着似乎不会影响到丝毫美感,甚至更多了几分野性,虽然不及云望舒那般脱尘,但却更加具有诱惑性。 她是长更的随从,名叫阿离,眼看着一群人冲着长更围了上去,作为随从的她义不容辞。 众人来的很快,但她前冲的速度更快,一脚踢向中间的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始终注视着阿离,自然看到了她的这一脚,抬起拳头与她相碰。 拳脚相碰一触即离,男子重重的向后倒了出去,看似还有战力,但他却并不准备接着战斗,随即走下了台去。 周围的人在阿离出脚的时候就向着阿离扑了上来,阿离借着那一脚的反冲力向后掠了一步,成功的拉开了距离,开始从侧面攻击。 她的选择很是正确,如果是从正面那么她很容易会被包围。但是她跑到侧面就意味着长更要直接面对正面的敌人了。 长更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敌人,台上的人除了许安和成武站在原地不动,其他的人都在他和阿离面前。 “许安,你不帮帮我?”长更看着敌人冲了过来后微笑问着许安说到。 由于人群阻挡的缘故他跟许安并看不到对方,但许安知道他就在那,朝着人群的位置慵懒的说到:“没兴趣,你自求好运吧。” 说完话盯着台下的张程瞥了一眼,只是匆匆一瞥却被台下那名始终不曾说话的老者捕捉到了。 “还真是不近人情。” 长更口中说着话,但手上动作确实丝毫不敢停顿,被三十多人包围即便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抬起右手轻轻的拍向冲往自己的一名魁梧少年,看来应该是位武者,少年面对这一掌并不在意,因为他是武者,而武者主修的便是身体力量,所以他对这一掌很是轻视。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挥舞着两只拳头冲向长更。 手掌只是接触到那名武者,长更立马跃起来到人群侧方,那里是阿离所在的位置,看都不看那名武者一眼。 魁梧武者只感觉到有一只铁棍狠狠地向自己的肩膀位置拍了过来,猛的向旁边倒去,撞倒了两个人后便捂着肩膀退下了台去。 长更掠到侧方并未稍作停留,右腿发力从侧面冲向人群,抬起右腿踹向了一名少年,少年凝聚灵力于双手呈守护姿态,但长更却是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接触到的一瞬只听到一声惨叫,石台上已经找不到那少年的踪迹。 但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只拳头,迎面向着长更砸了过来,长更收回自己的右腿,抬起左掌与他相对,还没分出胜负就又是一名少年冲了过来。 长更此时来不及应对,所以他并没有应对,但他做不出应对不代表无人能作出应对,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旁还有阿离。阿离见状立马冲了上来,抬腿踢向与长更对掌的那名少年。 二人往后再退一步,但周围的敌人便跟着再进一步。 “严峰长老,可看出什么问题了?”云望舒看着台上开口问道。 “攻击时没有灵力波动产生,要么是他没有使用灵力,要么是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灵力波动,如果是他也就罢了,但那名女子攻击时身上却也丝毫感受不到灵力波动,实在是有些奇怪。” “如果说他俩不是灵师呢?”云望舒微微眯了眯眼后说到。 “您是说他们是两位武者。”严峰更加好奇云望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俩人的攻击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武者,他总感觉云望舒的话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但云望舒没有在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台上。 就算是普通人身上都会有灵力存在,但普通人却无法调用灵力来进行攻击,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台上这俩人在攻击时并没有灵力波动产生,那只能说明这俩人要么是普通人,要么是武者,又或者是成功达到了通灵期。 只有达到通灵期的灵师才能从根本上通晓灵力的存在和波动,进而通过修炼来隐藏这些波动。 但严峰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一天之间能冒出来三个达到通灵期且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这在过往可是闻所未闻的。 第十三章 混战 场间此时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大约还剩下二十多位参会人员。 许安与成武依旧站在石台边缘的位置,由于许安抢先出手打晕了张程,并且还与严峰长老对了一掌且隐隐占据了上风,所以许安跟成武所占的位置始终没有人敢靠近。 对此成武和长更都很是无奈,因为长更并没有出手,且一身白衣上满是黑色的脚印,任谁都能看出那是被人揍的,能被人轻易揍成这样实力能强到哪去?长更和阿离很自然的便成了众矢之的。 经过短暂的交手众人也感觉到他们挑错了对手,但这时候再收手显然是很不明智的打算,所以干脆将就着错下去,如果他们这一群人连这两个都打不过那也就没必要再参加这次大会了。 长更抬起右手朝着冲向自己的一名少年狠狠地拍了过去,那人脸上留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立马倒下昏了过去,手还来不及收回又是两双拳头迎面向长更打了过来。 长更立马向后掠去,已退到了石台边缘,退无可退! 许安和成武此时很没有存在感,沉默着看着长更要如何应对。 长更敛气凝神,深吸了一口气后重重的一拳向着身前石台地面打去,白色衣带向着后方飘散开来,与此同时地面出现了很长的龟裂痕迹,似乎再用上一些力气整座石台都会碎掉。 最前方的那些人只感觉到一股莫名强大的阻力向着自己袭来,前冲的身影瞬间顿了一顿,甚至还有好几个身形不稳倒在了地上。 严峰长老看着这一拳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离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前面的人倒下,后边的人冲不过来,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冲到人群前方,一脚向上踢中一名少年的下巴,趁着那名少年被自己踢到空中的瞬间左手探到前方抓住他的脚踝位置用力向下一拉,自己借势稳住身形,俩手不停在石台上交换,踢倒了四五个人后双手用力撑起,双腿向着一名对手斜着踹了过去。 那名对手刚从混乱中反应了过来,两手凝聚力量,甚至还泛着淡淡的铜色,很明显是名武者,而且实力不弱。 双拳对双脚,那名武者向后退了一步,阿离双腿微曲然后用力一蹬,在空中两个转身后稳稳的停在了长更身旁。 看似过了很长时间,但其实也就是长更打出那一拳后众人着急忙慌稳住身形的片刻,场间顿时又少了四五位参赛人员,时间已经过半,加上成武和许安石台上也一共不到二十人。 “好!”成武看到阿离的的接连攻击忍不住的赞叹到。 “我去帮他们。”成武看着又重新集结好的人群后向许安说到。 “他们可用不着你帮忙,老实看着就是。” “你是说他们还未用全力?”成武很是吃惊的问道。 “你老实看着就是。”许安也懒得跟他解释,又是微微转身瞥了一眼倒在台下的张程,看样子大会结束他都不会醒过来。 “再打下去我们可就要输了。”长更微微一笑一拳打退了一名敌人,然后朝着另一边的许安望去,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所以许安并未理他。 长更摇了摇头,然后骤然爆发,一掌拍向面前一名敌人的腹部,由于不能重伤敌人,所以他这一掌的威力还是有限的,就像是推着面前的那名敌人向后倒去一般,但长更却并没有收手,推着那名敌人一路往前冲去,冲刺的速度很是飞快。 那名少年只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了一般,面部表情很是痛苦,但长更还是遵守比赛规则的,所以他并无大碍,围着的人群都被冲散了开来,两侧倒下了四五个人,长更也冲到了人群后方。 现在的情形看来就好像是中间的人群被包围了一般,十几个人被两个人包围这听起来很不切实际,甚至有些可笑,但中间的每个人都莫名的生出了这种感受,我们被包围了! 但他们还是很快就从混乱中反应了过来,自觉的分为两波,背靠着背分别面对着长更和阿离,神情显得很是紧张。 长更抢先出手,阿离呼应而上,长更重重一拳打向迎面的一名男子,男子向左侧微微一闪避了开来,然后抬腿向着长更的腹部踢了过去,长更抬腿与他相对。 两腿相碰的一瞬立马就分了开来,因为不等长更停稳立马就有新的对手扑了上来,接触的一刹那男子只感到自己的腿像是折断了一般,一个不稳倒了下来。 另一侧阿离刚抓住一名男子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立马就有俩人发动攻击,阿离只好拖着那名男子向后跃去,正好跳到石台边缘,俩手用力往自己的位置一拉,身形微转,那名男子本以为等待他的会是温暖的怀抱,但转而迎接他的却变成了坚实的地面。 紧接着四五个人围了上来想把她挤下台面,阿离见状蹲下身子,一个漂亮的扫腿全部踢倒了下来。 长更看着仅剩下的六名男子笑了起来,虽然这俩人长的都很是漂亮,女的很漂亮,男的更加漂亮,但在这剩下的六人眼中这俩人无疑是异常恐怖的。 比赛进行到这时候看起来结局已经注定,但毕竟还尚未结束,他们想要退却,但严峰长老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六人一咬牙,反正怎么都是输,实际上从许安动手的时候他们就没想过自己能赢,实在是迫于严峰长老的威慑。 六人一块向着长更冲了过去,他们从场上的表现来看认为单论战力长更是不如阿离的,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被阿离打倒的。 干脆想着能打赢一个是一个,此时他们六人都已经忘了他们并不是队友,场间的所有人都是敌人,只是为了争取到一个进入望舒楼的名额。 但接连的变化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这些,先是许安出手打击了他们的信心,虽然他们都站在台上,但要是让他们选择估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认输下台观看。 然后便是长更和阿离,一群人联合起来甚至连一拳都没打在对方身上,这接连而来的冲击更是让他们的信心跌到了谷底。 他们此时想的并不是打败所有人拿到那一个名额,而是找回自信,对他们来说只要打败一个人那就是胜利。 所以他们决定集火攻击一人,场间已经变得很是空荡,他们并不用再担心可以误伤队友,尽管他们不是队友,所以从先前的拳脚相碰转化到了可以自如的使用灵力。 六人散了开来围住长更,阿离站在原地并未做何动作,看来她很相信长更能够应付的了。 六人抢先出手,先是一片蓝色的剑雨从长更脚下的地下反向刺了出来。 但在剑雨出现的一瞬长更抬腿使劲一踩,灵力化成的剑雨还未成型便被粉碎。 看来长更是不想再浪费时间。 六人看到攻击无用也不着急,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人用灵力凭空凝聚出一把灵剑向着长更挥了过来。 长更似乎是想打击他们仅存的一点信心,并未闪躲,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捏,灵力幻化的光剑便被捏了个粉碎。 长更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其中一人走来,六人见此场景一拥而上挥舞着拳头瞬间扑到了长更身上,从外面已经看不到长更现在的状态,六人把长更围的严严实实。 但当六人接触到长更的一瞬只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座大山,最为悲惨的是这座大山还在向自己高速冲来,六人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铺面而来,瞬间被撞飞了出去。 六人向着六个不同的位置倒飞了出去,许安伸手探到前方抓住一名正在撞向自己的少年,那少年正准备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想要艰难的转过身来道谢,却被许安随手扔到了台下,怨毒的盯着许安。 其实撞向许安的那名少年的运气还算是比较好,至少许安为他抵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冲击力,而其余的五人可就没有那么好的遭遇了。 一名敌人向着成武冲来,成武不闪不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年径直的撞向成武的身躯,依旧保持着前冲的状态并未立即滑落下来,可见长更这一击的恐怖威力。 接触到的一瞬成武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但以他覆体境七重武者的实力还是能够轻松抗下,毕竟成武只是承受长更这一击的余力而已。 好强!这是成武的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成武躲不开这一次波及,而是成武想从侧面感受一下长更到底有多强。 撞向成武的那名少年慢慢的从成武身上掉落下来,艰难的站起身看向面前的成武,成武脸色阴沉的盯着他,吓的那名少年赶快一瘸一拐的跑到了台下,刚跑到台下就已经无法稳住身形,一下瘫倒在地,粗重的喘着气。 这两名少年的遭遇其实都还算好,其他的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都是直接掉到了台下,一路滑了很远的距离才慢慢停下,看来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立即有望舒楼的弟子前去察看伤势,发现并无大碍,严峰长老点了点头并无任何动作。 经过长更的这一击后场间只剩下四人,成武,许安,长更,阿离。 严峰看着这四人很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如若这四人都能进入望舒楼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云望舒也是始终盯着台上的变化,看来她对这场大会也是很有兴趣。 第十四章 以刚克柔 时间已经过半,场间只剩下四人,比起先前的混战局势已经是变得简单了很多。 但是这四个人却并未有做出什么举动,全体出奇一致的保持着先前的动作,那就是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长更与阿离休息完毕一般。 但许安和长更显然不是这种会注意风度的人。 “你要是想进入望舒楼最好是现在就出手,一会儿可就没机会咯。”许安戳了戳身旁的成武说到。 “你还真是不要脸。”长更听到许安这话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他话是这么着说,但脸上却并没有丝毫鄙视的情绪。看那表情完全就像…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 “彼此彼此。” “再等会儿吧。”成武听到许安的话并没有作何动作,因为他觉着如此趁人之危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随你咯。”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着这时候你还要什么风度。 石台上看似进入到了休战阶段,但却没有人表示出异议,一来是所剩还有时间。再来确实是长更与阿离刚经历了一场混战,严峰长老也不好太过催促。 这场大会开始前严峰长老从未想过会有人的人品如此之差,差到居然遭到其他所有参赛队员的围攻。 其他的参赛人员虽然都被打到了台下,但大多还是能动的,严峰长老提前说过规矩,所以说他们大多受伤都不严重。 但他们却并不着急下山,他们都想看看这场比试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对此望舒楼也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看完整场比赛也算是作为失败者的唯一安慰了。 “你俩先打吧。”长更突然开口对着一边的阿离说到。 说完话就开始退到一角直接原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补充消耗,似乎这并不是混战,而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一般。 相对于阿离来说长更的消耗显然更大一些,虽然他的出手频率不如阿离那么频繁,但他每次的出手都是相当关键。 阿离听到这话开始走到了台中间,并未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成武,她自然能明白长更口中的他是谁,正是成武! 成武被阿离的一双美眸盯着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觉,他并不会拒绝阿离的邀请,更不会让她稍微再歇息一会儿,因为他从阿离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到大战过后的疲惫,看到的只有浓浓的战意! 对此成武所能做的只有应战,其他的一切动作都是侮辱对手。 所以成武向着台中间缓慢走去,并没有靠近阿离,而是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毕竟自己是位武者,而武者最主要的攻击方式便是近身,所以成武保持好合适的距离为的也是给双方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对此严峰感到很满意,心想着虽然这个大个子比起那俩人不算强,但心性也还算是不错。 许安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走到一角坐下,他并不是学着长更补充消耗,他原本就没有消耗…而是想着等会儿这俩人交手过程中能把自己撞下去才好。 场间很是空旷,除了各守一角的长更和许安便只有成武和阿离二人,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现在的对决还是一会儿许安和长更的对决都更加能放开身手。 并没有任何提示,也不会有人喊开始,阿离抢先出手,在台上灵活奔跑冲向成武,不停的在石台上交换身影,只是两个闪烁间,成武只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虽然阿离的速度很快,但是成武的反应也不慢,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向着正前方出拳,而是反手伸到自己的背后,看起来就像是在抓痒一般。 很显然他站在并没有闲心去做这种事,因为面前的那道黑色身影只是一瞬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就在他看到阿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刹那,阿离忽然交换身位来到了成武的后方正要攻击,但就是这个时候从前方反手伸过来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因为阿离的速度很快,成武并来不及转身应对,危急时刻他只能反手探到身后来抵挡这次攻击。 阿离的右脚精准的踢向成武的腰部位置,眼看就要得手,但就是这个时候成武的腰部位置多了一只宽厚粗糙的手掌,阿离并没有收脚,因为速度太快使得她无法收住自己的攻击,一脚踢到成武的右手掌心位置。 成武感受到右手传来的攻击力度,右掌改伸为抓,用力的抓住阿离的脚部想要把她甩到身前。 阿离察觉到成武的意图,并不向后撤退来重新拉开距离,因为从这一次交手她便能察觉到自己的力气并不如成武强大,往后撤退并不能使她挣脱成武的控制。 于是她接着往前飞的力度抬起左腿踢向成武的颈部,成武抓起阿离向前扔的动作慢了一拍,抬起左臂竖挡在自己的颈部位置。 阿离此时已经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局面就此僵持着。 底下观战的参赛人员看到这幅画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在思考如果是自己面对阿离的这两招攻击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完好的站在这里?不禁在心里默默感激着严峰长老赛前一直强调不能重伤对手的规定。 成武背朝着阿离,右手用力想要把阿离扔到前方,但是阿离的左腿顿在自己的左臂位置,并且在一直使力,虽然自己的右手在身后抓着阿离的右脚,但却也无法再做其他的动作,局面看似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就在成武思考怎么解开这个僵局的时候阿离动了,阿离猛然收回左腿想要凭借速度优势攻击成武,但是左腿收回的一瞬间就被成武一直用力前拽的右手给拽歪了身形,没有了成武的左肩作为卡点阿离只能被成武轻松甩到前方。 但是阿离并没有被甩飞出去,而是左腿勾住成武的腰身绕着成武的身体旋转了一圈,成功的卸掉了成武前甩的力量。 成武看到阿离并没有被自己甩飞出去,双手探到自己的腹部想要把阿离从自己的身上揪下来。 但阿离却是稳住身形的一瞬间双手猛推成武的背部,并且勾住成武腰身的双腿也松了开来,借助反冲力退后立马就与成武拉开了距离。 成武缓缓转身面向阿离,刚才的这一次交手看似都没有落到好处,但阿离却知道自己很难赢得了成武。 因为面对成武自己的攻击很难起到作用,并且他的反应也足够快。 但成武却认为刚才的这一次交手阿离是胜了的,阿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自己很难能够攻击到她。 虽然短暂交手后二人各有体会,但毕竟是还未分出胜负,自然不可能会停止。 依旧是阿离抢先出手,但她却没有向上次那样绕到成武的身后,第一次交手已经证明这种做法很危险。 与上次相比阿离这次的速度可以说是很慢,非常慢,一步一步的走向成武,众人甚至都能够清晰的听到阿离的脚步声,很有规律,似乎每一步所停顿的间隔都是一样的,每一步的踏出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冲击着痴男们的心灵。 但成武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他不明白阿离要做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妄动,紧紧的盯着阿离。 距离成武只有两步的时候阿离瞬间出脚,一脚踢向成武的腰部,成武左手用力垂下竖挡,右手立马向前挥拳,但阿离却并不准备缠斗,一击未中立马后撤,后撤过后接着的便是前冲接着攻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次是腿部!但成武却并不准备格挡,左腿肌肉发力,并未做其他动作。 但阿离显然不可能去攻击他的腿部,阿离很明白成武的身体力量远比自己坚硬,硬碰硬自己绝对是讨不到任何好处。 右脚擦着成武的裤腿掠过,到了成武正膝位置瞬间停下,成武此时心中大呼一声不妙! 阿离的速度很快,快到成武来不及提腿做出任何反应。 阿离微曲的腿瞬间绷直,用力一脚蹬在了成武的左膝位置,然后立马后撤,绝不做任何停留,那一脚的反冲力甚至使得阿离后退的脚步都有些不稳,可以看出这次攻击的力度有多大。 成武朝着后方退了几步,左腿艰难使力稳住了身形,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面部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够发现他的左腿正在微微颤抖,可见这一击造成的伤害。 其实这一次主要是由于成武的大意所造成,成武坚信如果两腿对碰自己绝对不会输给阿离,但是阿离又怎会不知道这些?所以阿离便是利用成武的心理,她这一击从一开始瞄准的便是成武的正膝位置! 腰部有防护,攻击颈部危险系数又太高,那么阿离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有成武的膝盖位置,阿离的选择看似精妙,实则也是无奈之举。 看到这一击台下观战的众人膝盖都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整体发出了一声轻“嘶”声。 成武站在原地左膝高速的上下跳动,希望能够缓解些伤害,奇怪的是阿离却并没有着急出手。 “接着来吧。”成武看到阿离没有接着攻击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又不想认输错过进入望舒楼的这次机会,于是便开口说到。 其实成武还是完全有一战之力的,只是阿离一直站在原地不出手,似乎是想等成武伤势缓解一般,所以给成武造成了一种错觉,她是觉着自己受伤了立马出手是胜之不武。 “我认输。”阿离突然开口说到,话语很是平淡。 第十五章 浮水龙渊 “我认输。” 所有人都在思考成武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斗的时候,轻柔的声音响起。 话语很是平淡,平淡到甚至无人能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所以底下观战的人员依旧是紧紧的盯着台面,期待着接下来的精彩战斗。 成武很清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我认输’三个字。 虽然听到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尽管他很想拿到这个名额从而进入望舒楼,但是刚才的局势很明显是阿离占到了上风。 阿离说完话并没有停留,一跃到了台下,缓慢的向着休息区走去。 直到这时候底下的观战人员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认输?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是要赢了的。 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了疑惑,看到正精彩的部分突然有一方直接跳台认输了?而且还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这就好比在欣赏一首曲子,听到最**的部分时乐师突然收起乐器说回家吃饭不奏了一样让人心痒难耐,而最主要的是你还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严峰长老还没开口。 但让人奇怪的是严峰长老这次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那模样甚至是还比较满意阿离的做法一般。 但其实要说比台下众人更为着急的还有一个人。 “等一下,刚才是我输了的。”成武看到阿离直接跳下了石台,冲着她的背影说到。 但阿离却并未理她,依旧是朝着休息区走去,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般,这让成武变得更加着急。 “呵呵,小兄弟,这场比试你是赢了的,阿离只不过是占了个便宜罢了。”阿离身旁的那名老者笑了两声后说到,他叫沈言。 “不知前辈此言何意?”成武听到这话更是一头雾水,任谁都能看得出刚才的交手是成武占到了下风,甚至还受了些伤,但这个时候却有人说是自己赢了? “阿离破不开你的防守,刚才一击只是利用你的大意,既然并未造成决定胜负的伤害再打下去她也是赢不了你的。”沈言耐心的讲解到。 “可是她依然可以攻击我的弱点,而且我也已经受了伤。” “蠢货!你能让别人攻击你同一个部位两次吗?”严峰长老听到这话破口大骂说到。 成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众人听到这话才反应了过来阿离为何要认输,虽然成武受到了伤害但却还是有再战之力,只要他不再大意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但成武刚吃了一次亏自然在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更加谨慎。 而反观阿离,多次进攻却始终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接连试探之后终于对成武造成了伤害,但却不足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很显然那种攻击方式只能使用一次,成武在接下来的战斗一定会更加谨慎,阿离很难再找到机会。 阿离面对成武所占据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阿离的速度很快,虽然在这种高速度下成武也很难做出有效的攻击。但是高速度也就意味着高消耗,阿离的消耗显然要比成武大很多。 阿离并无法做出持久性的攻击,所以第一次攻击之后阿离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为的就是降低自己的消耗,最后一击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的一次攻击,这次攻击过后只要成武还能接着战斗她便只能认输。 严峰显然很欣赏阿离对于局势的掌控,很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占取如此大的优势之后更能坦然认输,这样的心性实在是非常难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的起放的下的,甘愿认输有时候也是一种好品行。 台下的众人在听到解释之后也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虽然多少还是会有些感到惋惜,不过也并没有太过失落,因为接下来还会有更加精彩的战斗! 长更对许安! 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成武和阿离都绝对会愿意相信接下来的战斗才会是最精彩的。 起初很多人看到长更身上的一堆脚印都认为他的修为不高,所以才会选择围攻长更和阿离。 但经过交手下来他们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绝对很强!尤其是最后一击长更所爆发出来的恐怖攻击更是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现在所有人的关注点已经不是谁能进入望舒楼,而是长更跟许安到底谁更强!甚至已经开始觉得这俩人的对决直接就决定了这一个名额的归属。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觉得成武赢了也是不重要的。 或许是不想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又或者是想急于跟许安交手,但从长更的性格来说显然不可能是前者。 长更开始睁开了眼睛,并且站起了身来,朝着许安微微一笑。 但许安却并没有站起身来应战。这让观战的人很是紧张,难道他也要认输不成?期待已久的战斗就要这么黄了?严峰看到这幅画面开始着急了起来。 “你准备坐着跟我打?”长更慢慢的向着许安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由于身上脚印的缘故并不显得潇洒。 殊不知许安不起身并不是为了摆谱,而是他在思考着其他事情。等到长更走近身前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严峰长老能看出的问题许安也一样能看得出,他也在思考为何这两人的攻击没有灵力波动,所以现在他并不准备认输。 “你想怎么打?”许安缓缓地站起身来说到。 许安开口说的不是‘我认输’,而是‘你想要怎么打’,这令众人尤其是严峰大松了一口气。 “当然是按规矩打,放心吧,严峰长老强调过,我不会重伤你的。”长更依旧是面带微笑说到。 “可以,不过我这人一向不太喜欢守规矩。”许安开口淡淡说到。 听到这话严峰长老并没有开口再强调一下规则,因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们两个这是在打嘴炮,所以也就不加理会。 但长更跟云望舒却知道许安这话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实不相瞒,我也不喜欢守规矩。”长更听到许安的话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众人无语,不守规矩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品质吗?这俩人居然还都能这么自豪的说出来? “那个,我要不要先腾下地方?”成武看着二人即将开战好像也没自己什么事,随即开口问到。 “不用。”长更跟许安异口同声的说到。 听到这话成武学着二人之前的动作退到一角开始坐下休息,毕竟自己还是受了伤。 “我先出手?”长更开口问到。 但是回应他的却不是话语,而是一只拳头。 在他刚开口说完话的时候许安的拳头便迎面向他打了过来,并没有携带什么风雨之势,只是很普通的挥拳,但却无人敢小看这只拳头,哪怕是长更。 底下观战的众人看到如此攻击都忍不住的轻嘘了一声,很明显他们觉着这俩人完全是在应付这场比试。 但休息区的那两位老者和严峰长老看到这简单的一拳后眼睛突然都变得明亮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场间画面,严峰长老甚至双手抓住了椅子扶手正欲起身阻止这一拳,但想起许安的对手是长更时便稍微放下了心来。 很明显他是觉着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一拳的伤害。 俩人第一次交手,这一拳,长更避不开!更主要的是长更并不想避开这一拳。 避不开该当如何?只能硬接! 长更抬起右手迎向许安的拳头,拳掌相交的一瞬长更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外来力量传遍自己的全身,白色衣袍瞬间向后飘散,甚至上边的污渍都被震得少了几分。 双腿使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脚下被自己打碎的石台又破碎了几分。 众人瞪大双眼看着这幅画面,能把如此威力的攻击隐藏到悄无声息,这家伙真的不到二十岁? 许安收拳,但接着的又是一拳! 一模一样的攻击,但却无人会说他这是在应付这场比试,因为没有人会愿意承认这种程度的攻击属于是应付,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愿意相信。 但长更这次却并没有选择硬接许安这一拳,毕竟拳头接一次就行了,一直挨打可是打不赢的。 长更双脚用力向后跳了回去,轻松躲开了这次攻击。 许安并没有接着追击,依旧是站在原地。 “你很强。”长更笑了笑后说到。 “不打了?” “先等一下,严峰长老,能用兵器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兵器容易伤到对手,你们小心一点便是。” 严峰长现在可谓是非常为难,这俩人无论是谁有所损伤自己都付不起这个责任,又实在是不忍打扰这二人的发挥,但转而一想他俩应该有分寸才是,而且那两位老者实力不弱,再加上自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可真就算是白活了。 “沈观叔叔,可否借用一下您的剑?”长更得到应允后朝着休息区那位始终没说过一句话的看着问到。 沈观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把剑抽出来扔给了他。 那是一把极薄的剑,剑身很是秀气,完全不像是男子用的武器,平放的时候甚至看不到剑刃的存在,让人感觉稍微用些力气便能轻松折断一般,但所有人都从这把剑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 这绝不会是一把普通的剑,更不可能如它的外表一般能够轻松折断。 “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浮水龙渊。”许安盯着这把剑说到。 第十六章 计剑谱 “这把剑是?”众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长更手中的那把剑。 “或跃在渊,飞龙在天,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浮水龙渊。”许安看着长更淡淡的说到。 世间有十把名剑,每把都具有极其强大的威力,又因为十把名剑中大多都归剑圣计东里所有,所以名剑谱也被称为计剑谱。 浮水龙渊在计剑谱中排名第九,据说这把剑极其轻巧,剑身有龙息,使用起来很是省力,但是威力却不减丝毫。 “正是浮水龙渊,你要不要去拿你的剑过来?”长更微微一笑后说到。 台下观战的众人看到这把剑都仔细的揉了揉眼睛,生怕错过这种难得一见的画面,有生之余居然能看到传说中计剑谱之中的名剑,可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虽说比赛输了,但台下却无一人感到失落,甚至还为自己能参加这场大会而感到幸运,想起等到自己回去以后旁人羡慕的眼神,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减轻了几分。 “不用了。”许安摇了摇头,然后右手一招,躺在休息区位置成武的那把大刀便出现在了许安的手中。 成武的金丝大环刀很大,若是成武还好,但是许安拿在手中却显得十分不协调。 许安拿起大刀往后一挥,脚侧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切缝,很是平整,但却无人听到有铁环碰撞铁刀的声音传来,可见许安的掌控力如何。 许安已经摆好了阵势,长更自然不会觉着自己占了优势是在欺负别人,所以他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座峰顶上刮起了一阵微风,微弱到无人能感知到风的存在,盘旋在空中的雄鹰疑惑的向着峰顶望去,总觉着那里仿佛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究竟少了些什么,不甘的尖啸一声,接着寻觅自己的猎物。 不久后三河镇的一间铺子面前站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站在那里并不显得突兀,好像这个人本身便是这间铺子的一部分,所以无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的背上背了一把蓝色的剑,剑背在身后的中心位置,如果能用尺子度量或许能够发现这把剑在他的腰背中心位置没有向左或右有一丝偏移。 剑鞘通体蓝色,像是星空一般的蓝色,上面还分布着一些星星似的图案,蓝色的剑背在他黑色的背上,并没有丝毫显得不搭,好像是那把剑本来就应该被他背着一样。 他盯着面前的铺子盯了很久,然后微微一笑后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划开面前的铜锁。 没有任何拦阻,手指碰触到铜锁的一瞬间,铜锁便断了开来,断面很是光滑,如同断后又被人仔细的打磨了一番一样。 最为奇特的是他的右手只有一根手指,其他的四指的断面很是平滑,断口处没有一丝赘余。 下一刻,铺子被他轻轻的推开,他缓慢的走进了铺子里去。 “刚才是你先出的手,这次到我了。”长更拿着剑面对许安微笑说到。 说完话双腿骤然发力向着许安横斩而去,许安灵力包覆刀身抬起大刀,由下而上竖劈过去。 刀剑相交并没有迸出什么火花,一触即离。 许安趁着长更后退时一个前冲迎面再斩一刀,许安的速度很快,但长更的速度却也不慢,长更一个侧身便闪过了这一刀,挥起剑身向着许安的左臂横斩了过去。 如果这一剑击中,以浮水龙渊计剑谱排名第九的实力只怕许安会被瞬间切成两半,但显然许安并不会如此简单的被他击中。 许安右手瞬间收回大刀,竖挡在自己的左臂位置。 左手握掌为拳,对着大刀猛的就是一拳,长更受到冲击向后退了两步,许安低头看向刀身,发现上面有了一层白色的切痕。 不愧是计剑谱中的名剑,居然如此锋利。 长更站稳后再次挥剑斩向许安,许安也是前冲在空中与他交手,相碰一触即离,但却没有停止,两人还未站稳身形便又是一次交手。 这是一场刀与剑的碰撞,是属于长更和许安的战斗。 观战的众人每次都只能看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不停的在台上进行着追逐碰撞,碰撞过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分了开来,分开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又一次的交手。 长更与许安从台上追逐到台角,每次交手过后台面都会有一大片碎裂的痕迹。 众人已经记不清他们两个交手了多少次,只知道石台的六个角除了成武所在的那个位置全部被踩碎,石台面上也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灵师大会的时间早已结束,但却无人喊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场对决给吸引住了,哪怕是严峰也不忍打扰到这场战斗,其实大多数人并没有看清他俩是如何交手的,或许只是在等待分出胜负的一刻。 终于,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同时停了下来,许安站在台边,长更站在台中心的位置,两人都只是站着,未动,所以众人也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胜了。 俩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像是两尊石像一般,没有任何表情,也没人开口说话。 “你的刀不行。”过了良久后长更微笑着开口说到。 听到这话许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大刀,然后向着台下扔了过去。 大刀脱手的一瞬立马变成了一堆碎屑,被风一吹便四处飘散了起来。 果然还是武器差距太大了,对此许安也有些无奈,不过还好他并不想拿到这场比试的胜利,这时候老老实实认输可以说是很完美的一个选择。 众人看到这幅画面都为许安感到惋惜,成武也同样十分惋惜,不过他惋惜的不是许安也许是要输了,而是自己的大刀居然就这么碎了,实在是心疼的不行。 要知道成武做了三个月的帮忙被这抠门的老板可是克扣了不少工钱,哪还有钱再去打造顺手的兵器? “你们谁再给他一把剑?”长更见状向着台下问去。 台下有不少佩剑前来参会的人员,只是碍于规则都选择不用剑来参会,听到这话,看着此场景都开始踊跃的回应着。 能让一位高级灵师用自己的武器,那可实在是天大的幸运,至于前一刻那把大刀的下场他们不是没有看见,而是能成为灵师或是武者的人都不会差打造这一把剑的钱。 回去后自己还能够说有位通灵期的强大灵师在与人对决时问自己借了一剑,那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心生羡慕。 但许安却并没有接剑的意思,开口淡淡的说到:“不用了,我…” 忽然,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严峰长老与那两位老者猛的站起身来呈战斗状态。 许安认输二字还没说出来他就感知到身后有一个东西向着自己飞了过来,他自然能感知到那是什么东西。 向他飞来的是一把剑,但是他并没有从这把剑中感受到杀气。 所以他未做其他动作,只是右手伸向右侧张开,下一瞬手中便多了一把剑,许安自己的剑! 所有人都盯着剑飞来的方向,但却无人能知道这把剑是怎么飞来的,只知道剑飞来的一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很强烈的危机感,包括严峰长老和那两位老者! 如果那把剑飞向的不是许安,而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怕他们现在已经是位死人了。 峻临山顶隐藏在暗处的几道身影向着那把剑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望舒楼的大会自然不可能只有严峰一人在此坐镇,但灵力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在他们出动之前甚至无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很能说明出他们的实力。 严峰长老的额头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怎么回事?”严峰开口向许安问到。 “我不知道。”许安仔细的盯着这把剑简单的回答到。 许安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难道…难道是剑圣大人?”严峰长老自言自语的说到。 “有人帮你把剑送来了,那咱们继续吧。”长更看着许安微笑说到。 虽然他也为刚才的一剑感到恐惧,但显然那人只是来送剑的,如果刚才的那一剑是向着自己而来,现在自己绝不可能还活着。 浮水龙渊挡不住那一剑,长更挡不住,底下那两位老者也不可能第一时间为长更拦下这一剑。 许安想到送剑的那人,也不再准备立刻认输了,缓缓抽出了剑刃。 “这是!”严峰长老刚坐下来,看到许安抽出这把剑立马就站起了身来说到。 “难道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二的黑剑,厌!”底下的沈言同样站起身来震惊的说到。 “什么?计剑谱中排名第二?”底下的众人听到这话更是震惊异常,谁能一天之内见到两把计剑谱中的名剑?而且还是排名第二的剑! 只有成武看着这幅画面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人跟自己当时看到这把剑的反应完全是一模一样。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没见识,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那些名剑。 而世人所知道的大部分也都只有两点,一点是计剑谱中的名剑大多都在剑圣计东里手中,再有就是计剑谱中有且只有一把黑剑,排名第二。 计剑谱中只有一把剑是黑色的,许安的这把剑正好也是通体漆黑,若只是寻常的铁剑倒也罢了,但这把剑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是一把好剑,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联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十七章 渔翁得利 许安拔出这把剑后严峰长老先是震惊,再联想到送剑的那一幕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这把剑是剑圣大人送来的,那么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只是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剑圣大人亲自送剑? “计剑谱排名第二,不错,来吧。”长更看到这把剑,听着计剑谱第二的称号并不恐惧,反而是更加兴奋了起来。 “要让你失望了,这把剑并不是厌。” “哦?那它叫什么名字。” “忘愁,我的剑。” “很有意思的名字,来吧。”长更听到许安承认这把剑不是‘厌’后并不感到失望,因为即使这把剑不是计剑谱中的名剑却也能看出这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剑。 许安右手抬起剑,握着黑剑的手慢慢松开,然后用力一掌,黑剑便朝着长更的方向飞了过去,飞行的途中幻化出无数道剑影,每一道剑影都是通体漆黑,并不显得虚幻,如同实质一般。 但长更只是盯着中间的那道黑剑,似乎是对于其他的剑影完全看不到一般,长更抬起剑朝着中间的那道黑剑刺了过去。 无数道剑影来到长更面前的时候瞬间朝着中间那把黑剑靠了上去,又变成了一道,速度却是猛然暴增,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冲向长更。 长更抬起浮水龙渊刺向许安的剑,刺中的一瞬浮水龙渊开始慢慢弯曲,长更抬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剑柄狠狠的一掌拍了过去,黑剑受到冲击向后弹了回去。 许安一个前冲拿到自己的剑,长更不等他停稳身形朝着许安迎面就是一剑。 许安身形暴退躲开了这一剑。双膝弯曲,近乎蹲下的姿态,然后两腿弹跳骤然发力右手举剑向着长更冲了过去。 这一剑,可以说是许安从出手到现在所发出最强的一次攻击,底下的那两位老者看到这一剑都站起了身来,只等着长更撑不住的一瞬间出手阻止这次攻击。 出人意料的是长更并不准备闪躲这次攻击,而是在许安冲过来的一瞬也是左手抬剑朝着许安冲了过去。 两剑在空中斜交,碰撞出一串火花,俩人缓缓落下,但是两剑却并未分离,依旧保持着碰撞的姿态。 “我对你的身份很有兴趣。”长更微笑向许安说到。 长更的声音很小,所以旁人并听不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即便是离得最近的成武也只是能看到长更的嘴唇在动。 “我对你的身份也很有兴趣。” “要不然,咱们交换下各自的情报?”长更依旧是微笑着说到。 “可以,你先说。”许安也是微笑的回话,但是他的笑里边更藏着一股狡猾的味道。 “呵呵,你想要进入望舒楼?”长更摆明了不相信许安,所以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 “你似乎也不想进入。”许安自然能看出来长更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进入望舒楼的想法,或许他参加这次大会只是为了出来历练找人交手而已,所以才会在知道自己不参加的时候选择不参赛,而在自己参加的时候又会跳上台来。 “但是现在局面或许不太好。”长更斜瞥了一眼观战的严峰长老后说到。 许安自然能领会他这一瞥的意思,峰顶隐藏着很多望舒楼的高手,虽说因为刚才飞来的一剑出动了一些,但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选择认输自然是不可能轻松的走下山去。 “那便来吧。”许安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说到。 长更也是在做同样的动作。 两剑依旧保持着碰撞的状态,但是局面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许安抬起左手用力的朝着长更拍去,长更也是抬起右手迎向这一掌,观战的众人只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冲击迎面而来,有些站着的一个不稳受到冲击甚至跌坐在地。 有些受伤不怎么严重的开始散发出灵力来抵挡这次的冲击。 两剑瞬间分开,俩人同时向后倒去。 整个台面除了成武所在的区域全部粉碎! 这一次碰撞,许安退了两步。长更用力把剑插入脚下的地面,两手握着剑柄,浮水龙渊不愧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名剑,轻松的将峰顶的地面划出了一条长达十米的深沟。 许安站在台下看着对面的长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更左脚用力在地上踩出了一个深坑,艰难的停下身形,看着许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始向着休息区走去。 “这?”严峰长老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这样的一种结局。 按他之前的想法这俩人无论是谁胜出都无所谓,因为这俩人都是这一代中的天才,他甚至希望他俩都能够进入望舒楼,只是这时候两败俱伤? 观战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最为郁闷的还要数成武了,他自然能看出来这俩人是故意的,不然就不会只有自己脚下的台面完好无损了,他先是震惊这俩人的掌控力,如此强烈的攻击居然能够单独留下一小块无损的地方,这需要什么样的掌控力? 但是他最为疑惑的一点就是这俩人为何要帮自己进入望舒楼?如果是许安为了克扣自己三个月的工钱倒还能说得过去,这长更难道是被动接受的?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也能想的明白,经过刚才的交手无论是谁都能够看的出来长更并不是许安的对手,最后一次撞击许安退了两步,长更却退了十步有余,只是既然这俩人不准备进入望舒楼又为何要参加这场大会?难道只是为了找人来打架的? “我输了,我们走吧。”长更向着休息区的那两位老者说到,然后就抬腿向着山下走去。 “等一下。”严峰长老见状赶紧走上前来,凑到那两位老者面前小声说到:“望舒楼虽然规定招收大会的第一名,但这孩子天赋实在是罕见,要是破例也不是不可以,您看?” 他这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望舒楼虽然有规定,但规定是为了更好的招揽人才,如今有了两个人才却不留,自然是极没道理的事情。 “呵呵,多谢严峰长老,只是这孩子学艺不精,实在是没有资格进入望舒楼,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明年再来参加便是。”沈言微笑着回应道,让人感觉这位老者很是会说话,就算是拒绝让人听着也会很舒服。 严峰长老点了点头,虽然比较遗憾,但却也不可强留,毕竟有规定在先,所谓破例也只是建立在两方都同意的基础上。 “我们以后也许还会见面的。”长更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走到了许安身前说到,依旧是微笑模样,让人感觉这个人很是温和。 “那我得有多倒霉。”许安叹了口气说到。 “哈哈哈,后会有期。”长更说完话摆了摆手就向着山下走去。 “这位小兄弟,虽然你在刚才的比试中掉台输了,但如若你想要加入望舒楼我这边还是可以破例接收的。”严峰看着长更那边表示不愿意就凑到了许安这边小声的说到。 “我输了,还是按照规定来吧。我可不想坏了望舒楼的规矩,不然我岂不是罪人了?”许安微笑答道。 “这....”严峰长老一脸为难的模样,好不容易今年出了两个人才,但他们偏偏又都不想进入望舒楼,不想进你们干什么来参加? 虽说严峰长老心里边这么想着,但他又确实拿这俩人没办法,毕竟人家也是按照规矩来参加比赛的,既然输了确实不能厚着脸皮硬让人家加入,而且联想到刚才空中飞来的那把剑,更加确定这个少年跟剑圣大人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太过为难他。 最主要的是如果让人知道望舒楼死皮赖脸的非让两个少年加入自己的门派,传出去必然是会被人耻笑的,所以严峰长老在问话的时候不是说你很强,加入望舒楼吧,说的都是如果你要是想加入我们这还是可以破例的。 这话很明显不是我们求着你加入,而是你想加入我们也是可以的,足以说明望舒楼对于面子这种东西的重视。 严峰长老回到座位上开始思考这要怎么收场,观战的众人都在下面等待着宣布结果,其实现在台上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只有成武一人依旧坐在台上。 严峰主要是不想错过这两位人才。 “要不,把躺着的那个叫醒?”严峰长老看着云望舒轻声说道。 躺着的自然是张程,从比赛开始到结束他依旧在那里躺着没动,似乎是再激烈的战斗也扰不了他的清梦,严峰还是能看出来张程的实力比起成武要稍强一些。 “严峰长老,请你遵守比赛规则。”云望舒淡淡的回到。 “是,少楼主。” 其实严峰长老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欠缺考虑,要是参加望舒楼的灵师大会睡上一觉起来就成功的拿到了这一个名额,世人会怎么看待望舒楼自然可想而知。 虽然望舒楼并不惧世人的看法,但也还是懂的人言可畏的道理,他向云望舒发问也只是想听一下这位少楼主的意见。 既然云望舒发话说让遵守规矩,那么他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我宣布!本次大会的胜者是成武!”严峰长老站起身来宣布到。心里想着这是望舒楼历来举办大会第一个拿到第一名的武者吧,看来以后的灵师大会要改名成灵武大会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第十八章 卫府 所有人都认为此次大会的胜者会在长更跟许安二人之中产生,没想到打到最后却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其实要说最为郁闷的还要数成武了,先是出来一个张程,许安跟成武说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事实上成武很认同许安的判断,如若张程当真是通过了聚灵期达到结灵期自己确实是不大可能胜得过他。 而后又来了一个长更,甚至是许安都看不透的存在,成武获胜的几率已经是很渺茫。 但是这两个人都因为许安的存在而纷纷倒台,张程甚至在无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已经倒地到现在还未醒来。 这一切到底是许安故意安排还是只是巧合?如若只是长更倒还好说,张程一事又该作何解释?还有那飞来的一剑又该作何解释?成武越来越不明白许安究竟要做些什么,对于他来说许安身上充满了谜。 此时天色将晚,众人听到结果已经宣布开始向着山下走去,自然不可能半夜赶路回到各自的国家,大多都是作伴去临城内好好休息一晚,毕竟每个人的消耗都很大,多少又受了些伤。 “走吧,既然你拿到了这一个名额,可以随我们上望舒楼。”严峰长老和云望舒也准备下山回去了,走到成武旁边说到。 “我能不能明天再去?”成武试探问到。 “混账!你当望舒楼是何地方?岂容你什么时候想去便能去的?”严峰长老本来就对这次大会的结果不如何满意,此时听到成武居然还要提条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说到。 “无妨,明日让他自行上楼便是。”云望舒说到。 “是,少楼主。”严峰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只是来辅助云望舒的工作,这种不伤根本的小事只要云望舒发话他自然不会表示反对。 笑话,跟月神大人的女儿,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对着干,就算是吃饱了撑得也不敢这么做。 说完话严峰长老开始带着弟子们下山,山上只剩下许安,成武,云望舒,还有躺着的张程。 “你到底要做什么?”云望舒开口问到,问话的对象自然是许安。 “我可什么都没做。”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人你作何解释?”云望舒指着地上依旧躺着的张程说到。 “你应该知道。” “你这么做对他很危险。”云望舒不再发问,淡淡的说到,说完也就开始向山下走去。 “那几个人能不能帮忙查一下?”许安看着云望舒离去,站在峰顶上问到。 “可以。”云望舒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此时天色已黑,峻临山顶上只剩下三人,大多数人都在向着临城赶去,今夜的城门不知何时才会关闭,想来应该会是很晚。 觅食的雄鹰略显满意的叼着一只灰色的稚兔,在天空骄傲的盘旋了几圈后回到自己的新巢中,一阵微凉的夜风吹来,许安又把身上的衣服稍微紧了几分。 “她说的对,你上楼会很危险。”半晌后许安开口说到。 “为什么?”成武有些不太明白云望舒和许安的意思。 “因为我,因为长更,其中的缘由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上楼有很大的可能会死。” “你有需要做的事,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如果不上楼以我的天赋很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做到,而且报仇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你的仇确实很危险,但至少活着还会有机会。” “如果我不能上望舒楼,那么便没有可能挑战计东里,上楼是我唯一的选择。而且我也并没有做什么。” “是啊,你又做过什么呢,但是这个世界啊,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也是无法置身事外的。”许安长叹了口气说到,这话听着就像是他在对着自己说的一般。 所以成武并没有接话。 “你,差不多也该醒了。”许安或许是心情不太好,重重的一脚踹在了张程的屁股上。 成武看到这幅画面强忍着笑意,想要看着许安怎么处理这个人。 “这是哪?天怎么黑了?”张程醒来后看着周围迷迷糊糊的说到。 “回去该干啥干啥,什么都不要说。”许安也不回他的话,只顾说自己的,说完就向着山下走去。 “是!是!”张程在后边有些兴奋的回到。 临城,临聚轩。 “我们不回去?”阿离问到。 “不回去,我要找个人问点事情。”长更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嘴角上扬着说到。 “是那个人?”一直没说话的那位老者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出来。 “是的,沈观叔叔。”长更很是尊敬的说到。 “现在去?” ..................... 三河镇。 “是给你送剑的那个人?”成武站在铺子门口说到。 面前的铺子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门依旧是关的很严实,但是上面的锁却断成了两截,用手轻轻一推便已打开了铺门。 “你为何不跟他们去望舒楼?”许安并没有回答成武的问题。 “衣服脏了,需要洗一洗。”成武推开铺门说到。 “这算是感谢?”许安轻笑了一声后说到。 可不是嘛,许安虽然穿的是黑衣,但是在临城跟长更在地上撕打滚了两圈,早已脏的不成样子。 “算是吧,不管怎么说,没有你我也进不了望舒楼。” “但愿等你上了楼还能这么想。” “我还是不明白,但我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得罪望舒楼的事情,为什么你和她都认为我上楼一定会有危险?” “或许是因为我?望舒楼想知道我要做什么,而你在他们看来是我的同伙,不管你怎么想又或是怎么做,只要你上楼,在他们眼中就是去望舒楼的卧底,卧底的下场是怎样你可清楚?” “我明白了。” 成武确实是明白了,虽然他跟许安并没有在策划什么事情,但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许安是故意要把自己送进望舒楼,望舒楼自然不会傻到察觉不到这些事情,甚至可能在望舒楼眼中长更同样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明白了,却还是要去?”许安从他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到丝毫退缩。 “进望舒楼是我唯一的选择,活着或许真的很好,但总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报仇吗?我一直都觉着望舒楼很无聊,没想到你比他们还要无聊的。”许安自嘲的笑了笑。 “我相信望舒楼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性命,所以我一定要上楼。” “你的相信没有任何意义,这种相信并不会救你的命,甚至会害了你。如果说望舒楼内唯一还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许安看着西方说到。 “今天给你送剑的真是剑圣计东里?”成武自然知道许安说的是谁,所以没有发问。忽然想到大会时的情况,略显犹豫着问到,并不是他怀疑许安跟计东里有什么关系,而是很想知道那是何等样的高手。 “不是,我并不认识剑圣大人。”许安回答的很是确定,好像是他早已知道送剑的那人是谁一般。 望舒楼上。 月神殿内装修的很是豪华,就连寻常的皇宫也不过如此,严峰长老站在殿内,看着首座上的一位老者详细的讲述大会的经过。 “月神大人,此事必有蹊跷。”严峰长老说完后对着那位老者说到。 那位老者长相很是普通,满头白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形象,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望舒楼的领导者,那位高高在上的月神大人。 “知道了。”月神大人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下。 严峰长老从月神殿内退了出去。 “你好像有话要说。”月神大人说到。 “您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云望舒看着月神大人问到。 “我不会管这些事,这是忘忧阁需要处理的。” “忘忧阁?为何要将他关入忘忧阁?” “你有些紧张?” “没有,我只是不太明白,他并没有做什么。” “难道你还想等他做了什么再做决断?” “我不认为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没理由要对我望舒楼如何。”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是,月神大人,我多言了。”云望舒说完话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 “你还有何事?”月神大人见状问到。 “大会上有几个人,有些奇怪。” “在这世界上有一个帮派,他们并不靠修炼灵力来发展,采取的是另一种方式。” “除了灵力修炼还有其他方式?” “他们讲究的是通窍,所以在攻击时感受不到灵力波动也是正常的事情。” “为何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帮派?” “没有灵力波动,在世人看来就是普通人,哪怕他站在面前也无人知道,又能够听谁说起。” “月神大人可知他们的帮派叫什么名字?” “卫府,一个邪教。” “既然是邪教为何不铲除干净?” “找不到人又如何能够铲除?” “今天那几个人已经暴露,为何我们不行动?” “他们帮派底蕴丰厚,甚至比我望舒楼成立的时间更要久远,又怎能是可以轻易动得了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也算的上老实,所以世人都当他们不存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人有没有在自己的国家帮派里面,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对他们动手。” “您是说望舒楼里可能也会有他们的人?” “我望舒楼也有普通人和武者,只要不是灵师的人都有可能。” “既然他们不作恶,为何会被称为邪教?”云望舒听到这话很是震惊,世上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无孔不入的门派,甚至连望舒楼都没有应对的办法。 “因为他们本就是恶,又何须作恶。” “难道是因为魔星?” 从不作恶,却被称为恶人,如果说生来便是恶,那么也就只能是跟魔星有关。 第十九章 无声的道别 今晚的夜似乎是有些漫长,三河镇显得很是安静。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偶尔会有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掠过撒下斑驳的阴影。 有几只夜猫出来撒欢觅食,它们很满意于夜晚这种安静的环境,夜黑风高意味着它们能更好的捕捉猎物。 一只黑猫在一处普通的院墙上谨慎的行走,它认准了一条同样选择在晚上出来觅食的金环蛇。 一场猎手与猎物的戏码即将上演。 黑猫绷紧身体,四肢轻轻落地,并没有被对手发现,在这种情况下黑猫的身影仿佛都与整个黑夜融为了一体,所以它并不用担心会被对手发现。 缓缓蹲下,身体都已经贴在了地面,四肢将要发力,正准备跃起捕猎的一瞬间却被一条斜飞过来的木屑吓了一跳。 它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院墙,冲着一道身影怨毒的叫了两声后不甘的跳出了院子。 院子里有个大汉正在劈柴,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寻常的砍柴刀,机械般的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他的旁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盖着一只木盆,木盆旁边放了一碗水,里面已经满是木屑,喝是肯定不能再喝了。 看来大汉已经劈柴劈了很久,院子里靠墙的位置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柴火,院墙并不如何高,但要是墙那么高的一堆柴火,自然会显得很多。 这大汉也不知为什么要劈这些柴火,似乎是担心柴火总不够烧。 他劈柴的动作并不优雅,甚至显得很是粗暴,粗暴的拿起一根完整的柴火放到身前的木桩上,然后粗暴的一刀劈下,最后粗暴的扔到旁边的一堆劈好的柴火上面。 一切动作都很粗暴,很难生出什么美感,但他的整套动作却没有太大声音传出,像是在极力克制一般,给人感觉就算是有人在屋内睡觉也不会被扰到丝毫。 大汉劈了很长时间,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可劈的柴火,只知道这个院子只能装得下这么多柴火,似乎再多上一根就会把挨着的那面墙给压倒下去。 劈完柴火大汉开始打扫院子里的碎木屑,劈了这么多柴火所残留的木屑可不是这么好打扫的,所以他打扫的很仔细,很难让人相信这么一位壮实的大汉会细下心来做这种事情。 大汉随手掀开木盆,木盆底下盖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比较奇怪的是那件衣服与大汉的身材并不匹配,似乎不像是他穿的。 大汉把衣服放到木盆里,左手拿着木盆,向着铺子外面走去,轻轻的推开铺门,再轻轻的关上。 铺子外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里面的水很是清澈,只能算是三河的分流,并不流向太阴山,所以镇民们平常才敢在此清洗衣物。 溪水向下流去,并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至于下游是否有居民,显然不会有人考虑这种事情。 临聚轩。 “谁?”张程感觉到动静,忽然从床上睁开了眼睛说到,这位少年显然很聪明,即便遇到这种悚人的情况也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睁开眼睛轻轻的问了句,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此时天色已晚,大多数人都已入睡,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的房内悄无声息的来了一个人,那绝对是能让人吓个半死。 “不要紧张,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床边站着的一名白衣男子微笑说到,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更加显得瘆人。 张程确实很紧张,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喊出声来,此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房内,自然很轻松便能杀死自己,但他却没有着急动手,看来他的目标不是自己,既然不是专门来杀自己的那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张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并没有多说其他的话,也未做其他多余的动作,这令白衣男子很是满意。 “许安,我想知道这个人。”白衣男子接着问到。 “我想起来了,你是今天参加大会的那个人?好像叫什么来着?”张程忽然反应了过来,虽然整场大会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是昏迷着的,但还是认出了这位白衣男子。 “我叫长更。我说的不是这个!”长更微笑了一声说到,然后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加重了语气接着补充道。 “对对对,你是长更,谁拿到第一名了?”张程听到这话拍了下脑袋,然后从床上坐起来说到,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感觉他是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别提了,拿到第一名的是那个大个子,叫成武。你…是不是想死?” “…你来干什么来着?” “我想知道许安是谁?”长更咬着牙接着问到。 “我不知道啊,大会刚开始谁就把我打倒下了。”张程一脸茫然的说到。 “就是因为你倒下了我才来问你。” “你知道是谁干的?”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来问那个人的。” “是谁?” “许安!你信不信我在峻临山下挖个坑把你埋进去六十年?” “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张程看着长更要发怒赶紧回答道。 “哦?我这把剑可是不长眼哦。”长更说完话抽出那把剑晃悠了两下微笑着说到。 那是一把极其轻巧的剑,剑刃极薄,给人的感觉就像稍微使些力便能轻松折断一般,但张程绝对能看出那绝不会是一把普通的剑。 “是吗?我背上这把剑也是不长眼的。” 忽然间门口处传来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很是平淡,却让长更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长更完全没有察觉到此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隔壁两间房内有沈言沈观两位高手,居然连他们都没有发现此间的变化? “晚辈多有冒犯,只是来问点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长更把剑收到剑鞘里面,然后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转过身来说到。 既然到现在二位老者还未发现这人的存在,那自己自然不可能得罪人家,真要打起来他们二位根本就来不及救自己的。 那人并未说话,缓缓转过身去,然后径直的向着楼下走去,甚至连句威胁的话都未说,似乎很自信长更不敢再动手,这得需要如何实力的强者才能有这样的自信? 在那人转过身的一瞬间,长更的眼神自然便捕捉到了他背上的那把剑。‘这是?星碎!’长更的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波澜。 “你小子有点意思啊?啊!”长更等到那人走远艰难的转过身看着张程笑着说到,说的时候还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说完话还不忘着扭过头往身后又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啊,那人是谁?”张程此时比长更还要郁闷,由于长更在床边遮挡住了视线,所以张程只是听到声音,连那人影都未看清。 “装,你接着给我装!咳咳…你命大,我不敢如何,晚安。”长更被他气的咬牙切齿,正要爆发,忽然想起刚才的那人,后边的话故意大声的朝着门外喊道,然后走出了房门。 张程呆呆的坐在床上,思考着该要怎么应对,这时候赶紧跑出临城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长更他们也在这间酒楼内,肯定注意着自己的举动。 不能跑又没别的办法,看来只好等天亮抓紧时间赶路了,想来城内那么多人他们也不敢如何,于是蒙上被子开始接着睡觉,好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大汉洗完了衣服放到院子里开始晾晒,然后拿了一堆柴火向着厨房内走去。 锅内还有些不知剩了多少顿的汤,他掀起锅盖先看了下,然后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很明显是剩的久了汤的味道变得有些不太好。 大汉把柴火随手放在脚下,拿起木瓢开始盛汤倒了出去,把锅刷洗干净仔细的看着灶台上的一块儿牛肉,他看的很认真,似乎放在那里的不是一块儿牛肉,而是一个宝箱,他正在思考如何打开一般。 过了很长时间大汉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桌上抄起菜刀对着那块牛肉便砍了下去,可以看出大汉的刀功并不如何熟练,如果是用来杀人或许是刀刀致命,但用来砍牛肉便显得很生涩。 过了一会儿大汉收起了菜刀,看着桌上的一堆生肉块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在多想些什么,走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把抱来的柴火点燃,锅里添上满满的一锅水,随即便把切好的肉块放到水里面煮,锅内的水随之溢了出来,大汉拿起水瓢舀了一些出来,等到这一切做完盖上锅盖坐在灶前仔细的盯着里面的柴火。 片刻之后大汉又添了一根柴火,然后拿过一只碗,站起身来打开锅盖用勺子盛了一勺汤,尝了一口后似乎是觉得味道不太满意,把汤随手倒在了旁边的泔水桶内。 然后找了些自己叫不上什么名字的调味料,挨个尝了一下。 ‘咳咳…’大汉捂着口痛苦的咳了几声,虽然痛苦却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这个应该是胡椒面。 经过大汉的挨个品尝,往锅内加了几种他叫不上名的调味料,然后静静的坐在灶前。 这一个安静的夜晚啊。 第二十章 上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整个小镇沐浴在淡淡的晨光之中。 黑猫偷偷溜进院子里,准备看看昨晚坏了自己好事的那个大汉还在不在,想着怎么溜进屋子里偷偷的咬他一口,忽然它看到有一扇打开的窗户,静悄悄的朝着窗户靠了过去。 刚爬上窗户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飞也似的拔腿就跑,甚至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像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一般。 房内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站了一个人,那人自然便是许安,许安站在屋内静静的看着窗外。 窗外能看到的风景很有限,只能看到小院的墙和高高的天空,与天空相比院墙显得很渺小,但是今天自己的院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打开房门,走出屋子,看到满院子劈好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和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看了很久。 一阵微风吹来,忽然间他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想了想什么然后微皱着眉头来到了厨房。 灶下的柴火还在散发着微热,锅盖的缝隙中不时有热气传出。 掀开锅盖,里面有一大锅煮好的汤,肉已经被煮的很烂,汤也已经变得很浓,许安拿起勺子搅了一下,然后拿过一只碗盛了一碗汤。 单手端着碗来到院子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晾衣绳上晾晒的衣服又是看了很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许安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碗里已经变得有些发凉的汤,然后从地上端起汤碗直接倒在了身旁的地面上。 许安一口都没有喝,依旧是坐在原地,实在是有些浪费。 不一会儿有些不怕人的飞鸟落了下来,津津有味的吃着地上的肉块,或许是觉着味道还可以。许安认真的看着这幅画面。 过了很久很久许安站起身来,把碗放到厨房里,并没有再盛上一碗汤,回到院子里接着怔怔的看着码好的一堆柴火,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半天后才说出一句话来:“把刀拿走了啊。” 成武独自走在去往望舒楼的小道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砍柴刀,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准备上山砍柴去的,虽然太阴山上有很多柴可砍,但想来无人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这条通道显得很是破败,道路两侧有着很深的杂草,甚至有一些都长到了道路中间。 道路中间有着清晰可见的车辙印,那是各国运送粮草货物的痕迹。 让人无法想象的是作为一个国家,各国居然每年都要向一个门派来缴纳粮食货物,并不是武力逼迫,而是人们都形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所谓花钱买平安也不过如此。 作为世上最为强大的望舒楼,很多国家非常愿意跟他们交好,而望舒楼不事生产又要生存,也很乐意接纳这些货物,只需保持明面上的友好即可。 这条通道要走上很久,不是因为成武的修为不高,而是因为再高的修为踏上了这条道也只能是一步一步的走。 因为前方是望舒楼,而这条通道是通往望舒楼最后的一段路。哪怕再高的人也不会有楼高,这是人们公认的事实。 再远的路只要不停的走下去总会有到的时候,所以成武丝毫不着急,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 走了很久之后面前的山峰已经近了,确是好高的一座山,若是寻常人上山下山肯定是很不方便,楼上的那些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上下山一次。 很难想象望舒楼是如何建在这上面的,云望舒又是如何每天坚持上下山,只为来到三河镇喝上一碗汤。 又是走了很久,成武看到了从许安口中说起的那方寒潭,与听说的基本上没有差别,那是一方很大很深的潭水,环绕着太阴山的主峰,虽然二月份天已转暖,潭水上边却还是有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望舒楼所在的主峰便是在这方潭水中间,让人感觉应该是人工挖铸的河水一般,并不像是天然行成,望舒楼在潭水中央如同是一座海岛一般,潭水上方有一座很长的石桥,成武走在石桥上边看着底下的潭水。 走过了一会儿后终于通过了石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山道,走上山道到达峰顶便能看到望舒楼,但是这条山道可绝对是不好走。 “你是成武?”通道口站着两位望舒楼的弟子,看到面前的大汉问到,两名弟子一位年龄稍小一些。 两位弟子看到成武的大汉模样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怀疑,他们没必要怀疑什么。 “是的。”成武看到两名弟子回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俩人应该算是自己的师兄,但成武尚未拜入望舒楼,所以并没有主动叫上一声师兄。 “我们来带你上楼。”俩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很简单的表明自己的意图。 “那就多谢二位了。”成武对着二人道了声谢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在二人身后。 这条山道的台阶修筑的非常平缓,台面上很是干净,与成武来时的通道对比还是很明显的,看来是有人经常在此打扫,只是却不知道扫完这条通道要用上多久的时间,又要多久才能打扫上一次。 望舒楼上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可以用人力来度量的,会让人以为楼上生活的都是一群神仙。 三人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有其他弟子,由于过高的缘故连飞鸟都变得少了很多。 转过了一个弯后成武看到了一个老人,那老人头发眉毛花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连鞋子都少了一只,一只脚拖拉着一只破鞋,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老者两手布满了厚茧,尤其是虎口位置,似乎像是扫楼磨的一般,握着一把扫帚,在山道上随意的扫着。 他扫地的姿势实在算不上认真,如同赶苍蝇一般,扫了两下后坐在地上开始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那老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然后接着扫楼,领着成武的那两名弟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是觉着遇上这老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也没人说话,如同看不见一般,两名弟子领着成武接着往上走,路过老人身旁的时候那两位弟子捏着鼻子快走了几步,很是反感老人身上散发出的恶臭。 “我用这个换你的刀。” 成武走过老人身旁的时候那名老者忽然开口说到,老人的声音很难听,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般。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询问,而是简单的描述,我用扫把换你的刀,你爱换不换,想来若非疯癫年轻时应该也是个极骄傲的人。 成武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虽说这把刀的用处不大,可是若拿着一个扫帚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又不是去望舒楼扫地的。 “只是把砍柴的刀,老丈若喜欢送你便是了。” 老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就地坐下在仔细的想着什么。 成武把柴刀放到老人旁边的地面上。 三人也不再搭理他,接着往上走去。 成武没有问那老者是什么人,因为他看的出来那俩人并不喜欢这位老者,而且自己刚上楼还是不要问太多比较好,只是成武实在想不明白老者为什么想要自己的刀。 这把刀是成武从许安的铺子里拿来的,他的大刀在许安与长更一战中已经碎成渣了,拿他把柴刀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实际上成武拿走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很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临行前一咬牙终于决定给偷摸了出来,要是让那个抠门的老板知道还不一定得跳多高。 “你就不该搭理他,那就是个疯老头子。”那位比较年轻的弟子忍不住说到。 “他是什么人?” “那是扫楼人,负责打扫这条山道的。” “这么长的山道都是他一个人扫的?” “这样的扫楼人有很多,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他们平时都住在山洞里。” “李宣!”前面的那名弟子重重的说了声。 叫李宣的这名弟子赶紧闭上了嘴。 成武也不再说话,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发现确实如李宣所说一路上有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山洞,很难想象那些扫楼人居然就住在这里面。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俩人停了下来,成武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也不知道距离地面有多高,从此处往下已经很难看到地面的潭水,只是为何要停下?成武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难道真如许安所说的一般? 虽说成武这么想着但却无法做什么打算,因为这里是在望舒楼。 过了一会儿成武听到有石门打开的声音,向左侧看去发现这里居然有一条隐藏着的山洞,石门很隐蔽,如果不是主动打开甚至无人能够发现这里居然会有一条山洞,难道说望舒楼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山内? 随着山洞的打开有两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两名弟子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接着往上走去,成武心中泛起了疑惑,越来越搞不懂状况。 “走吧。”一名中年人对着成武说到。 “这是?”成武开口问到。 “少说话。” 说完两名中年人开始在前面带路,成武无奈只能是在后面跟着,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妙。 山洞内很潮湿,也很安静,连洞顶滴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成武只知道自己是在向下走。 前方的俩人只顾在前面带路,却也丝毫不怕自己偷偷溜走,事实上还真无人能在望舒楼偷溜走,这是绝对的自信。 通道两侧放着很多发光的石头,打磨的很是光滑,所以整条通道内的光线并不如何暗,成武自然是不认得那些石头,但他也能知道能在这么长的通道都放上这种石头,望舒楼不光是实力,财力也同样是很强。 在山洞内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成武终于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 因为面前有一扇石门,石门上写了三个字。 忘忧阁! 第二十一章 忘忧阁 “成武被关进了忘忧阁。”云望舒看着坐在院子里的许安说到。 “嗯,我知道了。”许安依旧是坐在原地,淡淡的回答到。 “你不去救他?”云望舒对许安的反应很是意外,她总以为许安虽然比较懒散但应该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大姐,那可是望舒楼,里边的情况你不比我更清楚,我怎么救?”许安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到。 “我会把他放出来。”云望舒看着西方微眯着眼说到。 “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只能相信我。” “或许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也是,只要你什么都不做自己就不会有危险。” “所以咯,我不去只是死他一个,去了我俩都得死。”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 许安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自己的院子。 “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云望舒沉默了片刻后说到。 “什么事?”许安先是一愣,然后抬头问到。 “卫府,他们有自己特有的修炼方式,不修炼灵力,所以攻击时不会有灵力波动。”云望舒看着许安微笑了一下说到。 “嗯。”许安轻轻的答到。 “我先回去了。”云望舒说完话开始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了许安一人。 许安盯着满院子的柴火啊。 这里是,忘忧阁! 忘忧阁在望舒楼主掌刑罚,参加灵师大会的时候许安就已经说过,没想到真的一语成箴。 成武看着面前的三个字并不后悔,因为望舒楼不傻,必然是要过问自己与许安的关系,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以望舒楼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如何。 “你可知这地方为何会叫忘忧阁。”忽然间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成武的思考。 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名十分高大强壮的中年汉子。 “听说这里能让人忘记一切忧愁。” “你听说的没错,那么告诉我我们想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武文康,忘忧阁的长老,我这忘忧阁可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你要是想死的痛快点就老实说出来。”武文康微笑着说到。 “说与不说都是死?” “进来的人都得死,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死法可是千差万别。”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成武说到。 “那我们的对话可以简单一点,你为何要上楼。” “为了变强。” “然后呢?” “找人报仇。” “可以,说出来我们想知道的,然后去死,如果顺手的话你的仇我会帮你报。” “我自己的仇还是得自己去报。”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我只是想入望舒楼。” “整座山都是望舒楼,如果想进望舒楼那么你已经进了。” 成武无语,这家伙还真是会偷换概念。 “说吧,你们在策划些什么。”武文康看到成武不说话接着问到,显然这个人很有耐心。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很残暴,而是残暴的同时还有着足够的耐心。 “如果我不知道你们准备把我关在里面?” 成武一直好奇面前的石门一直没有打开,武文康只是在石门外审讯自己。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忘忧二字的含义,只有死人才能忘记一切忧愁。你的罪名不够大,所以只有尸体可以进去。” “那里面是什么?” “是人。” “都是尸体?” “没有尸体,都是活人。” 听到这话成武倒吸了一口凉气,里边都是活人,被关在整座山里面,不见天日,确实是要比死还难受。 而且自己的尸体会被扔进去,扔进去后呢?那些被关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武文康说里面没有尸体,那些尸体呢?成武很简单便能想明白这些事,即使被关在里面的人也还是得要吃饭,而石门只有犯人的尸体才会被扔进去,这让成武很是震惊,怪不得武文康说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不想死,但是我确实不知道。” 听到这话武文康没有再发问,而是眼神在身旁的地面上认真的扫了一圈,地面上放着很多成武都没见过的刑具。 然后他看到了一把锤子,很精致的一把小锤子,上面有着一些红色的碎渣,也不知是要作何用途,只见他很是满意的弯腰拿起这把小锤子,慢慢走到成武面前。 “我对你的回答不满意,所以你得忍着点了。”武文康微笑着说到。 “武长老,我把他带到楼上审问。”忽然间有一道寒冷的声音传来,这道声音甚至比拿着锤子的武文康还要寒冷。 “不知少楼主这是要?”武文康收起锤子后问到。 “月神大人要见他。” “是。” 临城北。 “你有完没完,为什么总喜欢晚上动手?” 张程此时已经完全崩溃掉了,自己跑了一天的路,长更还是追了上来,跑不掉也不再害怕,对着面前的四人吼到。 “你吼什么?老实说不就完了。”长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也对着他喊道。 “我真不知道许安是谁。” “我不信。”长更微笑说到。 “你有毛病吧?想知道他是谁直接把他抓起来问问不就行了,非追着我干什么,我要是知道早就说了。” …… 听到这话四人的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这…沈言叔叔?”长更有些郁闷的问到。 “…他说的有理。”沈言也很是郁闷,直接把许安抓起来问他是谁不就行了,虽然许安的实力比较强,但是自己这四个人还奈何不了一个少年? “混账,我们做事还用你教?先问你再问他,省的你们说的不一样。”长更也不管,冲着张程说到。 阿离,沈言,沈观听到这话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也不多说话,静静的看着。 张程开始思考对策,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有逃脱的可能,只是长更他就不是对手,这又来了三个人,看来自己是注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长更一步一步的向张程走去,每走一步张程的心跳都加速了一分。 距离张程只有一步的距离。 忽然间长更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左肩,那只手只是放在自己的肩上,并没有使力,但长更却感到自己的肩上多了一座山,不敢再动丝毫。 “谁?”沈言大叫了一声然后往前冲了过去。 那人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这种夜色中甚至都无人能够看清此人是如何出现的。 三人见状都向着那人冲了过去,虽然是沈言先发出的声音,但要说速度最快的却是沈观。 几乎那只手放到长更肩上的时候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没有说话,直接朝着那人冲去。 但是他的剑来不及拔出,因为有一只手指按在了浮水龙渊的剑柄位置,沈观冲的很快,但是那道身影来的更快,在沈观将要拔剑的瞬间那人伸出一根手指落在了自己的剑柄处。 沈言和阿离见状停下了前冲的姿势,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幅画面。 拥有着计剑谱中排名第九名剑的沈观在那人面前居然连剑都拔不出来? 卫府中人有着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并不依靠灵力,而是通窍,可通的窍只有七个,分别对应七小境界。 七小境归为上斗,中身,下尾三大境界。其中上斗三境,中身三境,下尾只有一境。 据说七窍之上还有洞明,隐元两大隐境。 沈观握着剑柄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他在害怕,而是他想用力把自己的剑拔出来,可无论他如何使力自己的剑也不动丝毫,而且给他的感觉是面前的这人并没有使力一般。 “不知阁下是?”沈言见状行礼问到。 “杨贺九。”中年男子答到。 沈言听到杨贺九这个名字先是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那人看着不过才三十多岁的模样,居然就有如此实力。 “此番多有得罪,确是我们不对,还望阁下多多包涵。”沈言试探的问到,他也只是想试试杨贺九的态度,能不交手还是不要交手为好。 “嗯。”杨贺九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按在浮水龙渊剑柄处唯一的那根食指,然后转身离去。 杨贺九走的很慢,只是一步一步的在走,但是他的脚步踏的很稳,似乎是每一步的距离都是完全相等。 “你走吧。”沈言看着杨贺九的背影对着张程说到,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人二次露面却都不曾动手,如果自己这些人再有其他想法那可真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张程现在很郁闷,他甚至不知道今天的这人跟昨晚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也不再多想,加速向着北方跑去。 “这就是你说的那人?”沈言看着前面的长更说到。 “是的,他背上的那把剑应该是星碎。”长更走到三人身旁说到。 说起星碎这把剑的名气可谓是非常之大,据说是千年前的一位铸剑师所铸,相传千年前死兆星陨落之后这位铸剑师在一天夜晚看到落星崖顶有星光散出,于是登上崖顶挖出一块铁矿,在落星崖下铸造而成,取名为星碎。 “是星碎不会有错的。”沈观也退了回来说到。 “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这到底是何人?之前也从来没听说过啊。”沈言接着说到。 三十多岁便如此强悍的存在这世上可真是没有几个,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冒出来的一般,这令四人很费解。 “会不会跟剑圣大人有关系?”长更想了想后说到。 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突然出现且有着很强的实力,最为主要的是他带着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名剑,无论是谁都只能从剑圣计东里和望舒楼这两个点去思考。 望舒楼没有道理让这样一个人下楼,那么只能说明这人应该是跟计东里有关,世人皆知世间名剑大多归计东里所有,所以没有见过的剑一律猜测是在计东里那里。 “应该不是,张程是往北方走的。难道是?” 第二十二章 回头与不回头 走出山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武文康并没有跟上来,看来作为忘忧阁的长老他很信任云望舒这位少楼主。 “我们不是要去见月神大人?”成武疑惑了起来,因为他们二人此时正在往山下走。 “你走吧。”云望舒站在原地淡淡的说到。 “你是要放我走?”成武问到。 “嗯。” “虽然我没有来过望舒楼,却也知道望舒楼的忘忧阁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逃脱的。”成武也不往下走,而是就地坐在山道上,看着山下说到。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诱饵。”成武说到。 “你也不信我?” “许安说过,这座楼上只有一个人可信。我是信你的,但我不信这座楼。”成武摇了摇头说到。 “那你要怎么做,就在这里等死。”云望舒听到这话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不复原先的那种高冷,俨然一副小女子的姿态,只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并没有人能够看到这种美丽的画面。 “能不能告诉我底下的潭水里面有什么?”成武没有回答云望舒的问题,而是问底下的潭水里有什么。 “水虎鱼。”云望舒觉着成武有些不对劲,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谢谢。” 成武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东南方向看了很久,那是上武城的方向,武清帝国的都城。 “楼果然很高,东方也很遥远。”看了会儿后成武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说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望舒越来越觉着成武有些不对劲。 “望舒楼没有理由对我做什么,所以我只是个诱饵,我要是死了只是死我一个。”成武转过身看着云望舒说到。 “你俩的话还真是一模一样。”云望舒听到这话怔了怔。 成武听到这话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点没有正在逃亡的自觉,似乎是也不再担心被人发现。 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成武大笑完立马纵身从山上跳了下去。 寒风从他的脸上肆虐的刮过,速度越来越快,底下是一圈潭水,也许他不会被摔死,但无论是谁或许都宁愿自己被摔死也不想掉到潭水里,因为里面有着大群的水虎鱼。 成武没有闭上双眼,而是认真的盯着下面的潭水,似乎是要牢记清楚每一只将要咬到自己的水虎鱼一般。 听说人死前的三秒钟脑海中会浮现出一生中最重要的片段。 3…… “爹,你要去干啥?” 屋子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名中年男子说到。 中年男子的打扮很普通,他的背上斜背了一把剑,与其说是一把剑倒不如说是一条石头,剑上面有着很多凹凸不平的小坑,剑身很是宽阔,没有经过开刃,很不锋利,给人的感觉比较厚重,似有千斤一般,也不知那男子如何背的动这把剑的。 “爹要去挑战一个人。”中年男子的话语中有着浓厚的地方口音。 “为啥要去挑战?”男孩儿显然有着不明白男子的举动。 “因为这把剑想挑战他,爹也想去挑战他。”中年男子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说到。 “如果输了咋办?” “输了便输了,如果我没能回来,你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把这把剑带回来便好,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输了会死吗?” “或许吧。” “那你不去不就行了?” 男子并没有回答男孩儿的问题,而是在男孩头上宠溺的揉了揉,然后走出了屋子。 “村长,这孩子就托您照顾了,如果我没能回来这些钱应该也够他长大用的了。”男子走出了屋外对着一个老人说到,说完拿出了一大袋子银票。 “天爽啊,咱们这村子里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一个强者,你这剑痴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村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 男子没有回话,背着剑向南方走去,一路上不曾回头。 两个月后。 “别担心,你爹一定能赢的。”村长看着小男孩儿说到。 男孩儿没有回话,只是扒在窗户上往外看去,这两个月男孩儿变得安静了很多,每天只是扒在窗户上往外看。 又一个月后。 “你爹应该能回来的,又不是输了就得死在那里。”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男孩儿说到。 男孩依旧是没有回话,只是坐在屋内,不敢向窗外看上一眼,男孩儿这一个月内连门都很少出,只是低着头,一听到门外有动静立马抬头向外看去,却每次看到的都是失望。 又两个月后。 “去把外面的地给扫一下,然后上山砍柴去,一天天的老坐在屋里,哪来的钱给你饭吃?”一个中年男子冲着男孩喊道。 老村长一个月前病重不幸逝世,临走前无奈只得托他的儿子照顾男孩儿。 男孩儿听到这话拿起扫把走出了门外,走到男子身旁的时候还被男子用力的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能不能走快点,一天到晚跟死了爹似的。”男子破口大骂到。 男孩儿的身上多了很多条伤疤,比起之前来也瘦了不少,黝黑的脸上泛着清晰可见的红印。 听到这话男孩站了起身来,冲着男子一字一句的说到:“我爹没死!” 说完话后男孩儿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即使是被男子打的再狠他也坚持着没有哭出来,但是在此时他的泪水却是止也止不住。 “管他死没死,赶紧干活,就你爹给的那点钱还不够你吃饭的,不干活就别想再吃饭。”男子也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 男孩擦了擦眼泪开始沉默着扫地,只是今天这地啊,却是怎么扫也扫不干净,因为上面总是有眼泪落下来。 男孩也不再接着扫,拿起柴刀绳子开始去山上砍柴。 傍晚时分男孩在前面吃力的拽着一条绳子,绳子尾部系着一大捆砍好的柴火,那一捆柴火甚至比男孩的个头还要高,也不知男孩是如何拽的动的。 男孩把柴火拉到门前,用两只红肿手心还在渗血的小手解开绳子,抱着一堆柴火放到柴房内,偶尔手会被木屑给扎到一下,男孩脸上却也没有任何表情,用另一只手把里面的碎木屑给拔出来,接着抱起柴火往柴房走去。 “动作能不能快一点?”男子看到男孩吼道。 男孩的晚饭是两个馒头,一碗清水,他坐在柴房门口沉默的吃着手中的馒头。 …… 下面的潭水已经近了,成武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一位少年站在一扇大门面前,门匾上清楚的写着三个大字:御灵司。 “你来干什么的?”门口两名青衫弟子开口问到。 “我想拜入御灵司门下,学习修炼。”少年开口说到。 “你在此先等一下。”一名弟子说完话便打开门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后从里面出来了一位老者,老者走到成武身前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随即便向着门内走去。 “请大师收我为徒。”少年见状立马双膝跪下说到。 “你不能操控灵力,无法学会修炼,还是去找个差事干吧。”老者头也不回的说到。 “除了修炼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能让我变强吗?”少年跪在地上不甘的向前方喊道。 “成为武者一样会让你变强。” “我愿意成为武者,求大师收我为徒。”少年听到还有一丝机会立马说到,然后用力的朝着老者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来鲜血慢慢的从额头渗出,但是少年却在微笑。 “我御灵司不收武者,你自行修炼就可以。”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该怎么做?” “修炼自己的身体。” 从此后御灵司里多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并不是御灵司的弟子,在众弟子看来那位少年就如同是一个杂工一般。 每天清晨天还未亮,一个身影从御灵司内跑了出来,从十里外的小溪中挑水,如此一桶一桶的不知疲倦。 等到众弟子醒来御灵司内的水缸也全都装满了水。 接着是上山砍柴。 与之前相比少年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少年却很高兴,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变强,身体也越来越高大壮实。 一段日子后。 “门主,我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提升很缓慢,可有什么其他方法?”少年问到。 “武者的修炼不能着急,御灵司只是一个小门派,给不了你太多帮助,你还年轻,应该多去外面看看。” “有哪些地方可去?” “西方望舒楼,南方剑灵门,北方灵学院,东方炼灵阁,这四处地方可去。” “我应该去往何地?” “灵学院只是一个学院,炼灵阁也是主修灵力,如果是你的话去剑灵门应该最为适合,剑灵门讲究以剑入灵,并不太为依靠灵力。” “我不去剑灵门,望舒楼呢?”少年紧握了下双手说到。 “望舒楼是世间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但是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老门主停顿了下后看着少年说到。 “多谢门主,我去望舒楼。” “如果能放下还是趁早放下为好。”老门主摇了摇头后说到。 “多谢门主教育之恩。” “这把刀你带上吧。”老门主叹了口气接着说到,他知道这孩子想做的事自己是劝不了的。 少年双膝跪地对着老门主很认真的行了一礼。 然后起身背着大刀向西方走去,一路上却总是回头。 第二十三章 齐聚太阴山 许安依旧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从早上坐到晚上。 眼睛始终盯着院子里的柴火不曾移动丝毫。 院子里的绳子上晾着一件衣服,许安知道那是自己的衣服,尽管已经清洗干净却也连碰都没有碰过。 有只黑猫落在一堆柴火上,也不向他处移动,伸出自己的爪子不停的抓着自己脚下的柴火,似乎把柴火当成了那个大汉,用力的挠着,发出很难听的摩擦声音。 许安被这声音扰的很烦。 “劈劈劈,劈你妹啊,你给我劈上六十年都还不清。”忽然间他开口大骂说到。 然后也不停留,右手伸到地上拿起自己的剑,踩掉了一根柴火后已经跳出了墙外,向着西方跑去。 此时已经天黑,但有些还未回到家中的镇民却能不太清楚的看着一道黑影向着西方飞掠而去。 下一刻院子里出现了另一道身影,那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脸庞长得很英俊,似乎脸部的左右两侧完全对称一般,甚至仔细数的话能发现他的两侧眉毛也都是相等的数量。 但最为奇特的是他的右手,他的右手只有一根食指,其他四指的断面很是光滑,没有一丝赘余,给人的感觉像是断后又被仔细的打磨了一番,只是想来无人会做出这种自残的事情来。 中年男子看着满院子的柴火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干净,如这间铺子外上游的溪水一般清澈透底,然后他走到厨房里盛了碗许安不敢喝的汤,看他面部的表情似乎是对汤的味道还是比较满意。 重新走回院子里,弯腰捡起了被许安踩掉的那根柴火,认真的放在原来的位置,或许是对于这根柴火原先摆放的位置不太满意,男子又把这根柴火稍微调转了下方位,看着柴火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嘭’的一声巨响,潭水面上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如同一颗巨石从山顶滚落了下来一般,远处的许安听到这声音紧皱了下眉头,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从楼上坠落伴随着的巨大冲击把潭水砸出了一个很大的水坑,以成武覆体境七重的修为还不至于重伤,周围的潭水随之涌了过来把成武淹没。 成武的身体接触到了冰冷的潭水,果然很冷。 他已经看到大群的水虎鱼朝着自己游了过来,下一刻他便会被这些水虎鱼咬成碎片。 忽然间成武笑了起来。 “小二,盛碗汤…” “锅在那,自己盛吧。” …… “你莫不是打劫?” …… “听说越是重大的节日有些人的脾气就会越暴躁。” “嗯嗯,是的。” …… “灯笼再挂高点,对对,歪了歪了。” “我这扁食马上就好了,酱料调好了没?” “马上好。” “…忘忧阁,有机会你可以去试试。” …… 被咬的感觉还真是疼啊,成武睁开了双眼,已经有第一只水虎鱼咬在了他的手臂上,接下来会有成千上万只。 但成武依旧是在微笑:“还真是不想死啊。” “不想死活着就行了。” 也不知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没有经过刻意控制,但却无人能够听见这道声音。 忽然间水面上刮起了一阵微风,原先将要平静下来的潭水轻轻的摇摆着水花。 ‘嘭’ 又是一声巨响,成武身旁的水面上突然发生了一次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刚巧不巧的把成武冲到了岸上,还带着咬在成武手臂上的一只水虎鱼。 成武伸手把左肩上的那只鱼用力的拽了下来,然后看着身上一侧被炸的破烂的衣服在思考些什么,刚才那是一剑? 爆炸发生的时候成武只感到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难道刚才那是谁斩出的一剑?只是能斩出这一剑需要具有如何强大的实力? 成武相信云望舒斩不出这一剑,许安也斩不出来,只是除了这两人还有谁会救自己?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 成武向着周围看去,发现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随便对着一个地方行了一礼后向着东方跑了过去。 山道上有个疯疯癫癫的老者随意的扫着山道上的台阶,他扫的很不认真,如同赶苍蝇一般,在他身旁的地面上放着一把砍柴刀。 “谁?” 月神大人瞬间从月神殿内飞掠了出来,站在太阴山最高的一处山顶上。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高悬的月亮似乎是成了他的背景一般。 “灵学院杨贺九,见过月神大人。”杨贺九站在月神大人的对面很是认真的行礼说到。 “原来是灵学院的人,木院长可好?” “多谢月神大人,叔叔他很好。”杨贺九接着行礼回到。 “你来我望舒楼要做何事。”月神大人点了点头问到,他自然不会以为这人是专门过来问候自己的。 “我想来救一个人。” “你想救的人或许不会来。”月神大人微笑说到,似乎是觉得此人比较有趣。 “他会来。”杨贺九仔细的思考然后回到。 “你为何不阻止他?” “叔叔说过,我们没有权利阻止别人应该做的事。” “那为何你却来阻止望舒楼要做的事?” “月神大人说的有理。但害人性命不是应该做的事。” “所以你要来救他?你很自信自己能做到?” “我想试试。” “救人你应该去山下,为何要上山?”月神大人仔细的盯着杨贺九,越发觉着此人很有意思。 “月神大人说笑了,没有您的允许无人能从望舒楼里把人救走。” “那你准备怎么做?”月神大人微笑着问到,看起来并不生气,完全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盯着晚辈一般。 杨贺九没有回话,而是左手伸到背后慢慢的拔出了自己的剑,他把剑的速度不快,看起来很认真,似乎他不是在拔剑,而是手里拿着一把开启宝库的钥匙。 星碎出鞘的一瞬仿佛天上的众星都暗淡了一分,那把剑上有着一层淡淡的星光,如烟雾一般挥之不去。 “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很有意思,不过你得先等一下。”月神大人盯着这把剑并不感到意外。 杨贺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知道月神大人为何要让自己先等一下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哟。”山上不知谁又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清风一样微弱。 “剑圣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月神大人接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流光,流光闪烁,只是一瞬,近处的一角便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他长得很是高大,面部如同刀削一般,他的眉毛感觉上不像是眉毛,如同是两把剑一般,他的手中没有拿剑,只是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 “这是?剑圣计东里!”严峰长老站在望舒楼上往三人处看去,三人离望舒楼的距离有些远,但以他的实力还是能勉强看清。 计东里现身的一瞬望舒楼内并没有人员出动,不是因为无人知道剑圣来到了太阴山,只是因为只凭计东里一人还无法让他们感到恐惧,否则望舒楼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组织岂不是成了空设一般? 但还是有很多人向着远处看去。 望舒楼,灵学院,剑灵门,三大势力的强者齐聚太阴山,这在以前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这一切难道只是因为一个长的像大汉的少年?众人不由震惊那到底是何人。 云望舒没有往山顶看,而是静静的看着山下的位置,今晚过后不论结果如何迎接着她的都会是处罚,但是她并不是在思考自己如何要面对那些处罚。 她想不明白,为何月神大人会知道自己要偷放出成武,忘忧阁又如何会将计就计把成武当做诱饵来引诱许安过来营救?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现在只希望许安能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那样去做,那就是什么也不做。 “你跑不掉的。”武文康对着前方的成武喊道。 成武也不回头搭理他,只顾着往东方跑去,事实上成武虽然在跑却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成武没有时间仔细的去看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山上有哪些人,他只是比较好奇刚才救了自己的那一剑是由何人斩出的,他很确定望舒楼上他并不认识其他的什么人,他也相信云望舒斩不出来那一剑。 联想起灵师大会上给许安送剑的那人,看来应该是跟许安有什么关系,只是许安难道真的会来救自己? 望舒楼的人都在准备应对山上的突发状况,虽说只有一个剑圣无法让他们心生恐惧,却也知道剑圣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单枪匹马来到太阴山,所以前来追击成武的只有武文康这一位长老。 但是这一位长老便已足够,因为他可不是执事处外楼的严峰,而是在长老会内都有说话权利的武文康,他是忘忧阁的长老,天辅境一重的真正强者! 如果只是成武一人或许两个门派弟子便已足够,但是作为忘忧阁长老的武文康却知道他这次追击并不是针对成武,所以他到现在也还没有追上成武,只是保持着适中的距离在后面追击。 许安老实呆在三河镇内望舒楼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对他如何,但只要他敢往西方踏进一步望舒楼便有足够的理由把他给抓起来,望舒楼可不会相信一个天才少年会突然来到一个小镇内选择踏踏实实的卖上一碗牛肉汤。 成武感觉到事有蹊跷,虽然他不知道身后那位长老的实力究竟如何,却也知道自己与他的差距肯定会很大,但是那人却到现在也没追上自己,这不由让成武觉着有些奇怪。 成武很简单便能想清楚这些事情,从云望舒说要把自己放走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只是个诱饵,既然有了诱饵,那么武文康又在等谁上钩呢? 许安,只能是许安。 所以成武干脆也不再跑,而是停下脚步,盘膝坐在原地。 虽然成武并不认为许安会来救自己。 第二十四章 问剑 “不跑了?” 武文康看到成武停下也随即停下了脚步,与成武的想法一样,他并不想就这么把成武抓回去,这样没有丝毫意义。 望舒楼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有许安一人,望舒楼想知道许安来此的动机,所以成武不能死,也不能在忘忧阁。 如果成武在忘忧阁里他相信给许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到望舒楼救人,所以他想着把成武赶到三河镇外,只要许安忍不住出手他就有理由把许安带到望舒楼上,到了望舒楼就不用担心他不老实交代,因为武文康是忘忧阁的长老,他有很多办法能让这俩人开口。 “不跑了。”成武坐在原地淡淡的说到。 “看来你不仅重义气,人还不傻。不过,你就这么坐在这里我没法回去交差啊。”武文康一步一步的朝着成武走去,慢慢的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但成武依旧坐在原地不动,他知道自己不是武文康的对手,他能做的只有什么都不做。 武文康已经站在了成武的面前。 “你确定不跑了?”武文康弯腰低头看着成武说到。 成武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不动分毫。 武文康直起身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重重的一脚踢到了成武的身上。 成武受到这一击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一般,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重重的向身后倒去,双手吃力的抓住地面,似乎是想着能往后少退一步。 成武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的很是明显,双手也已经磨烂流出血来,但他只是躺在那里,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 武文康一步一步的走来,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没有再说话,又是重重的一脚踢到了成武的腹部。 成武接着从地上往后方滚去,用着磨破流血的双手用力的抓着身下的地面,停下后痛苦的咳了两口鲜血出来。 “还能走吗?”武文康走到成武跟前,低头看着地上的成武。 但是成武没有回话,只是躺在地上看着上面的天空。 武文康摇了摇头,然后再次一脚踢了上去。 “住手!” 忽然间一道声音传来,武文康抬起的腿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后又是重重的一脚踢在了成武身上。 成武的指尖已经被磨掉了很大一块,十指入注一般往下滴着血,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磨的破烂不堪,躺在地上艰难的用手擦掉口鼻处影响自己呼吸的血块。 “我让你住手!”那道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少楼主,就这么放过他我没法回去交差。”武文康略显为难的向着后方说到。 那道声音便是云望舒,她本应是在山上,却还是来到了山下。 “你这么做没有意义,他若想来总会来,就算你把他的尸体扔到三河镇他不想出手也还是不会出手。”云望舒微眯着眼看着武文康说到。 虽说武文康不愿就此放弃,却还是不敢与云望舒作对,因为他从云望舒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真要打起来自己自然不会怕她,但云望舒可不仅仅只是云望舒,更是月神大人的女儿,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 “是。”武文康停下了动作,仔细的看着前方。 云望舒也是静静的看着东方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场间很安静,只能听到成武重重的喘息和不时发出的痛苦咳嗽声。 太阴山上。 “剑圣大人又是为何来此?”月神看着那名中年男子问到。 “我来看一个人。”计东里回到。他的声音很是特别,似乎从他的口中发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无数把剑鸣一般。 “他来救人,你来看人,剑灵门,灵学院来此居然都只是为了一个少年,我对那少年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只可惜今日阁主不在。”月神大笑了两声后说到。 “或许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炼灵阁向来不喜这些事情,阁主怕是不会来。”计东里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既然剑圣大人想看那便接着看下去就是,我望舒楼自然不会阻拦。”月神大人接着说到。 虽然他这话说的客气,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你来看那就老老实实的看着,我们不会搭理你,但你要是动手那我望舒楼可不会不管的,这也是月神作为强者绝对的自信,就算你是剑圣计东里来了我望舒楼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看着。 “我还想看看月神大人的剑。”计东里眼神与月神大人的眼神相对视着说到。 “哦?剑圣大人可带剑了?”月神双眼微眯的盯着计东里说到。 他自然不是问计东里有没有带兵器,对于被称为剑圣的计东里来说带不带兵器都无所谓,因为这个男人本就是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剑,他的危险程度远超计剑谱上的所有名剑,他问的有没有带剑是在问计东里准不准备动手。 “没有。”听到这话计东里先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回到。即使是身为剑圣的他也不敢与望舒楼作对。 “既然剑圣大人没有带剑那便就看不到我的剑,不过等会儿那把剑倒是可以给你。”月神大人看着杨贺九手中的星碎说到。 虽然他不惧计东里,也不惧剑灵门,却也不想同时与杨贺九,计东里两人交手,所以干脆就想着让计东里老老实实看着别插手就好,他相信作为剑圣的计东里应该很愿意接下这把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 “那就多谢月神大人了。”计东里轻笑了一声后说到,然后静静的盯着杨贺九,想要看他准备如何应对。 杨贺九对着计东里很认真的行了一礼,似乎是感谢他选择不插手一般,对于两方来说计东里的存在是个变数,望舒楼那边状况还要稍好很多,杨贺九自然不会奢望计东里能够帮他,所以月神与杨贺九很是默契的都希望计东里能够选择老老实实的看着,不要插手。 计东里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做其他动作。 “我不会杀你,你把剑留下,然后自行离去便是。”月神大人转而对杨贺九说到。 “多谢月神大人,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嗯,你很不错,要是你赢了你们都可以走,要是输了你同样也可以走。”月神大人点了点头说到。 杨贺九没有再说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左手握剑便要准备出手。 计东里认真的看着这幅画面,他并没有见过月神大人出手,他也没有见过杨贺九,但他不会因为没有见过这个人便轻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作为剑圣的他虽然自信,却也不会轻视每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杨贺九握着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所以杨贺九一出手便会是他最强的攻击,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望舒楼的楼主,世人所尊崇的月神大人,即便是计东里自己面对月神大人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一个初出茅庐的男子单剑来到太阴山对着面前的月神大人说我要从你手下救一个人,这在别人听来会很可笑,但正是因为可笑所以才会更加可敬,所以计东里不准备出手。 或者说计东里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出手,比起杨贺九他自己甚至连拿剑的勇气都没有,所以面对杨贺九的行礼他才会尴尬的笑了笑。 杨贺九把剑抬到身前,出剑! 杨贺九没有动,他的剑也没有动,但计东里却知道他已经出剑了。 月神大人面对这一剑却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看到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没有看到破釜沉舟的勇气,他从这一剑或者说这无数把剑中看到的只有平淡,是的,很平淡,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亮点。 虽说在月神大人的眼中这一剑很普通,但所展现的画面却很不普通,如同绚烂的烟火在天空炸裂,无数把剑竞相坠落,直冲月神大人的头顶。 数百道剑光,不,数千道剑光从天空滑落坠下,如同流星一般,夹杂着名剑星碎的剑意直冲太阴山,誓要撕碎整座山峰一般。 望舒楼上的所有人都吃惊的盯着这一剑。 计东里看着这一剑有些想不明白,他本以为杨贺九的第一剑会是他最强的一次攻击,却不曾想采取的却是这样的一种方式,居然如此不知节制的消耗自己的灵力。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的强者并不会认为多就是强,如同漫天的烟火一般坚持不到落地便已消散,而天外的陨石只是一颗却足以带来灾难。 月神大人轻抬了下手臂,漫天的飞剑如同尘埃一般破碎,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便已消失无踪,没有带来丝毫曾经留过的痕迹。 计东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以如此程度的攻击面对月神大人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侮辱,在他眼中杨贺九的行为完全是不尊重对手的表现。 但下一刻这些灵力凝聚形成的光剑便向着一把剑汇去,场间只有一把剑,是的,那就是杨贺九手中的星碎! 虽然灵力凝聚形成的漫天飞剑被月神大人粉碎却还是存在,粉碎不代表抹除,那是杨贺九自己的灵力,杨贺九操控这些灵力重新组装、聚集,全部汇集到自己手中的一把剑上。 计东里看着这一幕眼睛亮了起来,因为他没想到杨贺九的后招会是这样,先破而后立! 月神大人看着杨贺九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从没想过一个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人,居然会用了一种他们从来没想到的方式来赢得了自己的尊重。 第二十五章 无关黑白 今晚的月亮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一块,并不如何明亮,如果成武躺在地上往太阴山上看去或许能够不太清楚的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是的,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但却真真实实的有一个人将要遮挡住月亮一般站在那里,那人背靠一轮明月,俯视世间黑暗。 武文康很是耐心的站在离成武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东方,等待着也许根本不会出现的人,武文康不确定许安会不会来,云望舒也不确定,然而他俩只是不确定,成武却知道许安不会来,在他的心中这位卖牛肉汤的老板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生命的人,不在乎,那便没有必要来。 最为主要的这不是举手之劳,是要拿命来赌的。 因为面对的敌人是望舒楼,哪怕再强的人出手之前也要掂量下这件事的后果,所以成武并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他感觉就算自己跑到了三河镇也只是徒劳。 成武的想法并无任何问题,即使是剑圣计东里到了望舒楼上也不敢携带佩剑,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看着,成武当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事情。 此时场间的三人显得很有耐心,时间已过了片刻,成武的气息渐趋平稳,所受的伤并不足以致命。 “来了。”一道声音打破了场间的平静。 没有任何前兆,就在成武痛苦的又咳出一口鲜血后,云望舒盯着三河镇的方向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武文康眼神微眯,盯着慢慢显现出来的人影。 一道黑色身影微闪,远处的那人已经变得近了。 下一刻,成武的身旁稳稳的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动静传出,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未曾动过。 少年穿黑衣,提黑剑,从黑夜之中来,静静站在黑夜之中。 他背靠黑暗,面朝明月,并没有多余动作,似乎看不见身下躺着的成武一般,淡淡的盯着前方的武文康,脸部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你终于来了。”武文康看着面前的许安轻笑说到。 “嗯,我来了。” “来了就别走了,乖乖跟我上楼。” “那可不行。”许安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成武微皱了下眉头说到。 成武也在看着许安,艰难的微笑了一下。 “这可由不得你。”武文康揉了下手腕微笑说到。 “你们所有人都想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要干什么。那好,我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这个人带走。” “这可不行啊。”武文康摇了摇头说到。 “本以为你来此是为了寻求我望舒楼的帮助,所以我们一直在等你拿出合适的筹码。”武文康接着说到。 “既然是等那为何不接着等下去?”许安愣了愣后问道。 “望舒楼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们不想等了,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筹码。” 两人的对话成武听得是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听明白了许安确实是来救自己的。 此事要从18年前说起。 太始15年,北昌王室诞生了一名男婴。 这名男婴在夜间出生,诞生之初窗外宛如白昼,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祥瑞之兆。 国主北昌王大喜,随即颁下国令:凡我北昌人士,无论平民或是贵族,此一月内不准杀生,只食素食,如有违抗,必重罚! 此为斋戒月。 此一月内,北阳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青楼纷纷停业歇客。 与斋戒令同时颁布的还有赦免令,罪无可赦者推迟执行死刑,罪行或轻者皆可无罪释放。 虽说有了斋戒令,但北昌帝国上下无不是感恩戴德,尤其是那些无罪释放者更是感念于这位王子的恩德。 然而此时北昌帝国已有了一位大王子,北昌王的所作所为朝臣皆看在眼中,不免有些担忧,但这些也都只是后事罢了。 一个月后的满月祈福大典上北昌王为此子赐名为许世安,希望他能一世平安,同时修改年号为庆安。 庆安5年,北昌王再得一子,取名为许世良,并无再多后续。 同年,灵学院院长木兰州入宫,看中此子后带入灵学院修炼。 庆安13年,已经成年的许世昌开始执政,却并未册封官职。 庆安15年,许世安升灵成功,达到通灵初期,举世震惊! 许世安这个名字开始家喻户晓,无论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无不心神震颤。 那些或认识他的,或不认识他的,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的第一想法就是15岁便达到通灵初期的修炼天才,当世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 甚至被有些人认为是能够超越灵学院上一代院长何三年的恐怖存在。 时隔15年,龙颜大悦的北昌王再次颁发赦免令,同时颁布的还有一系列的杂税减半政策,足以看出对这位王子的喜爱程度。 然而距离上一次大赦只有15年之久,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可赦之人?有人开始思考北昌王此举意欲何为。 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北昌王在为这位二王子殿下培养自己的势力,收买人心。 这令有些人开始紧张了起来。 庆安17年秋,这位王子殿下因钦天监事件一怒之下离了北阳城,发誓此生不再踏入故国半步,如此经历不免令人感叹唏嘘。 虽说消息经过严密的封锁,但如此大事难免还是会走漏了一些风声,有些人开始在思考这位王子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钦天监一事的相关人员皆已不在,没有人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倒推出谁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所有人都能想明白这些事,矛头所指正是大王子许世昌! 而如果让人知道这位天才少年来到了望舒楼,那么很大的几率便是他想要寻求望舒楼的帮助,借助望舒楼的强大实力来与自己这位大哥争上一争。 但结果好像并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 “你说的不错,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我只有一把剑,它的名字叫忘愁。”许安点了点头后说到。 “你的这把剑确实不错,不过光是一把剑可不够。”武文康轻笑了两声后说到。 “不,一把剑便已经足够了。”许安也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后说到。 武文康皱了下眉头,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他并不认为这个少年是在异想天开,妄想凭借一把剑便能收买望舒楼,从而寻求到望舒楼的帮助,那只能说明他不是用这把剑来当做寻求望舒楼帮助自己的筹码,而是准备用这把剑来从自己手下救人。 只是为何他会有如此自信?单人单剑便想从自己手下救人?因为某些关系,许安应该很清楚望舒楼的实力。 明知望舒楼的实力却还是有如此自信?这个少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武文康当然不认为他是在放空话吓唬自己,因为他想要救人只能与自己交手,而吓唬对手固然会让对方变的紧张,但同样也会使对手更为谨慎,这样的做法并不理智,除非许安是个傻子。 据知风堂的情报来看这个少年并没有通过五大修炼期,没有达到神游或是摘星,最多也只是通灵中期,虽说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武文康很愿意承认同龄之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他们的少楼主云望舒也远远不够。 只是修炼一事永远没有公平可言,你的对手不可能永远只是同龄人,哪怕别人的天赋比不上你,但只要活得比你久,修炼的时间比你长,那么境界修为便有可能比你高,而武文康便是后者。 听起来很不公平,但其实这便是规则。规则便是绝对公平,即使不公平那也是公平,因为你无法打破这种不公平,只能遵守。 所有许安没有多说那些无用的废话,武文康更不可能认为自己是在欺负一个晚辈。 “你们两个一起来?”许安看了看武文康后方的云望舒问到。 “混账!只是区区通灵期便敢如此放肆,你当真以为我望舒楼不敢对你如何?”武文康正在疑惑,听到这话更是大怒回到。 许安有些无奈,其实他说这话并没有轻视对方的意思,只是确认下云望舒想要作何打算,但能够激怒对手也并不是如何的坏事,许安自然不会多做一番解释。 “武长老,楼上有些事,我先回去。”云望舒听到这话并不如何生气,也没有正面回答许安,而是朝着武文康说到,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所以许安也能听到这句话。 ‘九叔?’听到这话许安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向山上望去,只是由于距离过远他并不能看到什么。 临城北。 “北方,北方.....许安,姓许,难道是?”长更轻声嘟囔了几句,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二位老者,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下一个何三年,北昌帝国的二王子,许世安!”沈言望着北方说道。 第二十六章 完美自由 杨贺九的星碎剑意开始逐渐饱满,计东里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在计东里的眼中这一剑才能真正算的上是完美,甚至连眼前的这人也都开始变得完美了起来,计东里很想去接这一剑。 剑灵门内的数把名剑感知到他的心意都在轻轻震动,发出嗡嗡的剑鸣声,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意,也能感知到那些名剑的剑意,他的心很不平静,却只能归于平静。 即使是身为剑圣的他,平生也很难轻易的见到这一剑,很可惜,也很遗憾。 可惜的是杨贺九成名太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遗憾的是这一剑刺向的不是自己,而自己也并没有带剑,所以他没有资格去接这一剑。 这是灵力的世界,世人以主修灵力作唯一正道,而计东里却独辟蹊径讲究以剑入灵,开辟另外一条法门。 这与大多数人的选择方式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世人皆主修灵力,即使用剑也只是作为辅助,他却将这个法则完全颠倒了过来,对他来说灵力只是辅佐,剑才是他主要的武器。 虽说只是颠倒了下顺序,但颠倒这个顺序所需要的勇气却是旁人所不能及。 他少年时期曾提剑行走过东方数千里路,所知所遇皆是绝世强者,其中不乏用剑之高手,他见过阁主的那一朵青莲,也见过所谓的练剑如痴。 但在他看来那些人皆算不得强者,阁主的一朵青莲固然包罗世间万物,但遗憾的是他只有那一朵青莲,而我只有一把剑,我不为世间万物所困,青莲又岂能困我? 他只有一把剑,能困住他的只有剑。 而练剑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为剑所困,否则便是作茧自缚,所以在他看来剑痴也算不得是高手。 提剑走东方,归来已不再少年,行数千里路终成剑圣之名。 意气风发的计东里回到上武城,后续的日子却只剩下平淡。 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他论剑的人,他很想去西方看看那望舒楼,看看月神大人的剑,却终为剑圣之名所困,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他不再是那个只有一把剑的少年,他做不到必胜,他虽不怕失败,却也不想失败。 他开创宗门,想要培养出一个能与自己论剑的弟子。 他开始收集世间名剑,每一把却总是不够完美。 即使不想承认,但他却很清楚,如果再次面对阁主,自己破不开那朵青莲。 前来上武城挑战他的人很多,而他却只出过一次剑。 他想入神游,却终不得神游。只有在少年时期才隐隐看见过那道门槛,但也只是看到。 他想纵剑万里,却终为一城一名所束缚。 心不自由,便无法神游;身受束缚,便做不到纵剑万里,是的,现在的他做不到。 而在今天,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提剑走东方的少年,不同的是自己走的是东方,眼前这人来的是西方。 不同的两个人,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他现在很激动,他试想着如果自己当初走的不是东方,而是西方,是望舒楼,会不会有勇气提起剑来指着那轮明月大喊一声来战! 他现在很失落,因为他只是想着便很激动,而杨贺九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很平静。 他仔细看着杨贺九手中的那把剑,与他所见过的那些名剑一样,这把剑也不完美,即使这把剑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 他仔细的看着杨贺九这个人,眼前的这人也不够完美,杨贺九虽极力追求完美,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从太始九年开始他便永远都不可能完美。 哪怕他的左右两侧脸庞完全对称,却依然修饰不了右手上的伤疤。 哪怕星碎背在他的后背正中位置,没有向左或右一丝偏移,但出鞘的时候他依然只能用单手握剑。 他追求完美,却不得完美。 一个不完美的人,一把不完美的剑,所刺出的这一剑在计东里的眼中却是那样完美。 时间没有过去很久,从漫天的飞剑被月神大人粉碎到重新汇聚重组也只是片刻。 杨贺九开始动了,杨贺九再出剑! 这一剑与他的第一剑对比很是明显,比第一剑更要平淡、普通,杨贺九只是左手举剑向前刺去,没有如何的气势,只有浓浓的剑意。 但计东里对这一剑却很满意。 月神大人觉着这一剑绝不普通,他甚至感觉自己在面对的不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中年男子,而是正在观战的剑圣计东里一般,他认为只有剑圣才能刺出这一剑。 剑身轻轻震动,星碎带着破而后立的信念向前刺去,望舒楼上的众人无法看清这一剑,因为这一剑不那么耀眼夺目,人们只看到一道淡淡的流光刺破黑夜一般向着月神大人刺了过去。 月神大人双眼微闭,瞬间睁开。 右手探到身前,体内灵力磅礴而出,身前三尺便是绝对守护。 月神大人没有选择避开这一剑,不是因为他避不开,而是他不能避。 因为他是望舒楼的楼主,世人所尊崇的月神大人,这一剑,他不会避。 星碎刺破黑夜,离月神大人的身前只有三尺距离,但奇怪的是这把剑就这么停在了空中,始终无法再往前一步。 看着就好像是月神大人的手中也握了一把剑,两把剑相碰正在对峙一般,但计东里知道月神大人没有握剑。 高强度灵力所凝聚而成的守护,如同一轮明月,守护着他身后的光明。就像是一个分界点,我代表光明,黑夜便无法来扰我。 月神大人选择防守的方式很为明确,既然你是先破而后立,那我就大立大破,立的是我的光明,破的是你的星碎,所以那月不是弯月,而是一轮满月。 月神大人双手缓缓垂到身后,静静的看着杨贺九要作何打算,显得很是自然洒脱。 星碎刺上月神大人所凝结而成的守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碰撞出一连串的火花,若是寻常铁剑恐怕早已为之所破,但星碎就是星碎,它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 杨贺九左手使力,星碎艰难的往前行进了一寸,只是一寸而已,听起来没有什么,但这却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如果杨贺九这时候选择收手,那么此战过后他一定会声名大振,面对月神大人把剑往前多刺了一寸,这在世人听来已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在此之前都无人敢去想象会有人单人单剑来到太阴山向着月神大人这么直直的刺上一剑。 但杨贺九却并不准备收手,他不满足于这多刺出去的一寸,所以他向前又刺了一寸。 星碎的剑尖已经刺破了月神大人的守护,但也只是剑尖,月神大人的灵力疯狂切割挤压着这把剑的前端,星碎前端那层挥之不去的星光已消失不见,露出铁白的颜色,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粉碎一般。 月神大人有些想不明白,他不明白杨贺九为何如此执着于刺穿这层守护,星碎只有三尺之长,哪怕全部刺进来也无法伤到自己,他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个位置再次发起进攻。 但计东里却很明白杨贺九的处境,剑乃百兵之君,出剑便要一往无前。那些旁敲侧击左右试探,恨不得舞出一朵花来的剑客在他看来皆不配用剑。这不仅是气势的问题,更是品行的问题,如果你这一剑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勇气,那便不要出这一剑。 如果是他自己,只要出了这一剑,即使身后有千军万马他也会不管不顾的把这一剑给刺出去。 其实杨贺九并无过多想法,他这一剑的意图很是明显,我就是要刺中你,哪怕你是月神大人,我出了这一剑,那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就是因为太过明显,所以才会让月神大人有所疑惑。 杨贺九固然可以选择收剑再次发起进攻,但他收手之后却无法保证再能刺出像这样完美的一剑,收手便等于是失败,他不想失败,所以这一剑只能往前,不能退后。 星碎沉默着再往前行,每刺进一寸剑身所包裹的星光便会消散一寸,剑身被切割挤压发出轻微的悲鸣声,计东里不知道星碎能坚持多久,又或是杨贺九还能坚持多久。 但杨贺九对此却是不管不顾,他不去考虑自己能坚持多久,他想知道的是月神大人还能坚持多久。如同看不见星碎的状况一般,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月神大人。 其实月神大人对杨贺九并无杀意,不是说这位月神大人的脾气如何如何好,也不是说他有多么多么的惜才,而是出于某些特殊的条件他不会对杨贺九如何,这也并不是一场死战,开战前月神大人便已说过,无论是输是赢你都可以走。 但杨贺九似乎不这么认为,此战对他来说没有生与死,只有输与赢。 他不求生,不求死,只为赢。 若是求生我便不会来,若是求死我也不用来,我是来救人的,只有赢才可以救人。 第二十七章 世人皆可入神游 他此行前来只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他可以单人单剑来到太阴山,登上望舒楼,为了救人他可以坦然面对月神大人刺上这么一剑。 同样是为了救人他必须刺穿月神大人的这层守护。 杨贺九左手艰难用力,星碎同样艰难的再行进了一寸,剑身上那层挥之不去的星光已消失了一半有余,这也就意味着星碎已经刺穿了一半进去。 三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唯一有所动的便是星碎剑身上那层正在一寸一寸消散的星光。 或许今天过后这把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名剑便要成为一把废剑,但这把剑并没有什么不甘,因为杨贺九没有不甘。 这把剑便是杨贺九,杨贺九便是这把剑,这便是人剑合一,星碎感知到杨贺九的心意,继续沉默着前行。 这看起来不像是一场对决,另外两人似乎是在等待着杨贺九刺穿的那一瞬,场间很是安静,只有星碎刺穿守护被不停切割挤压的摩擦声音传来。 月神大人静静盯着那把越来越近的剑,他明白水滴石穿的道理,如同三条小河流量虽然很小,但却日积月累汇到太阴山下形成一方绕山的寒潭,星碎也终会刺穿那层守护来到自己的面前。 他所考虑的不是星碎能不能刺穿自己的这层守护,而是刺穿这层守护之后杨贺九会如何打算? 杨贺九打不破这层守护,只能把星碎刺进来,但星碎只有三尺之长,他不认为杨贺九是个愣头青不懂变通,还是他真的以为只要刺穿这层守护便能真的伤到自己? “能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很羡慕木院长。”月神大人开口说到。 “多谢月神大人称赞。”杨贺九简单回到,他的气息已有些不稳,看来这一剑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 “半年前我能感知到北方有人在升灵神游,虽然失败了,但还是令人震惊,要知道除了何三年外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跨出那一步了。”月神大人抬头看着天空说到,眼神中满是神往。 灵师主要分为五大修炼期:炼灵期、筑灵期、聚灵期、结灵期、通灵期。每个修炼期都分为前中后期。 而成功的度过了五大修炼期的灵师便可以探索到更为奇妙的大境界。 无拘无束如真神巡游于天地者是为神游境。 拥有无上灵力强大无匹者是为摘星境。 神游与摘星并无高低等级差异,只是根据个人的天赋心性来决定最终的境界。 话虽如此,但世人皆知道一个神游境的强者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以一己之力便能轻易看住一个国家,无论是谁都不想头上悬着一把刀过日子,而神游境的强者便是那样的一把刀,一把只要他想便随时可以落下的刀。 “叔叔曾经说过,世人皆可入神游。”杨贺九接着回到。 “世人皆可入神游,能说出这句话来,木院长的境界已经是深不可测了。”月神大人仔细的品味着这句话,然后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 “但是这句话前面还有着诸多前提,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月神大人接着说到。 其实杨贺九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只是木兰州为了衬托出自己的高深莫测跟他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杨贺九没有回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虽然他也认为木兰州的这句话很是高深莫测,但他却很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如若世人皆可入神游,那为何自从何院长后便再无听说有过神游境的强者?只是杨贺九很信任木兰州而已,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月神大人却能从这句话中体会出另一番感受,或者说他从这句话中领会到了一个前提,心若自由,便是神游。 可是正如他所说的,说来简单,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生于俗世之内谁又能真正的自由,即便是剑圣计东里,即便是他自己,也终究是跳不开。 “25年前木院长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神游,所以半年前升灵神游的应该不是他,那么那个人是你?”月神大人接着问到。 杨贺九紧握星碎的手第一次颤抖了一下,一直盯着月神大人的双眼也第一次有了偏移,他的目光不再那么坚定,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右手,左手重新握紧星碎用力向前刺去。 “不是我,是他。”杨贺九淡淡的回到。 场间恢复了原先的安静,再无一人说话,只能听到星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夜里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即使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但太阴山上却还是有着丝丝的凉意,但月神大人却不知道究竟是天凉还是面前的这把剑发凉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月神大人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那把星碎,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他不是震惊于这把剑将要来到自己的面前,他知道这把剑终会刺穿自己的那层守护,他震惊于杨贺九口中的这句话。 杨贺九的这句话很短,也很平淡,整句话中有用的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像两记重锤敲在另外两人的心头。 是他,杨贺九没有说出名字,只说了是他,但场间的三人都知道杨贺九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震惊。 一直紧盯着杨贺九这一剑的计东里忍不住扭头向山下看去,无论他怎么看都觉着不可思议,他不敢相信半年前依靠升灵神游而震惊世间的居然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这个少年带给了他们太多的惊讶。 计东里少年时虽曾看见过那道门槛,但正因为看到才更加明白跨出那一步要如何困难,即使看到却也始终无法去冲破那道门槛。 而在现在他听到有人居然先他一步触摸到了那道门槛,并且已经尝试跨了一步进去,他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次来到望舒楼他有太多的震撼。 “还真是不讲道理。”计东里叹了口气说道。 杨贺九的话很不讲道理,15岁通灵很不讲道理,17岁升灵神游更加不讲道理,在计东里看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完全没有道理可讲,虽然他从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讲道理的人,但他自问自己还没有不讲道理到这种程度。 “确实很不讲道理。”月神大人摇了摇头说到。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只怕世间要多了一位神游境的强者,可惜啊,可惜哟。”月神大人看着山下感慨的说到,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有的只是惋惜。 触摸到了那道门槛后初次升灵便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成功,而一旦升灵失败,日后再想要突破便是难上加难,甚至此生都无法升灵成功,这在月神大人看来着实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神游与摘星不同,摘星境的强者并不是说便可以伸手摘星,而是突破了五大修炼期的灵师便有资格参与摘星,所以为摘星境,即便是同为摘星境的强者也可能会有很大的水平差距,因为修炼没有尽头。 而神游可以说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境界,它与修炼者的天赋,心性,还有所处的环境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有些人甚至还未开始修炼便可感知到那层门槛,但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却离那道门槛越来越远甚至再也无法看到,这被世人称作伪神游,算不得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游。 神游境的强者可以说是超脱世俗的存在,他需要做到心无杂念,如此方为真神游。 杨贺九的星碎越来越近了,月神大人越来越疑惑。 他想不明白杨贺九的举动,自己的灵力正在疯狂切割挤压着那把剑,以星碎的排名尚无法承受,难道杨贺九确信自己的手臂可以穿过那层守护把星碎刺到自己的面前?还是说他要以一只手臂的代价来刺上自己一剑? 想到这里月神大人有些明白了,所以他缓慢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丝毫的尴尬与不好意思,缓慢而自然,然后看着自己与星碎拉远的一步距离略显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计东里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再次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月神大人.....他居然向后退了一步! 杨贺九注意到月神大人的举动很惊讶,因为他也没有想过面前的这个男人会选择往后退了那么一步。 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如果选择收手他便等于是输了,星碎无法再刺出像这么完美的一剑,他也刺不出,如果不收手却无法弥补那一步的距离,可谓是进退两难。 但杨贺九显然不是会考虑这种问题的人,在他看来这一剑还不够完美,没有刺中目标,再完美的一剑也毫无用处,于是星碎接着前行! 月神大人微皱了下眉头,他本以为自己退了这一步杨贺九应该选择收手才是,没想到他居然不理不睬接着前进。 计东里虽然对杨贺九这一往无前的一剑比较满意,却也认为这种时候认输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如果是之前杨贺九或许能拼个两败俱伤成功救到人,但无论是谁都想不到月神大人居然会选择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的距离,杨贺九无法补齐。 第二十八章 好大的一声喷嚏 无法补齐这一步的距离要如何? 杨贺九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退便是输,他不能输。 月神大人的那层守护如同一个石门,阻挡着杨贺九的星碎,面前有一道门怎么办?那就推开,推不开怎么办?那就刺开,刺不开怎么办?先刺了再说。 不推怎么知道门推不开?不刺怎么知道刺不开?无论能不能刺到你我都要先刺一下再说。 看起来无解的这道难题答案已经变得很是明显,不能退便只能进,于是星碎接着往前行进。 星碎的剑身已经全部刺穿了进去,只剩下杨贺九握住的剑柄位置。 或许下一刻整把剑便会刺穿这层守护,但刺穿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星碎便要成为一把废剑,杨贺九也将成为一个废人。 计东里有些犹豫,他想要出手阻止这一剑,于是他缓缓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即出鞘便再无法藏锋,所以月神大人注意到了计东里的举动,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要做什么其他应对,如同看不见一般,不去理会计东里要做什么。 今日一战胜负看来已经明了,最终的结局似乎也已经注定。 失去了四根手指,如今又要再失去另外一只手,这听起来很残忍,但杨贺九的心情却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一般,他偏移的眼神已经收了回来,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依旧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月神大人与他的双眼对视,从他的眼神中没有看到畏惧,更没有疑惑,他的目标很明确,不会因为中途的变故便轻易有所动摇。 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怕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自己尚且如此,又岂能善待他人?但偏偏他却是为了救人而来,月神大人越发觉着看不懂面前的这个人。 月神大人承认,如果杨贺九入的不是灵学院,而是忘忧阁,那绝对会是令所有犯人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太阴山下。 成武艰难的坐起身来,单手捂住胸口看着面前的许安。 一会儿必定会有一场战斗,一场他参与不了的战斗,以他的实力给与不了许安太大的帮助,即使他没有受伤也是如此,但他却还是艰难的坐起身来。 许安与武文康二人正在对峙,没有人去理会成武起身的动作。 “你刚才也听到了,楼上有些事,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武文康看着面前的许安说到。 “嗯,正有此意。”许安点了点头,缓缓抽出自己的黑剑。 简单的打完招呼,没有过多的废话,武文康双腿发力冲向许安便是重重的一拳砸了过来,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一场战斗便是这么简单的开始。 许安静静的盯着将要到来的这一拳,他能感知到天地之间的气息受到这一拳都开始强烈的波动,甚至自己与周围灵力的联系都变弱了几分。 以地为守,天为辅,天辅境果然名不虚传,强大的武者竟然真的能做到攻守之间呼应天地。 事实上许安并不认为自己的对手只有这位忘忧阁的长老一个人,所以他才会与武文康对话那么久,一是为了确认云望舒的想法,再者是为了确认周围有没有隐藏着的敌人。 即使暗处的那些人再如何隐藏自身的灵力波动,但他还是感知到了一些,所以今晚他要面对的敌人绝不止武文康一位。 望舒楼不会轻易出动一群人围殴一个少年来让世人笑话,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们相信许安不是武文康的对手,但他们也绝不会掉以轻心。 但武文康的这一拳让许安与周围灵力的联系变弱了几分,甚至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周围的那些灵力波动,这对许安来说很不妙。 许安微皱了下眉头,虽说他的表现一直都很自信,但事实上他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应对这场战斗,与武文康的对决必定会是一场恶战,即便赢了也不会如何轻松。 若是逃跑的话武文康自然追不上自己,但是成武呢?成武已经负伤,自然是逃不掉,成武若是逃不掉自己又是为何来到望舒楼,想到这里许安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安看见了望舒楼上的那一剑,他确信杨贺九在太阴山上。 他不认为杨贺九是月神大人的对手,他只希望杨贺九的对手不是月神大人。 他希望月神大人能如他的称谓一样是高高在上的望舒楼楼主,是那种只要你不把我望舒楼拆了我都懒得理你的主。 他还希望有个人能来。 此一战许安有太多顾虑,太多的顾虑转化为憋屈,忍不住心底里痛骂一声:老不死的,你要是敢不来....! 许安想了下发现自己还真如何不了自己口中的那位‘老不死’的,于是有些无奈的挥剑斩向那迎面而来的一拳。 “阿嚏!” 忽然间,计东里伸出的那根手指瞬间收了回去,如同一座雕像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似乎他一直都静静的站在那里未曾有过动作。 剑圣大人的那根手指便是一把出鞘的剑,即出鞘又岂能轻易收回?但他就是这么轻易的收回了,没有丝毫犹豫,也不会有什么来得及思考的时间,完全是出于本能。 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喷嚏,或者说从北到西一条直线内的所有人都同时听到了一声喷嚏。 与此同时杨贺九前行的动作慢了一拍,武文康忍不住的皱了皱眉,成武不顾身上的伤势猛然站起身来,许安挥剑的动作变得更加嚣张了几分。 隐藏在山下暗处的那些强者皆已撤回到了山上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尽管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变故。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把场间的这个少年带到望舒楼上,但是他们心中莫名的感觉有比这个任务更加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也没有丝毫犹豫。 望舒楼山道上的那位老者已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台阶上面随风而动的几缕灰尘能够证明前一刻他还在这里随意的扫着山道,而现在只剩下了一把孤单寂寞的砍柴刀。 云望舒向着天地之间看去,登山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剑灵门藏剑阁内的数把名剑纷纷出鞘,剑身轻轻震动,只等剑圣大人召唤的那一刻。 一处古老的阁楼内,七位老者盘膝而坐,个个面容紧张,如临大敌一般,首位上还有着另一位老者看着门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的一处山崖上,一位异常英俊的青衣男子猛然睁开双眼,身前的一朵青莲时隐时现。 不知何处的一个少年正安静的躺在地上睡觉,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美梦,坐起身来破口大骂两句便接着倒下。 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条直线,这条直线从北阳城起,经过金柳城,越宛丘,跨赵国,终于太阴山! 这条直线内的所有人都同时听到了一声喷嚏,没有先后顺序,而是同时,那道声音同时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金柳城上守城的士兵正在慵懒的打着瞌睡,一堆篝火同样慵懒的吐着火舌,忽然间这团篝火猛然摇晃了一下,不知从何处带来的充沛氧气让这团慵懒的篝火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守城的士兵突然打了个寒战,即使烈火也驱赶不了他心中的寒。 这条直线上的所有人都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感到这一刻很危险,有一种生命被他人所掌握的恐惧感。 月神大人并没有做任何准备,但是他的身后却多了数十名强者,皆是通灵期以上的强者! 试问这世间也只有望舒楼才能一下出动数十名通灵期以上的灵师,放到其他地方,哪怕是一个国家都不能与之相比。 不愧是世间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但是出动这么多强者难道只是因为刚才的一声喷嚏? 当然不是,因为那声喷嚏响起的同时月神大人的面前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灰衣老者。 他的那身衣服不知本就是灰色还是过于破旧而染成了灰色。 那位老者站在月神大人的身前,不多不少,正好一步的距离,仿佛刚才月神大人后退的那一步正是为了给他腾让位置一般。 但是那位老者并没有面朝月神大人,而是面朝杨贺九,背对月神大人。 杨贺九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者慌忙把剑收了回去,然后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即便是刚才的月神大人往后退让了一步,杨贺九却依旧是不依不饶坚持要刺完这一剑,而此时这位老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杨贺九,杨贺九却是慌张的收剑回去。 那名老者很是慈祥,没有任何威严庄重的气场,无论是与剑圣大人或是月神大人相比都显得更加普通,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者初一出场却迫使杨贺九收回了那一剑。 即便是刚才剑圣大人来到太阴山的时候望舒楼内都无任何异动,而现在望舒楼内可以说是全员出动,更有月神大人亲自坐镇,世间最为强大的望舒楼瞬间展示出了它与之相匹的实力! 数十名通灵期以上的强者站在月神大人身后,排列的整整齐齐,甚至连周围天地间的灵力波动都有些许不稳。 可以试想一下如若这些人同时出手会造成如何可怕的画面,至少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峰无法承受,即便这是太阴山上最高的一座山峰。 更为可怕的是望舒楼上还有很多武者正在向这座山上赶来! 强可敌国,富可敌国,不愧为望舒楼! 第二十九章 你跑什么? 许安抬起那把黑剑,异常嚣张的由下而上斩了过去。 他这一剑虽然斩的很果断,但事实上他还在为是逃还是战之间犹豫不定。 他听到了那一声喷嚏,也知道来的是何人,但要说信心也只是比刚才稍微多了那么一点而已,不为其他,只因对方是望舒楼。 刚才他还在希望月神大人不要出手,但现在看来月神大人不可能再选择不出手。 周围的强者皆已离去,他对战武文康要变的轻松一些,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折返回来。 许安的黑剑斩上那双迎面而来的拳头,时间如同静止一般,两人一动不动。 成武仔细的看着这幅画面,他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扑面而来,甚至连他身上的血渍都被风干了几分。 ‘好强!’这是成武的第一想法。 武文康收回双拳,双手紧握,再是一拳! 收拳再出手比起他的第一次攻击来说要慢上不少,所以许安后跳轻松躲开了这一双拳头。 武文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有了一层白色的切痕,并不如何深,但许安的这一剑终究是破开了他的防御,这个少年远不止通灵初期那么简单! “你先走。”许安也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说到,他的右手正在轻微发抖,并不如何明显,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出来。 “我来帮你。”成武说到。 经过刚才的一次交手成武看不出来谁占了上风,但许安说出这句话来那自然是情况不妙,他以为许安是要自己留下跟这位长老交手,所以尽管已经受伤也还是准备与许安一起对战武文康。 许安在心底里大骂了一声蠢货,他并不想跟武文康拼死拼活,他只想趁着周围强者离开的这段时间俩人赶紧逃走。 “不用!”许安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两个字。 他只来得及说这两个字,因为武文康的拳头已经到了。 这一拳跟第一拳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许安没有选择同样的方式抵挡,如同看不见那双拳头一般,双手抬起黑剑从上往下朝着武文康的头顶劈了过去。 如同劈柴一般,丝毫没有优雅可言,剑被他用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某人会作如何感想。 武文康双拳横于头顶想要挡住这一剑。 这是俩人第二次交手,时间再次静止一般,但武文康脚下的土地却在慢慢下陷。 两人的双手都在明显的抖动,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般。 成武呆呆的看着这幅画面,他未曾想过许安跟人交手的方式竟是如此粗暴,跟自己劈柴一样粗暴。 你要是这么跟人打架用刀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用剑?怪不得这把剑这么不受许安的待见。 忽然间成武回过神来,因为他发现许安歪着头给了他一个示意。 成武顿时反应了过来,许安刚才已经说了让自己先走,而此时武文康已被许安给牵制住,自然腾不出双手来对付自己,许安是让自己先走? 说走就走,没有犹豫。 许安看到成武扭头就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一脚踹向面前的武文康,然后破口大骂道:“我特么是让你打他,你跑什么?” 成武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脚步,刚才好像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哈,呵,呵呵。 武文康受到许安的这一脚向后退了数步,双拳与黑剑拉扯甚至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停稳后拍了拍身前的污渍,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想要再次出手。 但他来不及出手,因为许安主动出击了。 许安把剑抬到身前,体内灵力通过这把剑发散了出去,每道灵力便是一道剑,无数道剑向着武文康飞了过来。 这些剑飞行的轨迹不直也不斜,完全是随意而前行,充满了阴诡气息,但所指的目标却很明确,从不同的方向向着武文康刺来。 能把灵力运用到如此极致,这个少年绝不止通灵初期这么简单!武文康再次生出了这种想法。 武文康知道这些飞剑都只是掩饰,许安手中的那把剑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是武者,无法感知到那些飞剑所蕴含的灵力波动是强还是弱,但他相信许安绝不会妄想通过这些弱小的飞剑便能伤到自己。 果然,他看到许安正在双眼微闭,双膝也在慢慢微曲,看样子是在准备自己抵挡那些飞剑的时候来发动他最强的一击。 到达聚灵期便可做到聚灵而化形来辅助自己攻击,但也只是辅助,这是每个到达聚灵期的灵师都明白的事情。 面对只有一个敌人时分散灵力来进行多方位进攻被公认为是最白痴的做法,武文康相信达到通灵期的许安不可能会选择浪费大量的灵力在这些飞剑上。 他认为这些飞剑伤不到自己,所以他只是向着正前方打了那么一拳,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能很轻易的震碎那些飞剑。 武文康打出了这一拳,静静的看着前方的许安,他有些奇怪许安为什么一直没动。 但接下来他明白了,因为那些飞剑没有被自己震碎,这是个圈套? 武文康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看到许安原地不动时便起了疑惑,直到轰出那一拳后才明白这绝不是掩饰,那些飞剑皆是杀剑!能杀人的剑! 事实上这一次攻击耗费了许安一半以上的灵力,看来许安并不准备做持久战的打算,他很担心那些人会再折返回来。 武文康双腿弯曲,近乎蹲下的姿势,然后骤然发力向后跳去,被他踩过的那块地面甚至连水分都被挤压渗出了一般,留下了一大块下陷龟裂的场景,可见他骤然爆发出的恐怖实力。 后退的同时双拳横于身前,那些飞剑不断的向他袭来,每道飞剑落在他的身上都会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他身上的衣物已经尽碎,两只拳头也开始渗出了血丝。 许安自然不会让他缓过气来,许安动了,许安微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就像是一只雄鹰认准了它的猎物一般。 黑剑如同静止一般悬在空中,直指前方的武文康,右手握掌为拳,对着黑剑猛的便是一拳,黑剑受到强大的冲击骤然向着武文康飞去。 这还不算完,与此同时许安双腿发力开始极速奔跑,整个人甚至与夜色都融为了一体。 武文康刚抵挡住那些飞剑,左脚向后用力蹬住地面将要稳住身形就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无人知道是那把剑先到还是许安的拳头先到,又或是一起来到了武文康的面前。 武文康皱了下眉头,右脚向前跨了一步,身体前倾,双拳向着前方用力的砸了过去,这是两记直拳,一上一下。一拳砸向那把黑剑,一拳砸向许安。 许安自然不会选择跟他碰拳头,跟一个武者比谁的拳头硬,那可不就是找死吗。 许安骤然停在了黑剑的身后,对着黑剑又是一拳! ‘糟糕!’武文康顿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武文康认为跟许安对拼拳头自己肯定是会占据上风,但许安又岂能不知道这些? 如果武文康用双拳来抵挡这一剑或许还能挡的住,但武文康砸向许安的那只拳头明显要更为有力,看来他这一拳是铁了心要重伤许安。 黑剑刺到了武文康右拳上的那道切缝,只是深入了一些,看来也是仅此而已。 但是黑剑又突然受到许安的那一拳。 骤然加速!贯穿! 武文康左手化拳为掌,紧紧的握住那把黑剑。 眼看黑剑已无法再深入,许安随之将它抽了回来,没有停顿,抽回的一瞬迎面再斩一剑! 武文康顾不得察看自己右手的伤势,左手如同挥剑一般向着那把剑挥了过去。 许安受到这一拳的冲击往后退了数十步以上,把剑插入地面艰难的停稳身形。 许安慢慢站起身来喘着粗气,虽然他占了不少便宜,但要说消耗他却比武文康要大的多,所以许安接住这一拳要比俩人第一次交手吃力不少。 武文康看着自己的右手,有根手指的筋骨已经被切断,倒不至于整只手都残废,但一会儿的对战他也只能用另外一只手了。 武文康大怒,追上许安左手又是一拳。 许安双手挥剑迎了上去,两人脚下的地面皆开始下陷。 许安的消耗非常之大,他的双手已经开始明显的抖动,抖动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已经开始脱力。 他本可以选择更为保守的进攻方式,至少不会战的如此艰难,但因为前方是望舒楼,虽说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对望舒楼上的强者来说这段距离并不是那么的难以跨越。 所以他出了那一剑,却不曾想这位长老居然如此难缠,果然不愧是望舒楼。 局势再次僵持,似乎回到了两人第一次交手一般。 于是许安再次扭头给了成武一个示意。 这次成武已经早有准备,武文康与许安僵持的时候成武便已经准备发起进攻。 不等许安示意成武便已经冲了过来,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很难破开武文康的防御,所以他不是从后方袭击武文康,而是从侧面,目标正是武文康的右手! 武文康看到许安的动作大感不妙,但他却无法做出太多的应对,因为从第一次误解了许安的意思后成武便一直在找机会。 成武高速前冲重重一的脚踢到了武文康的右手上! “嘶~”这倒不是武文康发出的,而是许安看到这幅画面忍不住的嘲讽道。 武文康的额头上顿时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许安感到所承受的压力为之一轻,他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双手握住黑剑用力的向下拖拽,武文康的左拳上瞬间多了一道血口。 许安随之再斩一剑,这是这场战斗的最后一剑。 第三十章 一步神游一步人 神游境!有个神游境的强者来到了望舒楼! 只有神游境的强者才能做到如此,只是自从何三年后这世间何时又出了一个神游境的强者? 望舒楼内全体出动! 那人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门派全员出动! 这便是一个神游境强者的强大之处,神游境强者的破坏力或许不如一个强大的摘星境,但他所带来的威胁却是摘星境的强者远远无法比拟的。 星碎瞬间收了回去,那层灵力凝聚而成的守护也节节破碎。 “都退下。”月神大人看着面前的那名老者淡淡的说到。 这话自然不是对那位老者说的。 月神大人身后的强者都纷纷离去,没有犹豫,月神大人话说出口的时候身后的众多强者皆已不见,从望舒楼上准备支援的武者也都已停下了脚步,足以看出这位楼主绝对的统治力。 即便是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时他们也依然相信着面前的月神大人。 他们相信月神大人的判断,所以他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没有丝毫犹豫,更不会去左右商量。 那么多强者中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备受尊崇的存在,但他们在这座山上只能站在月神大人的身后,且只因月神大人的一句话便如此退去,甚至都不曾过问理由。 但是有一个人没有退,不是因为她没有听到这句话,而是因为她叫云望舒。 云望舒已经来到了太阴山上,静静的站在月神大人的身后,毕竟不是谁都能同时见到这么多强者的。 “木院长,别来无恙啊。”月神大人静静的盯着面前的那道背影,虽说多年过去,但那张背影还是那么熟悉。 那位老者自然便是灵学院的院长,木兰州。 “是啊,你也都老了。”木兰州缓缓回过头来。 由于俩人的距离很近,木兰州不回头还好,他这一回头场间的画面立马就变得怪异了起来,但奇怪的是这两位老者都没有丝毫不适,依旧是认真的盯着对方。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老相识一般,木兰州的眼神中没有敌意,只有慈祥,这实在是不像是过来救人的,完全像是叙旧一般。 “或许,你可以往后退一步。”月神大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是你往后退一步?”木兰州也是强忍住笑意说到。 说退就退,月神大人没有犹豫,依旧很是自然的往后再退了一步,今天他一共退了两步。 木兰州笑的前俯后仰,边笑边说到:“这才对嘛,哈哈哈。”然后他也往后退了一步。 众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尤其是计东里和云望舒,据云望舒的回忆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月神大人什么时候如此开心过。 计东里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幅场景,月神大人居然一天之内退了两步! 计东里的人如同他的剑一般,面对敌人时他的剑从不会往后稍退一步,他的人也是如此,然而今天来到太阴山却看到月神大人往后退了两步,这令他很难想象。 “多年前你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神游,想不到啊,今天为了那个孩子你又能重入神游。”月神大人收回笑容,略显感慨的说到。 “神游而已,还不是想要就要,想放弃便放弃。”木兰州挥了挥手说到。 听到这话场间众人头上都冒了一排黑线,神游境竟然让这个老头说成了大街上可随意取舍的烂白菜一样,想要就买回去做饭,不想要就扔了?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计东里丝毫不介意一剑把他刺死在这太阴山上,但这太阴山却不是普通人能随意登上的。 “哈哈哈,世人皆可入神游,果然很有意思。”月神大人笑了笑说到。 “世人皆可入神游?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能说出这句话来想必境界已经是深不可测了啊。”木兰州讶异的看着月神大人,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计东里杨贺九等三人又是一阵无语,月神大人更是哑口无言的盯着杨贺九,想看他要如何解释。 而云望舒却是仔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杨贺九并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未做解释。 “我比较想知道25年前发生了什么。”月神大人也不多想,接着问到。 “25年前啊,应该是太始九年,我遇到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小九。”木兰州想了大半天后说到。 “所以你为他而放弃入的神游?” “唉唉,不能这么说,没有什么放弃不放弃,只是认清本心而已。”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 “此话怎讲?”月神大人有些疑惑。 “太始九年,也正是我接任灵学院院长的第一年,那一年啊发生了太多事情。何用,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何三年,那个老东西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木兰州的语速并不快,完全是边想边说着,似乎是记性不太好,又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场间的人都很有耐心的听他讲述着过往。 “什么话?”月神大人追着问到。 在这之前那位世间唯一的一位神游境的强者突然失踪,各大势力无不心存好奇,但人家可是神游境,天下之大他不想现身还真无人能找到他的行踪。 甚至世人都觉着何三年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神游已经是脱离俗世的存在,即脱离俗世又如何甘愿生活于世内?这也是世人皆想入神游的原因,大家都想要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他说的什么我倒是忘了,那老家伙啰里啰嗦的谁能记得清。”木兰州又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四人无语,但却无人有些许意见,如果不是月神大人发问他们甚至都无从得知到这些密辛,怎还敢有什么意见? “我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站在世外看世内,所以何用走的时候我可以理都不理他,他说了什么我也懒得去记。那一年,我心境澄明,已经隐隐触摸到了那道门槛,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差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我为寻求突破开始四处游走,适逢北昌大旱,我见过千里白骨,也见过易子而食,我可以毫不在意的坐在死人堆里吃着馒头,哪怕面前离我只有一步距离的一个将死的孩童颤抖着向我伸出双手我都可以无动于衷。”木兰州望向那轮明月淡淡的说到,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后悔还是什么。 众人静静的听他讲着这段过往,场间所在都不是普通人,所以并不会轻易为之所触动。 “往前一步便是赵国,赵国虽然是一个小国但却水草丰美,百姓衣食无忧,而我却没有选择跨出那一步,我回头了,所以不能说是我放弃了神游,而是我没有选择神游。” “我的心境越来越通明,但却离那道门槛越来越远,再后来啊,我在野外又碰到了一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为求生存咬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然后狼吞虎咽的一口吞了下去,紧接着像头凶兽一般贪婪的吸食着伤口处的血液,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始终都是在世内。” 木兰州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很久,场间四人皆知木兰州口中的那个小孩儿是谁,所以没有人询问,他们也不想打断这位老者的思考。 杨贺九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后来我把那个孩子带回了灵学院,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慌张,我本以为我一直在世外,可以对世间万物皆不管不顾,但从那以后我却发现我一直都是在世内,这很可怕。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世外世内左右摇摆,为的便是能够突破那道门槛,所以我可以对庆安17年的那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我今天突然想起了那个找我要馒头的孩子,他问我为什么不救他,我答不出。” 木兰州说到这里不再开口,场间恢复了安静。 “所以这一次你选择站到了世内?”月神大人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当然,不然这孩子我不是白救了?”木兰州随意答到。 众人无语,本以为是段感人的故事,没想到他的回答只是不想25年前救的那个孩子白救了。 “在世外追寻自由只是逃避,我一直在想我不肯往前一步给那个孩子馒头是真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还是不敢给他。 今天我想明白了,25年前我本就该想明白,小九给了我答案,因为我把他带回了灵学院,我做不到真的视而不见,只是在逃避而已。 那个孩子啊,我不敢给他,我怕给了他我便成了俗世之人,永远无法再触摸到那道门槛,但事实上我离那道门槛一直都是越来越远。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本就是一个俗人,也明白了在俗世之内感受自由方是大自由。” “只可惜啊,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能早明白25年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被剥夺,也不会有小安子一个人在那个小镇内苦苦支撑。” “世人皆可入神游,世人终将入神游,但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这些道理。”木兰州叹了口气说到。 第三十一章 一段过往一段情 “为何你当年救的不是另一个孩子,而是他?比其他来另一个不是显得更加绝望?”月神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到。 沉默不是因为他在想该不该问这句话,而是他仔细的思考了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 “当时的我并没有多加考虑,只是隐隐有些触动,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勇敢,他面对绝境的时候没有选择去逃避。 而我可以说是一直在逃避,我想逃避世事,我没有他的这种勇敢,我见过很多饥民饿的时候都躺在地上睡觉,想着睡一觉就好了,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饿就是饿,睡着了会饿,睡醒了还是会饿,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当时虽然奄奄一息,但他的眼睛很精神,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倔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想活着。”木兰州回到。 “原来如此,他确实很勇敢。”月神大人点了点头说到。 月神大人很容易便能明白木兰州的这段话,正如他所说的,杨贺九确实很勇敢,因为勇敢他可以单人单剑来到望舒楼,因为勇敢他可以很自然的向自己挥剑。 “还有一件事,他刚才说你跟他说过不应该阻止别人应该做的事,所以他不去阻止那个孩子来我望舒楼救人,但是你为何却来阻止他救人?”月神大人想了想后问到,想要看木兰州如何解释这句话。 木兰州没有解释这句话,而是挠了挠头仔细的想了半天,不时回头看看杨贺九,看好像是在想如何圆自己的这句话一般。 计东里看着场间画面似乎是觉得比较有趣,忍不住笑了一下,毕竟不是谁都能一位神游境的强者当面出丑的。 “我有跟你说过这句话?”木兰州想了一会儿后一脸茫然的看着杨贺九。 杨贺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三人再次无语,要是这老头死活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跟你说的是少管闲事,好小子,居然如此曲解我的意思,怎么我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我来救你还成了多管闲事了不是?”木兰州忽然间破口大骂说到。 “这....你们两个谁说的是真的?”听到这话月神大人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阴沉着脸问到。 “意思是差不多的,我稍微修饰了一下。”杨贺九弱弱的回到。 也不会有人过多去纠结这种问题。 五人所在的这座山峰很高,即使在夜晚也能看到头顶上的云,有一块并不如何大的云朵悄悄遮挡住了月亮的一角,撒下一片阴影。 月神大人低下头看了看前方的那片阴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那块云朵,然后淡淡的开口说到:“云影恭送木院长。” 此言一出,杨贺九,计东里,云望舒三人皆为震惊,他们虽然明白想要从一个神游境的强者手中留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最为强大的望舒楼也不行。 只有同为神游境的强者才能牵扯留住对方,而望舒楼并没有这样的强者。 即便如此他们却也不曾想那位高高在上的月神大人居然会对木兰州如此客气,先是毫不犹豫的退了一步不说,现在更是自报名讳,还用上了恭送二字? 在此之前甚至都无人知道这位月神大人叫啥,即便是他的女儿云望舒也只是知道他应该也姓云。 难道只是因为对方突破到了神游境?无论三人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即便木兰州突破了神游境却也无法对望舒楼如何,望舒楼留不住你归留不住你,但你也无法在望舒楼做出什么事情来,因为这里是望舒楼,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 而且当初何三年也是神游境,也是灵学院的院长,也没见你对他如何客气,三人虽然都觉着这俩人肯定有旧交,却也无人再敢发问。 “嗯。”木兰州有些复杂的看着月神大人,然后点了点头说到。 杨贺九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把星碎,这把剑与普通的铁剑看着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这把剑现在也只是一把铁剑而已,在于月神大人的对决中这把剑已经完全变成了普通的剑。 杨贺九把星碎收到剑鞘中,然后从背上解下这把剑,双手递到剑圣大人的面前。 他的右手只有一根食指,双手上翻托剑,那根唯一的食指正对剑圣大人,但是剑圣大人知道杨贺九不是会做这种小动作的人。 “我输了。”杨贺九看着计东里说到。 开战前月神大人便已说过,这把剑可以给计东里,而且杨贺九收回了那一剑,即收回便是认输,所以这把剑现在也理所应当的归计东里所有。 计东里没有看着杨贺九,而是仔细的看着他的右手,四根断指皆没有一丝赘余,断痕完全一模一样,像是用最精确的尺子度量过的一般,如若是其他的三根便也罢了,但计东里听完了那个故事,他知道牙齿咬不出来这么完美的断痕。 “你为何如此执意追求完美?”计东里没有接剑,而是静静的看着杨贺九说到。 “因为我不完美。”杨贺九回答到。 计东里再盯着他右手唯一的那根食指,那根手指看着像是嘲讽,更像是倔强。是的,这是杨贺九的倔强,敢于对抗命运的倔强,不完美我便要追求完美。 在剑鞘中的星碎看着还是那把星碎,但众人皆知道剑鞘里边的已然是一把废剑,一把废剑而已,堂堂剑圣大人会去收藏一把废剑? 计东里单手接过那把剑,看着杨贺九点了点头:“你很不错,我等你来上武城拿回这把剑。” 剑圣大人下战帖了! 没有白纸黑字,只有这么一句话,听起来有些随意。但他是计东里,更是剑圣大人,他手中的剑比任何字据都要更加有效。 这个夜晚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一个无名之辈单人单剑来到望舒楼救人。 再是月神大人与之对战中退了一步。 然后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神游境的强者!更有月神大人自报名讳恭送。 最后是剑圣计东里主动邀战! 这些事情中的每一件传到世人口中皆可引起巨大的轰动,而如果这些事同时传入世人口中又会如何? 不过因为这里是望舒楼,消息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传开来。 “多谢剑圣大人代为保管。”杨贺九行了个礼说到。 行礼的时候他的右手并看不出来与常人有何区别,但计东里却能从中看到那只手的故事。 杨贺九的这句话很自信,代为保管,我只是先放在你那里,取是一定会取回来的。 杨贺九接战了! 没有人会感到意外,因为这个人不会选择逃避,但也却不曾想这么一个木讷的人居然会说出代为保管如此猖狂的话来,要知道他要面对的可是剑圣大人,他从何处来的自信? 计东里听到这话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反而是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没有再说其他话。 计东里可以说是今天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人,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甚至连话都很少,虽然他是剑圣大人。 但要说收获可以说没有人比他的收获要更大,月神大人甚至隐隐感觉到二人论剑之时便是计东里突破之日,他只希望那一天能晚点来。 因为剑灵门不是灵学院,灵学院只是一个学院,负责教书育人而已,即便接连出了两位神游境的强者也不会给世人带来任何威胁,而剑灵门却是一个宗门,剑圣大人更是这个世间最为危险的男人,贵为剑圣的计东里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哪怕是望舒楼。 二人离去,场间只剩三个人。 “剑圣大人不走?”月神大人看着计东里说到。 “月神大人怎么看那个少年?”计东里看着山下喘着粗气的许安问到。 “灵学院出了太多的怪物,何三年,木兰州,接连两任院长都入了神游,看来我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月神大人也是看着山下说到。 “剑圣大人可从他的剑中看出了什么?”月神大人接着问到,要说看人的本事也许计东里不如自己,但要说看剑或许世间无人能比得过这位剑圣大人。 “愁,乱,一团糟。”计东里淡淡的说到,丝毫不掩饰自己话语里的厌恶。 他能通过剑看穿这个人,在他的眼里许安面对对手的时候顾首顾尾,而有了依靠可谓是异常嚣张,且出剑的时候很乱,这样的人和剑在他眼中可谓是一团糟。 计东里很厌恶这个人。 “这真的是一个人教出来的?”月神大人听着计东里的品评有些意外,他能看出来计东里很欣赏杨贺九,他本以为同样是用剑,计东里应该也同样欣赏许安一般,却不曾想得来的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这样的人如何能入神游,又如何配入神游,他不配用剑。” 计东里淡淡的说完这句话,重新伸出了收回的那根手指,刚才他将要出剑便被迫收回,虽然他表现的很自然,但其实还是心存不痛快。 由于杨贺九的存在他今天很想出剑,直到此时看到许安才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一道杀意一道剑 计东里的剑意疯狂汇聚到那根手指,衣诀随之而动,他向着山下出了一指! 一指便是一剑,这是剑圣大人的剑! “呵呵,剑圣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月神大人摇了摇头后说到。 “月神大人见笑了,告辞。” 未做停留,话刚说完便已离去,他的人走了,但是他的剑还在。 这道剑带着剑圣大人的剑意夹杂着天地之间的灵力直冲许安! 许安坐在地上看着这道剑,他从这道剑中感受到的有厌恶,还有着很浓的杀意,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想世间竟会有如此杀意饱满的一剑。 他不禁在想,这…得是有多讨厌我? 许安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面对如此一剑无法避开,他也挡不住这道剑,即便是全盛时期他也无法抵挡住剑圣大人的这道剑。 这便是剑圣大人的恐怖实力,哪怕山上山下如此之远的距离他也依然可以轻易发出如此恐怖的一次攻击。 只是一指,只是一剑。 这道剑越来越近,剑未来,势先到。 他不怕你看到我这道剑中的杀意,也不怕你察觉到这一剑的动向。这是直来直往的一剑,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我指哪,剑便落在哪,我不怕你躲,因为你不可能躲得掉。 这便是计东里,这便是剑圣! 许安依旧静静的坐在地上,一头黑发猛烈的向后散开,狂舞起来。 躺在许安不远处的武文康看到这幅画面笑了起来,与许安一战中他受了很重的伤,自然是很不甘心,虽然他也从剑圣大人的这道剑中感受到了很强烈的恐惧,但他更想看到许安被这一剑贯穿而死。 但奇怪的是许安并没有准备避开或是去接下这道剑。 因为他避不开,也接不住,所以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并非不恐惧这一剑,也不是见惯了生死,相反他此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表现的如此平静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这道剑不是用来杀自己的。 如果剑圣大人要杀自己便不会做的如此明显。 身为剑圣,他的剑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但这道剑却是气势如虹,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死在他手上一般。 这道剑是冲自己来的,但却不是来杀自己的。 所以许安仔细的看着这道剑,剑圣大人的剑可不是这么容易便能看到的。 许安知道这些,成武可不知道其中缘由,成武的伤势已经缓解很多,正欲起身去拦这一剑,但随之便被许安给拉了回来。 那道剑直直的落在了许安面前的地面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切痕,完全的一条直线。 如此气势如虹的一剑所留下的切痕竟没有一丝扩散,完全内敛,即便是最精巧的工匠也无法打磨出来如此之直的一道切痕。 那道切痕的尽头直指前方的许安,许安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道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的切痕不由感到胯下一阵发凉。 “这是?”成武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此强势的一道剑只是为了如此?成武自然不会认为这道剑是斩偏了。 “剑圣大人这是在教我用剑,杀币,如此直的一剑还怎么杀人?”许安跳起身来破口大骂道。 所幸的是剑圣大人出完那一剑便已离去,所以并未听到许安的这句辱骂。 “你去处理一下后事。”月神大人看着将亮的天空说到。 “是。”云望舒答到,然后开始往山下走去。 “看到了?这就是剑圣的剑,你报的了仇吗你。” 许安看到这一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为其他,这道剑如果是落在其他位置或许他还不会如此羞恼,但这一剑指的却是许安身为一个男人最为宝贵的部位。 “报的了要报,报不了也得报。”成武仔细的看着这一剑,也懒得去理会许安的牢骚,想着能不能从这道剑中看出点什么来。 “走了走了,看也没用,这么直的剑做个裁缝倒还算不错,还剑圣呢,呵。”许安在前方边走边骂,完全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那个人呢?”成武回过神后有些不舍的追了上来,指着后方的武文康问到。 “望舒楼的人你也敢动?自然有人下来帮他收尸,不用管。”许安随意答到。 “收尸?你下了死手?”成武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安,他看过刚才的那场对决,武文康虽受了重伤,但他认为以那位长老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致死才是。 “你懂个屁。”许安也懒得跟他去解释。 高悬的月亮退出了它的舞台,天边翻出了第一抹鱼肚白,这一夜很不平静,但天亮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以许安二人的身手想要不被早起的镇民发现并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但有些人却终将是要付出些代价。 “武长老,可有遗言?”云望舒看着前方重伤的武文康淡淡的说到,话语很是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我不想死。”武文康双瞳放大的说到。 “这个遗言不错,如果你有家人我一定会转达给他们,现在你可以去死了。”云望舒一步一步的向武文康走来。 “为什么?即便我办事不利但那也是因为突然来了个神游境的强者,为什么不肯多给我一次机会?”武文康疯狂的咆哮道。 “望舒楼需要的是绝对服从,而你犹豫了。”云望舒冷冷的说到。 武文康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甘的闭上双眼,他不但犹豫了,他还反抗了。 他本以为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就算云望舒心存芥蒂也不会如何在意才是,现在他才明白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等待着自己的都将是一条死路。 三河镇内。 “我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有个人救了我。”成武刚走到铺子里就关上门说到。 “怎么救的?”许安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问到,那把剑被他随意的扔在身前的地面上,虽然这把剑刚跟随许安经历的一场战斗,但它的待遇跟之前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差别。 “我没有看清楚,但应该是谁在山上向着我斩了那么一剑,我当时只感到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然后就没在看到什么了。” 成武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所过的时间并不久,成武也不健忘,他只是想着能不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但由于当时天色已晚,他更不知道那一剑从何而来,所以也只能想到这些。 “是谁要杀你吧?”许安听的一脸茫然,向你斩了一剑,算救你? “没有那一剑我活不了。” “剑圣大人在楼上,你是想说剑圣大人救得你?” “应该不是,救我的那一剑跟计东里的那一剑完全不同。那一剑给我的感觉比较随意,就像是随手挥了那么一下似的。”成武摇了摇头说到。 “管他呢,说不定是他们望舒楼刻意而为。”许安随意说到,也没多想。 成武想了想也比较赞同许安的这话,他知道望舒楼是不想让自己死,那肯定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所以就暗中找个人把自己救下。 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望舒楼针对的不是成武,所以成武自然是不能轻易就死,如此方能解释那一剑。 “汤你没喝?”成武看了看地上泼洒着的剩汤说到。 已经过了一夜,院子里泼洒着的一碗剩汤已经看不太清痕迹,但由于成武走时地面打扫的很是干净,所以地面上还是能够隐隐看到一摊黑色的汤渍,黑色汤渍上面还有些没被飞鸟吃光的残碎肉块。 “喝了还得去救你,图个啥?”说完这话许安便拿起晾衣绳上那件清洗干净的衣服走进了屋内。 成武笑了笑,然后重新清扫了一下地面,走到厨房内开始热汤。 成武看着放在灶台上的那只碗,又向门外看了看,大半天后才说出一句话来:“口是心非!” 几天后。 “你说你这每天都去看那道剑,你看出个啥来了,我都跟你说了你要是想做个裁缝去拜计东里为师倒还算个好出路,但你现在是我铺子里的帮工,帮工需要做裁缝的活计吗?有时虽然是会需要,但你的正事是不是应该劈柴,照看铺子这些?”许安坐在铺子里看着归来的成武说到。 这些天成武除了做饭砍柴扫地,就是每天去看计东里留下的那道剑,简直跟之前的云望舒一样风雨不辍。 “我不会拜他为师,因为这样便不能再杀他了。”成武仔细的想着那道剑,然后回过神来答到。 “那你每天去看什么,你是要杀他,不是给他裁剪衣服。” 由于计东里的那道剑,许安对这位剑圣大人可谓是异常反感,两个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出奇的一致,完全是你讨厌我,我更讨厌你。 他虽然知道计东里的那一剑自己接不住,也避不开,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把这位剑圣大人给贬低到那道切缝里边,在他的口中剑灵门的门主,那位剑圣大人只适合去做个裁缝。 “我想看看他的剑有没有什么破绽。”成武答到。 “呵,呵呵,那你慢慢看吧,要真是有什么破绽他自己能不知道,会给你留这个机会?”许安听到这话很是无语的回到。 第三十三章 一场春雨一场寒 清晨。 三河镇内下了一场雨,虽说春雨贵如油,但这场迟来的春雨并不太受到镇民们的欢迎,将要转暖的天气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与前几天一样,成武热好汤便早早的出门。 出门自然不是去砍柴,院子里面已劈好了很多可烧的柴火,只是受到这场雨的影响也不知要再多晾晒上个几日才行。 三河镇往西十几里处有一道剑。 即便是经过大雨的冲刷那道剑也依旧是丝毫没有被改变过痕迹,依旧是那么直,依旧是那么完全内敛的一剑,没有一丝扩散,不因其他,只因为这是剑圣大人留下的剑。 成武撑着伞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脚下的这道剑。 虽然剑圣大人留下的这道剑在许安的口中很不堪,甚至在他看来这样的剑只适合拿去做些裁缝的活计,但成武知道许安这只是在发牢骚而已。 他知道计东里的这道剑绝对配得上他剑圣的称号,也知道这世间也只有剑圣才能留下如此的一剑,他不求能完全看破,只希望能从计东里的这道剑中看出点什么来,只是一点也好。 他认为自己与计东里之间必有一场死战,他没有信心能战胜剑圣大人,他已经无法再入望舒楼,那么这道剑便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他已经看了多日,每日起床热完汤他便早早来到此处,快到中午时再回到铺子里做饭。 刚从望舒楼内逃脱便天天来到此处看起来有些挑衅的意思,但成武却并不如何担心这个问题,并非是他很自信望舒楼不会再对他如何,也不是他相信自己能再一次从望舒楼的手下逃脱,而是望舒楼若想杀他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幸免。 他跟许安既然能逃掉,自然是说明望舒楼已经放弃了这两个人,只要他不过了那道桥就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 成武像往常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一般,虽说看了多日但却是一无所获,他看不出来这道剑中有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很直的一道剑。 他明白剑圣大人的这道剑不可能那么容易便被自己看破,所以他并不急躁,似乎是当成了乐趣一般,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从何时起,成武的身旁多了一位老者,那老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曾有过其他动作。 或许是他看的很入神,又或是那老者本就是这幅画面中的一部分,所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那老者身着白衣,虽然苍老但却很是精神,一头白发自然的披散在身后,随意却不显邋遢。 老者没有撑伞,但却是暴雨不可沾身,他站在那里如光一般透明,如流水一般自然。 老者并不如成武看的那么入神,只是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并不是他跟许安一样也认为这样的剑只适合去做个裁缝。 而是因为他知道剑圣大人的这道剑不是来给自己看的,不是给自己看的那自己自然是不可能看出什么来,多看无用便是如此的道理。 “可看出什么来了?”过了一会儿后老者开口问到。 这道声音来的不那么突兀,相反却很是自然,成武甚至都没通过这道声音反应过来自己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直,很直。”成武盯着那道剑,头也不回的答到,然后认真的想了想后又微微点了点头说到:“非常直!” 老者听到这话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着三河镇内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轻快,双手垂于身后如同仙人一般,一切都很自然。 三河镇内。 “许安,许安…”一位白衣男子撑着把伞从镇外走来,边走边喊道。 男子长相很是俊美,看上去也不过才十八九岁的年龄。 他的一双眼睛生的很是妩媚,比一般的女子似乎都要更显得勾人。 一身白衣在身上束的很紧,离近了看更能发现眼前这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绝不输给一般的美人。 镇子里的邻家女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来,如若不是大雨的缘故恐怕早已集体冲了出来,心中不由更加厌恶这场迟来的春雨。 白衣男子自然便是长更。 许安慵懒的坐在铺子里面发呆,双手交叉在两条袖口中,似乎是下雨天气变冷的缘故,屋内还在烧着很旺的炉火。 “大早上的就这么倒霉。”听到这道声音许安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一碗剩汤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懒得理他,更不可能去出门相迎。 未过多长时间铺门便被粗暴的推开,许安随即一口剩汤喷了出来。 “你不会敲门?”许安擦了擦嘴后无语的说到。 “你在这里卖汤啊,帮我盛一碗。”长更也不理他,放下纸伞,连铺门也不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铺子里的一口汤锅说到。 “自己盛。”许安起身看着外面的雨说到。 自己盛就自己盛,长更也不多说废话,盛了一大碗肉端着,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屋里的桌边坐下,生怕洒了一样,然后看着许安想要杀人的双眼又悻悻然的回去盛了点汤重新坐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许安头也不回的问到。 “我们那天晚上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叫杨贺九,我们看到他往这边来了。”长更边吃边含混不清的答到。 “你没死还真是要恭喜啊。”许安嘲讽的答到。 “他没杀我们。”长更用力的咽下口中的肉块说到。 “我知道你是谁。”长更回头看着许安微笑说到。 “我也知道你是谁,所以你们是来杀我的?”许安转过身来微眯着双眼说到,让人感觉下一刻他便要准备出手一般。 “不是不是,我们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们可以帮你。”长更见状赶忙回到。 “你们知道我要做什么?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们怎么帮我,又为什么要帮我。”许安无语的摇了摇头。 “你想做的不就是夺回王位吗,望舒楼不帮你,我们可以帮你。”长更摆了摆手,一副你就别装了的模样。 “呵呵,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许安接着无语的回到。 “因为你是灵学院的人。” “灵学院如何?”许安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起来。 “听说是何院长对我们有恩。” “哦?什么恩?”许安接着问到。 “我们最大的特点便是善于隐藏,但这些隐藏对于神游境的强者来说没啥用处,我们感恩何院长的不灭之恩。”长更一本正经的说到,让人感觉换了个人一般。 “不灭之恩?” “是的,不灭之恩。” “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个中缘由,只知道20多年前我们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敌人正是何院长。但是那场大战其中伤亡却是很少,似乎是何院长收手了,并没有开杀戒,尽管敌人是他,但我们一脉上下还是心存感激,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曾在灵学院安插过人手。” “如此大事为何从没有听人说起过?” “因为我们是卫府,而敌人是个神游境的强者,除了当事者自然不可能会有别人传出去一点消息,甚至连我们新一代的年轻人都不太清楚。” 许安开始震惊了起来,世间竟然爆发过如此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战,甚至都不曾有丝毫细节传出,如果不是长更提起他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难道说这件事跟何三年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想他也能清楚,神游境的强者行踪皆不可琢磨,而对方又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的组织,如此两方交战又岂能为世人得知。 “所以那场战斗是你们输了?” “我们不可能赢,我们不是望舒楼,虽然成立的时间久,但要论实力却还是不及望舒楼。” “何院长也是从那场战斗后消失的?” “从时间上算应该是差不多,本以为他回到了灵学院,后来才得知他离奇失踪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在找寻何院长的下落,但那可是神游境的强者啊,又如何能找到。” “你还知道些什么?”许安坐了下来看着长更说到,看来他也对这件密辛很感兴趣。 “我只知道这些,那些老头子也只跟我说了这些,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门派看看,或许你问的话他们肯多说一些。”长更喝了口汤说到。 “不去,没兴趣。”许安简单回到。 要说没兴趣那可是假的,世人无不对何三年的离奇失踪心存疑惑,甚至有人在想是不是只要入了神游便能通往另外一个世界。只是卫府被世人称为邪教,他们邀请就去多少条命也不够丢的。 “老头子我可是比较感兴趣。” 许安刚说完话门外便有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感到心头一紧,已经僵住的身体吃力的扭头向着门外看去,他们看到了一位老者。 那人是何时站在那里的?为何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即便许安被这段故事吸引也不至于感知不到有人来了,但即便是现在许安也是完全感知不到那人的存在! 老者静静的站在门外,他仿佛是刚来,又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未曾动过,他的手中没有撑伞,但从暴雨中走来身上却没有一丝雨水。 直到此时两人才感到这场春雨下的竟是那么冷。 第三十四章 一碗清汤一碗肉 “帮我也盛碗汤。”老者看着场面有些尴尬,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前的衣服说到,虽然衣服上并没有雨水或是灰尘。 许安机械般的站起身,走到汤锅前盛了一碗汤。 等他盛完时老者便已经走到了屋内坐下,许安随之把这碗汤放到了他的面前,整个人不知何处安放一般,很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老者看着那碗汤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眼长更的汤碗,笑容开始僵住,场间更加尴尬了起来。 长更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出了一层冷汗,捧汤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许安的情况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并不是许安刻意挤兑这位老者,他还不想死的那么早,而是锅内的肉已经被长更给盛完了,本来就是昨天的剩汤,还能有多少肉。 不过好在老者并没有做其他动作,摇了摇头开始喝汤,然后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许安为之松了口气,看来这人并不如何在意这些,但长更可不一样,他甚至连汤碗都开始端不稳,干脆就把汤碗放到桌上。 “要…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长更支支吾吾的说到,也不等老者开口,说完话便起身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去。 他不敢走的太快,虽然表现的很是镇静,但他却很不镇静,他甚至感到从屋内到院门外的那一小段距离比他这辈子走过的路都要漫长。 长更刚走出院门便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外跑,连雨伞都不曾拿,与他来时着实要狼狈不少。 但奇怪的是那位老者并未作何动作,如同看不见一般,依旧是认真的喝着碗里的汤。 屋子里只剩下许安和老者二人,气氛开始严肃了起来。 许安埋下头喝着碗里的汤,不时漏出双眼看着那位老者,但他似乎只是过来喝汤的。 老者不说话,许安自然不会多嘴。 尽管是碗清汤,老者却喝的很认真。 过了很久老者终于喝完了那碗汤,但许安的碗中却还剩了大半。 “汤不错。”老者放下汤碗看着许安说到。 “谢谢。”许安也随之放下汤碗有些紧张的回到。 “如果汤里边能有点肉就更好了。” “谢谢…” 许安不知如何接这话,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地问候了一遍长更的族谱,重复说着谢谢这两个字。 “你很紧张?”老者站起身来看着门外不曾稍小的春雨问到。 “是。”许安老实答到。 “你知道我是谁?”老者有些疑惑的回头问到。 “您是月神大人。”许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到。 “如何看出来的?你应该没有见过我,望舒楼上像我这样的老人可不少。”老者微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问到,似乎觉的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感觉,对,是感觉,这是严峰长老和武文康长老所给不了我的感觉。”许安老实答到。 “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准确点说或许是恐惧?” 是的,是恐惧,恐惧的感觉,许安现在很恐惧,哪怕是后来许安回想起来也认为那是恐惧。 因为他感到恐惧,所以他知道面前的这位老者正是月神大人! 正如他说的那般,这种恐惧是他在面对武文康跟严峰二人时所没有的,他只有从计东里的那道剑中才感受过同样的恐惧。 这位老者自然便是望舒楼的楼主,那位月神大人! 如果让三河镇的镇民们知道月神大人居然来到了三河镇内,只怕会不顾门外的大雨跪倒在地来迎接他的到来。 “恐惧?你很怕死?”月神大人轻笑了一声问到。 “怕。” “你应该可以猜到我不是来杀你的。” “能猜到,但还是怕。”许安答到。 许安知道如果月神大人想要杀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自然不是想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遗言。 “如果你快要死了会不会有什么遗言?” 许安刚想到这里就突然感到身体骤然一阵发紧,他问我有什么遗言?他要杀我? “有,我不想死。”许安咬了下舌尖,感到一阵刺痛传来,重新回过神说到。 并不是月神大人对他做了些什么,而是过度恐惧的许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遗言不错。”月神大人点了点头说到。 其实许安所不知道的是他的遗言跟武文康的遗言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没见到武文康的下场,不然他是绝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 “你为什么在这?”月神大人接着问到。 “我有一个兄长,他在那,所以我在这。”许安指着北方说到。 许安此时很老实,他不敢耍什么花样,他感觉月神大人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一样,所以完全是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可怜,不过说来挺巧,我也有一个兄长,我在这,所以他在那。”月神大人听完这话大笑了起来,转过身去抬起手指指着许安所指的方向说到。 听到这话许安心中一惊,月神大人居然还有个兄长?但是世人皆知望舒楼的历代月神不论男女皆是一脉单传,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月神大人有过兄弟姐妹这一说,为什么到他这里就突然多了一位兄长? 许安自然不会觉着他是在骗自己,笑话,人家可是月神大人,用得着浪费时间编一个谎话来骗自己?只是他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么多?难道说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许安不认为这位月神大人只是下来喝完汤,来找个人聊聊天这么简单,他更不认为自己知道了这种事还能全身而退,所以他慢慢的想要伸手摸到地上的那把黑剑。 “你那把剑不错,还是收起来吧。”月神大人头也不回的说到。 许安正准备摸剑的手瞬间僵住,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徒劳罢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月神大人接着问到。 这个问题许安已经回答过了一次,但许安回答的是他为什么会出来,而不是为何会在这。 “我知道他们是错的,但我却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对的。”许安回到。 “原来如此,你在等月神令。知风堂广集天下情报,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呆在这里确实能够最快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但那颗星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知风堂也是无可奈何,而这月神令更是从来都没有发出过。”月神大人想了想后说到。 月神令顾名思义就是月神所发出的诏令,望舒楼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这月神令自然是只有死兆星临世的时候才会发出。 而许安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摘星!有人借死兆星一事做文章,自己要如何证明他们是错的? 把那颗星摘下来自然便能证明他们是错的!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既然做什么都是徒劳那许安也不再畏首畏尾了,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我这月神大人做的久了,总是容易忘记自己还是个人,既然是人总要找人说几句话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月神大人抬头看着天空说到。 “您多虑了,您是月神大人,想找人说话传唤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前来。”许安很是客气的答到,但他心里想的却是您还是好好做您的月神大人吧,最好别来跟我们这些凡人说话。 “我以前就曾想过我到底是神还是人,后来我明白了,我只是个人,月神只是称谓而已。”月神大人接着说到。 “您是如何做的?” “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有一次我试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 “结果如何?” “很饿。” 许安无语,这人是得有多无聊,但却也能体会到他身为月神大人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处境。 “刚才那个人您为什么要放走他?”许安接着问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 已经跑远的长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何三年不做的事我自然也不会选择去做。”月神大人回到。 “您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听你俩说到了一些。” 许安开始沉默,刚才听长更所说何三年不是没能做到,而是收手了,且从此失踪不见,这里边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发生,只是既然连月神大人都不知道那看来也只有托长更代为打听了。 “那您知道何院长在哪里吗?”许安回过神来接着问到。 …… 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月神大人便已不见,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许安终于松了一口大气,一屁股瘫倒坐在地上。 午时,成武已经回到铺子里开始准备午饭。 “你怎么了?” 刚走进铺子内就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许安,他面前的许安双眼呆滞,如同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一蹶不振。 成武顿时心中一惊,该不会是被谁给打傻了吧?难道是望舒楼的人来了? 成武不知道的是,不但是望舒楼的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月神大人。 成武跑进铺子里把许安给扶了起来,然后去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看着桌子上的三只汤碗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更加确信是有人来过。 “不行!”许安忽然开口说到。 “什么不行。”成武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到。 “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得走。”许安喝了口水后异常坚定的说到。 “去哪?”成武有些疑惑的问到。 “去哪?”许安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能去哪?他可是月神大人,还能跑去哪? “算了算了,做饭吧。”许安也不再多想去哪,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成武越来越疑惑。 “月神大人来了。” “月神大人?你说的是那位月神大人?就是那位…?”成武一时语塞了起来,不可思议的问到。 “这世间还有几个月神大人。”许安又喝了一大口水说到,他的手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抖。 “他来干什么?”成武平复了下心情问到。 “来喝汤,闺女不来了老子倒是来了,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样子。”许安如同一个怨妇一样说到,其实这也不怪他背后损人,被一个实力强出很多的人问自己有没有遗言,无论是谁都会很不爽。 “他?没给钱?”成武拍了下桌子问到。 第三十五章 一成相思一成忧 北阳城,国师府内。 “国师大人可听到了那声喷嚏?”御史大人崔相公看着首座上的国师大人问到。 “自然是听到了。”罗丹喝了口茶回到。 “国师大人如何看这件事?难道是何院长回都了?” “无论是何院长回都还是木院长入世对我北昌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我们是否应该去拜访一下?” “拜访是应当的,不过灵学院虽是个学院,但无论何院长还是木院长皆是世间强者,崔大人一个文官前去拜访总归是不大合适。” “国师大人的意思是?” “可以去问下林将军的意思。” “林将军?这…让一个将军去灵学院,是不是有些不妥?” “崔大人是怕林将军惊扰了学院里的学生?我少年时也曾在灵学院学习过,崔大人可是觉着灵学院的学生都是一群文弱书生?” “是在下多虑了。” 崔相公离去,院子里依旧只剩下罗丹一人。 中央大街上满是人群,人们虽然诧异于那天晚上的喷嚏,却也并不如何影响群众们的生活。 只是免不了痛骂几句是何人扰了他们的清梦罢了。 如若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只怕发出那声喷嚏的那人族谱上下皆无一能幸免。 好在普通人并未太多考虑,因为修炼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各种境界之中有何关系,他们也无从得知只是自己听到了那声喷嚏,还是所有人都听到了,只知道那天晚上各家各户的狗吠倒是没有如何消停过。 中央大街的道路很宽,虽然人流很多却也不显得如何拥挤。 一辆破旧的马车悠哉悠哉的行走在街道上,不靠左不靠右,而是旁若无人一般走在街道正中位置。 人们不由好奇车内坐着的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嚣张。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示,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真要说有何特殊那就是老,那是很老的一匹马。 拉车的那匹老马就好像没怎么见过世面一般,对街道两旁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不停的左顾右盼,偶尔鼻孔喷出一股很响的粗气,这样的一匹老马实在算不得称职。 马车内所乘坐的一位老者如同这匹老马一样,同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那模样就像是刚从牢狱里被放出来一般。 马是老马,人是老人,无论是拉车的马还是乘车的人都是老的不行。 但赶车的可着实算的上是一位英俊男子,他的左右两侧脸庞完全对称,端坐在前方赶着马车,即便是双腿摆放的位置也是端正的一丝不差,会让人感觉到他是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一般,左手拉着缰绳,但也只是拉着,那根缰绳如同虚设一般,并没有被他拽动过,对那匹老马的不称职毫不在意。 男子自然是杨贺九,而马车内的老者便是灵学院院长木兰州。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行人随即也都停了下来。 人们瞪大了双眼看着站在马车右前方的一位官员,有些人当然能认出那位官员是谁。 不由更加好奇马车内乘坐的究竟是何人。 “何人?”杨贺九看着前方那位揖手行礼的官员问到。 “御史崔相公,见过院长大人。”官员自然便是御史大人崔相公,他已拜访过林将军,回府途中碰巧遇到了这辆马车,于是停下问候一番。 “叔叔,是御史大人。”杨贺九掀开门帘对马车里面说到。 “让他滚。”木兰州躺在车厢里面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到。 “是。”杨贺九无奈的回到。 “叔叔回学院还有要事,不便停留,还请御史大人见谅。”杨贺九接着说到。 “是。”崔相公揖手再行一礼,没有丝毫不悦。 众人皆瞪大了眼睛,御史大人居然吃了闭门羹?车里的那位居然连马车都不曾下,这得是多大的官职?难不成里面坐着的还能是国主大人不成? 疑惑虽疑惑,却也不敢当面太过讨论。 马车接着前行。 “小九,你啰里啰嗦的哪来那么多话,你不要每次都曲解我的意思行不行,我说的是让他滚,好好的话咋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木兰州躺在车厢内不悦的向外说到。 “那位是御史大人,总不好让人难堪。”杨贺九回到。 “管他难堪不难堪,回学院。”木兰州毫不在意的说到。 北宫大殿。 “咳咳…林将军可听到了那声喷嚏?”北昌王坐在龙椅上咳了两声后看着下方的一位中年男子问到。 中年男子身材长得十分高大,面部如同刀削一般,眉毛也很是粗壮,他的双手尤其是虎口位置满是老茧,此人正是北昌帝国的大将军,林平归,也是北昌帝国明面上的第一强者。 那人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佩戴盔甲和携带佩剑,但整个人从上到下却自然流露出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 “回禀王上,如此动静自然是听到了,他们有人说是何院长回都,还有人说是木院长入世,御史大人为这事专门来找过我,王上准备前去拜访?”林平归开口回到。 “无论是何院长回都也好,木院长入世也罢,对我北昌来说都是件好事,自然是要前去拜访的。”北昌王说到。 “可您的身体?”林平归微皱了下眉头说到。 “呵呵,咳咳咳…无妨。”北昌王摆了摆手说到。 灵学院。 灵学院在北阳城城南位置,并没有高耸的院墙和宽阔古朴的大门,甚至都没有墙和门。 前方只有一片草甸,草甸的两旁各竖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灵学院三个大字,虽说有些寒酸,但这三个大字可是字字如金。一般来说像这种用来指示的牌子一个就够了,但在这里确是两边各有一个,写的都是灵学院三个字,显得很是对称。 如果是第一次前来估计会以为是个提供游玩的度假区。 草甸中间有一条很宽的道路,即便是比起中央大街也逊色不了多少。 即便没有院墙和大门,但北昌帝国上下都知道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进入灵学院。 灵学院只有这一条路,想入灵学院便只能从这里走,不管是谁皆是如此。 “叔叔,国主大人来了。”杨贺九看着坐在躺椅上的木兰州说到。 “来的晚了点。”木兰州皱了下眉说到。 杨贺九不懂这话是何意思,但也没有发问。 学生们都在上课,又因行踪保密的缘故,所以并未有人知道国主来到了灵学院。 “木院长近来可好。”北昌王看着坐在躺椅上的木兰州问到。 “我很好,你好像有点不太好。”木兰州回到。 杨贺九看着那位一步三咳的北昌王,好像有点明白木兰州那句来的晚了点是什么意思了。 “咳咳…不敢欺瞒院长,确实不太好。上次前来拜访却没能见到院长大人,这次听说木院长入世了,所以就来请教点事情。”北昌王说完话又是痛苦的咳了两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虽入世却也不准备掺和朝事,不然我便不会把小安子留在那里。”木兰州摇了摇头说到。 “院长可见过他了?”北昌王接着问到。 “他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北昌王点了点头说到。 “我已时日无多,虽想念世安却也不忍见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既然他一切都好那我想问的事便也不再多问了。”北昌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看来你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木兰州说道。 “我已如此又岂能没有什么打算,今日前来拜访院长大人不过是想听到这个好字罢了,只要他能平安,其余的事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北昌王叹了口气说到。 “你跟我一样,都是明白的太晚。”木兰州也是叹了口气说到。 庆安18年夏,灵学院院长木兰州入世,北昌帝国大王子许世昌随即被解除禁足,这不由让世人以为灵学院是放弃了那位天才王子,又或是那少年遭遇到了什么不幸。 “叔叔,大王子殿下求见,应该是前来道谢的。” “哈哈哈,被关了这么长时间,出来不先去见他爹却先来见我,这孩子还真是有意思。跟他说‘好’就行了。”木兰州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看来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是。” 许世昌看着道路旁边的三个大字,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已完全不复初始的儒雅姿态,也并没有大罪获释的解脱感,而是有些慌张。 禁足初被解除,按理来说他应当先沐浴更衣一番入宫前去谢恩,但他却选择先来到了灵学院。 过了这条道路便是灵学院,但是他却不敢踏进去半步,即便地面被打扫的再如何干净,却也冲刷不掉深入泥土里的血渍。 旧血依旧在,故人远故乡。 “见过九先生,他可是出了什么事?”许世昌看着走来的杨贺九赶快迎了上去行礼问道。 “他很好,王子殿下不用担心。”杨贺九回到。 “好就好,好就好。”许世昌紧皱的眉头终于得到了一丝舒展,然后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为何....?”许世昌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 “殿下不用多想,并非是他出了什么事,而是国主大人自己的选择。” “多谢九先生。”许世昌再行一礼后回到。 许世昌说完便已离去,木兰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的位置,看着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六章 天子与天子剑 许世昌静静的守候在宫门外,或许是他有些紧张,又或是禁足时间过长的缘故,他的脸色甚至都有些发白。 距他上一次入宫已有半年有余的时间,往事依旧历历在目,他已完全不复之前的儒雅姿态,甚至还显得有些许沧桑。 上朝的官员皆已离去,只剩下林大将军在内。 过了很长时间,林将军走了出来。 但许世昌却并未察觉,林平归静静的看了许世昌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便走出了宫门。 又是过了很久后许世昌看着林将军离去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接着走进大殿。 北宫大殿内依旧是那么的空荡,他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儒雅英俊的男子失魂落魄般的向着自己走来,在这条通道上,他经历了寻常人所不敢想象的大起大落。 许世昌走进大殿,双膝跪地,尽管一言不发显得很不懂礼数,但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那么安静的跪着。 “殿内所跪何人啊?”北昌王看着许世昌声音嘶哑的高声问到。 嘶哑很难再高声,但他却仍然是提高着自己的音量,就好像是再如何嘶哑也不能少了一丝威严。 “北昌帝国,许世昌。”许世昌站起身来同样是看着北昌王高声回到。 “哦,原来是我儿啊,你来所为何事啊?”北昌王再问。 “不孝子前来申冤!”许世昌依旧是高声回到。 听到这话在场侍奉的公公都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所有人都以为许世昌入宫是来谢恩的,没想到他居然要来申冤?这不明摆着前来问罪的? 众人不由在想这位王子怕不是被关傻了吧。 现在的局势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得出北昌王是要准备传位给他,但是他却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龙威! “你有何冤屈?”奇怪的是北昌王听到这话并不如何生气,只是这么简单的问到。 “恳请王上重查去年一案。” 许世昌没有说有什么冤屈,而是说的去年一案,但北昌王自然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然而去年一事已然成为了一桩旧案,甚至都无人敢在提起这件事,且涉事官员皆已不在,又从何处查起? “老咯,查不动咯,自己查去吧。”北昌王说完从身旁取下了一把剑随意的扔到了许世昌面前。 “这是?天子之剑!贺北昌!”许世昌看着自己脚下那把无鞘无刃的宽剑呆呆的说到。 贺北昌在计剑谱中排名第五,这把剑比普通的剑要稍宽上一些,无鞘无刃,看着很是厚重,剑身上并没有雕刻上什么复杂精致的图案,但却自然流露出一股王者气息。 作为历代国主的专属佩剑,这把剑此时居然被北昌王随手丢给了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不错,正是贺北昌,拿起这把剑来。”北昌王艰难的站起身来高声说到。 许世昌看着这把剑,但却并没有拿起的意思,而是放任其安静的躺在地上。 贺北昌为天子之剑,自然只有天子才能拿起这把剑,他不明白北昌王为何要把这把剑丢给自己,但他却也知道北宫殿内不可携带佩剑。 “我让你拿起来!”北昌王咆哮说道。说完话双手撑着龙椅痛苦的咳了一阵。 许世昌双手微抖着拿起这把剑,很是不自然。 “你再说一遍,你来所为何事?” “不孝子许世昌前来申冤。”许世昌依旧是异常坚定的重复到。 “混账,你可知这把剑为何无鞘?”北昌王问道。 “不知。”许世昌答道。 “无鞘人们才能看到它的存在,这把剑才能时刻展露在世人面前,而天子之剑便是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它!因为看到才能信服,既是申冤你便要在早朝上大声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冤屈,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拉家常一般!你又可知这把剑为何无刃?” “不知。” “因为天子之剑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以威慑!无刃,他们才会害怕这把剑什么时候开刃!他们才会恐惧你拿着这把剑开刃之后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这把剑要做的是什么!天子之剑,敢与天争! 拿起这把剑便要有敢于天地相争的勇气,而不是像你这样只想着跟我抱怨,哭委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起这把剑杀了我!做这把剑该做的事,做你该做的事!”北昌王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久病缠身的人在说话。 许世昌便是这样无刃,无鞘的一把剑,但他初露锋芒便只是为了申冤,这让北昌王为之大怒。 在旁侍奉的公公听到这句话立马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更不敢听到什么动静。 许世昌看着站在台上喘着粗气的北昌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把剑,有些苦涩的微笑了一下。 “父王多虑了,我不是什么天子,也不配拿起这把剑,更不想与任何人相争。”许世昌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把剑从手中给扔了出去,看都不再看上一眼。 做完这些,许世昌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向着殿外走去。 此时的许世昌哪还有一丝北昌帝国大王子,未来王位继承人的样子,看着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让父亲大人帮忙讨回公道罢了。 北昌王看着这道背影,忽然感到心头揪了一下,扶着龙椅慢慢的坐下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世昌慢慢的走到宫门外,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两腿耷拉在身前的台阶上,眼神中满是失落。 “世良?” 忽然间许世昌看见了一道身影,他自然能认出那道身影是谁。 只是他跑什么? 许世昌随即起身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许世昌在后面边追边喊道。 在北宫内边跑边喊很失礼数,但许世昌现在显然没心思在意这些,他能想明白许世良为何而跑,他是在怕自己? 不知跑了多久后,许世昌停了下来,停下来不是因为他追上了那道身影,而是他来到了北宫的一处居所外。 门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永安居。 虽说永安居已荒废有了一段时间,却是始终都没有上过锁,只希望这处居所的主人无论何时回来都能随时进去入住。 许世昌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面前的这扇大门,手掌拭过并未有灰尘沾染,看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许世昌轻轻的推开这扇门,走进了院子内。 院子里空无一人,虽无人入住但并不如何杂乱,打扫的很是整洁。 许世昌站在院子里看了很久,院子里面有着很大的一颗梨树。 梨花刚谢,还尚未结果。 许世昌走到树下盯着这棵树又是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来摘掉一片青叶,轻轻的放入口中。 是涩的,看来这颗梨树能读懂他的心情。 许世昌拿着这片青叶慢慢的走进卧房内。 里面依旧是打扫的一尘不染,东西也都摆放的很是整齐,许世昌知道这种整洁只有在永安居的主人不在的时候才能保持。 他很不习惯永安居里的这种整洁。 许世昌把那片青叶放到桌上,然后慢慢走到床前的卧榻上面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在卧榻上趴睡了下来。 或许是他很累,所以他睡得很沉。 整处居所很是安静,一切声音都清晰可闻。 偶尔会有一阵微风吹动梨树的簌簌声音传来,桌上的那片青叶随风飘荡,摇摆不定。 “王上,大王子殿下去了永安居。”一位公公轻声的禀报说到。 此时北昌王依旧看着许世昌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这道声音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让他去,不用管他。”北昌王起身说到,然后向着寝宫内走去。 “是。” 灵学院。 “叔叔,您说那件事是大王子所为吗?”杨贺九想了想后对着睡在躺椅上的木兰州问到。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你应该去问月神大人,他是月神,总比我们这些凡人知道的多。”木兰州依旧是躺着摆了摆手说到。 “为何感觉您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杨贺九再问。 “关心如何,不关心又如何,此事无从查起,关心也没什么用,还是把这个问题留给他们自己吧。”木兰州叹了口气无奈说到。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该做什么?你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啦?你接的可是计东里的战书,我送你的剑居然就那么轻易的就给别人了,你不给他他还能吃了你不成?”木兰州听到这话从躺椅上跳起身来破口大骂到。 “这…我输了,所以那把剑得给他,不过我会去拿回来的。”杨贺九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 “计东里很强,小九啊,等打过的时候再去。”木兰州想了一会儿后不知该说什么,然后就说出了这么一句废话出来。 木兰州这句话当然是废话,打不过的时候谁会去送死?再说了,不去打谁又能知道打不过? 这是计东里和杨贺九的战约,自己给不了他太大的帮助,所能教所能做的也只是这些,最后能走到哪一步便全凭个人领悟。 “是,叔叔,我会拿回那把剑的。”杨贺九起身行礼说到。 “去练剑去吧,不用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木兰州摆了摆手说到。 “等等,剑都没了还练个屁啊,去做饭吧,一会儿吃完饭再说。”木兰州看到杨贺九正欲起身又接着说到。 “是。”杨贺九微笑着说到。 然后便向着厨房内走去。 第三十七章 两尺戒条 月亮悄悄露出了一角,北阳城却是热闹不减。 现在刚过晚饭,还尚未到宵禁的时间,有些小商贩开始着今天最后的忙碌。 街道上人流如织,整座城内灯火通明。 但是有一处居所好像是不属于这座城一般,黑灯瞎火,与门外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夜色如丝网罗幕般轻轻笼罩着整个屋子,罗幕轻暖微透,透出一片月光,月光穿过薄薄的窗纸撒入屋内,照亮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夜色怅然如酒,那男子双眼紧闭似乎是醉倒在了这片夜色之中,很是安静的趴睡在床前的卧榻上面。 男子脸上的神情很丰富,时而眉头紧蹙,又忽然转为放松,而后便再无其他动作,或许是做了一个说不清是好或是坏的梦,梦中的事情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晓,但从他脸上神情的转变来看这场梦的结局或许还能算得上不错。 坎坷,崎岖,进而转为平稳,男子依旧是安静的趴睡着。 榻前有着一张比较宽大的床,比起床边的卧榻来说不知要舒服上多少。 有床不睡却睡榻,看起来有点像是个白痴。窗外偶尔飞过几只嘎嘎叫着的乌鸦,如同讽刺一般。 灵学院。 “叔叔,林将军求见。”杨贺九轻轻敲了敲门,得了应允后轻轻走进房内点上一盏微弱的油灯,然后走到床边先行了一礼,最后才是看着正在躺在床上睡觉的木兰州说到这句话。 “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干什么,不见。”木兰州翻了个身说到。 “林将军说有要事。” 杨贺九并不想打扰木兰州睡觉,而是来人是林将军,如是其他人深夜拜访便直接把他们打发走了,但林将军前来自然不会是闲聊那么简单,他甚至已经隐隐嗅出了些什么。 “小九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没有什么是比吃饭睡觉还要更重要的事情,你不去睡觉?”木兰州坐起身来不耐烦的说到。 “听说是大王子殿下早上入宫至今还未回府。” “人家回不回府关你什么事,那是他儿子,他能怎么着,吃了他不成?” “不过这林将军什么时候对这种事这么关心了?他跟大王子交情很深吗?”木兰州仔细的想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到。 “让他进来?”杨贺九试探着问到。 “让他进来。” “院长大人,深夜拜访,打扰了。”林平归行了个礼说到。 “林将军前来可不止是大王子深夜未归这么简单吧。”木兰州绝不是那种多说客套话的人,你来我这直接说你是来干啥的,你不好先说那我就直接问。 “院长大人入了神游,在下理应前来拜访。” “呵呵,咱们没有什么交情,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以你的身份肯叫上我一声院长大人不过是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所以也不用试探来试探去的了,你想做什么?” “不敢欺瞒院长大人,国主年事已高,北昌不能乱。”林平归想了想后再行一礼说到。 “北昌不会乱,那孩子你也不能动。”木兰州盯着林平归的眼睛淡淡的说到。他自然能听出林平归这句话中隐藏着的意思,也明白了林平归来拜访自己的目的。 林平归看着木兰州忽然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作为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他大将军的位置可不是白来的,那是累积军功换来的。 见惯了生死的他在战场上哪怕是面对百万大军也能做到不眨一下眼睛,可如今只是被这么一个看上去虚弱不堪的老者看了一眼居然就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院长大人多虑了。” “你们林家跟那些文官不一样,你跟大王子也并无什么交情,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来这,又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们林家不参与夺嫡之争,只保家卫国,大家皆能看出国主大人已时日无多,到时…”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能告诉你的是灵学院只负责教书育人,他一个人也乱不了整座城。”木兰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院长大人英明。”林平归再行一礼后告退。 杨贺九淡淡的盯着林平归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了的杀意。 “小九。”木兰州上前一步拍了下杨贺九的肩膀说到。 “叔叔,林将军要对小安子动手。”杨贺九回过身来说到。 “他是你教出来的学生,我明白你的心情,小安子那你不用管,他的回都之路不会太平,但我相信他能应付得了。” “林将军是我北昌第一强者,如若他出手,我很担心。”杨贺九低头想了想后说到。 “这个孩子我是放心的。而你也不用担心。” “为何?”杨贺九问到。 “我刚才已经说了,他是你教出来的学生,我自然是放心的,林平归的出发点不坏,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些分寸。但他这个人啊,跟那些文官一样,就是想的太多。”木兰州坐下来说到。 “只是他真的会回来吗?”杨贺九想了一会儿问到。 “那是他老子,朝臣皆能看出国主已时日无多,到时候他自然会回来。” “回来之后呢?” “回来之后啊…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木兰州话中间停顿了一下,然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杨贺九吹熄了屋内的油灯,轻轻关好房门走了出去,坐在自己的屋内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打开房间里的一个抽屉,抽屉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律发丝和半截衣袖,一律发丝已变得有些枯黄,半截衣袖也不再干净如新,他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往事,微微笑了笑,轻轻合上抽屉。 今晚的这一次对话确定了林将军的想法,同时灵学院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是灵学院的人,灵学院既然表明了立场,那他理应不该过多参与此事,在旁人看来他是院长大人的亲戚,学生们出于尊重叫他一声九先生,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负责教书育人,只服侍院长大人,但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是他还是一位老师,虽然他只教过一名学生。 他有一名学生,虽然那名学生有些调皮。 他没有什么家国情怀,所以对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军并无什么崇拜敬畏之意。 他只有一位叔叔和一名学生。 他慢慢走出自己的屋子,即已确定想法便不会再犹豫,径直来到院长的房门前。 双膝跪地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 此礼为告别。 前去刺杀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有必胜的把握,灵学院也不可能再保的了他,今晚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呆在灵学院。 剑是叔叔给的,所以他不能死,他要拿回那把剑。不能死那便只能成功,即使他不可能必胜,但他却很有信心。 前来告别只是不舍。 一礼毕,缓缓抬起头,屋内的灯火已重新点燃,木兰州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的手中拿了一条长达两尺之余的戒尺,那条戒尺并不如何光滑平整,甚至还有些弯弯曲曲。 无论是半掩的房门还是木兰州身上斜披着的一件灰色披风都能看出他是刚从床上起来。 但是他的手中却拿了一条戒尺,不可能是刚从教舍拿回来的,那只能说明木兰州提前便把这条戒尺放在了自己屋内。 “叔叔,您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杨贺九仰脸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木兰州问到。 “刚才你回屋的时候我去教舍拿了这条戒尺,把手伸出来。”木兰州没有回答杨贺九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到,但这句话已经表明木兰州知道他想要去做什么。 打手心,这是灵学院的先生教育学生经常采用的方式,很是简单粗暴,但却一针见血很有效果,不少顽皮的学生纷纷折服在这两尺戒条的淫威之下。 简单粗暴同样也是木兰州所喜欢的方式,不想见他就让他滚,哪怕他是御史大人也不行。 但教育的都是些孩子罢了,如果是用于成人或许显得有些幼稚。 话虽如此,但如果是被一个神游境的强者打了一板子会如何?那怕是不死也得残废。 杨贺九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出手心。 木兰州把手中的戒尺慢慢的放到了杨贺九的手中,然后把他的手给合上,接着说到:“这把戒尺不够完美,你把它修理的更完美一些。” 木兰州说完话便转身向着屋内走去,推开房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修饰好之前你不准离开灵学院一步。” “是,叔叔。”杨贺九双手抬起戒尺,低头行礼说到。 说完话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仔细的看着这把戒尺,正如木兰州所说的一样并不完美,表面上有很多刮痕,还有些弯曲。 如何修饰的完美一些?他不是工匠,无法打磨光滑,但他是用剑的,他可以削的平整一些。 杨贺九拿了一条绳子仔细的测量着两侧尺面的弯曲度,发现削平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尺身不薄,却也不如何厚,无法做到两侧都削的那般光滑平整。 已入深夜,杨贺九却始终没有头绪,他能想明白这道题目不会是考验自己的剑法这么简单,但他却想不明白如何才能交上这份答卷。 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重要,或许木兰州只是随意出了道难题想把他困在灵学院,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去选择应付这道题目。 今晚,有人无眠,有人安睡。 第三十八章 生与杀生 无眠的人终会安睡,安睡的人也终会醒来。 晨辉透过院内的梨树刺进屋内,许世昌下意识的紧闭了下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双眼从榻上站起了身子。 他昨晚做了一个梦,不如何好的一个梦,但至少结局还算是完美,事实上许世昌很希望那个梦是真的,大梦初醒,剩余的只有回味。 他没有第一时间先去洗漱,而是走到窗户旁边看着院子里的梨树仔细的回味着那个梦,想了一会儿后微笑了一下。 然后在屋内找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物件看了很久,就像是看着一盒子的金条,想着要如何花掉一般,但事实上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缕发丝和半截衣袖。 现在将要到早朝时间,许世昌并不准备入宫前去请安,而是独自一人走出了宫门,不知为何,他现在很想去一个地方,他很想去那个地方喝上一碗汤。 百官皆入宫,唯他向南行。 与前来上朝的百官背道而驰,径直走出了宫门。 官员们见大王子从对面走来纷纷行礼,禁足刚被解除,初次入宫便一夜未归,官员们背后免不了相互讨论些什么,与礼仪无关,而是议论国家之事。 许世昌对于这些如看不见一般,也不去理会那些行礼的官员,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事算得上是重要。 “王上,大王子殿下出宫了。”一位公公禀报到。 “一夜未归?可是回府了?”北昌王的身体并不适合早起上朝,所以只是简单的走个形式便退朝了,朝臣如有要事自然会单独汇报。 “并未回府,好像是去了城南。” 清晨的街道行人并不如何多,显得有些冷清,但由于是夏季的缘故,再冷清也会有些许燥热。 许世昌走在街道临铺的阴凉处,太阳照不出自己的影子,或许就不会显得孤独。 他要去城南,那里有着一家汤店。 他很久都没有出来看看这座城,与他记忆中的北阳城并无太大区别,他只希望那家汤店也不要有太多区别。 走过中央大街的冷清,迎来了小胡同的热闹,与他昨晚上做的那个梦仿佛是一样的。 先坎坷孤独,后平坦温暖,许世昌的心情越来越好,步伐也越来越轻快。 与中央大街的死气沉沉相比他更加喜欢小胡同的这种生气,大多都是些街边早起来买菜的居民,没有人会选择去中央大街上摆摊卖菜,这也是小胡同里热闹的原因所在。 他不认识那些人,那些人也不认识他,但还是有不少人看着他,旁人总觉着这个人实在是不应在这种地方出现,有谁听说过谁家的英俊贵公子会早起来到胡同里买菜的吗? 但许世昌可不在意这些,脑海中仔细的搜索着那条记忆中的路线,所过时间很久,记忆也已经渐趋于模糊,细小如一根丝线一般,许世昌谨慎的摸索着这条丝线,生怕一不小心这条线路便断了。 所幸他梦的结局是好的,这条细小的丝线也并没有那么的脆弱不堪,又或许是他谨慎维持的缘故,他很快便走到了一家无名店铺的门前。 店铺没有招牌,显得很是古老,整个铺子都传出一股牛肉的味道,许世昌知道自己要来的就是这家。 走到城南时间已不如何早,但店铺还未开门,牛肉汤这种东西不适合用于早餐,所以汤铺是午时开门。 许世昌并不着急,如同享受一般,轻轻靠在汤铺前的柱子上,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又或是在看着整座城。 他仿佛能看到汤铺前方的灵学院,目光向北,那是北宫的位置,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御花园,永安居,尚膳监,与真实情况所不同的是他眼中的那些地方多了一道身影,如神来之笔一般,更加显得生机勃勃。 过了很久后他猛然间收回了目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般,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死气沉沉的钦天监,钦天监已经覆灭,并无重新组建的打算,但这三个字此生跟他也再脱不开干系。 许世昌轻声叹了口气,微眯着双眼,阳光妩媚柔和,照在脸上很是舒服,但他毫无享受的表情,闭眼只是不想看那些东西罢了。 “这位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忽然间旁边多了另外一道声音。 许世昌缓缓睁开双眼向着身旁看去,而后便转为恭敬,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见过大师。” 他身旁的是一位和尚,北阳城内并无寺庙,信佛的人也很少,在许世昌的印象中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和尚。 那和尚并不英俊,从面部也看不到有何悲悯的感觉,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许还显得有些猥琐,此时正盘膝坐在铺门前,双眼微闭,双手合十,给人的感觉很是装模作样。 听到这话那和尚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赶快收敛,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然后说到:“贫僧法号悟生。” “悟生大师?大师可知什么是生?”许世昌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并无听说过此人,然后疑惑的说到。 “公…施主里面请。”悟生法师说到。 不知何时汤铺门已经开了,这和尚就这么坐在人家正门口,如果不是大家都有些好奇北阳城什么时候多了位和尚怕不是早就把他给揍上一顿。 “大师请。”许世昌双手合十接着行礼说到。 两人就这么走入了汤店,找了处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 “掌柜的,您这店里面可有素汤?”许世昌坐下后开口问到。 “这位公子,小店只有牛肉汤,还真没有素汤。”掌柜的看着二人一脸为难的回到,自己这店开了几十年了,也未曾想会有人带着和尚进来,谁见过和尚啊?再说了,和尚你来牛肉汤店干什么?为难的同时也免不了心生委屈。 “无妨,来两碗牛肉汤便好。”悟生法师开口说道。 “这…”许世昌不知该说些什么,尽管他没见过和尚却也知道和尚是吃素的,本来准备换家店,却没想到这位大师为了不让自己难堪说了句无妨,在许世昌的眼中这位大师更加显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掌柜的听到这话自然没什么意见,便去盛汤,汤都是煮好的汤,端上来自然用不了太长时间。 深色的汤,深色的肉,点缀上碧绿的青菜,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悟生大师双手合十对着许世昌行了一礼后便开始吃了起来。 “大师可是不忌荤腥?”许世昌本以为这和尚只是不想掌柜的和自己难堪便随意说的客气话,没想到这还真就吃起来了? “我…贫僧不忌荤腥。”悟生法师抬起头来说到。 “可是据我所知,出家人不杀生,您这可是破了杀戒。”许世昌疑惑说到。 “施主刚才问我什么是生,贫僧喝了这碗汤,能活下去,这便是生。贫僧如果不喝这碗汤,饿死街头,这便是杀生。”悟生法师双手合十说到。 许世昌听到这话很是震惊,怎会有如此自私的说法?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便是生,自己死了便是杀生?不过转而一想这和尚的修为也还真算是深不可测,能把和尚当到这个份上又得要需要如何的悟性? “敢问大师居于城内何处寺庙?”许世昌接着问到。 “公子不是本地人?北阳城并无寺庙,贫僧也无师从。”悟生法师听到这话眼睛亮了起来。 许世昌苦笑了一下。 悟生法师闭眼掐指算了一下,然后睁开双眼接着说到:“我…贫僧刚算到施主有个好姻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去见见?” 许世昌看到悟生法师掐指的动作不由一愣,和尚也会算命?掐指是和尚的动作吗?不过又一想这和尚无寺无师自然不会与普通的和尚一样也并未多想,听到他这话更是一口汤差点喷了出来。 “多谢大师,不过我并无此打算。”许世昌无语回到。 “很漂亮的,不去见见?” “咳咳,我…贫僧是说那女子非寻常女子。”悟生法师接着说到。 “多谢大师,不用了。”许世昌再次行礼谢到。 “真不考虑考虑。” …… “再来一碗。” 悟生法师觉着汤的味道不错,便再要了一碗,但许世昌吃的却不只是味道,也再要了一碗。 两个人,四碗汤。 “有劳施主了。”悟生法师起身行礼说到。 许世昌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出家人不携带钱财,这顿饭自然是自己请的,要说这位大师有哪点还像个和尚,在许世昌的眼中便也只有这一点了。 “大师客气了。” 两人走出了汤铺便互相告别,许世昌想好好的看看这座城,他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而那位和尚,却是叹息惋惜忍不住的可惜,他倒不是为这位公子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感到可惜,而是为那女子错过了这么好的郎君忍不住的惋惜。 “多好的一个公子,最主要的是不是这座城的人,不行,我得去西方。”悟生法师看着许世昌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叹气说到。 忽然见到路过的一名美少妇,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看了过去,那模样显得更加猥琐了几分。 碰巧少妇回头,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嘴唇嗡动轻宣了几声晦涩难懂的佛号。 少妇看到是名和尚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同样的低头回礼到,她这一回礼胸前的春光便又乍泄了几分。 前方眯着的双眼微微的漏出一条缝隙。 第三十九章 追夕阳 从城南到城东,再到城北,绕过城中的北宫,绕过自己的府邸,接着向西。 渐渐的,许世昌的脚步走过了整座城,很久之前他或许也曾这么走过这座城,但那时候好像没有现在这么累,也有些不一样,因为那时候不是他一个人走的。 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这座城,变得是人罢了。 走过了城西,他忽然很想去灵学院,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微闭了下双眼然后径直向着城南而去,由城南到东,再北,后西,接着再次折返去往城南,他走了完整的一个来回。 昨天他已经来过了一次灵学院,或者说是他之前来过了很多次灵学院,虽然他并不是灵学院的学生,也没有在灵学院学习过,但他却真真实实的来过很多次。 灵学院也没有什么变化,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在许世昌的眼中这座城已经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一座城,灵学院也是如此,即便是朗朗的读书声也无法掩饰。 他之前从未想过少了一个人自己眼中的世界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仔细的看着那个牌子,不再多想些什么,也不去看自己脚下的地面曾经隐藏着些什么,或干净,或腌臜。不去看,仿佛那些事就不再存在,径直走了进去。 “叔叔,大王子殿下来了。”杨贺九说到。 杨贺九的手中依旧拿着那条戒尺,这就说明他还没有答出这道难题,没有答出来,便不能离开灵学院,事实上他也很少出过灵学院。 “来找我的?” “好像不是。” “那是来找你的?” “好像…也不是。”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杨贺九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院长大人,大王子殿下求见。”外面又走进来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说到。 “来找我的?”木兰州耐住性子再次问到。 “不是。”中年男子简单答到。 “滚蛋,都给我滚蛋。”木兰州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到,感情这俩人是合起伙来消遣自己来的?不是来找自己的跟我说个什么东西? 中年男子有些无语了起来,怎么好好的还发起脾气来了,不是找您的也用不着生气吧。 “来找我的?”杨贺九试探着问到。 “嘿,你俩今天还跟我打哑谜来了是不是?”木兰州听到杨贺九说出这话立马跳了起来说到。 “是找你的。”中年男子回到。 杨贺九随之松了口气,他很怕对方说好像也不是这句话来,那样不知这位院长大人又该如何爆发。 杨贺九告退,拿着戒条走了出去。 “见过九先生。”许世昌行礼说到。 “大王子殿下不用多礼。” “九先生这是?”许世昌看着杨贺九手中拿着的戒尺忍不住问到。 “叔叔给出了一道题,大王子殿下找我可是有事?” “我今日突然很想出来走走,路过灵学院,便想着把两样东西还给九先生,然后代他向您道个歉。”许世昌再行一礼,然后从袖口内拿出了两只布包,恭敬的递给了杨贺九。 杨贺九把戒条背到了身后,如同背剑一般,正好处于后背正中位置,没有向左或右一丝偏移,他的剑已经没了,但他的手中多了一条戒尺。 做完这些杨贺九接过了两只布包,没有询问那是什么,既然许世昌说的是道歉,那他自然知道许世昌是为何事而道歉,杨贺九当然知道这两只布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但许世昌所不知道的是杨贺九并没有为此事而生过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他这种从小便被抛弃的孩子来说并无太多道德上的束缚。 杨贺九看着布包轻轻捏了捏,微微笑了下,然后开口说到:“大王子殿下有心了。” 许世昌再行一礼后便已告退。 “小九,收人家礼了?”木兰州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杨贺九的身旁,看着许世昌离去的身影说到。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种身外之物了?”木兰州接着问到。 “这不是钱。”杨贺九打开了布包说到。 “噫?这是何意?”木兰州看着布包里面的东西疑惑问到。 然后杨贺九便仔细的解释了一下这两样东西的来历经过。 “哈哈哈,哈哈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这么有意思。”木兰州听完笑的只拍大腿。 以前他是站在世外看世内,自然感受不到世间乐趣,欢皆是别人欢,忧皆是别人忧,欢喜忧愁皆与他无关。 “不过为何每次大王子殿下一走您便盯着他的背影看?”杨贺九疑惑问到。 “我觉着他有些熟悉,很像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便能想起当初的那个人。”木兰州收起了笑容盯着前方淡淡说到。 “像谁?”杨贺九更加疑惑的问到。 “像我。”木兰州接着说到。 “为何?”杨贺九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许世昌与木兰州有何相似的地方,更不明白木兰州为何要说他们二人相似,便再次问到。 “跟你说不明白,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木兰州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过多提及。 木兰州不想说,杨贺九自然不会多问。 许世昌接着一个人来走这座城市,他路过一片湖边,湖内的水清澈荡漾,像极了岸上边荡漾的人,俊男靓女们在湖中划荡着小船,偶尔伸出泛油的手掌在某处柔软部位一抓,随后传出一阵娇羞的嗔怒声,接着便是好一阵子回味,以及小人得逞的得意大笑声。 许世昌也在回味,不过他回味的可不是这些。 走近了湖边,看着湖里的水仔细的想着什么。 小船行过划出一圈水纹,平静的水面开始轻微摇摆了起来,水纹碰撞延绵到岸边,再碰撞而回,水面上的倒影也随之微动,很像一个来回。 他来了,便终要回去,如这些水波纹一般,来去都悄无声息,但却有始有终趋于稳定。 他心头的结也是如此,去年一事便是这么的一艘小船,搅乱了表面平静的一摊湖水,但来来回回也都将归于稳定,然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船底是否还有暗涌他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只希望如那场梦,这片湖一般。 此时已经将要天黑,他也要回去了,今天一行对他来说有很大的收获,有收获便是好事,想着这些他便转身而去。 湖面上的氛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便有所改变,依旧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两艘小船并排而行,显得很是亲密,如一对兄弟一般。 船桨很有规律的划动,两条小船将要同时到达彼岸,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清风,并不如何强烈,两只小船轻轻摇摆,这种微风并不会影响小船的前行。 但由于两只船靠的很近,开始了一次微小的碰撞,碰撞之后便是另一条小船的回响,船身同样轻微摇摆回撞了回来。 两条小船并没有来得及沟通,一艘加速向前,一艘开始退后,想要避免这种持续的撞击,船头碰船尾,一发而不可收拾,两条小船同时斜向侧翻了下去。 湖面上溅起了很大的水花,水纹猛烈波动,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事发后有人就开始讨论说以这种程度的风,如果那两艘小船不去选择理会,而是并肩向前划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那两名船夫的心里却很是委屈,他们来不及沟通,这种时候避免碰撞是他们内心的第一想法。 小风小浪翻起了大大的水花,说来也是可笑,看客们并不如何同情,甚至还多了些讨论的话题。 许世昌并没有看到这场笑话,所以没有被影响到丝毫心情,他依旧是走在街道临铺的位置。 一片高高的云霞不停的追赶着缓缓落下的夕阳,似乎是催促着它早些退场一般,太阳退场,便有新月前来填补空缺。 不是说比起炽热敬业的太阳这片云霞更加喜欢皎白温和的月亮,而是夕阳已经给不了人们太多的光和热。 抬头看着西下的太阳,许世昌慢慢的走到了街道中央,太阳已经落的很低,拉出自己很长的一道影子,显得许世昌开始变得高大了起来。 夕阳照在脸上还有着微热,即使将要落下却还是尽心尽职,许世昌有些感动了起来,眼眶开始微红,仔细的盯着那轮太阳,脚步开始变快,渐渐的奔跑了起来。 他跑的越来越快,似乎是希望那轮夕阳晚些落下,少年追夕阳这种画面听起来很是唯美,但真实发生却是狼狈不堪。 许世昌大口的喘着粗气,却始终无法阻止到分毫,他现在很乏,但他却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一路奔跑去往北宫。 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嘶喊,很多人都觉着应是一位疯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也懒得去听他喊了些什么。 普通人大多都没见过这位大王子殿下,所以看到这人疯疯癫癫难免有些厌烦,疯言疯语自然没有喜欢去听,但是有些官员可当然能认得出来这是何人,隐约听着他口中的嘶喊着的‘慢点’不由觉着要出什么大事。 第四十章 过了今晚,他便是王 寝宫内,几位太医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在旁侍奉的公公也是着急到发抖了起来。 许世良坐在床前的地面上大声的哭喊,其中还夹杂着周围宫女的轻微哭泣声。 如此喧哗嘈杂实在不像是歇息的地方。 北昌王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胸膛起伏很是明显,呼吸便显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吊着一口气,他被这些哭声扰的很烦。 痛苦的咳嗽了几声,用微弱嘶哑只有离得最近的许世良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让他们都出去。” 许世良赶紧止住哭声重复说到,太医惶恐的退了出去,整个寝宫内便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你大哥还没回来?”北昌王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问到。 “还没有。”许世良擦了把鼻涕回到。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北昌王不停的重复说到,他这话仿佛是在跟自己说的一般。 “报,国师大人求见。”门外传来公公的禀报声。 “父王,国师大人求见。”许世良轻声的重复到。 “来的还真快,林将军可来了?”北昌王依旧是紧闭着双眼问到。 “回父王,林将军不曾来。” “还是他比较耐得住性子,今天除了你大哥谁也不见,我想留着这口气。至于国师年事已高,我走之后便让他归老吧。”北昌**音微弱着说到。 许世昌依旧是一路狂奔,他跑过了中央大街,跑过了宫门口。 门前两名守卫见来者是大王子殿下自然不敢阻拦,但看到如此匆忙奔跑的许世昌以为是身后有人在追赶,便提着长矛迎了上来想要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许世昌一把推开两人,声音嘶哑的吼道:“滚开!” 宫门前有很多官员坐下等候,见到大王子殿下回宫纷纷起身行礼,他们都知道今晚过后许世昌便不再是那位大王子,而是北昌的王。 许世昌一路奔跑,身上已出了很多汗,头发也开始黏连,身上衣袍也不知被何东西给划烂了很多。 他焦急的抬头看着已经看不到的太阳,虽焦急却也无法再提速,这便是干着急。 许世昌冲进寝宫,一下瘫坐在床前的地面上,头埋在床上忍不住的哭泣,双手颤抖的扶住床沿。 北昌王察觉到动静,微微侧过身子睁开双眼,微笑看着把头埋在床上哭泣的许世昌,用微弱有些慈祥的声音说到:“孩子,你来了。” 许世昌听到这话一愣,然后猛然抬起头来,北昌王依旧是在微笑,两人的脸庞第一次贴的这么近,在他的印象中北昌王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说话。 “见过父王,儿臣失礼了。”许世昌赶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艰难的拖动双腿跪下行礼说到。 “世良,你先出去吧,我想跟你大哥说会儿话。”北昌王依旧是看着许世昌微笑说到。 许世良一路哭哭啼啼的走了出去。 “父王留着这一口气便是在等你,咱们有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北昌王依旧是侧着身子看着许世昌轻声说到。 “我不怕死后落个辱骂先王的坏名声,我刚继位的时候啊,先王治国无方,我北昌是人穷地贫,饥荒遍地,我便开始治国,到后来,我有了你,那时候我只希望这个国家如它的名字一般能世代昌盛,这也是你名字的由来。” “你是我的第一个儿子,也是最懂事的一个,无论治国还是育人你都比我要强,父王知道,父王都知道。” ”再过几年我有了第二个儿子,国家昌盛之后呢,该求安咯,我给他取名叫许世安,然后就是修改年号,庆安庆的是北昌安,庆的也是我有了这么一个天赋出众的儿子。” “他的天赋比我们都好,我们许家啊与修炼无缘,从祖上开始便都是普通人,我有心把国家交托给他,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我的继承人是个修炼天才,就算去见了先王也能好好的气上他一回。” ”先王不是个好国主,但他是个好父王,我就是看他把国家治理成一团糟才忍不住的生气,因为那时候百姓太苦了,我发誓绝不像他一样,所以我勤恳治国为民,现在想起来啊,他至少对我们这些孩子还是好的。” “人穷地贫,便多了很多罪犯,我便想着如果借世安的降生来赦免那些囚犯,那些人以后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会不会去效忠与他,父王是替他在与你争,因为你太过优秀,事实上我也知道这个国家交给你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可年纪大了总免不了犯糊涂,我是偏心的。” “你执政之后啊,各种事情处理的是有条不紊,我都看在眼里,你做的不错。我有时甚至希望你能出些差错,那样我便有了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权利从你手中夺回来。” “再后来啊,我又有了一个儿子,对于世良我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他能善善良良的,不参与到你兄弟二人的争斗之中,能够开心便好,这可能有些不公平,但至少对他来说是好的。” “父王还玩了一个小心思,第二次赦免令并没有那么多的可赦之人,我是知道的,这么做只是为了提醒那些人,让他们别忘了自己的命是谁给的,让他们知道自己该效忠于谁。” 许世昌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北昌王抬手阻止了。 “你别说话,让我接着说,如果不说我怕便没机会再说了。” “木院长看中他,并把他带到了灵学院,我是高兴的,你经常去灵学院看他我也都知道,你们兄弟二人和睦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因为到时候在王位继承上你便会有所顾虑,父王正是利用了你这点。” ”我的身体逐渐虚弱,让你帮忙处理国事却始终不予册封官职,便是想试探下你的态度,也是防止你收养太多幕僚,但是你很本分,只是帮我处理事务,府内却始终未有旁人进出,平日里也不去主动拜访那些官员。” “你去上武城我也是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我会轻易许你外出?为的便是不敢让你多呆在这座城市,你在这座城,百官皆能看出你的能力,这是我所担心的。” “一切仿佛都在我的计划中,但是去年出了那件事,我大为震怒,在我眼中你如那把剑一般不露锋芒,无刃亦无鞘。” “我知道那把剑为何无刃无鞘,我也害怕这是你的初露锋芒,便把你关了进去,不许你与旁人接触,甚至还想过把你关一辈子,我很害怕那件事是你干的,那你这个人便太可怕了,我不敢想象这个国家交给你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去拜访了木院长时心中便有了答案,那件事无论是不是你所为都不重要了,你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那便有资格成为我北昌的王,只是我去后你又如何面对世安啊。” “昨天你来找我申冤,我开始觉着你很有意思了起来,若是隐忍你便应继续隐忍,官员皆能看出我时日无多,但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说这种事。我看得出你心有委屈,无论是那件事的委屈还是为我的偏心所委屈,我都心疼你,也不敢想象日后你兄弟二人相见的场景。” “孩子啊,你看,我早就为你写好了。看见没有,这个国家以后是你的了,它本就该属于你。”北昌王反手从身旁摸了一卷遗诏出来。 “对了,还有这把剑,也是你的,居然就被你这么随意的丢了,还得让父王捡回来,你这孩子。” “昨天你说自己不配拿起这把剑,但它就是你的,也只配被你拿起。”北昌王接着摸出了那把天子之剑也一并放到了许世昌的手中微笑说到。 “国师年事已高,我便让他归老了,至于林将军这个人,父王就留给你了,父王能看出你的志向绝不止你的外表这般儒雅温和,你要治的也不单是我北昌这一个国家,所以日后若开疆拓土你还用的上他。” “我虽想念世安却也不忍你兄弟二人相见,所以等我走后便不要再让他回来送终了,也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先瞒着他吧。父王这辈子也只能为你考虑这么一件事了,他必然是要回来的,你若是不知如何再与他相处那便不管他,也不与他相处,好好活着。” “如若再不行你便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属于我们许家,属于你自己的国家。孩子,你回头向外看看。”北昌王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向外指去。 许世昌脸上满是泪花,回头向外看去,但却漆黑一片,并无什么可看的东西。 “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哪有你这么当王的,擦干净,我可不想死后被先王笑话。”北昌王伸出双手轻轻擦掉许世昌脸上的泪花,然后接着侧身向外看去,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如画般的江山。 “你得空便多出去看看,父王这一生治国,却不曾好好的看过这个国家,我不想你们这些孩子活的如我这般累,就算是替父王去看看这个国家,等你来见父王的时候好好跟我说说这个国家都有些什么,要是说不上来父王可是要骂你的。”北昌王轻轻闭上双眼说到。 “父王!”许世昌颤抖着喊道。 “诶~别吵,这个国家父王留给你了,走了一天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起来帮我处理后事呢。对不起了孩子,到最后还是得让你来处理这些事,父王尽量多坚持一会儿,不打扰你休息,快回去吧。” 北昌王睁开眼睛微笑看着许世昌说到,如同说笑一般,然后便接着向门外看去。 许世昌听到这话心头微紧,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去吧,回去再哭,外面大臣都看着你呢。”北昌王又伸出手来轻轻擦掉许世昌脸上的泪珠,然后摸着他的脸庞说到,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外,仿佛想再多看几眼这个世界。 第四十一章 头先地白 许世昌双手捧着遗诏和天子之剑贺北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在他的手中这两样东西似乎有千斤重一般,他渐渐地感觉自己快要拿不动了。 艰难的拖动双腿慢慢走出寝宫。 北昌王看着许世昌离去的背影依旧是在微笑,等到他走出寝宫时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轻轻用手擦掉口鼻处的血渍,神色复杂的看着刚才许世昌所处的位置,微闭下双眼叹了口气。 许世昌听到动静脚下一顿,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忍住不回过头去,他回头,北昌王便会继续苦撑。许世昌浑身颤抖着接着向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从寝宫走到宫门口用了很长的时间,宫门口等候的官员看到他手中的两样东西自然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齐跪在地行了一个最大的礼,这便代表着在他们心中许世昌已经是北昌的王,虽还未进行册封仪式,但王位就是他的。 “臣等恭送王上!臣等恭送王上!” 官员的齐声送行声传到了北昌王的耳中,他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他坐的很直,完全不像是病危的模样,他看着外面开始大笑了起来。 “继位24年,勤恳治国,为国为民,如今我北昌富庶太平,百姓衣食无忧。我许志国这一生不敢说劳苦功高,但至少弥补了些先王的罪过,即便是入了九泉我也能看到那一片没有战乱,安宁祥和的太平盛世。”北昌王轻声说到。 “为了让你能被世人少骂几句我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可怜了我这几个孩子,这个世界就留给你们了。如果真有轮回,我想看看这个国家在你们这些孩子手中会变成什么样,我想去多看看这个自己没来得及看的国家,我还想看看你们两个孩子最后会成什么样。”北昌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轻声说到。 “呵呵,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了。”北昌王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到。 “先王,儿臣迟些再去找你,那孩子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我再坚持一会儿,你再多等一会儿,一会儿便好。”北昌王轻轻闭上双眼轻轻说到。 “臣等恭迎新王!臣等恭迎新王!” 官员们纷纷起身,再次跪下行礼,然后齐声说到。 许世昌静静站在宫门口,左手托着遗诏,右手拄着贺北昌立于身前,身后衣袍随夜风而动。 衣袍虽已有些破烂,却丝毫不影响他所显露出来的的威严,这便是王者之气。 他不再是那个儒雅温和的大王子,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北昌帝国的国主,他是王! 许世昌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出宫回府的打算,也没有想要安排各种事务,无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他不下令,便无人敢起身。 持剑立宫门,场间众人皆搞不懂他这是何意,双腿已跪的有些颤抖而发麻,但许世昌如同看不见一般,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并没有看那些官员,而是平视着前方。 “大家先回去吧,让新王守王上一晚。”国师罗丹见状说到。 听到这话众官员皆有些疑惑,持剑立宫门本就不合礼数,他还要守上一晚?如果是平常众人肯定会以为他是要发动宫变,但这个时候局势已经明了,宫变显然是不可能的的事情。 众官员也不再多想,想要多跪一会儿来聊表忠心,但发麻的膝盖却不允许他们在这跪上一晚,便纷纷起身离去。 “世良,回去睡觉吧,我在这守上一会儿,让父王好好睡一晚。”众官员皆已离去,许世昌看着依旧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许世良说到。 “是。”许世良抹了把眼泪说到,然后便走进了宫门。 夜风吹在身上已有些发寒,这就表示夏季已经过去,迎来了秋天。 过会儿有公公为他披上了一件雪白的长袍,并不是王袍。 灵学院。 “叔叔,北昌王病危。”杨贺九看着木兰州说到。 “迟早的事,他那病很怪,治不了,本来还能多活几年,看来去年那事给他气得不轻。”木兰州说到。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杨贺九想了会儿后问到。 “已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了还告诉他干什么?让他回来争夺王位?” “您难道不能把他带回来?”杨贺九问到。 在杨贺九的认知里,神游境的强者来去千里,如果木兰州想自然能随时把他带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小九啊,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想的这么简单,把他带回来自然能见上最后一面,但是带回来之后呢?你让他兄弟二人如何相处,这座城怎么办,北昌又怎么办?国主一时糊涂,两次赦免令为他收养了不少势力,如若那些人知道二王子殿下在都城,只怕各地会起不小的骚动,林平归有句话是说对了,北昌不能乱。” “现在只有大王子一个人在都城,那他便是唯一继承人,世人皆知国主偏爱小安子,如若小安子回来了,百官又会如何想?群众又该如何想?灵学院不参与朝事,到时候只有林平归一人怕是压不住,至于那俩孩子处理自己的事就够费心了,又如何处理这些。”木兰州摇了摇头说到。 “见不见最后一面都无所谓了。”木兰州接着说到。 “可是他迟早会知道的,您也说过他肯定会回来。” “等他们把局势稳定下来再说吧。” 将军府内。 “御史大人前来可是有事?”林平归看着崔相公问到。 “大将军又何须明知故问,王上病危,到时二王子殿下回都,只怕会引起骚动。”崔相公说到。 “御史大人的意思是?”林平归接着问到。 他自然知道这位御史大人是何意思,但他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粗犷和不懂权术。 崔相公更是觉着面前的是一位狡猾的老狐狸,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装糊涂那话题自然已无法再继续下去,崔相公随之离了将军府。 北宫。 现在已经入了深夜,许世昌却依旧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站的很稳,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分毫。 但他的内心远不止表面上这么平静,他已经快要被左手上的遗诏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的心中一直想着北昌王的那句话,自己又要如何面对世安? 正如北昌王所说的那般,到了现在那件事情是不是自己所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终的受益者是自己,这便已经坐实了罪名。 自己当了王,他又如何去洗白这件事?他当然可以重查此案,但是又从何处查起?重查出来的结果又有谁会去信? 若是北昌王重查,无论结果如何都至少是真实的,这也是他前来申冤的原因。可现在他只能独自背负这些,有些重,他有些累。 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他很害怕,但是他却必须要背负起来这些,他是这个国家的王,那便要对这个国家负责,对他的子民负责。 万千愁绪困集于头顶,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慢慢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有了什么变化,但却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些,依旧是持剑静静的立在宫门口位置。 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难熬。 清晨。 北昌王看着外面升起的第一缕晨光,微微笑了一下,如获大赦一般,紧绷着的身体一下瘫倒在床上,重重的向后躺了下去。 双眼缓缓的闭上,他的眼中没有留恋,只有不忍,将要合上的一瞬他好像看到门外飘起了雪花,微微笑了一下:“呵,都梦到老天爷也来为我送行了。” 忽然城内开始传来了狗吠声,接着是更多的狗吠,而后才缓缓传来打鸣鸡的叫声。 有居民听到动静破口大骂着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心想着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狗也开始打鸣了? 起身的一瞬间忽然觉着一股寒意传来,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又免不了痛骂几声这是什么鬼天气。 推开门的时候身体顿时僵在了门口,用呆若木鸡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呆呆的看着门外的天空,九月飘雪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事实上在这座城本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家纷纷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这场大雪,这场雪虽然下的奇怪,但只是雪而已,并无什么影响。 只是这场雪好像下的有些咸,大雪还未落下群众们便开始忍不住的落下泪来,甚至都忘记回屋去多加上一件衣服,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落泪。 整座城的人都在忍不住的落泪,没有哭泣声,只是落泪。 大雪在空中飞舞却迟迟不肯落下,像是有些不舍,如同在送别一般。 大雪还未落下,所以周围的地面并没有下雪的痕迹,宫墙,屋顶也还是保持着原色,但立于宫门口的许世昌却是头比地先白。 雪白的长袍,雪白的长发,此时的许世昌看起来如鹤发童颜的仙人一般,但仙人也只存在于说书先生的故事中罢了,他这个模样并不如仙人那般洒脱自然,只显得有些可怜。 庆安18年秋,北昌王许志国驾崩,谥号昌文君,享太庙。 大王子许世昌随后继位,不改年号。 数日后国师罗丹主动请辞归老,国师之位空缺。 …………………………………………………………………分割线 许世昌他爹是太始九年继位的,他爹叫许志国,之所以一直用的是北昌王而不是用他的名字,这是我刻意在强调他是王,不是皇。 虽然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但是按照咱们平常的理解皇是昊天的嫡长子,级别是高于月神的。由于望舒楼的存在所以这里边没有皇帝,以后会不会有我就不能剧透咯。 太始九年有过大旱,许志国他爹因为无能,气死了。之后许志国接任了王位,所以许志国是位明君,大旱跟他也没有啥关系,这些在九篇中我都会写的。 第四十二章 来了位和尚 三河镇。 现在入秋已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个小镇位于南方,虽说已经入秋天气却也并不如何凉爽。 但是有一间铺子却是已经早早的搬上了火炉,烧着很旺的柴火,整个铺子里都透出一股燥热。 许安身穿一件黑色衣袍,裹得严严实实,很是慵懒的坐在铺子里看着面前热好的一碗剩汤眉头紧皱,近些天来他感到有些心慌,穷的心慌! “你不吃?”成武正要出门,看到许安盯着一碗汤在那发呆便问到。 与许安相比成武的穿着可谓是异常凉爽,或许是嫌屋内有些热,所以他是站在铺子门口问的话。 “天天喝剩汤早喝腻了,你闻闻,我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是一股汤味,还是剩汤的味道,吃得下才怪。”许安敲了敲桌子说到。 “这一碗汤能卖三十钱,抵得上咱们铺子一年的收入了,倒了多浪费。”成武接着说到。 “嘿,你是在说我这铺子一年都卖不出去一碗汤是不是?”许安听到这话来了脾气,站起身来说到。 成武不说话,依旧是仔细的想着计东里留下来的那道剑,但他表现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这铺子一年还真卖不出去一碗汤! “我可告诉你啊,去年,去年!我一会儿就卖出去了两碗!”许安撸着袖子说到。 “那是我买的!”成武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回过神来反驳说到。 “管他谁买的,你就说我卖没卖出去吧?” “但今年确实一碗汤都没卖出去…” 许安无语,无论他再怎么嘴硬却还是反驳不了这个事实,因为现在已经沦落到每天只能喝剩汤的地步了。 再过几天只怕是他这铺子的租金都要交不起了,隔壁的张大婶前些天倒是来催过几次,这二位无奈只好给人打发走了,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总会再来的。 那大婶也并非不通情达理,知道这二位有难处,在这种地方开铺子能赚着钱了才怪。大婶就说了,看你俩这小伙子都还不错,要么是让许安给她女儿当个上门女婿,这铺子就算白送给他了。 许安自然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大婶看许安不愿意便又给指了一条明路,让许安守着铺子,成武去帮她劈柴干活,也能抵扣铺子的租金,许安觉着这主意倒还算是不错,要不? 许安坐在那里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成武看到许安的表情大感不妙,抢先说到:“要不?” 许安听到这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滚滚滚,想都别想,你去给她劈柴还差不多。” “不过这都几个月了,从你被救出来云望舒便再没来过,不然还能找她收点汤钱,她可白喝了我不少汤。”许安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自言自语的说到。 “会不会是被关起来了?”成武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说到。 “关不关的跟你有关系吗?你还想去救人家不成?”许安翻了翻白眼说到。 “我要去看那道剑,你不去看看?”成武接着说到。 这几个月来成武依旧是每天都去看计东里留下的那道剑,但也只是看,他看不出来什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但他还是选择每天在那花上很长的时间。 仿佛那道剑是一块儿很大很肥的牛肉,需要用文火慢慢的熬煮才能熬出味道来。 “你又看不出什么来,还去看什么,你这都看了几个月了,有那时间你多去帮张大婶劈劈柴,做点杂活什么的,懂不懂尊老爱幼?最好是帮她多照顾照顾她女儿。那可是计东里,万一到时候你仇没报上至少还能留个后。”许安絮絮叨叨的说到。 成武自然知道许安的口中是说不出来尊老爱幼这种话的,他也知道许安是想着怎么才能免了这铺子的租金,所以他完全不吃许安这一套。 “计东里的那道剑很了不起,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去看,越看越觉着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为何你对那道剑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那道剑不是给我看的,我去看也是浪费时间,多看无用的道理你懂不懂。”许安撇了撇嘴说到。 “不是给你看的?当时你不是说他是在教你用剑?” “嗯,他是在教我用剑,那道剑中的厌恶和杀意是给我看的,但那道剑却不是,你会教一个你很讨厌的人用剑吗?” “不是给你看的?那是给谁看的?”成武摸了摸头疑惑着问到。 “谁知道他是给谁看的,那就是一个神经病,神经病的想法谁能想明白。” “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再多浪费时间,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你应该多做些有用的事情,比如说去帮张大婶砍砍柴什么的。”许安转变了下语气,轻声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到。 成武根本就不信他的话,二人已相处甚久,许安转变语气的时候成武便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不要听,一定不要信!果然如此! “不过那道剑我好像慢慢有些能看懂了。”成武想了想后说到。 “你能看懂?你自己信吗?”许安愣了一下,然后问到。 “我...我不确信,但我能看出那是一道很直的剑,那道剑中除了直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也没有你说的杀意和厌恶。”成武挠了挠头后回到。 “你这叫看懂了?我就看了一眼都知道那道剑很直,做个裁缝倒是适合。”许安无语的说到。 “等等,既然除了直没有别的什么,那你还天天去看什么?干点正事不好吗?”许安接着问到。 “我想看看除了直还能不能再看出点其他什么来。” “马上就要露宿街头了,还有心思看那个,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能不饿死吧,你说说这云望舒,以前她来的时候至少每天还给送两张饼吃,怎么也不至于饿死,现在可倒好了。”许安又叹了一口气说到。 “这长更也是,被月神大人吓了一回连影子都不敢露,怎么才能弄点钱来。”许安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到。 成武并未理会他的牢骚,关上铺门开始走了出去,每天去看那道剑虽然并没有什么收获,他的修为也没有什么提升,依旧是覆体境七重的状态,但他却觉着看本身便是一种收获。 忽然间许安收起了心思,因为他感觉到铺子外面站了一个人,以他的感知自然能看得出那是一位普通人,普通人站在自己铺子外面是来干啥的?那自然是来喝汤的,有人喝汤那便能赚到钱,这不,钱来了! 许安的眼睛开始明亮了起来,但又转而一想这一碗汤才能赚几个钱?想起这铺子的租金又是完全没了干劲,怎么当初也不知道还还价。 正在许安坐在铺子里面犯郁闷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进了铺子,待许安看到那人时更是郁闷了起来,因为来的是一位和尚。 那和尚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却生了一脸猥琐的长相,身上的僧衣也是破破烂烂,怎么着看都不像是个有钱的主。 和尚见到许安双手合十行礼到:“贫僧法号悟生,见过施主。” 许安依旧是坐在那里,也不起身,慵懒的说到:“和尚,我这铺子里卖的是牛肉汤,你走错了。” “贫僧不忌荤腥,无妨,无妨。” “你忌不忌荤腥确实无妨,我要说的是我这是牛肉汤,很贵的。”许安无语说到,你忌不忌荤腥跟我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和尚都没钱,没钱来我铺子里可不就是走错了? “这…贫僧从北方一路走来,还请施主施舍碗汤饭。”悟生法师一脸尴尬说到。 “从北方而来?你想说什么?”许安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问到。 “贫僧现在很饿,想来吃碗汤,然后请二王子殿下不要回都。”悟生法师坐在许安对面看着许安面前的一碗牛肉汤说到。 “你知道我是谁?”许安问到。 “贫僧专门为此事而来,自然是知道的。” “喝汤的话倒是好说,给钱就行,至于回不回都又关你什么事?你是谁?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许安盯着悟生法师说到。 “出家人不携带钱财,可否请施主施舍一碗?”悟生法师一脸尴尬的说到。 “想吃白食?没钱可是喝不了我这汤。”许安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然后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牛肉,慢慢的送入口中,边吃边微微点头。 悟生法师见这场景口水都快要流下,双手捂了捂肚子,然后轻念几声佛经勉强稳了下心神。 “贫僧并非何人派来,只是北阳城的一位和尚,贫僧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若二王子殿下回都,那只怕是会生灵涂炭,贫僧这日子自然是过不成了。”悟生法师说到。 “等等,和尚你刚才说你叫悟生?”许安打住了他的话语,转而问到。 “没错,和尚我…贫僧法号悟生。” “既然你叫悟生,那你可知什么是死?”许安接着问到。 许安自然不是向他请教问题,只是用这句话来吓唬吓唬他,没钱就快滚,别在这啰里啰嗦的。你不知道什么是死那我就来告诉你,要是知道就赶紧滚,别耽误我在这做生意。 悟生法师听到这话开始慌了起来,听到前半句话他本以为许安也是想问他什么是生,他自然已经想好了怎么去回答,只是他为何想问自己什么是死? “只有生,没有死。”悟生法师双手合十微闭双眼说到。 “此话怎讲?”许安显然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本来自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赶快滚,别在这来烦自己,但他现在却跟自己说没有死? 第四十三章 只有生,没有死 “只有生,没有死。施主可知什么是生?”悟生法师问到。 “我还活着,这不就是生?”许安无语回到,就这还悟生法师? “可不就是这样。”悟生法师听到这话显得很是兴奋,忍不住的想要大拍下桌子,可一想自己的身份,便收敛了起来。 “别扯开话题,我问你什么是死。” “贫僧刚才已经说过了,没有死。” “你看这块肉,这碗汤已经剩了两天,这就表示有一头牛两天前还是活着的,但现在它进了我的肚子里,这不是死?”许安在碗中夹了一块比较大的牛肉说到。 “佛讲因果循环,施主养牛给与其食物和水,这便是施主种下的因,施主喝了这碗汤而得以存活,这应是施主所收获的果,那么那头牛便不能算死,只是应了因果中的一环,它还会以另一种形态而存在,这叫延续。”悟生法师双手合十说到。 “说的有理,但我不养牛,没有种什么因,只食果,这样这头牛也不算死?”许安仔细的想了想后再问。 “施主不养牛,那便是有人替施主种下了这个因,而施主从卖家那里花钱把肉买回来,这也是一种循环,自然没有死。” “和尚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来我这讨饭吃,也不给钱,不种因,只食果,是不是有点不要脸?”许安敲了敲桌子绕有兴致的说到。 “脸面乃身外之物…罪过罪过,贫僧是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此这般也实属无奈。”悟生法师听到这话很是尴尬的说到。 “如若我坚持要回都呢?你该当如何?”许安自然不会多与他纠缠这种问题,反正就是没钱别想喝汤。 “我佛慈悲,施主若执意不听劝告,为了整座城的百姓,贫僧也只好含泪将施主诛杀。”悟生法师与许安眼睛对视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一愣,这家伙不是个普通人?这和尚既然知道自己是谁那便应该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有信心和胆量说出这种话来? 这和尚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与普通人并无差别,事实上若不是他说出这句话来许安始终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能把灵力波动隐藏到跟普通人完全一样那实力自然是很强! “和尚你刚才说过没有死,那你又如何能杀得了我?”许安问到,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他自然不会选择动手,万一这是一个隐藏着的高手呢? “杀了你,整座城的百姓都得以安稳,自然算不得死,你死与不死都不重要,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便好。”悟生法师双手合十说到。 “我特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我死与不死都不重要?好!来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来诛杀我。”许安听到这话跳起了身子,拿起自己的剑便要准备动手。 “施主既然问贫僧生死,那贫僧用的自然是生杀之力来将施主诛杀,还请施主不要执迷不悟。”悟生法师面对将要爆发的许安不理不睬,依旧是闭着双眼,双手合十说到,看那样子还真有一副高人的模样。 啥玩意儿?生杀之力?许安听的是一脸迷糊,不都是修炼灵力,身体之力,或者像卫府一般通窍,啥时候出来了个生杀之力? “别废话了,想杀我那便来吧。”许安拔出黑剑静静的说到。 “还请施主不要逼我,贫僧不想开杀戒。”悟生法师紧闭双眼转过身去,双手合十轻宣了声佛号,然后身体颤抖着说到,看那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忍。 “和尚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没有生与死,我死了整座城的百姓便能够安稳度日,又何来开杀戒这一说。”许安抬剑指着悟生法师说到。 “生杀乃是大事,贫僧今日来的匆忙,还请施主稍等贫僧沐浴更衣一番。”悟生法师缓缓睁开双眼,转过身来看着许安微笑了一下说到,似乎是已经挣脱了心理上的束缚。 然后他便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向着铺子外走去,他的脚步并不匆忙,踏的很稳。 许安冷笑一声,体内灵力开始缓缓发散了出去,左手慢慢抬起,铺门瞬间关闭。 悟生法师见此场景猛的一愣,将要走出铺门便被阻挡,稍微稳了稳心神,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施主这是何必呢?” “别装了,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个和尚,还生杀之力,一派胡言,口中说着没有生死却要来杀我,你杀得了我吗你?”许安慢慢坐下说到。 “施主没听过不代表生杀之力便不存在,还请施主莫要再逼我。” “还装?非要我用这把剑把你捅死才肯说实话是吧?”许安提剑一步一步的向着悟生法师的位置走来,然后把剑放到他的脖子上说到。 “还请施主饶命,呸,二王子殿下饶命…”悟生法师看到许安走来,赶紧跪下说到,哪还有一副大师的模样。 “哟,不装了?刚才谁说我死与不死都不重要的?大师刚才既然说没有生死,那我把你杀了也算不得杀生,我就不客气了。”许安轻笑一声略显轻浮的说到。 “二王子殿下饶命,小人并无恶意,也是为了城中百姓所着想。” “行了行了,我可不信你这么怕死的人会为了别人着想,老实说是谁让你来的,还有你是谁。”许安强忍住要把他刺死的冲动说到。 “我叫李五升,是北阳城的居民,并无人派我来啊。”李五升慌张说到。 “那你为何要来这?”许安想了想,认为也无人会派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来怎么着。 “我家便在北阳城,若是殿下您回都,到时候北阳城大乱,小人自然无法幸免。” “你不会去逃?”许安消了下火气后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问到。 “我们李家的祖宅在那,不能逃。”李五升说到。 “祖宅比命还重要?”许安问到。 “命当然比祖宅重要,但有些东西更重要。”李五升认真说到。 “行了行了,我也懒得去管你为了什么,我不杀你,你来这可是北阳城出了什么事?” “确实出了大事,大王子殿下被放出来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前来劝您不要回都。” “跟你有关系吗?滚滚滚。”许安站起身来盯着他骂到。 李五升听到这话自然是拔腿就跑,可不敢再做停留,他本以为自己装的已经够好了,却不想居然被许安给识破了,这种情况还是先保住小命为好。 “等等。”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似笑非笑的说到。 李五升刚要走出铺门便大感不妙,机械般的转过身来,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到:“二王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别暴露我的身份,否则有你好果子吃,至于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好好当你的和尚。”许安轻敲着桌子说到。 “这…这是何意?”李五升疑惑问到。 “何意?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许安狡黠的笑着说到。 …… “张婶儿,您看啊,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悟生法师。”许安领着李五升来到了隔壁的一家杂货铺对着一位中年妇女说到。 “贫僧见过施主。”李五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行礼说到。 “见过大师。”中年妇女也是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的回到。 “您别看这和尚生的猥琐,那可是得道高僧,若是让他为您砍柴烧火,准保您家这香火旺盛,浇都浇不灭啊。”许安接着唾沫横飞的说到。 “这…让大师来砍柴烧火不太好吧?”中年妇女疑惑问到。 “是是是…施主说的是,不太好…”李五升总算明白了许安是何意思,赶紧顺着话茬说到。 “闭嘴!”许安低声回头瞪了李五升一眼。 “您要是不愿意的话,让他做个上门女婿也还是可以的,要是招了个得道高僧做您的女婿,咱们镇子里的人还指不定有多羡慕呢。”许安计上心来,接着说到,干活抵租金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做便要一了百了! “诶呦,你这孩子可真是想的周全,可不就是这个理?只是大师也能娶亲?”中年妇女听着许安的话笑的那是一个合不拢嘴。 “贫僧虽已出家,但还是可以还俗,不拘俗礼,无妨,无妨。”李五升听到这话眼睛开始亮了起来,赶紧抢先说到。 “对对对,无妨,无妨,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是个好日子,这样,我回去取房契,咱们好好商量下具体细节,然后您签下字。”许安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到。 “好好好,二…你快去,别耽误了我们的正事。”李五升赶紧催促着说到,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诶呦,这可真是太好了。翠花,快出来见过你未婚夫,你这孩子心肠真的是太好了。”中年妇女脸上乐开了花说到。 …… “别走!”李五升看到从屋里挪出来的女子,紧紧抓住许安的胳膊苦苦哀求着说到。 “大师可是不愿意?”中年妇女问到。 “没有没有,大师是让我快点回来。他们和尚说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况这又不是地狱,这可是温柔乡,他又如何会不愿意,你说是吧?”许安陪笑说到,然后便瞪了眼李五升。 “我宁可入地狱!我宁可入地狱!”李五升双手颤抖着抓住许安咬牙切齿的说到。 “这可是你说的,回去便杀了你。”许安小声说到。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从了!”李五升闭上双眼,双手合十,狠咬了下牙齿,然后声音颤抖着说到。 第四十四章 论演技 院子里曾经堆满的柴火已经空了一半,成武从外面回来随手拿了几根柴火走进厨房。 此时已经中午,成武很快便做好了饭,都是些简单的菜,虽不如何可口,但至少还是能填饱肚子。 这俩人现在没有别的讲究,能填饱肚子便好,尽管许安忍不住的发牢骚却没有丝毫办法,一分钱难到英雄汉,轮不到他不愿意! 成武啃着馒头,就着一碗剩汤,蹲在铺子门口正在吃饭,他对于吃食并不如何讲究,或许是打小过惯了苦日子,即便是剩了几天的汤只要没坏他也还是不忍浪费。 或许是因为嫌铺子里的炉火太热,所以他很少在铺子里吃饭。 “等会儿吃完饭我用下你的剑。”成武啃了一口馒头仔细的想着那道剑,然后回头对着许安说到。 “用剑做什么?”许安问到。 “我这么看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下午我想用你的剑去练练看。”成武回到。 “你不是用刀的?会用剑?” “都是杀人,刀剑没什么不一样。”成武答到。 许安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比较赞同成武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从地上捡起那把黑剑便扔给了成武。 成武咬着馒头单手接住那把剑,轻轻的放到门口,开始大口的喝着碗里的剩汤,仿佛有了好剑作伴,连碗里的剩汤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大师,我们这是牛肉汤,没有素食。”成武抬头看着前方一脸委屈的一名和尚愣了愣神后说到。 和尚自然便是李五升,李五升看到成武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是谁? “你是谁?”李五升问到。 “你怎么又回来了?”许安见状赶紧走了出来问到。 “她那闺女嫌我长相猥琐,死活不愿嫁,我也没办法。”李五升依旧是一脸委屈的说到。 “这是?”成武看这俩人认识,更是有些迷糊,然后向许安问到。 “这和尚喝了我一碗汤,但是他没钱,我便让他去给张婶做上门女婿去了。”许安简单说到。 成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人家一个和尚,喝你一碗汤没给钱就没给钱呗,因为没钱你就让人去给张婶做上门女婿?主要是这和尚还真就愿意?不由更加庆幸自己当初是拿着钱来的。 而且你好好的一个和尚非要来喝什么牛肉汤。 “汤我没喝…”李五升听到这话立马不干了,一脸委屈的说到。 “这人家不愿意,那我这铺子的租金可咋办。”许安自言自语的说到。 “算了算了,你先去给她干活吧,能抵一天是一天。”许安摆了摆手说到。 “我还没吃饭呢,这都中午了。”李五升听到这话更是委屈的不行,还没吃饭就让干活,有这样的理吗? “你是和尚,随便去讨点斋饭不就行了,我们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了,哪还顾得上你的。”许安说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五升已经委屈的快要哭了出来了,自己怎么不长眼惹上了这么一尊大佛。 委屈归委屈,但现在吃饭才是第一要事,其实并不是许安刻薄,而是李五升一个和尚确实要比许安他们二人吃的更开一些,在这个小镇除了许安的这间铺子,无论去谁家随便讲讲经祈祈福都不至于露宿街头饿死。 这也是李五升身无分文却能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和尚怎么回事?”成武听着二人的对话那是一愣一愣的,只因为一碗汤这就签了卖身契了?张大婶那女儿他也敢答应? “他喝了我的汤没钱,我本想着让他给张婶做上门女婿,然后这铺子租金不就有着落了,谁知人家不愿意,这可咋整,让他去替人干活吧。”许安轻叹了口气说到。 “不是,那和尚真就愿意?”成武再问到。 “他是和尚,讲究啥慈悲,啥渡人的,还能看着咱俩露宿街头?再说了,他敢不愿意吗,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许安接着边吃饭边说到。 成武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那和尚完全是被逼的,再次庆幸了一番自己当初是带着钱来的。 吃完饭成武便拿着剑向西方走了过去,他走的并不快,便走边低头想着那道剑。 但是镇民们可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都以为他是要去送死的,看他拿着剑也不敢上来阻拦,笑话?死都不怕的人谁敢去拦? “我说你这孩子,不就是租金吗,没钱也不用去寻死吧,这前方可是禁地啊,叫什么楼来着。”张大婶见状跑到许安铺子里面说到。 许安刚吃完饭,看到张大婶的反应很是无语,不过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点子。 许安站起身来,背对着张大婶,也不说话,只是仰望着天空不停的叹气,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孩子?你这是咋了?”张大婶见这情形赶忙问到。 “不敢欺瞒张婶,我本想将这祖传的牛肉汤传承下去,不求能发扬光大,只想寻个温饱好好过活日子,可您也知道,在这做生意本就艰难,如今我二人实在是维持不下去了,我们二人已经商量好了,汤铺关门,您这铺子我们也不租了。”许安又是叹了口气后说到,看那模样完全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 “不租也是个办法,好好去大城里边做点活计,先攒点钱,找个人多的地方再好好做生意,也总好过在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张大婶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到。 “嗯?”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慌了起来,心想这下可怎么办? “大婶说得有理,只是可怜了我那伙计了,他是宁死都不肯回去,我二人这样回去如何面对左邻右舍?让我黑发人送黑发人,我又于心何忍啊…”许安慢慢扶着椅子坐下,低头又是轻叹口气说到。 “那这可咋办?总不能就这么让那孩子去送死吧?”张大婶听到这话有些慌了起来,赶紧问到。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许安嘴角偷偷微笑了一下,然后赶紧收敛,装模作样的仔细想了一会儿:“要不,您看这样行不?我先跟他说您免了我们两个月的租金,这样我们铺子还是能接着开,他也不至于去寻死了。我让悟生法师接着给您干活,咱们先把他骗回来怎么样?” 张大婶仔细的想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看成,先把他骗回来!” “先把他骗回来。”许安微笑说到。 许安说完便出了铺子,顺着成武的方向走去。 免了两个月的租金这人的心情变得就是不一样,他甚至感觉到空气都变好了不少,两手抱头吹着口哨慢慢悠悠的向着西方走去,至于两个月之后该如何,许安不去想。 他当然不会去把成武叫回来,虽然计东里的那道剑在他的口中很是不堪,但许安自己也知道计东里的那道剑确实很了不起。 成武跟自己说好像有点能看懂了,这是很难得的事情,许安不认为他是在说谎,所以他并不想去打扰成武。 虽然许安没少抱怨成武天天在那浪费时间,一点也没有做帮工的自觉,但事实上许安也从来没有阻止过成武去看那道剑,他抱怨或许只是因为他讨厌留下那道剑的那个人。 成武每次都看得很是入迷,简直能用无法自拔来形容,但无论再如何无法自拔却还是一到饭点便准时回到铺子里面做饭,而铺子里的水和柴火也从来都没有缺少过,两人似乎是形成了一种很好的默契。 虽说如此,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要不还真没法跟张大婶交代。 至于那个和尚,许安不怕他跑,也不怕他抖出什么事儿来,因为他很怕死,而自己又恰好有能力可以很轻松的杀死他,所以许安对那个和尚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有点庆幸他帮自己解决了铺子的租金问题。 自己自然不可能去做上门女婿,成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自己也不会去强迫他,虽然他很不看好成武,认为他天天去看那道剑也是没用,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但是人嘛,活在世上那么久,总是会做一些没用的事情,有用没用总得去做过了才知道,虽说有些浪费时间,但对这俩人来说还有的也只有时间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嘿,突然来了个和尚,这对许安来说简直是妙不可言。 他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山坡,枕着双手躺了下来。 许安的嘴里叼着一条草根,不时的嚼上两下,吸吮着并不如何美味的汁液,翘着的二郎腿有规律的开始摇摆了起来。 他看着太阳微微眯了下双眼,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念到:“1,2,3。” 他的声音很轻,念数字的动作也很微小,似乎是只有他才能听到自己念了这么三个数字,这三个数字出现的很突兀,如果他身边有人肯定会以为他是犯了什么神经。 但他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他念完这三个数字也并没有其他什么动作,依旧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然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如同睡觉一般。 或者说他就是在睡觉!许安念完三个数字就这么躺着睡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破了 成武盘膝坐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计东里留下的那道剑,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道剑即使经过时间这种最可怕东西的冲刷却还是那么直,不肯有一丝微屈,完全内敛而不扩散。 许安的黑剑静静的横放在他的腿上,场间很是安静。 过了一会儿后成武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腿上的那把黑剑又是看了很久。 他开始慢慢的站起身来,脚下的草地以他为中心向外散了开来。 成武拔出黑剑向前刺了一剑,直直的一剑,除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反应,黑剑停留在前方,没有什么气势如虹,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以成武的体格拿着这把黑剑显得有些不搭,像是拿着一个玩具一般。 但成武向前刺剑的动作并不显得轻飘,如同落在实处一般刺出了那一剑。 以往成武只是安静的在看,这一剑可以说是成武看了这么多天以来所刺出的第一剑,甚至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剑。 他之前用的是刀,自从自己的大刀破碎以后他便再没了兵器,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剑。 自己所刺出的第一剑他看不出来达到了何种程度,因为他没用过剑,但他跟许安说刀剑都是用来杀人的,那么能不能杀人便是衡量他这一剑达到了何种程度的标准。 想到这里他已有了答案,而且很明确,答案便是这一剑杀不了人。 他之前越看越觉着计东里的这一剑很了不起,但直到他自己出了这一剑才开始赞同许安的观点,这么直的剑如何能杀人? 他不认为是计东里这道剑的问题,因为他见过计东里出剑的场景,尽管这道剑没有任何掩饰,但当时自己与许安二人根本无法避开,明确的答案或许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成武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答案,这么直的一道剑当然可以杀人!这么直的一道剑如何杀人? 同样直的剑却有了两个完全戛然相反的答案,只能说明不是这道剑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刚才自己的那道剑如果是计东里刺出的,成武很愿意相信当今世上很少有人能够避开。 或许月神大人能够避开,前些日子的那个神游境强者也有可能会避开,除了这两人外成武想不出来还有第三人能避开计东里的剑。 至于硬接下那道剑成武更是觉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成武只刺了一剑便收剑坐下,保持着刚来时的姿势,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不够强,所以无法刺出这道剑的万分之一威力。 这样不够,还远远不够。 又是过了很久后,成武站起身来,重新拔出那把黑剑,又练了起来。 与第一次刺出的那一剑相比他这次的速度要快上不知多少,他刺的很快。 转眼便已刺了很多剑出去,每一剑都是那么直,成武知道自己刺出的这些剑如第一剑一样也杀不了人,因为这些剑太直。 但是如果这些剑同时刺出去呢? 能杀人! 但杀不了他想杀的人。 成武开始不去想这些剑能不能杀了计东里,因为他爹留给他的这个仇有点难,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做不到,他慢慢沉迷在了这些直来直往的剑中。 他这些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委屈求全,为的便是能够变强,所以他为了活下去可以愿打愿骂,只为了每天可以充饥的两个馒头,有人能教自己变强时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跪磕头。 为了进入望舒楼他甚至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对手的认输,他认为那很不要脸,但对他来说只要能变强这些都无所谓。 直到他看到计东里所留下这直直的一道剑,最后的一丝尊严也被这道剑完全粉碎,似乎在这道剑面前自己是完全**一般,以前的自己真的配与这道剑交手吗? 他不曾想世间居然有如此之直的一道剑,只是直,不曾有丝毫微曲,他通过这道剑能看出计东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越发觉着这位剑圣大人很了不起。 成武舞剑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直感到畅汗淋漓,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过,那些或不要脸,或委曲求全,或是自己所看不起的全部都顺着手中的这把剑直直的刺了出去。 心中的郁结之气也都一扫而光,他感到自己如获新生一般。 地面上的野草顺着他的脚步开始疯狂摇摆飘动,像是在庆祝鼓舞一般,偶尔几颗野草轻轻摇摆飘到地面上的那道剑上,瞬间便被粉碎。 已过数月,依旧是锋利无比。 野草摇摆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就代表成武舞剑的速度也在加快。 挥舞着剑身,挥舞着张狂,挥舞着这世界的荒唐。 虽不至于看不清身影那般夸张,但也是接近了他的极限。 人不轻狂枉少年,委曲求全本就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而今天他终于畅快淋漓的张狂了一回。 凭什么你们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我却要为了每天的两个馒头而任打任怨? 他用手中的黑剑向这个世界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很荒唐,简直是荒谬至极。 一句凭什么道出了多年来的委屈心酸,但遗憾的是他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成武的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汗珠顺着脸颊慢慢滴落在了地面上,滴在了计东里所留下的那道剑上,接触的时候并没有瞬间破碎,如同被那道剑接受或者说是承认了一般。 他的头发也开始黏在一起,衣衫更是变得破烂不堪,过了很长时间后他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他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深吸了一口气后直直的一剑向着上武城的方向刺了过去。 这一剑他刺的很爽快,他不认为有人能看到自己刺出了这一剑,因为这一剑还是很弱小,更不可能引起计东里的注意。 但这一剑对他来说却很重要,因为他终于刺出了这一剑,有了第一剑便会有第二剑,当千万道剑汇到一起的时候他相信即使是剑圣计东里也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现在很有信心,不再认为挑战计东里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许安躺在山坡上轻轻睁开双眼,微笑了一下便接着睡觉。 李五升正在烦躁的刷洗着碗,他洗的并不认真,完全是应付一般,碰巧张翠花从屋内走出,他一个哆嗦手中的瓷碗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破了。”成武刺出那一剑后慢慢坐在地上,他很高兴,面带笑容如沐春风一般,微笑着说到。 成武突破了,地守境一重。 突破了地守境他便不再是三流的小角色,而是真正挤入到了强者的行列,这意味着他可以去一个普通的小宗门里面备受尊崇的度过一生,但成武的目标肯定不只是这样。 剑灵门,藏剑阁内。 计东里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来,与成武所想的不同,计东里看见了那隔空刺来的一剑,并不是成武的那道剑有多么强悍,那道剑依然很是弱小。而是计东里曾经在那里留下了一道剑,那道剑通过感知传达给了自己。 他睁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微微笑了一下,接着闭上双眼。 成武坐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计东里留下的那道剑,他还是没有看破这道剑,但却通过这道剑明白了很多,他甚至觉着自己明白的这些东西远比看破这道剑要重要的多。 只有在这道剑面前他才可以勇敢面对过去的自己,无论是隐忍或是掩饰,在这道剑面前全都无法隐藏。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张狂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后停顿了很久:“不过值得!” 他想了很久后慢慢对着那道剑行了一礼,不是跪拜礼,他不可能对自己的杀父仇人行跪拜礼,只是出于感谢和尊重而行的普通礼。 成武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承了计东里这么大的恩情,日后前去挑战的时候又该如何自处?不过转而一想那一天还很遥远,现在去想那些事情干什么?大不了到时候让他一招就行了? 是的,成武现在很飘,或者说他很自信,计东里的这道剑曾经强悍到把他打入了冰冷的谷底,而在现在又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自信。 或者说人作为直立行走的动物本就该拥有属于自己的自信和骄傲,只是幼年时期的经历把他的这些自信全给磨平了。 而在今天,他再次看到这道不论是风吹雨淋又或是经受时间无情洗礼都不曾改变丝毫的剑,他有些羞愧难当。因为这道剑并没有被那些外来条件所改变,这道剑依旧是那么的直,那么的骄傲。 想明白了这些,成武心情大好,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前所未有的直挺。 他慢慢走回了铺子,与平日里相比他今天要回去的更早一些。 镇民们看到成武好好的走了回来也都没再多想,自然以为他是半路折返了回来,只是在大家的眼中成武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些他之前没有的东西,或者说是多了些他本来就该有的东西,镇民们自然说不上多了些什么。 张大婶看到成武回来为之松了一口气,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但好在这孩子总算是没出啥事,至于租金的问题她倒不如何担心。 那间铺子本就空闲,留着也是放些杂物,本来是准备女婿来了给他们夫妻二人俩过日子的,租给许安一年也算是赚了不少的钱。 她知道自己的这间铺子要不上这么高的租金,但这少年来的时候却是也不还价,一口应了下来,如今人家有困难,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帮上一把。 只是许安为何还没回来? “那孩子去找你了,他没回来?”张大婶左右没看到许安的身影,冲着成武问到。 “什么时候?”成武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着问到。 “你走后不久他就去了,你没看到他?”张大婶接着说到。 “坏了!难道是望舒楼?”成武拿着剑转身向西方跑去。 第四十六章 迟来的消息 成武走后许安缓缓睁开双眼,从山坡上慢慢坐了起来。 轻声叹了口气说到:“来这半个月了,还真是有耐心。”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许安却是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让人感觉他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还不出来?” 许安从地上慢慢捡起了一堆石子,向上扔了一下再接住,或许是嫌小,他又从地上挑拣了三颗比较大一点的。 看着手中的三颗石子略显满意的微点了下头,他向着前方扔出了第一颗石子,然后又是另外两个方向依次扔出了剩余的两颗。 他扔的动作不快,如果前面有一片湖会让人以为他是在打水漂打发时间一般。 三颗石子依次扔了出去,许安拍了拍手仔细的看着正前方位置。 下一刻他扔石子的那三个地方便有了动静,三道黑色身影依次向着侧方闪了开来。 “蒙面?还真是没有新意,虽然我能猜到但还是想问一下是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或许应该清楚自己只是过来送死的。”许安轻笑一声问到。 “奉月神大人之命前来监视。”三道身影并排站到了一起,中间的那人开口说到。 “望舒楼若要来监视我便会光明正大的派人直接住在我家,并且告诉我是来监视我的,而不是采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至于你们恐怕也不只是监视这么简单吧。”许安轻轻摇了摇头说到。 “我经常去买的那家牛肉摊主已经换了人,我并不认为他是突然有事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因为这个镇子是他家,他不可能离开这么久。你们想要卖给我的牛肉也应该是下了什么东西,但遗憾的是我已经喝了一个月的剩汤了,并没有再去买过牛肉。”许安苦笑说到,不去买牛肉不是因为他看出了牛肉有问题,而是没钱! “买你们牛肉的当然不止我一人,我也跟张大婶问过那些吃了你们牛肉的人的反应,他们并没有中毒,你们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这也是我没有杀你们的原因。”许安接着说到。 “若是下毒的话比起牛肉水源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你们知道自己靠近不了我的铺子,镇子里的用水都是外面的溪水,你们或许知道那三条小河流向哪里,所以不敢在水里投毒,但外面的那条小溪只是条分流,并不流向太阴山,如果是望舒楼上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些问题。” “我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并不想杀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却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许安抬头看着天空说到。 “无法告知,还请殿下恕罪。”黑衣人想了会儿后说到。 “告诉我那个卖牛肉的是死是活。”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他还活着。” “嗯,你们杀不了我,你们走吧。” “殿下宽宏大量,在下深感佩服,只是您回都之路的危险远不止这些,还请殿下多多保重。”三人恭敬行礼说到。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回都?都城到底出了什么事?”许安听到这话眉头紧皱的问到,他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对劲。 “在下无从告知,还请殿下见谅。”说完这话三人便已离去。 许安站在原地仔细的思考着,他有些心慌,他很怕是都城出了什么事,他所担心的并不是李五升口中说的大王子殿下被放出来了,他更怕是别的事情。 只是若是都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九叔没有来告诉自己?许安并不知道杨贺九已经被木兰州给困在了灵学院。 “你在这做什么?”成武已经折返了回来,看着许安站在一处山坡上停下了往前跑的动作,然后开口问到。 “搞清楚身份行不行,我是你老板,我在这干什么管得着吗你。”许安跳了下来说到。 “我还以为你去了望舒楼。”成武把剑还给许安说到。 “我去望舒楼做什么?我像是去寻死的人吗?”许安一脸郁闷的回到。 “多谢了,没有你我不可能看到计东里的那道剑。”成武知道许安是种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 “不错,居然还真被你看出了什么来。”许安点了点头看着成武说到。 “望舒楼。知风堂。”许安想起刚才成武口中的望舒楼,嘴里轻声嘟囔着这两句话。 成武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去打扰他的思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想做些什么。 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还是觉着有什么不对劲,李五升来让自己不要回都,那三人也让自己不要回都,他相信李五升不敢说谎,只是都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要回都? 以知风堂的实力自然能很轻易接收到北方的消息,以卫府的渗透力也能知道都城出了什么事,但现在云望舒与长更二人却是一个不肯露面,一个更是吓得逃命都来不及。 难道是北昌王出了什么事? 许安想到这里越发的感到心慌,身体也开始轻微的抖动了起来,他拔出黑剑向着天空狠狠的刺出了一剑,他知道望舒楼上的人能看到这一剑,云望舒也能看到这一剑,他心想无论望舒楼上谁来都好,他只想知道北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刺完这一剑他开始慢慢的坐下,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快来,快来。” 成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坐下。 “你怎么了?”成武也是有些慌忙的问到。 月神殿内。 月神大人静静的坐在首位上,他自然看到了许安的那一剑,望舒楼上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道剑,包括云望舒。 但他并没有让人前去查看,与云望舒一样他也知道这一剑是什么意思。 云望舒站在月神殿内眉头紧皱,她知道许安这一剑是什么意思,只是就这么刺一剑当真是觉着望舒楼不敢对他如何? 望舒楼又是什么时候成了他专门收集情报的地方?想知道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对着天空刺上一剑,然后望舒楼就会派人去告诉他这些? 云望舒想到这里有些担心,她抬头看了眼月神大人,却有些意外的发现月神大人并没有生气。 “想去便去吧。”月神大人捕捉到了云望舒的目光,看着她淡淡的开口说到。 “是。”云望舒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然后便走出了月神殿。 “我想看看你们会如何做。”月神大人想着刚才的那一剑,然后微笑着说到。 成武守在许安的身边,不时向西方看去,他认为许安不像是这种冲动的人,虽然望舒楼已经放过了他们二人,但成武相信面对许安的这种挑衅望舒楼不会选择不管不问,他很清楚许安不会不知道这些,但许安却是毫不犹豫的刺出了那一剑,成武隐隐感觉到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的胆子还真不小。”过了一会儿后云望舒从西方走了过来,与之前相比云望舒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身白衣,还是那般脱尘。 “告诉我,北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许安看到云望舒没有先打招呼,而是立马起身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北昌王病危。”云望舒淡淡的说到。 “什么时候的消息?”许安听到这话接着问到。 “北方路途遥远,消息是两个月前的,现在恐怕已经…”云望舒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到。 “我要回去…”许安声音颤抖着低声重复说到,双腿一个不稳坐倒在了地上。 “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却没人来告诉你,很多人都不想你回去,你也该明白现在即使你回去也没什么用。”云望舒说到。 “有用没用我都得回去,他是我爹!”许安冲着云望舒咆哮说到。 成武听到这话并不如何震惊,他知道许安的身份绝对不普通,只是他并不知道许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北昌帝国的情况。 “随你。”云望舒撇了撇嘴说到,似乎是对于许安的态度有些不悦。 “你听我说,我爹出事了,我要回去,但是我不能带着你回去,也不能带着这把剑回去,这把剑你拿着,我处理好了事情会找你要回来。”许安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把黑剑递给面前的成武,然后语速很快的说到。 成武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从许安的手中接过那把黑剑点了点头。 “为何不带上他?”云望舒看着许安的反应问到。 “我不带人,不带剑,便是要告诉那些人,老子不是回去造反的!”许安艰难站起身来,冲着北方大声的喊道,他现在有些委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来告诉我?难道父王和九叔也不想让自己回都? 许安说完这话便向着铺子里跑去,他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但他要带着一个人回去。 今天早上三河镇内来了一位和尚,名叫李五升。 许安不能带成武回去,因为这更加会让那些人认为自己是造反的,但他却可以带着这个和尚回去,他想知道都城还出了什么事情,为何灵学院和父王都没有派人来通知自己。 第四十七章 在路上 许安走后场间便只剩下云望舒和成武二人。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成武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问到,其实许安是谁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他总得知道许安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为何好好的王子不当却非要来这里卖汤。 “北昌帝国的二王子,许世安。”云望舒开口说到。 “许世安,许安,他便是许世安?”成武重复了一会儿后发现这两个名字确实比较相像,然后震惊的问到。 “便是他。”云望舒回到。 “这还真是…”即便是成武也有听说过那位王子的传奇故事,他不知道北昌帝国,也不知道北昌王,更不知道灵学院,但他却听说过许世安这个名字,可见许世安三个字在世人眼中如何。 成武拿着许安的那把黑剑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忽然他的眼圈开始泛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腿向前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云望舒察觉到成武的反应问到。 “我要帮他夺回属于他的东西。”成武停下脚步后低头回到。 “你要去何地方?”云望舒越来越疑惑。 “上武城。”成武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去报仇?” “不报了。”成武低头接着回到,说完这话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没有再回头,而是一步一步的向着上武城的方向走去。 他想帮许安夺回王位,但他也知道自己很弱小。 御灵司有位老门主曾经说过,自己不能操控灵力,在这个以灵力为尊的世界不会有强大的宗门会要自己这么一个武者。 那位老门主还说过,剑灵门讲究以剑入灵,不太为依赖灵力,剑才是他们主要的武器。 那位老门主又说了,当今世上的四大门派组织唯有剑灵门最适合自己! 踏出这一步他并不后悔,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他也不去想,或许他找到了比报仇更重要的事。 刺出那一剑后他不再觉着挑战计东里是不可能做到的事,相反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但是他认为没有许安自己不可能看到计东里的那道剑,也不可能刺出那一剑,所以他想帮许安。 以前是为了变强,现在也是为了变强,但是变强的目的却变了,许安说不带自己回去,他自己也认为跟许安回去也帮不到他,所以他不去找许安,他要等着许安来找自己。 凭什么你要去挑战计东里?我凭什么又一定要帮你报仇? 这仇老子不报了! 成武绕过三河镇,一步一步的向着上武城的方向走去,秋风吹打在他的脸上,眼眶里的泪花风干了几分。 许安回到三河镇,走进自己的铺子,把剩下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放到桌上,钱不多,但总比没有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拿这些钱,把钱放到桌上便走出铺子直接从隔壁把李五升给拽了出来。 “你还知道些什么?”许安问到。 “我不知道啊,我两个月前就往这边走了,那个时候还好好的。”李五升看着许安的反应更是不敢说谎,赶紧回答道。 “走,回都。”许安没有再问什么,他认为李五升不敢说谎,事实上李五升也并没有说谎。 “为何突然回都?”李五升问到,他通过许安的反应也知道是都城出了什么事,只是自己过来是让他不要回都的,但现在却是他带着自己回都,这叫个什么事? “再敢废话杀了你!”许安看着李五升淡淡的说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李五升听到这话哪还敢多嘴,站在后面完全一副你让我干啥我干啥的态度。 两人开始由南向北一路行去。 虽然许安很着急,却也知道路途遥远,他不是神游境,不能做到往返千里只需一瞬,路还是得慢慢的走。 渐渐的天已经黑了,今晚的月格外明亮。 某处野外。 长更不顾形象的盘坐在地面上,看着天空那轮高高的明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何院长到底能在哪里?这都找了多长时间了还是找不到。”长更很是郁闷的说到。 “神游境的强者,如何能找到。”阿离坐在他的对面,听到长更的牢骚有些无语的说到。 “找不到也得找啊,只希望他老人家不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不,我们去灵学院看看?”长更当然知道他们找不到何三年,神游境的强者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25年过去了,世上依旧毫无何三年的半点消息,如果说卫府和望舒楼都找不到的人,那只怕这世间是无人能够找到。 可这世间现在不止有那一个神游境的强者,很多人都知道就在前段时间又出了一位,长更也知道那位就在灵学院,想到这他心里便有了打算。 两人灭了火堆,背着月光向北一路走去。 成武走在路上,看着眼前那座在以前光是想起来都觉着高不可攀的城池,心情有些复杂,他是第一次来上武城,而现在离的近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犹豫,拿着黑剑大步向着上武城走去。 武清帝国,遥城。 “和尚,看你的了。”许安看着面前的一个府邸说到。 遥城已经是武清帝国内比较偏北的一座城市,算是个小城,这个时间要想在这座小城内找到一个还亮着灯的府邸可真的是很不容易,至于客栈什么的倒是可以居住,但无奈这二人都是身无分文。 “阿弥陀佛。”李五升轻宣了声佛号微摇着头向门前走去。 轻轻敲了敲府门,不一会儿门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这位管家身材很是壮实,完全不同于寻常管家那般肥头大耳模样。 “见过大师,不知深夜拜访可是有事?”那管家看着门外的两人有些疑惑着问到。 “贫僧见过施主,我二人一路向北路过此地,此时天色已晚,不知可否请施主行个方便?”李五升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问到。 “好说好说,大师有请。”管家听到这话回到。 “有劳施主。”李五升再次行礼后向着府内走去。 许安也跟在后面一块走了进去。 “府内客房不多,你们先在这委屈一晚,我待会儿让下人准备些饭菜送来。”管家将他们二人带入府内的一间客房内说到。 “有劳施主了。”李五升送走了管家,刚走到屋内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没想到你这和尚还挺吃香的,怪不得要装和尚。”许安走进屋内说到,话语里边满满的嘲讽。 “施主此言差矣,施主如今能有此地落脚歇息全靠贫僧平日里广积善德,怎可出言嘲讽?”李五升正趴在桌上休息,听到许安这话立马坐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到。 “行了行了,说你胖还喘上了。”许安倒了杯水说到。 “难道说你把我带上便是为了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李五升想了想后不可思议的问到。 “不然呢?北阳城路途遥远,我可是没钱了。”许安把水杯放到嘴边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皱了下眉头随意说到。 “岂有此理,怎可如此欺人。”李五升听到这话一脸委屈的埋怨到。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五升赶紧一本正经的坐起身来前去打开房门。 “此时天色已晚,下人们随意弄了些素斋,还望大师见谅。”管家站在门外说到,说罢便让下人端着饭菜走进了屋子。 “有劳施主了。”李五升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行礼说到。 “大师先用饭,如有需要尽管知会一声。”管家说完这话便走出了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许安与李五升二人。 “走了大半天路,可累死我了,我得赶快吃点东西。”李五升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搓了搓手说到。 尽管都是些素菜,却并不影响他的食欲,抄起筷子便要开始吃饭。 是夜。 “大师可睡了?”门外再次响起了那位管家的声音。 但屋内却无人应答。 “我让下人进来收拾碗筷了啊?”管家听到屋内没有传来动静,接着站在门外说到。 依旧是没有人回话。 管家慢慢打开了房门,走进屋子,屋内没有点灯,显得很暗,他想走到屋子里去点上一盏烛火。 刚走进屋子的时候他便感到自己的喉咙处抵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屋内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李五升躲在许安身后呆呆的看着这悚人的一幕,生怕溅在了自己身上一滴血。 许安站在门口位置,他的手中拿了一根筷子,那根筷子正抵在管家的喉咙位置。 只是一根筷子而已,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那位管家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北昌帝国,宛城外。 “王上,此行为何出来的如此匆忙?”孟画师在后方背着画筐,看着前方一头白发的许世昌有些不解的问到。 画筐里边装着一些画笔,还有一些干净的画纸,里面并没有作好的画,这就代表着他们是刚从北阳城出来不久。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前方的许世昌,多年未见,再次重逢时那位大王子已然成了北昌帝国的王,只是盯着他那一头白发却是有些让人心酸。 “先王临去前让我多出来看看,那我们就好好看看这个国家。”许世昌望着那轮明月,走在前方开口说到。 “可要入城?” “城门已经关了,不入城,我们此行是要看看这个国家,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接着走吧。”许世昌摇头说到。 说完话后许世昌便接着往前走去,看着天空那轮孤单的明月心底有了感触,拿出一个精致的酒瓶喝了一口清酒。 “天冥冥兮月煌煌,人匆匆兮路茫茫。” “余独行兮形影憔悴,忽揽镜兮鬓色苍苍。” “受命于前兮迎难而上,夕惕若厉兮不负君望。” “奈何!大好山河兮只身前往,春去秋来兮唯一人独赏!” “嗟乎!叹岁月之所逝兮难再从头,悲花绽之残瘦兮无可挽留。” “感秋风瑟瑟兮歌一曲东游,念浮云悠悠兮酒一樽共飨。” “先王说我是天子,如今却是天子不敢回都,还真是可笑。”许世昌提起酒壶又喝了一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轻声说到。 “庆安盼安兮问时归乡。” “庆安盼安兮问时归乡?”许世昌叹了口气接着说到。 ‘我要去看看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国家。’许世昌心中这么想着,再次举起酒壶饮了一口,然后大步向东走去。 第四十八章 陷阱与杀意 “大师这是何意?”管家惊慌失措的问到。 李五升躲在许安身后指了指许安,示意你别问我,去问他? “谁派你来的?”许安问到。 “我在府内已有几个年头,为何这么问?” “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嘴硬的不行。”许安摇了摇头,不想与他多说废话,拿起筷子便向前刺去。 李五升见此场景立马捂住了双眼。 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听到有动静传来,李五升双手慢慢放下,两眼露出一条缝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面前的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许安。 许安那一筷子并没有刺中管家,而是停在了半空中,许安眉头紧皱的在想着什么。 刚才筷子向前刺的时候那名管家没有躲? “为何不躲?”许安疑惑着问到。 “我是管家,又不是护院,如何躲得开?”那名管家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到。 听到这话许安开始疑惑了起来,难道这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许安不知道水里有没有下毒,也不知道饭菜有没有下毒,但出于谨慎他和李五升并没有用饭。 因为这座府邸很怪,这个管家也很怪,这个时辰在这座小城内很难找到一座还亮着灯火的府邸,但偏偏二人刚入城就有了这么一座。 李五升敲门时许安仔细的算过时间,这位管家来开门的时间太快,让人感觉他是在刻意等着自己敲门一般。 而且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管家的模样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像这种比较精壮的汉子无论是谁来看都不像是当管家的料。 许安虽不知道武清帝国的人对于和尚的态度如何,但面对李五升这种长相猥琐,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统的和尚,这位管家还是异常的客气,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二人没用过饭菜的? 许安知道自己的回都之路不会太平,那些不想自己回都的人也应该都清楚自己的实力,自然不会轻易派人来正面拦截自己,那么用毒或许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比较麻烦的是许安并不懂毒,他只能通过合不合理来判断什么地方会有危险,在他看来这座府邸的发生的事情很不合理。 所以许安毫不犹豫的刺了一筷子,便是想逼他动手,但是他却没有躲?瘫倒在地是普通人面对危险时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许安不认为面前这位管家是在以身试险,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是这样的,有人要害我们,所以小心谨慎了一些,还望管家大人多多见谅。”许安赔礼解释道。 “有人要害你们?即便是这样你也用不着如此吧,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们,怎可如此随意试探?”管家站起身来埋怨说到。 “性命大于天,我这也是实属无奈之举,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许安陪笑说到。 “性命大于天这话倒是不错,只是别误伤了人便好。”管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说到。 “管家大人说的是。”许安接着说到。 管家此时也没心思再收拾饭菜了,转身便要出了房门。 “管家大人留步。”许安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喊了声。 “二位还有何事?”管家转过身来问到。 “这个…”许安拿了一双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说你这孩子看着年纪不大,怎一个小心谨慎了得?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却总以为我要害你。”管家看到许安的动作自然明白他是何意思,桌上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过,摆明了是不相信自己。 管家走到桌边拿起许安手中的筷子一样吃了一口。 “管家大人不用着急,别噎着。”许安倒了杯水放到桌上说到。 那位管家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许安不是怕自己噎着了,而是怕水里也被下了毒,端起许安倒得那杯水喝了下去。 桌上的饭菜不多,所以他很快便全部尝试了一遍,然后放下筷子问到:“不知二位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好的很,管家大人快点回去休息吧。”许安微笑说到。 “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二位却如此寒了人心。如今天色已晚你二人也不好再寻去处,明日用完早饭二位便尽快离去吧。”管家轻叹口气说到。 “是是,管家大人慢走。”许安依旧是微笑说到。 管家离去,屋子里只剩下许安二人。 “我跟你说了不用这么小心,你看,饭菜凉了吧。”李五升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抱怨说到,刚才他正要动筷便被许安所打断,而现在看来完全是没什么问题嘛。 “你懂个屁。”管家走后许安仔细的感知了一会儿,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后才说到。 “人家刚才都吃过了,还能有什么问题?”李五升不解的问到。 “这桌饭菜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没问题?”李五升听到这话更加不明白许安什么意思。 “这桌饭菜没有问题,可以吃。”许安回到。 “早说不就行了,我早就饿了。”李五升听到许安说没问题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刚才却差点杀了他,罪过罪过。”李五升口中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嘀咕着。 “好心?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许安轻笑一声说到。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李五升吃饭的姿势瞬间停住,我都已经吃了,这时候你跟我说这个?怪不得他不动筷子。 “慌什么,我跟你说过了这桌饭菜没问题便是没问题,好好吃你的不就行了。”许安有些鄙夷的看了眼李五升,然后拿起筷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真的没有问题?”李五升还是有些不放心,接着问到。 “怎么?我像是一心求死的人?” 听到这话李五升才开始放下心来,许安都不怕自己又怕什么?不过许安不怕还真不代表他就不怕了,只是吃都吃过了,再怕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五升边吃饭边问到。 “这座府邸有问题,那个管家也有问题。”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一会儿有问题一会又没问题的。”李五升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的是饭菜没有问题,又没说管家没问题。” “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在你家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晚上发生了这种事你会如何处理?” “这得看我打不打得过他了。” “打不过如何?打得过又当如何?”许安微笑了一声问到。 “打不过就直接轰出去,打得过就把他揍上一顿,然后轰出去。”李五升咽下口中的饭菜说到。 “所以,即使出了这种事管家还是接着让咋们住下,这便是问题所在。” “他还是要害我们?” “当然,我不信他会有那么好心。” “但是既然饭菜没有问题,那他们又要准备何时动手?” “你好好想想他走之前说的话。” “明早?” “不错,看来你还不傻。” “我还是不明白,比起早上现在动手不是更合适?” “晚上确实更加容易动手,那也得动得了手才行,即便是饿上一晚也不会出什么事,他们不确信我们会不会吃他们的东西,所以这桌饭菜并没有下毒,为的便是消除我们的戒备。” “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李五升想了一会儿后说到,毕竟那位管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善人,即便自己被误会也没有大发脾气,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害人? “我做事不需要证据,因为找证据太难,我也懒得去找。”许安淡淡的说到。 “还真是不讲道理。” “讲道理?即便是晚上不好再寻去处,出于为我二人考虑不将你我赶出府外,又为何要刻意留我二人吃过明日的早饭再走?”许安问到。 “有理,你准备怎么做?”李五升仔细想想后恍然大悟,他本以为对方是看在自己是位和尚的份上才客气了一些,听完许安的话他也开始觉着有些不对劲。 “如果是之前,我或许会好好在这睡上一觉,明日一早便选择离去,但是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我想杀人!”许安双眼微眯说到。 许安的身上并没有杀气传出,但李五升却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人了,所以不敢多说话,只是老老实实的吃饭。 “在武清帝国动手会不会出什么事?”过了一会儿后李五升开口问到。 “当然会出事,当地官府肯定会彻查此事,他们会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武清帝国人士,过不久他们的尸体便会被送去北阳城。”许安说到。 “那北阳城会不会出事?”李五升接着问到。 “尸体即便是被送到北阳城也无人敢去认领,自然不会出什么事。” “那便好。”李五升松了口气说到。 “你很担心北阳城会出事?” “我家在北阳城,自然是不想那座城出什么事。”李五升边吃边说到。 “没想到你这种怕死的人也有什么家国情怀,还真是讽刺。” 许安自嘲的笑了笑,他本来杀意异常饱满,将要溢出来了一般,但是此刻好像那些杀意皆已消失不见。 第四十九章 伤,死,人心 “国家怎样跟我都没啥关系,我不想那座城出事是因为李家祖宅在那,我有一个妹妹也在那,等她嫁出去了谁管那座城如何。”李五升在桌布上随意擦了擦双手说到。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远千里来找我。” “我是李家的养子,李家待我不薄,听李父生前所说当初捡到我时旁边放着五升大米,为了以后家里人能方便寻回便给我取名叫李五升,只希望他们听到这个名字时能认得出来是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李家人,李家只有一个女儿和一座祖宅,虽说如此李父却还是告诉了我的身世,多年前李父去世,现在我得守着她和那座祖宅,至少守到她出嫁。” “她叫什么名字?”许安问到。 “李萱泥。” “这名字还真不错,萱泥,萱泥,好像是有什么意思?”许安念了两遍后问到。 “你…别念了。”李五升站起身来背着许安说到。 “难不成比张大婶的闺女还要丑?” “呕!”许安说完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二人同时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比起那位不知要美上多少,那可真是貌美如花啊。”李五升擦了擦嘴说到。 “既然是貌美如花那你看我如何?”许安想了想后问到,他倒不是真的想要娶亲,而是想借此试探下李五升的反应。 “你的话倒还算是不错,就是活不长,嫁给你容易做寡妇,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帮她找个外地的,这样即便到时候那座城出了啥事也不至于被波及到。”李五升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许安看了一会儿后说到。 “我!活!不!长?”许安一字一顿的说到。 “我在北阳城还真碰着了一位合适的贵公子,长相不错,人看着也像是有钱的,最主要的还不是城内的人,但是那位公子却是死活都不愿意,见都不愿见上一面。” “你见过和尚到处给人家说亲的吗?”许安无语说到。 “也是,不过我来时在赵国倒是寻了个好人家,咱们回都刚好路过,到时再去拜访一番。”李五升想了想后说到。 “在这光听你说了,也不问人姑娘愿不愿意?” “长兄如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然是愿意的。” “你只是个养子,又不是她亲哥,她会听你的?”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个妹妹很是乖巧懂事,我是为了她好,当然得听我的。”李五升一脸得意的说到。 “她出嫁之后你要做什么?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也不错,等她出嫁后若是都城还安全我便守着祖宅,若是都城不太平我就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能活命就行。” “祖宅不要了?”许安无语问到。 “祖宅哪能有命重要。” “看来你俩不只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 “不可胡言,罪过罪过。”李五升赶紧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说到。 “行了行了,我懒得去掺和你们的事,还有两个时辰。”许安躺在了床上说到。 “对,还能睡两个时辰。”李五升也是睁开双眼说到,他仔细的打量着房间,寻思今晚上自己要睡哪比较合适一点。 屋内只有一张床,就算给李五升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许安挤在一张床上,看来他也只能睡地上了。 “我是说他们还能再活上两个时辰。”许安淡淡说到,然后便闭上双眼开始睡觉。 清晨。 “大师可醒了?”门外响起了那位管家的声音。 “醒了,管家大人请进。”李五升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脖子说到。 房门开,管家还尚未踏入房门,一支筷子瞬间便从屋内向外飞了出去,直指那位管家的眉心位置。 管家见状大惊,向着侧方骤然翻滚而去,刚停稳身形后便感到自己的小腹处一阵刺痛传来。 低头看去,发现有另外一支筷子直直的插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许安在墙的另一面位置,他的右手握了一支筷子。 说时迟那时快,门刚被推开的同时,许安扔出第一支筷子,看到管家选择闪避的方向,许安没有犹豫,拿起另一支筷子便朝着那个位置刺了过去。 许安抬起右掌向着那支筷子狠狠拍了上去,一块人形大小的墙壁受到冲击瞬间向外倒飞了下去,与墙壁同时倒飞出去的还有那位管家大人的身体。 管家坐在远处的地面上,低头看着自己腹部那支已经快要看不见的筷子,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对方识破,而自己也从主动变为了被动。 厨房里的饭菜还在散发着微热,看起来是那么美味可口,但是那一碟碟饭菜皆是一道道催命符,在催促着要等的人快点前去享用。 府内的其他人听到动静已经围了上来,整齐的排在那位管家的身后,足有十一人。 许安慢慢从被自己拍烂的墙壁位置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盯着前方的一排人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到:“不错,我都没见过,计划想的很周全。” 李五升蹲在屋内不敢出声,透过破烂的墙壁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管家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腹部发力,深入自己身体的那支筷子便被坚实的肌肉给挤压迸飞了出来。 许安伸出两根手指,轻松的夹住了那支染血的筷子,轻轻向后一甩,筷子深入插在了尚还完好的墙壁内,上下剧烈摇晃几下就再没了动静。 筷子上沾染的鲜红血液从墙壁上慢慢的往下渗出,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般,一群人朝着许安围了上来。 与一群人的强势相比许安显得有些弱小,但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人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许安只来得及向前走了两步,因为敌人已经冲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将许安包围。 包围圈即已形成便不会多浪费时间,那名管家虽已受伤却不致死,直直的一拳向着许安轰来,其他的人也是一拥而上。 许安抬起右手握住那只拳头,管家拳头挣脱不开,抬起右腿踢向许安。 一阵劲风吹过,许安的衣袖剧烈摇摆,可见这一脚的实力如何。 许安只接了一拳,来不及再接下这一脚,因为他要面对的可不只是这一个人。 左手探到侧方瞬间拽回一人在自己身前,抬起右膝用力顶了过去。 管家看到许安的动作想要收腿已经来不及了,一脚重重的踢了上去,伴随着一声惨叫,许安膝盖前方的那人身体已经是严重变形,活是肯定活不了了。 这还不算完,许安松开握住管家的那只手,重重一拳朝着那具尸体打了过去,从人变为尸体只是一瞬,快到无人能反应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尸体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向后倒飞撞击,管家抱住那具尸体向后跳了过去,卸掉了大多的冲击,停稳身形后轻轻把那具尸体放在地上,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许安一掌打退一人,但迎面而来的却是好几只拳头,还有两把铁剑,许安向侧方跳了过去,一把铁剑直直的向着许安刺了过来。 许安微微闪身,铁剑擦着他的喉咙而过,那人见没有刺中也不收剑,而是改直刺为横劈,横向朝着许安接着斩了过去。 许安握住他的手腕位置提起向上,想要用他手中的那把剑挡住向自己劈来的另一剑。 谁知那人察觉到许安的想法却是瞬间松开了握剑的手,手中的那把铁剑直直的落了下来。 这把剑砸不到许安,即使是砸到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从上方砍来的另一剑便再没了阻拦,直直的劈了下来。 许安微皱了下眉头,因为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人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松开手中的剑,配合的如此完美,许安相信这些人绝不是随意找来的。 许安接住那把落下的剑,由于是剑柄先要落地,所以他只来得及抓住顶端的剑尖位置。 抓起那把剑由下而上的对砍了过去! 许安手中的那把剑先斩过被自己抓住那人的胳膊,划出一道血线,然后斩上了那迎面而来的一剑。 两把剑相撞,许安握剑的手心顿时鲜血横流。 砍向许安的那人看了眼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剑,再看了看被许安斩断一只胳膊的那人,看着许安像是看着一头怪物一般,竟有些莫名的恐惧。 管家看准时机,从侧方发起进攻,又是重重的一拳轰了上来。 许安同样的一拳对了上去,两只拳头相碰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前冲的那些人身形都有些不稳。 许安依旧站在原地,脚下的石面有了一丝裂缝。 那位管家更是向后暴退了数十步有余。 加上那位管家来算现在场间还有十人,说起来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从他们集体发动攻击到现在,那只筷子上的血液也只是顺着墙壁向地面渗下不到一半的距离而已。 少了一只胳膊的那人紧咬着牙关,慢慢的退到最后方,衣物瞬间被汗水浸透,撕下一条衣袖用力的捆扎在肩膀位置,即便如此却也是血流如注,若无法及时止血肯定是活不上多久。 但他并没有就此退去,而是简单包扎后又重新围了上来,因为不打败许安他们不可能存活。 十个人围着许安不停的慢慢交换位置,虽说许安已经受了伤,却是无人敢动,那位管家也是慢慢站起身子走了回来,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许安。 第五十章 细思有点恐 众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死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他们既然前来拦截许安,自然是知道这位少年的实力,却不曾想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对人对己竟都是如此凶狠。 他们最初的想法并不是强攻,他们知道这样成功的几率太小,他们算准了许安的行程,提前在此处做了安排,昨晚的饭菜并没有下毒,正如许安所说的那般,他们不知道许安会不会吃那桌饭菜。 所以管家晚上前去察看也是计划中的一环,面对突入其来的攻击做出正常人的反应自然是提前训练过的。 事实上如果许安不提出让自己试菜那位管家也会主动回头问上一句为何二人不用饭菜,而后便顺理成章提出以身试菜来消除二人的戒备。 他们的任务只是下毒,可以说刺杀并不在计划之中,如若下毒不成他们也不会选择出手。 可如今却是被动出手,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安右手抓着剑尖抬起,轻轻咬住那把剑,左手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截布条,一圈一圈的在右手上缠裹了起来。 许安并不是对自己心狠的那种人,受伤也实属是无奈之举,他想不到这些人的应变能力和配合竟会如此完美。 本来他可以举起那人的手臂,用那人手中的铁剑来挡住斩来的另一剑,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却不曾想那人瞬间便松开了握剑的手。 剑柄比较重,所以先落下,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抓住剑尖位置,虽说受了些伤但好在并无大碍。 他越看着这些人越觉着不是普通的杀手那么简单,杀手皆是独立行动比较多,而这些人的配合包括反应都像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一般,他也注意到了那位管家抱尸体的动作,更加确信那不是冷酷的杀手所会做出的动作。 不是杀手,难道是军部的人?呵呵,居然连军部都用上了,许安想到这里才明白自己的回都之路究竟有多凶险。 许安看着自己缠好的右手,轻轻握了握,然后左手从嘴边接过那把铁剑向前指去,剑锋所指正是那位砍向自己一剑的人。 他有一把黑剑,黑剑的名字叫忘愁,不过许安既不忘愁,也不忘仇。 手中的这把剑是刚夺过来的,别人的剑更不可能让自己忘仇。 李五升始终躲在屋内,他只能透过那块破烂的墙壁来勉强看清外面的状况,他看到许安受伤,觉着情况有些不妙,当然不是担心许安会出事,他所担心的是许安死后自己怎么办? 李五升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位置,想要找寻个机会偷偷溜出去。 那位手拿断剑的壮汉看到许安的动作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并不如何慌乱,微笑了一下走到人群面前。 没有犹豫,也没有多说废话,双手举起那把被许安斩断的剑,重重的向着自己的胸口位置刺了过去。 许安眉头微蹙了一下,看到这一幕他确实有些心软了,许安更加确信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将士。 他想象不出来有杀手会做这种动作,那他们便只能是将士,他们是北昌的将士。 他们要来杀自己,自己也理应杀了他们,如果是仇人做出这种动作许安并不会为之所触动,甚至还有可能大声叫好,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危险,但面前的这些人却不同。 断剑冲着那人的胸口狠狠刺去,一摊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体,但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传来,他慢慢睁开双眼。 有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胸口位置,那只宽厚的手掌已经被断剑所贯穿,鲜血顺着手背不停的往下流去。 有一个人伸出手抓住了那把断剑,那人的腹部位置有着一个很细小的伤口,还在不时的往下滴着血,那人便是那位管家。 管家夺过那把断剑,左手把它慢慢从自己的手心拔了出来扔到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许安微微摇了摇头,抬起手中的剑便朝着那位管家扔了过去。 那位管家没有躲闪,依旧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那把剑有些不清楚怎么回事,管家当然看得出这一剑不是来杀自己的。 铁剑呈抛物线飞去,擦过管家的衣服,切下了一截布料,随后便掉落在了地上,撞击地面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声。 管家左手接下那截正在缓缓飘动掉下的布料,在自己的右手上一圈一圈的缠着来包扎自己的伤口。 许安扔出那把剑便转身向外走去,路过房门的时候说到:“扯平了,我们走。” 李五升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赶紧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看到地上倒着的尸体更是吓得脚下都有些不稳。 二人出了这座府邸,许安双手交叉在两侧袖口中,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李五升却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许安的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他受伤了,而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心软,他不认为自己放了他们这些人就会在以后来帮自己,他也完全没有这么想过。 他们是来杀自己的,只要自己还活着他们就还会接着来杀自己,以德报怨并不是许安风格,但他就是心软了,这让许安很不爽。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皆是军部的人,尽管他们在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有些东西却是掩饰不了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动让许安确信他们是军人。 军人服从军令,他们自然不会是自发前来拦截自己,那军令是从哪里来的? 大将军林平归!北昌帝国第一强者。 许安走在路上轻轻闭了下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他恐惧这位大将军,据他对这位大将军的了解林平归并不是那种会拥护谁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北昌帝国的王位在谁的手中跟他都没有关系,大将军职责是守护疆土,保家卫国,据敌于国土之外,这点林平归做的很称职。 那么林平归又是受何人指使? 北昌王!只能是北昌王! 只有北昌的王才能调得动这位大将军,难道说父王也要杀自己?不,这不可能… 许安想到这里浑身颤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不认为是许志国要杀自己,那只能说明许志国已经死了,有其他人接任了王位,而这个人不想自己回都。 许安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许安藏在袖口里的双拳紧握了一下,鲜血顺着衣袖流了出来。 李五升不知道许安是出了什么事,但也看到许安受伤,左顾右盼的想要找寻个医馆。 “长不长眼睛?大白天的坐在我家门口,要死啊?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许安听到这话阴沉着脸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去盯着那位冲自己喊叫的人。 李五升见状吓了一跳,许安若是在大庭广众下动手被其他人看到想要脱身可是难上加难。 这是在武清帝国,武王仗着上武城有位剑圣大人坐守那可是谁也不怕,敢在我的国家惹事?管你是什么王子,反正是占着理,先押到上武城好好审讯一番,然后再派使者去北昌好好刮点油脂,没个一年半载的你就别想回去了。 “贫僧算到施主今日有血光之灾,没事还是不要出门为好。”李五升赶紧抢在许安身前对着屋里说到。 “我有血光之灾?你这和尚灵不灵?”那人听到这话来了脾气,但转而一想这两天眼皮确实是一直在跳,然后有些将信将疑的问到。 “开过光的,包灵。”李五升双手合十接着说到。 铺门关上,许安依旧是静静的坐在门前。 “你算的不错,他有血光之灾。”许安坐下淡淡的说到。 “咱们先去吃个饭吧,我可不想陪你坐牢。”李五升说到。 许安确实有些冲动,不过即便他杀了那个人也不至于被抓住,遥城只是座小城,并不是上武城,即便是死了一个人抓不到凶手城主也不会选择上报,抓不到凶手说明是你这个城主无能,自己无能还有脸去上报?巴不得把这桩案子雪藏起来。 “你这和尚还真是怕死。” “怕死有什么不好?你不怕死?” “你都怕死,我自然也是怕的。”许安站起身来边走说到,话语中有着明显的嘲讽意思。 “这不就行了,怕死才能活得久。见过施主,我二人远道而来,可否施舍些汤饭。”李五升也不在乎,跟在许安身后,路过一家铺子赶紧正经行礼说到。 两人都没有吃早饭,虽然没钱但是有李五升这个和尚的存在吃顿免费的早餐还是不成问题的,两顿饭而已,就当是积积佛缘了,虽然没有太多人信佛。 “谢过施主,贫僧这位朋友受了些伤,不知何处可有医馆?”李五升吃完饭后接着问到。 “你的事还真多,吃饱饭就赶紧上路,这点小伤无妨。”许安听到李五升的话无语说到,然后径直向着城门走去说到。 “嘿嘿,我比较怕死,小时候有了伤口就赶快去看大夫,生怕血流着流着就没了。”李五升跟上说到。 第五十一章 遇安陈 成武双膝跪在剑灵门的大门前,面前的地面上横放着许安的那把黑剑,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还是那般黏连,毫无形象可言。 他昨晚便已入城,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这跪了一夜,御灵司的门主跟他说自己入剑灵门是最好的选择,成武知道他这话没错,武者很难在那些看重灵力修炼的地方出头,也不会引起重视,剑灵门自然便成了他最好的归宿。 他看过剑圣大人的剑,更加觉着剑灵门是个了不起的地方,所以为了变强他选择跪在这里拜计东里为师。 计东里开创宗门,为的便是培养弟子,但他却有很多年没收过弟子了,平日里也只是坐在藏剑阁内静静的看着那些剑。 他看不起那些眼中只有剑的人,认为那些人根本不懂剑是什么,但是慢慢的他的眼中也开始变得只有剑了,这很可笑,也很可怜,没有人能够让他出剑。 他开始期待杨贺九来上武城的那一天,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把剑,那是杨贺九的星碎,现在已经是一把废剑,但他相信杨贺九一定会来。 门开,一名年轻弟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为什么跪在这里。”那名弟子打开门看到外面跪着一个壮汉,疑惑着问到,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成武身前的那把黑剑,恐怕这名弟子会以为是个前来讨饭的叫花子。 “成家村成武,前来拜剑圣大人为师。”成武跪在那里开口说到。 “师尊已经有很多年没收过徒弟了,你还是请回吧。” 成武没有再说话,依旧是跪在那里。 那名弟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从里面拿了一个扫把开始扫地。 又过了一会儿成武听到门内传来了练剑的声音,可以听出门内的弟子并不多,他也知道刚才那名弟子说的剑圣大人很久没有收过徒弟这句话是真的,可他就是不甘心。 “师尊,外面跪了一个人说要拜您为师,他说他叫成武。”那名弟子跪在藏剑阁外说到。 “嗯,你去练剑吧。”计东里简单说到。 “那个人怎么办?要不要弟子把他赶走?” “不用,给他食物和水。”计东里想了一会儿后说到。 “为何?”那名弟子显然有些意外计东里的回答。 “照做就是。” “是,师尊。” 弟子退去,计东里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一把很大的巨剑面前,他仔细的看着这把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已近午时,门内弟子纷纷收剑前去吃饭。 不一会儿还是那名弟子出来给成武送了食物和水。 成武跪在地上大口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他从昨天中午就没有吃过饭,看起来倒是跟讨饭的也差不了多少。 许安在铺子里面放了些钱,但是成武并没有回铺子,所以他现在也是身无分文。 “不用着急,慢点吃。”那名弟子见状说到。 “多谢。”成武说到。 “不用客气,我叫刘小文,他们都叫我小蚊子。” “嗯。”成武回到。 “你为何要拜师尊为师?”刘小文问到。 “为了变强。”成武回到。 “那你变强后一定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吧。”刘小文想了想后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 “很重要。”成武简单回到。 “祝你好运咯。”刘小文收拾了下碗筷向门内走去。 ……… 现在已经将要天黑,许安与李五升二人走在一处小路上。 “咱们走了一天了,前面有座城,咱们进去休息一下吧。”李五升跟在许安身后艰难的拖动双腿问到。 “照这么走下去还得多久?”许安想了想来时的路程问到。 “我来的时候怕迷路,走的也是官道,用了两个月,现在咱们这么走下去估计一个多月便能回都。”李五升想了想后回到。 “嗯,入城吧。”许安来时差不多也就是用这么长时间,昨天许安还很着急,但是现在他已经大概知道了北阳城的情况,着急也是没用的事情,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时间问题他还尚能接受。 “安城。”李五升走到城门位置看着上面的两个大字念到。 入城自然是找个地方吃饭睡觉,许安与李五升都不是那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饿了就吃饭,累了就睡觉。 二人在城内四处转悠,由于在遥城的经历他们二人并不准备找上一处大宅子居住,所以他们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寺庙前,即已荒废自然不会有人居住,更不可能有人对自己下毒,许安所怕的并不是偷袭,这就是达到通灵期的好处,他怕的是毒。 “那有处医馆,我去问问。”李五升站在那座寺庙门前左右看了看,看到一家医馆说到。 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一位头发眉毛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医馆门口处看着天边的夕阳,他越看越觉着像在看着自己的归宿,赶紧收回目光不再去看,转过头来看到一个和尚,心情好了不少。 俩人没钱,用的依旧是李五升的惯用伎俩,先双手合十行礼问过,再说出自己的需要,打开门做生意你有需要人家老板自然是欢迎,但他这二人强调的是自己没钱。 没钱也行,救死扶伤嘛,一个和尚来疗伤自然不可能给人家赶出去,小伤就当是广积佛缘,大伤要花很多钱的那种?对不起嘞您,咱这治不了,您还是去别家吧。 “你这朋友受了什么伤?”老者坐在门口问到。 “手被刀划了一下,您给帮忙看下。”李五升回到。 “不是什么大伤,把手伸出来吧。”老者略一琢磨,划了一下上点药也用不了几个钱,看一下也无妨。 许安虽觉着这种小伤无碍什么事,但是免费的不看白不看,扯下了手上的布条给老者看到。 老者看了看许安手上的伤口,再抬起头看了看李五升,又看了看许安,过了一会儿后没好气的说到:“你朋友的伤治不了。” “前辈,你再仔细看一下,这小伤都治不了吗?”李五升也是看了看许安的伤口问到。 许安所受的伤并不严重,而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天时间,伤口也开始愈合,但是这老头却说治不了?庸医吧这是? “你好好看看他的伤口。”老者接着没好气的说到。 “这伤口不是都愈合了吗?为何说治不了?”李五升看了看许安的手心更加奇怪的问到。 “愈合了还怎么治?你俩是来消遣我老头子的是不是?”老者唾沫横飞的说到。 这点小伤自己都不好意思治,你再晚来一会儿都特么痊愈了,还腆着脸来看大夫?感情是反正不要钱,不看白不看是不是? “他说的对,我的伤治不了。”许安淡淡的说到。 许安的伤确实治不了。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愁容满面的。小孩儿都会发愁,我当年的时候也是愁这愁那的,后来发现都只是些空愁罢了,忘掉就好了。”老者听到许安的话正经了起来,然后看着天边的夕阳说到。 “前辈可知何以忘愁?”许安问到。 “何以忘愁?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现在也在发愁,夕阳西下,尚还有重新升起之时,我这一把老骨头没了可真就是没咯,不过你可以看看那个孩子。”老者苦笑了一下,然后指着对面寺庙说到。 许安转过身看去,发现确实如老者所说有一位少年慢慢的向着寺庙内走去。 那位少年长相不如何英俊,但却显得十分耐看,看起来跟许安的年纪差不多,但身上所穿的衣服比起李五升来都要差上不知多少,脚上拖着的两只鞋子更是一大一小不知从何处捡来的一般。 他的手中拿着一只破碗,不是端,而是就那么一只手拿着,破碗中有些零钱,看来是去讨饭所得。 走路时有些零钱掉在地上,少年也并未有所察觉,他一会儿抬头看着天空,一会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些什么,完全一副呵天骂地的模样。 许安往前走了两步渐渐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那少年口中所说的都是一些生涩的脏话,并不如何熟练,似乎是刚学来的一般。 许安盯着这位少年眼睛开始亮了起来,木兰州入宫时他见过木兰州盯着自己的眼神,而如今他盯着这位少年的眼神与当年的木兰州可谓是一模一样。 “这位少年是?”许安有些激动的回头问到。 “这个小孩儿很久之前就在这里了,那座寺庙便是他的家,没人知道他的爹娘是谁,平日里靠讨饭为生,我每日里看着这个孩子都有些自愧不如。”老者说到。 许安知道老者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没有从那少年脸上看到愁眉苦脸这四个字。 “他为何要在城里讨饭而不是去寻一门生计?”许安接着问到。 “大户人家啊?”老者听到这话眼睛发亮的问到。 “这?如何能看出?”许安微微愣了一下问到。 “城里像他这样讨饭的孩子很多,像我这样的老者前去讨饭的也有不少,他们不是不想去寻个生计,而是没有人给他们这个机会。”老者回到。 “机会难道不是应该自己创造的吗?”许安问到。 “你这话倒也没错,但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想要找一个书童,你会选择要一个乞儿还是受过教育的孩子。如果你是米店的老板,需要有人帮你卸运货物,你会选择找一个身强力壮的还是找像他这样瘦弱不堪的?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很多事情他们不是不会做,而是没人愿意去教,更没人去喜欢他们。”老者说到。 许安仔细的思考着老者的这段话,他能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但这不代表他就认同老者的这些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前辈可知他叫什么名字?”许安想了一会儿后问到。 “安陈,他叫安陈。” 第五十二章 揍一顿就好了 “您为何不去教他做些事,也好有个生计?”李五升问到。 “那个孩子太笨,我一大把年纪怕被他气死还来不及。” “哦?如何笨?”许安皱了皱眉头问到。 “他十六岁才学会说话,有人问起他叫什么名字,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安陈。”老者思考起前几年的经历说到。 “这安陈这二字有何含义?” “没什么含义,有人问他的名字,他只听说过这座城叫安城,便直接这么说了出来,别人也都以为这是他的名字。” “安城?安陈?原来如此,安城到他嘴里便说成了安陈,也就成了他的名字,那他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他没有名字,没人教他说话,更没人为他取名字,他平日里出门讨饭听到的多是咒骂,所以养就了刚才那副呵天骂地的模样。” “你刚才说过他们笨并不是真的就笨,而是没人愿意教他,你为何不去教他?”许安重复了一遍李五升的问题。 “呵呵,我只是个老头子,能教的了他什么?”老者微笑了一下说到。 “你可以教他行医,至少他也可以养活自己。”许安接着说到。 “我跟他提过,但是他这孩子却说我不配教他。”老者来气说到。 “竟如此狂妄,好!”许安听到这话叫好说到,说完话便向着那座寺庙走去。 “混账!”老者听到许安叫好更是来了脾气破口大骂到。 “前辈息怒,多谢前辈,祝您长命百岁,告辞。”李五升赶紧赔礼说到,然后跟在许安身后向那座寺庙走去。 “这还差不多。”老者慢慢坐下说到。 “不对,俩小兔崽子,老夫今年刚好满一百岁!”忽然老者想了想后发现有些不对劲,缓过来后跳起身来大骂说到。 俩人已经走到寺庙门前,只留下了那位老者站在那里不停的骂街。 “刚才我就觉着那老头的话有点不对劲,谁说我一定要找受过教育的?谁说我又一定要找个身强力壮的?这个人我要定了!”许安站在寺庙门前轻笑了一声后说到,然后便走了进去。 “这和尚嘴没开过光吧?难道我注定过不了这个年了?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老者骂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坐下身子喘着粗气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许安二人走进寺庙。 寺庙很荒废,没有什么佛气,不过与李五升倒是显得很搭配,或许李五升本该就是这种寺庙里的和尚。 许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李五升,越发觉着李五升在这种寺庙内当个住持都不算过分。 李五升注意到许安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许安也只是回头看了那么一眼,便接着往里走去。 虽然这座寺庙没有半点佛气,但由于夕阳的缘故却也不显得阴森恐怖。 院子里没有什么太多的阻碍物,只有着一些从石缝里刺出来的杂草,还有几块缺碎的石板。 不如何光滑的地面上能看出一道道脚步印,像是经常有人出入,但许安却看得出那些脚步印都只是来源于一个人,看来正如那位老者所说,叫安陈的这位少年已经在这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少年察觉到院内的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许安二人并不如何慌乱,张开双手打了个哈欠说到:“这是我的地盘,你俩滚出去。” “我们是来抢地盘的,所以请你滚出去。”许安听到这话哑然失笑说到,完全一副脸上笑眯眯,心里星星星。 许安当然不是来抢地盘的,只是在这借住一晚而已,之所以说自己是来抢地盘的完全是听到那少年口中的话来了脾气。 “也懒得跟你讲道理,你俩一起上吧。”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后说到。 听到二人是来抢地盘的这少年完全也不害怕,看那模样像是见过了不少来抢自己家的人,他的回答也显得很自信。 许安当然知道这位少年没有修炼过,他估计以为自己二人是普通人才这么有信心。 “还真是狂妄,和尚,教训他!”许安轻笑一声说到。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怎可动手伤人。”李五升当然不愿动手,随意敷衍到。 “和尚就好好滚去念经,那个穿的跟要冬眠似的,你来。”安陈指着许安说到,意思很明显,他不能打就你来,不敢打就滚。 许安听到这话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双手紧握了下拳头。 片刻后。 “罪过罪过。”李五升双手合十轻声念到。 安陈鼻青脸肿的躺在院子里,完全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平时就是住在这里?”许安走进里屋里说到。 屋子里面有着一尊不如何高大的佛像,佛像身上的镀金已经完全脱落,再有就是一张木板,应该是少年平日里睡觉的地方,木板床上放着半块馒头和一只破碗,还有就是一些零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屋子给你们,钱和馒头,还有那张床是我的。”安陈站起身来走进屋子里收拾着木板上的零钱说到。 “我们只是来借宿一晚,东西也都是你的。”许安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说到。 “借宿在我家,还要揍我?”安陈听到借宿二字立马问到。 “因为你欠揍!”许安一字一句说到。 安陈不再说话,而且坐在那张木板床上吃着那半只馒头。 “这些都是讨来的?”许安看着那张木板上的东西问到。 “这不叫讨,是我去收的讨厌费。”安陈鄙视的回到。 “何为讨厌费?”许安疑惑问到。 “他们讨厌我,所以我去收他们的讨厌费。” “有趣,有趣,果然有意思。”许安听到这种回答哑然失笑说到。 “不过你这么收能收多少钱?和尚,教他一招。”许安接着说到。 “阿弥陀佛。”李五升听到这话很是无语。 三人随即出了这间寺庙。 入夜。 许安把李五升要回来的食物齐整整的摆放在那张木板床上,单从一家铺子里面自然是是要不到这么多的食物,这家要点,那家施舍些,用的都是同样的招式,这也是他们入了夜才回到这里的原因。 安陈盯着满床的食物瞪大了眼睛,他看过李五升讨要食物的场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别人就愿意给他,而自己前去的时候那些人恨不得棍棒相加。 “这是什么招式?”安陈不可思议的问到。 “认我做老师,我教你。”许安得意回答道。 “还不是跟讨一样,想做我安陈的老师,你没这个资格。”安陈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这不叫讨,那些人喜欢这个和尚,这是收的喜欢费。” “喜欢…”安陈听到这个词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念了一遍,眼神开始有些黯淡了下来。 “等等!你刚才说我没资格做你的老师?”许安刚才是只听到了前半句,现在反应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当然没资格。”安陈重复说到。 “呵呵,我没资格?那你说何人有资格做你的老师?”许安坐在那里撸着袖子问到,看那模样是要忍不住起身把他再给揍上一顿。 “剑圣大人,月神大人,这些…”安陈想了想后念出了两个名字,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安所打断。 “停停停,剑圣大人也够资格去教人?教人做裁缝?”许安听到他口中说的剑圣大人立马跳起来说到。 “我说的是剑圣大人,月神大人,这些人都没资格做我的老师,你更没有,有资格做我安陈老师的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安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随意说到。 这番话很嚣张,但他却是很随意的说了出来,如果他是跟别人说这番话肯定会被当地官府直接给抓起来关进大牢,说砍头都不为过。 一个叫花子,说月神大人倒也罢了,居然敢说我们高高在上的剑圣大人没资格做你老师? 李五升听到这番话拿着的食物都差点掉在地上,许安听到这话更是一阵无语,感情你一个叫花子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还敢说让我去望舒楼当月神我都不屑当呢,吹牛谁不会? “那,何三年何院长呢?”尽管如此许安还是接着问到。 “何三年?我倒是听别人说过这个人,说是什么世间第一强者,这个倒是勉强可以。”安陈想了想后撇了撇嘴说道,很显然他是觉着这个世间第一强者做自己的老师也不算太委屈。 “成了!跟我回灵学院。”许安见到他同意,也不管他的态度如何,拍了下大腿说到。 “滚蛋,想让他做我老师便让他亲自来拜我为徒。”安陈紧接着又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许安知道何三年已失踪多年,并不在灵学院,但是灵学院可不止那一位神游境的强者,如果何三年够资格,那么院长大人自然也是够资格的。 “亲自来拜你为徒?神经病,你特么的就是一个神经病,从启灵开始修炼到成为世间第一强者,何院长只用了三年时间,这样的人肯收你就不错了,你特么还想让人家亲自前来?还特么拜你为徒?咱们走,这特么就是一个神经病!我要报官!你特么刚才说剑圣大人没资格收你为徒是吧?有种等会儿你当着城主的面再说上一遍,你要是不敢说!你特么就是我孙子!”许安站起身子,甩了下衣袖,原地走来走去的指着安陈说到。 何三年原名何用,因为他从开始修炼到成为世间第一强者只用了三年时间,所以被人尊称为何三年。 在世人心中这是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无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无人能打破他所创下的修炼记录,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25年前悄无声息的突然消失,如人间蒸发一般,甚至有人都在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吗?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这沙比居然还想让他亲自来拜自己为徒?这已经不是嚣张不嚣张的问题了,这特么是欠揍!绝对是欠揍!没事没事,揍一顿就好了,许安在心底里这么想着,然**紧了拳头。 “快滚快滚。”安陈抹了把脸上许安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不耐烦的说到。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随你!我还怕了你不成? “呵呵。”许安掰了下手指,冲着安陈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第五十三章 骂城 许安与李五升二人坐在木板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显得很是欠揍。 安陈坐在两人对面一脸的不屑,看那模样身上的伤势好像是又加重了几分。 “想吃东西明天就跟我走。”许安摇晃着手中的鸡腿,然后咬了一大口说到。 “吃完就快滚,哪这么多话。”安陈依旧是一脸不屑的说到,看都不看面前的那些饭菜一眼。 “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他。”许安听到这话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立马升了上来。 李五升见状赶紧拉住许安,我还能拦得住你?你说这话可不就是想让我拦你吗?要说察言观色李五升可绝对算得上是行家。 “跟我走,许你荣华富贵,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许安改变了想法,威逼行不通我利诱总成了吧? “两个叫花子还许我荣华富贵?要点脸行不?”安陈吐了口吐沫异常鄙视的说到。 许安不曾想这少年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不仅如此还刻意出言嘲讽,许安是何人,能忍受得了此等羞辱? “我叫花子?你一个臭要饭的还好意思跟我腆着脸说脸皮这俩字?”许安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到。 “你看你那身衣服?比起我来好的了多少?吃饭都是讨的,还不是叫花子?”安陈也是站起身来对骂到。 许安的衣服现在确实好不到哪里去,上面多了些深红的血渍,而且在遥城还被自己扯下了一截布条,但由于已经过了一天,而且还是黑色的衣服,血渍并不如何清楚,安陈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上面有些什么。 “我特么这是遇刺了,遇刺你懂吗?” “活都活不久了还许我荣华富贵,我怎么看你俩都像是个人贩子。” “你绝对会死在我前面你信不信?再说了人贩子会盯上你?”许安咬牙切齿的说到。 ……… 已入深夜,破旧寺庙的喊骂声却始终未曾有过停歇,两人越骂越来劲,有一只野狗闻到寺庙里传出的香味慢慢靠了过来,听到里面的喊骂声也参与了进来。 多了一声狗吠,二人并不如何在意,直骂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饶谁,狗这种生物比较好热闹,有了第一声自然接着便有了第二声,接着整座安城的狗吠声都响了起来。 许安二人不管这些,但城内的居民可不能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居民们大多都已入睡,满城的狗吠声那可还了得? 不久后传出了第一户人家的叫骂声,有了第一户很快就开始有了第二户,渐渐的,整座城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安静的夜晚被嘈杂的叫骂声所笼罩。 无论住的有多偏远,睡得有多死,只要在这座城内都能听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人们不知道叫骂声从何处传来,也不知道他们在骂些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人打扰到了自己睡觉,自然是当骂! 有些人骂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蒙上被子开始睡觉,但却被那些声音扰的心烦,一咬牙一跺脚,不让老子睡觉?那老子能受这委屈? 大不了谁也别睡,武清帝国的人从来不怕事,有人挑事儿那自然是奉陪到底,一夜不睡而已,你就算拿着刀出来也有人敢跟你硬拼。 穿上衣服提上鞋,走出家门口痛痛快快的骂! 来啊!今天谁怂谁特么是孙子! 如此状况自然很快便惊动了官府,城主大人坐在官衙内哭笑不得,好好的这是怎么着了?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这在什么时候也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今夜,安城并不安,完完全全变为了骂城。 很快派出衙役前去调查,调查得来的结果都一样,有人打扰自己睡觉还不该骂? 该骂,该骂,自然是该骂,衙役们也同样是哭笑不得,只好说些好话让他们先安静下来。 可是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又如何安抚的下来,经常是安抚好了这一片地方,再去下一片地方做安抚工作。 但是上一片的居民刚安抚好,还尚未到达下一片区域,那些安抚好的居民听到还有人在骂便又加入了进来,不是说的安抚吗?为何他们还在骂? 这下可不只是骂那些吵了自己睡觉的人了,连官府和衙役也都骂了进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衙役们那是跑断了腿也安抚不过来。 官衙内瘫坐着一大堆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衙役,城主大人更是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听说好像是有狗在叫吵了人们睡觉,接着才是城内居民的对骂,城主大人想到这里来了主意。 杀狗! 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这要如何定罪?就算翻遍整个国家的案本也找不出来有过先例。 当街叫骂本就不好处罚,更别说要处罚整座城的人了,那时那些居民就不是骂上一夜这么简单了,只怕是骂上三年五载都不停息。 人不敢动,狗我还不敢杀吗?杀狗! 命令已经颁布下去,只是哪来这么多狗给他们杀?你要是杀居民的狗那只怕是把官衙都给你拆了,衙役们无奈只好纷纷回到家中把自己养的狗给提了出来,就连城主大人也满是不舍的看着自己养了多年的爱犬被那些衙役给一只手提溜了出去。 无奈的摆了摆手,衙役们一人提着一只狗走出了府衙。 你提着我家的狗,我提着他家的狗,换着杀啊。 走出府衙,来到街道上,当着众人的面杀狗! “真凶已经处死!还请大家回屋休息!”杀完狗后还得大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或许是看到自己同胞被杀而感到害怕,那些狗吠声慢慢停了下来,城内的居民见状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屋子。 整座城开始安静了下来,有一间屋子熄灭了灯火,接着整座城都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只是还未睡上多久安城又开始被光亮所笼罩,夜已褪去,晨光照耀着整座城市,这一晚并没有多少人能好好享受。 今天并没有早起的人,无论是官衙的衙役还是大街上卖菜的商贩都在床上补觉,整座城看来就像是座空城一般。 李五升顶着个黑眼圈呆呆的看着许安二人,他的双眼不停的在打瞌睡,要知道昨晚上这二人可是整整吵了一夜!他自然也是睡不着,无论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因为他们俩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完全是越吵越来劲。 许安站在那张木板床上扶着腰,喘着粗气,盯着躺在地上的安陈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至于安陈为啥是躺在地上,那自然是被许安给打晕了过去。 这一晚上,安陈不仅挨了不少骂,还挨了不少打,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服输,而且许安是骂一会儿骂饿了就吃口东西接着骂,但安陈可不一样,他甚至连水都喝不到一口,只能啃着那半块馒头。 笑话!吃我的东西好来骂我?哪有这么好的事? 骂了一夜,要说不累那可是假的,许安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水,随意站在院子里撒了泡尿便回屋躺在木板床上开始睡觉。 昨日在二人对骂的过程中,就连出门撒泡尿都能被对方借用嘲讽为某方面有问题,所以许安可着实是憋的不轻,走回安陈身边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踢了他一下。 还真是安静的一座城市。 街道上随处可见一摊摊深红粘稠的鲜血,不是人血,而是狗血。受到太阳照射散发出一股股不如何刺鼻的腥味,满城的狗都是安静的缩着尾巴呆在家中。 一直到午时,城内才开始有了人影出现,接着慢慢恢复了热闹,左邻右舍免不了相互谈论昨晚上的事,提起的时候相视一笑,或许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也再没有什么后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把这当做是一场闹剧,记仇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谁都骂过谁,记谁的仇去? 不久后有衙役们在街道上贴出了布告出来,写的自然是昨晚一事,无非就是写昨晚出了什么事,官府有多么尽心尽力捉拿真凶,恳请大家引以为戒什么的,这种废话自然没有人去细看。 杀了狗,肉当然不会就那么扔掉,衙役们贴完布告便回到家中烹起了狗肉来,可谓是提前过了一次节。 肉香味传到了破旧的寺庙,安陈的鼻子抽了抽,然后揉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现在快要入冬,地面上有些凉,但由于安城位处南方的缘故也不至于冷到发抖那种,对于他来说在地上睡一夜并无什么大碍。 起身后赶紧捂住重要部位跑到院子里撒了泡尿,他也憋的够呛,看着院子里那一摊已经快要看不见的水渍,得意的冷笑了一声说到:“还是比不过老子!” 回到屋里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缩的像一个刺猬的许安异常的鄙视,大男人居然怕冷?想要狠狠的朝他吐口吐沫,可是他跟许安对骂了一夜,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安陈发现自己口干的甚至连唾沫都吐不出来,随即便做了个手势,那模样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起身走到许安身旁,抬起了鞋子略微大上一点的那只脚,想要在许安的脸上留下个记号,但是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还是有些无奈的慢慢放了下来。 他现在是又饿又累,木板床前的地面上还有着不少剩余的食物,安陈却是看都不看上一眼,拿起自己的那只破碗走出了寺庙,按他的说法是要去收讨厌费。 第五十四章 在何处 安陈走后许安便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若是安陈敢踹下那一脚自然免不了要挨上一顿毒打。 睡了一上午,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既然这家伙软硬不吃那自己也不用再多浪费时间。 “和尚,走了。”许安看着坐在木板床上靠着墙睡觉的李五升说到。 李五升睁开双眼揉了揉,然后打了个哈欠问到:“这就走了?他人呢?” “一个神经病管他干啥,走。”许安见李五升提起安陈便止不住的生气。 “你才是神经病,你俩都是神经病。”安陈左手环抱着他的那只破碗,右手拿着一只鸡腿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了许安这句话,随即不甘示弱的回到。 “这么快?哪来的?”许安算了下时间,看了下他手中的一大碗肉问到,这家伙不是刚出去? “对面那老头死了,找帮忙的在门口摆了几桌。”安陈把啃完的鸡腿随手扔在了地上,口齿不清的回到。 “死了?啥时候的事?”许安无语问到,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咋就突然死了? “昨天晚上,好像是正在睡觉,然后听到整座城的人都在骂他,出来跟人对骂,骂不过气死了。”安陈吃着东西随意答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李五升听到这话的反应更大,赶紧轻宣了声佛号。 “和尚你这嘴还真是开过光的。”许安看着李五升无语说到。 岂不知李五升听到这话更加无语了起来,那老者为何而死你俩是真不清楚? “不过这老头人品有这么差吗?整座城的人都在骂他?他还真敢出去跟他们骂?”许安笑了笑后说到。 “比起你来差不多。”安陈鄙视的看着许安说到。 “比起你来还要差上一些。”许安也是不甘示弱的回了过去。 “切。”俩人同时转过身去都不再看对方,俩人都不想示弱,但又都吵不下去了,所以都很默契的选择闭嘴。 听到这话李五升更是脑门上冒了一排黑线,那老者怎么死的你俩还真是心里边一点数都没有? 其实并不是他俩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他俩昨晚上都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只想着怎么骂赢对方,哪有功夫管外面发生的事? “我们走,想明白了来北阳城找我。”许安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说到。 安陈看到许安走了赶紧坐到那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碗中的饭菜,听到许安的话更是头也不抬。 李五升赶紧跟了上去。 “这家伙!”许安见他不搭理自己,紧握了下拳头,重重一拳向着墙壁打了过去,墙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 他觉着安陈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才不跟自己走,那么自己便给他露一手。 做完这些许安轻甩了下衣袖便向着门外走去,双手负于身后,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他相信安陈知道了自己的厉害肯定会哭着追上来让自己带他走。 安陈坐在木板床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呆呆的盯着墙上的那个大洞,低下头深吸了口气。 “3。”许安边走边念到。 “2。”已经快要走出院门口。 “1。”许安轻笑了一声,站在门口念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神经病啊你!我特么的冬天怎么过?我#*%。”安陈深吸口气冲着外面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许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狠狠的咬了下牙齿。 “你就是等他骂你?”李五升不可思议的问到,这位王子殿下难不成被骂上瘾了不成? “走!”许安气急败坏的说到。 二人出了这间破旧的寺庙,去对面那家医馆蹭了顿饭便要出城。 “这么大的腥味。”许安走在城内鼻子嗅了嗅说到。 “这么多的血?出啥事了?”李五升也察觉到了异状,看着地上的血渍问到。 “因昨日城内躁动,城主大人深夜起床处理公务,现已将真凶当众处死,肯请大家不要慌张!”许安看着面前的布告轻声念到。 布告下面还画了几张狗的图像。 “狗替你俩顶了罪?替死狗?”李五升也凑了上来无语说到。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你再说一遍!”许安盯着李五升咬牙切齿的说到。 二人并未再做停留,吃饱喝足后便出了安城,一路向北,虽说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但也并无什么影响。 “那家伙脾气还真是臭,怪不得没人喜欢他。”李五升想起二人互骂的画面忍不住的说到。 “顺序不对。”许安走在前面摇了摇头说到。 “什么顺序?”李五升听到这话一愣,然后问到。 “你这话的顺序不对,不是因为他这样才没人喜欢他,而且因为没人喜欢他才这样。”许安接着说到。 “有理。”李五升想了想后认同回到。 “没人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任何人,这个人我是带不走。”许安轻叹了口气说到,显然是觉得有些遗憾。 许安并不如何讨厌安陈,与他吵了一夜完全是最近两天心里不痛快,有人陪自己吵架,吵不过还能揍他一顿,如此美好的解压方式许安自然不会错过,最主要的是在许安看来安陈真的很欠揍,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也知道安陈为何会如此。 在许安看来这个人很妙,都沦落到行乞了还是这么骄傲,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平凡。 他想把安陈带回灵学院是因为他看出这个少年的天赋绝不普通,他相信自己的摘星路有安陈的帮助会变得顺利很多。 只是安陈还没修炼,自己又是如何确信他能帮到自己?难不成那道月神令还得等个几十年才能发出来? 魔星千年临世,如今千年已过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但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世人皆恐惧那颗魔星的降临,希望那只是个传说。 与世人不同,许安并不如何恐惧那一天,他并非不怕死,也并非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将那颗星摘下来,他要证明那些人是错的,便只能去摘星。 摘星自然要去最高的地方,这也是许安选择去望舒楼下的原因。 起初他知道望舒楼内有个机构叫知风堂,能尽知天下情报,他还知道望舒楼上有个观星楼,观察的便是那颗魔星。 后来他又知道有个邪教组织叫卫府,堪称是无孔不入。 但在现在看来,他们都弱爆了!因为灵学院出了位神游境的强者,他现在回到灵学院也能知尽天下事,只是那座城他并不是很想回去。 “那找个喜欢他的人不就行了?”李五升在身后出谋划策到。 “可不是咋的,对了,你不是为你妹找郎君?”许安听到这话来了主意。 “不可,不可,我怎能把她往火坑里推?”李五升赶紧正色说到。 “不过这么笨的一个人你为何一定要带走他?”李五升疑惑问到。 “那家伙可不笨,饭前刚学的脏话还显生涩,饭后与我对骂可是熟练相当,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擅长骂人?”李五升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回到。 “这说明他学东西快!从我身上可能看出血迹?” 李五升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看着许安的衣服,由于许安穿的是黑衣,深色的血渍早已不显,即便能看出污渍也无法确定那就是血迹。 “看不出。” “午时他是闻到气味才醒的,我也是。可我比他要晚醒上一会儿。”许安接着说到。 “你是说......” 二人一路向北并未再遇到过什么阻拦,那些人也只有在自己刚上路借宿遥城时才出手了一次。 但许安却越发觉得危险了起来,由于在遥城的经历二人对于吃食可谓是小心谨慎,所以那些人即便是下毒也不好再找到什么机会。 许安并不认为他们是放弃了拦截自己的任务,不能下毒,那便只能直接动手,许安相信那些人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这也是一路走来没有再遇到阻拦的主要原因。 那些人一定是接到指令全部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肯定也知道一批一批的来刺杀完全是送死的行为,所以等着自己的那批人应该就是这次行动派出的所有人了,成败只在这一战。 许安一路走来话语变得少了很多,像是发呆一般。 李五升知道许安再想事情,也不去打扰他。 许安并不是在害怕,他知道害怕没有任何意义,而是在想那些人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既然人数不少自然不会在武清帝国动手,这样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敌意,无论是谁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赵国自然也不太可能,一个小国不可能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强者来阻拦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太过明显,也太过容易留下证据。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谁要拦截自己回都,但知道归知道,你没有证据那便跟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武清帝国不可能,赵国不可能,许安那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们会在哪里,越过赵国便是北昌,总不至于在自己国家动手吧? 不可能,这自然不可能。 如果是几个人无论在哪动手都有可能,因为不太容易引起重视,但若是几十个人那便要好好考虑下动手的后果。 由于死兆星的传说,各国之间相处的还算比较和谐,大家都是为了活着,能不打就不打,话虽如此,但你要是主动找事还是得付出些代价的。 几十位军部的强者跑到别人的国家来进行拦截工作,无论是哪国的国主都不可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们不可能在赵国,更不可能在武清帝国。 等等!军部,大将军? 谁说他们不可能在北昌帝国动手! 大将军是何人,他只会听从国主的命令,既然是国主的命令,那在自己国家杀个人也不是什么压不下来的事情。 第五十五章 入门 已入深夜,成武依旧跪在剑灵门紧闭的大门前,此时他正在低着头睡觉,跪着都能睡着可见他的困倦程度。 门前的地面被打扫的很干净,唯独成武所跪的这一片区域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头发更是油腻不堪,那张脸也满是胡渣,这样的人说是位少年自然无人会去相信,即便说是位中年汉子前边也要加上邋遢二字才会更加准确一些。 至于许安的那把黑剑,已经深深的埋在了灰尘里,不把灰尘扫去是看不到成武的身前还有一把剑的存在。 夜风微寒,他始终穿着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衣服上面同样是布满了灰尘,寒冷的夜风拂过,却不能吹动其丝毫,说灰尘好像有些不太恰当,泥土应该最为合适。 身上的灰尘碰到清晨的露水凝固为泥土,他在这也不知跪上了多少个日夜。 剑圣大人坐在藏剑阁内,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把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后他终于走了出来,走过正厅,来到庭前弟子们练剑的院子里。 看着那轮明月轻声自语说到:“十九日了。” 然后收回目光看着那扇漆黑的大门,他透过这扇大门仿佛能看到门前跪着的成武,静静的盯着看了很久。 成武已经在剑灵门前已经跪了十九日,即便睡觉也只是跪在那里,若是个普通人在这跪上这么久只怕双腿早已残废。 门内的弟子都有些不忍,不是没去劝过成武,小蚊子也来向剑圣大人求过情,可他们二人一个是不听,一个是不问,任由他在那跪着。 到了这时已经快要入冬,上武城虽处南方却也算不得暖和。 剑圣大人看了很久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左手探到身前,大门瞬间打开,门外的寒风呼啸着灌进了院子,计东里衣诀随风而动。 成武察觉到动静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那扇向自己敞开的大门有些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后看到门内站着的那位中年男子才确信这不是梦! 跪在地上含泪磕了个头,面前地面上积了很厚的灰尘,他的额头碰在地上显得更加腌臜。 “站起来。”计东里静静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成武说到。 成武狠咬了下嘴唇,双手扶着两侧地面慢慢的站起身子,他的双腿已经麻木,若不是武者专修身体力量的缘故恐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的起来。 成武紧咬着牙齿,随着慢慢站起的动作,身上的关节处传来骨头碰撞的摩擦声,跪在那里双腿麻木自然感觉不出什么,但如今猛然站起来的痛苦却非常人所能承受。 成武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眼泪滴落在地面上,又把几缕灰尘凝固变为泥土。 双手用力的撑着地面,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脸上满是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身上也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汗水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在地面上,这时候已经不能说是汗水,而是泥水。 站在原地,双腿还在不停的抖动,成武的双膝高速的上下跳动,想要加快适应这种突然站起来的变化。 光是站起来他便用了很长的时间。 “进来。”计东里看着站起身来的成武接着说到。 成武双腿颤抖着走进了大门,他走的很慢,但计东里并未有过催促,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后成武才走过了那道门槛,站在院子里看着离自己只有十几步的计东里,他的内心很复杂。 “为何不拿上那把剑。”计东里看着前方的成武问到。 “提剑拜师,是为不敬。”成武答到。 磕了头,便无法再对他挥剑,这也是成武没有拿那把剑的原因。欺师灭祖的行为被世人所不齿,他也不会去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为何要来这里?”计东里再问。 “为了变强。”成武答到。 “嗯,这便足够了。”计东里点了点头后说到。 计东里不会去问你为什么要变强,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对他来说变强这个理由就已经很充分。 “从今天起你不再命如纸薄,你是我剑灵门的人。”计东里依旧是看着对面的成武说到。 时间入定格一般,寒风吹过二人,一人衣袍长发随风而动,一人却是巍然而立不动分毫。 不动的自然是成武,他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脏乱到寒风都吹不起来。 过了很久后成武才慢慢缓过神来,双手开始颤抖,跪在地面行了一个大礼,为拜师礼。 “弟子谢过师尊!”成武头埋在地上哽咽着说到。 “你可以入剑灵门,但我不会收你为徒,你也不用叫我师尊。” “为何?”成武磕头的动作猛然僵住,跪在地上抬起头问到。 成武显然很不明白计东里这是何意,肯让自己入剑灵门,却不收自己为徒?他不收自己为徒为何又要让自己进来?成武自然不会觉着是这位剑圣大人看自己跪了这么久心软了。 “因为你来这里是为了变强,而不是为了拜师。我教你用剑,你可以变强。”计东里低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成武说到。 成武确实是为了变强而来。 他是为了变强才选择拜师,不是专门为拜师前来,既然不是专门来拜师的计东里自然不会收他,你想变强我可以让你变强,不想拜师那便没有必要拜师。 其实对成武来说拜不拜师都无所谓,成武当然不会担心计东里对自己藏私,他从那道剑中能看到计东里绝不是这种人,但剑圣大人却是为何不收自己为徒? 他说教自己用剑,既然不肯收自己为徒那为何又要教自己用剑? 成武自然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留在剑灵门!剑圣大人愿意教自己用剑! 成武并没有再回话,只是那么安静的跪着,他想听下计东里还要说些什么。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无论是面对谁,只要拔了剑,便绝不能留手,所以不要轻易拔剑,拔剑之前你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要杀了他。”计东里说到。 “即便面对我也是一样。”计东里补充说到。 “我会教你用剑,你也可以随时来挑战我,但你只有一次出剑的机会,因为我不会留手。”计东里接着说到。 “多谢剑圣大人!我一定不给您丢脸!”成武重新磕了一个头说到。 “你不是我弟子,也丢不了我的脸,把你的剑拿过来。”计东里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说到。 “是。”成武答到,然后便慢慢起身走到门口从灰尘里把许安的那把黑剑给扒了了出来。 跪的时间太久,他的双腿暂时还无法适应这种变化,所以他依旧是用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拿了那把黑剑回来。 拿着黑剑重新走进院内,成武只是右手拿剑看着计东里,并没有双手托起放到剑圣大人的面前,因为这把剑不是自己的,而自己也要保管好这把剑,所以他不能把剑给计东里。 计东里低头看着成武面前的那把黑剑先是一愣,然后感慨的说了句:“竟真能被他打造出一把完全一样的剑出来。” “这把剑不错,叫什么名字。”计东里回过神来问到。 “这把剑是我一个朋友的,托我代为保管,听他说这把剑的名字叫忘愁。”成武并不知道计东里上一句话是何意思,只是握住黑剑回答计东里的问题。 成武没有直接说出剑名,而是先强调了一下这把剑不是自己的。 “忘愁?这名字不好。”计东里念了一遍后自言自语的说到。 “我曾在西方留下了一道剑,你可曾看过了?”计东里回过神来问到。 “看过了。”成武回到。 “可看出了什么?” “直,很直。”成武想着那道剑回到。 “除此之外可还看出了什么?” “只能看出这些。”成武老实答到。 “可有收获?”计东里再问。 “收获很大,多谢剑圣大人。”成武拱手行礼答到。 “有收获便是好事,不错。”计东里点了点头说到。 “这把剑太轻,不适合你。”计东里又看着成武手中的黑剑说到。 “这把剑不是我的,迟早是要还回去的。”成武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把剑不是自己的。 他看着计东里总是盯着自己手中的黑剑看,很害怕剑圣大人是看上这把剑了,世人皆知计东里喜藏各种名剑,这把剑若是被剑圣大人给拿走了到时许安还不知得跳多高。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只是看着这把剑想起了一些事。”计东里收回了目光说到。 “剑圣大人见过这把剑?”成武问到。 “没见过,但我知道这把剑是怎么来的。”计东里说到。 成武没有去问这把剑是怎么来的,因为计东里若是想说便会直接说出来,他看过很久计东里的那道剑,通过那道剑他很了解计东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的眼中计东里绝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夜已深,人已静。 从今天开始,剑灵门内多了一位大汉,那名汉子拿着一把与自己身材很不匹配的黑剑,有的弟子却能看出来那把黑剑与剑圣大人常用的那把剑竟然完全一样。 由于大汉在门外跪了很久,所以弟子们并不认为那是同一把剑,不由心生好奇需要何等的能工巧匠才能铸造出两把完全一样的剑来。 那位汉子的话很少,平日里只是练剑,其他的弟子皆知道那大汉并不是剑圣大人的弟子,所以彼此只是称呼名号。 第五十六章 花影剑 “走了二十天了,也不知北阳城情况如何。”许安看着面前一扇并不如何高大的城门自言自语的说到。 面前的城门自然不是北阳城的入口,而是邑城,邑城是赵国的都城,赵国是一个小国,这座城的城门并不算得上高大,但却是一片安宁祥和。 赵国夹在武清与北昌两大帝国中间,城中的居民多多少少受了些两国文化的影响,无论服饰还是装扮都能看出有两大帝国的影子。 “从邑城往北,寻匹快马差不多两日就能到达北昌边境,从边境再北十日就能抵达北阳城。”李五升在许安身后盘算着路程说到。 “你这和尚还真是啰嗦,直接说十二日便能到北阳城不就行了。”许安不耐烦的说到。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李五升仔细的想了想后回到。 这二十日走来,除了第一天后便再没遇到过阻拦,虽说如此许安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觉得更加危险,他越发确定那些人是全部聚集在了一起,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自己,只知道人数不会少,实力也不会弱,所以邑城到北阳城的这段距离他只能自己走。 “你留在城内,我自己回都。”许安说到。 “嗯,正有此意,我来时遇见的那家公子便在这座城,咱们前去休息一下。”李五升点了点头说到,他可不想陪着许安去冒险。 早就过了午时,二人还饿着肚子,经过李五升的带路很容易便找到了一座府邸。 面前的府邸很是气派,就算是放到北阳城或是上武城这些大城中也算得上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上将军府,据说这位上将军十几年前只是位军营里再普通不过的马夫,但却突然一路高升成为如今赵王眼中的红人,赵国的上将军。你这和尚的眼光倒还不错,不过人家看得上你吗?”许安看着门头上面的牌匾说到。 “我来时便在这借宿了几日,这周家二公子为人可是相当不错。”李五升得意的说到。 “邑城的这座上将军府内一共有三位公子,大公子周平武学造诣极高,三公子周阳更是被赵王称赞为经天纬地之才,至于这周二公子嘛。”许安右手轻捏了下下巴说到。 “周二公子如何?”李五升问到。 “据说这周二公子极为平庸,比起另外两位公子来都要差上很多。”许安说到。 “见过大师。”门外下人见到二人行礼问到。 “见过施主,贫僧前来拜访周二公子,可否行个方便。”李五升一本正经的行礼说到。 “二公子?我们这将军府内好像确实有位二公子,小人前去看一眼。”下人听到李五升的话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府内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果然低调,连下人都快忘了他们还有位二公子了。”许安看到那人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来,当公子当成这个份上也是人才。 过了很大一会儿那名下人才领着一位英俊公子从府内走了出来,看来找到这位周二公子可着实是不容易。 周二公子的打扮也是异常低调,与整个尽显奢华的上将军府显得格格不入,若不是有下人带路只怕是无人能认出这位少年居然会是将军府的二公子。 “见过悟生法师。”周二公子行礼问到。 “周二公子不用多礼,贫僧与朋友路过此处,想在此借宿一晚,可否请二公子行个方便。”李五升说到。 “既然是大师的朋友那自然是方便的,在下周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周容看着许安行礼问到。 “许安。”许安慵懒的答到。 “许安?姓许?许兄这名字倒是与一个人很像。”周容听到许安这俩字先是一愣,然后说到。 “为何不说他的名字与我相像?难不成那个人很了不起吗?”许安随意问到。 “自然是很了不起,不过许兄想必也并非常人,是在下失礼了。”周容微笑赔礼说到。 “这么说你经常去北阳城?”许安接着问到。 “我平日里不常外出走动,只是听说过罢了,不过许兄为何知道我说的那个人在北阳城?”周容问到。 “我经常听到耳边有人说我的名字与北阳城的一个人很像,所以我此番便是要去见见那个人,看看我俩是不是长得也一样。”许安回到。 “许兄勿怪,在下并无恶意,不过那位现在应该不在北阳城,许兄怕是去了也无法见到。”周容再次行礼说到。 “哦?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去了北阳城那个人便回来了。”许安轻笑了一声说到。 “那周容便在这里预祝许兄好运了。”周容听到许安这话大笑说到。 “大师,许兄,里面有请。”周容在前方带路说到。 三人入了周府,府内依旧是阔气十足,住着这样的府邸,要说上将军大人不是个贪官怕是无人会信,李五升看着院内的各种摆件更是两眼发光。 “二位还没用饭吧,我这就让下人前去准备,大师不忌荤腥,咱们三人当痛饮一番。”周容把二人带到客房说到。 “酒?”许安皱了下眉头说到。 “许兄可是不善饮?”周容问到。 许安确实没怎么喝过酒,不过此时他却很想尝试一番。 “痛饮一回,无妨。”许安说到。 “许兄好气魄。” “有劳二公子。”李五升行礼谢到。 不一会儿饭菜已上齐全,三人推杯换盏了起来。 围着一桌饭菜一直喝到深夜,也不知喝掉了多少坛美酒。 许安提着一只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看着外面那轮明月忽然觉着酒还真是个好东西,举起酒壶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说到:“这玩意儿,比汤有意思啊。” 或许是酒能驱寒的缘故,许安此刻也不再嫌冷,拿起酒壶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屋顶,仿佛想离那轮明月更近一些,躺卧在那里再饮一口说到:“且尽兴,空余欢,四海漂泊不得攀。” “行千里,惊思起,未得云帆,亦无身安。”周容不知何时也提着一只酒壶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房顶的许安微笑说到。 “你知道我是谁?”许安听到周容接的下半句先是一愣,然后强打起精神问到。 行千里,惊思起,未得云帆,亦无身安,周容这下半句话接的完全就是在说许安的经历。 “周容见过惠安王殿下,殿下的回都之路不太平,还请殿下一路保重。”周容站在院子里行礼说到。 “惠安王?你确定你是在叫我?惠安王是哪个国家的王?”许安听到周容口中的惠安王微微一愣,然后问到。 “北昌帝国,惠安王许世安。”周容轻轻一笑说到。 “北昌帝国只有一位王,北昌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惠安王。”许安仰头看着天空说到。 “以前确实是只有一位北昌王,但两个多月前大王子许世昌继位,所以现在又多了位亲王,便是你,惠安王殿下。”周容接着说到。 “笑话,一个国家能有两个王?你说我是惠安王,那我问你,我可有封地?”许安依旧是躺在那里淡淡说到。 “殿下自然是有封地的。” “何地?” “北昌。” “你既然说我是北昌的惠安王,那么封地自然是在北昌,这种糊弄人的话也说得出口?”许安又喝了一口酒后轻笑说到。 “殿下可能是听错了,在下说的不是殿下的封地在北昌帝国,而是北昌帝国便是殿下的封地。”周容拱手行礼说到。 “整个国?”许安侧着身子看着院子里的周容问到。 “整个国。” 许安没有再回话,而是鼻子靠近酒壶闻了闻,然后微皱了下眉头。 “我这壶酒应该是真的,你偷喝假酒了?” 说完话后许安把酒壶朝周容扔过去,然后再指了指那只酒壶招下了手示意他把酒壶再还回来。 周容接过那只酒壶,并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后也摇身跳上屋顶坐在了许安的身旁,双手把那只酒壶递了上去。 “你比大公子要强,也比三公子要聪明。府内如此阔气十足,我大概也能知道上将军是位什么样的人,如此奢华的一座府邸却没被赵王查出什么来,这座上将军府能有今天想必也是你的功劳,坐在幕后运筹帷幄的感觉如何?” 许安接过周容递过来的那只酒壶摇了摇,发现里面的酒已经全撒了,随手便丢了下去。 “我六岁那年观花望影而入道,从那以后便明白了很多东西。”周容从袖内拿出另一壶酒递给许安微笑说到。 “明白了什么?” “花和影,有花便得有影。” “未必吧,你看看你的影子在哪。” 俩人坐在屋顶,碰巧一片云彩飘过遮挡住了月光,屋顶漆黑一片,别说是影子了,人都看不清一个。 周容没有回话,也并不如何尴尬,而是抬头认真的看着天空,过了好大一会儿后那片云彩飘去他才向后指了指说到:“在这。” “花影剑周容,这名号不错。”许安说到。 “多谢惠安王殿下赐名。”周容恭敬行礼说到。 “世人皆要做那一枝独秀,唯你周容只甘愿做那片花下阴影,花影剑名不虚传,我只是这么说出来罢了。”许安接过那只酒壶,又喝了一口后说到。 “惠安王殿下谬赞了。” “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殿下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在下便已经认出来了。”周容坐在许安身边也拿一只酒壶喝了一口后说到。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这世上一共有三人的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第一个是老一辈中的最强者,他所创下的修炼记录至今仍无人能企及,这个人便是灵学院的上一任院长,被世人称为何三年的何院长。第二个是上一辈中选择独辟蹊径以剑如灵,从而打破了这个世界以灵力为尊的规则,他便是剑圣大人。还有一个便是我们这一代中的第一强者,甚至被世人评价为下一个何三年,那个人便是许世安。” “这样的三个人无论是谁听到都会心生敬仰而自愧不如,唯独许兄听到许世安这三个字却是满脸的不屑,再通过你的名字自然便能联想到你就是他。”周容接着说到。 “下一个何三年,看来世人很希望我也如何院长一样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 第五十七章 三种可能 “殿下何必这么说。”周容听到这话差点乐出了声说到。 “问你个事儿,你是上将军府的人,你说这邑城的守备如何。”许安起身略显认真的盯着周容的双眼问到。 “守备一事归城门卫管辖,将军府并不参与。” “透个底儿如何?你说这座城能不能拦得住我?”许安接着问到。 “拦不住,邑城守备并不如北阳城或是上武城那般大城,殿下要来无人能挡得住,若要走也无人可以阻拦。”周容依旧是微笑回到。 “奥,那你就这么拆穿我的身份不怕我杀人灭口?”许安装出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点头说到。 “交心而已,谈不上拆穿。”周容说到。 “交心,与王交心,你的胆子可不小。” “我叫过惠安王殿下几声许兄,许兄便当我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如何?”周容微笑回到。 “奥奥,这样啊,你叫我许兄,那便是我兄弟了对吧?那你说我要不要给你也封个亲王当当?告诉本王,想要哪座城池作为封地?”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不敢如此,殿下说笑了。” “诶,君无戏言,何来说笑一说?既然你不说,本王替你选如何?” “你觉着邑城如何?”许安凑到周容的耳旁轻声说到。 “我自幼在这座城长大,邑城是座安宁祥和的城池,想必殿下白日里也已看过了。”周容回到。 “好!你喜欢便好,那就这样定了,等我回去便领兵攻城,你在城内帮我做好接应,等攻下了城便封你为赵王。”许安拍了下周容的肩膀大声说到,完全一副生怕别人听不到的样子。 “封王?谁?我吗?” 李五升听到封王二字立马醉醺醺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刚走了两步就歪倒在地,看来他着实是醉的不轻。 “殿下说笑了,君子之争,岂在一国一城,殿下不会出兵赵国。”周容微笑说到,他自然知道许安是在试探自己。 “为何如此说?”许安问到。 “出兵须事出有因,若非仁义之师则天下人共伐之,殿下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墙之下。” “唉,此言差矣,若我为了一个新交的朋友甘愿出兵攻打一个国,那天下有志之才闻之岂不是皆来投靠入我麾下?本王争得不是一座城,也不是一个国,而是情意二字。”许安说到。 “殿下你我皆知,那些前来投靠者皆是些无用者,帮不到殿下成事。” “那以你所看,何为有用者?你三弟被赵王称赞为经天纬地之才,可当重用?” “能帮到殿下的自然是有用者,殿下既然想要去摘星,需要的应是强者,那我三弟自然帮不到殿下。” “你这人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你为何知道我想要去摘星?” “殿下前往望舒楼早已不是什么密辛,世人皆以为殿下是去与望舒楼做什么交易,请望舒楼帮自己做些什么事,但这么长时间过去,直到如今殿下回都也不曾带一人一剑,那么殿下最初的目的便只剩下了一个,那便是摘星。” “那你不如说说看,我放着好好的惠安王不做,又为何要去摘星?” “死兆星现,天下人皆无可幸免,到时人人皆是摘星者,摘星本不需什么理由,但殿下的理由却与我们都不同。”周容说到。 “接着说。”许安重新躺卧在了屋顶,饮了一口酒后说到。 “庆安17年秋,灵学院死了一位女学员,应是殿下的心爱之人…” 周容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许安的反应,但奇怪的是许安并无什么反应,依旧是静静的躺卧在那里。 “你看我作甚?接着说你的。” “有人借死兆星之事指控那名学员,昌文君久病缠身来不及亲自前去调查,此事就这样草草结案。事发后涉事官员皆已自缢,这桩案件便无从查起,所以殿下想要翻案就只能去摘星。” “那不如你再来说说看,这件事是谁做的?”许安依旧是躺在那里随意问到。 “我猜不出。”周容轻轻摇了摇头后说到。 “啧啧啧,上将军府二公子,果然平庸至极啊,世人皆知此事由何人所为,到了你这里却是一个猜不出。”许安嘲讽说到。 “便是因为世人皆知,所以我才猜不出来。”周容微笑说到。 “做一件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做的坏事,这样的人除非是个傻子。”许安说道。 “确实太过明显,而且也太过危险。” “这危险二字从何处说起?”许安问到。 “殿下当时若不选择离开,而是就这么忍下来…”周容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话。 “你不敢说?那我替你说,如果我当时就这么忍下来,事发后先王一定会好好补偿于我,朝臣们也皆会害怕牵连而疏远我大哥,那些因我而得赦免的人更会愤愤不平,你想说的可是这些?” “殿下英明。”周容微皱了下眉头说到。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许安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说到。 “殿下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周容微笑说到,他自然知道许安那副模样是装出来的。 “你认为做那件事的人有没有考虑过这些?”许安再问。 “自然是有过考虑。” “他们既然有过考虑,那为何还要冒险?” “我不敢说。”周容行礼说到。 “不用这么正经,你是赵国的人,我又治不了你的罪,你刚才也说了只是交心,既然是交心那你便得帮我好好理理这些事。”许安又喝了一口酒说到。 “他们是在赌。”周容说到。 “赌什么?” “赌的是亲情与理智。” “与何人赌?” “与殿下赌,与昌文君赌,与世人在赌。” “何为亲情,又何为理智?” “亲情为父子之情,他们在赌昌文君不会杀自己的儿子,理智为殿下的情绪,他们在赌殿下不会选择就这么忍下来。” “按你这么说他们是赌对了?与先王赌的是亲情,与我赌的是理智,那与世人赌的又是什么?” “与世人赌的自然是心理和局势,惠安王殿下遇事便选择离都,在世人看来实在是难当大任,事发时那些自认为聪明的人都能猜到是谁所为,但事发后有些自认为更聪明一些的人便会觉着事有蹊跷,太过明显。他们赌的便是这部分自以为更聪明的人的心理。昌文君驾崩,如今乃是大势所趋,无论世人心中有什么疑惑都已是毫无用处,国家在谁手中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大王子能治理好国家,那他们便不会在乎那件事是不是他所为。” “我听懂了,你的意思还是我大哥所为?”许安点了点头问到。 “我没有说。”周容微笑摇头说到。 “还真是滑溜的不行,你不敢挑明,但意思我却是明白的,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在赌那件事发生以后我会离都,他们还赌先王不会杀他,等先王驾崩后我又来不及回都,那么国家便只能交给他?”许安想了想后说到。 “请殿下明鉴,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你不用装什么,我不会杀你,说了只是交心,那你说除了这种可能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许安问到。 “还有一种可能?”周容听到许安这话开始疑惑了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这摊水给搅浑?” “殿下是说那些人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扔了个石子进来,无论你二人谁继承王位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周容想了想后问到。 “你这么着再猜猜,看看是谁所为。”许安躺在那里随意说到。 “嗯,如果谁继承王位对他们都无所谓的话或许就都能解释的通了,即便他们全都赌错了也无所谓,可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三王子年幼,世人皆知王位之争只在于你二人之争。” “世人皆知的事能有什么用?”许安轻笑了两声后说到。 “殿下是说…” “世良还小,你这种想法很危险。”许安双眼微眯的盯着周容说到。 “是是,自然不会如此。那便是有人在帮昌文君尽快做出选择,昌文君生前久病缠身却迟迟不立王太子,朝臣们不忍见北昌基业毁于一旦,便自发策划了那件事,目的就是逼昌文君做出决定。”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会离都。”周容想了想后说到。 世人疑惑之处皆在于那件事是何人所为,但他们却都忽略了许安为何会离都,通过今天的谈话周容并不认为许安是那种会做出冲动事的人。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许安收起笑容淡淡的说到。 “殿下是说有人要陷害大王子?那人想要让殿下继承王位?”周容微微一愣说到。 “这个人我知道是谁。”许安轻声说到。 “这也是殿下离都的原因?” “你不是知道我离都的原因?”许安笑着问到。 “惠安王殿下如此情意,在下羞愧。”周容跳下屋顶,很是恭敬的对着许安行了一礼说到。 “神经病,借我一把剑。”许安说到。 “我不是用剑的。”周容微笑答到。 “那你用的什么?拳头?” “我是用箭的。” “不一样?”许安皱了下眉疑惑问到。 “弓箭,不是剑。” “你这种人确实很适合躲在幕后射冷箭,不错,挺适合你,我刚才说出花影剑的时候你为何不点破?” “殿下赐名,不敢回绝。”周容行礼说到。 “那就不用改名了。” “多谢殿下。”周容微笑回到。 “不过上将军府内找一把剑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许安点了点头接着说到。 “殿下要去杀人?” “杀要杀我的人。” “殿下知道那些人在何处?” “不知。” “北昌与赵国边界处,一个多月前出现了一批劫匪。”周容说到。 “我对杀劫匪没什么兴趣。” “殿下要杀的便是那队劫匪。” “你是说那些人一个多月前便伪装成劫匪在那等着我?” 许安这些天一直在想那些人会在哪拦截自己,他甚至认为那些人会在北昌境内,却不曾想他们居然会提前一个月便在边境处等着自己,用心如此深远,看来自己的回都之路还真是凶险至极。 在边境拦截即便事不可为也不太容易留下什么证据,可边境守军的问题那些劫匪又是如何解决的?无论是哪一个国家都无法容忍自己国家的边境来了一批可恨至极的劫匪。 “正是如此。”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 “边境突然多了一批实力不俗的劫匪,赵王自然会警惕,虽说在两国中间都不好盘查,但是也不难猜测。”周容说到。 “你就没想过把我交给他们?” “我为何要将殿下交出去?” “有人要杀我,那人上将军府惹不起。”许安说到。 “上将军府同样也惹不起殿下。”周容回到,然后回屋拿出一把剑给了许安。 “这把剑我懒得再过来还你,去北阳城找我要吧。”许安接过剑随手放在身边说到。 “殿下客气了。” “你借我一把剑,我送你一个功劳,我这便宜你占的可不小。” “殿下此言何意?” “既然是两国中间的劫匪,那处理起来自然是棘手不少,两国都不会容忍这些劫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将军大人便是亲自前往边境去处理这件事了。” “劫匪而已,边军便能处理,我爹没必要过去。” “只是劫匪的话边军自然能处理,可你也说过,那并不是普通的劫匪,这也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上将军大人前往边境肯定不是赵王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 “无论是边军还是赵王都会觉的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唯独你却知道这完全就是一个白送的功劳,只需在那等着我经过就行,所以上将军大人必然是已经过去了。”许安接着说到。 “即便如此又与我有何关系?”周容也是微笑问到。 “我说过了,你知道这队劫匪相当棘手,因为你知道这些劫匪是何人,所以即便是上将军大人前去也不敢轻易出手,今天过后你便会让别人知道上将军府来了位客人,而如果这位客人帮着上将军大人去杀了那队劫匪,那么功劳便会尽归上将军府所有。” “殿下前来上将军府本就是偶然,我又如何能算到这一步?” “我来上将军府只是偶然,可我路过边境却是必然,只要上将军大人在边境,那么等我杀了那群劫匪,功劳便只能是他的,边军将领可不敢与一位上将军抢功。” “那队劫匪不越国境,即便是拦截过往商人也只是劫财,并不害人性命,赵国本不用处理这些事。” “本不用,那还是需要处理。” “殿下说笑了,这种功劳上将军府不敢争抢,敢拦截殿下必然是大人物的授意,这种大人物我们惹不起,恨不得敬而远之,又岂能去趟这趟浑水。” “你不诚实。无妨,便当是本王送了你一份见面礼,你只需记住,我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好占的。”许安跳下屋顶看着周容的双眼说到。 “周容愿凭殿下调遣。”周容行礼说到。 “我会记好这句话。” “最后再告诉你件事,死去的那个学员我并不认识。” 许安说完话便走出了小院,右手提着酒壶,左手拿着一把铁剑,摇摇晃晃的出了上将军府,向着城门位置而去。 ………… 这一章我写出了三种可能,大家看过前边的也都能猜出来三种可能说的都是谁,我在追夕阳那一章有过暗示,但那也只是其中一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还有楔子那一章我刻意写死的是名女学员,其实就是在诱导大家,那名学员许安确实不认识,算是一个班的同学那种,许安也不知道她叫啥名字,许志国看到许安为这事离都以为他俩很熟,才会有楔子那一章没有说完的话。 可能有人会问许安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为啥会起这么大反应,下一章我会写。 第五十八章 深夜谈话 周容站在院子里看着许安离去的背影,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过了良久后对着许安离去的方向很是恭敬的揖手又行了一礼,然后扶着李五升慢慢走进了屋子里。 “且尽兴,空余欢,四海漂泊不得攀。” 许安左手拿剑,右手提起酒壶,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在城内,他要出城。 “行千里,惊思起,未得云帆,亦无身安。” 许安喝了口酒后接着说到:“好一个未得云帆,亦无身安。” 说完这话许安提着酒壶开始慢慢的提速,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跳出了城墙,守城的士兵只闻到不知何处飘来的一股酒香。 “下雨了?”一位士兵看着自己身上的水滴说到。 “你莫不是眼花了?” 那位士兵揉了揉眼睛,却真真实实的看到自己身上的那滴水珠,凑了上去闻了闻,这是?天上下酒了! 李五升计算过路程,寻匹快马两日便能赶到边境,可若是以许安现在的速度来算大约天亮时分就能到达,但他却是没有再加速赶路,而是出城跑了不多远便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处院子他感到有些熟悉,这处院子只是很平常的小院,即便是深夜也还在亮着灯火,院子里有着一条很老的狗正在盯着许安,只是静静盯着,并没有什么敌意。 至于说为何许安会感到熟悉,说的自然不是院子,而是屋子里的那人。 “你来了。” 屋子的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从屋内走出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那老者便是北昌帝国上一任国师大人,罗丹。 “罗叔叔?您为何会在此处?”许安看到老者赶紧入了院子问到。 “我本就是赵国人士。”罗丹打开院门把许安迎进屋内说到。 屋内的装饰很简单,昏暗的灯火照耀着他那满是沟壑的面容,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即便如此他的腰部还是挺得那般直。 “我刚在上将军府时还在问邑城有没有人能拦得住我,现在看来这话有些自大了点。”许安自嘲的笑了笑后说到。 “殿下可见过那位二公子了?” “嗯,见到了。”许安低头简单答到。 “那殿下可是有事要问我?”罗丹问到。 “罗叔叔,我想知道那件事可是我父王所为?”许安想了想后直接问到。 “我不知。”罗丹摇了摇头后回到。 “钦天监直属国主,如若不是我父王所为,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许安说到。 “殿下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大王子殿下,草民失礼了,应该说是北昌王。” “怀疑过,可他知道死的那名学员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他没道理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既然那名学员与殿下并无什么关系,那殿下为何还要离都?” “那件事若是先王所为,我离开先王才不会过于为难他,若真是我大哥所为,我离开才能让他心安,无论是谁做的,我都应该离开。”许安说到。 “殿下走后王位继承人便只剩下了一位,先王确实不敢动他,可你留在北阳城,先王也不会杀他。” “我留下,王位便不会是他的了。” “既然如此,那殿下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件事的真相?” “灵学院的旁边有一家牛肉汤铺,汤的味道很不错,肉也很香,我在灵学院的时候经常去喝。到后来我离都了,去了望舒楼下,自己也学着开了家汤铺,我觉着味道也还算不错,也能每天都有汤喝。然后我有了一个帮工,我那个帮工啊,一天到晚只想着报仇,实在是不称职,但我有危险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救我,哪怕是去望舒楼,院子里的柴火也总是满满当当的,怎么烧都烧不完。” “还有云望舒,他是月神大人的女儿,整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喝我的汤从来都不给钱。然后我还遇到了一个和尚,这和尚实在是猥琐的狠,一心只想着占点小便宜,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了,还有张大婶,张大婶的闺女长的那叫一个丑,但这和尚为了活命居然甘愿娶她,您说这和尚是不是很有意思?回来时我还遇到了一个少年,虽是个乞丐但却傲气十足,他居然说月神大人和剑圣大人都没资格做他的师傅,哈哈哈,罗叔叔,您说这有趣不有趣。”许安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的确是很有趣。”罗丹微笑说到,显得很是慈祥。 “在安城我遇到了一个老头,那老头说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这么看来死了一名学员可能不会有人在意,但我觉得这个世界要是没有这些人那得有多无聊,死了一个没有人会在意,再死一个也还是不会有人在意,慢慢的死完了呢?到时候在意还有用吗?”许安慢慢收起笑容说到。 “我说这些不是证明我有多么仁义,我向来不喜这些事,人死便死了,可死了后还要被世人当做死兆星来咒骂,是不是就有些荒唐了?”许安说到。 “王位之争,她只是无辜者,可世人所想的只是王位会落在谁的手中,没有人去关心她会如何,更没人想过要为她做些什么,人人避之而不及,即便是她的父母亲也只想着第一时间与她撇清关系,生怕惹祸上身。人性凉薄至此,人生可怜至此,您说是不是总得有人要为她做些什么?”许安认真的说到。 “那件事无论是我父王所为,亦或是我大哥所为,皆是我们许家的债,先王一生为国为民,可他们却忘了!她也是我北昌的子民!” “灵学院负责教书育人,她只是一个学生,灵学院第一堂课教的便是自由,平等,公正,在灵学院行礼只对于老师和长辈,学生之间见面只是简单的互相打打招呼,无人会在意我当时的王子身份,即便是我做了错事也是照样受罚,我觉着这样很好。可在那片院门之外,宫墙之内,何来自由?何来平等?又何来公正?不需要证据便直接定罪,只因为那是大人物的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在我看来荒谬至极,他们这些人都应该去灵学院好好学习学习!”许安站起身来看着门外说到。 “灵学院确实是座了不起的学院,殿下能有此想法实属是北昌大幸。我少年时也曾在灵学院学习过,也能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可这些道理本就无法被世人所接受。殿下贵为惠安王,与普通人谈平等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讽刺。”罗丹无奈的叹了口气越发慈祥的说到。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设灵学院?又为何要教那些东西?”许安问到。 “为了鼓励那些学子。”罗丹说到。 “原来灵学院只是给那些年轻才俊画的一块肉饼,让他们觉着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许安愣愣的说到。 “并非如此,灵学院所教的东西一直都很适用,而是从学院出来后,大家便选择自动遗忘掉了这些东西,这并非是灵学院的问题。”罗丹挑了挑烛火,慢慢的说到。 “这话如何说起?” “人生来应是自由平等,灵学院教的也是这些,可学生从灵学院出来后为了能走上一些捷径,便甘愿放弃了这种自由和平等,当仕途与真相互相冲突的时候他们又甘愿放弃公正,灵学院教的没错,错的也不是殿下。”罗丹轻叹了口气说到。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不想去改变什么,我只想能做些什么。”许安轻声答到。 “殿下要做的事情很了不起,前路漫漫,恕老朽却不能与殿下同行。” “罗叔叔,我父王驾崩前可曾说了些什么?” “并未说什么。” “那驾崩时可有何人在场?” “只有三王子一人在场。”罗丹答到。 “我大哥呢?” “王上在城内,并无收到消息。” “现在是哪一年?” “庆安18年。” “没有修改年号?” “没有。” “嗯嗯,罗叔叔为何…”许安仔细的打量着屋内有些欲言又止的说到。 “呵呵,人老了,即便是百年之后也想能回归故土,不用在意这些。” “罗叔叔从我曾祖父开始便辅佐许家,即使是归老又为何没有随从?”许安皱眉问到。 “人老了,非但身体不堪,在这世界也已是无用之人,又岂能给别人平填麻烦,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让他们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岂不是误了人家前程。”罗丹回到。 “许家感恩罗叔叔。”许安行礼说到。 “殿下要走了?”罗丹看着门外问到。 “有人要杀我,我得在天亮之前把他们都杀了。”许安看着面前的烛火说到。 “以殿下的实力那些人不足为虑,只需小心谨慎一些便能安然回都。” “罗叔叔知道是何人想要杀我?” “应是林将军所为。” “您也猜出来了?” “宛丘城镇南军的守将正是林将军的儿子林英,这林英必然是接到了林将军的指令,才迟迟不去出兵围剿那队劫匪。” “林英,我知道他,这个人不能动。”许安想了想后说到。 “林英不会杀你,可大将军的指令他不敢不从,要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可大将军只听从国主命令。”许安说到。 “这些事只能等你回去查了。” “林将军是北昌第一强者,罗叔叔可认为我是他的对手?” “若是那件事发生前,林将军不是殿下的对手,可殿下升灵神游时心境受到了影响,修为无法再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现在很难胜的过他。” “那为何您对我有如此信心?” “因为林将军被困在了都城。”罗丹微笑说到。 “何人能困得住他?” “灵学院不参与这种事,能困住他的便只有国主大人了。” “原来如此。”许安听到这话忍不住一乐,然后说到。 “快入冬了,留下伤口不容易长好,记着小心一点。” “多谢罗叔叔。” “殿下可是还有问题?”罗丹问到。 “院长大人曾说我我心存疑惑和执念,此生都不可能再入神游,可如今为何我也无法入的了摘星境。”许安疑惑问到。 “通灵后期之后便是摘星,你的实力应该是在通灵后期以上,至于为何无法突破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有没有可能是我升灵神游失败的缘故?” “这倒不可能,神游与摘星虽是两种不同的境界,可神游也算是摘星,摘星却不能算是神游,升灵神游失败只会影响以后再次升灵神游,失败之后完全可以选择摘星,并无什么影响。” “您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不知,木院长已经入世,回到灵学院后可以请教下他。” “也只能是这样了,罗叔叔多多保重。”许安起身行礼说到。 “去吧,以后若得空我想与你说说我的故事。”罗丹慈祥的看着许安说到。 “一言为定。” “家里天气不比南方来的温润,天冷了,记着少喝些酒,去吧。”罗丹站起身来说到。 许安关上木门提着酒壶和剑一路向北而去。 不一会儿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罗丹走到门口看着那道慢慢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慈祥了起来。 随后罗丹牵着那条老狗慢慢的走出了院子,也不知要去干些什么。 第五十九章 新将旧事 邑城,上将军府。 “小虎,周平在那不会出事吧,那队劫匪他应付不了。”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厅堂正上方位置说到。 “父亲大人放心,劫匪的身份只是掩饰,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过往的商队和两国的边军,大哥只需按兵不动便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周容在下方行礼说到。 首座上的中年男子自然便是赵国的上将军周权,与许安所想不同,前去边境的并不是这位上将军,而是他的大儿子周平和小儿子周阳。 “嗯,那些老家伙说他们俩没有军功,无法被册封官职,我倒要看看,这次他们还能找什么借口!我要告诉那些人,我的两个儿子都要比他们那些老东西要强!”周权重拍了下桌子说到。 “朝臣个个畏惧那队劫匪,生怕不小心惹到了北昌的大人物,此番大哥主动前往边境,若成功解决了这个问题,自然能堵住悠悠众口。” “日后会不会引来报复?北昌帝国的大人物我们确实惹不起。”周权有些担心的问到。 “父亲大人多虑了,设计拦杀惠安王,即便是天大的人物也不敢认这个罪名,不管他们此次拦截是成或是败,都不会有人站出来,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惠安王?什么惠安王?” “许世安。” “嗯,那个和尚可是来说亲事的?”周权问到。 “正是,不知父亲大人可有何吩咐?” “悟生法师…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既然是高僧,那主动前来说亲自然不可回绝,先应允下来。” “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赵国边境,营帐内。 “周公子,不知上将军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一位将领模样的人站在营帐内问到。 “上将军大人让你们听我的就行了。”周平看着面前的沙盘说到。 “是。”将领告退。 要说这周平无官无职,本轮不到他来发号施令,可耐不住家里有个上将军的亲爹,边军守将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上将军就把守卫国门如此重任交到一个少年的手中,可实在是这队劫匪太过麻烦,大家都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引来大国的疯狂报复。此时有人肯主动过来接手那自然是双手奉上,更主要的是这周平此次前来是经过赵王所应允的。 “大哥,你想要怎么做?”周阳问到。 “那队劫匪实力太强,如果正面进攻恐怕边军会损失惨重,我打算每天从侧方杀他两三个,时间一长那群劫匪必然是人心惶惶。” “大哥不可,若是抓单前几日尚还可行,时日一久他们必然会有防备,当心对方设下埋伏。”周阳说到。 “那你说怎么办?打不行,骚扰也不行!”周平怒拍了下沙盘说到。 “大哥息怒,二哥说过,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就行。” “别给他提他!要不是他咱俩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奇了怪了,爹还真就信他的,整座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块烫手的山芋,偏偏他把咱俩往这火坑里推,整天缩在家里边发号施令,这仗还不得靠你我来打?” “那大哥准备怎么办?” “这队劫匪夹在两国中间,自然也有他们镇南军一份差事,前些日子我已给宛丘城的守将去了书信,却迟迟没有回信,再等几日吧。”周平微皱了下眉头说到。 “报。” “进!”周平喝到。 “有您的书信。” 士兵快步跑入营中,单膝跪下,双手递上书信,如此礼数对待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周平大笑两声说到。 “这…小人不姓曹。”士兵一脸茫然的回到。 打开书信,周平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嘴唇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那张书信上面只有三个大字,但在周平看来那三个字里写的满是嘲讽。 “你是谁?” 书信上面只有这三个字,把一张信纸占的满满当当,墨汁都将要溢出来,生怕自己看不见一般。 “岂有此理!这林英欺人太甚!”周平把手中的书信用力拍到桌上大声吼到。 “你给他回信!就说我是上将军之子周平,跟他约好明日太阳升起之时集合发起进攻,务必要尽快消灭这队劫匪!”周平怒气冲冲的说到。 “大哥,这林英乃是宛丘城守将,统领镇南军。你我皆无官职,这封信还是让边军将领来写最为合适。”周阳上前一步小声说到。 “嗯,就这么办吧。”周平强忍住火气说到。 尽管他是上将军之子却还是不敢太过放肆,要知道这林英无论是出身还是武勇都不比他要差。 “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周阳有些欲言又止的说到。 “说。” “这曹操为何物?” …… 宛丘城。 宛丘是北昌帝国南方边境处的一座城,这座城内驻扎着一支让赵国闻风丧胆的军队,镇南军。还有着一位让曾经的东夷一族谈之色变的镇南军统领,林英。 两国相交位置一马平川,这支骑兵想要冲杀进赵国可谓是轻而易举,可赵国往南便是强大的武清帝国,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国算是两大国中间的一块儿余地,只要赵国还在,那么一切都好商量,可要是谁的军队越过了边境,另一方绝不会坐视不管。 这支军队的统领便是北昌帝国大将军林平归的独生子,林英。 据说这林英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将门虎子,一路跟随林大将军东征西讨。 太始九年,北昌境内反叛声四起,东夷伺机向西推进企图煽动战乱,年仅二十四岁的林平归前往东部进行平反,灾民暴动是平复了,可对这背靠大山的东夷一族却始终没有太好的办法。 三年前,昌文君许志国身体日渐虚弱,这东夷一族一直都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生怕日后再起谋反,便想派人前去收复,以昌文君的想法是能收复便去收复,不能收复再考虑出兵讨伐。 要说与这东夷作战林平归可是有足够的经验,可这时林平归已然是北昌帝国的大将军,派一个大将军前去还想谈和? 于是昌文君便问林平归可有推荐人选。 只见当时林平归当着众朝臣的面作担保。 “吾有一子,名林英。此番前去东夷,若是谈和,有他足矣,若是讨伐,有他亦足矣!” 于是年仅二十二岁的林英便率领两万大军前去东夷谈和,要说这谈和的条件可谓是异常丰厚,军队东行携带着大批的牛羊货物,为的便是图个大国风采,让他们看看北昌早已不是太始九年的那个北昌,这些东西随便给你们,我们不缺! 可这林英却认为前去谈和本就算不上是大国风采,走到半路便将那些所要封赏的钱粮货物全部赏赐分发给了手下将士,并给昌文君去信一封,由林平归递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自幼听家父所言,这东夷一族趁虚而入,煽动我国之暴乱,实属可恨至极,若要谈和也必然是他们求着我北昌来谈和。” 信已至此,昌文君许志国观之大喜,这才是大国风范!双手颤抖扶起林平归说到:“林将军得此子,可保我北昌无忧!” 昌文君随即再调兵两万,以求务必保证林英安全,可却被林平归极力拦下,理由是林英违抗军令在先,已是戴罪之身,又岂可再出兵前去支援? 昌文君自然看出林平归很看好林英,认为他一定会胜,所以也不再坚持,就等着看这林英是否真的是将门虎子。 且说这林英分赏了货物之后,率大军行进数月,士气非但不减丝毫,反而是愈发旺盛,来到东夷一族藏身的山脉处没有先打招呼,立马下令放火烧山,大军原地驻扎不动。 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少年将才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搬只板凳走出账外,坐看山火肆虐,笑谈风起云涌。 大火烧了数月,林英下令赶退了上百次灰头土脸前来求和的东夷人。 大火封断了进路,想要出来决一死战已无法做到,东夷一族无奈只得一路后退,可这林英却依旧是不依不饶,东夷退后一里,他便率大军行进一里半,步步紧逼,却始终不出兵发起进攻。 每天都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亲人被活活烧死,东夷一族整族上下可谓是人心惶惶,情绪几近崩溃,可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接着后退。 人追火,火追人。终于!退无可退! 因为身后便是落星崖下,落星崖上寸草不生,并没有被大火所席卷,这个据说是千年前死兆星所陨落的山崖成了他们的最后一片净土。 他们不会被烧死,可这落星崖即便是最善飞翔的雄鹰也无法逾越,上万族民来到此处终于感受到了无力。 哭泣声响彻了整座山谷,往前看去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废墟之地,往后望是飞鸟无法逾越的万丈深渊,这个靠山吃饭的部落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就在这时,一支骑兵踏着满山的废墟而来,马背上驮满了可供食用的食物,接着是更多的骑兵,东夷一族第一次看到了这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军队,可笑的是他们居然是来救自己的? 感受到生的欲望,便无人想要往身后的深渊再看上一眼,令东夷一族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少年小将并没有逼迫自己签下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而是带领他们迁入了北昌境内,东部一大片的平原地区任由他们开发。 靠山过日子始终是过于清苦,这也是他们之前趁机煽动战乱的主要原因,为的便是占领这块并不如何肥沃的平原,可在现在自己被逼入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却主动提出把那块区域提供给自己居住? 入了北昌境内,他们便成了北昌子民。虽说如此,可若在东部提起林英这个名字众人那可是闻之色变,甚至在这个部落都已经将林姓除名,即便是现在东部那片山脉也依旧是一片废墟。 那片山脉对他们来说是后路,有了后路东夷一族便永远都无法被收复,即便是许的条件再好也无法满足,所以在林英看来那片山脉必然是要烧的,不但要烧,还要烧的彻底,烧的干净。 一年后林英大胜归来,一战成名! 这一战后林英在军中的威望大升,虽然有人怀疑这是林平归帮他这个儿子出的主意,但也都是一些酸言酸语罢了。 此时年满二十三岁的林英比林平归当年平反东部灾民暴乱时还要小上一岁,在城内自然是成了一桩美谈,百姓夹道欢迎这位小将的归来。 唯独林平归却以违抗军令为由,下令痛打了自己儿子一百大板,看在平反有功的份上才同意免除了死刑。 林平归怒斥林英说到:“你可以死!但不能让我北昌儿郎陪同你去送死!” 众人皆觉着这对父子是在演苦肉计装装样子,可昌文君和军部却很是明白这位大将军的为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适用于林平归这种久经沙场,很会审时度势的大将军,对林英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将来说并不适用。 将门虎子必是以身作则使然,林平归自领三百军棍为教子无方之责。 数九寒冬,林平归上身chiluo,趴在一条木椅上,双目平静看着前方的林英,棍棒打在他的身上始终是不曾微皱下眉头。 按林平归的说法是,你自己挨打看不见那就看着我,好好记住这些军棍是如何打在你自己身上的! 林英数次不忍,想要扭过头去,却都被林平归给呵斥转了回来。 这位经久沙场的大将军,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北阳城的守护神,何时有过这等遭遇?半生戎马为国御敌都不曾受过如此之重的伤,可如今却是被自家人狠狠的打了一回,哪怕是最公正严厉的行刑官见此场景也不禁是潸然泪下。 其实不怪林平归严厉,而是林英的方法太过冒险。在林平归看来,作为武将最忌讳的不是冒险,而是冒没必要冒的险。 若是放火之时东夷一族便选择突围出来绝一死战还是有一战之力,可他们败就败在自己还有退路,并不想与林英拼个鱼死网破,所以他们一直后退,想战之时火势已经形成,再要集体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退路也就成了他们的绝路。 封赏的牛羊,钱粮货物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便能填补回来,可一个士兵却至少需要二十年方可长成。 昌文君却觉着林平归就是太过严厉,能有此大胜怎能说是冒险?这是对人心,时机,地形,局势的把握,缺一不可,不由更加喜爱这位小将。 本应让林英接着驻守东部,可昌文君犹豫再三,为了东夷一族的心情所考虑还是让他统领了最为重要的镇南军。 昌文君生前的原话便是:“宛丘是我北昌的国门,什么时候宛丘破了,那就代表着我北昌危矣,你父子俩有人在那守着我才能安心。”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有人说是虎父无犬子,有人说这林英比起林平归来都要狠绝上三分,还有人说林平归是对己狠,而林英却是对敌狠。 第六十章 父子 宛丘城已经算是比较接近南方,气候比起北阳城来说要温润上不少,可由于没有遮挡的缘故,所以这座城早已被边境的风沙覆盖成了土黄色。 放眼望去一片大地的颜色,即便入夜也是十分显眼,可城内的守军却没有被这种土黄所同化,干净鲜亮的红甲彰显出北昌男儿的风采,任它风沙漫天飞,我自巍然不动。 主帐内坐着一位小将,别看这小将年纪不大,但可是大名鼎鼎的镇南军统领,负责起守卫宛丘城的重任。这小将自然便是林平归的独生子林英。 要说这林大将军还真是心狠,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扔到边境两三年不回家,他也没生出什么意见。逢年过节别的将领都去找国主请令,恳请召回自己驻守在外的孩子,好让一家人能够团聚几天,但唯独他却是对自家的儿子不管不顾。 林英的脸上不显少年小将的青涩,经受过边境风沙的吹拂更加显得成熟,虽然没有穿戴盔甲,但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英姿,在手下的士兵看来这林英已经有了些林平归当年的风采。 这少年此时正挑着一盏昏暗的烛火擦拭着他的那杆钢枪,手中的那杆钢枪被他擦拭的锃亮,但他好像觉着总是不够,并不曾停下手中的动作。 面前的红木案几上随意的斜放着两张打开的书信,一张是赵国的,而另一张来自北阳城。 一个多月前,那队劫匪出现之时他便准备带兵前去剿灭,可同样是一封来自北阳城的书信让他隐忍了一个多月,那封书信的大概内容就是想办法让赵国先出兵。 林英很赞同信中的这个说法,两国中间的敌人,大家都有责任去处理,自然是想着要让对方先出兵,这样己方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些损失,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按兵不动,为的便是告诉赵国我们不在乎这队劫匪,你们要是忍不住了就先去进攻,我们到时候前往支援就是了。可赵国边军将领更是怕那队劫匪如虎迟迟不敢先行进攻。 直到昨天接到了周平的来信,他知道这位赵国的上将军之子心高气傲,所以他刻意回信嘲讽周平无官无职,为的就是激起他的急功之心,眼看计划得逞,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要集合发起进攻,可此时却又从北阳城来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的内容是让他按兵不动。 他想不明白从北阳城来的这两封书信是什么意思。 若是第一封书信他还可以理解为是要自己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损失,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意见。可这第二封书信一来他不由开始起了疑心,他甚至认为那第一封书信也只是在拖延自己出兵的时间。 事实上若不是周平来到边境想急于立下功勋,赵国方面是不可能同意由他们先行进攻,因为那队劫匪的实力很强,而赵国只是一个小国,若是让他们打头阵那么边军自然是损失惨重,林英很容易便能想清楚这些事情。 林英能大概猜到这队劫匪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与自己的职责无关,自己是镇南军统领,边境出现了一批劫匪,自己率兵前去剿灭本就是分内之事,他不会因为这队劫匪是都城大人物的授意便选择视而不见。 若是其他人来信他都可以无视,直接发起进攻,可这两封书信皆来自林平归,他不明白自己这位父亲为什么会让自己按兵不动。 他不认为自己父亲也参与了这件事,他知道自己这位父亲不可能挑动北昌内乱,可这两封书信又要怎么解释? “报!”账外传来士兵的禀报声。 “进!”林英头也不抬的说到。 “赵国那边来信,说是邀请林统领您明日天亮之后一同发起进攻。” 听到这话林英擦拭钢枪的动作瞬间停住,微皱了下眉头,此刻他有些犹豫,但犹豫也只是一瞬,立刻下达命令:“安排下去,明日天亮时发起进攻,务必要消灭这队劫匪!” “是!” 士兵跑出营帐前去传达指令,林英把那两封书信放到那盏昏暗的烛火上面烧掉,轻吹口气,化成的灰烬便飘散开来,做完这些后站起身来开始沉默着穿戴自己的盔甲。 身着盔甲的林英更显的英气十足,一身红甲的他开始走出营帐去查看战马的状态,这是他每天晚上都务必要做的事。 他对手下的人很放心,所以他平日里很少去巡营,至于这战马的状态却必须要亲自查看才能心安。 “出城。” 天色已晚,林英挑着一盏灯火走出营帐不远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传来,向后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向着城门处走去。 他并不如何紧张,因为他对这道声音很熟悉,林英并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又在马厩处转了两圈后很是自然的向城门位置走去。 “林统领。”城门守卫见到林英行礼问到。 “嗯,我出城查看下他们可有什么动作。”林英答到。 “可需要人同行?” “不用了,只是一队劫匪而已,不足为虑。” “是。” 走出城门大概行了数里,林英看到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停了下来。 “见过林将军,您是如何入城的?”林英单膝下跪行礼说到。 那人自然便是北昌帝国大将军,林平归!父子俩已有两三年未见,未曾想再次见面竟是如此偷偷摸摸,所以林英知道自己这位父亲前来不会是聊私事,既然不是聊私事那还是称呼上一声林将军比较好。 “我既然要来自然不会只给你一人书信,今日的城门守卫是我的人。”林平归说到。 “您为何要来此?” “你不用知道,你也没有见过我,我今天来只跟你说一句话,不要出兵。” “下官恕难从命!”林英异常坚定的回答到。 “你说什么?这是军令!”林平归怒斥说到。 “请林将军给我一个服从军令的理由。” “你是军人!军人服从军令,不需要理由!” “那下官想知道自己服从的是谁的军令?到底是国主的军令?还是都城那位大人物的军令?又或是林将军您自己的军令!”林英抬头看着面前那道对自己来说异常高大的身影说到。 “混账!” “爹!截杀惠安王殿下乃满门抄斩的死罪,您为何要做这般冒险的事情?”林英改成双膝跪地说到。 开始林英一直以下官自称,所以是单膝跪地,可如今他却想以儿子的身份劝劝自己这位父亲。 “我且问你!一个国家岂能有两个王?我从北阳城一路赶来,各地可谓是蠢蠢欲动,虽然还未形成大规模暴乱,可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回都!如今国主不在,他若回都该当如何?” “如有暴乱再去镇压就是。” “你没去镇压过暴乱,我可是亲自做过的,暴民不是你收复过的东夷,一把火烧了便是。他们不是我们可以杀戮的仇敌,他们是自己人!他们是北昌的子民!军人为国杀敌,保卫国民乃是职责所在,可要是对自己人挥剑那我们到头来保卫的又是什么?我们保卫的不就是那些子民?自己拼死保卫的国民最后再被自己带兵前去镇压,你于心何忍?” “我们武将一生杀人无数,不可谈仁慈,但我们不仅仅是军人,我们还是个人,我们与恶魔的区别就是我们还有立场,我们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戮我国民,侵我国土者,该杀!拼死保卫之人,不该杀,也不能杀!那是在否定自己所做过的努力!” “天下十一国,若论国土,唯我北昌帝国最为辽阔,若论战力,即便是强大的武清帝国也无法轻易冲破我北昌的镇南军防线,先王让你守在宛丘,我是放心的。北昌若乱必然是从内部所乱!”林平归看着林英接着说到。 “我没林将军考虑的那么深远,我只知道先王让我统领镇南军,守卫国门,现如今国门外出现了一批劫匪我有责任把他们赶杀殆尽,即使他们是自己人也一样。”林英站起身来看着林平归的双眼回到。 “先王果然没看错人,有你守在宛丘可保我北昌无忧。”林平归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走到林英面前说到。 “国主不是让您留在都城?您回去要如何交代?”林英问到。 “国主让我再组建一支军队,并没有说我一定要留在都城。” “什么样的军队?” “最优秀的战士,最强壮的战马,最精良的武器,国主想让我组建一支剑骑兵。” “剑骑兵?可战场冲杀剑骑兵的用途远不如枪骑兵。”林英疑惑说到。 “你说的没错,这支骑兵并不负责战场冲杀。” “不上战场?可是禁军?” “国主没说,只是让我着手组建,国主当年在上武城呆了18日,每日都能看到一种不同的剑法,他已经差人将这些剑法画了出来,所以这支骑兵只有18人。” “这支骑兵叫什么名字?” “卫安军。”林平归说到。 “卫安军…”林英轻声念了一声,刚想回过头来再问些什么的时便看到迎面一掌向着自己拍来。 林平归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林英的脖颈位置,扶着林英慢慢的放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到:“这些事就让我来做吧。” 然后便起身离去。 第六十一章 偶遇 北阳城,灵学院。 “叔叔,林将军恐怕已经到宛丘了。”杨贺九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戒尺说到。 此时已经将要入冬,北方的天气很是寒冷,木兰州躺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他的一只手抓在被角处,手指微微弯曲,让人感觉这位神游境的强者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掀开被子前往千里之外。 忽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把手缩回被子里,安心的睡起觉来,再没什么动静。 “从时间上算小安子应该就这几日经过宛丘,林将军在那,我很担心。”杨贺九皱着眉头接着说到。 “罗丹是不是在赵国?”木兰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到。 “国师大人已经归老,确实在赵国。”杨贺九想了想后回到。 “那就去睡觉吧,他在赵国,我不想去。”木兰州拉紧被子翻了个身后随意说到。 “这…为何?”杨贺九不解问到。 “先回去睡觉吧,明日我给你讲讲这座学院的故事。”木兰州睁开双眼看了看屋顶说到。 赵国境内。 许安走在路上,天气已经由暖变冷,温差太大是一个原因,他也已经快要走出赵国,来到北方。 寒冷的夜风一吹,许安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此时前所未有的清醒,第一时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玩意儿,醒了之后这么冷?” 手中的酒壶早已被他丢掉,他只拿着一把铁剑,那是从上将军府借来的,还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此战过后无论是成是败他都不会拿着这把剑回去,至于周容前去讨剑的时候再随意拿给他一把就行了。 天已经快要亮了,许安要赶在天亮之前摸清楚那群劫匪的情况,这样才利于他决定是战还是逃。 加快了些速度,走出赵国边境,前方一马平川,很利于骑兵的冲锋,许安微皱了下眉头,如此地形面对骑兵的冲杀要如何阻挡? 骑兵冲来的时候他可以很容易杀掉马背上的那人,但他却无法卸掉马匹高速奔跑带来的冲击力,他不由思考如果是其他人在此地形面对千军万马会如何做。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林平归,然后是剑圣大人,那个无比讨厌自己,同样也是自己无比讨厌的人物,但他自问没有剑圣大人的那个实力。 一马平川这可不行,需要有一道关隘,一道敌人来时可以拒敌,己方想要出征时还可以门户大开的关隘,在他看来宛丘城还不够。 南方有河,名为灵川,灵川之水向南流入无望之海,这条天然形成的大河几乎横跨了半个武清帝国,武清帝国背靠这条灵川,南方地区数百年来安枕无忧。 武清帝国上下皆知,若有战乱必然是由北方而起,所以武清帝国北部边境的守军比南方要多上三倍有余。 武清帝国南部的越国比起北昌或是武清来说都不弱,可就是这么一条宽约百丈的灵川阻断了他们想要北进的步伐,甚至都将要与这个世界隔离,武清帝国想要再往南的商队都要绕上很远从其他国家借路。 有人说,灵川往南是另外一个世界,可估计南越那边也是这么一个说法。 许安首先想到的便是这条灵川,要是能把这条灵川移到北昌边境那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可若如此也阻断了南下的去路。南越无法北上,武清帝国也无法再南下,要知道这条天然形成的大河险峻异常,武清帝国一直都想要修上一条通往南方的通道却始终无法得以实现,许安想到这里觉着肯定是不行,既要能御外敌,又不能闭上国门。 他想着想着开始笑了起来,自己怎么异想天开起来了,还想把灵川移过来?随即笑骂了一句:“神经病。” 若是剑圣大人守在灵川北岸,可一人退南越千军万马。北昌没有那样的一位剑圣大人,但许安却觉着北昌也需要这么一条可以一夫当关的大河,若是在宛丘以北开凿上一条人工运河,虽不如灵川那般来的险峻,但也可以更好修筑通往对岸的桥梁,许安想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这条运河并不能加固宛丘城的防卫,只能在宛丘城的更北部,算是北昌的第二条防线,日后若是宛丘城破,这条运河也就成了他们回国的阻碍。且有了这么一条运河存在,宛丘若再想要收复便是难上加难,要知道没有宛丘城的存在,敌军守在河对岸也同样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修上这么一条运河还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只怕是没人愿意背负这个千古骂名,他想到这里也只好作罢。 越过赵国就算是来到了北方,许安渐渐看到了赵国边境的守军,一个人想要不被那些守军发现算不上是什么难事,穿过边境,接着向北。 由于快入冬的缘故,太阳还未升起,所以还能看到周围的一层薄雾,许安慢慢能看到那队一个多月前就埋伏在这里的劫匪。 他们在此处扎营,如果两国派兵围剿,可驾马奔入东部山脉地区,山脉地区地形复杂,不利于大规模作战,即便有所损伤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几位提刀的骑兵正在马背上巡逻,警惕着两国的动向,无论是营帐的位置还是选择埋伏的地点又或是巡逻的方向都很有讲究,就算没人告诉自己这队劫匪的真实身份,许安看到也会发现其中蹊跷。 许安并不认为他们是镇南军,镇南军负责守卫宛丘城的重任,不可轻易调动,无论是谁都不敢拿镇南军来涉险。 不是镇南军那就好办,若是镇南军统领要杀自己许安可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到宛丘城。 许安这么想着便看到一男一女从赵国往北昌边境处走来,他越看越觉着那俩人有些眼熟,也没再做其他动作,认真的看着那俩人想要干些什么。 “站住!打劫!”一骑提刀向着二人处冲去喊道。 “滚蛋,有大早上天不亮就打劫的吗?”那名白衣男子没好气的答到。 男子这话虽然说的随意,但却没什么问题,一般来说打劫都不太可能选大早上天还不亮,这是在边境,不是城内的早点摊,能等着人才怪,这也是许安想要趁天亮之前过关的原因,因为这时候他们的防备最弱。 马背上的那人仔细的看了看那名男子,然后回想着自己所看过的那张画像,在脑海中认真的对比了一下说到:“也是,走吧。” 这…这就放行了?你麻!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许安想到这里就是气不打一出来,打个劫都不敬业的人还想要拦杀老子? 不过这俩人为何会在此处。 “神经病。”白衣男子骂骂咧咧的向北接着走去,身后那名女子静静的跟在身后。 但马背上那人并没有因为白衣男子的骂语而生气,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依旧是警惕的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许安扒开面前的野草,拍了拍身子慢慢的走了出来,待到那名骑兵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不曾加速,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北走去。 慢慢的走到了那匹马的旁边。 “站住!打…” 那人看到迎面又来一人,便想拦下查看一番,可话还未说完,就已经从马背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许安没有说话,只是抽出铁剑向着那人捅去,马匹受惊开始狂奔了起来,引起了走出不远那一男一女的注意,一男一女同时回过头去,白衣男子先是一愣,然后奋力的挥起手来:“许安!” 白衣男子自然便是长更,那女子是扈江离。 他们二人一路向北前往灵学院,与许安在此相遇实属是偶然。 许安蹲下身子在那具尸体上面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并没有收剑回鞘,因为他已经能看到远处有更多的人正在上马,开始向这边围了过来,擦剑只是不想挥的时候自己身上染到太多血渍。 人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几游骑,可许安却认为敌人肯定不只是这些。 许安开始向着长更二人处跑去,果然,刚跑过去就看到东部更远处一大群提刀的悍匪向着这边冲来,都是游骑! 前面的十几人就在不远处扎营,为的便是先拦住自己,这里是两国中间,距离北昌境内的防线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若是在此处被骑兵缠上根本就不好逃脱。南北处一马平川,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在平原地区与骑兵交战,所以普通人的第一想法肯定就是跑到东部的山脉地区,却不知他们在那里做了更多的埋伏。 许安原本的打算也正是如此,先把他们诱骗到东部山脉位置,在那里骑兵不好发挥他们冲锋的优势,即便人数再多也不足为虑,但是看到长更他却改变了主意。 现在看来幸好自己没有往那边走,要不就是落得一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我记得你说过要帮我?”许安跑到长更身旁,微笑了一下说到。 “我是这么…我有这么说过?”长更先是拍了拍胸脯,然后转身看到那一大群冲来的游骑兵立马改口问到。 第六十二章 一点寒芒先到 “你说没说过都不重要,这一大堆骑兵冲过来咱们可都要被碾成肉饼了,难不成你认为你还能跑的掉?”许安看着面前不远处冲锋而来的游骑微笑说到。 三人都没有跑,不是他们自信,而是他们都明白在这种地形开阔的地方面对骑兵的冲锋逃跑是最没用的处理方式,骑兵最擅长的就是冲锋和追击。 长更虽然不想出手却也没什么办法,他很赞同许安的这句话,他可不认为这种情况下那些骑兵还能收得住手避开不伤害到自己。 “你想要怎么办?”长更微皱了下眉头问到,然后拔出了自己的那把剑来,那是一把极其轻巧的秀剑,不像是男子所用的武器。 剑一出鞘,剑身上的龙息伴随着很强烈的威压扑面而来,这把剑自然便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浮水龙渊! 阿离同时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唯独许安见状摇了摇头,把手中的铁剑竖插在了地上,扔下剑鞘,双手举过头顶。 那队骑兵见状有些不解,开始慢慢停下,想要查看下是什么状况。他们停下的位置也十分讲究,并没有太过靠近,只保持着适中的距离。 对骑兵来说所停下的位置不能太近,只要可以看清楚人,听清楚话就行,这样方便下次发起冲锋,骑兵若是距离敌人太近完全不如下马来的实在,这样的一队游骑要说只是劫匪只怕是无人会信。 “你这是投降?”长更略显嘲讽的问到。 “别说话,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许安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向着身边的长更问到。 “卫府啊,怎么了?”长更更加不解的问到。 “你们先等等,我身旁的这位!可是来自大名鼎鼎的邪教!卫…卫星府!而且还是府主的儿子!诛杀邪祟!你们便是这个世界的英雄!”许安大声的向前喊道,他还生怕那些人不知道卫府是什么门派,特意说成了卫星府,这样的帮派名字无论是谁都能听出是一个邪教。 “卫星府?卫星府!居然敢取个如此猖狂的名字!”对面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去,你往那边跑。”许安眼看计谋得逞,还生怕自己受到了牵连,便回头给长更斜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先跑。 长更与阿离听到这话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长更的嘴角更是剧烈的抽搐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办法? 长更自然知道许安是想让自己帮忙引开敌人,可自己要真是这么做了只怕是死的连渣都不剩:“你…你还真是讲义气!我特么谢谢你啊!” “这家伙是北昌帝国的惠安王!许世安!你们是来杀他的,不是来杀我的!”长更一咬牙一跺脚,指着许安大声说到。大不了一起死!我看他们先杀谁? 至于长更为何会知道这队骑兵的目标?那是因为他是卫府中人,卫府堪称是无孔不入的一个门派,他们不修炼灵力,所以身上的灵力波动与普通人无异,很轻松便能打入各国前往收集情报,且不太容易引起重视。 最不容易引起提防的就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但他们还能做到普通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长更做完这些头也不回的向东北方向跑去,阿离赶忙跟上。 许安依旧是双手举起站在原地,既不跑,也不战。 “去一队人,追那个男的,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剩下的人留在这准备发起冲锋,不用留活口。”前方一位头领模样的人小声吩咐到。 他看到许安的反应有些犹豫,但肯定不会犹豫太久。他当然不觉得那两个少年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崩,他认为许安应该是想兵分两路逃跑,所以只出动了一小队骑兵去追击长更。 他们并不知道许安口中的卫星府是什么门派,所以想要尽量抓活的好回去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至于许安,他们的目的就是拦杀许安,自然不会留下活口。 一小队人马追着长更二人向东北位置跑去,大部分人还是留在原地,他们看着许安的动作有些不解,但他们知道北方不会有许安的援军到来,所以并不担心,也没有着急发起进攻。 追着长更的一小队骑兵从许安面前的不远处斜向冲锋,并没有顺便一并碾死许安的想法,因为他们只有十几骑。他们清楚许安的实力,他们知道许安不是那种顺便就可以杀死的角色,他们知道这十几骑就算全力冲锋也根本就伤不到许安,想要杀掉许安便只能交给身后的百骑。 面对灵师时这个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如果不计较己方损失的情况下,百骑可杀通灵期,千骑可杀摘星境。前提是地形开阔,利于骑兵冲锋,此处正好符合!这也是这队劫匪刚好过百的主要原因,若是不过百骑他们不会在此处做拦截工作。 可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这个说法并不就是一定的,而且能达到通灵期甚至是摘星境的强者会选择跟你一队骑兵硬碰硬吗? 至于神游境的强者?能不惹还是不惹为好,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传出过有神游境的强者被谁或者是哪一支军队杀死过。稀少是一个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个境界拥有那几乎可以无视距离的恐怖速度。 正面面对百骑集体冲锋,只要不是专修身体力量的强大武者,那只怕是不死也得重伤。在战场上面对骑兵,即便是通灵后期的强者也不好应对。 许安把手背到了身后,那把剑依旧是静静地插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他与那一大队骑兵显得都很有耐心,但有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你再不出手我就要被追上了!”长更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一小队游骑兵冲着许安大声喊道。 许安轻笑一声,看着追在长更身后的那一小队骑兵,微微调转了下方位,右脚狠狠地向着插在地面那把剑的剑柄位置踢去。 铁剑在空中旋转,许安骤然加速,追着那把剑也向着长更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骑兵头领见状感到有些不妙,立刻下令发起冲锋。 这一瞬间的局面是长更与阿离在最前方跑,一小队骑兵在他俩的身后追赶,那队骑兵的后方是一把在空中旋转的铁剑,还有追着铁剑的许安,最后方是剩余的所有骑兵。 画面只有这么一瞬,旋转的铁剑准确命中了最后方的一名骑兵,许安也终于追上了那把铁剑。跳上马背,在那名骑兵倒在地上之前抽了出来,开始在那一小队骑兵的最后方左右挥砍了起来。 要说这骑兵冲锋时的优势,那就是一往无前,即使战马和马背上的人被杀掉,自己也还是要承受马匹高速奔跑带来的冲击力,这是最头疼的事情,可要说起劣势是什么,那就是太过一往无前了,顾首不顾尾。 所以许安跑到了那支小队的最后方,只要不是正面对上,骑兵甚至还不如更加灵活的步兵来的棘手。 这也正是许安想要借长更引开一小队人马的主要原因。 长更自然能领会到许安的意思,所以他没有跟许安争执,但他却很害怕那些骑兵全部都追过来,所以他才会说出许安的身份。他们虽然想要抓住自己,也肯定不会放过许安,这样就只能分派出一队人马来追自己。 身后的大部队来不及追上,许安在那支小队的最后方肆无忌惮的砍杀了起来,周围的人在许安跳上马背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可他们并不是许安的对手。 前方的几人刚准备斜向调转方位,想要回头与后方的大部队共同夹击冲锋许安,对他们来说许安才是第一目标,只要杀了许安,长更与阿离二人跑不了多远。 可他们却不知自己都已经被前后夹击了,长更与阿离并不是只顾着往前跑。 察觉到身后动静,纵身跳上马背,以浮水龙渊的锋利程度很轻松的刺破轻甲,长更把那人从马背上推了下去,并没有回头去支援许安,而是驾马接着向北跑去。 阿离也是跳上马背,扭断了一人的脖子后跟在长更身旁。 两人两马,并排而行,虽然行的很快,却也是控制好速度等着后方的许安跟上。 这一小队人马的数量并不多,许安自己就能轻松应对,长更知道他们没有必要回头去做支援。 两人相见的次数不多,交情也不如何深,更没有提前商量好策略,但相互之间的配合却是如此完美,不是说这俩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少年,而是说男人之间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前去商量。 有时一个眼神就行,有时甚至都不用眼神交流。 这不是在赌,而是对于局势的把握,长更知道许安不是那种会甘心赴死的人,许安放下剑的时候他就知道许安已经有了主意。 他们三人都知道这队骑兵的目标是许安,所以许安不可能妄想只凭长更便能引开所有敌人,或许在别人看来许安这是在垂死挣扎,可长更不会这么认为。 许安已经杀掉了那一小队人马,开始慢慢的从后面追上来了一些。 身后的骑兵头领有些犹豫,前面三人与他们拉开的距离并不远,可短时间之内却是无法再追上,这样追下去迟早会进入北昌帝国境内,若是入境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活着退回来,但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上百骑人马抱着必死之心接着追击。 许安把剑放到马背上,在他看来这一战已经不用再打了,只要一路跑到宛丘城的防线之内,那队骑兵就不用自己出手,他并不是奈何不了这队劫匪,而是没必要再去涉险。 他知道林英是位什么样的人,先王肯让他统领镇南军便是信得过他,许安同样也信得过他,许安知道哪怕是国主和林平归想要杀自己,这林英也绝不会容忍这队劫匪追到北昌境内来。 只要林英不来杀自己,只要镇南军不来杀自己,那自己就能活。 许安在心中这么想着,已经开始入了北昌境内。 他自然不是害怕林英这个人,而是怕他镇南军统领的这个身份,所以他认为林英和镇南军不来便再没人能拦住自己回都,可他却忘了有一个人是要杀自己的。 太阳从天边开始升起,但许安先看到的却不是太阳,而是来自远方的那一点寒芒。 紧接着是一杆长枪从北方飞来! 第六十三章 随后枪出如龙 空气中蕴含的水分在夜晚受冷开始变成薄雾,北昌帝国边境处的可见度并不算高。 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清晨的薄雾受到光照影响开始汽化升空,属于是很正常的自然规律,这就代表着薄雾将要散去,今天应该会是个大晴天,如此天气更加利于骑兵的追击。 但有些奇怪的那些晨雾并没有按照自然规律那般循环,刚要汽化的晨雾没有来的及升上天空,而是汽化后又马上重新受冷转变为更加浓郁的晨雾。 那队劫匪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那副不可思议的画面,他们在边境处已经呆了一个多月,见惯了雾起雾散的情景,然而此时的遭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前的认知,对他们来说雾起雾散很正常,可这雾刚散立马又起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众人不由震惊于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力量居然能够颠覆正常自然规律的运转? 下一刻,由北方而来的一杆长枪给了他们所有人答案。 这杆长枪刺破晨雾,携着北风呼啸而来,长枪所到之处晨雾尽散,化为比空气中的水分还要更小的细微颗粒。可这晨雾刚被吹散,那些细微的颗粒再次接触到那杆寒冷的钢枪又液化为更加浓郁的晨雾。 这杆长枪代替周围的环境完成了这一循环,且还在不断加速重复着同样的过程。 后方追击的骑兵已经将要忘记了自己的在此的目的,或者说在这杆寒冷的长枪面前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本就是不重要的,他们的目的也就开始变得不重要了,既然不重要那就选择忘记,事实上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些。 处于最前方位置的是长更与阿离,可要说最先感受到场间变化的自然是二人后方的许安,而且他的感受还要更加强烈上很多。 不是说此间众人要数许安的实力最强,虽然这是事实,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在这杆长枪的面前通灵后期的许安与身后最普通的骑兵并无什么区别。 至于许安为何能比所有人都提前感知到这杆长枪,与实力高低无关,只是因为这杆枪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场间无人能拦下这杆枪,也无人能提前洞察到它来时的轨迹,这是绝对平等的一枪。 无论是谁,只出这一枪,也只有这一枪。这是有去无回的一枪,因为这杆枪不用回,只是去就够了。 是的,确实是够了。许安的心中很清楚这个事实。要说比这杆长枪更快的是什么?或许是声音,或许是光,还有思维,短时间内许安想过很多种应对的办法,但最后他都认为这杆枪只是来就够了,这杆枪没有任何后手,也不需要任何后手,只是这一枪便能达到它想要的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还会无比完美。 许安的大脑高速运转,时间很短,他甚至都来不及跳离马背,因为那杆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现在甚至希望木兰州能瞬间来到自己身旁朝着自己狠狠的踢上一脚,被神游境的强者踢上一脚自己必然会重伤,但至少不会就这么被活活捅死。 可如此情形远在北阳城的木兰州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救自己,来去千里只需一瞬却也还是需要时间,神游境的强者并不能做到无视时间。而这杆枪不需一瞬便能来到自己的面前,在这一小段的距离内,这杆长枪甚至已经超越了神游的境界,不是神游,更甚神游! 许安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哪怕是在面对计东里的那一剑和月神大人时他所有的也只是恐惧,并没有绝望。 与现在的情况不同,许安知道当时计东里的那一剑不是用来杀自己的,所以他那时候有的只是很深的恐惧,并不曾绝望。 至于面对月神大人时他也不曾绝望,当时他不确定月神大人会不会杀自己,即便月神大人想要杀自己他也不会绝望,因为他知道木兰州已经入了神游,他相信自己可以成功拖延到木兰州去救自己的时间。 可现在这杆长枪是来杀自己的,而自己也无法拖延到任何时间,木兰州不可能来得及从北阳城赶来救自己,所以他才会绝望。 但绝望并不代表他就会放弃抵抗,许安调动了体内的所有灵力凝聚在了自己手中的那把铁剑上,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么做只是徒劳,他不认为光靠这样就能拦下那杆长枪,而且即便是拦下自己也不可能活的下来,因为刺出那一枪的人还未现身,想挥剑只是本能的反抗而已。 他知道刺出这一枪的人是谁,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绝望。 长枪身后的身影开始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由于浓雾的存在只能看得出来这些非常有限的特征。但所有人都能通过这些简单的特征知道那道身影是谁,或者说是那杆长枪出现之前,许安的眼中开始闪烁着那一点寒芒之时他便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长更与阿离自然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许安最先感受到那杆长枪,但还是长更与阿离距离那杆长枪最近,虽然这点距离对于那杆枪几乎是不存在一般,但长更却不会当作看不见。 他知道这杆长枪的目标是谁,他说过要帮许安,那他就一定会帮他,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能拦阻到这杆枪,但帮不到是一回事,帮不帮又是一回事。 长更的修为在中身后境,并没有进入下尾一境的摇光境,七窍只通了六窍,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到这杆长枪丝毫,甚至他认为即便是自己到了下尾一境情况也不会有丝毫变化,在他看来也许只有突破进入两大隐境才有可能与这个人交手。 在这杆长枪面前,隐境之下皆无可阻挡,摘星境以下皆只需一枪。 长更开始出手,手握浮水龙渊,握剑的那只拳头瞬间出现了一个光芒大放的六芒星图案,这一剑可以说是长更从出生到现在所刺出的最强一剑。 手上的六芒星图案越发明亮,但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浓雾丝毫,浮水龙渊所散发出的龙息大盛,这一剑的威力已经愈发的饱满,即便如此长更也不敢正面碰上这杆长枪。 他知道这杆长枪捅的不是自己,所以他是手握浮水龙渊从侧方刺向枪身,浮水龙渊狠狠的刺向那杆钢枪的枪身,但也只是刺中了,仅此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 刺中的一瞬,浮水龙渊剑身上所迸发出恐怖的龙息皆四散奔逃,长更拳头上的六芒星图案尽碎! 而那杆长枪甚至都没有没丝毫改变轨迹,枪身上也不曾留下一点划痕,依旧是那么的势不可挡! 以浮水龙渊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锋利程度居然都不能在这杆长枪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剑身传来的恐怖威压在这杆长枪面前更是如这片浓雾一般弱小! 浮水龙渊如一只断尾的小蛇一般,显得是那么脆弱不堪。若换成普通的铁剑只怕是会被震的连渣都不剩。 长更受到恐怖的冲击向侧方猛烈的飞去,在空中吐出一道血线便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胯下的那匹战马更是内脏尽碎,这匹战马只是承受这一击碰撞的余威就已如此,若是正面迎上这一枪的后果可想而知。 阿离与长更虽然是并排向北奔跑,但她与长更并不是同时出手。 她是最早做出准备的,但她并没有出手。 面对这一枪如果她与长更不出手便不会有丝毫危险,因为这杆长枪不屑于做顺便杀人这种事情。这杆长枪的目标只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轻易改变,所以长更才想试着去拦一下,即便拦不住也不用担心这杆长枪会改变它的目标反过来攻击自己,虽说如此长更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阿离所做出的准备是什么,她只是调转了下方位,然后拉了下手中的缰绳,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这杆长枪,自己拦不下那就不去拦,她选择让自己胯下的那匹战马去拦。 阿离向右侧拉了下缰绳,那匹战马微微向右侧调转了下方位,拉下缰绳的同时阿离双脚使出全部力气向空中跳去,她只做了这些,她也只来得及做这些,因为那杆长枪已经到了。 那匹战马看到那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枪开始本能的恐惧,前蹄高高的抬起想要停下。 就在这时,那杆长枪已经狠狠的刺入了战马的喉咙,但那杆长枪并没有就这么停下,握住长枪的那人也没有停下,只是一匹战马还不可能拦得住这杆枪。 长枪刺过战马的喉咙,速度依然是没有减弱丝毫。 由于速度太快的缘故枪尖上都还没来得及染上一丝殷红,甚至由于这一枪来的太过寒冷,那匹马的伤口处还没开始流出血液就已经被冻结。 那杆长枪可以轻松刺入战马的喉咙,但握住长枪的那人却无法穿过面前的这匹战马,所以现在的画面变得更加恐怖了起来,从战马的脖子后面刺出来一杆闪着寒芒的长枪,后方是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长枪,并推着战马向着前方刺去!即便如此这杆长枪的速度也没有被减弱丝毫! 还是那般的不可阻挡! 阿离弹跳到空中,看着从自己下方穿过去的那杆长枪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长枪所过之处浓雾大盛,即使阿离身处上方也还是无法避免这一枪所带来的冲击,身形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枪,不可能被拦下! 一匹战马不可能!长更与阿离也不可能!甚至众人都开始感觉即便那杆长枪的面前是一座大山也会轻易的被它粉碎! 第六十四章 第一强者,少年书生 “叔叔,天亮了。” 杨贺九站在院长房间的门前,手里拿着一条戒尺,他已经在这站了有好大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但昨日木兰州说过今天会跟他讲讲这座学院的故事,所以他站在这里是在等天亮,此时太阳刚好升起,他便开始敲门。 门开,木兰州站在屋内看着杨贺九轻轻的摇了摇头,摇头不是因为失望,杨贺九从来不会让他失望,而是因为杨贺九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多睡上一会儿? “走吧。”木兰州叹了口气轻声说到。 杨贺九没有问去哪,只是静静地跟在木兰州的身后。 俩人开始在这座学院内随意的走动,木兰州说要给杨贺九讲讲这座学院,但此时的木兰州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 过了很久后有前来上课的学生和老师向木兰州问好,这位院长大人开心的跟他们打着招呼,那些学生和老师都有些奇怪,这位院长换了个人吗?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的木兰州不理世事,很多学生甚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回,可自从木兰州入了神游之后,他的性格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灵学院很大,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灵学院的后方有一片湖,名为自由。学生们平时只在前院上课,不常往后院走动,前院后院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是什么禁地,只要是在灵学院内学生们皆可自由前往。 湖水清可见底,很是干净,但路过这片湖时木兰州却是躲得远远的,仿佛那是一条臭水沟一般。 二人走过了后院又开始向前院走去,走到了灵学院的入口位置木兰州停了下来。 “你知道灵学院是由谁创建的吗?”木兰州停下后开口问到。 “不知,灵学院的书籍里只记载了上一任院长是何院长,何院长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还有哪位院长,难道是何院长创建的灵学院?”杨贺九回到,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大家知道灵学院的上一任院长是何三年,可何三年之上是谁呢? “差不多,当时创建灵学院的一共有三个人,上一任的院长何用就是其中之一,而另外的两个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罗丹。”木兰州想了很久后开口说到。 “您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杨贺九惊讶的问到。 “不是。” “那您来自哪个国家?” “我不属于任何国家。”木兰州看着天边那轮太阳说到。 不属于任何国家?杨贺九仿佛已经猜出什么来了。 “当年我还是个少年,像只浮木一般一路漂泊来到这座城市,那时的北阳城还不是现在这样,我在城内漫无目的的游逛,然后就来到了此处,那时我看到了一个与我当时差不多大的书生少年在这里教书。”木兰州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说到。 “那个书生少年就是何院长?”杨贺九认真的问到。 木兰州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微笑了一下,仿佛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第一次见面时何用居然会是个少年书生:“没有教舍,学生们坐在这片地面上,那少年书生站在最前面讲课,我当时觉着好奇便多看了一会儿。那位教书的少年比较木讷,总是被学生们取笑说他这么木的一个人也能出来教书,但他也不生气,经常是跟着学生一块大笑,仿佛看到那群学生大笑就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何院长宽容,实在是让人敬佩,可何院长当时在教些什么?”杨贺九肃然起敬的说到。 “他教的东西也是很有意思,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他讲人生来就应是自由的,不应该被束缚。所以他从来不强迫学生去听他的讲课,我连着在那听了几日,与那少年也开始熟络了起来,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何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倒也应了这个名字,我觉着他教的东西很了不起,但那些前来听课的学生只是图个乐趣罢了,没有人认为听他的课会有什么用处,或许大家只是觉着这个木讷的书生比较好玩。” “何用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因为他教的就是自由,在他看来自己的学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本就是自由的表现,所以他很开心。”木兰州接着说到。 杨贺九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说到:“肆无忌惮并非是自由。何院长,错了。” 木兰州看着杨贺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到:“你说的没错,何用的想法是错的,可他教的东西没错。我当时虽然觉着他这种想法有问题,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直到罗丹点了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何用每天都准时在这教书,但前来听课的学生可没有多少熟面孔,大多都是图个新奇罢了,我来到这座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我就坐在那里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木兰州指了指右边的草甸位置说到。 “又过了些时日,又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便是罗丹,罗丹与我不同,我只是静静地看何用能够坚持多久,但罗丹来到此处却是紧皱了下眉头,他径直走到何用的面前打断了那堂讲课。” “罗丹认为何用教的自由的理论没有错,可他却认为人生来也应该平等,在他看来一群学生嘲讽自己的授业恩师这是不平等的,那些学生并没有把何用当成自己的老师,甚至没有把他当成是与自己平等的一个人,在他们看来何用只是可以供他们取笑的一个玩物罢了。” “罗丹还给他举了一个例子,我记着那天他们两个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罗丹:“我是不是应该是自由的?” 何用:“公子生来就应是自由。” 罗丹指了指木兰州说到:“他是不是也应是自由的?” 何用:“公子所言极是。” 罗丹:“我是自由的,那我取笑他也是我的自由,他也应是自由的,可被我取笑他还会自由吗?” “这个本就木讷的书生想不明白这么绕的问题,可他却认为罗丹所说的话极有道理,自己的理论出现了很严重的冲突。那天过后何用很久都没有再来这里讲课,那些学生虽然只把他当作一个供自己开心的玩物,可玩物没了也自然会感觉到少了些什么。他在后边的那片湖边想了很长时间,他觉着自己以前所教的东西全都错了,甚至认为自己是在误人子弟,简直罪无可赦,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几近崩溃。” “我始终在岸边观察着他,三个月后他失魂落魄的跑到我的面前,让我打他一顿。” “您是如何处理的?”杨贺九微楞了一下问到。 “我当然是满足了他,他感觉到了疼,浑身不自在,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以前的自由观点并不是错的,而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他向我表示了感谢,然后去找罗丹想要拜他为师。”木兰州很是自豪的说到,说到最后甚至笑的直拍大腿,哪还有一点灵学院院长的模样。 杨贺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真就这么打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何院长居然还曾拜过国师为师:“国师大人收何院长为徒了?” 木兰州慢慢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说到:“罗丹跟他说我们互相学习,这也是一种平等,并不需要互为师徒,他们相互交换了各自的理念,何用开始重新在这里教书。” “何院长教的还是自由?”杨贺九问到。 “这一次,何用讲的不只是自由,还教那些学生大家都是平等的,不可相互嘲笑,更不可把自由建立在不平等的条件上,因为何用生性木讷,所以讲课时孩子们还是会哄堂大笑,但再没有了取笑和不尊重的意思,我和罗丹经常来听他讲课,受益颇深。” “可笑但不可嘲笑,国师大人与何院长都很了不起。”杨贺九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发自内心的说到。 “当时的王太子,应该是小安子的曾祖父,偶然也来到此处,听了一堂课后振聋发聩,想要让我们三人入仕。我拒绝了,何用也拒绝了,唯独罗丹却想着应该在这里盖一座学院来进行更好的教学,所以他答应了王太子的入仕邀请,官职不大,算是王太子的幕僚,但王太子却很愿意支持他的想法。” “不久后这里有了第一间教舍,不大,但至少不用经受日晒雨淋,也没有名字,何用每天在教舍里教书,王太子经常会派人前来旁听,但那些理论在朝堂上并不太适用。” “一个王太子所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是比较有限,所以王太子把此事汇报给了国主,认为这才应是治国之策,不料国主听后大怒。在何用所教的课程里认为王和世间万物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大家都应是平等的,这是哪一位国家的国主都不能忍受的说法,教舍被强拆,何用也被打入大狱,判处终身监禁。” “我当时的实力已经不弱,所以那些人并没有抓到我,罗丹在王太子身边也没有受到波及。事后王太子大悔,认为是自己害了何用,所以连番上奏请求国主开恩,岂不知就是这样的连番上奏把这位王太子也给牵连其中,国主认为这样的人简直是难堪大任。” “不久后王太子被废,众朝臣愤怨难平。和平时期仁君才是大家心之所向,这位仁德的王太子被打入冷宫后罗丹并没有放弃,联合众朝臣发起了宫变,拥立王太子登上国主之位,那一晚上死了太多的人。” “有些不对。”杨贺九听着木兰州说过的这些往事觉着有些奇怪。 “你也看出问题了?”木兰州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有些太顺了。” “我跟罗丹都能看出这些问题,王太子能被立为太子又岂是那种冲动仁慈之人?身为国主的亲生儿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对于国主来说何用教的那些东西是大忌?王室中人没有傻子,这也是灵学院从不参与朝事的原因。”木兰州苦笑着摇了摇头后说到。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帮他夺取王位?”杨贺九不解问到。 “王太子看出我跟罗丹的不俗实力。以何用作饵,为的就是让我俩也参与其中,他事后的连番上奏只是为了惹怒国主,给宫变找上一个理由。事实上这位王太子结交甚广根本不可能被处死,国主早晚是他的,可他不想再多等个几十年。他以自身作饵便是为了告诉那些还在选择中立的朝臣一个很浅显易懂的道理,这个国主连自己亲立的太子都可以下的去手!我要是倒台,尔等也无可幸免。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罗丹很轻易拿到了王太子所给出的一些名单,不用罗丹挨个联络,那些人自然都是王太子的人,直到这时罗丹才知道这位王太子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位王太子表面仁慈,内心却是奸诈多诡。可这些都不重要,历史上的大多数仁君都是装出来的,只要能装一辈子那他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位仁君。这位王太子就是如此,他继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仁慈,身为国主经常用些手段都不难理解,能治理好国家就行,在太始九年期间甚至所有百姓都在期待上一位国主,也就是那位王太子继位的日子。” 杨贺九仔细的思考着木兰州说的这些话,他显然有些不理解表面仁慈内心奸诈的人为何会被称为明君。 “如果说昌文君属于表面仁慈,内心奸诈的那种人,你认为他算不算明君?”木兰州看出了杨贺九的疑惑,举了个例子问到。 “算。”杨贺九终于想明白了这种问题,向木兰州表示了感谢,对于从太始九年活过来的那些人来说,昌文君真的是一位明君。 “权利,欲望,世人都喜欢,有些国主逐渐发现披张仁善的面具可以更好巩固他们所拥有的权利。这并不见得是错的,世人皆有一张伪善的面具。有的人披了一辈子不摘下,那他就是仁君,有的人选择摘下也就成了暴君。仁君与暴君只是看谁能坚持下去罢了。罗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成了北昌帝国的国师,何用随后被无罪释放,可大罪获释的何用并没有感到开心,他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 “他当时的原话就是:那么多人,说杀便杀了,何其不公!那么多人,说死就死了,何其不幸!” “何用当时郁郁寡欢,认为是自己造成了这种不公和不幸,也认为是因为自己那些人才被剥夺了生命和自由。他羞愧难当,指着那片湖大声喊叫说自己这样的人如何配谈自由与平等,又如何配教学生这些。” “我懒得跟一个书生置气,便把他揪到湖边又给狠揍了一顿,可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只是想不开一些问题,这次他却把那些人的死全揽到自己身上,罗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在那片湖边又崩溃了三个月,随后我联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跟他说国主只因王太子多次求情便改立太子,这是为不公正,我们说宫变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王太子讨回一个公道。” “他渐渐能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也认为公正与自由和平等同样的重要,想明白了这些他开始接着教书,所讲的课程里边多了公正,他讲为人还要公正,断案应有证据。” 第六十五章 何三年,何须三年 “到后来,有了国主和国师罗丹的支持,这座学院也就这么盖起来了,国主给这座学院取了自己的名字,叫灵学院,这两张牌子也是他写的,与现在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木兰州指了指旁边的指示牌说到。 “这座学院没有院墙,那是因为灵学院是自由的,学生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随时可以走。这座学院只有我们脚下的这一条通道,因为灵学院是平等的,没有后门和小路,就算是国主和院长也只能跟大家一样从这一条通道走进去和走出来。灵学院的入口处有两张指示牌而不是一个,那是因为灵学院是公正的,不会去偏袒任一方,王子在灵学院内与学生起了争执也是如此。” 杨贺九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他知道灵学院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却不知道灵学院居然还有这些讲究。 “自由,平等,公正。也就成为了灵学院所教的第一堂课,何用是灵学院的上一任院长,也是灵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学院开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有了国主和国师的支持自然来了很多学生。”木兰州接着回忆说到。 木兰州又开始走到了后院,来到了那片名为自由的湖边,远远的看着,又是想了很久。 “因为灵学院的本质问题,所以学生们可以自由的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和罗丹并不教学生,所以何用负责去解答那些疑问,但是有一天他又来到了这片湖边。”木兰州指了指前方的湖水说到。 “我们都知道他生性木讷,思维也不如何灵活,经常会被学生的各种问题给难到,一遇到答不上来的问题就会来到这片湖边想问题,所以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任由他在此处思考。” “可过了多日,有其他的老师说何用已经好多日子没有教学生了,我才意识到他又碰到了大问题。” “何院长又碰到了什么问题?”杨贺九疑惑着问到。 “我没有去问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因为他的脑子比较轴,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所以我直接去打了他一顿,他感受到那些打在自己身上拳头的力量,于是回过头问我自己教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变强。” “我通过了解才得知到有学生质疑他教的这些东西虽然听着很美好,但却不实用。灵学院虽然名字叫灵学院,但并不教修炼,只是教学。” “我就跟他说这需要你自己去向他们证明,他点了点头,开始让我教他修炼。” “我知道何用可以操控灵力修炼,但因他比较木讷,脑子也不灵活,而且他的起步还比较晚,我认为他即便修炼也是天赋有限,还不如老老实实教书,所以之前我没有提过让他学习修炼。” “那时因为是他主动提出,我便教了他,帮他启灵,他开始坐在这片湖边修炼,我也没再管过他。” “第三天,他来找到我,说是修炼遇到了一些问题,始终无法突破。我以为他是已经通过了炼灵期,要升灵突破到筑灵期,不由大感震惊,只修炼三天便能通过炼灵期而升灵突破,这样的修炼天才无论何时都是没有听说过的。” “可他却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即便是现在我和罗丹也不敢相信那是不是真实的。”木兰州看着那片湖摇着头笑了笑后说到。 “何院长真的只用三天便通过了炼灵期?”杨贺九忍不住追问到。 “何止啊,他说的无法突破不是指无法突破到筑灵期,而是说无法突破到神游,那时的他已然是通灵后期。”木兰州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略显感慨的说到。 “这…只需三天便达到了通灵后期?”杨贺九震惊问到。 “达到通灵后期以后,若是有可能突破神游,体内的灵力便自会有所引导和指示,而他的指示便是神游,所以他来寻我,问我要怎么突破,我当然给不了他答案。” “何用是为了向自己的学生证明他教的东西是有用的,所以他学习修炼。到了这时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我跟罗丹却想着让他专心修炼,以求早日能突破神游,要知道在那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世上有谁入了神游,我们甚至都不清楚神游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只从古书上看到有过记载,所以我们都想让他接着试试。” “他接着在此枯坐,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我们封了这片湖的入口,不让旁人进出,他在这片湖边一坐就是就是三年。直到等我入了神游才知道我们当年其实是害了他,吃喝拉撒都被局限于此处本就不自由,又岂能突破神游?若非如此他可能用的时间会更短。可即便这样何用还是做到了,因为他的心是自由的。” “这三年里,没有了何用,灵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少,但我们没人会在意这些,那三年是灵学院处于最低谷的三年,何用本来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教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可我们也让他晚了三年。”木兰州眼神复杂的说到,可以看出木兰州并不是太想说起那段回忆。 “叔叔,您后悔了?”杨贺九问到。 木兰州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即便是这样何用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应该说是没有让他的学生失望。” “三年后,他看着整片湖里的污秽杂物微皱了下眉头,湖水里面满是他这三年来的排泄物还有陈年落叶,堆了一层又一层,他想要走到院内拿上东西清扫打理一下,可他那一步竟是走到了千里之外。” 杨贺九听到这里才知道为何木兰州始终不肯靠近这片清澈的湖水,看来他还记得湖里的那些污秽杂物。 “我们后来也是听他所说,他在千里之外的沙漠地区呆站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那就是神游。” “等他回到灵学院,院里的学生已没剩下多少,我们劝他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用三年的时间向自己的学生证明了他教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可是我却没有想着帮他留住他的那些学生。当时我们都年轻气盛,我跟罗丹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罗丹便再也没来过灵学院,我也离开了北阳城,这也是我不想去边境的一个原因,因为罗丹在赵国。” “只有何用一人选择了重新开始,他从那片湖开始打扫了起来,他用自己所教的自由入了神游,便没人再去质疑问他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有用的,他接下来的教书之路也是一帆风顺,从而奠定了灵学院在北昌帝国的地位。” “太始九年,也正是25年前,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看着灵学院,我本不想回北阳城,可想起那三年的愧疚便答应了下来,我也就成了灵学院的院长。” “我回到灵学院想要帮他做些什么,可灵学院的教学课程还有各种事务安排都已经很完善,我这个院长并没有什么用处,灵学院的第一堂课依旧是当时他所教的自由平等和公正,我那时早已经是通灵后期,体内的灵力也开始引领着我冲击神游。” “我来到这片湖边,想学着何用那般去做,可我面对之前却始终无法放下。不只是那三年的愧疚,还有更早之前我没来北阳城的时候,我便想着出去走走,去看一看能不能寻求到突破,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何用认为人应是自由的,为了证明他入了神游。罗丹认为人应是平等的,他也在用他的一生来证明,即便是面对府内的下人他也不认为自己高他们一等。唯独我,却早已改了初心,我不如他们两个。”木兰州轻声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后说到。 “叔叔,您当时为何提出的会是公正?”杨贺九有些不解的问到。 不怪杨贺九心存疑惑,实在是在这位院长大人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公正的影子,当然杨贺九肯定不敢这样想,他只是简单的有些不解罢了。 “因为来到北阳城之前,我见过了一些不公正之人,看到了一些不公平之事。”木兰州神色更加恍然的答到。 “可是有人对叔叔不公?” “倒不是对我不公。” “那叔叔可知何院长去了何处?” “不知道。” “您也已入了神游,为何不去找他?” “不知道他在那,如何找?他应该是又遇到了什么疑惑,我也懒得再去帮他,揍了他一辈子,到老了我怕再给他揍出什么毛病来,让他自己瞎琢磨吧。”木兰州摆了摆手回到。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杨贺九看着那片湖水说到。 “有什么不明白的?” “您说的这些跟救小安子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所学院的故事,还有那罗丹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贺九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是不明白?那我再说的清楚一些,那罗丹活到这把年纪了,碰到一个志向相同的人不容易,他不会让小安子死。”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杨贺九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就是说罗丹会去救许安,所以木兰州才不去边境,同时也避免了二人的相遇。 “您跟国师大人的仇恨很深吗?” “哪有什么仇恨,吵吵嘴都是正常的,也没有什么深不深的,都是放不下老脸罢了。”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去找国师大人叙叙旧,也能缓和下关系。”杨贺九说到。 “缓和关系?跟他?他都没来找我,我凭什么去找他?”木兰州轻哼一声,如同小孩儿一般抱怨说到。 杨贺九无语,老一辈的事情他无法参与,他比较关心的还是国师大人能不能救得下许安:“国师大人可是林将军的对手?” “40年前应该是,因为那时候林平归应该才几岁。至于现在…只希望这老家伙能争点气。”木兰州点了点头淡淡的说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您不担心国师大人和小安子?”杨贺九无语问到。 “担心什么?担心那老家伙被林平归打死?他都活到这个份上了,有啥可担心的?再过些年都得死,早晚的事儿,要是罗丹死了何用都不现身那只怕是他早就已经死了。至于小安子就更不用担心了,林平归是暗中拦杀,又不是去造反。” “您是在用国师大人的命来逼何院长现身?”杨贺九震惊的问到。 “滚蛋!我像是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吗?何用那个老家伙爱去哪去哪。” “不像。”杨贺九赔礼说到。 “不过我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木兰州微笑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忧的看着西方的位置说到。 “您做了什么?”杨贺九不解的问到。 “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做好饭了记得叫我。”木兰州说到。 “是,叔叔。” 第六十六章 这一枪,很冲突 长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看着自己手中还在轻微震动的浮水龙渊仍是心有余悸,他知道那一枪很强,但直到浮水龙渊刺中枪身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一枪究竟有多强! 要知道他不是正面接了这一枪,他那一剑只是刺中了枪身而已,即便如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上的伤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无法痊愈。 若不是浮水龙渊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名剑,只怕是接触的瞬间便会被粉碎,不由有些担心的看向许安。 阿离的情况比他要稍好很多,阿离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去拦下这杆枪,她和长更与许安的交情都不算深,不会拿命去救,所以阿离只是被那一枪冲击震落在地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她也在看着许安想要如何应对。 许安的双瞳开始放大,他的身体也已经开始虚脱,不是害怕,他知道害怕没有任何用处。 那是脱力的表现,还未交手许安便已经脱力! 但他却必须刺出这一剑,许安右手提剑,朝着那点寒芒狠狠的刺去! 许安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这杆枪来的太光明正大。 因为太过光明正大,所以许安无处藏身。 许安一瞬间调动了体内的所有灵力汇聚到手中的那把铁剑上,通灵后期强者最为精纯的灵力在那把脆弱的铁剑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许安手中的铁剑碰触到那点寒芒,与所有人的想法一样,如同螳臂当车一样,铁剑节节破碎,铁剑中凝聚的许安最为精纯饱满的灵力,在那一瞬开始四散奔逃,而那杆长枪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在世人看来强大无比的通灵后期强者,在这杆长枪的面前竟毫无抵抗之力! 唯有一往无前方能这般势如破竹,唯有光明正大才能如此无处躲避。 甚至这一刻许安开始感觉即便是自己入了神游在这杆枪的面前也只能是逃跑! 那点寒芒在许安的瞳孔中开始放大,几乎都要占据,后面的那匹马,那道高大的身影都不在画面中,许安的眼中只有那点越来越近的寒芒。 这一刻,许安想了很多,仿佛看到了很多,也听到了很多。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吠,从声音上来判断那应是一条很老的狗,但这声狗吠却显得是那么清晰。 在战马奔腾的边境多了一声狗吠并不惹人注意,甚至都无人能够听清这多出来的一道声音。 但许安听清了,那杆长枪也听清了,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听清都无所谓,只要那杆长枪听清就够了,因为这声狗吠本就是给它来听的。 一声狗吠而已,即使是这杆长枪听清了又能如何?这杆无法被拦下的长枪又怎么可能只为了一声狗吠而停下? 这杆长枪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停下,可它的目标却第一次发生了偏移,即便是长更的最强一剑,和长枪尾部的那匹战马都无法丝毫影响到它的目标,可如今只因它听到了一声狗吠,目标就如此轻易的改变了? 长枪没有停下,而是脱手向前方继续飞去,擦过许安的一缕发丝而过,目标改变为后方追击的那些骑兵! 长枪刺出一条直线,从那支追击的骑兵最前方到最后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直线!战马还在继续奔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若是从前往后看去却能发现这条直线内的所有战马全都被那杆长枪所贯穿! “公子,前方就是北昌边境,我们不能再过去追了。”一将领模样的人看着前方战马上的周平紧张说到。 正如与林英商量好的一样,他们天亮时便在追击那队劫匪,可等他们追到这里时却只能远远的看到劫匪一路向北狂奔,便一路跟随追到了此处。 “慌什么?我们不是给那林英去过书信了?此时前后夹击正好一举歼灭,林英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周平眼看着那队劫匪将要消失有些急不可耐的说到。 “这…”将领皆一脸为难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由北方而来! 这杆长枪贯穿过无数匹战马,浑身浴血而来!斜刺入周平面前的地面,扬起漫天黄沙,长枪所在正是北昌边境! 这一杆血枪告诉了周平和那些赵国边军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北昌国境,他国将士不容试探,更不可逾越半步!这一枪守护的是尊严和底线,无法反驳,更无法商量! 这是那杆血枪的态度!也是镇南军的态度!更是北昌帝国的态度! 战马受到了惊吓,前蹄很夸张的抬起,很多士兵无法拉住缰绳都重重的摔倒在地,周平看着脚下的这杆血枪更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下令全军后撤,不可越过那杆血枪半步。 直到长枪落地,那些被贯穿的战马才同时轰然倒地,伤口处慢慢流出血液和内脏的混合物,战马上的众人也都开始摔倒在地,他们被这一枪所波及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许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直到这时伤口才开始慢慢的渗出血丝,那一枪并没有刺到许安,如果是刺中哪怕只是擦过所留下的伤口都不可能会如此简单。 前方的雾气正在慢慢的消散,身前的画面许安此时看的无比清楚,只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记。 那杆长枪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面前的是一匹停在空中早已断了气的战马,战马的脖子位置是一只宽厚且满是老茧的大手,若不是那只大手,这匹战马也不可能就这么停在空中。 至于那道身影,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是谁,正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林平归! 也只有他才能刺出这一枪!即便是许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枪可封神! 许安从来都不是属于自欺欺人的那类人,剑圣大人那次纯属是个特例,因为当时的那一剑直指他最宝贵的部位,无论是谁都会恼羞成怒,而这一枪却完全不同。 许安想不明白这一枪的目标为何会被改变,他当然不认为这一枪是被自己那一剑打偏了,那只能说明是林平归自己改变了目标,如此有来无回,目标无比坚定的一枪到底如何会在将要目标完成之前突然改变? 许安不认为林平归是怕事后不好交代。 北昌帝国的大将军前来刺杀北昌帝国的惠安王,林平归所做的事情确实是很危险,可就算事后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也是毫无用处。 因为没有证据,哪怕是国主也无法去治一位大将军的罪。 这是许安所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是在场的众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甚至许安认为刚才无论是谁过来救自己都没用,林平归都可以把那一枪贯彻到底。 只要林平归铁了心想杀自己,即便是神游境的强者也不可能快的过自己面前的那杆枪。 其实许安所不知道的是,刚才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来了都可以救下自己,来的可以是北阳城一个最普通的商贩,也可以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甚至还可以是梨花苑里的一个风尘女子。 只要来的是个人,林平归都会选择停手。 那杆长枪虽来的光明正大,可拦杀工作却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不能被人看见是大将军杀了惠安王。 先不说拦杀惠安王乃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消息若传开只怕是会加速那些居民的暴动,更重要的是林英一定会受到牵连。 林平归是北昌帝国大将军,即便犯了再重的罪都不至于被灭门,可林英一定会被夺回统领镇南军的兵权,这是他最不放心的。 正如昌文君生前所说,宛丘是北昌的国门。林平归与昌文君一样,别人守国门,统领镇南军他一样是不放心,所以林英绝不能受到牵连。 若是无人看见,即便那些因赦免令而生的居民知道惠安王出了意外也无法再做出什么事情,他们的目的是要拥立惠安王,帮惠安王夺回国主之位。可惠安王都死了你们还要拥立谁?惠安王在哪里?那时他们便是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这一切的一切,前提都要是无人能看见,他打晕了林英,自己手下的人暂时封住了可以通往边境的道路,百骑的集体冲锋,为的便是这一击,这光明正大却又见不得光的一击。 是的,很冲突,正如林平归一样。他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冲突的,因为他很无奈。 光明正大的大将军,却来做拦杀惠安王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事。 他与林英说过拼死保护之人不该杀,也不能杀,他并没有忘记许安也曾是自己拼死保护过的人,他也不是认为自己的那句话错了,而是因为无奈。 若是其他人身处林平归现在的处境当然可以选择接着杀人灭口,即便是有人看见一并杀掉就是。可林平归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他只杀该杀之人,至于许安是不是该杀之人?与许安的为人无关,他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来的那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灭口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改变了那一枪的目标。 他可以赌,可他不会拿镇南军统领的归属去赌,因为昌文君生前说过其他人统领镇南军他不放心。 生前心安,死后亦许你心安。 第六十七章 这一对,很方便 那队骑兵看着自己的中间倒下的一大堆人马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甚至都忘了现在局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妙,并没有人想要逃跑。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很多年都没见过林平归再出手了,因为近些年各国都少有战乱,尤其是庆安15年许世安达到通灵期,各国都纷纷前来交好,生怕这个许世安一不小心学着何三年入了神游,所以能巴结还是先巴结为好。 倒下的那些战马再也不可能再站的起来,可那些马背上的骑兵却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看起来像是林平归刻意为之。 “林将军可是要杀我?”许安看着前方被那匹战马挡住的身影问到。 林平归把手中的那匹战马随手扔到一旁,看着坐在马背上的许安说到:“殿下看错了。” “林将军可是不敢认?”许安轻笑一声接着问到。 许安并非是不怕死了,而是像林平归和计东里这样的人一旦出手都不会轻易选择放弃,若是放弃那便就是放弃了,至少不会刚放弃后立马再重新来把自己给杀死,如果真是这样他刚才根本就不会放弃那一击。所以许安知道这个时候才是最安全的,他必须要问些什么东西出来。 许安当然不会问你是不是想杀我这种无聊的问题,他这么问只是试下林平归的反应,为他想知道的问题做个铺垫而已。 至于许安想要知道些什么?林平归这么想要杀自己,许安当然是想要问问去年的那件事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林平归没有回话,而是仔细的思考着什么,许安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承认。可林平归虽然不是那般耿直,但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却不是他的风格,他的为人一贯是敢作敢当,光明正大。 过了一会儿后林平归微闭了下双眼后重复说到:“殿下看错了。” “林将军,如果先王还在,一定对你很失望。”许安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说到。 林平归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看来许安的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很大。 他是武者,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可若没有昌文君的知遇之恩,他也不可能有今天。 太始九年,昌文君继任国主,无官无职也没作战经验的林平归却被昌文君任命前往东部平复灾民暴乱。既然是灾民,吃饱肚子都成问题,暴乱起来能有多大的力量?随意派个人前去就行了。即便他此行没有奈何得了东夷一族,昌文君也并没有为此失望,而是以平反灾民暴乱有功让他成为了一名武将。 昌文君生前,林平归多次与其交心。当谈论起武将的培养问题时,昌文君便摆着手跟他说武将不用专门去培养,找个品行没问题的,给与其信任和宽容,他会自己成长起来。 而昌文君当时便是看中了林平归的品行。 林平归平复东部灾民暴乱回都后刻苦修炼成为武者,熟读兵书研究阵法,为的就是不辜负这份信任与宽容,如此方能成就今日的大将军,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 昌文君驾崩之前找他谈过话,让他守护好这个国家,他知道昌文君一生为国,所以国家安危与私人情感冲突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自己的决定。 可自己做的这些难道真的是错的?他的信念有了些许动摇,可动摇也只是一瞬,因为他听到了身后的战马声,这些战马声让他重新坚定了信念。 “臣宛丘城守将,镇南军统领林英奉林大将军之命救驾来迟,恳请惠安王殿下恕罪!”林英坐在马背上冲着许安拱手说到。 林英一身红甲,驾马而来,在他身后的便是镇南军! 出动的数量大约只有数百骑,但对付那队劫匪已经是足够。 林平归看着天边刚升起的太阳,算了下从宛丘城到这里的时间,这小子昨晚上是装晕的? 林英来时并不只是说的臣救驾来迟,而是刻意先搬出了自己的两个身份,还又故意加重了镇南军统领这个官职。虽然他口中说的是恳请惠安王殿下恕罪,但实际却是连马都不曾下,有这么请恕罪的?最主要他说的是奉林大将军之命前来救驾,这一切都说明林英是在用现在的局势来压许安。 许安自然清楚这些,歪着头看了看林英身后的镇南军,这林英不愧为将门虎子,调来的镇南军数量也是相当的讲究,既不会因为数量太多传出去有威胁到自己的嫌疑,又不会因为数量太少而让自己轻视,不多不少,刚刚好好。 许安再看着不曾下马的林英无语的叹了口气说到:“不晚不晚,林统领来的刚刚好。林大将军好像是有些下不去手,可否请林统领代劳一下?” 许安此时很是无奈,他无法再去说些什么,因为数百镇南军都看到在后方追击的那些劫匪倒下了一大片,而林平归又确实是站在许安身前面对那些劫匪,林英来之前也一定跟他们说了这次是奉大将军之命来救自己。 数百镇南军皆有目共睹,此时许安再说林平归想要杀自己只怕是无人会相信,最主要的是许安并不认为这对父子会任人宰割,要是自己逼的太急了只怕是鱼死了网还不会破。 他也知道那些劫匪是林平归的人,所以林平归的那一枪才会只杀马,没攻击到人。既然林平归下不了手,许安便想看看这林英对此是何态度,若是林英也下不去手那就证明林英也知道那些劫匪是什么人。 那队骑兵虽然被林平归的一枪刺破了阵型,可那一枪刺中的只是战马,大多数人都还是无碍,看到前方的数百镇南军大感不妙,把那些倒地的同伙拉到自己的战马上,开始掉头向后跑去。 “那是自然,这队劫匪敢在我北昌境内拦杀我北昌的惠安王,简直是胆大包天,罪无可赦!全杀了!一个不留!”林英提起长枪指着那群正在逃跑的劫匪大声下令说到。 林平归听到这话微皱了下眉头,扭过头去瞪了下林英,林英自然明白自己这位父亲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不管这些,没有丝毫犹豫,重新下达了军令:“冲!一个不留!” 身后的数百镇南军开始发起冲锋,边境处尘土飞扬,士兵身上的红甲迎着朝阳显得格外的鲜亮飒爽,染血的长枪守护着这支军队拒敌于国土之外的尊严。 这是镇南军的尊严,这是林英的尊严,更是北昌帝国的尊严。可如今那队劫匪的铁蹄践踏了他们的尊严,不但如此还已经践踏了一个多月。尊严该如何守护?染血的长枪会给所有人回答。 林英慢慢走到许安旁边,拱手行礼说到:“不知惠安王殿下可还满意?” 许安扭头看了看身后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回头看着林平归微笑说到:“自然是满意的,有劳林统领了,只是不知林将军可还满意?” 林平归没有回话,他始终没有去看那些杀匪的画面,静静地看着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林统领,当真不留下活口?不用去问些什么?”许安看着林英接着试探问到。 “不用留活口,这队劫匪可恨至极,竟敢追到我北昌境内,死有余辜!”林英说到。 林平归听到这话慢慢低下了头,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北走去,只是他的脚步踏的有些沉。 许安当然知道林英不敢留下活口是怕自己问出些什么,看来这个林英果真是不简单,确实比林平归还要狠上三分。林英不想留活口,那自己再怎么下令都是没用的,镇南军并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惠安王殿下若要回都可需臣派人护送?”林英接着说到。 “不用了,林统领忙自己的便好。”许安说到。 “臣担心他们还有埋伏,恳请惠安王殿下让镇南军同行!”林英单膝跪地大声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不由开始佩服起这林英来了,他当然明白林英这话说的这么大声不是怕自己听不见,而是怕林平归听不见,他这话是说给林平归听的。 看来林英虽然来为林平归解围,但是他们父子俩的立场并不合,所以林英才会提出让镇南军同行来逼林平归就此停手。 “林统领请起!本王想接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镇南军就留在此处吧!”许安两手围成一个喇叭状,对着林英大声的喊道,喊完话后脸色开始发白,他本就已经脱力,此时用力过度更加虚弱了起来。 长更与阿离看到这幅画面不由无语起来,你们两人要不要做的如此明显? “殿下还请小点声。”林英听到许安这话赶紧站起来小声说到。 “怎么,林统领是怕有人听到?”许安笑问。 “殿下说笑了,林将军乃我北昌大将军,更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那两位想必也都是殿下的朋友,又怎会怕他们听到。臣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全罢了。”林英陪笑说到。 “林统领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说林将军要杀我易如反掌,用不着来听这些?”许安依旧是微笑问到。不是许安太过刻薄一定要刨根问底,而是林英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说大将军就说大将军,还用得着加上个第一强者?担心我的安全?担心我被你爹杀了? “臣冤枉,还请殿下明鉴!”林英单膝跪地说到。 “行了行了,可否烦请林统领准备几匹好马?”许安说到,他们三人都受了些伤,而且许安也看到长更与阿离的战马也都已丧命。 “臣遵命。” “时间紧迫,我就要你的那匹。”许安看着前方一身厚重红甲的战马说到。 “这…臣这是战马,是战场冲杀用的,一身重甲跑起来太慢,不适用于长途跋涉。”林英一脸为难的说到,摆明了不想让给许安。 许安已经换到了那匹战马背上,轻松脱掉了战马身上的护甲。 “殿下即已受伤,还请入宛丘城内好好休整几日,臣一定为殿下再寻两匹骏马,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三人两马也始终是不太方便…”林英不死心的接着说到。 “我骑这匹,他们两个骑那匹,很方便。”许安本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小情侣,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来。 阿离站在旁边微红了下脸,然后径直向着另一匹马走去。 长更慢慢的爬上了马背,轻轻搂住自己前方的腰身说到:“咳咳,林统领说的有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两个骑这匹,她自己骑那匹,也很方便。” 许安坐在前方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第六十八章 别想上我的马 天色已经大亮,三人两马慢慢悠悠的绕过宛丘城一路向北而去。 “这林英身为镇南军统领,还这么小气,一匹战马而已。”长更坐在后方嘟囔着说到。 “这匹可不是普通的战马,整座宛丘城只有一匹,整个北昌恐怕也就这一匹,先王在时我就算跑到王宫顶上掀房揭瓦都无所谓,唯独这匹战马却是碰都碰不得。”许安坐在前边看着胯下的这匹黑马追忆说到。 “这匹马有这么大来头?”长更揪了根马背上的毛发随意问到。 “贺北昌是国主专属佩剑,这匹追风是大将军的专属坐骑,林将军半生戎马,北昌境内终于太平了些年,这战马也就给他的儿子林英了。” “追风?这匹马真能追风?”长更问到。 “你下去就可以。” “林平归不愧为你们国家的第一强者,只是那一枪为何刺偏了?”长更自然不可能下去跑,他比较好奇的是为何那一枪没有刺死许安,他知道林平归刺偏不是因为许安的那一剑。 阿离也提了些速度从后方慢慢的追了上来,看来她也比较好奇刚才的那一幕,只是看到许安与长更二人同骑一马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听你这话是觉着有些遗憾?哟,你这小老婆还是会笑的啊?”许安侧过身子看着在笑的阿离嘲讽说到。 “你…别胡说。”阿离扭过头去说到,脸颊多了一抹羞红。 “你要说老婆就老婆,还小老婆。江离是我救的,不是我老婆,我们都刚成年,你能不能别整天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长更听到许安取笑阿离也忍不住一乐,满不在乎的随意说到。 “你往后坐点。” “不过你真的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收手了?”长更往后挪了一下接着问到。 “我大概能猜到,那一枪刺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狗吠。”许安仔细想了想当时的画面,然后回到。 “你是说狗救了你?” “当然不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救我的应该是罗叔叔,他在邑城外居住,他的院子里也养了一条狗。”许安虽然没有看见那人,但他却听到了那声狗叫,罗丹的院子里也养了一条狗,那除了罗丹还能有谁过来救自己? “你们国家的前国师罗丹?据我们卫府的情报来看应该是北昌帝国唯一的一个摘星境。有趣,大将军要杀你,前国师要救你。一个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另一个是北昌帝国唯一的摘星境,你说这俩人要是打起来谁能赢?”长更饶有兴致的说到。 “这你都知道?你们还知道什么?”许安微皱了下眉头问到,要知道罗丹的实力如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除了跟灵学院有关的,其他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长更得意的说到。这话不是说灵学院的戒备有多森严,长更曾经说过因为何三年的原因,他们不曾在灵学院安插过人手,这也是他们之前不认识许安和杨贺九的原因。 “我在北宫内有处居所。” “永安居。”长更说完话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大堆卷纸拿了出来,在后边找了好大一大会儿才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画纸然后递给许安。 “这是…永安居的分布图!?”许安仔细的盯着长更递来的这张图纸,哪怕是永安居内的那颗梨树都被清清楚楚的画在了上面,即便是与真实的位置也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去问他们要的。”长更把其他的图纸收好说到。 “你们这是要发动战争?” “没有的事,我们要生存下去就得有钱,赚钱当然要发挥我们自己的优势,所以我们还靠出售各种情报来赚取费用。” “那你知不知道剑圣大人是什么修为?”许安问到。 既然卫府是无事不知,那许安自然得问点什么,第一个想问的就是计东里的修为,他要看看自己与计东里之间差了多少,他忘不了当初的那一剑,他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刺出那一剑。 “跟你一样,通灵后期。”长更收好了各种图纸头也不抬的答到。 “跟我一样?”许安震惊的问到。 许安自问自己刺不出那一剑,本来他是以为剑圣大人的实力高出自己很多,但现在长更却说剑圣大人的实力与自己一样? “剑圣大人的境界跟你一样,可他的实力却比你甚至比大多数摘星境的强者要高出很多,这是因为他并不像其他灵师那样过于依靠灵力,他修炼的是剑。他的实力本可以早早就突破进入摘星境,可他却一直想入神游,所以他不能入摘星,直到现在也只是通灵后期。” “原来是这样,想入神游便不能先入摘星。”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突破了通灵后期的强者便有资格参与摘星,所以这个境界被世人称为摘星境。神游境的强者当然也有资格参与摘星,所以即便神游与摘星算是两种不同的境界,但神游境也可以说成是摘星境,而摘星境却不等同于神游境,入了摘星境就不可能重新再入神游,所以计东里至今不选择突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入得了神游。 “计东里半生追求神游,只要他没入得了神游就一直都是通灵后期,他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摘星。不过即便他不突破也比大多数摘星境的强者要强出很多,这世间能做他对手的恐怕没有几个。” “林将军呢?什么修为?” “林将军很多年都没有出过手了,以今天那一枪来看应该还没有突破天辅境九重,不然我刺出那一剑时就不可能再活下来。” “没有突破天辅境九重,那就是已经接近了,这样的人要杀我还真是难办。”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 “你忘了灵学院还有位神游境的强者了?呆在灵学院别出来,他没啥办法的。”长更在身后出谋划策说到。 “这老不死的!”许安想起木兰州就忍不住的来了脾气,要知道自己可是差点被捅死,怎么?过来踹自己一脚都不行? “不过你们为何会在此处?”许安接着问到。 “我们去灵学院。” “你们可是邪教,灵学院是名门正派,你们还敢自投罗网?” “你不说出去,我们就是俩普通人,谁能知道我们是邪教中人。”长更陪笑讨好说到。 “你们去灵学院做什么?”许安看到长更的模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去问问木院长能不能找到何院长,这么多年我们卫府一直在找,却始终是找不到。” “二十五年过去了,何院长就算还在这个世界也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木院长入了神游也只怕是不好找。”许安说到。 许安对何三年并没有太多的什么感觉,因为二十五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何三年的事迹他只是听旁人说起过一些,大多也都是上一任灵学院院长,三年入了神游这种罢了,而且他也并不太相信听来的那些话。 他也去找杨贺九做过求证,可杨贺九所知道的跟他也差不多,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至于木兰州,天天连面都见不到,更不用说找他去问了。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们找不到,望舒楼也找不到,要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找到那也只有木院长了,希望他老人家能有些头绪。” “你就不怕木院长看出你俩的身份,然后替天行道?”许安不解的问到。 “当然怕,不只是我,木院长入神游后我们门派的那些老家伙都一直在害怕,可我们都知道面对神游境的强者怕和躲是没用的,他若想杀,我们不可能逃得掉。” “你还真是看得开。”许安轻笑一声说到。 “没办法,那就只能看开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成武去剑灵门了。” “剑灵门?报仇去了?”许安一愣后问到。 “怎么可能,谁敢去剑灵门报仇?” “那他是去干啥?” “他在剑灵门外跪了些日子,然后就入了剑灵门。”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跟计东里有仇,怎么可能入剑灵门?”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会问到,那个把杀父之仇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怎么可能选择入剑灵门? “那谁能知道,他拿着一把黑剑,不会有错的,他是不是偷了你的剑去作为拜师礼,然后求剑圣大人收他为徒去了。” “那把剑是我放在他那里的,不算偷,他也不是那种人。我这个帮工啊,虽然天赋不好,脑子也比较死,可人品还算不错,不会做这种事情,可他为何要入剑灵门?难不成是去做卧底?用剑圣大人教的东西去杀计东里?这一招倒是有些狠,嗯,不错,总算是有些长进。”许安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想到最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这家伙的脑子总算是开窍了点。 “他跟计东里有什么仇?”长更问到。 “听他说是杀父之仇,他爹好像被计东里杀了。” “也有可能是他觉着向计东里复仇太难了,然后就放弃了。” “你不了解成武,他虽然不善言辞,可也不是那种甘愿放弃的人,就算计东里再强他也不会选择低头。我走之前他跟我说他从计东里的那道剑中看出了什么来,我觉着他应该是看出了计东里剑中破绽,然后去剑灵门做卧底,找机会去杀了计东里,要不然就是想着先从计东里那里学会了东西再杀了他。”许安唾沫横飞的说到。 许安并不认为成武的这种做法有些无耻,甚至还认为成武总算是开窍了。按许安的理解是我都要杀你了,用什么手段还重要吗?你都要被我杀了还在乎我用了什么手段?对许安来说活着远比声誉来的更加重要。 “你好像很自豪?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还要更像个大反派。”长更看着许安的反应无语问到。 “那当然,成武是我的帮工,我的帮工要是能杀得了剑圣那自然是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你没病吧?那可是计东里,成武是覆体境,即便是将要突破天辅境九重的林平归都不一定是计东里的对手,成武他…”长更把手探到前方摸了摸许安的额头愈发无语的说到,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许安给扔了下去。 许安低着头,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反手把长更从马背上扔了下去:“你这家伙,难不成有断袖之癖?” “你才有断袖之癖!我是怕你被那一枪给吓傻了!”长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在后面边追边喊到。 阿离手握缰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俩还挺般配。” “闭嘴!”二人听到这话羞恼的同时说到。 “哈哈哈,越发的般配了。”阿离坐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了起来。 “你!别想上我的马!”许安把长更的浮水龙渊扔到地上继续脸色阴沉着说到。 第六十九章 小村口,大世界 依旧是三人两马,许安骑着追风走在最前方,长更坐在阿离的后方双手反背到身后撑着那匹马的臀部位置,显得异常的老实。 由于林平归的那一枪,三人都有了不小的消耗,且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尤其是长更和许安,数长更所受的伤最重,许安的消耗最大,所以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多了些乐趣。 从北昌边境一直向北去往北阳城,三人的目的地一样,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慢慢看到了前方的一座小村庄。 傍晚的夕阳洒落在这座村子,显得更加安宁祥和,村口处有些玩耍的孩童,脸庞黝黑,衣着并不光鲜,却也是满脸高兴。 黝黑是这个村子共有的特征,代表着并不富裕。 忽然,一个孩子开始哭了起来,许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幅画面,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那孩子是为何而哭,可他并没有生出想要去帮忙的想法。 事实上也不用许安帮忙,孩子们自己会处理这些事,一个稍大上一点的孩童闻声站了出来询问缘由,原来是另一个孩子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稍大点的孩子开始认真的处理起这些事,显得异常公正,随后传来的便是道歉声和玩闹声,这些孩子从不记仇,开始接着他们的玩耍。 许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在此停留了已有一会儿,可那些正在玩耍的孩童看到来人时也不怕生,但并没有主动去打招呼,而是选择了无视,黝黑泛红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倔强。 许安喜欢这种倔强,这是无视强权的倔强,即便看到高高在上且衣着华丽的长更,这些孩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讨好,这是追寻自由,平等的倔强。 在他们看来骑着木马的自己和骑着追风的许安没有什么区别,衣着破旧的伙伴与光鲜亮丽的长更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许安知道这种倔强只有在这些孩子身上才能看到和保持。 果然,不一会儿一位老者远远的向着许安他们这边跑来,也不知到了那把年纪是怎样的动力支撑着他还能跑的这般飞快,站在三人两马面前点头哈腰,说是天色将晚,邀请他们三人在自己家中留宿。 这种倔强属于这些孩子,却不属于北昌帝国,正如许安所说,他只想做些什么,并不想去改变什么。罗丹也曾经说过,一位亲王去跟普通百姓说人人平等这种话在大家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所以许安没有想要去改变打破这种画面,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后选择绕行了过去。 长更与阿离二人跟在许安身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三人一路行了很远之后直到太阳开始落山,许安又忽然想起了刚才玩耍的的那些孩子,于是重新折返了回去。 在许安的心中,灵学院所教的那些东西自己都已经快忘掉了,从离开灵学院之后他见过太多的不自由,不平等和不公正,而刚才的那群孩子又让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些东西有多美好。 长更与阿离二人无语,却还是跟着掉头。 等许安再回到那个村口时,天色已晚,玩耍的孩童也已经零零散散的准备回家,应是去吃晚饭。虽然天色比刚才要稍晚,可这次许安却看的更真切了一些。 脚下的黄土有着很夸张的龟裂痕迹,村子的屋顶也跟边境的宛丘城差不了多少,满是灰尘。偶尔刮起一阵寒风,许安的第一反应不是像之前那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是先抬起胳膊挡在了自己的双眼位置。 此地虽已远离边境可一样是尘土飞扬,甚至因为更靠近北方的缘故寒风刮的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可那些远去的小小身影在这寒风之中并不显弱小,而是看起来更加倔强。 北昌也需要这样的倔强,世人更需要这样的倔强。 直到孩童都已离去许安才看到村口一块凸起土堆上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那名男子同样是脸庞黝黑,两眼却很是有神,他的目光盯着正北方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是在思考些什么,而是在等些什么。 至于许安为何能看出这些,那是因为那男子的目光显的很是明确,如果是在思考那么注意力应该是集中在脑部而不是眼睛,如此情况只能说明那男子要做的事不需要太多思考,只要找准方向就行了。 许安看到这里来了兴趣,牵着马朝着那名中年男子慢慢走了过去。 长更与阿离二人也下马做着相同的动作。 “弄啥?”中年男子看到许安开口问到,这两个字如果写在纸上或许会有些不友善,可从男子口中说出就只是普通的问话,没有丝毫其他情绪。他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地方口音,并不是官话。 “不干啥,我三人一路颠簸,刚好路过这个村子,想借宿一晚,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许安微笑回到。 “好说好说,走咧。”男子没有经过考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嘿嘿一笑说到,然后在前方带路。 三人两马入了村子,这个村子并不如何大,房屋分布的也不密集,都是些简单的木屋,屋顶盖着很厚的茅草,用来遮风挡雨,虽显的破旧,却也稳固相当。 北昌境内太平,一些偏远地区能有这种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家家有小院,户户有薄田,日子过成什么样全凭个人本事。 过了不久后跟随中年男子来到了一处小院前,院墙是用篱笆围成的一圈,门上并没有上锁,院子里没有太多的东西,但是并不显的干净,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下雨的缘故,篱笆墙上也满是灰尘,两匹战马偶尔打了一个响鼻都能扬起漫天黄土。 中年男子推开院门把三人迎入院内,然后从院子里随意找了两支木棍一个锤子走到院外钉了两个木桩用来拴马。 或许是因为不善言辞,中年男子做着这些事并没有与许安他们打什么招呼,许安走出院子把马拴在那男子钉好的木桩上,然后与他攀谈了起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俺在家排行老二,人家都叫俺刘老二。”中年男子蹲在地上钉着木桩,抬头憨厚的笑了一下回到。 不一会儿许安帮忙把两匹马都拴好,然后跟着刘老二重新走进了院子。 “老二大哥,我们需要赶远路,家中有没有喂马的精饲料,放心,钱不是问题。”许安说到,然后示意长更拿钱。 “啥钱不钱里,畜生而已,还喂啥精饲料,那不是糟蹋东西吗?中午的剩饭给它吃就行咧。”刘老二摆了摆手说到,然后走到厨房里开始端了剩饭出来,都是吃剩的一些面条什么的。 刘老二端出剩饭的时候许安匆匆的瞥了一眼,里面的油水有限,甚至连青菜都没有几根,更别提肉了,可以看出这位中年男子的生活过得很是拮据。 许安也不反对,不由更加欣赏这位刘老二的豪爽性格,若是寻常人听到钱不是问题这几个字,哪怕是个畜生也给你照顾的妥妥当当,可这刘老二却说畜生就是畜生,跟钱不钱的没啥关系。 刘老二重新进了院子走到里屋,倒腾了一会儿后搬了一只磨的发亮的板凳走了出来,然后面露羞愧之色嘿嘿一笑,把那只凳子放到三人面前指了指隔壁,也没说什么话就走出了院子。 许安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并未阻止,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后刘老二一只手提着一只木凳重新走了回来,放到三人的面前又是嘿嘿一笑说到:“家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多准备点椅子,都坐吧。” 说完话刘老二蹲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院门口的那两匹马。 许安这才知道刚才刘老二那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去借凳子去了,不过许安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刘老二的身边也学他蹲在那里。 长更与阿离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想看这次许安准备玩什么花样。 本来许安以为偏远地区的居民都不怎么好相处,可既然这刘老二性格豪爽,那许安也就放下拘谨,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见到屋内有其他人走出来,而且刘老二还说家里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不由有些好奇问到:“嫂子跟孩子呢?” “我以前坐过牢,对不起她娘俩,你嫂子带着孩子跑了,现在我那个孩子应该也像你们这么大了。” “犯啥事儿了?”许安好奇问到,这么一个老实的人居然还坐过牢? “杀人。”说完话后刘老二看到自己倒的半碗剩饭被那两匹马吃的干干净净,又起身去屋内盛了两碗玉米撒在地上。 长更与阿离看着这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认为他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并不太当回事。许安却知道这个人不像是会开出这种玩笑的。 “老二大哥,杀人可是死罪,你咋跑出来的?”许安震惊无语的说到,杀人这么重的罪行别人巴不得藏一辈子,人家问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杀人是死罪,谁敢跑出来?庆安元年二王子出生的时候国主颁过赦免令,我就被放出来咧。” 许安恍然大悟,居然忘了还有这茬子事了:“可那赦免令连杀人这么重的罪行都能赦免?” “先王仁慈。地方调了我的案子,说我虽然杀了人,但不是专门去杀的,就把我给放出来咧。”刘老二说到,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怎么杀的?” “拿刀杀的。” “不是,我问是什么原因杀的人。” “为俺娘报仇,杀了三个人。” “后悔不?”许安点了点头问到。 “为俺娘报仇有啥后悔的?”刘老二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许安说到。 “坐了几年被放出来的?”许安问到。 “我运气好,第三年要问斩,刚坐了两年,就被放出来咧。” “你们国家的律法还真是不讲人情。”长更插话说到。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讲啥人情?讲人情就能去杀人咧?你们年纪轻轻的可不能不学好。”刘老二眼睛一瞪,转过头来看着长更说到。 长更无语。 许安听到刘老二训斥长更顿时忍不住乐了,没想到这刘老二还挺正直,若是其他人遇到了这种事肯定会觉得冤屈,可这刘老二却认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也并不认为自己被释放是理所当然,而是心存感激于那道赦免令。 “说得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许安叫好说到。 长更悻悻然的扭过头去。 “不过村口的那些孩子也不怕你?”许安联想起村口的画面问到。 “怕啥?他们都说俺做的对,说换成他们也都一样。”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天黑的也比较快,尽管时辰尚早,可院子里已是漆黑一片,刘老二把三人迎进了屋内,点上了一盏昏暗的蜡烛。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借点酒肉,天冷了,吃完饭暖和点,也好早点睡觉。”刘老二把三人迎入屋内,自顾自的说到,也不等三人回话就走出了院子。 第七十章 要造反 刘老二离了院子,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许安三人。 灯火很昏暗,屋子里的摆设也比较简单,一张桌子的四只边角都被磨秃了很多,地面也是高低不平却打扫的还算是比较干净,还有就是一些简单的农具。 有些奇怪的是农具一般都是放在院子里,或许是因为现在并不是农忙时节,可许安却还是觉着有些奇怪。 长更一直好奇许安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绕回来了。 “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长更走到许安身旁小声问到。 许安下意识的离长更远了点,回头斜瞥了下阿离,故作神秘的小声问到:“连她也瞒着?” “你们两个够了。”阿离站起身来说到。 “瞒她干啥,我又不是怕她听到,我是怕那大哥半路绕回来。”长更重新坐下无语说到。 “我本来只是想多看一会儿那些玩耍的孩子,但回来看到这个人有些奇怪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现在看来跟我想的应该是差不多。”许安看了看屋子里的一些农具说到。 那些农具都被磨的异常锋利,现在已经将要入冬,许安知道即便是农忙时节那些农具也不需要打磨的这般锋利,锄个草而已,需要打磨的这么锋利?许安知道只有杀人的东西才需要这么锋利。 “你看出什么来了?”长更追问到。 “等会儿我去问他,你们不就知道了。” “你还真准备在这过夜?这屋里可就一张床,你忘记林统领怎么说的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三人两马不方便,现在三人一…更不方便。”长更向里屋瞥了一眼,然后回头说到。 “看不出来你还挺信林统领的话?先不说三人一…不方便,即便我们三人一…方便也不可能在这过夜,这大冬天的你让人家睡外面?”许安听到长更口中的隐晦词忍不住一乐,然后也学着说到。 “你俩够了!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去往北找找有没有城市。”阿离听到他们二人的取笑低头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怒到,待到起身时脸颊已是羞红一片。 二人也不拦她,任她牵了一匹马跑了出去。 “现在方便了。”长更看着推门而去的阿离招了下手然后无语说到。 “滚蛋!你特么离我远点!” 过了很长时间后刘老二从院门口处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他一手拿着一坛酒,另一只手拿着两个纸包,应是些吃食。 “老二大哥,怎么了?”许安赶紧迎上问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从外边回来,看到院门口的两匹马少了一匹,这可咋弄里,要不要报官?”刘老二语速很快的说到,由于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甚至都不曾发现屋内少了一个人。 “老二大哥别慌,我们的那个朋友临时有事所以骑走了一匹。”许安赶紧解释说到。 “原来是这个劲儿,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怪危险里。”刘老二缓过劲儿来慢慢坐下说到。 并不是许安与长更放心阿离自己没有危险,如果说是其他人要杀许安他们是肯定不放心阿离自己跑出去,但现在他们三个都知道是谁要杀许安,他们今早上也都看到了林平归那一枪,他们不认为林平归会做出绑架威胁的事情来,因为那一枪太过光明正大。 那一枪的目标是许安,不是阿离。 “老二大哥可知道北方有没有城。”长更问到,自然是方便等会儿去找阿离汇合。 “有,往北大概三十里有一座。” “嗯,也不算远。”长更点了点头说到。 “赶紧吃点东西吧,天晚咧,只借来了些麦酒和牛肉,吃完可暖和里。”刘老二打开纸包说到。 “老二大哥,你是不是要造反?”许安没有拿筷子,而是微笑看着刘老二问到。 长更听到这话夹肉的筷子立马停住,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去造反,不过转而一想这刘老二可是连人都杀过的,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老实的人会去杀人?而且许安刚才说要问他,有这么直接问的吗? “是啊,去造反。我跟邻村的几个人都商量好咧,到时候俺们一块。”刘老二听到许安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看着门外说到。 “这…造反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们那个朋友是去报官的?”许安哑然失笑说到。 “哈哈,啥怕不怕的,反正去北阳城造反也是死,报官被抓也是死,没啥区别。”刘老二笑着说到。 “知道是死还要去?林将军可是在北阳城,你们这都不怕?”许安无语说到,他还真没见过谁要一心求死的,成武倒是算一个,不过成武那应该算是富贵险中求,为了报仇没啥办法,也不算是专门去送死。 “得去啊,林将军保家卫国,是大英雄,能死在他的枪下这辈子也算值咧。” “既然你承认保家卫国是大英雄,又为何非得去造反?”许安追问到,他显然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要命,不要名也非得去做的。 “我是杀人犯,本来就是该死里人,是惠安王殿下降生时的一道赦免令救了我。非亲非故的人家救了自己,帮了自己不懂回报那可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我们村里的人平常谁去借了两包牛肉,等还的时候不还上两包半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借。而且要是造反成功了俺们都是帮惠安王登上王位的大功臣咧,听说功臣都有自己的大房子,还有吃不完的牛肉。” “只为了这样的理由就去造反?你可知道北阳城有多少城门卫?你可知道北宫有多少禁军?你可知道林平归有多强?你可知道灵学院有个神游境的强者?你们这样去造反有什么用?白送性命是吗?”许安站起身来大声说到。 许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性格一向懒散,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许安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反应主要是因为他很佩服刘老二这种人,明明家里并不富裕,两包牛肉都要去找别人借,可却还是能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跟自己说啥钱不钱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金钱的面前还能分清人和畜生的已经不多了,在许安看来刘老二这个人很不错。他也知道刘老二他们是为何要造反,他们本身都已穷困潦倒却还是想着为自己去争,那自己又有何道理还能视而不见? 长更被许安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两包牛肉挪了挪位置,以免被许安的口水所祸及。 刘老二看着许安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咋了?我去造反他急什么?他总不能是国主吧?忽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双手颤抖着慢慢向许安处走去,看那情形就差眼泪没掉下来了。 许安见状微微愣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就问了几句你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至于长更更像是在看一处好戏一般,边吃边喝,美哉美哉,他甚至还在为阿离没有留下来而感到遗憾。 刘老二边走边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娃儿!你屁股上面是不是有个痣?” “屁股上面?你怎么会知道?我特么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许安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后羞恼的回到。 “哈哈哈…”长更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俯后仰,直感到今天真是没白活。 许安也懒得理他,接着说到:“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们造反不可能成功,告诉那些人趁早放弃吧,别白送了性命,还落个骂名。” “哪有人一心想要干坏事,可我们总得帮殿下做点什么。我们都知道昌文君生前偏爱惠安王殿下,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殿下被陷害设计离都,那时我们就在开始准备,等惠安王殿下回都的时候我们就一块儿杀进北阳城去。” “我都跟你说了,造反是不可能的,你去跟那些人说造反是不可能的。而且,而且啊,那个惠安王也不一定就想造反。”许安愈发无语的说到。 “你不了解惠安王殿下,去年…” “哈哈哈,哈哈哈。”长更笑的直拍桌子。 “他没病吧。”刘老二指了指长更问到。 “他有病,你接着说,不用管他。”许安黑着脸说到,长更见状赶紧收起了笑容。 “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惠安王殿下被大王子设计陷害,那可是他的亲哥啊,被自己亲哥陷害,只怕是心都凉了。后来我听说惠安王去西方什么楼下想寻求帮助夺回王位,可他们那个楼并没有同意帮忙。” “不是,你从哪听说来的这些?谁说惠安王去望舒楼是想让他们帮忙造反的?”许安接着无语问到。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知道西方有个很厉害的门派,惠安王去那可不就是想要搬救兵咧?” “惠安王也不一定就要争国主的位置,你想想看,他都被封亲王了还争啥国主,亲王自由自在的不好吗?”许安语无伦次的说到。 “你不是惠安王,当然这么觉得,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当个亲王确实已经是了不起咧,可惠安王本来是可以继承国主里,现在又怎么能甘愿当个亲王。”刘老二说到。 长更听到这话两手捂嘴浑身发抖了起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即便是这样国主也拿他没啥办法,可要是惠安王回了北阳城时你们去造反那不是白送了个谋反的罪名给他?国主要是用谋反罪处罚惠安王那你们岂不是害了他?”许安连哄带骗的说到。 “现在昌文君驾崩,殿下肯定会回都,他如何斗的过那些朝臣和国主?我们去造反就是要去告诉惠安王殿下还有人在帮他,也是为了告诉那些想害他的人惠安王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刘老二说到。 第七十一章 不为国 “不是,你听我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们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你们去造反也是害了那位惠安王。”许安接着说到。 “你这孩子咋这么拗。”刘老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 “我的妈,你说我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到时候我看你还拿什么造反。”许安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说到,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回都有多麻烦,从自己离都的时候他们就在做准备?这样的力量要是爆发起来只怕北昌要重起战乱,他自然要尽力阻止这些事情发生。 不为北昌,不为自己的安全和声誉,只为了这些让人敬佩的子民,许安不甘心就这么让他们去送死。 “就算死我一个也还有千千万万…”刘老二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到。 “停停停,打住,千千万万个人跟你有啥关系?自己死了就啥也没有了。你这样,你去北阳城,去找些朋友喝酒游玩,实在不行你就去梨花苑,梨花苑里的清倌儿长的那叫一个水灵,吃喝玩乐的钱都算我的行不行?我跟你说等你从北阳城回来之后让你死你都不舍得死,就算那个什么惠安王跪在你面前求着你造反你都不愿意再去造反了,等你回来以后就去跟那些要造反的人说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应该留着性命好好去享受,你看这样行不?”许安一会指着屋顶一会指着桌子气喘吁吁的说到。 刘老二听着许安的话语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笑容逐渐猥琐。 许安得意的笑了一下,我就不信这样还治不了你。 可刘老二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立马脸色一板正色说到:“我这条命是那道赦免令救的,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事情就放弃?” “不是?你是认为我在说谎是不是?”许安无语问到。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肠却是善良,我知道你没骗我,你是怕我去送死。”刘老二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许安听到刘老二口中的善良微微愣了一下,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说善良,既然有人说自己善良那就得善良到底,然后用苦口婆心般的口吻说到:“你老婆跑了那么多年了,难道我说的那些条件你就不动心?” “咋能不动心,是个人都会动心。”刘老二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安说到。这种条件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既然动心,又知道我没骗你,为何不愿意?”许安有些不解。 “你许的条件太好咧,日后没法去报答,我只有这一条命是去报答惠安王里,如果造反成功了惠安王说许我这些条件我肯定愿意,但你不行,我还不起。”刘老二又摇了摇头轻声说到。 不同意是因为知道自己还不起,如此诱惑之下还能守住本心,这个刘老二对许安来说很妙。 “我没说要你报答,也没说让你还。你看,刚才你不是说你们这借了两包牛肉要还两包半是不是,我们吃了你两包牛肉还喝了一坛酒,那些条件算我还你的行不行?算我报你的恩行不?” “你这孩子,一顿饭算啥恩?出门在外谁不帮谁点忙?大晚上的三个孩子我还能让你们饿着不行。”刘老二脸色一板眼一瞪的说到。 “不是,老二大哥,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活着,别去造反,留着命去享受不好吗?” “啥享受不享受的,我都多活了十几年了还能求个啥,我是好好活着了,惠安王殿下呢?自己的爱人被自己的亲哥害死了,现在亲爹也没了,他只是想回都祭拜,可国主和那些朝臣还是不会放过他的,那座城里更是没人敢去帮他,我们要是还不帮他那就太薄情了。” “我…我咋没觉着那个惠安王有这么惨?”许安先是一愣,愈发无语了起来,自己居然有这么惨? “爱人被亲哥害死了,亲爹也死了,亲哥还要接着害自己,那位惠安王殿下的人生还真是凄惨。”长更强忍着笑意故作感慨的说到。 “你看,那孩子只是听我说就觉着殿下凄惨,殿下自己亲身经历过又得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他才18岁,跟你们的年纪差不多,可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需要有人帮他。”刘老二听到长更的感慨接着说到。 “你别打岔!”许安回头怒斥长更说到。 然后许安开始坐下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自己好像…是挺惨的啊?不过为啥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许安想到一会儿总觉着他这些话有点不对劲。 “不对!谁说被害死的是惠安王的爱人?”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接着说到,怪不得他没有觉得自己有他们说的那么惨,因为那个学员许安根本就不认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要不是这样惠安王殿下怎么会离都?”刘老二疑惑问到。 “算了算了,我是解释不清,你们爱咋咋吧。”许安无语的扶了扶额头说到。 已入深夜,许安很是无奈,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回都会死多少人,也知道了为什么灵学院和先王也不想让自己回都的原因。 他本想劝那些人不要去送死,可现在只是一个他都说服不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前行,这种感觉有些无力,许安知道这只大手来自谁,正是昌文君。 他的那两道赦免令难道就是为了营造如今的局面?可自己这位父王究竟是为了什么?煽动国家暴乱这真的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还是说他就算是死了还要想着操控一切? 许安越想越不明白。 最恐怖的不是不怕死的人,而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些人如果冲进北阳城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那位父王真的有考虑过吗? 他想到这里甚至想扭头就走,不回都了,惠安王不在都城你们还怎么造反? “你别看我,我得去。”长更看着许安的眼神说到,他知道许安在想些什么,可他跟许安去北阳城的目的是不一样的,许安是为了祭拜昌文君,而长更和阿离是为了拜访木兰州去问下何三年的行踪。 许安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不回都了,即使他不回都也无法改变什么,那些人已经蓄谋了一年,时间越久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强,这样始终不是个办法,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情。 “老二大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我俩说这些?你就真不怕我俩去报官?”许安微笑问到。 “你们这俩孩子心善,我知道你俩是不想我去白白送死。其实我们也不想造反,造反得死好多人的咧,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人,咋能想着去害死那么多人?我们不担心这个国家会出啥事,因为有林将军在我们不怕,他会好好保护这个国家。有些事没人敢去做啊,大家都怕被牵连,可总得有人去帮惠安王殿下讨回公道,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被殿下救过的人,大家都不愿意做我们得去做啊。”刘老二语次不清的说到。 许安听着这段语次不清的话,虽然刘老二不善言辞,话语都有些不通顺,可许安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开始感动了起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说到:“是啊,有些事总得是有人去做的,不能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做就不去做了。” 许安这话不是在鼓励刘老二去造反,而是在自言自语的感慨。做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么,自己离都不就是这样?周容文武全才却又声名不显不也是这样?刘老二一心想要造反居然也是这样。 哈哈哈!人还真是一样的生物。许安对着刘老二揖手行了一礼,然后起身向外走去,长更赶紧放下筷子跟上。 “你们要走了?”刘老二站起来问到。 “走了,老二大哥。”许安回头微笑说到。 刘老二虽然极力挽留,可许安并不准备在这过夜,他知道刘老二是怕自己跟长更二人大晚上的不安全,不过许安并不如何担心安全问题,因为他知道是谁要杀他,也知道担心没啥用,他只能希望林平归已经回到了北阳城,或者下次有这种情况的时候木兰州能够及时出现。 许安牵着马,俩人走出村子。 许安想要上马赶紧找上一座城进去好好休息一下,那一剑用尽了他的所有灵力,直到现在也未完全恢复。 灵师达到结灵期便可以大大加速自身体内灵力的运转和吸收天地之间灵力的效率,按理说许安已经达到了通灵期恢复不应如此之慢。 那是因为灵力运用和恢复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为引导,当自身体内还有灵力时便可以运用其引导天地之间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恢复速度自然是大大提升。所以灵师刚开始修炼时不懂控制灵力,需要别的灵师帮自己引导周围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这样自己才能更清楚的知道是如何进行修炼,这被世人称为启灵。 自身灵力枯竭可以说是很危险的一种状态,那时的灵师可以说与一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无法去引导周围的灵力,只能是等待天地之间的那些灵力慢慢渗入自己体内转化为自身的灵力,这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是普通的战斗,哪怕敌人稍强一些许安也不会如此冒险,可那一枪让许安找不到任何机会,只能是瞬间调出了自己的所有灵力,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毫无用处。 那把铁剑太过脆弱是一个原因,许安在想如果换成了自己的黑剑情况会不会稍好一些,想到最后许安得出的结论就是还一样,就算自己当时手中拿的是‘忘愁’情况也不会有其他任何变化。 看来通灵后期与摘星境的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自己为何无法突破?许安与计东里不一样,计东里不突破是因为他想入神游便不能突破摘星。 木兰州曾经说过自己心存疑虑和执念,想入神游是难上加难,许安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入神游,只是为何想入摘星境都不行? 如果许安入了摘星再去面对那一枪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与世人一样他也想入神游,他也知道入了摘星便不能再选择神游,可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为有人要杀自己,只是通灵后期还远远不够。 第七十二章 卫星府 许安牵着马,二人一路向北,许安不是不想骑马,两人只有一马,许安隐隐感觉长更这个邪教中人应该是有断袖之癖,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为好。 只是今天早上他俩帮自己挡过林平归的那一枪,许安看在眼里总不好自己上马把他扔在地上跑。转而一想三十里的距离也不算远,俩人走上一两个时辰也能到。 “那个叫杨贺九的为啥不来救你?还有木院长。”长更闲着无聊,主动问话说到。 “你们府主为啥不来救你?”许安没好气的回问到。 “不是府主,我们卫府的领导人被称为府君,卫府君,林平归又不是来杀我的,他救我干啥?”长更摇了摇头说到。 “府君?就你们那样儿也敢称君?你们是一个国家还是什么?顶多算个府尹了不起了。”许安啐了口吐沫,异常鄙视的说到。 “我们不能立国,会被其他国家联合讨伐,可我们的领导人就是卫府君。”长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到。 “不过你为啥知道我是府君的儿子?还知道我们原来的名字叫卫星府?”长更接着问到。 许安微微一愣,这卫府到底是谁创建的?居然敢取个这么欠揍的名字? “随便猜的,不过你们取个这么欠揍的名字就不怕?”许安无语问到。 “当然怕,被打怕了这不就改成卫府了。”长更悻悻然的回到。 “你们还真是一群人才。”许安愈发无语的说到。 “不过你们究竟是图个啥,卫星府,死兆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取个这名字等死兆星临世的时候还能放过你们不成?”许安接着问到。 “我所知道的事情有限,我只知道卫府是千年前的一名女子所创建的,其目的是为了让一些不能操控灵力的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修炼变强。更多的一些事只有卫府君和七位长老才能知道,说是怕底下的人知道了会引起骚动。”长更说到。 “那你们为什么要叫卫星府?跟死兆星有什么关系?”许安不解的问到。 许安承认那名创建卫府的女子很了不起,甚至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做得到的事情。能操控灵力的人终究是极少数,而她却能想出办法让普通人也能通过另一种方法体会到修炼的乐趣,这项成就本身就很了不起,能有这份想法更是很了不起,堪称是后无来者,前边有没有古人许安自然是不知道。只是这样了不起的人,做的这些了不起的事为何会与邪教沾边,又跟死兆星有什么关系? 许安越想越觉着糊涂,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难道说? “那名女子被世人称为死兆星。”长更淡淡的说到。 “当真有死兆星!?”许安听到这话先是震惊,然后激动的问到。 他也一直以为死兆星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可若没有死兆星那么望舒楼的存在又是为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世人皆知望舒楼是一个独立的门派,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插手参与任何国家的事情,更不与其他门派争夺什么,这样还能有什么权利? 望舒楼的存在只为对抗死兆星。 直到现在他听到长更的话才开始有些相信死兆星的传说,先是震惊,然后是激动,震惊是震惊于传说居然是真的,激动也是因为传说居然是真的。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王的儿子以后是王,月神的女儿以后会是月神,我们府君的儿子以后也会是府君,所以我知道的会多一些,但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别着急,等我爹死了那些事他都会告诉我,我到时候第一个找你说。”长更说到。 “等你爹死了那得啥时候了?”许安没好气的说到。 “你爹不就早早死了?”长更同样是没好气的回问到。 “我…我特么…不过…你爹有你这个儿子,还…真是家门不幸啊。”许安听到这话瞬间来了脾气,不过他还真想不到用什么话反驳。 “你们府君在什么地方?”许安问到。 “灵川以南。”长更答到。 “越国?”许安问到。 “是越国,不过越王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西部传来消息,齐国和楚国要交战了。”长更接着说到。 齐国与北昌接壤,楚国西部靠近西海,北部临北海,多年来与齐国因为领土问题不合,只不过由于死兆星的传说多年来也并没有爆发出太大的战争。 可千年早已过去,望舒楼始终没有传出过半点死兆星临世的消息,这两个国家早已忍不可忍,此时挑起战乱也是早有蓄谋,必将是一场大战。 “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安皱眉问到。 千年前死兆星陨落之后各国势力进行了重新洗牌,数百年来群雄并起,各地战火连天,比起死兆星的临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便是楚国。 楚国西北两部临海,并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一路向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推进,铁骑所到之处各地皆无法抵挡,强大的楚国一度统治了半个地图之广的疆土,从如今的北昌中部到鲁国东部,武清帝国西部皆被楚国所占据。而齐国和魏国更是被完全划进楚国的领土范围之内。 可在这时,一股势力悄然而起,这个势力建立在太阴山上,只是一个门派,保持着绝对的中立,对各国之间的战争都不管不顾,他们的领导者被称为月神大人,也就是现在的望舒楼。 楚国占领了鲁国和武清帝国一半的疆土,却发现武清帝国西部居然还有一个门派,更可恶的是领导者还敢自称为月神大人。 不可一世的楚王自然无法容忍,便下令让部下将领率军围山,先是断了他们的水源,可望舒楼上却迟迟没有派人下来,直到数月后这队大军收到楚王驾崩的消息。 擒贼先擒王,早在大军还未抵达望舒楼的时候月神大人便已下令明杀楚王!不是暗杀,而是明杀!光明正大的杀! 数十位强者来到郢都城外,光明正大的杀进了王宫,楚王一心进攻,郢都城内防守薄弱,仅剩的那些守卫根本不足以做望舒楼的对手。 一路杀进王宫,没有让楚王下令撤军,甚至没让他多说出来半句话,而是直接就这么杀了,郢都城内大乱,那些强者重返太阴山。 望舒楼下的这队大军没有人去管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冲不上太阴山。 楚王驾崩的消息与那些杀楚王的强者一同到来,这个消息正是他们带来的,与山上剩余的强者一同全歼了这支军队。 楚国占领的地盘太多,战线拉的太长,内部逐渐空虚,而且还陷入王位的争夺之中,无法稳定局势。各地稍微抵抗,楚国的统治便开始土崩瓦解,虽说如此楚国的实力也还是存在,还是具有与其他国家相争的实力,这也是楚国没有就此灭亡的原因。又经过长时间的群雄逐鹿方形成如今天下十一国的局势。 从这以后大家也都开始看到了这个名为望舒楼的门派,也知道了望舒楼上有位月神大人。 现如今天下十一国,数天狼帝国,武清帝国,北昌帝国三大帝国的实力最为强悍,三大帝国之所以为帝国是因为建国之初那些领导者是想要称帝的,按他们的想法是先建国,后称帝,北昌帝国甚至连天子之剑都已经铸造完成,为的就是称帝。 以后的很长时间内不断有强者甚至是门派去加入和挑战望舒楼,可是据记载从来再没有见到有人从望舒楼走出来过,到后来望舒楼逐渐成为世间最强的门派,有些人回想起那位楚王的遭遇开始感到不安,称帝一事便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各国之间有想过联合讨伐,可各国联军根本攻不上太阴山,只能是用围山,断水源这种耗时比较长的消耗战术。各地派出的强者也都没有再回去过,而且望舒楼总能提前捕捉到那些国家的动机,专做擒王一事,随着不断有自己国家的国主驾崩消息传来,太阴山下的各国联军不攻自破。 联军退去,望舒楼并没有就此收手,那些曾经围过太阴山的国家国主纷纷接连被刺杀,权利又进行了重新洗牌。在望舒楼长时间的地位巩固之中知风堂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们总能收集到各国出征的消息从而提前做出准备。 直到后来望舒楼所成立的目的也逐渐被世人所知道,望舒楼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抗死兆星,各国争斗与他们无关,人们也就开始放弃了围攻望舒楼的想法,对他们来说摘星一事本就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有了一个强大的门派甘愿承担起摘星一事那自然是一件幸事。 所以各国都开始与望舒楼交好,每年都有很多国家向望舒楼上运送大量的钱财货物,越发巩固了望舒楼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对于这些望舒楼是欣然接受,但从来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回应,即便是各国交战也从不出面。 世人尤其是楚国的人经常在想,那位楚王当初如果没有下那道指令率军围攻太阴山这世界是不是已经一统了? 第七十三章 不是你 现如今天下太平,楚国重新挑起战争,不说其他,曾被楚国占领过的那些国家都不会选择袖手旁观,楚国不会不清楚这个问题,许安有些奇怪是什么样的处境让楚国不顾一切的也要出兵。 “楚国两面临海,西海的海平面突然开始升高,淹没了楚国西部一大片的沿海地区,灾民人数很多,楚国需要更多的领土来安置这些灾民。”长更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信纸,迎着月光仔细的念着说到。 “海平面升高?只是西海?北海呢?”许安不解的问到。 数百年前楚国属于战败国,所以战后所能分配到的国土资源十分有限,只是为何海平面会突然开始升高?许安之所以会问起北海那是因为北昌北部便是北海。 “北海前段时间好像也有过这种情况,不过没有西海这么严重,而且北海的浪潮已经退下去了。”长更接着说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两国准备什么时候交战?”许安再问。 “两个月前吧,我是前些天刚收到的消息,想必林将军他们还暂时没有收到,要不就算是木院长来了那一枪他也不会收手。至于啥时候交战还不清楚,不过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若是交战应该会在年后。”长更想了想后说到。 许安知道长更的话是对的,如今北昌帝国的形势异常严峻,先是内部之乱,虽然不好处理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可这时候楚国发动战乱,如果楚军攻破了齐国,北昌帝国内部再起叛乱,那么楚军的下一个目标必定会是北昌! 而林平归如果知道了这些事那一枪根本不会改变目标,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法改变什么。 这种情况许安必须回都,可他若要回都就会加速北昌内部的叛乱,就算不回都那些叛乱也不会就此平复,可谓是进退两难。 “嗯,大家都认为楚国已经不是数百年前的那个楚国了,而且武王目中无人,所以武清帝国应该不会出兵。鲁国和魏国国力弱小也无法左右战场的局势,光靠齐国不是楚国的对手。”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后说到。 “北昌帝国与齐国接壤,齐国若破北昌西部的防线就显得有些薄弱,你们北昌西部的那点军队防齐国可以,防楚国不行。”长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后说到。 “你说的没错,这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不过我更担心的问题还是为何西海和北海的海平面会突然升高,南海和东海呢?”许安接着问到。 “没有,只是北海和西海。”长更说到。 “望舒楼…太阴山也是靠近西海,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许安接着问到。 “我们的人传来消息,知风堂也搞不清楚状况,西海都已经把太阴山最西部的山脉淹了一小半了,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两年望舒楼就要没咯。”长更幸灾乐祸的说到。 “望舒楼里也有你们的人?”许安震惊问到。 “那是自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成立的时间比望舒楼要长,人数肯定要比望舒楼多,在望舒楼里面安插上几个人手也不是什么难事,数百年前很多势力都去投靠望舒楼,有几股势力便是我们的,他们在那里娶妻生子,一直延续到现在。”长更说到。 “难道是死兆星?”许安疑惑问到。 “应该不是,死兆星临世天空会有异象,你想想看,天上的一颗星星落了下来我们和望舒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长更摇了摇头说到。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齐国若是被破暴露在楚国视野内的不只是你们北昌,武清帝国和赵国也是一样,你们两大帝国对付一个小小的楚国已经是足够了。”长更接着说到。 “武清帝国虽然强大那也是因为有计东里的存在,上武城坚不可破,可他们的边境处也还是薄弱,再加上武王自大,即便楚国占领了齐国他也不会当回事。”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北昌帝国想要增援?”长更问到。 “如果是我肯定会派兵增援,楚国战力虽然不如以前可他们的野心还在,如果让他们占据了齐国北昌境内肯定会重起战乱。”许安说到。 “这种事你能做的了主吗?”长更嘲讽问到。 “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好说,还是先等回都后再说吧。”许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自己现在都被追杀了,还去想这些事干什么? 两人一马在路上边走边聊,也不知照他们这个速度何时能走完这三十里路程。 “马在这里?人呢?”许安走在路上,看到前方停着的一匹战马皱了皱眉说到。 长更赶紧跑到那匹马的旁边,查看了一番确认是阿离所骑的那匹,先是大声的喊了两声,然后对着许安说到:“是江离骑的那匹。” 许安把黑马栓到树上,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地面:“有打斗的痕迹,并没有刻意抹除,战马也未做处理还是留在此处,那些人应该不怕我们知道江离被劫走了。” “林将军做的?”长更赶忙问到。 “应该不是,林将军应该做不出来绑架这种事情,你们没有得罪什么人吧?”许安越来越感觉到不妙。 “我们得罪的人很多…”长更弱弱的回到。 “得知道那些人是针对谁的,要是针对我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要只是找你俩报仇的恐怕就不会留手了。”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后认为这些人还是来针对自己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报仇的话直接就杀了,不太可能会把她劫走,这样目标太大容易被别人看出异状。而且就算是看到阿离长得好看想要劫走做些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如此大胆,不处理战马和打斗的痕迹,感觉上是在故意告诉许安人是被劫走的。 针对的是自己那就比较好办,只是除了林将军还有其他的人要杀自己?而且除了林将军还有哪些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他不认为林平归这样的人会屑于做绑架威胁这种事情,可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自己的行踪?许安开始仔细的回想起这一路的遭遇,长更也在周围的地面和树木上想要找到一些痕迹。 从北昌边境到现在他所遇到的人只有林平归,林英和刘老二,林平归不可能,林英若要杀自己那许安早已死在了镇南军的铁蹄之下,也不太可能是林英要杀自己,排除掉这对父子,剩下的人就只有刘老二了,难道是刘老二? 遇到的三个人中许安最不希望做出这件事的就是刘老二,许安很想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刘老二,因为刘老二是第一个让自己同时出现敬佩和感激这两种情绪的普通人。 许安宁愿绑架阿离的是几乎不可能从他手中把人救回来的林平归也不希望会是刘老二。 许安知道刘老二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修炼过。可自己确实是在刘老二家停留了很长时间,刘老二中途也出去过两次,有一次的时间还要比较长,而阿离也正是那一次出去的。 许安想到这里就不再去想,尽管他不愿相信却还是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直接从长更手中抽出浮水龙渊便要回头向那个村子走去,无论是不是他只要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是刘老二所为那么现在他必然是已经不在家了。 许安认为刘老二可能是被人收买,那些人绑走阿离之后也肯定会猜出来自己会再次折返回去一探究竟,他们不可能让刘老二还接着留在那里。 至于提剑也只是个多余的举动,那是许安生气的表现,如果真是刘老二所为那么自己现在提剑过去也没什么用,人都跑了你提剑是要去杀谁?如果不是刘老二所为许安肯定不可能杀了他。 或者说许安回去本就是多余的,浪费时间而已,可许安就是想回去看一下,不为找到阿离,只是想确认是不是刘老二所为。 “你干什么去?”长更看到许安的反应问到。 “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许安说完话便没了踪影。 许安没有骑马,因为骑马所发出的声响太大,他是怕惹出了什么动静,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还是飞快,一路上他都在希望刘老二还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睡觉,不要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他很怕走回那间院子的时候刘老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安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他跟长更走的并不远,所以他现在已经回到了刘老二家的院门口。 许安从走到回来并没有用上太长的时间。来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心头一紧。 因为整座院子漆黑一片,无论是半敞开的院门还是漆黑一片的小院都在告诉许安这个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可许安就是不甘心,提着浮水龙渊放到身后慢慢走进了院子里,他现在很紧张,甚至都忘了运用灵力去感知屋内有没有人的存在,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他很怕屋子里面没人。 他想走到窗户位置去看一眼刘老二是不是在屋子里睡觉,不靠感知,他想亲自去看上一眼,所以也没有直接喊话。 感情行事,这实在不像是许安的为人,如果是其他人的院子许安来到院子外面看上一眼可能就已经走了,但对他来说刘老二这个人不同。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在许安看来刘老二这个人很妙,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人是伪装起来的,所以他的情绪波动很大。 许安慢慢的走到窗户位置。 正在这时迎面一棒向许安砸来! 第七十四章 谢谢你 许安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赶紧回过神来,提起浮水龙渊便要向前刺去,可等他看见了突然出现的那道身影便赶忙收剑放到身后。 因为许安看见了前面的那道身影正是刘老二,若是平常许安来到院门口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发现了刘老二的存在,可现在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并没有发现周围的情况变化,更主要的是他想自己亲眼去看。 他知道刘老二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本就微弱,再加上许安的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所以通过感知来确定刘老二还在不在屋里他很不放心。 直到那迎面一棒向许安砸来时他才反应过来,瞬间把剑收了回去,刘老二还在,那就不可能是他做的,许安当然不会杀他。 刘老二看到来人是许安赶忙收棍,由于那一棍太过用力身形都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许安赶紧蹲下把浮水龙渊放在地面上然后把刘老二扶了起来。 蹲下身子扶起刘老二的同时后脚跟用力把那把剑踢出了院子。 “啥东西明晃晃里?”刘老二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冲着许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揉了揉眼睛说到。 “没啥吧,我咋没看到。”许安装着回头往后看了一下,也是尴尬的回到。 “那可能是我眼花咧,对不住啊,差点伤着你,不过你为啥又回来咧。”刘老二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有些尴尬的道歉说到。 “老二大哥客气了,该是我说对不住,我…我们在半路上走了一会儿,我又突然想起老二大哥的麦酒了,便想着回来再讨上一碗,这不看到屋里黑乎乎的,院子的门还没关就以为是家里出了啥事,就进来看了看,显得偷偷摸摸了点,哈哈…哈哈哈。”许安脑子一转随即说到,幸好现在已经天黑,月光也不算明亮,不然刘老二一定可以看出许安的眼神有些躲闪,至于脸红像许安这种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奥,原来是这样啊。刚才你就没喝,我还以为你是不爱喝,哈哈哈,来,我还没喝完咧,这都是邻居自家酿的麦酒,天冷了多喝点可暖和里。”刘老二拉着许安走到屋门口说到。 许安被刘老二拉着走到屋门口,迎着微弱的月光能不如何清楚的看到门口放着一把凳子,凳子上面放着那两包吃剩的牛肉和一坛喝剩的麦酒。 “这不你们走之后我看着这两包牛肉也嘴馋咧,就…”刘老二指了指两包牛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到。 “奥嚎,不过老二大哥为啥不坐屋里吃?”许安也是陪笑问到。 直到这时许安才想起来刚才的这两包牛肉刘老二一口可都没有吃。 “自己一个人点蜡烛多浪费啊,屋里黑咕隆咚的,坐门口迎着亮看的清楚一点。”刘老二说到。 “奥奥,原来是这样,院门咋不关上,别人看到还以为家里边出啥事了呢。”许安这话完全是废话,人家自己的院子,门关不关跟你有啥关系?他说出这话完全只是为了圆自己的慌来缓解下尴尬而已。 “嗨,你们刚走的时候,我在院里边送你们,想着回屋里把凳子给人家还回去,就没关门,走进屋子里看到两包牛肉馋嘴咧,就想着先吃完再说。” 许安仔细想着自己走时和刚才回来时院门的位置,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院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看来这刘老二也并没有出去过,许安又仔细的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屋内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你不是想喝麦酒了,这还有大半坛咧,我可没就着嘴喝啊,我再给你拿一只碗,多喝点,那个孩子咧?我看他挺喜欢吃这个牛肉里,咋没一起过来?”刘老二起身走到屋子里,然后端了一只碗重新走出来问到。 “他在外面等我。”许安微笑回到。 “你说你这孩子,下次可不能做这种危险的事咧,要真是碰到谁院里发生啥事了你就大声去喊人。我要真是出啥事刚才你就太危险了。这大晚上的你就别走咧,一个孩子让人怪不放心里。”刘老二一边倒酒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确实,许安承认刚才的情况很危险,如果刘老二要杀自己,且手中拿着一把刀的话自己肯定已经受伤。许安是通灵后期的强者,周围一段距离之内有人靠近他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那人也已经突破了通灵期从而隐藏自身的灵力波动,可刘老二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刚才自己被那一棍打中还不一定要被长更笑话上多久。 许安的情绪受到很大的影响是一个原因,他很怕刘老二也是别人派来杀自己的,还有就是因为林平归的那一枪自身的消耗太大,如果是平常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多谢老二大哥,不留了,我喝完酒就走。”许安看着正在倒酒的刘老二说到。 许安自然不会在这过夜,如果不是出了这种让他们两个都尴尬的事情许安甚至不会进院子,因为阿离还等着他跟长更去救。 “客气个啥,等会儿你把那包牛肉给他带上,大晚上的留着路上吃。”刘老二端起酒坛给许安倒了满满一大碗麦酒说到。 许安看着手中这碗将要溢出来一般的麦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声说到:“多谢老二大哥。” 刘老二头也不抬,仔细的看着凳子上的两个纸包,然后挑了一包剩的比较多的牛肉重新包好,递到许安面前憨厚的笑了一下说到:“我没啥出息,你俩走后我吃的就剩这些咧,你等会儿拿上跟那个孩子一块吃。” 许安接过那个纸包,轻轻的捏了捏,里面的肉还剩了不少,再看了下凳子上剩下那个已经快见底的纸包有些犹豫,不过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说完话后刘老二蹲在门口也倒了一碗麦酒,看着许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随即开口问到:“这酒你咋不喝咧,这剩的还多里,可别不舍得啊。” “老二大哥,我敬你一碗。”许安左手拿着那半包牛肉,右手端着酒碗走到刘老二面前说到。 刘老二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还显得很是开心,许安摇晃着酒碗碰到刘老二手中的那只碗沿。 然后许安端起酒碗,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趁着刘老二低头喝酒的时候顺着下巴全部往衣服上倒了上去,由于天色已晚,月色并不如何明亮,所以即便是仔细看也无人能够看清许安的黑色衣服上多了一些水渍。 许安之所以提出要敬刘老二一碗那自然还是怕被下毒,摇晃碰碗是为了让他也喝上一些自己碗中的酒。许安怀疑过的人从来都不会轻易去消除这种怀疑,他不会表现出来,但并不代表他已经选择了相信。 刘老二也喝的是同一坛酒,碰碗或许显的有些多余,可在许安看来那只碗不一定就没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许安多虑了,刘老二很是豪迈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准备重新给许安再倒上一碗。 “老二大哥,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好。”许安蹲在刘老二旁边,看着院门口的那把浮水龙渊说到。 “啥?大家都不熟,互相帮帮忙这不是应该的吗?”刘老二先是一愣,然后想了想后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这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有些不解的开口问到:“这?不熟才这样对待的?” 刘老二略显尴尬的嘿嘿一笑说到:“不熟的来一次两次都不算啥,熟的天天见面没钱买酒肉招待的。” “哈哈哈,这个解释有趣。”许安听到这话嘴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到,对他来说刘老二这个人越来越妙了。 “我不会杀牛,大多数人肯定也都不会杀,如果都没人帮忙杀的话那大家不都没有牛肉吃了?所以有些事咱们能帮就帮点,我不帮你,你也不帮我,大家各过各的,咱们这些不会杀牛的连牛肉都吃不了了你说是不。”刘老二又喝了一碗酒后说到。 刘老二杀过人,此时说不会杀牛或许听起来有些矫情,可许安知道杀牛不如杀人那般简单。如果只是把牛杀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许安会杀人,也不会杀牛。 在许安看来屠夫杀牛,大家花钱去买牛肉属于正常的交易,没有什么帮不帮的,可刘老二觉得那就是互帮互助。 “谢谢你。”许安轻声说到。 “啥?你说啥了?”刘老二显然是没听清,歪过头来疑惑的问到。 许安的这句谢谢你不是谢谢刘老二的款待,而是谢谢不是你的意思,他感谢的是阿离的失踪跟刘老二没有关系。 “我说老二大哥说的有理。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许安站起身来说到。 “诶,酒你还没喝里。”刘老二站起身来招了下手说到。 “下次喝,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喝。”许安回头微笑了一下说到。 刘老二把手里端着的那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碗重重的掷到凳子上面说到:“好,给你留着。” 说完话后把剩下的半坛酒封好,然后端起许安那碗没有碰过的麦酒开始喝了起来。 “一言为定!”许安头也不回,右手高高扬起挥了挥后说到。 许安还是不敢喝。 第七十五章 杀牛与吃牛 长更依旧在原地仔细的寻找,想要找出些什么线索,可是现在天已黑透,人马的脚印都看不清楚,又如何好找? “发现什么了没有?”许安已经返了回来,把剑还给长更问到。 “没有,他们不刻意隐藏痕迹,为的应该就是引诱我们上钩,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却也不好寻找。对了,你刚才干嘛去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长更摇了摇头,然后看到许安手中的那个纸包问到。 “刘老二给的牛肉,先留着。”许安点了点头回到。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抢一包牛肉…你是不是还又喝了一碗酒?”长更听到许安的话瞬间急了,立马跳起身来说到,然后鼻子又抽了抽,还有酒味? 长更看到许安拿剑去,回来又拿了一包牛肉,以为这包牛肉是他抢的。 “你懂个屁,我知道是谁干的了。”许安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然后把长更推远一点说到。 “谁?”长更抽出浮水龙渊举起来问到。 “林英。”许安淡淡说到。 “林英?林英不是救了我们,还帮我们杀了那队劫匪吗?”长更不解的问到。 许安不认为绑走阿离的只是普通的劫匪,此处离城池只有二十里不到,普通的劫匪即便胆大包天敢在城外劫人也不至于连战马和打斗的痕迹都不清除掉。 而且许安知道阿离的实力不弱,她虽然受伤却并不会影响到战斗,若只是普通的劫匪阿离不至于逃都逃不掉。 知道许安路线的只有三个人,林英,林平归和刘老二,许安还是认为林平归不会做出这种绑架威胁的事情,他本来最大的怀疑对象是刘老二,所以他才会提剑回去探个究竟,可现在看来不太像是刘老二,剩下的人也就只有林英。 “我刚才的想法跟你一样,也认为林英是来救我们的,可现在想想他那只是在为他爹解围而已。我一直的想法都是当时林英若想要杀我我就不可能活,所以江离失踪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把他先排除掉了。”许安说到。 “没错啊,当时林英率领数百镇南军,你的灵力也已经耗尽,林英想要杀你轻而易举,他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而且他还一度坚持要让镇南军同行,他要是想杀你岂不是自相矛盾吗?”长更不解的问到。 长更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反应过来问到:“你是说林英这么做是要消除掉自己的嫌疑?” “你说的没错,既然林平归没有杀我那就代表已经有人过去了,不然林平归不会收手,有人在林英肯定也不会动手,林英提出让镇南军随行为的就是消除掉自身的嫌疑。”许安坐了下来说来。 “可我还是不明白,镇南军随行,他要杀你不是难上加难?如果镇南军随行你还被杀了岂不是更坐实了他的罪名?”长更愈发疑惑的问到。 “镇南军随行又不是全部都随行,不能让人知道我回都,所以随行的人数不会多,如果那些随行的镇南军是林英自己的人呢?”许安问到。 “你是说林英豢养私兵!他要造反?” “停停停,扯到哪去了,这林英和林平归的忠心不用怀疑,武将都有些只效忠于自己的部下,也算不上什么豢养私兵。”许安无语说到。 “可是如果你被镇南军杀了,不一样还是要怪到林英的头上?” “惠安王在北昌境内被暗杀,数名镇南军护驾身死,这样的话还有人会怀疑到林英的身上吗?”许安微眯了下双眼淡淡说到。 “你是说林英想要派出同行的人都是死士?杀了你之后他们都会陪葬?” “这样林英连护驾不力都算不上。”许安接着说到。 “能杀的了惠安王和数名镇南军,这绝不是普通的小势力可以做的到的事情,南境突然出现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无论怎么想都与林英脱不开干系。”长更还是不解问到。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问题,直到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想到了刘老二的一句话,这一切的不合理才算解开。”许安微笑说到。 “什么话?” “刘老二说他不会杀牛,有人帮忙杀牛他才能有牛肉吃。” “这跟杀牛吃牛肉有什么关系?” “林英不能背起杀我的这个罪名,那他就需要有人帮他,能帮他背起这个罪名的正是楚国。”许安说到。 长更越听越糊涂,有些着急的问到:“这跟楚国又有什么关系?你是说林英已经收到了楚国要与齐国交战的消息?可楚国这时候惹怒你们北昌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的确是,但也可以换另一个说法,楚国与齐国准备交战,北昌的立场就变得极为重要,楚国害怕北昌出兵援齐,所以刺杀惠安王来挑起北昌内乱。”许安说到。 “刺杀你能挑起什么战乱?你又不是国主。” “国主是那么容易杀的?那些官员们都知道北昌境内的局势紧张,他们只需稍微想一下便能轻易让楚国背上这个黑锅。”许安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长更说到。 “判民因你而起,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认为楚国是想要刺杀惠安王来加速那些叛民的暴乱,如此一来北昌自顾不暇便抽不出兵力援齐?” “是这个意思,理顺了这些那便可以确定就是林英派人劫走了江离。”许安说到。 “林英为什么要杀你?”长更疑惑问到。 “他爹要杀我,如果我不死那么回都以后我还是北昌帝国的惠安王,而且我还有灵学院做靠山,他怕我回都会报复,所以林英救我是为了他爹,杀我也是为了他爹。” “可林英又是怎么知道江离会一个人跑出去,然后在这潜伏的?”长更又问到。 “很简单,我们都受了伤走的并不快,而且是一路向北并未改变过方向,他只需算好我们的脚程提前布置好就行了。至于江离一个人跑出去确实属于意外,他的目标是我,但如今天色已晚很难辨别出来身影,他们应该是听到有战马声就动手了。”许安说到。 “还是不对,既然要杀你肯定不会留手,但是地上并没有什么血迹。” “我真是佩服你的聪明才智,天黑了不容易看清,交手的时候他们难道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吗?”许安无语说到。 “我懂了,交手的时候他们发现不是你,所以干脆就劫持了江离。” “他们知道我还没有恢复,应该是又原地埋伏了一会儿,确定我今晚不会从这经过,所以就没有清除打斗的痕迹,为的就是让我们知道江离被劫走了,天亮之后我们应该就可以顺着脚印的方向找到他们的行踪。” “等到天亮之后顺着脚印去救人?这一晚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长更瞬间站起身来挥舞着浮水龙渊很是着急的说到。 “不是救人,是要人,天亮后我去找林英让他放人。” “为什么不现在去?” “林英要杀我,我大晚上过去不是送死吗?我敢去吗?你敢去?”许安无语问到。 “林英会放人吗?江离今晚上会不会出事?”长更越发担心的问到。 “林英应该不会承认。这只是猜测,我们也没有证据,很难让他放人。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他们需要江离做人质就不会对她怎么样。”许安想了想后说到。 “那我们就天亮之后顺着脚印去救人。”长更越来越着急的说到。 “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救人,因为他们一定是做好了埋伏。最关键的是那些人如果把剑架在江离的脖子上让你放弃抵抗你会怎么做?”许安摇了摇头问到。 “我…我当然不会放弃抵抗。”长更答到,他知道拿人质威胁是那些绑匪的惯用伎俩,同意放弃抵抗不但救不了人,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你犹豫了,那明天救人你就不用去了,你去找林英,让他放人,我去救人。”许安说到。 “行,你小心一些。”长更没有多考虑,把手中的浮水龙渊递给许安说到。 两人的分工已经明确,长更用不着剑,因为他去的是宛丘城,林英若要杀他根本就无法抵抗,就算拿剑也是白瞎。 “你好像很担心她?”许安接过浮水龙渊饶有兴致的看着长更问到。 “我小时候救过她,把她当成我妹妹一样,当然会担心。”长更轻叹了口气说到。 “明日林英若跟你装糊涂,你就跟他说林将军离都的消息木院长已经得知,他听到这话自然会放弃。”现在这种情况许安也没有心情调笑长更,难得正经了一回。 “林英要杀你是怕你回都之后为难他爹。这时候你若身死,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木院长一定认为是林平归杀了你?”长更想了想后问到。 “没错,神游境的强者,林英不敢拿他爹的命赌,只要让林英知道他不能杀我,那么就一定会下令放了阿离,至于你的话…”许安眉头微皱说到。 “我如何?”长更问到。 “九死一生啊,就算林英知道不能再杀我,可你孤身前往宛丘城,他若要杀你,我也没有办法。”许安叹了口气说到。 “那我们一块去宛丘。”长更说到。 “不行,我们一起去根本就救不了江离,如果林英同意放人那就证明是他抓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承认。得有一个人去看着那些绑匪不让他们转移人质。”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那还是我去看着那些绑匪,你去宛丘城吧,你说了林英不敢杀你。”长更挠了挠头又转回来说到。 “你去救人也是死,因为你一定会被威胁,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我,不是你。”许安无语说到。 “那就这样吧,我去宛丘城,你去救人。”长更一咬牙,狠下心来说到。 “祝你好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帮你照顾好江离的。”许安微笑说到。 “我…林英也不一定就会杀我,你也说了他们的目的是杀你,杀我有什么用?”长更无语说到。 “明日你要是想活命就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你叫什么,长什么样,奉谁的命令去找谁的。”许安接着说到。 长更知道许安的这话是想让人知道自己去找了林英,这样林英若想杀自己就要好好考虑下能不能消除掉证据。 “可宛丘城内的守军都是林英的人,就算那些守军知道我入了宛丘城也没什么用吧。”长更说到。 “镇南军是国军,不是林英的私兵。”许安淡淡说道。 长更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许安认真的说到:“嗯,帮我照顾好江离。” 第七十六章 不上不下 清晨,宛丘城。 一道身影悄悄走入营帐。 林英打了一盆冷水,此时正在洗脸,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的问到:“如何?” “见过林统领,他没有从那经过,不过我们抓到了一个女的,应是他的朋友,我们已经设下了陷阱引诱。”那人单膝跪地说到。 “混账!惠安王是何人?岂能受这种威胁!我让你们做埋伏是因为他的灵力已经耗尽,既然昨晚上没有成功那便不会再有机会。赶紧把人放了,不能留下证据。”林英抬起头来擦了擦脸怒斥到。 “是!” “等等!”林英叫住那人仔细的想着什么。 “林统领还有何吩咐?” “你说把人杀了跟把人放了哪个更不容易留下证据?”林英微笑问到。 那人离去,林英拿着毛巾仔细的擦着手上的水渍,他擦的很认真,似乎是不想留下一丝水染过的痕迹。 “报!” 帐外传来士兵的禀报声。 “进!”林英喝到。 “城外有个叫长更的,说是奉惠安王殿下之命前来拜访。”士兵单膝下跪说到。 林英听到这话紧皱了下眉头,拿着毛巾慢慢走到座位上坐下,过了很久后才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侧方的水盆里说到:“让他进来。” “长更见过林统领。”长更拱手微笑说到。 “你不是昨天与惠安王殿下一起回都了?为何会到宛丘城来?可是惠安王殿下出了什么事?”林英赶紧上前一步有些紧张的问到。 “多谢林统领关心,惠安王殿下无碍,殿下让我来向林统领要一个人。”长更说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拿着一把很不错的剑。”林英看着长更说到。 林英没有问是何人,他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可只要他不承认无论是谁也没办法。 “林统领记得没错,那把剑的名字叫浮水龙渊,在计剑谱中排名第九,本是我一位叔叔的佩剑,可我二人出门在外,家中难免会有所担忧,所以那把剑就由我代为保管。”长更说到。 “或跃在渊,飞龙在天,好一个浮水龙渊。要么跃而上,要么退于渊,我知道那把剑的名字时对你就有些失望了。”林英摇了摇头说到。 “敢问林统领失望二字从何说起?” “如果我是你的话,要么拿着那把剑逼我放人,要么拿着剑去救人,可你现在居然空着手来找我要人?你说这是不是不上也不下?即不跃而上,又不退于渊,你选择的居然是求中,实在是有辱这把剑的名字。”林英笑道。 “林统领可是承认了?”长更也是笑着问到。 “承认什么?这就咱们两个人,你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林英坐下说到。 “惠安王殿下托我转告林统领您一句话。木院长已知晓林将军离都一事。” “林将军离都与木院长有何关系?臣不懂此话何意,还请惠安王殿下明示!”林英向侧方拱手说到。 “林统领可知道楚国与齐国要交战的消息?”长更接着问到。 林英听到这话眉头微挑了一下,然后说到:“略有耳闻。” “那么林统领可觉着林将军知不知道这个消息?”长更又问。 长更的这些问题看上去都是随意问的,甚至问题与问题之间根本就沾不上边儿,但林英明白长更想说些什么,林平归是北昌帝国的大将军,而自己只是个镇南军统领,西部将要发起的战乱林平归没有道理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晚,那就说明一定是有谁做了什么手脚。 战事乃是大事,消息不可能只从一路发往都城,通常都是数路齐发,可林平归身为大将军却连一路的都没有收到,能够同时在多路的信件做上手脚也只有神游境的强者才有可能做到。 而神游境的强者世间只有那么两位,有一位已经失踪多年,还剩的一位就在灵学院。 至于林英为何确认林平归没有收到消息,与许安的想法一样,他也认为林平归若得知楚国和齐国交战的消息那一枪绝对不会留手。 “惠安王殿下想让你传达什么意思?”林英低头问到。 “惠安王殿下想请林统领放人,他回都以后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长更说到。 “我还是不懂惠安王殿下想让我放什么人。”林英抬头说到。 正如许安所说,林英若是同意放人就表明是他抓了阿离,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承认,无论你们怎么说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抓的人。 “那就烦请林统领稍等一会儿。”长更微笑说到。 “不知要等什么?”林英疑惑问到。 “林统领刚才说我的做法不上也不下,恰恰相反,逼人不一定要用剑,剑只能去逼那些怕死的人,林统领应该不是这种人,所以我用不着那把剑,杀人才需要用剑。”长更说到。 “你这是在用惠安王逼我?”林英微眯了下双眼说到。 “在下不敢。” “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齐国若败则北昌危矣,在这种情况下你觉着惠安王殿下会不会因为你这一条命来选择与我翻脸?或者说是与林大将军翻脸?”林英走到侧方摸了摸自己架上的钢枪说到。 “飞鸟尽,良弓藏,在内忧外患这等大局势下林统领如此挑衅,您觉着事后惠安王殿下甚至是国主大人会不会去选择忘记这件事?”长更强稳住心神说到。 长更现在有些紧张,他很怕林英动手,他承认林英说的这句话是对的,即便林英现在把自己杀了也无人会在这种局势下去追究他的责任,就算是战事过后也更不会去杀功臣。 “好一个飞鸟尽,良弓藏。不过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北昌,若是无人看到你来了宛丘城,即便是惠安王殿下有所怀疑也无法治我的罪,要想治罪首先得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你,你也应该知道,我统领镇南军,想要抹除证据并不是什么难事。”林英取下自己的那杆钢枪仔细的看着说到。 “林统领何必自欺欺人,您虽说统领镇南军,可这镇南军也并非是您的私兵,从城门口到您的营帐位置您应该清楚需要用多长时间,可我却多用了两倍的时间,其中一倍时间是给您的,另一倍是为我自己保命用的。”长更摇了摇头说到。 “哦?我想知道这多出来的时间你都去做了些什么?” “士兵来通知我入城的时候我站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为的就是给您些时间可以早做准备,如果我在的话您可能无法派人去通知城外的那些人一些事情,入城后我逢人便打招呼说我叫长更,奉惠安王殿下之命前来拜访林统领,林统领可是要整座城的镇南军都陪您做伪证?”长更问到。 “混账!镇南军乃我北昌国军!又岂能为私人去做伪证?有此想法的人其心当诛!”林英喝到。 “林统领说的是,林统领的忠心在下一定会告知于惠安王殿下。”长更说到。 “我刚才已经说过,你让我放人,那首先得有证据证明是我抓的人。”林英接着说到。 “林统领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惠安王殿下去了何处?”长更问到。 “惠安王殿下去了何处,要做何事岂是为臣子可以猜测的?”林英向着侧方拱手说到。 “惠安王殿下拿着那把剑去杀人了,杀那些不放人的人。”长更说到。 这句话中的威胁意思已经很露骨了,那些人不肯放人,所以惠安王去杀他们。 “那你为何还要冒险来此?”林英不解问到。 “我刚才来时便说过了,我来是想请林统领放人,而惠安王殿下是去杀人。” “既杀人又为何要来让我放人?” 虽然林英还是不承认是自己抓了阿离,可他这句话中的意思已经变得很明显,你们去把人杀了不就能救到人了?为何还要来让我放人? “因为那些人不会放人,就只能请林统领下一道命令。还请林统领放心,这道命令证明不了是您抓的人,我二人与惠安王殿下的交情也不算深,惠安王殿下肯帮我救人只是为了还一个恩情罢了,更不会因此事秋后算账,您也知道,恩情报完就算两不相欠,惠安王殿下不会因为这个就与您翻脸。”长更说到。 “若是我让惠安王殿下报不了这个恩,那么等惠安王殿下回都,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你想说的可是这个意思?”林英把手中的钢枪重新放到架子上说到。 “林统领自有定夺,想必也不用我多做些什么解释。” “我确实是自有定夺,你说的对,若是镇南军皆看到你入了我的营帐那我确实不能再杀你。可你们还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做了什么。” “林统领不要着急,证据稍后就能送到。”长更微笑说到。 “报!”账外传来士兵的通报声。 林英皱眉看了看长更,然后仔细的思考着什么。 “林统领,证据到了。林统领不用担心什么,您抓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又不是去刺杀惠安王殿下,这种罪名应该奈何不了林统领吧?”长更笑问。 “进!”林英喝到。 “城外有人求见,他的手中拿了一支染血的羽箭,说是有人让他送给林统领,我问他是何人,他不敢说。”一士兵禀报说到。 “林统领请放心,林统领下属射伤一只猎物,回来禀告要不要放了而已,与我的朋友并无什么干系,想必我的那位朋友也已经回来了,如此就不多打扰了。”长更微笑说到。 “让他放了。”林英说到。 “是。”士兵告退。 “如果是三年前,我一定会杀了你。”林英看着长更接着说到。 “多谢林统领不杀之恩。”长更揖手行礼说到。 第七十七章 请闭眼 许安牵着那匹黑马走在一片树林之中,仔细的追寻着前方的脚印,他与长更是同时开始行动。 快要入冬,整片树林已经是光秃秃的一片,甚至地上的落叶都很少,应是些周围的居民捡去当柴火烧的缘故,许安很轻松便能找到那些人离去的脚印。 许安其实并不擅长追踪,能轻易找到这些脚印只是因为他们是故意留下的,想要引诱许安前去上钩。 许安并不如何小心谨慎,过了一天一夜他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可以轻易感知到周围有没有埋伏着的敌人,只要没有通灵期以上的存在那么那些人在许安身边皆无所遁形。 而通灵期以上的强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调动的,即便是整个北昌帝国能达到通灵期的强者也是十分有限,许安所知道的大概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些人若是行动那么必定会留下证据,所以许安并不如何担心会有这种强敌出现。 许安往前再踏了一步,忽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却也来不及退回那一步,一圈绳索瞬间收缩拽着许安向前方拉去,与此同时正前方飞来数支羽箭。 许安眼疾手快拔出浮水龙渊斩断那根绳子,右手拿剑,左手松开缰绳探到前方抓住两支羽箭向着正前方用力掷去,箭雨的密集度有了很明显的减弱。 许安重新拉着马匹的缰绳,右手提着浮水龙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箭雨虽然减弱却还是没有停止,战场上令骑兵恐惧的羽箭在许安这个通灵后期的强者面前如同小孩儿的玩具一般。 许安能准确捕捉到那些羽箭射来的方位,手腕翻飞只见其手中剑影,剑影划过身旁大树留下一道浅浅的切痕,划过空中飘起的落叶把它一分为二,再分为四,极短的时间内那片完整的落叶不知被分割成了多少份,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碎屑,偶尔刮起一阵寒风,碎屑随风飞舞,飞来的羽箭应声折断落地,很适合作柴火用,事后若有居民路过应会很是欣喜。 黑马是久经沙场的战马,见此画面也是完全不惧,偶尔摇晃了下脑袋似乎是在不屑于这种程度的攻击,任由许安牵着往前走去。 许安走的速度不快,但是弓箭的射程有限,不一会儿后射来的羽箭停了下来,前方几道身影从树后跑了出来,跑出来不是想要与许安近距离交战,跑就是跑,是逃跑。 许安仔细的看着逃跑的几道身影,从旁边的大树上拔下了四支还算比较完整的羽箭,不多不少,一人一个,许安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浮水龙渊插入黑马背上的剑鞘内,拿着手中的羽箭一支一支的向前扔去。 羽箭从那些人手中的弓箭射出,再被许安从大树上拔出还给他们,准确命中,还剩下一人捂着右胸奋力往前跑去。 许安骑上黑马追上那道身影,把他拖到马背上面并未停下,也没有说什么话。 许安不用问些什么,他知道那些人就在前方等着自己,留个活口只是为了做人质,人质这东西,你们有,我也有,虽然不见得有用。 许安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士,不蒙面就是最好的证明,要么是自己死,要么是他们死。一般来说蒙面是为了不留下证据,可若有一方必须要死那就完全没必要再蒙面。 顺着脚印很容易找到一个山洞,许安把马背上的那人扔了下来。 “江离!我来救你了。”许安冲着山洞里面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两人推着阿离从山洞内走了出来。 阿离与昨日并没有什么变化,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也被塞了一团黑布。 “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我就杀了她!”一人抽出一把匕首横在阿离的脖子上说到。 许安自然不可能会投降,虽然他的手中并没有拿剑。 在许安看来这句话就是废话,他可不认为自己投降他们就会放了阿离,即便如此一命换一命也不是许安的风格。 许安微微摇了摇头,从马背上抽出浮水龙渊,指着脚下重伤的那人说到:“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也杀了他!” 阿离身后的两人一愣,然后重复说到:“我们没与你开玩笑。” “我还以为你们在开玩笑呢,我放下武器投降你们就能放了她吗?”许安问到。 “那是自然。” “好。”许安把浮水龙渊扔在地上,然后双手举起说到。 两人见此画面略微有些紧张,虽说许安已经投降可他们都清楚这少年是什么修为,谁过去把他捆上是个比较难的问题。 “来个人,我投降了。”许安双手举起说到。 拿着匕首的那人慢慢走到许安身前,挥舞着匕首告诉许安不要乱动。 许安无语,抢过匕首把那人放倒在地。 “别动!”阿离身后只剩的一人也抽出一把匕首指着阿离说到。 “结灵后期,不错,怪不得江离不是对手。”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不想她死的话就赶紧放弃抵抗!” “你我都是苦苦修炼多年,你觉着我会受这种威胁吗?换一句话来说,如果我用地下这两人的命来威胁你放弃抵抗你会如何做?你跟他们两个不一样,你应该也不想死。”许安看着那名中年男子说到。 “我不想死,可如果逼急了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鱼死网破这种话你先别说,他们应该没跟你说我是谁,我乃北昌帝国惠安王,与我作对网破不破的先不用管,你绝不会好死。”许安说到。 灵师修炼不易,能够达到结灵后期已经可以被称为强者,只差一步便能通灵,如此成就足以光宗耀祖。达到这个阶段的强者最看中的不是金钱,而是性命,对他们来说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中年男子能参与此事完全是林英再三向他保证绝不会有危险。 “君无戏言,把她放了,我不会为难你,若是她出事你的下场比他要惨上百倍。”许安指着自己面前中箭的那人说到。 “你让我先走,我若无事,自然不会伤害她。”中年男子说到。 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己做了这种事许安还能放过自己,所以提出让自己先走,可许安更不会相信他走了还会放了阿离,俩人是你不信我我更不信你,局面就此僵持,可手不能动嘴却是不能停。 “你这是在与本王讨价还价?”许安重新拾起浮水龙渊佯怒说到。 “退下!”中年男子拿着匕首在阿离的右肩上捅了一刀说到。 挨了这一刀,阿离的右肩顿时鲜血直流,血液顺着手臂慢慢滴落到地上,可她的面部并没有出现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刀不是扎在她的身上一样。 许安眉头微蹙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示弱,微笑说到:“你不敢杀她。”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要是活不了她也得死!” 许安没有再说话,看着中箭的那人,单手抓住箭尾想要往上拔出,随后传来的是痛苦的喊叫声,可由于箭头的存在许安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把这支箭给拔出来。 许安骂骂咧咧的把那支羽箭又往那人身体里面刺进去了几分,终于从背后拔出了这支羽箭,而地面上的那人早已是疼的满头大汗。 许安看着手中这支染血的羽箭,放到另一人面前的地面上说到:“你把这个交给林统领。” 那人赶忙双手接过羽箭向北跑去。 “你看,他我都可以放了,你是结灵后期的强者,对于我北昌来说远比他起的作用要大,我又怎么会不放过你?”许安在自己衣服上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渍说到。 “为何不让我去?”中年男子情绪很是激动的问到。 许安把擦好的那只手举起来迎着太阳看了看,发现手上面的血渍已经被擦的很干净,然后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说到:“因为你比他怕死,所以刚才我放下武器时过来要杀我的是他而不是你。同样是因为你怕死,所以你不会轻易杀了江离。” “你应该清楚,我只是来救人的,没道理杀你,可你也该知道,她要是死了哪怕是林英和林大将军也保不了你。”许安接着说到。 “我不信你。” “你应该信我,你我都知道一个国家出个结灵后期的强者不容易,我乃北昌帝国惠安王,为国家考虑我不可能会杀了你。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林英和林大将军若是要保你即便是国主也要尊重下他俩的意见。” “我也请你信我,我没道理杀她,只要我能活自然就会放了她,我要是死大不了与她同归于尽!”中年男子说到。 “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承认,你或许能杀了她,可你在我面前来不及杀了她后再自尽,她若是死了你的下场如何可曾想过?”许安微笑问到。 中年男子紧皱了下眉头,拿着匕首的手都开始发抖了起来,他本来是一只手抓住阿离,另一只手拿着刀子横在阿离的脖子上面,可现在由于恐惧他却不得不改成双手拿刀。 “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何没杀了他,而是把他带了过来放到你的面前?”许安指着面前中箭的那人再问。 那人依旧是没有回话,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出了不少,可以看出他现在很紧张,他知道自己要是杀了人质肯定不会好死这句话是对的,他也知道在许安的面前自己来不及自尽,他现在只想活,所以他在等,他在等林英派人来救自己。 “闭上眼睛。”许安说到。 阿离知道许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她并没有听许安的话,而是有些不屑的看着许安。 许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拿着浮水龙渊走到地上那人的面前,直接捅了下去,浮水龙渊轻松划破皮肤,切断胸骨,刺进血肉之内,伴随着一声惨叫,许安抽出了浮水龙渊。 许安始终没有去看地面上的那人,他一直在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的反应,直到拔出那一剑后说到:“这一剑,擦着肝脏而过,他死不了。” 说完话后没有停顿,又是一剑向下刺去。 即便是阿离也没想到许安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可许安没有选择,他必须让那人恐惧,不然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拼个鱼死网破。 中年男子没有刻意去看地面上所发生的血腥画面,不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许安没有说谎,也知道许安做这些事是在吓唬自己,可他却知道许安真的能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现在的处境甚至要比自己劫持着的阿离要危险上很多,可他无奈,他还不能放了阿离,因为林英还没有派人来,即便是放了阿离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活:“够了,我不会杀她。” 许安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情况已经不用再威胁,中年男子怕死,更怕不得好死,提起剑来杀掉面前的那人提前结束了他的痛苦。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无妨,我们一起等,林英是林大将军的独生子,他若想要救你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再动手,现在北昌面临内忧外患之乱,全得仰仗大将军领兵打仗,杀了你还得罪个林英和林大将军,我有什么好处?”许安收起浮水龙渊,苦口婆心的说到。 第七十八章 我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场面继续僵持,许安已经坐在了地上,始终看着阿离身后的那名中年男子,与许安不同,那人比起许安来要紧张上很多,或许对他来说阿离此时已经不是用来威胁许安的人质,而是他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阿离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她胳膊上的血液也变得凝固粘稠了不少,可伤口处却还是不时有着鲜血流出,虽然中年男子的那一刀把握好了分寸并不足以致命,但血若是流的多了本就是致命的。 许安表现的毫不在意,可他不能真的不在意,他一直在关注着阿离和中年男子的变化,看到阿离的脸色开始苍白,慢慢的站起了身子。 中年男子看到许安起身的反应有些紧张,立马挥舞着匕首大声喝到:“你要干什么?坐下!” 许安慢慢坐下,指着躺在自己面前的那具尸体说到:“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要是再不给她止血的话她就要死了,她死了你就得变成这样。” 中年男子低头看了看阿离的肩膀,微微皱了下眉头,许安说的没错,阿离的整条胳膊都已被染红,由于时间过长的缘故袖子都也变得皱巴巴的一条,看到这里他左手拽着阿离的衣角便要扯下一截布条来为她止血。 “等一下。”许安见状说到。 “如何?” 许安越发觉着这位中年男子实在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虽然他也不是怜香惜玉的那种人。许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希望阿离不要介意,自己的衣服从三河镇回来便没再换过,在遥城时受伤还被自己撕下了一条,早已是破烂的不成样子,狠下心来扯下一道扔给那名中年男子说到:“用这个,我怕长更误会。”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接过布条用力的捂在阿离的右肩,随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动作。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许安捂了捂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了昨天从刘老二处拿来的那包牛肉,他虽然知道不是刘老二绑了阿离,却也担心那桌酒肉有没有被做过手脚,所以他不曾喝过那坛麦酒,只是如今想想长更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他又想从马背上拿过那个纸包。 许安走到黑马旁边,却并没有来得及拿起,因为他听到有马蹄声传来。 场间三人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中年男子略微松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 可是来的只有一骑,还是之前许安放走的那人,那人绕过许安,看着地面上的同伙先是一愣,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许安,走到中年男子的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中年男子眉头紧皱,他本以为林英会派人来解救,却没想到林英只是让自己放人。 “如何?”许安问到。 许安知道林英的决定,林英不会与自己撕破脸那就必须要放人。如果林英不顾一切的杀了阿离,即便是自己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可一位亲王若是铁了心想要治臣子的罪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的时候许安走到林英面前故意摔上一跤都能指控是他想要害自己,难不成我还能自己摔自己不成?只看想不想撕破脸皮罢了。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仔细的想着这些问题,如果自己不放人必然是无法离开,且事后得罪林英更是无人会保自己,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 “你看着她。”中年男子看着身旁的那人说到,然后快速向后方跑去。 他知道只要阿离还在他们的控制之内许安就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他选择自己先跑,让另外一人看着阿离。 许安看着那名中年男子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看着另一名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男子说到:“你想要做什么?” “多有得罪,恳请惠安王殿下见谅。”话刚说话那人便拔出匕首向着自己胸口位置扎去。 许安对他的做法并不意外,这些人都是死士,既然是死士无论任务完成或是完不成都不能再活着,因为活着太容易留下证据,他死了便无人能证明是林英绑了阿离。 许安上前拽掉阿离口中的布条,然后划断绑着她双手的绳索,拿掉她肩膀上的那截布条,重新帮她包扎了下伤口。 “谢谢。”阿离看着许安说到。 许安没有回话,而是仔细的上下打量着阿离。 阿离也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有些疑惑的问到:“你在看什么?” 许安收回目光,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到:“衣衫还算完好,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我不是好好的在这?能出什么事?”阿离越发疑惑起来。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抹潮红从脸颊升起,渐渐蔓延到脖颈,羞怒说到:“你…你在想什么?他们抓我是为了杀你,没对我做什么!” “我知道。”许安饶有兴致的看着阿离微笑说到。 阿离被许安盯的有些发毛,浑身不自在的说到:“你脸红什么…你是不是在想些什么?你肯定在想什么!” 事实上许安并未多想,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去拜访一下刘老二,不为多喝一碗酒,只为自己辜负了刘老二的一番心意,人家如此用心招待,而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敢吃上一口牛肉,甚至都不曾喝过他一碗酒,而且还怀疑过他。由于阿离的失踪他之前不曾细想这些事情,直到现在阿离被安全救回他才开始有些羞愧难当,许安居然第一次脸红了?可这脸红在阿离的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许安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越发无语了起来,哑然失笑说到:“我没想什么,我只是想起刘老二来了,话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阿离无语,想刘老二能想到脸红?她自然是不信这种鬼话,可她却不知道许安并没有说谎。在她看来许安虽然是北昌帝国的惠安王,15岁达到通灵期的修炼天才,却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所以也懒得与他计较这些东西,至于感谢?自己不是说过谢谢了? “等等,等等,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要露出一副随便你如何的样子,不感谢也行,不感谢也行。”许安看到阿离也不说话赶紧解释说到。 阿离听到这话忍不住咯咯一笑,看来惠安王果真还是位少年:“那个人就这么让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掉的。” 许安并没有骑马去追的意思,但他却说那人跑不掉,阿离知道许安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长更还没有出现:“长更能打的过他?” “他为了救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刚才看到他在那躲着,已经追出去了,结灵后期的强者,若是他没有见过林平归的那一枪很难打过,现在应该没问题。”许安说到。 “不过抓住你的只有这么些人?”许安有些奇怪的问到。 “一共有八个,刚才跑的那个实力是最强的。”阿离点了点头说到。 “不对劲。”许安微皱了下眉头说到。 确实不对劲,只有八人,实力最强的是结灵后期,这样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杀自己,即便是自己灵力还未完全恢复却也是通灵后期的强者,再加上长更和阿离根本就不是一个结灵后期和几把弓箭可以对付得了的,林英不可能派出这样的几个人就准备杀自己。 可阿离却说只有八人,在树林里的时候许安杀了五个,还有两具尸体在此处,剩下的一人在跑,刚好八个人,难道是说还有人藏在暗处?可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林英与林平归这种人若要出手必然是有一定把握,不然就是确定不会留下证据,林英确实没有留下证据,许安知道是他做的,但没有证据能证明,可许安也不相信他会这样派人来送死,这除了会得罪自己没有其他用处,许安越想越觉着有些不对劲。 “走。”许安说到。 阿离认真的看着许安,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在问许安怎么走? 许安轻声咳了两下,走到黑马旁边说到:“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阿离依旧是没有说话,坐上马背,二人驾马重新走向许安遇到埋伏的那片树林。 许安下马仔细查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来时他没有仔细看,这时他才发现地上只有三具尸体,看来自己有两支箭空了。 “还有两个人跑了,能躲掉我扔出的羽箭实力肯定不弱。”许安说到。 “难道是通灵期的强者?”阿离问到。 “不可能,如果他们之中有通灵期的强者就不会抓你了,他们抓你应该是抓错了。如果是通灵期的强者即便是在夜晚也能通过灵力波动的强弱分辨出你不是我。”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看来跑的这两个人很重要,他们在树林中埋伏应该只是为了试探我的灵力恢复到了何种程度,确认不敌之后就跑了,如果能抓到这两个人便能有证据证明是林英要杀我。”许安接着说到。 如果是昨天晚上自己的灵力还未恢复,三个结灵后期的强者确实足够杀了他们三人。许安知道绑架阿离不会是林英的主意,林英不可能认为自己会受这种威胁。他们这些人接到的命令是杀了自己,绑架阿离也应该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所以许安也不再多想。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绑了阿离许安都不知道林英也要杀自己,也就更加确信这不会是林英的主意。 “怎么抓?”阿离问到。 许安仔细的想了想,连人都没见过怎么抓?然后摇了摇头说到:“不抓了,走吧,看看长更那里怎么样了。” 第七十九章 风叶杀人 中年男子一路奔跑,确认许安没有追上来后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他很清楚许安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他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尽量拖延一段时间。 事实上如果他在许安出现的时候便选择放了阿离许安并不会对他如何,因为许安不嗜杀。许安跟他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全部都是假话,国家出个结灵后期的强者确实很不容易,许安可能会把他收入军营为国效力,但不会轻易杀他。 可他知道许安是惠安王后并不相信自己做了这种事许安还会放过他,威胁亲王这等罪名即便是林英都不敢让人知道,他又怎么能相信惠安王不杀自己? 所以他无论再怎么担心害怕也不敢先放了阿离。有人说信任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说起来或许有些讽刺,相同的他也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敢杀了阿离,他以为许安让自己先放了阿离是要杀自己,许安却不相信他走了之后还能再放过阿离。 其实许安还是有些相信他不敢杀了阿离的,可他不会去赌,因为他没必要赌,只要自己在阿离就不会有危险。对中年男子来说放不放阿离算是许安给他的一个机会,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好好把握,许安可以不信他,但他只能选择信许安。 他没有走宽阔大路,而是走的树林,在树林之中马匹不善奔跑,也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身形。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冷汗从额头渗出,汇集到下巴位置开始滑落,一滴汗水滴落在面前枯黄发黑的落叶上面,似杯水车薪一般滋润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实在是有些吝啬,汗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中年男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树林之内有风起,风从正前方而来,以中年男子为中心,以脚下的落叶为媒介,落叶被寒风吹起,不停地吹打在中年男子的脸庞,脸上的汗水被逐渐风干,风干之后留下的是一阵阵一丝丝诡异的阴冷,中年男子右手紧握了下匕首,双膝微微弯曲准备应对这种突发的状况。 一片枯黄的树叶轻轻拂过中年男子并不如何英俊的脸庞,寒风本无伤害,缺少的只是媒介,落叶更无杀意,欠缺的只是风势。 在这片树林之中,枯黄无害的落叶借助冬季特有的寒风布成了一道凛冽刺骨的杀局。 这个局内只有两人,一人主杀,一人只需去死,不是生死局,生死局内有生有死,可这个局在告诉中年男子:你,只能去死! 唯有拥有饱满行将溢出的杀意才能布成如此恐怖的一道杀局,唯有见过强大无可匹敌的高手才能养就这般自信的一番性格。 见识过强者,便不会再去同情弱者。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头看去已有血迹留下,他紧皱着眉头仔细盯着正前方的位置。 一道白色身影慢慢从寒风中走来。 风起风急风不曾歇。 叶飞叶舞叶不曾落。 杀满杀溢杀不曾停。 人来人近人不曾去。 那道白色身影一步一步走来,不曾退去半步,在这片树林中宛如白色死神一般,那些飘飞的落叶就像是这位死神身边最忠实的索命小鬼。 这道白色身影自然便是长更,他与许安是同时行动,从宛丘城内出来之时他便顺着脚印匆忙赶了回去,事实上他早已到达山洞位置,只是怕中年男子情绪失控才始终没有现身,等到阿离成功被救出后他才跟着中年男子提前来到此处布下了这道杀局。 他在北昌边境处见识过林平归那有去无回的一枪,那一枪来的很自信,在那一枪面前他们没有别的选择,那一枪告诉场间众人一个很狂妄但却是事实的道理,如果我想,你们只能死! 如今他自己在这片小树林内所布下的这个杀局同样是相当自信,他也在用这道局告诉面前的中年男子,如果我想,你只能死,哪怕是我不想,你也得死,杀局之内只有死,我负责杀,你负责死!没有其他的任何选择,这是我的局,你只能选择接受进入局中,然后去死,哪怕你是结灵后期的强者。这便是长更的自信! 微笑不曾敛,脚步不曾停,杀意不曾减,长更一身白衣随风而动,落叶盘旋飞舞不曾靠近其丝毫,这位平日里笑脸嘻嘻的俊美男子在身边之人受到伤害之时骤然化身为这片树林内最为阴森恐怖的白色死神,只为中年男子刺出了那一刀,当那一刀刺中阿离的肩膀之时,中年男子的结局似乎就早已注定。 中年男子的情绪几近崩溃,手握匕首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挥舞着匕首想要刺破这道杀局。 可杀局就是杀局,只有杀了人局才会破,枯叶如死士一般划破中年男子身上厚厚的棉袄,里面的棉絮随风飘飞了出来,划破紧贴着皮肤的那层衣物,在身体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切痕,血液随之渗出,把棉袄上的棉絮增重了几分。 棉絮增重缓缓落在地面,中年男子的动作却不曾变慢丝毫,他知道只能杀了长更这道局才会破,也不去管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他的目标是长更。 匕首轻松划破一片枯叶,染上了一丝血渍,那是他自己的鲜血,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才明白局势的严重性,他不可能真的视而不见,伤口虽小却还是存在。 匕首只能临时改变自己的目标,那把匕首上蕴含着结灵后期强者的恐怖灵力,哪怕是重甲也会被它轻易刺穿。匕首在空中不停地挥舞,在中年男子的身周划出一层无形的防护丝网,落叶碰触到那层无形丝网瞬间便被粉碎,转变为碎屑从那层丝网的缝隙之中掉落在地面,再也无法飘起,不愧为只差一步便能通灵的结灵后期强者! 长更往前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右手握掌为拳,拳头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光芒大放的六芒星图案,中身下境,七窍通其六的恐怖实力显露无疑。 长更重重一拳向着那层无形丝网轰去,中年男子受到冲击向后倒飞,撞倒在一颗大树之上,顿时感到气血翻涌,重重的咳了一声后慢慢站起身子,继续抵挡着那些飘向自己的落叶。 长更看着自己的右拳微微皱了下眉,他的拳头上多了无数道切痕,已经开始慢慢的渗出鲜血,可他没有犹豫,追上中年男子迎面又是一拳!六芒星图案尽碎,长更的拳头也是鲜血淋漓。 中年男子的伤势加重,靠在那颗大树上用力的喘着粗气,吐出了两口鲜血后慢慢扶着大树站起了身子,他所受的不只是内伤,身上的衣物已被那些落叶切割的破破烂烂,地面到处都是染血的棉絮,都是些小伤口,可那些小伤口连在一起可就是血肉淋漓。 中年男子也不再抵挡那些飘来的落叶,他知道必须要先杀了长更。 中年男子举起匕首向长更扔去,如同一条亮着牙齿的毒蛇,轻松刺破面前的枯叶,留下一条直线,长更身形后跃,同时向后方做弯腰动作轻松躲过了这次攻击,可长更的上方看到的不再是天空,不是光秃秃的大树,而是一条血淋淋的腿,那条腿从上而下向长更劈来。 长更双臂交于胸前,迎上了这次攻击,长更受到这一次攻击双腿无法撑稳住身形,重重的向着地面倒了下去,地面的枯叶瞬间被震飞,长更躺在地面抬起右脚便向中年男子的大腿用力踹去。 中年男子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右脚稍微用力稳住了身形,接着前冲对准长更再劈一腿,长更向侧方翻滚躲过了这一次攻击,然后借势站起了身子。 从一开始长更布局,到现在发展成近身格斗,所过的时间并不算长,中年男子身上的伤害远比长更要重上很多,可他不能停手,停手就是死,虽说不停手也不一定能活。 中年男子从大树上拔下那把匕首回身刺向长更。 长更前冲迎向那把匕首,在匕首将要刺中自己的时候身形侧闪,匕首擦着自己的前胸而过,左手探到前方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右手用力向前打了一拳,这一拳,中了! 中年男子随即又是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受到这一拳并没有向后倒去,因为长更抓住了他的手臂,长更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没有收拳,那只拳头还打在中年男子的身体上,长更左手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右拳用力推着中年男子向前方冲去。 中年男子直感到自己的内脏都将要被挤压出来了一般,随后便被推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面,长更收拳蓄力又是一拳!中年男子瞳孔骤然放大,手中的匕首随即滑落在地面。 长更慢慢收回双手,看着中年男子摔倒在地后喘着粗气捡起那把匕首又给他补了一刀,然后才有些放心的坐了下来。 这一刻,风平,叶落,杀停,人归。 (第一卷完) 第八十章 第二场雪 庆安18年冬,北昌帝国境内下了一场雪,初入冬便下雪实在是有些早了点,可若是问起北阳城的居民,他们会告诉你这并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只是提起第一场雪时大家都觉着有些怪异。 北昌边境处的尘土飞扬总算是消停了一阵,然而比起洁白的寒酥守城的将士似乎更加喜欢平日里的漫天黄沙,在他们看来洁白并不适合在军营中出现,飞沙扬砾才是边境处应有的画面,这样才更能激发守疆战士们的血性。 宛丘城的马营已经被加了厚厚了一层,战马在马厩内紧挨着取暖,透过不高的围栏看着外面的这场大雪。 一身红甲的林英站在城墙上向南方看去,他不知道这场雪的覆盖范围有多广,只知道放眼望去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纷飞,可见度并不高,林英也不是在侦查敌情。 宛丘城往南,北昌边境处有一杆钢枪。 那杆枪插在边境处已有些时日,枪身上沾满了陈血,依旧是那么寒冷,一朵雪花飘下碰到枪身,如同是被这杆枪的硬气所折服,只是稍微碰触便飘落在地,似乎是在顶礼膜拜一般。 枪身上没有一片雪花,有的只是冲刷不掉的陈血,陈血里面包裹着的是那杆钢枪的态度,这是对敌的态度,长枪所在便是北昌边境,血可以留下,其他东西不行,要么就像这场大雪一样只能臣服,这一点赵国的上将军之子周平深有领会。 这杆长枪再往南是赵国,一处小院紧闭着门,院子里没有太多的东西,一张破旧很小的平板车,应是院内主人推拉柴火所用,里屋门口有着一条老狗趴窝在那里,双目紧闭。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坐在那里仔细的看着北方的那场大雪,他的院内并无积雪,这场雪只下在北方。北方很远,也不知他坐在那里能不能看的清,只知道他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者忽然咳嗽了一声,门口的那条老狗瞬间睁开了双眼,眼神显得有些哀伤,慢慢站起身子往老者的脚下靠了靠,然后重新趴窝在地。 老者微微笑了笑,轻轻的叹了口气。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一声叹,叹自己的一生。声声叹,叹只有这一生。 赵国往南便是武清帝国,这个位处南方的帝国民风民俗即便是比起北方的汉子来说都要豪迈上不少。 一座破旧的寺庙,一位衣着破烂的少年躺睡在一张木板床上,寒风从墙壁上拳头大小的一个破洞内呼啸着涌灌进来,惹得少年站起身来好一阵子破口大骂。 天下十一国,虽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武清帝国却是公认的实力最为强悍,若要说起哪座城池的防御最为严密,上武城当仁不让,只因这座城内有位剑圣大人。 剑圣大人与平常不太一样,平常的他只是坐在藏剑阁内看着自己的那些名剑,可如今他却经常会出来走动,尤其是后山。 后山有一位壮汉拿着一把通体漆黑如墨的黑剑正在山顶劈山,壮汉一会儿劈一会儿刺,每一剑都是那么直,面对敌人出剑之时直线最短。因为直所以快,因为快,所以强。这是计东里所教给他的道理。山顶已经被劈的秃了一小截,只是这位壮汉要把整座山给劈开那只怕是没有几辈子是做不到的。 武清帝国往西是太阴山,太阴山上有座望舒楼,西海之水直逼这座世间最高的山脉,这个世间最强的组织面对自然之怒也是无可奈何。 无风起浪,两位老者看着前方的那片大海眉头紧皱却不曾有半点头绪。即便是神游境的强者也无法越过这片大海,望舒楼更没什么办法。 北昌帝国东部有一片光秃秃的山脉,平日里不曾有居民会往这里看上一眼,如今经过大雪覆盖才显的有几分俊美。 一位满头白发的红衣男子撑伞静静站在山脚处的位置,没有生出想要登山的想法,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国家,他手腕处挽了一名美丽的东夷女子。 身后有着一位在大雪中泼洒墨汁的画师,画师的旁边有着小半筐已经作好的画卷。 作画画的是山河万里,东游游的是人情世故。 白纸白发白雪,黑笔黑墨黑砚。一张画纸作罢,你看我几分相似从前。画师看着前方的那道红衣身影不禁潸然泪下。 筐未满,雪未停,人不能归。 北阳城,将军府内。 “丞相大人前来可是有要事?”林平归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位老者问到。 那位老者大约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身体还十分硬朗,正是北昌帝国的丞相大人李思,手握重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国主不在,由丞相李思监国,此时丞相大人前来将军府那自然是要有大事发生。 “林将军前段时间可曾离都?”李思想了一会儿后看着林平归问到。 “我到南境去了一趟。”林平归回到。 “且不说林将军是去做了何事,单这擅自离都一事就已是不妥。” 林平归微皱了下眉头,听他这口气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去做何事,只是比起擅自离都自己去做的事情罪名要大上千倍万倍,可他此时却要追究自己擅自离都?“丞相大人若要问罪为何不在朝堂之上,而是私自前来?” “若是朝堂之上问罪那便是铁证如山,林将军如何担得起这个罪名?” “丞相大人既然不是来问罪,那所为何事?” “可曾得手?”李思问到。 “不曾。” “既然不曾那便收手吧,国主走之前令我监国,若是北阳城内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北阳城出事?出什么事?林平归不认为这位丞相大人只是前来问问自己有没有得手这么简单,随即问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国和齐国要交战了。”李思说到。 林平归听到这话直感到后背发凉,自己是北昌帝国的大将军,西部将起战乱自己居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消息?”林平归问到。 “前天,消息在路上出了些问题,迟了半个月才送到。”李思说到。 “什么问题?”林平归越来越感到不妙。 李思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无语的说到:“传信的驿差一路上马被偷了好几次。” 林平归听到此话脸色很是难看,站起身来说到:“胡闹!军机要事六路齐发,马被偷了好几次?六路都被偷了?” “六路都被偷了。”李思依旧是坐在那里微微点了点头说到。 林平归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军机要事为避免消息出了什么意外通常是数路齐发,这样即便是其他路上出了什么事,只有一路送到也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可六路同时出现意外这在什么时候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灵学院不参与朝事,如今参与军事导致军情延误想必只是因为林将军去南境的关系,木院长做的这件事你我权当做不知道,北阳城不能乱。”李思说到。 “惠安王殿下将要回都,灵学院参与军事若是让朝臣和国主知道,必然会引起猜疑,其中利害关系我还是明白,还请丞相大人放心。”林平归点了点头说到。 惠安王回都,灵学院插手军事导致军情延误,林平归和李思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若让朝臣和百姓知道一定会认为灵学院这是在帮惠安王默默地在做抗争,这也是李思来将军府的目的。 “前国师大人,惠安王殿下,朝中一半的官员,包括我都曾在灵学院学习过。我深知灵学院对于北昌帝国的重要性。人活于世,须有追求,自由,平等,公正,这些都是很美好的东西,正是有了这些追求,将士们才知道自己上阵杀敌是为了什么,你我同朝为官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那些年轻才子寒窗苦读才不会去思考值不值得。”李思看着外面的大雪略显感慨的说到。 “何院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你我同为臣子,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尚未发生的事情先别去考虑了吧。”李思接着说到。 林平归自然知道李思这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为臣子的本分,拱手行了一礼说到:“丞相大人说的是,只是齐国不一定是楚国的对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国主不在,增援一事还是先等等再说吧。”李思说到。 “丞相大人是在等齐国的使团?”林平归问到。 虽说北昌增援是因为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出兵也不是说出就白出的,齐国作为受援助方总得回援些粮草货物才算是合情合理,不着急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谈判,可北昌不着急就不代表齐国不急,谈判一事若有一方着急那便已经输了一半了。 “你我都知道齐国不是楚国的对手,他们齐国自然也清楚这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齐国派出使团的消息过几天便能送到。”李思说到。 “若要增援可有合适人选?” “暂无合适人选,只能从地方上调了,先看齐国开出的条件如何。” 第八十一章 回都 北阳城,灵学院。 灵学院的入口两侧有着很厚的积雪,通道处已经被学院里的先生们提前清扫了出来,即便是天降大雪也阻挡不了学子们的求学之路。 天还尚早,学生们已是来了不少,个个精神饱满,丝毫没有被这场大雪所影响。心有所向,人有所求,便不会在意这些阻碍,在他们看来这些阻碍不算阻碍,只算得上他们求学之路上的点缀,有了这些点缀,自己的故事才会更加出彩。 杨贺九撑着一把纸伞站在灵学院的入口内侧位置,并没有出灵学院,从望舒楼回来他便从来没有越过两侧的指示牌半步,因为他还背着那条戒尺。 他刚与其他先生一块儿打扫完这条通道,那些教书先生们都已经回去准备上课,唯有他还站在这里看着这场大雪。 “九先生好。” “见过九先生。” 不时有学生来向他打着招呼,他认真的回着礼。见礼的学生很多,可他每次点头,包括纸伞倾斜的幅度都与上次完全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每一次的回礼都是那么完美,与这场大雪一样自然。 “九叔好。” 忽然间多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其他学生见礼都是说的九先生,而这道声音说的却是九叔。杨贺九并不算是灵学院的先生,他不负责教人,但学生们出于尊重也会叫上他一声九先生,至于九叔这个称呼却是很少有人叫起。 与前面的回礼不同,杨贺九盯着面前那道行礼姿势不如何端正的身影微微笑了笑,把手中的纸伞往前递了一下说到:“回来便好。” 那道黑色身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向前一步双手接过纸伞,高高举起说到:“谢谢九叔。” 黑色身影自然便是许安,许安已经回都,可他回都的消息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平日里他只是在灵学院,北阳城的大多数居民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见过杨先生,多谢杨先生上次饶命之恩。”长更与阿离在许安身后认真的行礼说到。 杨贺九点了点头,轻轻拍掉许安肩上的雪花,然后开口说到:“你们是来找叔叔的?” “回杨先生的话,我们确实是来找木院长的。”长更往许安的纸伞下挤了挤,然后回到。 杨贺九点了点头说到:“叔叔应还未起床,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烧水。” 杨贺九带着三人两马往灵学院内走去。 学生们都已去上课,所以一路上并未碰到其他熟人,看来许安是掐准了时间,作为灵学院的学生,他很清楚灵学院的学生们什么时辰上课下课,想要错开这个时间段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借过,借过…” 一道身影从后方匆忙而过,走到杨贺九身边的时候赶紧快速的低头行礼,然后接着慌忙的往前跑去,或许是那人觉着有些不对劲,跑了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仔细的看着杨贺九后面的人。 “你你你你你…”那道身影指着长更有些着急的说到。 长更看清那道身影后大感不妙,赶紧向前跑了几步来到那道身影的旁边,把他的手给扳放了下去,谄笑着说到:“你什么你,我不就是参加灵师大会的时候表现的优秀了一点嘛。” 那道身影正是张程,四人在二月初的花朝节一同参加过望舒楼的灵师大会,虽然那天的情况有些复杂,可这张程却始终属于是受委屈的一方,好好参加个灵师大会却还没等到开始就被许安打晕了,一直睡到大会结束才醒过来,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被长更追杀,先不说许安如何,如今在灵学院碰到长更那自然是分外眼红。 许安无语,没好气的问到:“你怎么在灵学院?” 张程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长更身上,直到许安开口才发现他的存在。他知道许安已经贵为惠安王,但却并没有行臣子礼,只是举手随意打了个招呼,因为在灵学院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君臣,只有长辈和晚辈,学生和老师。至于其他人?大家都是同学,见面互相打个招呼就行:“害,灵师大会没拿到第一名进不了望舒楼,回去我爹问我是被谁打败了…我哪知道是谁啊,然后他一生气就把我关在家里,我偷跑出来的又没地方去,这不就入了灵学院了。” 许安听到这话哑然失笑,去参加灵师大会从开始睡到结束,连自己的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回去不受罚才怪,虽然许安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让他承认是不可能的,更不会为这事去专门道歉。 长更与阿离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程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当时是谁打的自己,他能猜到应该是跟许安有什么关系,可他并不知道就是许安,他认为是去保护许安的人混在参赛人员之中,怕自己揭穿了许安的身份就袭击了自己,此时看到三人忍笑不禁的样子才看着许安忍不住的问到:“是你打的?”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许安赶紧收起笑容正色说到。 张程有些疑惑,看着长更问到:“是不是他打的?” “不是不是,我可以作证,不是他打的。”长更也是一本正经的说到。 张程挠了挠头疑惑的自言自语到:“那是谁打的?算了算了,就算不是你打的也跟你脱不开干系。” “我可以作证,是他打的。”杨贺九面无表情的说到。 “不带你这样的,哪有打了人不敢承认的,我告诉先生…” 许安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打断了他的话,轻咳了两声问到:“咳咳…这都过了上课时间了,你怎么才来?” 张程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心中大感不妙,拍了拍脑袋语速很快的说到:“这不是这场雪太大,早起迟到了,我得赶紧去教舍了。” 张程说完话便向着前方跑去,跑了一会儿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跑了回来凑到许安的耳边瞥着长更小声说到:“你小心一点,他可不是个好人。” 说完话后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向教舍跑去。 “回来。”许安喊到。 “咋了?”张程并没有跑回去,而是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问到。 “我回都的事别往外说。”许安说到,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处理刘老二那些想要造反的人,所以只好先隐瞒自己回都的事情,虽然他也知道瞒不了多久。 张程听到这话有些无语,骂骂咧咧的跑了,每次见面都是这句话,这不耽误自己求学的时间吗? 许安同样很是无语,轻轻叹了口气说到:“怎么每次都碰到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长更回到许安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到。 许安有些神秘的上下打量着长更说到:“他说你可不是个好人,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长更赶紧双手摆了摆,然后指着阿离说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信你问她,她可以作证。” 许安扭头看着阿离,眼神中有询问的意思。 “我可以作证,他没有做什么。”阿离看了看前方的杨贺九,然后摇了摇头后说到。 “我可以作证,他围攻过张程。”杨贺九走在前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到。 许安强忍着笑意看了看前方的杨贺九,然后扭头看着长更问到:“怎么回事?” 长更无语,只得老实交代。 “不过我有些好奇当时杨先生为什么没有杀我们?”阿离问到。 雪下的很大,灵学院的先生们刚打扫好的通道不一会儿便被大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杨贺九走在前方留下很清楚的脚步印,每一步的距离完全相等,脚步与脚步之间的间隔都是相当完美,并不像是刻意而为,而是让人感觉这个人仿佛生下来就是这样一般,走在他的身后会生出一种不忍心破坏了这种完美的感觉,所以三人都是走在杨贺九的两侧。 三人同时看着前方的杨贺九,看来他们都比较好奇这个问题,在许安看来长更的做法着实有些欠揍,放过一次还敢做第二次,如果当时是他站在杨贺九的位置上先不说全部杀了,揍肯定是会揍上一顿。至于长更的想法…与许安也差不了多少,他也觉着自己当时的行为确实有些欠揍,可杨贺九却是什么也没做。 杨贺九转过身来看着三人微笑说到:“叔叔曾经说到,不要在孩子的面前杀人,会影响他们的成长。” 这…三人无语,他们本来以为杨贺九会说出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样酸腐的话语,却没曾想只是怕影响到了张程的成长,而且张程他还是个孩子? “那个,九叔…张程他都成年了吧。”许安无语说到。 “此言差矣,能参加灵师大会的在杨先生的面前都算是孩子。不是,你还盼着我们被杀是不是?”长更先是一本正经的与许安解释,然后接着没好气的说到。 “九叔,我觉着我们学院的教学有些问题,你就应该当着张程的面把他给杀了,这算是惩奸除恶。”许安也不管长更的反应,故意说到。 “灵学院的首要任务是育人,惩奸除恶放在育人的后面。”杨贺九收起笑容说到。 第八十二章 你去 灵学院距离北宫有些远,许安以前都是住在灵学院,此番回来也是先回的灵学院。 “你的卧房已经提前收拾好了,里面有你的衣服,你先换上,我去烧水。”杨贺九把许安带到他的卧房门口说到。 “谢谢九叔。”许安揖手说到。 “杨先生,那我们呢?”长更赶紧问到。 “这边来。”杨贺九走在前面说到。 长更与阿离在后面跟上。 许安揉了揉脖子,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入屋子他便知道房间是杨贺九帮自己收拾的,衣服也是他帮自己洗干净叠好的。 因为除了杨贺九灵学院里没人可以把屋子打扫的这么仔细,布衾和枕头摆放的位置如同是用最精确的刻尺度量过的一般不偏不倚,仿佛在杨贺九看来这样才能稍微完美一些。 许安坐在椅子上感受着手中水杯里的温度,再看着衣柜里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这一刻他感到很幸福,幸好有灵学院,幸好有九叔,他在心中这么想着。 他从很小就被木兰州带到了灵学院,生在北宫,长在灵学院,在灵学院一直都是由杨贺九教导自己练剑和修炼,他与杨贺九的感情远超过一般的叔侄关系。至于木兰州,他只知道是这个实力很强,冷冰冰的老怪物把自己带到了灵学院。 虽说如此,他并不把杨贺九对自己的好当做是应该的,他心有感激,只是不曾表达。他也一直有些意外杨贺九对自己的态度,在其他学生看来杨贺九是一个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凡事追求完美的人,可在许安看来杨贺九是个充满温暖的叔叔,他也一直想问一下杨贺九为何如此,他不认为会有人无条件的对自己好,若是其他人这样许安会有些不习惯甚至是警惕,可对于从小照顾自己的杨贺九他却觉着很好。 许安喝了口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或许是一路奔波的缘故,又或许是这个房间太过温暖,许安顿时觉着困意涌了上来,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一直睡到午时才缓缓睁开双眼,然后打开房门。 “睡醒了。”杨贺九撑着把伞站在门外说到。 大雪还未停,杨贺九手中的纸伞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可以看出他已经在这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九叔?你怎么在这?”许安看到杨贺九有些意外的问到。 “水烧好了,去洗澡吧,等会儿叔叔要见你。”杨贺九把手中的纸伞递给许安开口说道。 “好,多谢九叔。”许安接过纸伞微笑说到。 长更与阿离也在各自的房间休息,灵学院很大,住在院里的学生并不算多,所以空房间还是很充足。 许安洗完澡便直接去了院长的那个小院,并未敲门,直接走进里屋,木兰州与杨贺九正在对坐着吃饭,比起杨贺九来说木兰州的吃相那叫一个邋遢,许安微皱了下眉头,再看着木兰州的一身脏乱的灰衣更是大感意外,这真的是那个之前冷冰冰,跳脱出俗世的院长大人?怎么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为老不尊的老流氓? 许安对于以前木兰州的印象是一身白衣,飘飘然而立,一行一动都散发出仙风道骨的气场,在许安看来很是会装模作样,可如今听说是变强了,为啥也变邋遢了? 木兰州看着许安呆站在门口,嘴里嚼着东西冲着许安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说到:“愣着干嘛?来,吃吃吃。” 许安无语,坐在两人的对角有些郁闷的看着胡吃海塞的木兰州,不时瞥向杨贺九,眼神中有询问的意思。 木兰州自然知道许安是什么意思,也不抬头,只顾着吃自己的,边吃边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肉啊,就是得大口吃才爽,什么形象,什么气场,装出来完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许安听到这话哑然失笑,原来以前都是装出来的,然后伸出了一根大拇指拍马屁说到:“院长大人说的有理,您不知道,我在望舒楼下认识了月神的女儿,叫云望舒,完全就是您说的那副样子,她就应该跟您学学,天天板着个脸也不嫌累。” 木兰州摆了摆手说到:“他们望舒楼就是那副样子,表面上高高在上,个个都是世俗之外的高冷做派,其实心里边啊孤单寂寞的很,巴不得想下来找人聊天说话唠家常呢,也不怕把自己冻着了。” 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联想到月神大人来自己铺子里喝汤的画面更是愈发的无语,怎么这位院长大人这么了解望舒楼?许安他自己对于望舒楼的了解也全是从杨贺九那里听来的,杨贺九自然也都是从木兰州处听来的。许安本来就好奇木兰州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可现在木兰州居然连他们的心里想法都是清楚的不行,不由更加震惊,然后一拍大腿说到:“院长大人英明,可不就是这样?前段时间那个月神大人还去我的铺子里喝汤,跟我说什么月神大人做的久了,总是容易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他这话应该就是您说的那样。” 木兰州吃饭的动作稍微一顿,然后收起笑容,擦了擦手问到:“你见过他了?” 许安有些意外木兰州的反应,点了点头说到:“见过了,他问我为什么会在那。” “嗯嗯,你这次回都有什么打算。”木兰州接着边吃边说到。 “我不知道,先王的那两道赦免令让我什么也不敢做,甚至都不敢走出灵学院。北昌境内的局势很危险,我能做的好像只有什么都不去做。” “先王仁慈,太始九年大旱,多了太多的罪犯,那些罪犯中的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他们中的更多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犯罪,你爹的那两道赦免令没有做错,如今的局势也只有你才能挽回。”木兰州放下筷子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到。 “可我并不知道怎么做。” “不会做没关系,我教你啊。我把你带到了灵学院,却都是小九负责教你,趁我还能再活几年,有些事情也得去帮帮你。”木兰州微笑说到。 许安看着木兰州的表情,听着木兰州口中的这句话微微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谄笑说到:“院长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说您寿与天齐都毫不夸张。” 木兰州自然能看出来许安是故意拍自己的马屁,他也知道许安为何如此,因为林平归要杀他,提前拍好自己的马屁,先不说下次自己会不会去救他,单是与灵学院院长关系很好这一条就得让林平归下次动手的时候不得不考虑上许多。 虽说如此木兰州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些开心的大笑说到:“没有人能真正寿与天齐,那些朝臣还成天说你爹万万岁呢,还不是早早的死了?” 许安无语,悻悻然的说到:“这…怎么每个人都拿我爹说事…” “对了,你啥时候去王陵看你爹?” “晚上去,我怕有人认出我来。” 木兰州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话来。 “不过院长大人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事?”许安看着木兰州也不吭声,便接着问到。 “楚国和齐国要交战了。”木兰州说到。 “我知道,听说是年后。” “时间是明年秋天,等到粮食收成之后便要开始交战,楚国这次的准备很充足,应该是要一举攻破齐国。” “您已入了神游,不能去郢都城把楚王杀了?”许安有些好奇的问到。 在许安看来,只要杀了楚王那么楚国一定会动乱,战争也就可以避免。 “不能,神游境的强者不能随便出手,你想想看,我要是直接去把楚王杀了,其他国家的国主怎么想?大家都怕我啥时候再动手,到时候就不是楚国与齐国交战了,而是举世北伐。” 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下,也认为木兰州这话说的有道理,谁也不想头上悬着一把刀过日子,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传出神游境强者杀人的消息,若真是传出世人肯定无法容忍这样恐怖的存在,搞不好真的会举世北伐。 “可楚国与齐国交战我能做什么?”许安有些好奇的问到。 “北昌境内积蓄的叛乱只有你能平复下来,你要向他们证明你不想造反,但是这个证明不能是光用嘴说的,因为谁都不会说自己想要去造反。” 许安想起刘老二强忍着笑意说到:“不一定吧,我在路上就碰到了一个人说要去造反的。” 许安知道木兰州的话有道理,他就是说不会造反也没有人会去信他,因为肯定不会有人说自己要造反,刘老二完全是个意外,可他就是想看木兰州出丑。 木兰州有些尴尬,看着面前的饭桌想要找些什么东西拿着来缓解下尴尬,拿了根牙签挥舞着说到:“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我明白,您是想让我上奏国主派兵援齐?这样就能证明我是为国家考虑并不想造反?” “这样只会让那些人以为你是想调走国家的兵力,完全就是给了他们一个造反攻城的指令。” “那您的意思是?” “你去,你领兵去援齐。”木兰州把牙签随意放到桌上,然后看着许安微笑说到。 第八十三章 坐堂费 “我去?” “你去。” 许安那是摆明了的不想去,有些扭捏的说到:“可我是惠安王,哪有亲王领兵去支援的…” 许安知道楚国强大,他也并没有什么领兵打仗的经验。木兰州让自己带兵支援?那不就是领着将士们去送死的吗?带兵不是单打独斗,如果说是有一个人需要许安去杀了,只要没有危险而且还能向那些人证明自己不想造反的话他肯定会去,可是领兵这种事情一个不好死掉的就是成千上万条性命,若出差池的话许安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而且林平归本来就不想自己回都,自己带兵援齐那些将士要是出了什么事,林平归都不用暗杀了,到时候让许安回来他恐怕都不敢回来了。 木兰州站起身来唾沫横飞没好气的说到:“嘿,还学会摆架子了?亲王怎么了?我还是…还不是一样在这苦口婆心的教你怎么处理这些事。” 许安有些好奇木兰州中间没说完的这句话是什么,扭头看着杨贺九问到:“九叔,院长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来着?他还是什么?” 杨贺九依旧是认真的吃着碗中的饭菜,听到许安问话才抬头回到:“我没听清。” “您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九叔你一点都不好奇?” “我还是灵学院院长呢,怎么着吧,不比你一个连人都不敢见的惠安王要强?”木兰州哼了一口气说到,完全就像是一个置气的小孩儿一般。 “我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我领兵援齐,亲自上战场为国出力,而且手握重兵都不造反自然就能证明我对北昌的忠诚,可国主和那些朝臣不见得就放心我领兵,他们同样也害怕我会造反。” “国主不在,由李思监国,他这个人能想的明白事,你只需要说出来就行了。” “我大哥不在?他干嘛去了?”许安疑惑问到。 “朝堂之上的事我哪能知道,可能是怕你俩见面尴尬就跑了吧。”木兰州随意答到。 许安苦笑了一声,怎么好好的兄弟到了如今这般不能相见的地步。偌大的一座北阳城,从去年开始就变成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还真是可笑。 忆从前,一只青梨,二人不忍相分。 现如今,三人兄弟,四季净是别离。 杨贺九轻轻拍了拍许安的肩膀,并未说什么话。 “谢谢九叔,我没事。”许安艰难挤出一丝微笑说到。 “先回去再休息一下吧,不行就去城内转转,城里面认识你的人很少,不用担心有人知道你回都了。至于林平归那里你也不用害怕,有我在。”木兰州坐下说到。 有你在…许安可不相信这位院长下次就会出现来救自己。在许安看来木兰州用以威胁人还行,要是指望他帮自己?那就别想了,林平归那一枪就是最好的证明,其实许安当时并不知道有人会过去救自己。 “您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许安抬头看着木兰州问到。 “你的心有些乱,晚些时间再说吧。” 许安走出了院子,撑着纸伞径直来到了后院的那片湖边,湖中的水已经结冰,被积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在这片湖面上雪与冰总是相辅相成,没有水面上的那层冰即便是再厚的积雪落在水中也会被瞬间融化,可若是没有积雪水面遇冷也还是会结冰,好讽刺的兄弟之情。 他想不明白许世昌为何会离都,如果他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又为何不敢见自己?许安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撑着把伞走出了灵学院,伞沿压的很低,不想被人认出来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更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失落。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在屋内赏雪,许安走过的脚步印很久都不曾被下一道脚印所破坏,这样的季节仿佛就应该有如此的遭遇,搭配上许安现在的心情可真算得上一道最完美不过的下酒菜。 许安忽然很想喝酒,他从小在灵学院长大,杨贺九不曾许他喝酒。酒这东西他生平也就在邑城的上将军府内和周容饮过一次,在刘老二家的时候出于谨慎他没敢喝,但只是一次便觉着应该很适合自己现在这种情况。 许安没再多想,慢慢走到了一座花楼前面,伞沿稍微往上挑了一下,看着花楼上写着梨花苑的牌匾有些犹豫。 梨花苑内不时有衣着鲜亮的贵公子进去,也有满身酒气的肥头富翁出来,没人注意到门前站着的许安,倒不是因为许安撑着把伞不太显眼,而是来梨花苑的人追求的都是其他东西。 抬腿走了进去,一股温暖旖旎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小厮见着有来客上门,慌忙迎上点头哈腰。 虽是青楼,可大堂里的礼乐却很是清新淡雅,如若不是楼子里的姑娘衣着略显暴露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只提供喝酒品茶的好去处。 外面下着的雪很大,楼子里却显得温暖异常,铺着红毯的台上,几位青衫罗衣的妩媚女子踩着乐曲翩翩起舞,个个面带微笑,偶尔向着台下抛出挑逗的媚眼,引来一阵的拍手叫好声。 叫好声只是一阵,迅速便停了下来,并未持续太久,许安对于这种反应并不意外,能来到此处的客人都是为寻得一阵风流,自视风流倜傥,清新高雅之存在,又岂能如看街头杂耍一般叫好而不停。 大厅里的客人很多,却并不显得喧闹,怀里的姑娘略行挑逗,案几旁的客人一个安耐不住搂着怀里的丰软径直走上了二楼,看来一楼只是供给喝酒赏舞的地方,并未有人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许安听说过梨花苑,却并未来过,他从小便在灵学院接受教育,寻常的路线也只是在王宫和学院两条线之间徘徊,偶尔在城内闲逛路过也只是稍微瞥上一眼,生在王室反倒不如寻常百姓家来的自在,钱财倒是多上不少,等等…钱? 许安想到这里有些尴尬,自己哪来的钱?衣服是刚换的,先不说他从三河镇回来本就是身无分文,就算是带的有钱刚换了衣服也是给落下了。 许安无语,脚步开始沉重了起来,只是来到了这种地方,看着前方热情相迎的小厮忽然觉着就这么一走了之有些不太好,按他的理解这种楼子和酒馆进来坐坐都是不收费的,想来稍微坐上一会儿然后再找借口说有事也算不上不太厚道。 小厮领着许安走到一角略显偏僻的地方,对此许安并不介意,因为大堂内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仅剩的一个位置自然不会太好。而且偏僻也只是比起其他几桌来看,楼子里桌子的摆放并不密集,两桌之间距离的空余很足,看来是为方便客人们的私下动作,对于青楼来说一楼始终算不上是捞钱的地方,喝个酒听个曲在青楼也不算是正事,总得有充足的空间好让姑娘们引诱。 许安坐下,小厮弯腰谄笑看着许安,伸出双手,眼神中有明显的期待意思。 许安看到这里微微一愣,他自然知道这小厮是什么意思,这是来要小费的,发愣不是没理解他的意思,而是自己没钱,若是在其他场合许安肯定会直接告诉他没钱把他打发走了,可这种第一次来的地方总是免不了会有所紧张,跟有钱没钱没有多大关系,许安的右手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纸伞,然后计上心来,把纸伞递了上去说到:“有劳了。” 小厮一阵无语,要小费这种事情不能明要,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年纪不大,想来应是第一次前来这种地方所以不懂这些规矩,也并未太过坚持,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安,然后嘴角忍不住的戏笑了一下又赶忙收敛,帮着放好纸伞后便询问许安可有其他需求。 许安自然看到了小厮嘴角那抹略带嘲讽的笑容,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这是看不起自己?不是看不起许安没钱,而是更重要的东西。不过许安并不在意这些,小厮问他有什么需求,许安的需求很简单,他很想喝酒。他来梨花苑不为寻一夜风流,他就是来喝酒的,可如今身无分文自然是说不出来。 “我刚想起来还有要事,改天再来,改天再来。”许安开口说到,然后便要离去。 小厮看到许安起身欲走赶紧迎上说到:“公子,咱们这楼子里是有坐堂费的,您看是不是…” 许安听到这话愈发的尴尬,自己就是坐了一下还要收费?随即问到:“坐堂费?什么规矩?” “咱们这梨花苑一直都是这个规矩,您看您在这坐了一会儿,刚才一位客人进来看到没有空位置就走了,所以这坐堂费也是情理之中。”小厮指着门口刚走的那位客人说到。 说的…好有道理啊…不过为什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许安自然不会多做纠缠,这么大的一座楼子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说走就走,他不是怕自己会被打死在这,而是怕惹出了什么动静。不由感到大悔,怎么当初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从王宫里拿几个普通官职的腰牌出来? 许安气的这是一个咬牙切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坐下你来了,许安也不走了,重新坐下说到:“钱不是问题,上酒吧。” 第八十四章 白嫖 许安还是没钱,坐下喝酒只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要时间干嘛?自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要钱。 趁着上菜的空隙许安找小厮写了一封书信托人帮忙送到灵学院,他肯定不会让杨贺九帮自己解围,那封信是给长更的。 不过自己这位九叔都三十好几了吧?也未曾听说与哪位女子有过暧昧,杨贺九也是男人,对这种地方应该也会有兴趣的吧?许安想到这里又写了一封书信托人给杨贺九送去。 做完这些许安便安心坐下喝起酒来。 酒菜已经上完,小厮一看确实不像是没钱的,服务愈发显得周到了起来,赶忙帮着许安换了一个顶好的位置,许安这下看的更加真切了一些。 台上的姑娘妆容并不算浓,只是稍加点缀便衬托出姣好的面容,浅浅的眉线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脸庞一抹腮红显得更加诱人。花枝招展而不妖艳,衣着暴露而不露骨,隐藏着最为美妙的东西,这些身材曼妙眉眼柔顺的姑娘们很会拿捏这些分寸,她们懂得一步步诱惑远比直接袒露来的更加摄人心神。 许安不得不承认这梨花苑果真是个好地方,来时还满是失落,可到了此处仿佛楼外的世界都与自己无关。 不知不觉酒已经喝完了一壶,台上的姑娘也已经换过了一批又一批,许安一只胳膊撑着身下的毯子躺卧在那里又要了一壶酒。 酒自然是好酒,人也是美人,酒醉人也醉,再加上楼子里的温暖,许安开始觉着困意涌了上来,小厮见状赶紧小步跑到许安的身边略显为难的小声说到:“公子,您看咱是不是先把钱给结一下?” 许安此时还有着几分清醒,听到这话无奈只得装醉,他只想着长更能快点到来,却不知长更与阿离二人此时正拿着那张信纸捧腹大笑的等着看许安出丑呢。 小厮见状一脸为难的模样,在梨花苑内这样的客人并不算得上少见,每天都有很多醉酒的客人。通常的处理方式都是由小厮扶着客人上楼休息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去摸下身上有没有携带钱财,若是有钱那自然是上好的雅间再配上一个水灵的姑娘。若是没有?能在都城里开得起这么大的一座青楼那肯定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处理这种客人的办法多的是。 许安察觉到小厮的动机,心不甘情不愿的耍起酒疯来了,不停的推搡小厮在自己身上搜查的双手,只不过许安耍酒疯的幅度不大,这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厮在许安袖口位置来回捏了捏,自然知道许安这是两袖清风,小厮的脸色开始阴沉了起来,藏钱的地方没有几处,除了那些有特殊习惯的喜欢放在鞋子里,其他的一般都是在袖口、胸前、腰间这三处。 袖口没有并不能说明许安就是没钱,小厮慢慢扶着许安站了起来,看着像是扶着他去二楼休息,实则一路上不停的越过许安左右摇摆的双手想要看看他有没有带钱,如果许安没钱那这二楼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上去。 腰间已经摸过,小厮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许安的心情越发的不妙,他半眯的双眼已经看到身旁的小厮接下来的动作,看来只能跑了,这座楼虽大,却还没大到能拦得住一位通灵后期强者的地步。 在北阳城内能拦的住通灵后期强者的地方没有几处,将军府能拦住,北宫能拦住,灵学院也能拦住,其他地方不行,梨花苑自然也不行。 只是逛青楼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逛青楼没钱跑路更加是不光彩,这要是传出去… 这跟吃饭没带钱不一样,白吃和白嫖虽然都是一个意思,可这两件事的影响本就是不一样的。而且逛青楼没带钱跟没带钱还去逛青楼还不一样,虽然听起来差不多,实际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可能只是忘带了,后者传出去可就是颜面尽失了。 更重要的是他姓许,他爹叫许志国,惠安王离都有一年之久,回都城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祭拜先王,而是跑到梨花苑里想要白嫖?只怕昌文君到时候知道这事会忍不住从坟墓里爬出来。 很多事情做起来觉着有自己的道理,可等到别人说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故事,许安回都便是为了去祭拜昌文君,可这一路一直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且王陵有人把守他也不能白天前去祭拜,只能是晚上。心情不好想来梨花苑里喝壶酒如果是其他人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放在他身上,放到这般处境那就是风口浪尖。 小厮的手已经到了,是跑还是坦白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等到被人家拆穿更不好看。正在许安左右为难之际一道动听的声音传来。 那道声音或许并不动听,许安事后仔细回想起来也承认那道声音确实不如何动听,只能算是普通。可在这种处境的许安听来这道声音是那么动听,简直能说得上是美妙。 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突降了一场甘露,背着一只铁锅饥肠辘辘的走在大雪之中,转过一个路口之后发现了一只肥硕的大鹅一般让人心喜。 这道声音在许安的心中就如同在南境面对林平归那一枪时突然出现的那声狗吠一般是那么美妙和及时…可能有些不恰当,但在许安的心中却是再恰当不过,那声狗吠救了自己的命,这道声音挽回了自己的名,虽然许安并不太在乎名誉这种东西,可…没钱还去逛青楼这种丢大脸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还是会稍微在乎一点的。 “今天的酒钱尺玉姑娘请了。” 就是这么一道声音传来,全场惧惊,台上跳舞的身姿停下了脚步,抚琴弹奏的纤手呆放在琴弦之上,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二楼围栏处的那名女子。 旁边桌上想要占便宜的油腻大手在这一刻已然忘记了自己的目标,仿佛比起怀里的丰软围栏处的那名女子才能使它心之所动。 扶着许安的那名小厮也不顾着再查看许安有没有带钱,痴痴的转过身子向着二楼看去,许安悻悻然的站起身来,看着周围那些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只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了一劫,并不知道那些人在看些什么。 他并非是不好奇,只是匆匆往上瞥了一眼却发现那女子长相只能算是一般,怎么这群人如同是饿狼见到了肥羊一般? 许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而一想应该是要花很多钱吧,大家可能是佩服那位姑娘的大手笔。这么大的青楼一顿酒钱的花费自然不是小数,这个尺玉姑娘自己倒还真没听说过,想来应是个有钱的主。 其实许安对于梨花苑的了解并不算多,只是知道这是座青楼,自然不认识楼子里面的人物。 不知哪张桌子的酒杯溢了出来,接着传来的是一声惊讶的娇喝声,大家这才都慢慢回过神来。 既然酒钱有人请了,许安也就不着急走了,反正不要钱,摆着手示意小厮再上一壶好酒来。 正如许安的想法一样,这梨花苑里的一顿酒钱价格可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寻常人家别说一辈子,就算是几辈子都说不出来在梨花苑里请一顿酒钱这种话来。能来梨花苑的大多非富即贵,自然不会被这种话语惊着了,他们所想看的正是楼上那位姑娘口中的尺玉姑娘。 尺玉姑娘无人知道原名叫什么,但凡是常来梨花苑的都知道这梨花苑里有着一位花魁叫尺玉,可大家也都只是听说,并未有人亲眼见过,更没听过这花魁曾与谁一度春宵,来这里面的人都是不差钱的,很多人一掷千金不求让其相伴左右,只为能一睹芳容,可即使是这般这位尺玉姑娘也是不曾露面。 渐渐地大家都开始把这位花魁姑娘给忘了,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位花魁是真有还是假有,不过楼子里的姑娘个个都是水灵动人,这梨花苑也是都城内有名的青楼,完全没必要刻意捏造一个假花魁出来,大家就更加期待尺玉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尺玉姑娘居然开口说要请大家喝酒? 小厮看着酒醒了一半的许安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愈发有取笑的意思,在小厮和其他客人看来这位花魁姑娘可真的有能让醉酒的汉子瞬间清醒的神奇能力。 许安还装模作样的故意让小厮看到自己小心翼翼的往胸前看了看,看那样子似乎是真的担心刚才喝醉怕钱被人家偷了去。 小厮一看还真是有钱的,不过想来许安应该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动作,也并未作出什么解释,只是又上了一壶好酒来。 “唉,这位尺玉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请大家喝酒?”许安叫住小厮问到。 小厮更加确定许安是第一次前来,退到许安身后小声的说到:“公子,咱们这儿梨花苑里啊,有一位花魁姑娘,那可是天资绝色,而刚才那位姑娘口中的尺玉便是咱们这儿的花魁。” 第八十五章 青楼常客 “天资绝色?如何?”许安右手端着酒杯问到。 “如何?什么如何?”小厮一脸疑惑的问到。 许安无语,把杯中的美酒饮了下去,又倒了一杯后说到:“我是问长相如何。” “这…小人刚才已经说过了啊,尺玉姑娘的长相那自然是天资绝色。”小厮越发疑惑的说到。 “没了?” “没了…” 许安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后问到:“你没见过吧?” 小厮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到:“不敢欺瞒公子,小的确实没见过,也是听人说的天资绝色。” “你是这楼子里的人,连你也没见过?” “尺玉姑娘从前些年来到咱们这梨花苑里便从来都没出过台,别说我了,这楼子里大部分的人估计也都没见过,所以啊,刚才大家听到尺玉姑娘要请喝酒才会出现那般反应。” “一个大家都没见过的花魁,那她是怎么当上花魁的?” “怎么当上的?这…这自然是大家公认的。” “大家都没见过又是怎么公认的?” “尺玉姑娘前些年初来到梨花苑时自然是有人见过的,只是她来到之后便再没出台露面过。” “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可不敢乱猜。”小厮凑到许安耳边小声提醒说到。 “那你说这花魁姑娘为何今日想起来请大家喝酒了?”许安再问到。 “小的也不知,或许是尺玉姑娘今日心情不错。” 许安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多问,他是来喝酒的,能多问这些完全是出于男人的本能而已,他也想看看这位花魁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忽然许安举杯的手都差点一个不稳,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二楼楼梯的位置的那道身影,生怕自己是看错了,又放下酒杯用手使劲揉了揉双眼,确定后呆坐在原地异常的震惊。 那道身影不是花魁姑娘,而是一位比较邋遢的老者,要说许安为何会对一位老者感兴趣,那自然是认识的,那位老者正是灵学院院长木兰州,在这座城内认识院长的人比认识许安的还要少上很多。 许安抬头看着木兰州红扑扑的老脸张大了嘴巴,自己的整个脸庞都明显抽动了一下,这把年纪了还来逛青楼?而且看这模样是刚寻完乐子出来?再联想到刚才那位花魁姑娘请喝酒的事情,难不成木兰州跟那位花魁姑娘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一刻许安想了很多,他已经想到了尺玉不再露面有可能也是因为木兰州的关系,谁会让自己的情人天天出门接客?他甚至还想到木兰州这般年纪却不娶妻也是为了这个花魁姑娘,一生不娶只为红颜,想不到这位院长大人平日里邋邋遢遢的一个人还懂得这般浪漫。 许安看着面前的木兰州,联想到二人相处的画面忍不住的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惹来周围客人好一阵子怪异的眼光,许安可不在意这些,他再想到这尺玉姑娘可是梨花苑内的花魁,人人称其天资绝色,可木兰州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这…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如果是其他人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会气不打一处来的冲上去把木兰州给揍上一顿。许安不是其他人,可他也是一个男人,同样的大感不值,忍不住的狠拍了一下面前的红木案几。 在许安思考发呆的时间木兰州已经走到了许安的面前,他自然不知道许安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许安拍桌子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开口问到:“你好像有意见?” 许安赶紧回过神来,站起身子行礼然后戏笑的看着木兰州说到:“没有没有,我哪敢生出什么意见,我是担心您老的身体…” 其他几桌的客人见此场景也不感到意外,一老一少逛青楼这种事情虽少见却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只是那老头看着…未免也太老了点吧。 木兰州看到许安质疑自己的身体气不打一出来的指着许安说到:“老子的身体好着呢,要不是我,你丢人可就丢大了。” 男人你可以质疑他没钱,也可以质疑他的实力不强,可若是质疑一个男人的身体不行那无论是老是少都会忍不住的去跟你拼命。 许安听到这话越发觉着木兰州跟那位尺玉姑娘有什么韩寿偷香之事,他甚至觉着木兰州这话就等于是已经承认了,强忍着笑意说到:“是是是,您二人情投意合,花魁姑娘愿为您请上一顿酒钱自然是理所当然。” 木兰州先是一愣,这才知道这小子刚才在想些什么,赶紧红着老脸解释说到:“臭小子,你可别乱说,那姑娘清白之身,我这老头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梨花苑里的花魁会是清白之身?这话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不会信的,可这话是木兰州说出来的,许安虽然也不想去信,可又觉着木兰州没必要骗自己。自己都看到他来梨花苑了,难不成木兰州还会纠结与何人共度良宵这个问题?那自然是不太可能,随即问到:“清白之身?您是怎么知道的?” 木兰州指着不远处跑堂的小厮不耐烦的说到:“你去问问,都知道。” “不是,他们就算知道这尺玉从不露面,也不知道您与花魁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啊。” 木兰州看到许安冷嘲热讽的表情气的牙根直痒痒,阴沉着脸说到:“臭小子,你再阴阳怪气的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咳咳…所以说刚才那顿酒钱是您让她帮忙请的?”许安赶紧收起笑容,轻咳了两声正色说到。 木兰州把许安写给杨贺九的那封书信在许安的眼前晃了晃后说到:“不然呢?” “这…为何会在你的手中?”许安无语问到。 “小九有事不能来,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我就代他来了。可来了之后发现你没钱,我能怎么着?惯着你呗。”木兰州一本正经的说到。 许安所不知道的是木兰州早就来了,他虽然同样想看着许安出丑也并不想让他真的出丑,所以才会在最紧要的关头来了一位侍女,说出了那句话来。 请老师来青楼这种事情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事实上许安给杨贺九写这封信时并没有把他放到自己老师这个位置上,而是把杨贺九当成了一位待自己极好的叔叔,许安会写那封信完全是考虑到杨贺九都三十多岁也尚未娶妻。他不认为杨贺九会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他认为杨贺九这种一本正经的人可能是放不下面子,所以就写了那封书信请他来喝酒,却不想半路里被木兰州给截了去。 而木兰州与其他的老师不同,他没那么正经,一个学会了在别人面前大口吃肉的人自然不会计较这种事情,许安或许还会在乎些脸面怕被别人认出来,可对于木兰州这种一把年纪的人来说最重要无非就是开心享受,他入神游前假正经了一辈子,现在也算是解放天性了。 “您常来?”许安扶着木兰州坐下试探着问到。 “不常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我本不想来这种地方,可若是不来岂不是寒了你的一番孝心?”木兰州摇了摇手中的那封书信说到。 “那您为何会与花魁姑娘相识?”许安还是不信他与花魁之间是清白的,绞尽了脑汁问话就是为了打听他俩之间的事情。 “前些年我救过她。” “就这样?” “就这样。” 二人谈话期间一小厮很是恭敬端来了两碟小菜放到了二人身前的案几上。 刚才那位花魁姑娘说的是酒钱请了,可没说菜钱也全给请了。 许安想到这里见状赶紧拦阻说到:“我们可没有点,你上错了。” 小厮赶忙恭敬行礼说到:“见过公子,咱们这梨花苑里的常客啊都会赠送一些菜品,也算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请公子慢用。” 许安听到这话愈发的疑惑了起来,自己第一次来就算是常客?难道是这小厮认错人了不成?忽然许安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向着木兰州看去,不可思议的说到:“你…你?” 木兰州轻咳一了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到:“年纪大了,来喝壶酒听个曲儿怎么了?” 许安自然不相信他只是来喝酒听曲的,强忍着笑意说到:“那自然是人之常情,您刚才的意思是说花魁姑娘请的这顿酒钱是您为了帮我解围?” “那是当然,我带到灵学院的学生没钱还一心想来逛青楼,你觉着传出去我脸上有光是不是?”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他说话时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看来他话虽然说的怕丢人,实际上却是一点也不在乎。 许安无语,您能再大点声吗?认真的纠正说到:“不是没钱还一心想来逛青楼,而是来喝酒忘带钱了,这怎么您一说感觉差距这么大?” “都一样。”木兰州喝了杯酒随意说到。 “这可不一样啊院长大人,这差到哪去了?一个最多只能说是我记性不好,这另一个是什么话?” 木兰州只顾着喝酒赏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那些婀娜身姿,也懒得去理会许安。 第八十六章 有什么关系 许安愈发的无趣,他有许多事情都很好奇。 比如说要替自己解围木兰州便可以,为何要多经过一道花魁的手,开始许安或许是觉着木兰州顾及面子不便出面,所以就拖了熟人,可现在看木兰州这种猥琐的样子像是那种怕别人认出他来的人吗? 而且木兰州是梨花苑里的常客,要说没钱许安也不会相信,再有就是既然是为自己解围那为何又要把所有客人的钱全都请了? 许安想了想后觉着应该是那位花魁姑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为的就是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如果只是自己的酒钱那只是一个小数不足挂齿,可整座梨花苑里的酒钱先不说数目有多么庞大,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确的数额,自己就算是想还也还不清。 许安不认为木兰州会跟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想来应是那位尺玉姑娘自己的主意,看来这位花魁姑娘果真是不简单。 “院长大人,咱们要不要回去?”许安开口问到,他实在是害怕有人认出他们二人来。先不说许安的身份如何,光是灵学院学生与灵学院院长一同逛青楼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败坏灵学院的名声。 “别打岔,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木兰州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到。 许安无语,这老头是真不怕别人认出自己来?神游境的强者真的可以这么嚣张?怪不得计东里一心想入神游,看来也是个假正经的人。 木兰州都不怕许安自然是也不怕,惠安王的地位再高也不如灵学院院长这个名号来的吓人,想来若真有人认出来恐怕躲都来不及,又怎敢拿这事做文章?许安想到这里稍微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虽然期待却也始终不曾见那位花魁姑娘露面,有些不开心是肯定的,但有美人美酒作伴却也不会太过失落。 大雪开始停了,许安与木兰州一老一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梨花苑,二人面颊通红,要说只是喝酒听曲自然是无人会信,可许安确实只是在喝酒。笑话,谁敢当着院长大人的面做出什么事情来?木兰州自己敢,可许安不敢。 外面的寒冷跟梨花苑的温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此,许安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木兰州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许安,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呢。 许安虽有羞愧,却也不敢反驳,二人走回了灵学院,院里的学生还未下课,自然是许安掐准的时间,这个时候回来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二人依旧是大摇大摆的走在灵学院的通道处。 “借过借过…”张程慌乱的从二人正对面跑过。 他估计是远远的看到前面的两人,所以是低着头加速跑过,而许安自然认得出来他。 “站住!” 张程骤然停下,慢慢抬起头,一看是许安松了一口大气,抬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有些无语的问到:“怎么又是你?” “咳咳…”木兰州站在前面咳嗽了一声。 可…没人理他。 “我还想问呢,这还没到下课时间,你怎么在这?”许安没好气的问到。 “我…我家中有事,跟先生提前请了假…” “少来,你不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谁告诉的你家中有事?” “额…这个,我方才听说梨花苑里的花魁姑娘请了一顿酒钱,这不赶紧偷跑出去看看能不能见上一眼。”张程偷偷瞥了眼前方的木兰州,然后凑到许安的耳旁小声说到。 “你也知道那位花魁姑娘?”许安上下打量着张程问到。 “那是自然…那自然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你为何要用又?” “咳咳…”木兰州又在前方咳嗽了一声。 张程觉着有些奇怪,可他刚来北阳城没多久,根本就不认识木兰州,所以又是小声的问到:“那人谁啊?” “他是灵学院的院长大人。”许安强忍着笑意说到。 “哦,灵学院院长啊,切,这么大架子我还以为是木兰州呢。”张程不屑的小声嘟囔说到。 许安无语,木兰州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说的是什么话? 张程话刚出口就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反应过来后赶紧凑到许安身边问到:“他就是灵学院的院长大人?那位木院长?” 不怪张程没见识,即便是许安也不敢相信这个猥琐邋遢的老头居然会是那位神游境的强者,灵学院的院长大人。 “如假包换。” 张程不时透过许安瞥上一眼前面的木兰州,听到许安又确认了一遍赶快摇动着双手慢跑到木兰州的面前行了个礼谄笑说到:“诶嘿嘿…学生见过木院长。” 木兰州捋了捋胡须没好气的说到:“嗯,你叫什么名字?” 张程哪里敢自报名号,赶紧行礼告退说到:“学生家中还有事,学生先行告退。” 说完话便一溜烟的跑了。 许安也不管他,只是张程居然也知道那位花魁姑娘,这不由让许安更加的好奇了起来,联想到木兰州与花魁相熟随即便问到:“院长大人,您说那位花魁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每个人都听说过她?” “你这话不对,如果你去问小九,他肯定会说不认识,逛青楼的哪有没听说过花魁的道理?”木兰州回到。 许安承认木兰州的这话说的有理,看来是自己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过于紧张了,这尺玉姑娘是梨花苑里的花魁,经常出入梨花苑的人自然会听说过,想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人物,即便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木兰州为何非要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不可? “我认识,尺玉原名李衣衣。”杨贺九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不远处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木兰州拍着大腿大笑说到:“九叔,你也是梨花苑里的常客?” “不对…你怎么知道李衣衣就是尺玉?”木兰州也是好奇的问到,他对杨贺九知道李衣衣并不意外,可杨贺九如何知道李衣衣就是尺玉的? “我并未去过梨花苑,叔叔偶然提起过那位花魁姑娘,我才知道那位花魁姑娘就是李衣衣。” 李衣衣?许安有些好奇,为何杨贺九也知道那位花魁姑娘是谁,甚至还知道她的原名。许安没有发问,可他的脸上却写满了问号。 三人脚下不停,依旧是往里走去,顺着这条通道走过内院再往里便是居住的地方,木兰州的院子也在那处,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到,可见灵学院的规模如何。 杨贺九直接告退前去做饭,许安与木兰州在屋子里面接着聊天。 “你想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木兰州坐在椅子上看着许安问到。 许安微微一愣,他自己不好问这种问题,可现在木兰州居然主动提起,那自然是顺着话茬问下去了,许安一本正经,还带着几分愤慨的情绪行礼大声说到:“院长大人英明,恳请院长大人为学生解惑。” “还是跟楚国与齐国交战的事情有关。”木兰州漱了漱口说到。 “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许安疑惑问到。 “我让她帮你解围主要有两点,这第一点呢与楚齐交战有关,第二点还是跟楚齐交战有关。” 许安看到木兰州在这卖关子忍不住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挥舞着双手问到:“…不是…这两点有关系吗?您能不能说明白些?” “咳咳…我先说第一点吧,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我们都认为齐国不敌楚国,这点齐国也是知道的,齐国若破北昌便会暴露在楚国的视野之内,所以齐国必然会派来使团向北昌求援。”木兰州喝了口水慢慢说到。 “这些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您就不用分析了,您直接说这花魁姑娘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许安愈发着急的说到,照他这么分析下去只怕是分析到天亮也说不清楚。 “猴急什么?不过你为啥对她这么感兴趣?”木兰州打趣的问到。 许安能如此感兴趣自然不是因为听人说起她的美貌,他还没有痴情到会对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念念不忘。他能够问起这些完全是出于小心谨慎,他想要了解一下这位花魁姑娘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人,他愈发觉得尺玉是在算计自己,自己在明她在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已经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了,这还怎么玩儿? 他要弄清楚这位花魁姑娘的目的和动机,而且看样子她的这些小动作连木兰州都给欺瞒了过去,许安不好跟木兰州说起这些,因为这样会有怀疑他的意思,这也是他没有直接问起的原因。 “不是…您就别卖关子了。”许安苦着脸说到。 “我前些日子往齐国和楚国都去跑了一趟,齐国早就已经派出使团来北阳城,年前应该便能到达。” “这又与尺玉有什么关系?” “使团的队伍后面还有一支队伍,是来和亲的,里面坐着的,是齐国唯一的一位公主,叫姜茗。” “和亲?与谁人和亲?这与尺玉又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齐国唯一的一位公主来与北昌和亲,能与谁和亲?是林平归?是你大哥还是你弟弟?又或者是老头子我?”木兰州早已受够了许安的这句话,站起身来挥舞着双手破口大骂的说到。 许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坐在那里如一只呆鹅一般伸着头说到:“难不成是我?” 来者是齐国唯一的一位公主,不太可能随意找位大臣便把她纳入府中。北昌帝国有如此地位可以迎娶这位公主的人屈指可数,林平归已有妻儿不可能是和亲的对象,木兰州与许世良更不可能,一个太老一个太小,那么和亲的对象就只剩下许安自己与国主许世昌二人,北昌帝国并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所以那些朝臣肯定不会愿意许世昌立个外族女子为王后,这样一来和亲的对象便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许安。 可许安还是不明白,这到底和尺玉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七章 连环计 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许安已经问了无数遍,他早已不想再问,木兰州也完全是不想再听,不等许安开口问便赶紧说到:“如果齐国派位公主来和亲,你的意见如何?” 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扭捏的说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哪还重要啊…” 木兰州无语:“你害羞个什么劲儿?你爹刚驾崩,你娘也走了好些年了,哪还有什么父母之命?不过你的意见确实是不重要。” 两国和亲乃是大事,个人意见当然不重要,木兰州之所以会问许安的意见那是因为他不想许安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木兰州把许安带到了灵学院便再也没管过他,都是由杨贺九负责教育,所以许安背着木兰州时不少说过他的坏话。 把他带到了灵学院那便要对他负责,以前不负责是因为木兰州想入神游,可现在入了神游就不得不重新负起这个责任来。 许安愈发扭捏的说到:“我…那您还问我的意见…” 木兰州看到许安的反应笑的直拍大腿,边笑边说到:“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还挺高兴的,那就是老头子我多想了,祝你俩百年好合。” 许安给了木兰州一个眼神示意说到:“不是…公主和亲与…” 他现在已经不敢完整的说出这句话来了。 木兰州慢慢收起笑容说到:“齐国派公主前来和亲,那自然是已经挑好了和亲对象,要么是国主,要么是你,你二人都尚未娶亲,无论谁作为和亲对象都是最合适不过。先不说国主不在,即便是国主在都城内朝臣们也都不会同意北昌的王娶个外族女子为后。公主虽说身份高贵,可齐国与我北昌相比始终算是小国,他们的公主也不一定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林平归的儿子,李思的儿子照样能配得上,只不过是由于你的存在才把你当做了第一人选。你若想娶那自然是好事,你若不想娶我也已经为你想好了办法。” “什么办法?与…有关?”许安问到。 “你若与尺玉姑娘有情那自然可以以此为理由推掉这场和亲之事。” 许安有些无语害羞的问到:“那岂不是误了人家清白?” 木兰州伸出一只枯手摸了摸许安的额头,然后又收回摸了摸自己的,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说到:“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 “那我问你,梨花苑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 “青楼里的女子,你如何证明她们的清白?既没法证明又如何说误人清白?”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与尺玉姑娘有情岂不是误了我的清白?我与梨花苑里的花魁姑娘纠缠不清,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可如何见人?”许安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摆了摆手说到。 “这点你尽管放心,就算传出去了大家也只会是羡慕,要知道很多人见都见不到一面,说不定还会说你是风流倜傥。清白这东西,你要它干甚?” “您准备怎么做?”许安问到。 “已经做完了,惠安王入梨花苑,尺玉姑娘为其包了整座楼内的酒钱,光是这点便足以向外人证明她对你有情。” “先等等,先等等,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和亲一事理由多的是,没必要非用这个,您刚才说了有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许安觉着有些不对劲,然后开口问到。 正如许安所说,木兰州的办法看似很好,却也并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思的布局。许安贵为惠安王,要是铁了心的不想娶谁也拿他没办法。 “我都说了让你别着急,等我慢慢跟你说,你可知尺玉是哪国人士?”木兰州问到。 “难道是…楚国?”许安有些震惊的问到。 “哟,还挺聪明。” 许安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说到:“您刚才说了与楚国和齐国有关,齐国的说完了自然就只剩下楚国了,这个不难猜测。” “楚国有两个人非常重要,一个是大将军沙彼,一个是他的随行军师沙彼亚,这两人是一对兄弟,如果没有意外明年秋后便是他们两个率军。” “这大将军沙彼乃是天辅境的高手,具体到了哪一步不太清楚,只知道比起林平归来要差上很多,而这沙彼亚也是位通灵初期的强者,可他的恐怖之处不在这里,而是用毒的本事,战场之上敌方有位用毒高手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不想看到的。若有此二人在,即便北昌派出援军也一定会损失惨重。”木兰州喝了口水接着说到。 “所以您是想让我去刺杀这二位?”许安像看着傻子一般看着木兰州,一个是天辅境的大将军,一个是通灵初期的强者而且还擅长用毒,这样的两个人让自己跑到楚国去刺杀?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只是刺杀他们两个与尺玉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的危害很大,沙彼亚是一定是要杀的,沙彼倒是没必要,我之所以把他也算进去那是因为没有他你杀不了沙彼亚。” “此话怎讲?他们兄弟二人不和?” “他们兄弟二人平时的关系异常和睦。” “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尺玉是谁?”木兰州问到。 “难不成还能是楚国的公主不行?” “当然不是,尺玉原本是楚国礼部侍郎李成宣家的千金,原名李衣衣,她之所以会来到梨花苑是因为逼婚。” “逼婚与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成婚的对象就是他们二人之一?” “不错,前几年他爹逼她嫁给大将军沙彼,准确的来说是这个沙彼逼的他爹。沙彼是大将军,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那是不得不从。尺玉逃跑的时候我与小九刚好路过,小九顺手便救了她。” “那她爹?” “得罪了大将军,她爹的下场自然不太好,已经辞官回乡了,不过一家老小在老家也算是自在。” “我明白了,您是要让尺玉与沙彼假成婚,然后伺机杀了沙彼?” “恰恰相反,我是想让你带着尺玉前去拜访沙彼亚。” “这个计谋虽说听起来还行,可您也说过他们兄弟二人异常和睦,难道说这种计谋也能骗得了他们?” “二人平常是和睦,可前些年沙彼派人去礼部侍郎家提亲的时候那支提亲的队伍半路上都身中奇毒。”木兰州说到。 “沙彼亚干的?” “这下你可知道尺玉为什么能从家里逃跑了?如果礼部侍郎铁了心想让尺玉出嫁她根本跑不掉,沙彼亚不想尺玉嫁给沙彼,所以借此来警告礼部侍郎。” “原来如此,礼部侍郎通过这点明白了沙彼亚的意思,却又不敢直接找大将军退亲,所以就让尺玉逃跑,这样一来即使得罪了大将军也不至于小心谨慎的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毒死。不过沙彼就不知道这些事?”许安恍然大悟说到。 逃婚这种事情听起来很随意,可自己老爹是侍郎,逼婚的对象又是大将军,如果没有一方肯松口如何能从高墙之内顺利逃脱? 木兰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有些神秘的看着许安说到:“情报上说沙彼是位武夫不懂算计,可我不信这个世上会有傻子,所以我前些时间亲自去楚国看了一下,果不其然。” “您看到了什么?”许安看到木兰州的反应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凑了上来好奇的问到。 “我看到了沙彼出门的时候不是直接用身体撞开的,而是用双手推开的。”木兰州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这…这能证明些什么?”许安无语。 “这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傻子啊,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那件事是沙彼亚做的。”木兰州轻轻捋了捋胡须说到。 “那您的意思是,沙彼知道这件事?”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不想撕破脸罢了。沙彼亚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兄长是个武夫不懂算计,而这沙彼干脆就装傻充愣,所以把怒气全撒到了礼部侍郎身上,为的就是让沙彼亚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沙彼知道这事为何不拆穿?” “因为他们二人是一对兄弟,还没到互相残杀的地步,最主要的是沙彼出手不一定会有把握。”木兰州说到。 “因为毒?” “因为毒。” “那么沙彼亚又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动机是什么?”许安接有些着好奇的问到。 木兰州看着许安微笑说到:“人人称尺玉的长相是天资绝色,可我亲眼见到她之后才觉着这样的称赞太过俗了。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你不妨猜猜看。” “沙彼亚也对尺玉起了贼心?” “没错,前来追尺玉的那队人正是沙彼亚派来的。” “我明白了,您是想让我把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那层遮羞布给拿开?然后借沙彼之手去杀了沙彼亚?”许安恍然大悟的说到。 “至于如何做你得空找尺玉好好商讨下。” 许安没问楚国与齐国交战为何非得自己去行刺杀这种蠢问题,因为北昌必定会出兵援齐,若不杀了沙彼亚先不说齐国如何,北昌肯定也会损失惨重,这是许安所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过这尺玉真有如此美貌?可以让一对兄弟反目?”许安嘿嘿笑了笑后问到。 “尺玉确实有如此美貌,不过重要的不是美貌,而是男人对于女人的占有欲可是比其他东西要强的多,尤其是兄弟之间更是无法容忍。” “没想到您平时看着对这些事不管不问,一出手居然这么毒,学生佩服。”许安行了个礼取笑说到。 “尺玉要报仇,北昌将士不能去送死,我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让你俩去杀了他呗。”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如果我俩失败了咋办?您会去救我们吗?”许安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问到。 “那当然,如果你俩的计划失败了,那我就只好冲进郢都城,杀了沙彼和沙彼亚,再顺便杀了楚王把你俩救出来,可若是这样就要面对举世北伐的后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 许安彻底被木兰州的气场震惊到了,如果你俩失败了,那我只好去把楚王和大将军都杀了,这是何等装*的实力?可木兰州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心潮澎湃的感觉,只是异常简单的就说出来了,就好像是在说有蚊子叮你我只好把它拍死一样。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那两兄弟一定是会死的,就算自己杀不了木兰州也会去把他们杀了,神游境的强者果然是牛*! 至于后半句话许安也听到了,许安并不意外木兰州出手的后果。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被神游境的强者杀死了,世人先是会震惊,然后是恐惧,而各国国主皆无法容忍这种恐惧,所以必定会联军围攻北阳城让北昌帝国交出木兰州,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其实许安不知道的是木兰州这话只是为了让许安放心去做就是了,木兰州了解许安,许安要知道有危险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去做刺杀这种事,若是许安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木兰州当然不会冲进郢都城去杀了那些人,他不会以举世北伐为代价出手。 第八十八章 说神游,谈魔星 “您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许安有些好奇的问到。 木兰州能够比他们早知道一些情报许安自然是不感到意外,他可不认为神游境的强者会天天坐在灵学院里发呆,可木兰州为何连一些事情是谁做的都会这么清楚? “小九应该与你说过望舒楼上有个机构叫做知风堂,望舒楼与楚国的关系有些特殊,所以楚国的那些比较重要的人物身边都安插有知风堂的人手。” 许安听到这话更加疑惑,望舒楼知道你就知道了?望舒楼还能是你家的不行?开口说到:“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些与您有什么关系?” “我前段时间正好去了一趟望舒楼,他们不参与世事不代表他们就不清楚世事。” “您去望舒楼做什么?而且望舒楼为何会告诉您这些事情?” “西海有异状,我觉着应与死兆星有关,所以就去看了下。至于望舒楼为何会告诉我这些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许安赶紧陪笑讨好说到:“诶嘿嘿,我哪管得着您老人家,不过死兆星的消息可是真的?” “望舒楼说不是,观星楼依旧没能观察到那颗星,而且他们说天上一颗星星掉了下来他们能不知道?我觉着他们说的有理。” “可这西海无风起浪除了与死兆星有关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您说那颗星会不会一直都在我们这个世界?那样他就不用从天上掉下来了,所以观星楼也无法观测到那颗星的存在。”许安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 木兰州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紧皱了下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到:“若真是如你所说可这么多年他为何没一点动静。” “我听说千年前死兆星陨落是因为邪力耗尽,他会不会是在恢复自己的力量?”许安问到。 “不对,死兆星临世根本就无法恢复力量,他应该是越来越弱才对。” “无法恢复力量?为何?” “具体如何无人能够清楚,按我的猜测应该修炼的不是一种东西,比如说我们修炼的是灵力,如果去到一个没有灵力的世界那么灵力用完便再也无法恢复,所以就是用一点少一点,自然会越来越弱。”木兰州说到。 “既然越来越弱又为何要灭世?又不是越杀越强,人这么多,杀到最后没力气了还不是被别人杀?”许安不解的问到。 “或许就是因为越来越弱才要灭世的吧。”木兰州轻声叹了口气说到。 许安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很容易便能想的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如果死兆星临世后会越来越强,那自然就不用做灭世这种事情,反正也无人能够威胁到他。自身的力量越来越弱带来的是不安,不安后想要的是扫除一切威胁,这便是死兆星想要灭世的主要原因。 木兰州看着许安有些震惊的反应很是得意,有些炫耀的接着形容说到:“如果有人要杀你,就拿林平归来说,如果去年你入了神游,能打过他的时候知道他要杀你,你那时会不会杀了他?” “我不会杀他,不过我明白您的意思。”许安点了点头回到。 木兰州听到许安的回答有些意外,然后有些尴尬的再举了一个例子说到:“诶?你什么情况?等等,等等…再比如神游境的强者,如果是你入了神游,世人因为恐惧想要杀你,而你的速度却在越来越慢,你会如何做?” 许安先是一愣,然后反问道:“我想知道您会如何做?” “我一直都在告诉世人我会如何做,我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让世人遗忘我的存在。”木兰州淡淡的说到。 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那您说何院长会不会也是您的这种想法?所以才消失不见了。” “这谁能知道,不用去管那个老东西。千年前的事情早已无法去追究对错,我们不知道是人类先要摘星又或是死兆星先要灭世,追其根本都是因为恐惧,恐惧不见得是坏事,有了恐惧才能有敬畏。可从这件事情上来说就是这种恐惧才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那要如何消除这种恐惧?” “无法消除,人类怕死,死兆星怕陨落,死亡的恐惧如何消除?无人会愿意拿性命去赌。” 许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口问到:“您可认为我还能再入神游?” “不能。”木兰州没有思考,摇了摇头直接说到。 木兰州接着说道:“你虽然平日里看着潇洒自在,可本心已乱。你的心头上有一圈无形的绳索,正是这些绳索让你无法自由,无法自由便无法神游。” “我不明白。”许安皱着眉头说到。 “你的那些事我也不明白。” “我不是说的那些,我想问的是您为何如此确定?难不成您知道那圈绳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解得开?” “且不说那圈绳索还能不能解开,就算是解开后勒痕也还是会存在。” “您说的是对的,可我为何也无法突破摘星境?” 木兰州摇了摇头说到:“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已达到通灵后期,按理说已经可以开始突破升灵摘星。至于为何迟迟无法突破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天色渐黑,杨贺九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三人围着一张桌子正在吃饭。 “一直也没问,九叔,你为啥总是拿着这条戒尺。”许安问到。 杨贺九仔细嚼着口中的饭菜,过了一会儿咽进肚子里才抬头说到:“叔叔给我出了一道题,让我把这条戒尺修饰的完美一些。” 许安仔细的盯着那条戒尺无语说到:“这都弯曲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能修的完美些?” “我不知。”杨贺九简单答到。 许安扭头看了看木兰州,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明显他是觉着木兰州在刻意为难杨贺九,如果是让杨贺九重新做一个肯定会做的无比完美,可木兰州却拿了一条本就无法修饰的戒尺给他,这不是刻意为难是什么? 木兰州如同听不见二人对话一般,只顾着吃自己的,但他脸上的表情所显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许安愈发无语,他不知道木兰州为何要这般为难杨贺九,但以杨贺九的性子肯定不会因为木兰州为难他就选择应付,看来这道题杨贺九这辈子也答不上来了。 许安不一会儿吃饱站起身来行礼说到:“九叔,院长大人,我吃好了,我要去邙山。” 邙山是北阳城北的一座群山,那座群山上有着数不清的大小墓地,而昌文君的王陵便在那座山顶之上。 “去吧。”木兰州摆了摆手说到。 “等等,那俩人怎么样了?”木兰州叫住许安接着问到。 许安原本已经将要忘了长更与阿离二人,直到木兰州此时提起才想到梨花苑的那一笔账来,看来这长更是故意不想帮自己解围。 “他俩没来见过您?”许安看着木兰州问到。 许安与木兰州一块回来,自然也不知他们二人的情况如何。 “他们二人不敢来见叔叔,说是等你回来由你领着才安心些。”杨贺九看着许安说到。 木兰州知道长更为何不敢来见自己,微笑点了点头说到:“那等明日你领着他俩来找我吧。” “好。”许安答到。 “外面有你需要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都太俗了,带不带随你。”木兰州盯着面前的一只鸡腿头也不抬的说到,仿佛是在思考以自己的饭量还能不能把它塞进去一般。 许安没有问什么东西,去邙山需要用到的东西自然就是一些祭祀用品,冲着木兰州揖手行礼说到:“多谢院长大人。” 说完话便走出里屋,果然门外有着一只竹筐,竹筐内整齐的摆放着一些祭祀用品,还有就是一坛酒,正如木兰州所说,这些东西都有些俗,先王一生为国,又岂会在意这些俗物?许安并不准备拿上,不过这坛酒的话… 许安离去,木兰州看着面前的那只鸡腿轻声叹了口气,还是没能下的去嘴。 杨贺九放下筷子,看着木兰州先行一礼说到:“叔叔,如果小安子失败,您不会出手。” 杨贺九远比许安要更了解木兰州,他知道木兰州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许安放心而已。 “我不知道。”木兰州随意答到。 “既然如此,请让我随行。”杨贺九说到。 木兰州看了看那条弯弯曲曲的戒尺,然后用手揪掉牙缝里的一片青菜说到:“你把答卷交上,自然可以随行。” 杨贺九微低着头想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木兰州说到:“我不明白,您好像对他的安全始终都不关心一般。” 木兰州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到:“小九,他是通灵后期的强者,单论灵力强度与你和计东里相比都差不了多少,他甚至比你们都要更早一些跨出了那一步。这个世界上啊,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做他对手的人很少。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有能力可以做好。我的时间剩不了多少年,不可能一直帮他。你是他的老师,帮他是应该的,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灵学院,只是您的身体…”杨贺九认真行礼很是担忧的说到。 “暂时无碍,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也不用担心。我说的更重要的事不是守护灵学院。”木兰州摇了摇头说到。 “那是何事?”杨贺九有些不解的问到,他显然有些不明白还有什么是比守护灵学院更重要的事情。 “你与计东里的那一战,我很担心。”木兰州接着说到。 第八十九章 四顾王陵三饮酒 北阳城北有一座群山,名为邙山,邙山东西延绵数百里,地势起伏平缓,高敞而空旷,其上大小墓地不计其数,而昌文君的王陵便在这座山上。 此时的邙山已被这场大雪染成白茫茫的一片,若在这片群山上找到昌文君的王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许安并不担心这种问题,既然要来他自然不会蒙头乱找,他早已从杨贺九那里得知了准确的路线。 邙山上的气温很低,许安只提了一坛酒,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迎着月光开始登山,山上覆盖的积雪受到月光的照耀更显明亮发寒,许安呼出的空气立马凝结成白色的雾气,如天上的云一般虚无缥缈。 邙山上的通道修筑的还算宽阔和平缓,王陵与普通的墓地不一样,在山顶上修筑上一座王陵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在这些全部都保证的前提下那么一条平缓的通道是必不可少的。 看守王陵的守卫并不算太多,守卫主要是为了防止盗墓的情况发生,寻常人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而被派来守卫王陵的大多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谁想天天在山上守着一座墓地去过日子?所以守卫少,守备也不严。 可许安想要绕过这些守卫也并不算太过容易。 登了很久后来到山顶,许安终于看到了自己老爹的那座王陵,王陵为昌文君原陵。 原陵建在邙山山顶上,四周护以缭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南方的北阳城。 直到现在许安才知道这座建在山上的王陵为何会叫原陵,王陵在山上,而山顶却被修筑的如同平原一般,果真是原陵。 王陵前有白色石柱,石柱向北依次为:神桥、牌楼、正红门、昌亭、昌隆门、隆恩殿、明楼、宝顶。 中心的隆恩殿以雕刻精美的花岗岩台阶为底座,黄琉璃瓦顶,再加上画栋雕梁、金匾红墙,前有昌隆门,后有明楼,左右有配殿,四隅有角楼,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显得异常雄伟壮观。 若是寻常,或许能看出这些各种建筑的庄重威严之气势,可如今这些建筑在常人眼中却并没有如何大的区别,因为这场大雪的缘故,所以整座王陵全被染成了一片雪白。 许安站在原陵前的白色石柱侧方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这就是王陵?这就是自己老爹的墓地?许安本想着人活一世死后也不过是九尺墓地,供风吹日晒滋养大地以及后人踩踏唾骂。可这…许安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得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气派!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着的一坛酒,忽而觉着有些寒酸。 许安随意坐在地面,不时抬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王陵,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坛酒,开始觉着口有些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向着面前的那根被积雪包裹的洁白石柱狠狠地啐了口吐沫,异常鄙视的嘟囔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昌文君的墓室便在中心的隆恩殿之内,有专人负责把守,要想不惊动守卫进去那自然是不太可能,而且许安始终觉着自己来的有些太寒酸了。本来一路上他还在想怎么绕过那些守卫,可现在看到这座雄伟的王陵也不用饶了,进都不用进去了,若是自己这么一副寒酸样子偷溜进去他还真怕昌文君能气醒过来。 许安知道王陵的规模很大,却也不曾想竟会这般宏大,怪不得生前这么看重自己这个王位,许安在原地坐了很久,并没有生出进去祭拜的想法,自己只是来看上一眼便够了。 坐下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冰冷的雪水顺着身下的衣服渗透入内接触到皮肤,冷的许安直打了一个哆嗦,改坐为蹲,打开酒坛的封口,往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先是倒了半坛,然后双手举起饮了一口。 第一口酒入口,嘴唇不再干燥,感觉到一股热意涌了上来,许安直呼过瘾,再看向面前的这座王陵还是感觉气派,自己这位老爹一生为国,总算落了个明君的称谓,死后能有这么一座墓地也算是应得。 “你的国家很好,你的子民也很好,可你的儿子们…却不太好。”许安苦笑一声后说到。 说完话后拿着酒坛重重的砸了下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声,声响并不大,也不可能惊动到那些守卫,厚厚的积雪被挤压到两侧,地面出现了一个酒坛大小的空隙,许安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 第二口酒入喉,很辣,许安紧皱了下眉头,然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后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座王陵,忽然觉着有些讽刺,生前为国为民,死后却又要耗费大量财力修筑上这么一座墓地,看来自己这位父王也并不是一心为国,他还是会为自己考虑的。 许安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后又开始感叹这么大的一座王陵又有何用?自己的儿子想要入内祭拜却只能蹲在陵外,有些讽刺,更有些可笑。 “你说说你,平日里被人尊称为万岁爷,可如今只是这般年纪便躺在这座冰冷的墓室里。”许安有些感叹的说到。 也不知自己这位老爹躺在里面是会自豪于自己拥有这么雄伟的一座王陵,还是感叹自己悲苦一世的凄凉,许安想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单手提起酒壶在石柱上轻碰了一下,然后又饮了一口。 第三口酒入了心头,很苦。许安没有马上抬头,而是静静的低头看着面前的积雪,过了很久后又看了一眼昌文君的这座王陵,叹了口气轻声说到:“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许安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庆安17年秋的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在许安回都前一直都认为是昌文君做的那件事,其目的便是把这件事嫁祸给许世昌。大王子许世昌暗中指示钦天监构陷灵学院的学生,昌文君自然便有了充足的借口立自己为王太子,这也是许安选择离都的主要原因。 许安离都是为了摘星,也是为了许世昌能安然无碍,他若离都那么北昌帝国的继承者就只剩下了许世昌一位,无论谁想借此发挥惩处许世昌都要好好考虑下国无继承者的后果,哪怕是昌文君自己想要做些什么都不会被朝臣所容忍,所以只要他离都许世昌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也是就这么直接离都了。 可这些想法都只是在他回都之前,回都的过程中先是有了大将军林平归和其子林英的刺杀拦截,而后又是国主许世昌的匆忙离都。大将军只受命于国主,林英为镇南军统领更没必要来杀自己,现在的局面对于许安来说简直是一团乱。 这些也都不能动摇许安最初的猜想,他可以认为林平归是怕北昌内部再起叛乱所以才来刺杀自己,也可以认为林英要杀自己是怕他回都后会为难林大将军,可许世昌为何要离都? 这是许安想不明白的问题。昌文君驾崩,许安回都是必然,许世昌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问题。先王尸骨未寒,许世昌便匆忙离都,如果不是他所为又为何要如此着急的躲着自己? 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齐国若破则北昌危矣,许安回都又会引发北昌帝国的内部叛乱,许安想知道如此内忧外患的紧张局势之下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位国主选择不顾一切的匆匆离都。 可这些事情他在自己老爹这里根本就得不到答案,许安的脸已有些发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坛酒微微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王陵说到:“不喝了,再喝我就下不去这座邙山了。” 邙山的气温很低,许安在邑城的上将军府与周容对饮过,初饮之时很是温暖,可那次酒醒之后却是冷的许安直打哆嗦,所以大晚上在邙山顶上他更是不敢多饮,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走的回去。 说完话后许安提起手中的酒坛,把坛中的酒又倒了一些在面前的雪地上,然后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要不是我的院子还在等着我,还真得在这陪着你熬夜了。” 许安口中的院子不是灵学院,没有人可以说灵学院是他自己的院子,即便是院长和国主也不行,因为灵学院是北昌的灵学院,是世人的灵学院,可以属于每一个人,却又不单属于每一个人。许安所说的院子是永安居。 永安居已经空置了很久,他是摆明了不想在这里陪着熬上一夜,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出来,可借口的背后却是饱含着心酸,从小长大的城市到了现在等着自己回去的只有一座空院。 忽起一阵寒风,王陵内的树枝轻轻摇摆,许安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轻笑说到:“为王之时是何等风光恣意,可在这座王陵之中却只能摇的动几棵小树。” 又过了许久后许安眼圈微红的说到:“您对自己的一生可还满意?” 天气愈发寒冷,许安把酒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后伸出食指在雪地上写了几句话出来,写完后仔细的看着地面上那四行歪歪扭扭的字体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手上雪融后留下的水渍说到:“来都来了,总得留点什么。” 说完话后便起身向着山下走去,只留下原陵外的四行字迎着月光显得格外刺眼。 邙山雪陵云缥缈,亡魂曳过白枝摇。 若非闲院空余盼,又伴冬风月下熬。 第九十章 醉梨花苑 是夜,梨花苑。 深夜的梨花苑依旧是灯火通明,可楼子里的客人并没有留下多少,要么是集中在楼上寻的一夜风流,要么是畏惧家中悍妇便选择早早的离去。 北阳城的夜晚很冷,很多地方还覆盖着很厚的积雪,受到夜晚寒冷的气温表面已开始结冰。 可梨花苑却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应是这座楼子过于温暖的缘故,梨花苑周围的积雪已经融化,楼子里的姑娘们也都已睡去,大堂里几个守夜的小厮坐在门口正在打着瞌睡。 夜晚前来梨花苑里的客人不算少,可这个时间前来的倒还真没碰到过几个,小厮们并不如何担心有人扰了自己的清梦。 楼子里很温暖,夜晚很安静。 “呕~” 忽然多了这么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变得格外的刺耳。 一熟睡的小厮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然后紧皱了下眉头,揉着眼睛慢慢睁了开来,待他站起身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足足楞在原地有好大一会儿。 梨花苑的门口倒着一个浑身火红的黑衣男子,那男子整个倒趴在地上不停的抖动,身上有着轻微的酒气传出。 小厮赶紧叫醒其他熟睡的伙计,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摸了下那男子的额头,发现这人已是烧的厉害,赶紧与其他人一同把他抬到了楼子里。 黑衣男子正是许安,他本就惧冷,再加上邙山高寒,下山时便已染上了风寒,可还是坚持入城来到了这里。 通灵后期的强者也还是人,既然是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话虽然这么说,可按照常理以许安通灵后期的实力也不至于这般昏迷不醒,而且这看来并不像是简单的风寒,浑身通红,如同热水煮过的一般,现在的情况着实是有些怪异。 楼子里异常温暖,许安被抬到楼内后情况稍微好上了一些,不再那般发抖不止。 “这人染上了风寒,你赶紧去熬药,我们烧水给他泡澡。”一小厮说到。 有其他的伙计赶快向着后院内跑去。 楼子里少有未睡的人,可少有并不代表就没有,没过多大会儿后一位略显青涩的年轻姑娘匆忙从楼上走了下来。 梨花苑中的女子皆是风尘女子,在这种地方很难见到这样未经人事的姑娘。虽说“物以稀为贵”,可这样的女子在客人们的眼中并不如何出彩,只会少了几分韵味。 那女子说到:“把这人送到尺玉姑娘的房里吧。” 还是那道身影,还是那道声音,或许是烧的太过厉害的缘故,许安在不清醒中微微皱了下眉头。 小厮们如一群呆头鹅一般瞪着眼睛看着彼此,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看着那姑娘说到:“这?” 尺玉姑娘从未接过客,甚至都不曾在客人眼前露面,这是那些小厮们都清楚的事情。可在这深夜之中这位尺玉姑娘竟然提出将一个醉酒的少年送到自己的房间之内?小厮们不由好奇这少年究竟是何人,竟会有如此殊荣。甚至还想着这少年的这场风寒染的真是值了。 小厮们虽好奇震惊,但却并不会选择拒绝,争先恐后的抬弄着许安往楼上走去,或许是想着等会儿门缝打开的那一瞬能匆匆一眼瞥到些什么。 那女子见到这幅场景忍不住的咯咯一笑,不同于其他风尘女子面容上的三分迎合,剩余七分全是虚假和欲望。她这一笑并不显得敷衍,一分疑惑,三分开心,六分看穿他们小心思后的得意,这些全部出现在面容之上那就是十分的真诚,在这种地方很难见到如此真诚的笑容。 女子虽然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却并未阻止他们上楼的动作,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上去。 梨花苑虽大却并不高,一共只有三层,一楼是接客、喝酒、赏舞的地方,二楼则是提供休息的。 而这三楼嘛,也是提供休息的地方,可与二楼不同的是三楼接待的可都是一些极为重要的客人,木兰州来时便是直接去的三楼,他肯定不会直接用自己的名字,虽说尺玉姑娘并不知道救她的那位老先生有着灵学院院长这重身份,但救命恩人也是极为重要的客人。据说二楼到三楼楼梯口处的房间还有着一位结灵期的强者居住,为的就是防止有刺杀事情的发生。 虽说梨花苑内并未有过刺杀案件,人们也不知结灵期强者入住梨花苑是真是假,可并未有人敢以身试险。 尺玉姑娘的房间便是在三楼,几位小厮抬着许安来到一扇普通的房门前,那女子上前扶着许安说到:“几位请回吧。” “这…姑娘,你别看这少年的年纪小,生的却是壮实,我们帮忙送进房内吧。” “不用了,有劳几位,还请早些休息。”那女子强忍着笑意说到。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那女子并未敲门,而是搀扶着许安直接打开了房门,然后轻松的扶着许安往屋内走去。 许安虽说年纪不大,可身材也已经长成,正如小厮口中所说,若是普通的女子扶着自然是费力,可这女子却显得很是轻松,看来这位花魁姑娘果真是不简单。 走进房内一股特有的清香传来,气味并不如何浓烈刺鼻,而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清香,多一丝太浓,少一丝太淡,让人感觉无比的舒服。 房内的布置也不知算不算的上是讲究,只知道与其他房间的布置有着些许不一样,或者说是与常人所想象的青楼里的布置不太一样。 进门后有着充足宽阔的空间,前方是一道很大的拱门,拱门从上往下垂着圆润华贵的珠帘,珠帘的左侧是一道很长的屏风,彻底将整个房间给隔开来。 掀开珠帘走进去,空间更是大的超乎常人之想象,中间是一方很长的红木案几,前方居然还有着中堂,东西两侧各有珠帘垂下隔开房间。 如此布置即便是那些小厮进来恐怕也不可能见得着尺玉姑娘的面。 西面的珠帘后有着圆桌和绣墩,想来应该是平日里做女红的所在之地,东面自然是休息之处。 卧房的东西并不算多,一张黄花梨镜台,镂空雕刻着好一副花鸟游园图案,铺锦披绣的一张大床更是显得华丽。 黄花梨镜台前正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即便是端坐也能看出她的完美身材,一头柔顺的长发自然的垂到身后,精致的玉钗在头上恰到好处的一挽,成了一副再美丽不过的美人画。 “姑娘,这位公子带到了。”女子看着那道背影说到。 尺玉依旧是静坐在那里,头也不回的说到:“白露,把他放到床上吧。” “姑娘,这…放到哪张床上?”白露有些为难的问到。 “你这丫头,这房间里还有哪张床?”尺玉回眸一笑说到。 她这一回头整个屋子里的装饰便真就成了装饰,黄花梨镜台上灵动的花鸟游园图案更加灵动了起来,华丽的布衾又显得更华丽了几分。 好看本就不需要形容,形容与装饰一样只是为了衬托,可这位尺玉姑娘本就不需衬托,过多的衬托对她来说只会显得多余。 就比如馒头是用来吃的,椅子是用来坐的一样,你根本就不用去过多的形容和解释馒头是多么适合作为人类的食物,又或者是告诉大家坐在椅子上远比坐在地板上要舒服的多,太多的形容和解释只会显得多余和白痴。 大家一看到馒头就知道那是用来吃的,看到椅子也知道那是用来坐的。而若有人见着这位尺玉姑娘,那么所有的感觉也是好看。 白露看着自己搀着的许安,微皱了下眉头再看着尺玉说到:“姑娘,杨老先生救了我们,我们回报是应当的,可这人只是老先生的学生,我们好好照应就是,没必要如此啊。” 尺玉掩嘴忍不住一笑说到:“你这脑袋里面天天在想些什么?报恩哪用得着以身相许?他烧的厉害,不能沐浴,我是怕楼下的小厮照顾出什么事情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白露脸色羞红的说到。 “好了,把他放到床上吧。” 白露扶着许安把他放到那张大床上,然后仔细的盖好被子,做完这些后嘟着嘴轻踢了一下床腿没好气的说到:“喝醉酒不回家,还偏偏晕到梨花苑门口,打的什么鬼主意…” 在白露看来许安完全就是故意的,安的什么坏心眼更是不难猜测,哪有人烧成这个样子即不回家也不去医馆,偏偏来到青楼门口的? “白露,不可胡说,杨老先生虽表面上邋遢风流,可他的心里边却比那些表面上一尘不染的人不知要干净上多少。老先生来梨花苑也只是喝酒赏舞,并未做出何等出格之事,这少年既是老先生的学生,又岂能是你说的那种人?若没有杨老先生你我下场如何早已无法想象,他的学生出了事情我们自然需尽心照料。” “是,是,姑娘说的是,杨老先生大恩大德,你我此生没齿难忘。”白露故意捂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有些慵懒的说到。 尺玉看到白露的这番模样,上前一步轻拧了一下她的腰身,然后嗔笑说到:“好你个丫头,居然敢取笑起我来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去看下药熬好了没有。”白露双手轻摇着大笑说到,说完话便赶紧逃出了房间。 第九十一章 太合适,很完美 清晨,灵学院。 木兰州刚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哈欠后推开房门,然后看着门外的那道身影有些无语说到:“你这么早就来了?” 能够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院长大人房门口的人也只有杨贺九。 杨贺九静静的站在房门口位置,平日里做饭都是由杨贺九负责,所以一般来说他比木兰州起的都要稍微早上一些。可不管木兰州几时起床,饭菜总是都要再等上那么一小会儿才能做好,所以木兰州吃到的饭菜温度总是最为合适不过。合适不等于完美,只能说是还凑合,可太过于合适甚至说最合适不过的话那便是完美。 “叔叔,小安子在梨花苑睡了一个晚上。”杨贺九看着刚起床的木兰州说到。 木兰州听到这话正准备伸懒腰的动作都停在了那里,有些怪异的上下看着杨贺九,过了一会儿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门后大笑说到:“小九,你不用眼红他,过些天我让他帮你也安排个房间。” 不等杨贺九开口解释,木兰州说完话后便大笑着前去洗漱,一边笑还一边嘟囔着说到:“小九到底也还是个男人啊,哈哈哈…” 杨贺九站在原地仔细的思考着这些事情,逐渐开始皱起了眉头,走到木兰州的身边说到:“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贺九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也不能离开灵学院,因为他的问题还没有回答上,他的手中还拿着那条戒尺。可若是他真有那个意思木兰州当然不会以这个为由不让他去。 木兰州摆了摆手说到:“你不是那个意思?可我就是那个意思,小九啊,逛个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多学学小安子,别整天这么一本正经,照你这样你吃一个馒头的功夫我都够吃两个了。” “我不懂。”杨贺九说到,他确实不懂木兰州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说杨贺九不懂,就算是随便找个人恐怕都不懂木兰州这话里边的意思。多学学许安?学他什么?学他逛青楼逛到夜不归宿?如果是张程听到这句话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木兰州看着面前的一只木盆,拿来了一只水瓢问杨贺九说到:“我现在要洗脸,如果是你帮我打水的话会打几瓢?” 杨贺九把戒尺背到身后,然后双手接过水瓢,放到水缸里先是舀满了一瓢出来倒在了木盆里,木盆并不如何大,一瓢水早已漫了盆底,杨贺九手拿水瓢又舀了半瓢倒进去,接着把水瓢双手举起递给木兰州后行礼说到:“回叔叔的话,一瓢太少,手伸进去的时候容易捞底,两瓢又太多,多出来的水容易浸湿衣袖,所以应以一瓢半的水量最为合适。” 现在木盆里的水量对于洗脸来说确实最为合适,既不会因为太少而容易捞底,又不会因为太多而容易浸湿衣袖。即便是对于洗脸盆内水量的把控杨贺九居然都做的如此完美,让人感觉这个人仿佛生来便是这般完美。 可这样的完美对于木兰州来说却并不完美,也许是因为太过完美,又或许是因为木兰州本就不喜欢这种完美。他看着杨贺九微笑着摇了摇头,把水瓢放到水缸里,然后双手端起木盆,把里面的水很是潇洒的全部倒掉,重新拿起水瓢开始舀水。 杨贺九看着水盆里已经没过一半的水线微微皱了皱眉,可他并未说什么,也未问些什么。 木兰州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盆水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杨贺九说到:“小九啊,有些事情你去做的时候如果总想着合适二字可能会活的很累,可如果你做事的时候心里边出现的是我想怎么做,那就会很愉快。比如这盆水一样,你不要去想着加多少水最为合适,你就想我要加多少。如果是小安子他肯定不会管你说的那些问题,而是随心去舀。” “我想加几瓢…”杨贺九仔细的想着木兰州的这句话自言自语的说到。 “没错,打水的时候你不要去想舀多少水最合适,你就只需要想着你想往这只盆内舀多少水,按照这个想法你把它倒掉重新试一下。”木兰州重新把水瓢递给杨贺九说到。 杨贺九把水倒掉,带着疑惑重新舀好了水,还是一瓢半,不多不少。 木兰州围着中间的那盆水有些郁闷的直打转,不时挠了挠自己的老脸,然后回头看着杨贺九有些疑惑的问到:“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叔叔,我刚才舀水的时候确实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舀的。”杨贺九赶紧回到。 “那为何还是一瓢半?”木兰州更加疑惑的问到。 “因为我想舀一瓢半。” “为何想舀一瓢半?”木兰州再问。 “因为一瓢半最为合适。” ……… 问题到最后又绕了回来,木兰州发现自己确实不怎么适合教育人,他心想着如果是何用来向杨贺九解释这个问题肯定也解答不出来,他可不相信那么木讷的一个书生会想明白这么高深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并不如何高深。可若是他来告诉何用自己想要表达的想法那么何用再转而向杨贺九解释一定可以解释出来,而且还会解释的无比清楚。 木兰州的想法杨贺九不清楚,可他却认为何用一定会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灵学院已无何用,有些事情靠木兰州绞尽脑汁的去想如何解释那自然是不太可能,解释不明白那就不去解释了。 如此这般想着,木兰州又怒气冲冲的把盆中的水倒掉,重新舀了半盆水开始洗脸,只是杨贺九看着木兰州浸湿的衣袖却始终有些想不明白。 二人吃完饭后围着那片结冰的湖正在散步,忽然木兰州在前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杨贺九说到:“小九啊,我明白你的意思。惠安王初回都便在青楼睡了一晚上,你认为在礼数上不太合适,又怕梨花苑里的那些人在照顾上出了什么差错。” “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问题,小安子既然在梨花苑那就说明他没有去考虑自己在梨花苑合不合适,而是遵从本心,他想去那便够了。”木兰州接着说到。 “听说他烧的很重,叔叔为何不让人把他接回来?”杨贺九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然后再问到。 “他是你的学生,所以很多事情你为他考虑的多了一些,可正因为是这样你才会低估了他自己的能力。你想想,什么样的风寒能让一位通灵后期的强者都沦落到昏迷不醒的地步?而且即便是昏迷不醒,又为何偏偏会晕倒在梨花苑的门口?梨花苑他只去过一次,如果真是昏迷不醒他又如何能找着路?”木兰州走在前方边走边问到。 “叔叔的意思是他染风寒是故意的?” 木兰州走在前面微微摇了摇头说到:“这孩子我见的次数虽然不多,但给我的印象却是机灵的很,而且还惜命的很。你要说故意染风寒这种自残的行为他肯定是不会做的,这点你要多与他学学,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重要的事情。” “那叔叔您的意思是?” “那孩子我把他带到灵学院的时候就知道他怕冷。邙山高寒,他爹的王陵又是建在山顶,再加上当时天色已晚而且他又喝了酒,所以染了点风寒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他醉在梨花苑门口还昏迷不醒那就很奇怪了。” “您的意思是?” “他从山上下来染了风寒,于是便将计就计的醉倒在了梨花苑的门口。” “您是说他染风寒是真,昏迷不醒是假?” “是这意思。”木兰州点了点头说到。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木兰州忍不住大笑说到:“为何要这么做?哈哈哈,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 杨贺九微皱了下眉头,显然有些不明白木兰州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木兰州有些谨慎的小心看了看周围,然后从前面向后退到杨贺九的身边。 杨贺九有些无语,先不说木兰州是神游境的强者,就单是自己通灵后期的实力身周有人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木兰州确认没人之后凑到杨贺九的身边很是神秘的说到:“昨天从梨花苑回来后小安子一直问我李衣衣的事情,我怀疑啊,那孩子是看上李衣衣了。” “好事。”杨贺九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微笑说到。 “我记着你是几年前救的她俩来着?”木兰州仔细的想着什么,然后问杨贺九说到。 “庆安15年,小安子达到通灵初期的那年,您说自己再不突破神游就没脸做灵学院院长了,所以再次外出寻求突破,就是那次。那年春,我们外出救了李衣衣,那年冬,李衣衣来到了北阳城。”杨贺九说到。 “停停停,下次我问的时候你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揭我老底说是为什么外出。”木兰州赶紧摆手示意杨贺九停下。 “是,叔叔。” “小九啊,你说三年前的李衣衣是不是与小安子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木兰州接着问到。 “三年前李衣衣正值出嫁年龄,应是与现在的小安子差不多大小才是。” “都是些孩子,这么小年纪却都不能回家,他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小安子若真是有情那确实是好事。”木兰州看着湖面微笑说到。 “他们两个很合适。”过了一会儿后木兰州接着说到。 第九十二章 风之十七夜(上) 不得不说,木兰州对于许安的了解远过于这世上的很多人,这个在许安五岁时便把他带到了灵学院的老头对于许安的心思和想法拿捏的稳稳的。 木兰州说的没错,许安醉倒在梨花苑的门口确实是将计就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样的风寒能让一位通灵后期的强者沦落到昏迷不醒的地步,若是之前许安灵力耗尽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可现在许安刚回都,而且还在灵学院内美美的睡了一觉,身体自然不会如此虚弱。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许安会被嘲笑为史上最弱的通灵期。灵师和武者的身体素质都要比普通人要强上很多,尤其是武者,面对风寒这种小问题根本就不足为虑。 可木兰州说许安如此行为是为了追求梨花苑里的花魁那对许安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冤屈。 许安从邙山下来染了风寒是真,浑身通红到昏迷不醒自然是假的,他能够如此晕倒在梨花苑的门口也是他自己的计划,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位尺玉姑娘的动机。 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花魁姑娘许安一直都没有稍微放心,所以他昨日里才会一直与木兰州问起尺玉的事情,经过木兰州的解释若是寻常人应会稍微放下警惕。可许安并不是寻常人,所以他不会,尤其是知道了尺玉是楚国人士之后那更是异常的警惕。 不怪许安过于小心,而是世间之事很多都会出乎于人意料之外,在长更亲口告诉自己之前谁能想到会有一个门派能够早在数百年之前便在望舒楼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门派组织之内安插下自己的人手?无独有偶,许安认为尺玉来到这座梨花苑内也不会是偶然。 要知道这个世上从来都不乏那种心思深沉提前很久便开始布局的人。比如说昌文君!许安的这位老爹在他刚出生时便借此布局与自己的大儿子许世昌相争,这在当时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想的倒。 至于尺玉的动机如何许安自然不清楚,如果清楚那他就不会来了,他始终不相信一个没露过面的人会这么轻易成为梨花苑里的花魁,他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他甚至还认为尺玉被逼婚然后出逃也全部都是在计划之中,而这座梨花苑有可能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让木兰州知道了许安的内心想法一定会摸着许安的脑门,然后不停地摇头感叹这孩子是不是被烧傻了。如果让杨贺九知道也许会皱眉去想许安离都的这一年究竟经历过了什么?怎么出去一趟变得这么小心谨慎? 许安所不知道的是尺玉能成为梨花苑里的花魁自然不是单单只靠美貌,美貌能征服大多数人,却不能征服所有人,木兰州没有跟许安说的是尺玉多年不露面却能稳坐梨花苑花魁位置靠的全是一支舞。 这支舞名为‘风之十七夜’。 以风为舞,舞出的是自然之美,以天地为曲,奏出的是山河之色,以亲身经历为调,踏出的是一片片的声泪俱下。 这支舞在尺玉初来梨花苑时便舞过一次,也只舞过那一次,可对于见过的人来说只有那一次便足够了,对于没有见过的人来说自然会很遗憾,但正是这分遗憾又更多了几分期待。 那一次的初次献舞便彻底奠定了尺玉在梨花苑内的地位。 这两三年来梨花苑里新来的姑娘们可不少,模样也不乏极美之人,可这位尺玉姑娘甚至都不用露面,只靠那支名声在外的‘风之十七夜’便稳压过那些姑娘一头,尺玉姑娘梨花苑花魁的位置无人能撼动,这支舞也无人能舞出其两分神韵。 尺玉姑娘在梨花苑献舞,按理说都城内的整个风月行内都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传也都该传到了许安的耳中,可是有些不凑巧的是许安那段时间或者说是那整整一年之内!他都正在灵学院内沾沾自喜于自己15岁便达到通灵初期的成就以及想要尽快突破的闭关努力之中,所以对这些事不曾有过耳闻。 许安之所以会醉倒在梨花苑的门前就是为了想看看这位尺玉姑娘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许安认为尺玉已经认出了自己是谁,所以还想看看她会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可昨晚躺的那张大床太过温暖舒适,房间里的气味太过好闻,自己的嘴又被生生撬开硬灌了一些苦涩烫口的汤药,这让许安的心里有些郁闷,更有些迷糊,以至于躺下后很快便睡了去。 此时的许安依旧是躺在那张温暖的大床上,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异常尴尬,他早已醒了过来,可睁不睁眼,睁眼后该做何反应他还暂未想好。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不得不说,许安现在憋的很辛苦,不只是精神上的,还有生理上。 许安想等着一会儿有人喂自己喝药的时候装作被人不小心弄醒,可昨日的那两个姑娘仿佛看穿了许安的想法,一个劲儿的在外面说着让自己再多睡上一会儿,暂时还没有进来喂自己喝药的想法。 他想再多等一会儿可有些部位却等不了,比如说… “茅厕在哪?” 许安一咬牙,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外面问到。 “噗…” 卧房外的尺玉姑娘见着许安的这幅样子忍不住的掩嘴一笑。 这一笑,许安看的有些痴,以至于他都将要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坐起来。 俗了,确实是俗了,这是许安看到尺玉姑娘的第一反应。 直到现在许安才想起木兰州的那句话来,才开始有些认同那句话,天资绝色对于这位尺玉姑娘的评价确实有些俗了。刚开始他还有些质疑木兰州是异想天开,妄想凭尺玉一个姑娘便挑动那两兄弟间互相残杀,可现在看来木兰州那绝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有足够的把握。 在尺玉姑娘没有其他问题的前提下,比如说是楚国派来的卧底,许安刺杀那两兄弟的把握只有四成,可现在见到之后的把握已经提升到了六成,只是六成把握许安当然不会轻易去涉险,许安之所以会愿意去做那是因为无论刺杀成与不成他都有十分的把握能逃离郢都城,而木兰州便是他最大的一张王牌。 许安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尺玉的美貌,或者说他已做出了自己的评价,因为他的心里早已被两个字所占满,那就是‘好看’。 好看不需要形容,许安也不想去形容,既然好看那便接着看就是,可就是他这样的想法让整个画面都显的更加怪异了起来。 “喂,喂!”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许安的床前,上下挥了挥手大声说到。 “嘁,你干什么你…诶诶诶,别挡。”许安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到。 “你不用着急的吗?”白露没好气的瞪着许安问到。 “不急不急,我不着急走。”许安头也不回的随意说到。 “你不着急?我怕它着急。”白露有些戏谑的看着许安的某处部位说到。 许安终于回过神来,听到白露的这话先是疑惑,然后赶忙点了点头从床上跑了下来说到:“嗯?嗯,它…确实着急。” 两位姑娘早见此画面已是乐的不成样子。 “姑娘,我就说他心思不正,你没看着他刚才的那眼神。”白露来到尺玉身旁嘟嘴说到。 “白露,不可妄言,我倒是觉着这少年生的可爱,既然是杨老先生的学生,那么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 “是是是…”白露翻了个白眼说到。 不一会儿许安已经重新走了回来,只不过他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子始终是有些不太自然。 “嗯…那个…多谢二位姑娘救助。”许安很不自然的揖手行礼说到。他想了半天也不知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干脆就先感谢一番。 “公子不用客气,你既是杨老先生的学生,我们多多照料也是应当,可不敢当个谢字。”尺玉微蹲回礼说到。 “杨老先生?哪位杨老先生?”许安有些疑惑的问到。 “杨老先生名讳不敢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里有个九字,便是我俩的救命恩人。” …… 许安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昨晚喝的药都给喷了出来,感情这位院长大人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嘛,现在看来他也还是要点老脸的,一大把年纪逛青楼却用自己学生的名号,这招可着实是高明。怪不得昨日里在楼下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许安现在憋笑憋的满脸通红,以至于都快浑身发抖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尺玉赶忙问到。 “没,没事…不过姑娘为何知道我是杨老先生的学生?”许安强忍着笑意问到。 “昨日在楼上,老先生给我指着瞧了一眼,这便记住了,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许安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位尺玉姑娘当真不知自己是谁? “我叫许安…”许安答到,话一出口他便觉着不对劲,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自己就是没有木兰州那么狡猾,怎么也不知道用个别人的名字? 尺玉轻声念了一遍,然后微笑说到:“许安。咱们这座城里边姓许的公子还真是不多见。” “…是啊,是不多见。”许安回到。 第九十三章 风之十七夜(中) 刚到早饭时间,许安此番醒的还算是时辰,白露在二人聊天的时间里已经端了饭菜上来。 楼外的天气异常寒冷,可在这座楼内,这间屋子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温暖旖旎的氛围,再加上面前如花似玉的美人,成了一道最好不过的下饭菜,如此鲜明的对此即便是圣人在此也不会只专心于桌上的吃食。 许安不是圣人,他更加没有心思专顾面前的美食,昨天晚上下了邙山之后,躺在那张大床上之前他已经认真思灼好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包括有可能面对楚国刺客的刺杀,可在现在他发现没有任何意外,因为对面的女子什么都没有做。 或者说现在的境况对许安而言本就是意外。 许安依旧是不自然,有一个相当不要脸的词叫秀色可餐,许安不是那种愿意去夸别人的人,可他现在确实已经饱了。 “公子,请用。”尺玉看着对面的许安微笑说到。 许安赶紧回过神来,提起筷子却是无从下手,他必须要缓解自己的这种不自然。 “那个,我听老师说过你,不知尺玉姑娘为何会来到北阳城。” 问别人为何会在这,这句话即是故意找话题,又是为了进一步的了解,虽然有些俗套,但却很是适用。 “说来不怕公子取笑,实在无其他地方可去,便来到这座城了。” 听到这句话许安就知道自己无法再问出什么来,他本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更多的也只是为了缓解下自己的尴尬。 “如此遭遇,委屈你二人了。”许安随意客气回到。 “我二人远离他乡,一路漂泊至此,得此地栖身也是实为不易,不可谈委屈二字。”尺玉摇了摇头微笑说到。 尺玉这话听起来也像是客套,可她说出来却是显真心,不像是随意敷衍,甚至还有着几分感激的情绪。 “我听老师说过,你跟那位沙彼大将军有仇?”许安想了一会儿后接着问到。 “便是因为他,我二人才不得不远离故土,家父也为此辞官回乡。” 尺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没有其他厌恶甚至仇意的情绪,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不关己者说起一件不关己的往事一般,这让许安有些意外她为何会同意木兰州所说的那件事。 “我要去杀他,老师可有跟你说过?”许安不想违心的客套来客套去,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到。 “杨老先生确实于我说过,只是我没想到负责刺杀的会是你这样一个少年。” “你是不信我?”许安微笑问到。 “即是杨老先生的学生,自然不会是常人,我是信得过公子的,可公子似乎并不信我。”尺玉摇了摇头后看着许安微笑说到。 “你我既然要合作行事,信任必不可少,我自然信得过姑娘。”许安一本正经的说到。 听到尺玉的那话后许安没有丝毫其他的情绪,甚至连表情都不曾有过变化,而且还主动睁着眼说瞎话的说信任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寻常人看到和听到恐怕会认为自己错怪了许安。 尺玉忍不住掩嘴一笑,然后饶有兴致的盯着许安,不说话,也不去分析他为何会醉倒在梨花苑,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许安的脸上沾了一些粥粒一般。 许安认为自己的掩饰做的已经足够好,而且没有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醉倒在梨花苑是刻意而为。不管你怎么分析也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承认就是了。 可对面的这位尺玉姑娘没有做任何解释,许安的这句话就变的满是破绽。 这让许安很不适应这种变化,他认为无论尺玉怎么分析自己都能做出相应的解释来证明自己真的只是喝醉了,可他却不曾想对面这位姑娘竟然只是这么看着自己便让他有些做贼心虚。 不过许安还是不会去承认,但如此情形下许安的动机在二人之间已经变得相当明了,与承认了倒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试探,许安输的相当彻底,既然输了就没必要再去解释些什么,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就是赶紧转移话题。 “咳咳…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杀他俩?”许安避开尺玉的眼神问到。 “自然是好奇的,杨老先生只说杀他二人是为了大义。”尺玉也不拆穿许安,又给许安填了一勺粥后说到。 许安不意外于尺玉的回答,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的消息自己也是刚得知,他可不认为尺玉在这座楼内会比自己要先知道这些消息。 “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如果我去杀了这二人,楚国也许会输,如此你可还愿意助我?”许安想了半天后开口说到。 许安还是没有说明自己为何要去杀那二人,因为他知道尺玉是聪明人,即是聪明人很多事都不用去言明,不言明是为了更好的去做一些事。如果许安直接说楚国要开战,你帮我杀了你们的大将军,要不然我们国家就危险了,这样会显露出来满满的利用。 许安从来没有忘记尺玉是楚人,即便尺玉与他二人有仇但她还是楚国人,这是无可被改变的事实,所以许安想知道以楚国战败为代价的话尺玉会是何反应。 “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北昌可是要援齐?”尺玉问到。 “没错,楚国的野心很大,齐国若破,北昌也许会重起战乱,身为北昌子民,我会先去杀了他俩。” “我愿助公子成事。” 尺玉没有过多考虑,也没有多做抉择,甚至都不曾有丝毫复杂的情绪传出。她是楚人,却要帮许安杀了楚国的大将军,若是私仇远远不至于此,许安开始有些不解看不透这位花魁姑娘,或者说许安一直都未看透。 若是寻常人在私**国事之间做出选择应会很难,即便是许安这种有仇报仇的人也是一样,林平归要杀他,为了国家他却不能去对林平归如何,可尺玉却不一样,她没有过任何的犹豫,这让许安开始有些怀疑尺玉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你是楚国人。” “我虽是楚人,却也不想见这世间再起战乱,若杀了那二人也许会少些伤亡。”尺玉说到。 “伤亡会少,可战乱不会停。”许安摇了摇头说到,他不认为杀了那二人楚国便会停止东征,可沙彼亚若死确实会少死上很多人,这也是木兰州让许安去刺杀的主要原因。 “伤亡会少,如此便够了。” “去郢都城刺杀楚国的大将军,你可能会死。”许安又道。 “可会白死?” “不会白死,因为他二人一定会死。” “我信公子。”尺玉起身微蹲行了一礼后说到。 许安先是一愣,然后逐渐想明白尺玉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相信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随即说到:“郢都城内,我不敢保证能护的好你。” 尺玉重新坐下,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许安微笑说到:“公子误会了,我并非是请公子保护好我,而是信公子会杀了他二人那话是真的。” “沙彼是位天辅境的强者,沙彼亚是位通灵初期的高手,你我初次见面,为何就坚信我能杀了他二人?” “因为你是杨老先生的学生,老先生行事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 “老师的把握是他二人一定会死,至于你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也许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许安说到。 “公子可怕死?” “怕。” “我信公子的话,所以也信公子不会去送死。” 许安摇头苦笑,心想着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我肯定是不会去送死,而且我不去送死就能证明你不会死了? “我不会去送死,可不敢保证你没有危险。”许安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这话公子说过了。”尺玉忍不住一笑后说到。 “你不怕?” “公子没必要刻意强调这种事情来吓我,即不会白死,又怎会怕死。”尺玉说到。 “不会白死,又怎会怕死,这话说的很大义,可我还是不明白。” “公子何事不解?” “我不明白你是为了私仇还是为了报老师的恩情。” “国难当头,又岂能为私仇乱事。”尺玉说到。 “那你是为了报恩?” “确是为了报恩,报杨老先生的恩,报这座城的恩,报这个国家的恩,也是为了报天下人的恩。” “此话怎讲?” “我二人早些年离了郢都城,一路向东,身无分文却要存活,受到了路人的不少相助,那些人中有楚人,有齐国的人,也有北昌的,那些人中可能有不少会参与到这次的战争或者说被波及到,若那二人身死,帮过我们的那些人中也许会少死上一些。” “战争是绝对平衡的,方才我说的会少死上一些人是指我们国家的,楚人或许会多死上一些。”许安想了一会儿后说到。 “战争乃大势所趋,我改变不了什么,却也想着战火能少蔓延到一些地方,便能少一些人受难,这就足够了。” “比如说这座城?”许安问到。 “比如说这个国家。”尺玉微笑说到。 第九十四章 风之十七夜(下) 比如说这座城,比如说这个国家,很多人都不想这个国家起什么战乱,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努力,有些努力可能最终会被证明是错的,但无人能够否定他们为此努力过。 许安没有什么家国情怀,他不想去改变什么,却也想着能够为此去做些什么,他改变不了这场未来的战争,但他却可以改变这场战争的经过和结果,而这个前提便是杀了楚国的那两位兄弟,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知道尺玉口中的话是真是假。 说实话许安现在有些感动,从回到这个国家开始,一路上他便有了很多感动,这是他没离都之前和在离都之后所没有的感动。 不经历一些事就无法去明白一些事,他经历了,可他还是不明白,无论是刺杀自己的林平归,又或是一心想要造反的刘老二,甚至是面前的这位花魁姑娘,他们之间的出身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可他们的想法却都大同小异。 而且他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态度,一个许安所没有的态度,那就是对于自己性命的态度。在许安看来什么国家,什么战乱远没有自己性命来的重要,许安可以为自己的国家,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去做一些事,可他不会为此赌上自己的性命。 反观那些人,刺杀惠安王是满门抄斩的死罪,造反又是被后人唾骂的耻辱,去郢都城刺杀大将军更是可能会面临身首异处的处境。许安想不明白这些人、这些执念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真的有人可以不顾一切的放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许安很会换位思考,他不会,所以别人会的时候他首先是警惕,然后才是感动。 与刘老二那次一样,许安也很希望尺玉没有对自己说谎,幸好刘老二没有说谎,尺玉至少目前为止也无法证明她在说谎,这样很好,许安很喜欢。 “你在北阳城的时间应该不长。”许安问到。 “我知道公子想说什么,很多事情不是可以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这座城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接纳了我们,这种境遇有时候远比土生土长更容易来的让人感激,虽不对却也是事实。” “若习惯了,便会觉着理所应当,但愿姑娘能早日习惯。”许安微笑说到。 “习惯才会更让人感动,公子这话说的俗了。”尺玉摇了摇头回到。 “或许是因为我习惯了这个国家,所以没有你的这种想法。其实你的说法也不全对,城本是死城,只因是有了人才有了生气,你为这座城考虑,我也很感动,可你也不欠这座城什么,因为有了人这座城才能为城,才会变得如此这般精彩,这是北阳城所存在的意义,也是建这座城的那些人的最初想法。” “公子一番话,奴家受教了。”尺玉起身微蹲行礼说到。 许安听到尺玉口中的‘奴家’自称哑然失笑说到:“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不用这样。” “公子的话我尚不能理解透彻,只知这番话很了不起,尺玉确实受教。” 许安有些不解,他不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很难理解,看来灵学院学生的一些想法与其他人的想法还是有些差别,在灵学院时他不认为灵学院有多了不起,可出了灵学院他也不认为灵学院有多了不起,甚至还认为灵学院的教育根本就没有被普及。 “我还有一个问题。”许安有些犹豫说到。 “公子请问。” 许安摸了摸鼻尖,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粥粒嘟囔问到:“你是怎么当上花魁的?” 这个问题很白痴,也很欠揍,如果有人问许安你是怎么达到通灵期的那么许安绝对会起身把那人给暴揍上一顿来跟他说:我就是这么揍人揍出来的。 这种问题说出来会带有质疑,甚至会让人不自觉的去脑补上另一半没说完的话,那就是你这样是怎么当上花魁的?如果是面对木兰州许安可绝对不敢问他是怎么当上灵学院院长的,许安并非不好奇,而是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相当欠揍,木兰州又恰好有这个实力把自己揍上一顿。 他问尺玉并非是因为尺玉不会揍自己,而是他必须要清楚,只有清楚了他才更容易判断尺玉所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事实证明许安完全是多想了,好像在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前无论问再如何欠揍的问题得来的答案都会是那般温柔。 尺玉听到这话先是忍不住的微笑,没有丝毫的不悦,而后再看着许安有些嗔笑说到:“公子这话问的着实是有些奇怪。” “咳咳…若不方便答那便不答了。”许安有些尴尬的说到。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那年冬,我二人来到这座城,饥寒交迫之中瞧见这座花楼便生出凄凉之感,迎着漫天风雪在这楼前舞了一曲,至于花魁只是虚名罢了。” “就靠一支舞?”许安疑惑问到。 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话,只要到了许安的口中再重复一遍那就完全彻底的变了另一个味道。 或许是尺玉觉着许安的说话方式有趣,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不再那般拘谨,打趣说到:“公子可觉着舞的不好?” “我…我没见过,那舞可有名字?” “本无名字,但旁人称其为风之十七夜。”尺玉收起笑容答到。 “风之十七夜?真是个好名字,不过你好像并不喜欢?”许安愈发疑惑的问到,从对话到现在尺玉还是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收起笑容,这让许安觉着好生奇怪。 尺玉轻摇了摇头说到:“这支舞为凄苦之舞,这样的舞应很难会让人喜欢。” “可大家喜欢。”许安不解说到。 “越是凄苦在大家心中便越是容易生出感触,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这世间能够无人再看的懂这支舞。” “无人能看懂便证明无人再有过那样的感触,我很想知道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一支舞。”许安说到。 “公子若想看,舞于公子看便是。”尺玉含笑说到。 许安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许安虽想看,却也知道尺玉不想去舞,既然尺玉说是凄苦之舞,那自己便不好再去要求。 “谢过公子。” 这句谢,谢的是许安没有再坚持要看,尺玉确实不想舞,她那句话是客气,却不止是客气,许安若要看她也还是会舞。 “事成之后你可有打算?还会留在这座城?”许安问到。 “无论成与不成,郢都城是不可能再回的去了,便只能在这座城。” 许安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试探对尺玉有了不好的影响,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强调告诉人家会有生命危险? “郢都城路途遥远,公子准备何时动身?” “这个我暂时还未想好,已经可以确定明年秋后楚国与齐国交战,刺杀的话时间上不能太早,这样会给他们留出临时换人的时间,最好是在楚国出兵之前杀了他们的大将军。” “公子是想等齐国的使团到了再作打算?” “不错,再等些日子,看齐国是何想法。”许安点头答到。 “我听杨老先生所说,公子似乎是有一门亲事为之苦恼。”尺玉饶有兴致的盯着许安,掩嘴轻笑说到。 …许安确实还没仔细的去想过这件事,但也算不上是苦恼。齐国派公主来和亲,经过木兰州的解释许安也认为和亲的对象便是自己,只是许安对于这种事情还真没有什么打算,娶与不娶其实并不难选择,虽说木兰州担心许安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算是牺牲。 齐国派公主出嫁,娶了便是,有什么牺牲?有谁规定惠安王只能娶一个媳妇的?又有谁规定惠安王一辈子只能爱那一个,从那以后见着别的女子看都不能看上一眼?难不成齐国还能以此事为由北伐不成?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许安都没有道理拒绝,只是一个没见过的人要嫁给自己确实是有些荒唐,而且许安隐隐觉着自己以后的老婆应该不会容忍自己这么拈花惹草才是,他还很是瘆人的觉着自己若这么做了应该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不管怎样,许安的打算都是等齐国使团到了再说,万一这位公主也是位绝色美人儿呢?万一真的有一见钟情呢?说不准自己见到那位公主便爱的死心塌地也说不定,那时候就开开心心的娶了,哪有什么苦恼? 许安想到这里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全然忘了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位女子,而这位女子前一刻还认为自己在为婚娶之事而苦恼。 尺玉看到许安的反应忍不住的噗呲一笑,看来杨老先生也只是取笑自己罢了,不过她也并不生气,反而愈发觉着面前的这位少年生的有趣。 不怪尺玉幽怨,而是面前的许安看着哪有一丝苦恼的样子?看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怕是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到了洞房花烛的那一晚了,要说许安不想娶那自然是无人会信。 许安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应,赶紧收回心思,有些尴尬的说到:“我…想起了一些其他事,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许安知道尺玉说了什么,但他却得装着不知道,这样才能证明他真的是想到了其他事,而不是在为婚娶之事开心。 可无论许安如何掩饰或是解释,在面前的这位女子面前全都毫无用处,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的眼神似乎能深入到人的心头,扒开最外层的那层伪装,看清最里面也是最真实的那些东西。 这种人无疑是很恐怖的,可在许安看来尺玉一点也不恐怖,因为她还会小心翼翼的把你的心门轻轻合上,然后再去温柔的抚摸一番,而不是像别人那般直接去拆穿,这种感觉让许安很舒服。 尺玉依旧是温和的看着许安,微笑说到:“奴家明白。” ………分割线 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皆苦。愿世间无人能再看懂风之十七夜,后面还有一章,我会仔细解释风之十七夜是什么。许安很多事没经历过,所以看着有些自私,甚至很像一个反派,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错的。 在这本书中许安和李五升算是比较真实的两个人,因为他俩都怕死,世界上很少有不怕死的人,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去问他也还是会怕死。 怕死与贪生的意思其实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将军守家卫国奋勇杀敌,但他还是怕死,怕死是不想死,可需要死的时候他不会去逃避,像李五升这种完全就是贪生,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就是想活着。 我不会写那种一出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满满的正义感,为救人不顾自己性命的那种主角,包括最开始许安去救成武的时候很纠结,如果没有成武劈的那些柴许安肯定不会去救他,这也是他不敢喝汤的缘故,救阿离的时候他更不会选择以命换命,我认为这都是很正常的,并不能说明主角就是个大反派。 人是会成长和改变的,书里的人也是一样。庆安18年,许安18岁,这个年纪便生出那种壮士豪情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俗,而且一开始人物性格就定型的话我也很难往下再接着写。 第九十五章 风之十七夜(后) 从梨花苑出来后,许安最想知道的还是那支舞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支舞。 风之十七夜为尺玉的成名之舞,可尺玉却说愿世间无人能再看的懂这支舞,许安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佩服。 这就好比一位医者靠治病开药生存,却说愿这世间能无人再找自己看病一样让人敬佩。 没人能看得懂那支舞,尺玉还会是那个花魁吗?答案是不会,可她就是这么说出来了,若是常人和医者说起这句话许安自然会嗤之以鼻,认为那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尺玉说这话的时候流露的却满是真情,而且尺玉确实是不曾再舞过那支舞,这些都让许安选择了去相信她的那句话,所以才会敬佩。 许安回都后不再像在三河镇时那般悠闲,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没去过将军府,他还没去过北宫,还没回过永安居。去将军府自然是为了问林平归庆安17年的那件事,至于永安居他并不想回。 现在最先要做的事还是先回灵学院,长更与阿离二人还等着他去引见木兰州,可许安却觉着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他还是回到了灵学院,却只是站在那片湖边,背靠一颗大树,双眼微眯的看着天上并不如何刺眼的太阳。 湖边的雪还未融化,冰也还未解冻,靠在湖边有着丝丝的寒气袭来,可许安并不理会这些,他在等人。 “谁找我?”张程走到湖边喊到。 “我。”许安头也不回的答到。 “你下次有事找我的话咱们可以去城内,去梨花苑更好,在这说完事儿我还是得回去上课。”张程有些抱怨的嘟囔着走到许安旁边,然后拍了拍脚下的积雪后随意坐下说到。 “这么看你不想在灵学院上课?不上了便是。”许安无语说到。 “那不成,我现在不敢回家,带出来的钱又不多,我还想着学点东西,以后在这城里边讨个官事,到时有了官身我爹便不好再骂我。”张程答到。 “问你个事儿,梨花苑你熟不熟?”许安懒得理会他的那些事儿,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许安与张程的交情还算不错,之前在城里边为了一碗汤还动过手,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在这座城里很难有人会让许安吃亏。而后知道了许安的身份后张程可是不敢记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这你可算是问对…咳咳…我乃灵学院学生,又岂能缠绵于那种风月之地?”张程听到许安的问话先是猛的一拍大腿,直感叹许安问事情很会找对人,可转而一想到昨日的情形又怕许安是院长大人派来套自己话的,所以话锋一转后一本正经的接着说到。 “正经点,我有事要问你。” 张程一本正经的回答在许安看来反倒是变得不正经了起来,许安也懒得去打趣张程。 “你想问什么?”张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起身凑到许安身边说到。 “梨花苑里有位花魁,叫尺玉。” 许安要问事情最好的对象也许是长更,长更的背后可是有个无孔不入的门派,可正是由于无孔不入,一些细节一点的事情很难全部囊括到位,所以问人还是要问专业的人,风月之地的事情在许安看来张程这种纨绔子弟便很是专业。 “就是这个?大家都知道。”张程疑惑问到。 “我想知道这位尺玉姑娘是如何当上梨花苑里的花魁的。”许安再问。 “庆安15年冬,尺玉姑娘初来北阳城,就着漫天风雪在梨花苑的门前舞了一支舞,便是因为这支舞,尺玉姑娘至今仍是地位稳固。”张程抬起右手放到胸前,挺起胸膛看着面前的那片湖很是自信的说到。 “你见过那支舞?”许安问到。 “小生不才,有幸见过。”张程低头晃动着脑袋看着许安微笑说到,那模样是要多嘚瑟有多嘚瑟,嘚瑟到许安都要忍不住把他给踹到湖里去。 “你远在黎阳,尺玉在北阳城献舞,你如何见过?”许安咽了口唾沫,强忍住把他踹下去的冲动问到。 “你忘了庆安15年北阳城发生了什么事了?”张程提醒许安问到。 “你就直接说。”许安不耐烦的说到。 “庆安15年,二王子许世安达到通灵初期,灵学院院长木兰州外出寻求突破,这两件事可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涌进这座城,大家来北阳城先是为了看看殿下的英姿,又是为了想看看木院长那次能不能入的了神游,毫无疑问,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而那年冬天我恰好还留在北阳城。” 许安差点把这茬事给忘了,15岁突破通灵期,院长外出寻求突破神游,这两种事情都是大事,自然会吸引到不少的人前来,而张程被称为黎阳第一修炼天才,听到这两件事能够来北阳城自然无人会感到意外。 “那支舞可有何不同?”许安点了点头接着问到。 “那支舞确实不同于寻常舞蹈,我当时见着并未有何感触,只是觉着那女子生的好看便多看了会儿,现在从家里偷跑出来经受过风餐露宿后才愈发明白大家为何会认同那支舞。”张程收起笑容,看着满湖的冰雪略显感叹的说到。 “接着说。” “这支舞名为风之十七夜,以风为舞,以天地为曲,以亲身经历为调,无人能为其伴奏,也无人能为其伴舞。这支舞只有她一人舞,也只能她一人舞。” “这风之十七夜一名作何解释?” “一年四季,暑往秋来,这夜间的风不知有多少种形态变化,寻常女子若能舞的出两三种便算得上是绝世无双,而这位尺玉姑娘却能准确的舞出十七种之多。” “风无形,又无相,何来十七种形态之多?”许安不解问到。 “风本无形,所谓风的形相是由外物感触感知得到。你可以理解为变化。”张程解释说到。 许安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并不难理解,灵力也本无形,可一些强者却能通过自身的运用去感知甚至是赋予其形态,与张程的解释也算是契合。许安慢慢伸出手心,感到这一刻的风有些冷,那这一刻风的形态变化便是冷。 “只是为何偏偏会是夜风?”许安又问。 “白天世人为诸多琐事困扰,又如何细下心来去感知这些。待到夜深人静之时,阵阵夜风袭来,一些居无庇所之人便能更清楚的感知到这些存在。风之十七夜为凄苦之舞,又为无奈之舞,是个人之苦,又是众生之苦。”张程很有感触的说到,看那模样就差拿出手绢抹上一把鼻涕眼泪了。 许安忍不住的扭头看了一眼张程,他有些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换了一个人,这些话真的是张程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能说得出来的话? 许安也不再去看张程,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到:“看来你在灵学院的进步很大,若是想家就回去吧。” “不出来这一趟,我也无法理解透彻这支舞,回去我爹肯定要骂我,我暂时还是呆在灵学院吧。”张程苦笑说到。 张程虽然不思学业,但许安承认他的进步确实要很大,若是继续呆在灵学院他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所以许安也并未再说些什么让他回去的话。 “你接着说。”许安说到。 “尺玉姑娘的这支舞中包含风的轻、风的柔、风的美、风的骤、风的狂、风的韵、风的雅、风的律、风的骄、风的顺、风的暖、风的寒、风的微、风的傲、风的渺、风的妙、以及风的磅礴不尽之势,此十七种变化便为风之十七夜。”张程掰着手指细数说到。 “好一个风之十七夜。”许安看着湖面轻笑说到。 “这位花魁姑娘真的很了不起,对于这风世人感受到的多是凄凉,可她却能观其美,舞其妙,若能把她娶回家,这辈子算是值了!”张程右手背放到左手心里狠拍了一下说到。 许安无语,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许安才反应过来他果然还是他,无论再怎么进步纨绔的本质也还是改变不了,略显感叹的说到:“观其美,舞其妙,说到最后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愿世间无人能再看懂风之十七夜,这句话果然很了不起。” 直到这一刻许安才真正明白尺玉那句话中的意义。张程之前不懂,许安相信若是有的选择张程也不想去懂。 因为痛苦,方知众生皆苦。 愿世间无人能再看懂风之十七夜,何其宏大了不起的愿望。 无论许安如何去想,最终想出来的结论都是一个了不起,这话如果是昌文君说出来许安可能会认为那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为世人所画的一张大饼,可这话是尺玉说出来的,尺玉与国主比起来很渺小,可正是这份渺小才更显伟大。 “愿世间无人能再看懂风之十七夜?若是有的选择,我确实不想看懂这支舞,殿下的这句话很了不起。”张程先是一愣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对着许安揖手行礼说到。 “你误会了,这话不是我说的。”许安摇了摇头说到,他承认自己不如尺玉,他确实没有这么了不起的愿望,只是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他却认为自己也许能看得懂那支舞。 “那说这话的人也是很了不起。”张程感叹说到。 “确实是很了不起。”许安轻声叹了口气说到。 第九十六章 吃人黑店? “昨日的那俩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何会跟他们混在一起?”张程问到。 许安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张程用的这个‘混’字,发现真的是无比贴切,随即回到:“这个混字用的好…他们是找院长的,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我跟你说啊,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正好他来灵学院了,他出去也是祸害,你叫院长把他关起来。”张程回想起今年春天的那一幕,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一脸幽怨的嘟囔到。 “我知道你们有过节,他只是想问下我的情报,没准备杀你,不然九叔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张程不是傻子,他认同许安的这句话,他知道许安这句话是对的,所以也不再过多纠结。 时间已耽误上了不少,学生们已经快要下课,张程赶紧回了教舍,只为能赶上那一声悦耳的下课声,许安还有其他事要做。 “昨晚上睡的如何?”许安走进后院,径直推开长更的房门说到。 但许安却也不曾想到阿离居然也坐在屋子里面,长更与阿离二人看到面前的许安不禁失笑,这让许安感觉有些不自在。 把长更拽到旁边悄悄的指了指阿离小声问到:“她也知道?” 长更没有回话,而是指了指桌上打开的那张信纸。 许安轻咳了一声,这种时候不能示弱,回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后一本正经的说到:“我昨日寻你俩喝酒,怎么也不见回信?”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异常巧妙,对于这种难于羞口的事情许安却主动提起,并借此来兴师问罪,而且还说明了只是喝酒并未做其他什么事情,即便是长更也不得不称赞。 因为许安找长更喝酒,是长更失约在先,又如何好再说些什么? 可阿离却不一样,许安找的是长更,没找她…她不用去向许安解释昨日为何爽约,阿离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安微笑问到:“只是喝酒?” 许安本就不自在,此时被她的一双美眸盯的更加是不自在,避开她的眼神回到:“还喝了两碗粥…” 确实是两碗,即便在梨花苑时许安没有心情吃东西,但到最后他去清算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竟然吃了人家两碗粥,这要说没心情吃饭鬼都不信。 “看来你昨晚上过的不错。”长更打笑说到。 这种时候最好的解释那就是不解释,无论怎么解释都会被对方借而调笑。而且逛个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事,连院长大人都没说些什么,我又凭什么要跟你俩解释? 许安点了点头,看着长更说到:“你俩不是要去见院长?” 长更见许安转移话题,顿时感到没意思,凑到许安旁边有些神秘的问到:“花魁姑娘长的怎么样?” 许安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阴沉着脸盯着长更说到:“滚!” 长更悻悻然的坐了回去,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坐在椅子上冲着门口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动作自然不是送客,而是让许安带着去引见木兰州。 许安向着门外走去,长更二人起身跟上。 即便都是住在后院,可从长更居住的房间走到院长大人所在的院子也还是要用上不短的时间。 推开院门,却并不见木兰州,以往的木兰州平常都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如今不见可会是出了远门?许安心中大呼不妙,要知道院长大人外出没有三年两载的可是不会回来。 许安正这般想着,看到杨贺九从灶房内走了出来,随后便放下心来,要知道院长每次外出必然会带上杨贺九,此番杨贺九在那么木兰州自然不可能离都,随即问到:“九叔?院长大人呢?” “叔叔在后山。”杨贺九看着许安答到。 “我们要去找院长大人,你是在做饭吗?要不要一块儿去?”许安接着问到。 “叔叔让我先不要做饭,你们自行去吧。”杨贺九摇了摇头说到。 许安三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着实觉着好生奇怪,已经这个点了还不让做饭?难不成院长大人要请自己这些人出去吃? 长更与阿离对于这位没见过的院长大人本就有些惧怕,听到木兰州的这句话开始有些放下心来,看来木兰州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仇意,不然能请自己吃饭? 许安告别了杨贺九,领着长更二人向后山走去,后山在后院的旁边,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成是一座小土堆,修筑灵学院后这片湖经过了很多次的休整,湖里的土块和泥沙便堆成了那座所谓的后山,甚至坐在院子里都看不到那座后山的存在。 三人走了不久,便看到了那座后山。后山不高,却很长,山上有着很多光秃秃的树木,全部都被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说是雪山更为合适一些。若是夏季这座山上还是会有着一些植被,还是能算得上是一座青山的。 靠近那座山,便看到雪地上蹲着一个灰衣老者,许安知道那位老者就是木兰州,此时的木兰州背对着许安三人,双手放在前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雪地,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靠的近了些,开始能听清木兰州口中说的话:“那些老家伙都躲着我,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小鬼却主动送上门来。” 长更看着面前头也不回的那位老者,通过许安的眼神他便知道这位老者就是那个神游境的强者,灵学院院长木兰州。他的这句话长更并未多想,只当是问话的一个开场而已,看着那道背影行礼谄笑说到:“诶嘿嘿…在院长大人面前躲是躲不掉的。” 木兰州依旧是头也不回,让人感觉他完全没有听见长更的话一样,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到:“不错,细皮嫩肉的味道最是不错…” 听到这话三人心中都是一惊,怪不得木兰州不让杨贺九先做饭!许安心想着这院长大人什么时候有如此怪癖?长更更是吓的几乎站都要站不稳了,阿离的额头也开始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长更慢慢缓过神来,认为木兰州只是在开玩笑,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微笑,看着依旧蹲在那里的木兰州大声解释说道:“不…不好吃的!” 说完这句话后赶紧扶着许安,生怕自己一个不稳瘫倒在地上。 木兰州总算是有了些动静,他扭动着脑袋,耳朵往后方侧了一下,好像是听到了身后有人说话,微笑了一下说到:“瞎说,我吃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没你懂得多?” 吃了这么多年了?许安觉着这事应该不简单,推开长更往侧方慢慢走了几步,差点笑出声来,然后赶紧眉头紧皱装作如临大敌的样子,长更看到许安的反应更是大感不妙。 在这之前他也很害怕,可他却不曾想过灵学院的院长竟然会是一个大魔头? 阿离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集到下巴位置开始慢慢滴落,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强稳定了下心神。 “小安子!”木兰州又说话了,依旧是头也不回。 “嗻~”许安讨笑说到。 “你们是一伙的?”长更看到许安的反应更是大感意外,难道这种时候大家不应该是同心协力共同面对将要发生的危机? “走吧,回去烧水,把这俩小家伙煮吃了。”木兰州说到,说完正欲起身。 “别动!”长更咆哮说到。 木兰州听到这话还真是继续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这让长更与阿离二人有些不解。 烧水?煮吃了?把谁煮吃了?两个小家伙?嗯…长更确定自己听清了木兰州说的这个数字,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他甚至在心里不停地数了好几遍才确认场间一共只有四个人,而自己与阿离刚好是两个人! 长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逃脱,没有人能在神游境的强者面前逃掉,可是隐藏在北阳城内的那座灵学院竟然会是一个吃人的黑店!难道说这样就能让人入神游?怪不得灵学院接连两任院长都入了神游。 阿离慢慢从腰后拔出了一支锋利的匕首,与长更不一样,她不是用剑的,像这种匕首她的身上不知藏了有多少,便于携带是最大的优点。她的反应虽不如长更那般大,但她却不比长更要冷静多少,她同样害怕,以至于平常如臂使指的匕首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给拔了出来。 可在这很长的时间内,前方的那位老者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而许安的反应要精彩上很多,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似笑非笑。 等待是最大的煎熬,长更慢慢开始后悔自己说出了那两个字来,阿离也觉着长更的那两个字说的很白痴,说不动人家就不动了?虽然木兰州确实没有再动,可敌不动难受的还是自己。 阿离觉着很难受,长更更加难受,许安也很难受,包括木兰州也是难受的不得了。 而所有人的难受都是由于长更的一句话,长更自己都开始郁闷起来,我说不动你俩就不动?有这么听我的话? 那么… 第九十七章 委屈,不自在 长更轻咳了一声,既然我不让动你俩就不动,那么他想要再做一番试探,虽然他并不觉着自己会有什么机会,声音颤抖着说到:“让我们走。” 阿离觉着这句话更加白痴,他会听你的?随后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许安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这让长更愈发的搞不清楚状况。 出乎阿离的意料之外,木兰州没有嘲笑这句话的白痴,而是抬头看了看停在正头上的太阳,算了下时辰微微点了点头说到:“走吧。” 此话一出,阿离与长更先是一愣,然后掩饰不出心头上的兴奋,目光不停的在许安与木兰州两人身上轮换,确认他们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想法后拍了拍自己明显起伏的胸膛,略微松了一口大气。 为什么?这是松了口气的长更与阿离的第一想法。 他们心中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接下来木兰州就给了他们答案。 木兰州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转过身子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面前的长更,他的两只手中提了两只白色的兔子,兔子不大,却生的肥硕,若是把毛褪去也有很大的一块肉,确实异常鲜美。 长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是何意,一下瘫倒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身下融化的雪水已经渗透了自己的衣服,他已经无法分辨出坐下的是雪水还是自己的汗水。 木兰州把两只兔子随手扔给许安说到:“接好了,要是让它俩跑了午饭你来想办法。” 许安本来正在嘲笑长更和阿离,听到这话可不敢不认真,这种天气我上哪再给你抓俩兔子去?兔子还在空中蹦跶,若是普通人肯定不容易抓住,可对于许安这个通灵后期的强者来说,这两只兔子在空中的动作仿佛是慢上了无数倍,抓住它俩只能用轻而易举来形容。 说完话后木兰州半蹲下身子在雪地上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脏污,然后随意在身上擦了下雪融后的雪水,走到阿离身边,认真的看着阿离举着的那枚匕首点了点头,伸出手接了过来,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挡和抗拒,随手也给许安扔了过去说到:“等下刚好能用到。” 许安一手抓着两只兔子的耳朵,一只手接过那把匕首,模样着实有些怪异,只是他看着长更与阿离的反应更是觉着有些好笑。 做完这些后木兰州没有停留,径直走到长更身旁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说到:“地上凉。” 长更感受着那只枯手传来的温度,听着木兰州口中一点都不显慈祥的话语,再联想到前一刻堪比绝境的遭遇,这些对比竟让长更原地恍惚了片刻,扭头看了看许安,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很傻,双手扶着那只枯手慢慢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 木兰州看着长更的表情,又是仔细的在身上擦了擦右手上的水渍,确认再没有雪水留下,然后伸出那只手试了试长更的额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而是直接向着后院走去。 从起身到现在木兰州做的动作很多,他也没有展示出任何的气场和实力,看起来只是一位不如何慈祥的老人。但对于这些,场间三人都是无条件的服从,没有人有任何意见,他们所做的都是配合。 即便上一刻如临大敌的长更与阿离也是,匕首被还不知是敌是友的人从手中夺去是大忌讳,可阿离却并没有任何的抗拒。 这便是名声在外的好处,要是一个普通的老者敢做这些事情只怕是早就被长更给放倒在地了,而且还要问上他一句服气不服气? “哈哈哈…他摸我了…院长大人摸我了…”长更感受到木兰州的动作更是开心的原地跳了起来。 只是…没有人理他,阿离与许安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也跟在木兰州的身后向着后院走去,只留下还在原地开心的长更。 过了会儿后长更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奇怪木兰州那是何意。再看到已经走远的三人赶紧小跑追了上去。 长更跟在许安身后,不时小心翼翼的瞥了瞥前方木兰州的背影,小声问到:“院长大人刚才那是何意?” 许安一本正经的说到:“我们院长啊除了你们知道的那些,看病的本事也是了得。” “看病?”长更疑惑问到。 “没错,他刚才那是给你看病。” “可看病不是需要搭脉吗?”长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确认木兰州刚才摸得是自己的额头而不是看的脉象。 “那是寻常医生,神游境的强者做事的时候你看不清。”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长更点了点头,他赞同许安的这句话,然后忽然反应过来问到:“那院长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你有病。”许安淡淡的说到。 “我有病?不对,我记着院长大人刚才是点头而不是摇头。”长更赶紧说到。 “那我问你,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长更听到许安的这两个问题轻笑说到:“这还用问,点头是确定,摇头是不确定…等等…刚才那是确定?” “这不就对了,点头是确定,院长大人刚才那是确定你有病。”许安说到。 “噗…”阿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这病怎么治?”长更也没功夫理会阿离,赶紧追着许安问到。 许安把手中的两只兔子扔给长更说到:“先把这个拿着,我去问问。” 长更怀抱两只兔子,可谓是硕果累累,可他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直到不经意间瞥到了阿离的表情才恍然大悟,提起两只兔子便要向许安扔去,但看到前方的木兰州又只好作罢,愤愤不平的放下自己举到空中的双手。 今天的长更异常憋屈,可想起方才木兰州对自己的动作和态度又变得美滋滋了起来,抱着两只兔子跟在最后方。 “您刚才那是什么路数?”许安跟在木兰州身后忍不住问到。 “什么什么路数?”木兰州微皱眉头反问到,似乎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木兰州不说,许安自然也不好去问,不过他可不相信木兰州会忘了,一个老头蹲在地上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吓得屁滚尿流,这要传出去定会说他是为老不尊,可木兰州显然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在许安看来木兰州应该只是觉着好玩。 四人很快回到了木兰州的院子,长更满目深情的看着怀中兔子略显委屈的眼神,那两只兔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停地在长更身上一顿乱蹭。 长更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过两只兔子,看那模样很是不舍一般,木兰州有些讶异的看着长更的反应,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午饭要没了着落。 可事实证明木兰州想多了,木兰州并不如许安那样了解长更,许安就完全不担心长更会放了这两只兔子。 果然,长更收回那只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决然的把它俩全都交给了杨贺九,然后飞也似的从许安手中抢过那把匕首,迎着太阳仔细看了一下,确认还够锋利之后也一并全都交给了杨贺九的手中,生怕耽误了自己吃饭的时间,按他的想法是可不能光他自己一个人委屈。 木兰州看到此景摇头微笑了一下,他回到院子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躺在院里唯一的一张躺椅上,阳光照在身上显得异常舒服,不时晃动一下双腿更显得惬意十足。 长更与阿离站在木兰州的对面,长更伸出手来感受着木兰州摸过自己额头上已经不存在的余热,然后与阿离不停地互相交换眼神,好像是在商量由谁去主动来和这位院长大人去打声招呼。 许安能看出他俩很不自在,可他并不打算解围,在梨花苑的时候许安同样是非常不自在,与长更的想法一样,许安的想法也是不能光自己一个人不自在。 木兰州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一种状况,但是他却如同不知道一样,翻了个身子侧躺在那张躺椅上开始睡起觉来。 不一会儿鼾声起。 长更不自在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又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让他去做选择的话他宁愿单枪匹马去十次宛丘城与林英博弈也不想面临现在这般处境。 长更开始有些后悔昨日自己为何没有去帮许安解围,但他也知道即便昨日自己去了梨花苑今日许安也不会帮自己。因为他了解许安,或者说他了解自己。如果可以反过来的话即便今日许安帮了长更昨日他也还是不会去梨花苑。 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不自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长更抬头看着略显刺眼的太阳,有些感叹的说到。 “急啊,急啊…不过你这话说的不对,没有同根生,而且…我不急。”许安微笑看着长更说到。 第九十八章 饭桌原则 许安不帮忙解围,可僵局不会一直僵持下去,忽然睡梦中的木兰州鼻子抽动了一下,然后猛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这让还站在院子里的三人吓了一跳。 随后杨贺九开始不停地从灶房内端出饭菜出来,菜品很丰盛,杨贺九不管是做菜还是做人做的都是那般完美,右手只有一根食指并不妨碍他去做这些事,甚至远比很多十指尚在的人做的都要更加完美。 许安很是自豪的挺起胸膛,有些玩味意思的看着阿离与长更,然后指着自己说到:“我老师。” 阿离看到许安的模样微红了下脸,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突出的胸脯,两根手指在身后不停地交缠。 她…不会做饭… 长更对于许安的动作却毫不在意,只是异常鄙视的冲着许安做了个手势,然后赶紧去帮杨贺九端菜。 杨贺九正在端菜,忽然双手都险些不稳,他的动作第一次变得有些不完美了起来,杨贺九扭头微笑看着许安,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谢拒了想要帮忙端菜的长更。 木兰州此时正打着哈欠慵懒的坐在那张躺椅上,看到杨贺九的反应打哈欠的动作都僵在那里,上半身开始微微前倾,像看着一头怪物一般紧紧的盯着端菜的杨贺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场间众人的眼中,杨贺九的这个微笑无比的温柔,即便是木兰州这一生都不曾见过这般温柔的微笑,而许安却在尺玉那里见到过,所以并未多想什么。说来有些遗憾,如果许安昨晚上没有去过梨花苑,那么他现在一定会明白很多。 有些奇怪的是,三人都注意到了木兰州的举动,可唯独杨贺九却并没有,要说场间谁对木兰州的感情最深,最为尊敬,那绝对是杨贺九,杨贺九没有道理察觉不到木兰州的这些反应。 直到杨贺九把饭菜端上桌后木兰州才伸出手来挠了挠自己的头顶,不时回头看下走过去的杨贺九,又看了看满脸自豪的许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呆呆的看着那轮太阳。 过了很久后木兰州坐在那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三人本就奇怪于木兰州的反应,此时看到他莫名大笑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己拍自己也能拍傻?灵学院院长把自己拍傻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有人会信吗? 杨贺九放下菜赶紧走了出来,看着木兰州问到:“叔叔在笑什么?” 木兰州还是在笑,看了看杨贺九,再看了看旁边一脸懵逼的许安,笑的更大声了些,直拍着大腿说到:“没什么,没什么。小九啊,你有时间的话教那个女娃娃做菜吧,上武城晚些再去也没事。” 说完话后木兰州大笑着从躺椅上下来,看了看杨贺九,又看了看许安,收起笑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口突然又是狂笑了几声说到:“老头子我今天心情不错,把桌子抬到外面吃吧,别老闷在屋里。” 众人都有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杨贺九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到:“是,叔叔。” 阿离微皱了下眉头,学做菜?如果是尺玉听到这话定会满脸高兴,可阿离不一样,她对做菜不敢兴趣,可不经意间瞥到许安玩味的眼神又变得气鼓鼓了起来,走到杨贺九的身边行了一礼说到:“有劳杨先生。” 杨贺九看着阿离点了点头说到:“先吃饭吧。” 许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只顾着调笑阿离,也不再去多想,与长更二人进屋把那张摆满饭菜的长条桌子抬了出来,一人一只小板凳坐在院内开始吃饭。 北阳城位处北方,冬天的气温很低,可今天却是个好日子,刺眼的太阳让整个院子都显的温暖了起来,坐在院内吃饭很是惬意,如果画面可谓是一派安宁祥和。 可这顿饭吃的却并不安静多少,饭桌上处处都充满了斗智斗勇。 木兰州看着蠢蠢欲动的许安和长更见势不妙,这位院长大人开始发话了:“咳咳…兔子就只有这两只,咱们自然得讲究一下。” 许安与长更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却还是想听听木兰州想怎么一个讲究法。 木兰州轻捋了下胡须,一本正经的说到:“这样,这两只兔子都是我抓的,咱们又是在灵学院内,按照灵学院内自由平等公正的原则这两只兔子本应是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但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省的说我欺负你们晚辈。晚辈?诶,对了,辈分,咱们按辈分来。” 许安听到木兰州吃个兔子居然还搬出来灵学院的教学原则顿时感到无比的郁闷,等到木兰州提出辈分来才大感不好。好啊,居然在这等着我们呢。 兔肉只有两只,摆放在正中间位置,既然木兰州要按辈分那其他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机会。这张桌子上要数木兰州的地位最高,辈分最长,而且那两只兔子还是由他抓的,按理说他不动筷子无人敢先对那两只兔子下手。 可许安与长更却不是愿意讲究这些的人,平常我敬您是灵学院院长,叫您一声院长大人,可在这饭桌上您的那一套没用。 “院长大人,您刚才也说了,咱们是在灵学院内,灵学院讲究的是平等,大家都是平等的,可没有谁辈分高谁就先吃的道理。”许安清了下嗓子,同样是一本正经的说到。 木兰州听到许安这话气的牙根直痒痒,狠狠地说到:“好小子,用灵学院教的东西对付院长,小九,你教的不错啊。” 杨贺九微笑说到:“谢过叔叔。” 许安强忍着笑意,但他却绷着不笑出声来,以免木兰州借题发挥说成是取笑院长大人,到时别说是吃兔子了,只怕要被赶出这座院子出去打扫教舍。 木兰州气冲冲的看着许安说到:“那你说怎么分。” 许安眼看时机已到,自然不会太过得寸进尺,他还是懂规矩的,他从来也不曾想过要跟木兰州平分这两只兔子,只是他要不坚持那这两只兔子到最后都会到木兰州的肚子里去,他们只怕是一口也尝不到。 许安起身把一只稍微小上一些的兔子端到木兰州的面前,接着说到:“院长大人劳苦功高,这一只比较肥的自然是您老人家的,小的们怎敢跟您争抢?” 木兰州坐在首座上吹着胡子说到:“这还差不多,还算你小子有孝心。” 许安看到木兰州并不如何高兴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和做法是完全正确,木兰州这是摆明了的不满足于只吃那一只。 木兰州说完话后便提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兔肉刚进口中,还未来得及品尝出味道,瞥了一眼剩余的那只兔子,再看了下自己盘子里的,足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到:“诶,不对,我怎么感觉这只要小上一些?” 阿离与长更早已是乐的不成样子,只有许安还是一本正经的摆了摆手说到:“院长大人看错了,您刚才吃了一口,这兔子看着自然要小上一些。” 木兰州无比的郁闷,自己这是摆明着了这小子的道了,自己的一口有这么大?可吃都吃了也总不好再说些什么,好在兔肉的味道不错,这也是木兰州的饮食都是由杨贺九照顾的主要原因,吃杨贺九做的饭菜真的是一种享受,木兰州慢慢的开始享受了起来。 木兰州的问题解决好了,许安与长更也不再那般一本正经,饿虎扑食的本性显露无疑。 许安口中那些看似很有道理的道理都是为了解决一些不能解决的人和问题,比如说木兰州的问题,在许安看来只能是与他讲道理。废话,谁敢跟灵学院院长,那位神游境的强者抢夺食物?若真是这样做了只怕一顿饭下来自己一口吃的也吃不到。 饭桌上的两只整兔很快就变成了一堆骨架。阿离和杨贺九相对来说要显上斯文不少,阿离往往每吃上一口饭菜都要神色复杂的抬头看上对面的杨贺九一眼,显然她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曾把他们一行人逼入绝境又放过他们的男人厨艺也竟是这般的好。 今天的木兰州心情很是不错,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院子里第一次有过这么多的人,或是因为其他。而对许安来说这样的一顿饭也是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过了,他很怀念。 …………分割线。 这一章的木兰州表情转变很多,因为什么我不说大家可能也能猜出来,杨贺九这个人我写的时候就把他写的很完美,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做的非常完美,可完美的同时又会有些无法被弥补的缺陷。 这是我最喜欢拿捏的一点,就比如我解释过的成武,我不想写太多如许安和周容包括接下来要出场的姜茗这种很复杂的人,所以我写了成武,成武是个很简单的人,但简单的同时我又让他面临更多复杂的选择,这样这些人才不会显得单调。 包括计东里也是一样,在完美自由的那一章我详细的解释过杨贺九与计东里这两个人,计东里是剑圣大人,镇守上武城,可他想要的自由也是得不到。不是我故意不想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是得到了这些他们就不是他们了,得到这些后计东里不再是剑圣大人,杨贺九也不再是那个完美的杨贺九。 第一卷我写过,看过前面章节的也都知道,杨贺九是因为自己有了缺陷才会如此追求完美,因为有追求所以他才会这么完美。本就完美的杨贺九就不会再那么完美,而计东里…这个我先不说,因为这个人大家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第九十九章 谈话 整个院子充满了惬意,可这一顿饭吃下来并不如何挺松。 木兰州坐在首座上悠闲的剃着牙缝,杨贺九与阿离在收拾饭桌,对于阿离的帮忙本来杨贺九是拒绝的,这种事情平常都是由他来做,自然不可能让院长大人来做这些事情。可既然阿离要跟自己学做饭菜,那么早晚都要接触到。 即便是之前许安在灵学院时杨贺九也没有让许安帮过忙,许安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相反,贵为惠安王的许安却很是懂得曲意逢迎。可杨贺九却一直是坚持自己来做这些,因为他看得出来许安不喜这些事。 没有人喜欢刷碗洗碟,杨贺九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去做。可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比起刷碗这种事情他更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有人不去做,有人不喜欢做,那便由他来。做着做着就喜欢了这句话很白痴,不喜欢的事做过再多也还是不喜欢,可即便是这样杨贺九依旧是做的无比完美,再不喜欢也无法去改变他的本质。 一个人不喜欢总比两个人不喜欢来的要好,这是杨贺九的想法,可这种想法却与许安和长更完全相反,这俩人完全就是不能光我一个人怎么怎么着,所以长更不帮许安解围,许安更不会帮长更解围。 无论是谁都不相信许安是由杨贺九教出来的学生,即便木兰州也在好奇杨贺九平常到底是如何教的许安。 成长只有一次,许安五岁来到灵学院,这十几年来木兰州并不曾管过这些,所以即便是好奇他也无从得知,其实杨贺九教学生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喜欢刷碗那便由我来做,你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即便是许安想去望舒楼救人,杨贺九对此也不曾有过阻拦,他当然不会让许安就这样去送死,所以那一晚上他站在了望舒楼的山顶,他可以向月神大人这个世间最为尊贵的人挥剑,他还接了剑圣计东里的战书。 这些的这些,前提都是许安想去这么做,而且去这么做了。至于这么做的后果杨贺九并不曾有过考虑,因为有他。只要他还能离开灵学院,那么对于许安的选择他的回答都是一个好。 可如今他不能出灵学院,所以当木兰州说出让许安去郢都城完成刺杀工作的时候他才会感到不安,哪怕是许安单枪匹马去望舒楼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种不安。 有人守于城,有人困于院。 可这样的两个人却有一个必须要赴的战约,许安不知道这些事情,木兰州因为知道才主动营造了现在的局面,这种僵局暂时还无法被解开。 阿离端着碗碟远比她手中的匕首要沉重上很多,长条桌子已被清理的异常干净,院子里还剩下了三人。 长更不想说话,可木兰州那是摆明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任由画面继续僵持,但这种僵持却可以被打破。 木兰州不去打破,许安自然是懒得多管闲事,那就只能由长更来做。 长更说话了,长更先是起身对着首座上的木兰州恭敬的行了一礼说到:“见过院长大人。” “嗯。”木兰州点了点头。 这让长更愈发的尴尬。 “那个,我是卫府中人,此番特地来到北阳城拜访院长大人。”长更又行一礼接着说到。 “卫府?没听说过,你听说过吗?”木兰州先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指着许安问到。 许安听到这话乐了,欺负长更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坐在那里赶紧摆了摆手说到:“没有没有,应该是一个小门派吧,这谁能听说过。” 看他们两人这么说长更立马急了,在木兰州的面前你可以说我是个小虾米我不去反驳,但说我们门派是个小门派?即便是望舒楼都不能忽视的门派自然不是小门派,长更语无伦次的说到:“您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卫府啊…卫星府您知道吧?就是那个无孔不入的门派,对了,被人称为邪教的那个,连北宫内都有我们的人在…” 许安无比的郁闷,感情是人着急了什么话都敢说,你们藏就藏好,如此自报家门真的好么?不由愈发觉得他们府君有长更这个儿子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不是25年前长更还没出生,许安真觉得是长更泄露了卫府的藏身之处才引去了何三年。 木兰州与许安的反应差不了多少,可他却没有回长更的话,而是看着许安问到:“他没病吧?” “不好说。”许安异常严肃的说到。 “我没开玩笑…”长更愈发郁闷的说到。 “兔子好吃吗?”木兰州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出来。 “好吃啊,怎么了?”长更疑惑的回到。 木兰州点了点头仔细的想着什么说到:“那两只兔子不是我抓的,我本来也没想过去抓它们,而是它俩自己撞到我这里来的。” 长更听到这话笑的合不拢嘴说到:“自己撞到您那里去的?那这两只兔子死的不怨,不过它俩有这么傻吗?” 与长更的表情不同,许安却是扶额感叹长更的智商,木兰州的这句话警示意思已经变得相当明显,看来长更在木兰州的面前早已是乱了心神,以至于这般明显的提示都未察觉到。 木兰州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站在那里的长更,然后好笑着说到:“谁知道呢,可能它俩觉着老头子我长的就像个好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呗。” 送上门来?长更听到这话站在原地足足愣了片刻,这是在说自己与阿离?两个邪教中人跑到灵学院院长的面前,还陪着一块儿吃了顿饭,如此这般情况可不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阿离便是那两只兔子,声音颤抖的看着许安问到:“那两只兔子是我俩?这老头儿还是要吃我?” 许安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到:“兔子好吃,至于你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想试试。” 木兰州摆了摆手,吹着胡子说到:“他没兔子好吃。” “对对对,院长大人英明,我不好吃…不好吃的…”长更赶紧接着话茬说到。 “说吧,你俩来找我干什么?”木兰州也不再笑话长更,他本就觉着长更的脑子有些不好使,怕再给吓出什么问题来了。 “谢院长大人不吃之恩,噫?这话听着咋这么奇怪。我二人前来是为了何院长一事。”长更说到。 “何用?怎么又是他?你接着说。” “25年前何院长与我们有过一战,自那以后便彻底失踪了,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四处寻找,却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所以我二人前来灵学院便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找他也没用,别找了。”木兰州显然不在意这些事,随意答到。 长更对木兰州的反应很是意外,他本来想着都是灵学院院长,灵学院本就应该去寻找,至少木兰州应该对寻找何院长一事也很感兴趣才是,却不曾想木兰州竟是毫不在意,有些不死心的问到:“您难道就不好奇何院长是为何而失踪吗?” “好奇害死兔子,我有那么闲去管何用去哪了这种事吗?”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对话期间灶房内不停传出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一声异常的清脆,与长更的心一样,都碎了。 不远千里来到北阳城,本以为能从灵学院这里找到一些头绪,却不曾想得到的却是不感兴趣这种回答,长更此时如同蔫了的白菜一样,眼神中满是失落。 卫府对于何三年失踪一事始终是耿耿于怀,不仅是因为何三年放过了他们,还因为何三年是那一战后才失踪的。 得找,却找不到,自然是异常的失落。 长更慢慢坐了下来,很久都不曾说出一句话来,有了开场他却没心思去思考要怎么收场,此一行的目的已经全部泡汤,他并不会去抱怨什么。因为木兰州的回答很简单,但却一针见血,不想找就不找,想找就去找,找不找得到都是另一回事儿,哪有这么多问题? 可天下之大,又从何处找起? 木兰州或许是看出了长更的失落,对于长更他虽然一直是在吓唬和取笑,但他也从没真正的讨厌或者说是动杀意,他只是觉着这个孩子有趣,可如今看到他的这般模样自然不忍再去打击,开口说到:“我了解何用,何用不愿露面肯定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这样的难题我帮他解了一辈子,也揍了他一辈子,这最后一次我不想再帮他,你们也不用去找,让他自己解决。” 长更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木兰州,有些不解的问到:“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花了25年还未解开?” “这谁能知道,何用生性木讷,但在修炼的路上却走的太快,他一定积下了太多的问题,自己的问题要自己解决才好,靠别人帮有什么用?” 第一百章 日月无心 长更与阿离二人告退走出了院子,千里迢迢来到灵学院却并未得到何三年的半点消息,可长更却是心情大好,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比木兰州要更加了解何三年,经过木兰州的解释他并不会就这样放弃寻找何院长,可木兰州表现的毫不在意那何三年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没事那就是好事,找人的前提是要找的人还在这个世上,与木兰州的谈话长更确定何三年还在,所以失落过后留下的还有开心。 其实长更所不知道的是木兰州也不确定何三年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不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说超脱了这个世界,木兰州知道神游境的强者远远做不到这种事。木兰州表现的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他真的是不在意。 正如他之前所说过的,都活到一把年纪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在意的?安全问题?再过些年都得死,谁还有空去在意别人在哪,死了没死? 木兰州的不在意不是装出来的,他自己知道,可别人却不知道,包括许安,许安对于木兰州的了解不深,因为他俩接触的很少。 “您真的不好奇何院长去了哪里?”许安忍不住问到,他本以为木兰州是在隐瞒何三年的行踪,所以才表现的毫不在意,要知道世界上的很多势力对于这位上一任灵学院院长的离奇失踪都是心存好奇,木兰州作为这一任的院长没道理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老东西爱去哪去哪。”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 许安无语,木兰州不想说的话无人能从他的口中问出来,可这些问不出来,问点别的也好。 “何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安再问。 “何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木兰州看着远方答到。 如此敷衍的回答许安自然是不买账,可木兰州的这句话并不敷衍,能得到木兰州的这种评价实属难得,更别提是同辈分的人了,木兰州帮何用解惑了一辈子,也揍了他一辈子,可就是这样还能让木兰州说出来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那么由此看来何用是真的了不起。 许安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又问到:“您这算是什么回答?能不能具体一些?” 木兰州心想自己都做出这种评价了还算是敷衍?看着许安没好气的说到:“具体?怎么具体?何用是个木讷,不聪明,有点傻,还很轴的一个人,这样算不算具体?” 许安无语说到:“等等等等,这么多缺点算是了不起?” 木兰州忍不住笑了起来,微笑看着许安说到:“这些缺点放在何用的身上那就不是缺点了,而是了不起,即便我不想去承认,但何用确实很了不起。” 许安不太明白木兰州的这句话,他很难想象这些缺点放到何用身上为何都不再是缺点,但既然木兰州说了不起那应该真的就是了不起。 作为灵学院的创建者,提出了灵学院的教学原则,奠定了灵学院在北昌帝国的地位,而且只用三年便从启灵到突破神游,这样的人当然很了不起。 即便是放眼整个北昌帝国许安也找不到一个同样了不起的人出来,甚至许安觉着唯有千年前创建卫府的那名女子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千年始有圣人出,千年前的那名女子,千年后的何用,这两人所做的事情都已经超脱了常人所能及的范畴,如果真有圣人,那么这两人便是。 可说来嘲讽的是,千年前的那名女子被人称为死兆星,她所创建的卫府也被划为邪教,而千年后的何用更是离奇失踪,甚至许安都开始觉着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许安昨日与木兰州谈话的时候做过猜想,他有些怀疑千年前的死兆星并没有陨落,而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所以千年后的今天望舒楼也不曾能观察到那颗魔星的存在。 把这个观点套在如今的情况上,仿佛一切的谜团都已经解开。 许安瞳孔猛烈收缩了起来,看着木兰州声音颤抖的问到:“院长大人,您有没有说谎?您真的找不到何院长?” 木兰州有些奇怪许安的反应,疑惑的回到:“找不到,怎么了?” 许安语速很快的再次问到:“何院长是由您帮忙启灵的是吗?何院长的天赋如何?” 木兰州愈发奇怪起来,这两者之间有何牵连?可他还是回答了许安的问题:“是我没错,他的天赋很普通,起步又晚,我们都以为他能达到的成就不高。” 许安的后背开始发冷,大声说到:“对了!对了!我明白了!” 杨贺九听到动静也开始从灶房内走了出来,与木兰州看着许安的反应都觉着好生奇怪。 望舒楼,月神殿内。 月神大人正坐在月神殿内的首座上仔细的想些什么,西海无风起浪,浪潮直逼太阴山,即便是望舒楼也无法抵抗的了这自然之力,这便是大自然的恐怖,可这波浪潮却是来的诡异,让他也不得不去怀疑些什么。 “见过月神大人。”一位同样苍老的老者慢慢走到了月神殿内,看着首座上的月神大人说到。 老者的双眼异常浑浊,或许是常年观星留下了眼疾,以至于他的双眼很是无神,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准确的分辨出月神大人所在的方位。 此人正是观星楼的大长老天枢。 “天枢长老。”云望舒看着天枢问到。 云望舒为少楼主,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她在望舒楼的地位仅次于月神大人,所以即便是观星楼的大长老前来她也不用对其行礼,简单的问上一句只是出于礼数。 “见过少楼主。”天枢转身看着云望舒接着说到。 “天枢长老可是看到了什么?”月神大人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到。 要知道这位大长老从望舒楼成立到现在都没有入过月神殿,观星楼只是为了观星,其他的琐事他们从不参与,此番天枢长老来到月神殿自然是说明死兆星一事有了什么突破。 “没有看到什么,不过前些天知风堂传来了一些消息,由此推断出了一些什么。”天枢长老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到,嘴唇嗡动牵起脸上的皱纹,皱纹牵动的是年过百岁大长老所拥有的智慧。 “什么样的消息?”月神大人问到。 “何三年失踪之前去过卫府。”天枢长老回到。 月神大人双眼微眯,这个消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从许安和长更的谈话中得知,不过他一直也并未有过多想,此时由天枢长老提起他自然很容易便能想到了一些事情。 “天枢长老的意思是何三年便是死兆星?”月神大人问到。 活到了这种岁数的人,只要不是越活越糊涂的那种人,都很容易便能从一些很简单的话语中想到一些不简单的事情和关联,天枢长老只说出了一句月神大人早已知道的事情,而月神大人就能从中推断出他想要说些什么。 “没错。” 月神大人仔细的想了很久,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也没有召集人手想要去寻找何三年的存在,他知道单靠找是不可能找得到。 天枢长老慢慢退去,月神殿内又只剩下云望舒与月神二人。天枢长老没有再多说出一些话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因为面对月神大人他不用去证实,只需提一下便够了,那些需要证实的话月神大人自己会去想。 “那灵学院?”云望舒不明白为什么何三年会是死兆星,但她明不明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月神大人已经明白了,她最想知道的不是何三年为何是死兆星,而是灵学院算不算是邪教。 月神大人没有回答云望舒的问题,而是慢慢的走到殿门口,抬头看着门外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和云朵,云朵慢慢遮住太阳撒下好大的一片阴影,淡淡的自言自语说到。 “形影相随恨见仇,日月无心卧高楼;” “苍穹已被层云盖,犹守云开月出头。” “或许,你是对的。”月神大人伸出手来,仔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温度,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说到。 云望舒听到这话微皱了下眉头,后两句她很容易便能听懂,但她却不明白头两句话是何意思。形是谁?影又是谁?形和影既然相随又为何有仇?日与月遥遥相守又为何会对彼此无心?在云望舒看来头两句话内处处充满了矛盾。 至于后面的那句话由于声音太小,所以云望舒并未听到。 过了很久后月神大人苦笑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到:“灵学院先不能动。” 灵学院,自由湖。 许安坐在湖边又想了很久,他已经基本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木兰州也是神游境的强者,同等速度之下两者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木兰州没有道理找不到何三年,而且木兰州承认何三年起步晚,天赋低,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只用三年便能突破神游成为世间第一强者? 所有的不合理都只有一种解释,何三年就是死兆星!可这些猜想许安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他不能与别人说,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面对木兰州和杨贺九询问的目光许安只能装作自己没事,然后离了院子来到那片湖边。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这些事情,如果何三年是死兆星,那这一千年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为何会变成一个男的? 许安暂时还无法想明白这些问题,不过他却可以从其他的方面来大胆猜想。 只是靠何三年所做的那些成就和木兰州的两句话便与死兆星联系起来自然是有些不靠谱,可许安想过的远不止这些。 首先是只用了三年便通过神游,这已经是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即便是许安这个被公认的世间第一天才也用了15年之久才达到通灵后期,神游更是遥遥无期。 许安不知道死兆星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但他却能从这些事情合不合理的程度来去判断自己的猜想能不能经得住推敲。 许安的这些猜想还有着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那就是卫府,正是这个关键点才让许安愈发确信了自己的观点。 卫府的府君连他们自己门派是由死兆星所创建的都可以坦白,他没有道理对何三年去过卫府这种事情却闭而不言,甚至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选择了隐瞒。 那么卫府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如果何三年是死兆星,那就更能解释他为何会在去过卫府之后离奇失踪,也可以解释卫府的府君为何要隐瞒何三年去过卫府后发生过什么。 从长更口中许安知道卫府是由死兆星所创建,而何三年去卫府的最初想法应该只是为了诛邪,可等到他去了卫府之后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因为他发现自己就是死兆星! 自己想要亲手除掉的邪教竟是由自己一手所创建!所以何三年才没有狠下心来大开杀戒,才会有长更口中所说的不灭之恩。 何三年失踪或许是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或许是得知这些真相后回到了本该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这样便能解释何三年为何会失踪,又为何能凭借普普通通的天赋做到这些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许安想到这里直感到醍醐灌顶,又感到浑身发冷,因为自己从小学习的灵学院竟是由死兆星所创建! 许安依旧是坐在湖边,湖面上的冰块已经开始慢慢融化,许安觉着湖下慢慢有着什么东西逐渐浮出水面。 他盯着湖面看了很久,然后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微笑出来,心想着死兆星临世,千年前创建了卫府,千年后又创建了灵学院,这些都算是死兆星的礼物? 西海,望舒楼。 远处的西海已经淹没了远处的太阴山,站在望舒楼上可以清楚看到慢慢逼近的西海。 在通往望舒楼的山道上站着一位邋里邋遢的灰衣老者。 那位老者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盯着远处的浪潮,一身灰色衣袍无风自动。 忽然,那位老者狂笑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一分真,九分假 许安自己想明白了这些,可他却不能跟别人去说,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且卫府的处境他很清楚,卫府并不祸害人间,这也是许安肯把长更带回灵学院的原因,可就只是因为是由死兆星所创建便挂上了邪教的恶名。 能创建卫府,并且开创出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许安承认千年前的那名女子很了不起,而对于创建灵学院的何三年,许安也认为同样是了不起,不能被称为常人的了不起,许安这时才更加明白木兰州的那句话。 何三年真的是很了不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些对于许安并没有太大的打击,因为他知道灵学院教的这些东西很好,受益的人很多,既然是死兆星的礼物那我们接受便好,只是他却只能把这些埋在心里,甚至与院长和杨贺九也都不能说。 灵学院变成了由死兆星创建的学院,与卫府本是同根同源,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要举世北伐,与卫府不同,灵学院无法隐藏踪迹,灵学院就在北阳城南,搬不走,也不能搬走。 卫府之所以还存在不是因为他们不曾做过坏事,而是因为无人能知道他们的行踪,如果是换成灵学院许安相信坚持不了太久。 找到何三年便等于是找到了死兆星!许安想到这里起身又回到了木兰州的那座院子里。 木兰州与杨贺九都在奇怪的看着进了院子的许安,他们显然是还不明白许安为何会有那些反应。 杨贺九走到许安的身前问到:“怎么了?” 许安艰难的挤出了一丝微笑说到:“九叔,我没事,不用担心。” 许安不想说,杨贺九自然不会再去问,轻轻拍了拍许安的肩膀说到:“没事便好。” 杨贺九并非不好奇许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因许安不想说,那么他也可以不想知道。事实上如果杨贺九坚持要问许安一定会袒露自己的那些猜想,可杨贺九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从来不会坚持。 但木兰州不一样,木兰州可不去管这些,看着许安问到:“你小子到底怎么了?把老头子我的好奇心勾上来了又说没事,你今天不解释清楚就给我出去打扫教舍!整座学院都要打扫!” 整座学院都要打扫?只怕是接下来的数日许安是无法再出灵学院。 许安对木兰州的态度与杨贺九不同,无论木兰州如何问他肯定都不会坦白,可他却也不甘心去打扫教舍,但他却可以敷衍过去,许安稳定下震惊的情绪谄笑说到:“院长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问我自然会说,事情哪有这么严重?” 木兰州吹着胡子没好气的说到:“说,赶紧说。” 许安灵机一动说到:“我方才是听你们说到何院长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何用?你想到了什么?” “您刚才说何院长的天赋普通,但又只用三年就达到了神游,所以我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就直接说,别绕圈子。”木兰州不耐烦的说到。 不是许安故意要绕圈子来敷衍木兰州,而是他回来时还没有想好借口,多说些无用的废话能多些时间让他能去想好借口。 “我觉着何院长应该是有什么修炼的秘诀,就是捷径,所以他才可以如此简单的达到神游。”许安接着说到。 “秘诀?修炼能有什么捷径?何用那是傻人有傻福。” “有什么捷径那自然得去问何院长啊。”许安顺着话茬说到,如此一来自己的这个谎算是圆过去了,还能顺着这些话让木兰州帮忙去寻找下何三年,如此可谓是一举两得。 许安正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机灵,可他却忘了自己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木兰州,灵学院的院长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木兰州仔细的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到:“不对,要只是这样你刚才的反应说不过去,赶紧老实交代。” 好家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院长不愧是院长,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被许安口中的修炼捷径吸引住了,可木兰州却还是能想到许安刚才的反应来判断这件事情合不合理。 “是这样的,何院长达到神游的时候您还没有通过神游吧?”许安小心翼翼的问到。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你是想说我不如何用那个老东西?”木兰州听到这话气的牙根直痒痒,险些咬碎了一口老牙冲着许安说到。 “不是…自然不是…我想说的是为何何院长当初入了神游之后没跟你们分享那些捷径…” “修炼没有捷径,何用修炼是我教他的,启灵也是我帮他启的,他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能有什么捷径?” “不对,我听说有些人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可快速获得强大的实力,但是他们都活不了多久。”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不会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院长大人…抓住重点。”许安无语说到。 “你的意思是何用已经死了?”木兰州问到。 “这个得您去找了才知道啊,何院长当时想要向自己的学生证实他教的东西是有用的,所以急功近利了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些却要牺牲自己的寿命,所以他才不与大家分享自己的这些捷径,而25年前何院长找到您便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许安完全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燃烧生命来修炼的功法,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只有何用一个人去尝试,但在何三年之前却并没有听说有其他神游境的强者。 许安费尽心思的编织出这些谎言,为的就是让木兰州帮忙找下何三年,许安心里暗笑:我就不信在何院长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您都不肯去找。 木兰州点了点头说到:“你不了解何用,何用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而且你说的那种修炼功法我没听说过,不过照你那么说何用应该早就死了,大家还是节哀吧。” 节哀?不去找找?而且看你那表情有一丝哀的情绪吗?许安万万没想到木兰州竟会这般回答,这跟自己想的可完全不一样。 “不是,院长大人,您不去找找看?万一何院长没死呢?万一他是真的有什么不燃烧生命的修炼捷径呢?”许安不死心的接着问到。 “没死也快了,比起燃烧生命来修炼这种无比扯的事情我更愿意相信何用是被问题所困,所以我不去找他。不过你想找他?”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 “想啊,自然是想的,我跟九叔都停留在通灵后期,却都无法突破神游,若是找到了何院长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许安说到。 “滚蛋!快滚快滚,我都没有办法,那个老东西又能有什么办法?”木兰州站起身来气冲冲的看着许安说到,这小子今天摆明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变着法的来说自己不如何用? 这是摆明了的恼羞成怒,因为这是事实,只有事实说出来才会让人如此这般羞恼,木兰州在杨贺九面前承认过自己不如何用和罗丹,可他当然不会在许安面前再去承认一遍。 许安悻悻然的转身离去,木兰州此时正处于爆发的边缘,许安当然不会选择往枪口上去撞。 院子里只剩下木兰州与杨贺九两人。 木兰州慢慢坐下,看着杨贺九说到:“小九,你说那小子刚才的那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分真,九分假。”杨贺九微笑说到,即便他看出了许安在说谎也并不恼。 “哟?我却认为十分都是假的。你不如说说看他的话里哪一分是真的?”木兰州有些意外的盯着杨贺九问到。 许安的那些话他俩都能看出是假的,许安本就没想连杨贺九也一起骗过去,对于这位从小便开始教育自己的老师许安说的那些话很难瞒的过去。杨贺九也很了解许安,所以当成武拿到进入望舒楼的名额之时杨贺九便知道许安一定会去望舒楼救人。 瞒不过那就不瞒,许安也没必要去连杨贺九一起瞒过,因为他知道杨贺九不会拆穿和为难自己。 至于木兰州更不是傻子,许安自认为自己机灵,可他却不知木兰州早已从中看出了端倪。 不过他俩也都不去拆穿,杨贺九不拆穿是因为知道许安不想说,而木兰州却是相信杨贺九的学生有自己的考虑,那么他也不会太过干涉。 “他想找到何院长,这一分是真的。”杨贺九说到。 木兰州仔细的回想着许安说过的那些话,静静地看着许安离去的地方看了很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到:“哈哈哈,小九啊,看来你比我要了解那孩子。” 在不与安全问题挂钩的情况下,杨贺九对于许安的了解确实要超过木兰州,这点不用去证实,杨贺九与许安相处的时间甚至都要超过许安与他爹。 “他们都想找到何院长,叔叔不去帮他们?”杨贺九问到。 院内忽起一阵寒风,木兰州依旧是坐在那里,过了很久后才看着许安离去的方向微笑说到:“都想找到何用,那便让他们自己去找。他若真能找到那真相也就浮出水面了。” 第一百零二章 突破点 许安再次从木兰州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许安看来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居然也勾不起木兰州想要寻找何三年的想法,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与长更的想法一样,许安也不认为木兰州一点都不想去找何三年,这个世界上几乎很少有人会不知道何三年,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灵师和武者,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他的一些传闻。 因为何三年在这个世界上激起的浪花太大,哪怕他已经失踪25年之久却还是抹除不掉存在过的痕迹,而知道何三年的无一不对他的离奇失踪感到好奇,大家都想知道何三年为何失踪。 若是有人突破神游,那么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都有些什么,也不是成为那世间第一强者供人敬仰,而是去找找何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去问问25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活于世,会遇到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些不明白的事情才养成了人类的好奇心,而所有人都不明白的事情自然就成为了最大的好奇,所有人都不明白何三年为何会失踪。 在别人看来何用只用三年便突破了神游,被世人尊称为何三年,而且还一手创建了灵学院,提出了灵学院的教学原则,成为了北昌帝国立国之根本,在北昌帝国的地位和成就绝对比历任所有国主都要高。 他本可以无比风光的度过这一生,还有可能被封王封侯,甚至死后还会被尊称为圣,可就是这样一个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却在他自己最为风光的时候突然失踪,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又或是什么样的遭遇能让这般人物甘愿放弃一切淡出人类的视线。 或许对于何三年来说那些并不算是放弃。 可唯独木兰州是个例外,别人不去找是因为知道找不到,众所周知神游境的强者也只有同级别的强者才能寻到,而木兰州已经入了神游,无论能不能找到他都比其他人有更大的机会去找。 那么他为什么不想去找? 这也是许安始终不明白的一点。 难道?许安慢慢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许安的想法很简单,他自己都能通过现有的这些细节推断出一些什么,那么木兰州作为最了解何三年的人没有道理不曾对此有过丝毫怀疑,唯一的解释就是木兰州也知道了何三年就是死兆星!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木兰州为何这么多年对找到何三年没有丝毫的兴趣,木兰州知道这些后可能是认为自己无法找到,又或是因为不想去面对这些。 而木兰州不去说出这些应该是与许安的想法一样,他也不想让人知道灵学院竟是由死兆星所创建。 这些虽然只是猜测,但却很经得住推敲,无论是卫府费尽心思的隐藏,还是何三年所做出的成就和突然的离奇失踪,又或是木兰州对此的态度,这些所有关联起来的解释只有这一点。 找到何三年,便能验证自己的猜想,那名死去的女学生也能沉冤昭雪,可这一切难道真的有意义?死都死了,难道还会在乎死后的这些骂名?许安认为不会,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最重要,身后清名这些东西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都都剥夺了又如何还会在乎这些次要的? 可他却想为此去做些什么,反过来说最主要的东西都没了,那么只能去挽回一些次要的,他也是灵学院的学生,无人去做的事他想试试。 灵学院不参与朝事,所以木兰州对于这件事也不曾有过过问,按理说灵学院的学生出了事,木兰州作为院长不会不理不睬,更不可能上升为朝事,可这桩案件却是异常的复杂。 钦天监为此灭门,前任国主,现任国主,惠安王都与此有过牵连,自然已经成为朝事。 关联复杂,全国上下无人敢与此沾染上分毫,所以这件事只能由许安去做。 死兆星只有一颗,若能证实何三年是那颗死兆星那么这桩案件自然便可以昭雪,可昭雪之后呢?最后的结果自己又要如何去面对,无论是昌文君又或是许世昌所为,都牵连到国家社稷。 灵学院乃北昌立国之根本,灵学院创建百年培养了无数人才,朝中一半的官员包括前国师罗丹大人,现丞相李思大人这些朝中重臣,甚至王室中人都曾在灵学院学习过,可以说没有灵学院就没有现在的北昌帝国。 这也是无人敢去查,甚至都不敢提起这桩案件的主要原因,不是没人能猜出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正是因为猜到才会更加噤若寒蝉,不管是谁所为都与前后两任国主脱不开干系。 两任国主,设计陷害灵学院的学生,这要是传了出去又让那些莘莘学子如何自处?朝堂之上又如何自处?那些曾在灵学院学习毕业过的官员又如何自处?这件事出了之后学生们不是没有自发游行抗议,即便是丞相大人都在北宫大殿内恳请昌文君彻查此事。 所以钦天监为此付出了灭门的惨重代价。 许安知道钦天监只是扔出去平息众人怒火的一枚废弃旗子,也正是因为这枚棋子才让这件无法被平息的事情慢慢沉了下去,这也就更加证明这桩案件有着一个很重要的幕后主使,能让钦天监甘愿为此灭门的人必然是手握重权,在许安看来许世昌远远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去年许安才会离都,为的就是让昌文君处置许世昌的时候能够心有顾虑。 如果是昌文君所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许世昌来拥立自己为王,自己先一步离都,无论是谁也无法再对其如何,因为北昌帝国那时只有许世昌一个王位继承人,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可待到他回都之后自己的想法已经稍微有了动摇,那是因为许世昌离都了。 这就让他更想找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其实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已经不用再去查,即便是查到了什么他也无法去指证现在的国主,更不可能去追究已逝去昌文君的罪责,无论查出什么大家都只能把真相深藏在心底。 所有人都认为现在已经够了。 钦天监为此灭门难道不够?21名官员自缢在灵学院的门前还不够?惠安王离都一年之久还不够?国主大人为此匆忙离都也都不够? 不够! 可许安却认为现在还不够,因为幕后主使还未找到,死再多的人也都毫无用处。 死去的人只能让这桩案子变得更加沉重,来动摇其他人想要翻案的想法,但却影响不了许安,许安无畏于这些。 如果是别人站在许安现在的位置可能也会就此放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当自己的惠安王,享一生荣华富贵,死后风风光光的葬在邙山,说不准还会拥有一座自己的王陵,虽不会有国主那般宏大,却也并非寻常人所能相比,已是再无所求。 可许安不是别人,他必须要去做些什么,一个是自己的父王,一个是自己的王兄,许安本应是举步维艰,但是这些并不能牵绊住他,他的心不受这些束缚! 可他…却依旧是入不了神游。 许安依旧是坐在那片湖边,现在他的心里异常通明,他不再去考虑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会逃避,他可以去面对。 可即便如此清醒通明的心境却还是无法再感知到那道门槛,木兰州说的对,自己确实无法再入神游。 这要是放到计东里的身上肯定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打击,不过许安不一样,他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不能入神游的人很多,许安并不会为此而感到遗憾。 人要追求的东西很多,少了一样便一蹶不振的人不值得别人去同情,少了一样便去勇于追求另一样。无法再入神游打击不了许安,但许安却不甘心就此放过找寻真相的机会。 他不敢再去让木兰州帮忙寻找何三年,而且找到何三年只能证明何三年就是死兆星,可以洗脱那名死去学院的罪名,却还是无法知道那桩案件是谁所为。 找寻何三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不然他也不会失踪了25年,卫府也不会找了25年。 但反过来说不用去找到何三年,只要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也可以证实这是一桩冤案。 何三年找不到,但许安却可以再找到一些其他的头绪。 许安想到这里坐在湖边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了下双眼再猛然睁开,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他慢慢从湖边坐了起来,他要去找这最后的一丝头绪。 最后一点的突破便在将军府! 本来许安不认为林平归会与此事有上什么牵连,他不觉得林平归会做出这种复杂阴险的事情来,可昌文君生前最为信任的官员便是林平归,而且林平归还这么想要杀自己,所以许安想去碰碰运气。 他认为林平归也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下马,下马威 从林平归这里找寻突破点的想法许安不是第一次升起,早在南境时林平归扔出那一枪的时候许安便想到了这些。 当时的许安刚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可等他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想着去问问林平归跟那桩案件有没有什么关系,由此可见许安是多么想找到事情的真相。 林平归想要杀自己,而且还有那个实力,许安去将军府看起来有些羊入虎口的意思。 这并非说明许安把真相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这个世上还没有什么值得去让许安如此想。 许安去将军府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然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 安全问题许安并不如何担心,林平归不可能在这座城内对自己动手,不是因为这座城内守卫森严,杀了自己他也跑不掉,也不是因为木兰州就在这座城内,而是因为昌文君的王陵就在北阳城北的邙山之上,昌文君在看着,林平归不会动手。 可许安却忘了,当时回都的时候他也认为林平归不会去拦杀自己。 许安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有去跟木兰州和杨贺九说一声好让他们准备好去救自己,而是牵着从林英处坑蒙来的那匹黑马,径直的出了灵学院。出了灵学院后骑了上去,一路打听将军府的位置。 许安没去过将军府,也没听说过将军府在何处,问路却也并不怎么好问,寻常人谁去记将军府在哪作甚?记住了谁敢去? 都在这座城内,即便再难找的地方多问些人也总能找到,待许安骑着黑马停在将军府门前时天色已经渐晚,城内的行人也都已经散去,可许安却是完全不惧,哪怕周围没有人他也敢光明正大的驾马走进将军府内。 黑墙黑檐黑门,整座将军府内透露出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甚至连积雪都不敢染白其丝毫。 许安胯下的黑马是军中的战马,停在将军府的门前仿佛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显得异常兴奋,不停的踢着前蹄显的跃跃欲试。 许安感受到战马的战意,微笑着拍了拍马头,示意让他先消停下来,许安来将军府要来的光明正大,所以他是驾马前来,不是想与长更去宛丘城一样害怕自己悄无声息的被人杀了,而是因为他必须要来的有气势,这样才能让林平归有压迫感,才能更好的去问一些东西。 门口的下人见一身黑衣的少年骑了一匹黑色的马微皱了下眉头,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即便是下人也与其他府门的下人完全不同,若是其他官员府内的下人此时肯定已经仓皇失措的跑进府内禀告,可面前的这位下人却是异常镇定的来到许安面前不卑不亢的询问来者何人。 即不因为来了位不速之客而显露出敌意,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丢了将军府的人,果然是将军府,不愧是将军府。 “你与林平归说在南境枪下捡了一条命的少年前来拜访他。”许安依旧是不曾下马,看着将军府的门匾微笑说到。 这就很嚣张了,许安即便是报出自己的名号,撑死也就是惠安王,论地位他远比丞相和大将军要高出很多,可若论起权利来...没法比,真的是没法比。 可即便如此,许安也还是必须要嚣张! 下人一脸的为难,也就更加好奇马背上的那少年是何人,即便是国主大人也不会直呼林平归的名号,哪怕是已逝的昌文君平日里也只是叫林将军,可这少年却是直呼其名。 若是旁人只怕是早已叫来护院准备抓起来送去官府,可将军府不同,将军府内没有护院,也不需要护院。 “可否报下名号?小的也好前去通报一声。”下人依旧是不卑不亢,但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敌意说到。 这已经出乎了许安的意料,他本想先行挑衅,想以此试探下将军府的态度,可这下人却丝毫没有的态度,或者说这便是将军府的态度。 无论是谁,即不低眉顺眼,也不拒人千里。 哪怕下人并不知道许安是谁,但他也可以猜出一些什么。 “你让他来就行,跟你说太多怕你不好交差。”许安还是那般嚣张的回到。此时的许安完全是越装*感觉越爽,没想到这个空头衔还真有些用处哈。 下人听到这里也不再多问,一个少年如此嚣张的来到将军府门前寻衅,他当然不会认为许安是吃饱了撑的,所以他告退后便径直去了府内通报。 不一会儿后林平归从府内走了出来,此时的林平归一身轻薄劲装,显然是刚放下所练的兵器。 “见过惠安王殿下。”林平归揖手对着马背上的许安行了一礼说到,对于许安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可林平归身后的下人却依旧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并没有随礼,仿佛没有听到他口中的惠安王一样。 “林将军不用多礼,不过下人却是有些不懂礼数。”许安握了下缰绳轻笑说到。 在许安看来自己驾马前来将军府为的就是告诉林平归自己此番前来是以惠安王的身份来的,不是其他,可林平归却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将军行礼,下人却无动于衷,实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本将军是殿下的臣子,可我府内的人却不是殿下的下人。”林平归回到。 我行礼是因为我是你的臣子,他们不行礼是因为他们不是你的下人。 “北昌上下恐怕也只有你才能说出这句话来,北昌有你,先王放心,本王也放心。”许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的说到。然后又是话锋一转接着说到:“不过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将军这话可是剥除了他们国民的身份。” “他们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战场之上九死一生,能够安然退下来的更是寥寥众人,他们本应带着无上荣誉回归故里,可多年征战过后却再也找不到家在哪。比如负责传话的这个,他叫陈小,他只知自己当初是从北昌很北方河边的一个小村庄来到北阳城内从的军,却不知如何再回去。”林平归说到。 “他们从前或许是下人,或许也曾是殿下的臣子,可从战场上退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不再是下人,也不再是臣子,他们是自己,他们有这个机会为自己而活,可他们却还是选择守在这座府前。我问过他们,他们说若是再有战乱还愿意随我出征,他们守在我的府前不是因为我这个大将军可以给他们稳定丰厚的钱财和生活,也不是因为我把他们从战场上安全带了回来,而是因为我可以把他们再带回到战场之上。这样的人无人有资格剥除他们国民的身份,即便是国主本将军也定要与他争上一争。殿下说的这话这不是他们的损失,而是我北昌帝国的损失。”林平归接着说到。 许安慢慢从黑马上翻了下来,从来到将军府门前开始许安这是第一次下马,许安对着陈小认真行了一礼后说到:“我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北昌有你们,大家才放心。” 陈小对着许安回了一礼,他回礼不是因为许安是惠安王,而是许安对他见礼。 陈小,他的名字或许真的很小,他在整个北昌帝国内也显得很小,可他们这些人却真的是了不起。 “林将军可认得这匹战马?”许安转而问到。 “从战场上退下,那它便算不得是战马。”林平归摇了摇头回到。 黑马好像是听懂了这句话,双眼发红仇视的盯着林平归,抬起前蹄狠狠地喷了一口粗气,似乎是在抗议林平归口中的这话。 这让许安很是长脸,心想这马还真是中用,许安牵着黑马看着林平归微微嘲讽说到:“林将军这话说的浅了,我这马好像有些不服气。” 林平归看了黑马一眼,没有透出任何的杀意与气势,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瞥了一眼就立马收回,然后看着许安回到:“回殿下的话,你的这马好像服气了。” 果然人不能太嚣张,马也是,许安看着精神气势少了一半的黑马气的牙根直痒痒,这匹马从前便是林平归的战马,对于林平归黑马自然是相当服气。 不过战马服气了许安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服气,微笑看着林平归说到:“林将军好本事,连战马都能如此轻易驯服,怪不得南境处的那一枪来的如此凶险,本王佩服。” 越是尴尬的时候微笑就越能缓解自己的尴尬,证明自己不在乎这些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还有微笑去面对它。 “殿下是来问罪的?” “林将军可是要承认?” 林平归没有回话,而是向北方看了很久,那是邙山的位置,他或许是在犹豫。 许安看到林平归的反应轻笑说到:“说笑罢了,林将军为国御敌,哪怕是国主大人都不能轻易治您的罪,我又如何敢这样做?受了委屈本王忍着就是了,林将军又何至于此?” “殿下宽仁。”林平归回过头来,微皱着眉头对许安又是行了一礼后说到。 第一百零四章 一人军队 太阳渐渐西斜而去,黑匾黑门被昏黄短暂的夕阳映照出另一种颜色,不再那般肃穆,而是逐渐柔和了起来,将军府或许不该有这种柔和。 许安牵马站在将军府的门外也已有上一些时辰,可林平归却始终没有开口请许安入府的意思。甚至都不问问许安为何前来,这让许安有了一丝被人忽视的感觉。 “林将军不许我入府?”许安问到。 “府内有些事情,怕惊扰了殿下。” “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能值得林将军说上惊扰二字。” 林平归有些犹豫,但犹豫也只是一瞬,看着许安说到:“殿下请。” 许安想牵马入将军府,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嚣张,嚣张才能证明自己真的是个纨绔子弟,我不在乎你大将军的权威,至于为何要如此?许安自有打算。 可这匹强壮的黑马此时竟如同蔫了的白菜一般一蹶不振,黑马刚才看到将军府时好像看到了供自己奔腾的战场,因为它嗅到了铁血的气息。林平归说的对,从战场上退下那它就不是战马了,所以有些久经沙场的战马对于过往的种种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怀念,就比如许安的这匹,这匹马真的是久经沙场。 可现在还是那座将军府,还是这匹马,只因林平归的那匆匆一瞥,此刻居然如同要上刑场一般。许安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匹马最初便是昌文君赏赐与林平归的,只因后来林平归回到都城,这匹马才转赐给了林英,随林英镇守宛丘城。 许安骑着这匹马来当然不是为了羞辱林平归,许安还没有这么下贱,他的目的还是为了嚣张,他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纨绔子弟。 可黑马的表现让许安只能暗暗在心底里痛骂了一声丢人。只得托陈小帮忙照顾,自己与林平归二人入了将军府内。 初入将军府便感受到一股汗血的气息扑面而来,许安下意识的微皱了下眉头,回头看着身后的林平归问到:“林将军这是?” “殿下请来后院。”林平归走到了前方说到。 将军府的后院异常宽阔,与其说是后院倒不如说是武场,后院并没有栽种上一些绿植,而是异常的空旷,院子里面还是黄土地面,并没有铺上石面,地面上的积雪已被乱糟糟的脚印踩碎而融化,混和着泥土显得异常腌臜。 可就是这种腌臜的地面上却瘫倒着很多身着单衣的精壮汉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对于身下冰凉的土地浑然不觉。 院子的四周摆满了武器架,上面的武器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长剑,甚至连林平归常用的长枪都没有一杆,那些剑的造型异常奇特,不同于寻常的两尺短剑,那些剑很长,比起长枪来也不逊色于多少,这样的剑也不知是作何用途。 剑这种武器一般都是用于近身格斗,再有就是一些比较狭小的地形。战场之上足够空旷,冲杀起来枪远比剑的威胁要大的多,锋利的长枪可以轻松贯穿敌人的护甲,配合上强壮的战马绝对是最完美不过的杀器。 可这些剑…即没有长枪那般的威胁,又不如普通剑的灵活,许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林平归造出这些长剑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地上瘫倒着的那些精壮汉子看到林平归回来赶紧匆忙起身,看来他们只是趁着林平归离去才偷偷的休息上了一会儿,他们的训练还远没有结束。 待他们看到身后站着的许安时显得异常的紧张。 “他们好像很紧张。”许安自然捕捉到了那些人的反应,看着前方的林平归说到。 “他们不该紧张,你们可以回家了。”林平归淡淡说到。 十几位汉子听到这话足足愣了很久,然后垂头丧气的坐倒在泥泞的地面上,他们的眼神中有不甘,甚至还有着一丝解脱。 这些解脱是林平归不想看到的,在林平归看来这些人若是通过了选拔也只是去送死。 “林将军这是何意?”许安不解的问到。 “他们紧张属于正常人的反应,因为他们都是在南境逃回来的人。”林平归说到。 南境逃回来的?那么自然便是拦截许安的那支百人骑兵队,能从镇南军的铁蹄下逃脱说明这十几人都是那些人中的精英,可即便是精英却也被林平归一句话就这么淘汰,许安有些好奇林平归到底想做些什么。 “南境逃回来的人?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许安微眯双眼问到。 地上的众人都已离去,空旷的院子显的更加空旷。 “奉国主大人之命,组建一支剑骑兵。南境那次是第一次选拔。” “嗯。组建军队是国主的意思,我想知道南境拦杀是谁的选择?”许安问到。 “国主的命令只是让我组建这样一支军队。” 许安点了点头说到:“刚才那些人为何没有通过选拔?” “因为他们紧张了。” “林将军刚才说过那是正常人的反应。” “我不要正常人。”林平归简单答到。 “为何?林将军练兵无数,应当知道即便是军中很多也都是正常人。”许安无语问到,不要正常人?难不成你还要不正常的人不行? “国主让我组建这支军队,那么他们一定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使命,所以我要的人不能是正常人,他们要超出正常人。” 许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皱着眉头问到:“南境的那支百人骑都是陈小那样的人?” 这点很重要,在南境时若不是许安的态度那些人不会死那么多,他们杀许安,许安又杀了他们,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是普通人死再多许安也不会生出其他的一些反应,可许安却不想是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人。 “并不是,这些人都是地方上征集来的。陈小那些人都是了不起的人,我可以让他们去送死,但不会让他们背负上这种耻辱。” 许安稍微松了一口大气,然后感叹说到:“刺杀惠安王确实是耻辱,可林将军为何却要让那些人背负这些?因为林将军的决定,那些人都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林将军可是觉着我不会追究?” “这支军队不能有耻辱,紧张,解脱,恐惧这些正常人所有的情绪,所以我让他们去南境。而且能加入到这支军队本就是他们最大的荣耀,所以他们不会耻辱。” “我很想知道国主要组建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能够让人甘愿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他们中的大多人都是地方上的死囚,本就十死无生,国主说过,若能加入到这支军队便可赦免他们过往的所有罪行,且许他们高人一等的地位。” “又是赦免令这种无聊的招数,先让他们看见生的希望,然后再让他们甘愿去死,还真是英明。”许安嘲讽说到。 “比起赦免令我还是比较想知道怎么个高人一等法。”许安接着说到。 林平归笑而不答,显然是不想透露出太多关于这支军队的消息。 “呵呵,我懂我懂,秘密军队嘛。”许安有些尴尬的说到。 “不过林将军就这样在府内训练,可是有豢养私军的嫌疑。”许安接着说到。 “将军府内只负责选拔,选拔出来的人都要送到其他地方训练,本将军受命行事,算不得是豢养私军。” “可选到了?” “陈小是第一个。” “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 “林将军任重道远啊。不过北昌如今太平,国主为何会要想起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许安说到。 一支军队现在只有一个人,许安觉得林平归这辈子恐怕都组建不起来,可许安却不知道这支军队在精而不在多,有一个对于林平归来说已经是很满意了。 正如许安所说,北昌境内太平,南方也很稳定,这种时候来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看来自己的这位王兄果然不是那种没有野心的人。 “国主为国操劳,早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林将军为何要杀我?”许安话锋一转直接问到。 “北昌不能乱。”林平归一点都不意外于许安突然转变话题的速度,简单回到。 “那为何要杀的是我?” 许安的这句话很白痴。废话!不杀你难道我还去杀国主不成? 可这种白痴的话得来的答案却是那般的惊世骇俗。 “我也可以帮你杀了国主大人。”林平归没有苦口婆心的和许安去解释我杀你是为了国家考虑这些事,而是很简单便证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平归的态度很简单,北昌不能乱,杀了你北昌不会乱,杀了国主许安登上王位北昌也不会乱,既然你问我为何偏偏要杀你,那么我的回答是也可以杀的是国主大人。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说出这句话,也不敢说出这句话来,可林平归对此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情绪波动,很简单便说了出来,这让许安感觉面前的这人怕不是被自己逼疯了。 许安听到这话足足愣了许久,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看到林平归没有任何触动的表情他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许安想确认一下林平归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想试探下自己的态度,开口问到:“代价是什么?” “林英不能动,北昌不能乱。” 第一百零五章 都城乱不乱,你说了算 北昌帝国的律法没有株连这一条,一人犯事由一人承担,可这些律法却是分对象的,刺杀国主和王室中人也还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即便是不株连九族,其他的亲族活下来也逃不掉叛族的耻辱,这种事情自然是无人敢去做。 可若是为了拥立新王,那事情就变得又不一样了,国主的权利至高无上,新王登基那他便有足够的权利去保全帮助自己的那些人,即便是怕被人怀疑刺杀是由自己主使,那么手眼通天的国主也可以暗度陈仓的把犯人给偷偷换出去,保全性命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若是其他人要帮许安夺取国主之位所提出的要求肯定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许自己一生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安然隐居起来,可林平归要做这些事情的要求很简单,北昌不能乱。 又是北昌不能乱。 许安受够了林平归的这句话,怎么你们这些人总要摆出一副无私为国的样子?到了最后仿佛是自己一心想乱了这个国家一般。 许安稳定下心神说到:“林将军这话可是有弑君谋反之罪。” 对一个将军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叛国谋反,即便是有再大的功勋在谋反弑君这个罪名面前也是不值得一提,而林平归更是北昌帝国第一强者,军方的精神和实力支柱,甚至是整个北昌帝国心目中的守护神,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承担叛国的罪名,他肯说出这句话那就证明他已经决定放弃了一切,数不尽的战功和荣耀全都将付之东流,可他却没有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 “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王,有院长大人在,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助你登上国主之位,这是最好的选择。”林平归回到。 在许安看来无比扯淡的话却是林平归深思熟虑得来的结果,北昌的内部叛乱是因许安而起,也只有许安才能化解,那些人是为许安的不公所乱,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变得异常简单了起来。要么杀了许安,那些人无所拥立自然便会轻易散去,要么是让许安登上国主之位,那些人的目的达到也不会再起叛乱。 林平归深知自己在这座城内杀不了许安,那么也就只有唯一一个选择,杀了国主大人!助许安登上国主之位,这些叛乱自然也就能平息下来。 站在林平归的角度上来看这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许安知道林平归这话不只是简单说说而已,许安也相信他可以做到,可许安却不明白,凭什么一个大将军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无比狂妄的话来? 说杀就杀,在他看来国主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个维护国家安定的工具?他更想不明白,林平归又凭什么可以风轻云淡的决定放弃一切? 许安知道有更好的选择,但他不会与林平归去讲,因为他们不是一样的人,而且木兰州说过要做的事不能光靠去说,所以他不会说。 许安脸色阴沉着说到:“楚国将起战乱,林将军为人臣子应当好自为之。” “殿下宽仁。”林平归行礼说到。 许安心里忍不住的一阵偷笑,又是宽仁,果然武将就是武将,连敷衍都不会去换一个词。 “庆安17年秋的那件事,林将军可还记得。”许安问到。 许安转变话题的速度太快,若是寻常人甚至都不好反应过来,可这次转变却等于是许安选择了无视林平归说过的那句话,所以林平归很适应于这种转变。 林平归可以助许安夺取国主之位,可前提是许安同意才行,所以林平归没有再坚持刚才的那个话题。 “钦天监一事牵扯太深,我不敢忘,但却必须忘,殿下也应该选择忘记。”林平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件事情。 “你说的没错,选择忘记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在别人看来我是高高在上的惠安王,哪怕是大将军见了也要与我行礼,我在这座城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再过些时日我或许可以去我的封地,镇守一方,供世人敬仰,我若是安分守己,待百年之后或许还可以葬在那座邙山之上,拥有自己的一座不大不小的王陵。可我要把这些当做什么?是补偿还是施舍?” “殿下严重了,这些本就该属于你。” “要是说本该属于我的,那这些还远远不够。”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我刚才说了,我可以助殿下争取那些东西。” 朝中人人皆知,昌文君生前偏爱于许安,若没有去年那件事国主之位十有八九便是他的,此番许安说惠安王还远远不够,所以林平归回答可以帮许安夺取国主之位。 许安苦笑摇头说到:“林将军能帮我夺回来的都不是属于我的,那些东西我不屑要,我想要的不用争,也不用抢,那些东西本来就在那,可因为钦天监一事这些都在离我越来越远。”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林平归皱眉问到。 “本该属于我的是无忧无虑的北昌二王子之位,本该属于我的是儒雅温和的大哥,本该属于我的是心机深沉但对我还算慈祥的父王,而这些因那件事全都不再属于我。”许安淡淡说道。 “殿下执念太重,那些东西还在那里,原陵便在邙山之上,殿下随时可以前去探望。” 许安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反驳林平归的这话,现在的局面已经与他来时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许安来时本想是以惠安王的身份逼迫林平归说出真相,虽然不见得有用,可也总比现在哭诉请求显得要好上许多,所以许安不再说这些,而是微闭了下双眼说到:“林将军,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而是我有权利知道那件事是由谁所为。” “可殿下为何要来找我?”林平归不解问到。 “其他人我会挨个去找,包括丞相大人,御史大人,尚书大人,司正大人,所有我能想到的人都会挨个调查,而林将军之所以是第一个那是因为你是最难解决的一个,我杀不了你。”许安睁开双眼淡淡说到。 “先解决最难解决的人,据我的了解这不像是殿下的风格,都城要死很多人。”林平归紧皱着眉头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乐了,微笑说到:“林将军看来还算了解我,那林将军也应该知道我这话不是在开玩笑,现在林将军可知我为何要先来将军府。” 丞相大人,御史大人,尚书大人,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尤其是丞相李思还承担起监国的重任,这些人若出事则北昌必乱! 与许安一样,林平归也知道许安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相信许安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也知道许安有能力能够做到这些事。 丞相府虽然戒备森严,却也拦不住一位通灵后期的强者,而且许安还是已经提前触摸到了神游境的通灵后期!即便林平归调过去一个营的兵力也是防无可防! 一个营的兵力已经远远足够围杀一位通灵后期的强者,可通灵后期强者的可怕之处却远不止于此,若不是光明正大的对决你根本不知道他藏在何处,准备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即便守的住丞相府,那其他官员的府内又该如何防守? 通灵期的强者北昌帝国也就那么一些,而通灵后期更是寥寥无几,若无国难想要找到并调动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至于通灵后期以下的强者在许安面前完全是送死,林平归不会做这种有损国家人才的事情。 说起来有些可笑,在别人看来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在这些绝对的强者面前却完全变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不是博弈,而是在交换,许安在用满城的安定来换取庆安17年那件事情的真相。 林平归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说到:“那些人的生死全看我能不能说出真相,都城会不会乱也在我一念之间。” “林将军英明。” “我可以守在丞相府。”林平归想了很久后简单说到。 “那丞相大人我可以先不动。”许安微笑说到。 许安这话中的意思很简单,丞相大人动不了,那我就去动其他人,你总不能分身全顾。 “殿下要做这些事可有想过后果?”林平归问到。 “林将军做的那些事又何曾去想过后果?”许安反问到。 “我不知道殿下想知道的事情。”林平归坦白说到。 你不知道真相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不知道就直接说不知道就行了,还用得着跟我谈后果什么的? 许安摆明了不相信林平归口中的这句话,依旧是微笑说到:“刚才林将军问我为何会先来将军府,林将军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那种啃硬骨头的人,我之所以先来将军府那是因为我也不想杀人,先王与那些将士守卫的这座城和城里的人我也不想动,可林将军你也应该知道,不想与不能是两个意思,林将军应该相信我能做到这些。我先来将军府只是想告诉林将军一句话,都城乱不乱,你林平归说的算。” 第一百零六章 竞速 不想与不能确实是两个意思,林平归也知道许安这句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许安这是在用那些官员的性命和北昌帝国朝堂上的安定来逼林平归说出去年一事的真相。 这也是许安从来时便表现的异常嚣张和纨绔的主要原因,许安要证明在这座城内即便是将军府我也敢策马而来,那么其他官员的府内我还不是说进就进的? 表现的异常纨绔也是在告诉林平归,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会去考虑这座城怎么样,死了那些人又会怎么样,我想知道的只有真相。 只有这样林平归才会真的相信许安确实会动手。 林平归依旧是紧皱着眉头说到:“我可以守在灵学院。” 许安轻笑说到:“大将军守在灵学院,亏林将军想的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灵学院涉嫌谋反呢。” 许安忍不住想到,这林平归怕不是已经被自己逼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了?灵学院为立国之本,你一个大将军天天守在灵学院内让灵学院的学生如何去想?院长大人如何去想?朝臣又如何去想?只怕是自己还没动手北阳城就已经乱了。 许安知道林平归坚持不了太久,林平归若是知道真相的话那么很快就要说了。 可林平归接下来的话便让许安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来到了将军府,还说出了那些话。 林平归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慢慢舒展了开来,看着许安平静说到:“或许,我还可以试下能不能在这杀了你。” 解决不掉问题,那就解决掉出这个问题的人,问题是许安提出的,那么解决掉许安也就是等于解决掉了这个问题。如此简单粗暴的道理,这林平归难道是木兰州的亲传弟子? 自然是不可能。 林平归这话虽然没有什么气势,只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说了出来,可许安却知道林平归说出这话证明他这一刻是真的想杀自己。 林平归连国主都敢动手,更别提自己一个惠安王了,所以许安不曾怀疑林平归的这话是在威胁自己,威胁人或许是许安经常采用的方法,但林平归却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因为他真的可以做到! 可以做到那就直接做,不用去威胁,许安威胁林平归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在这座城内杀了那么多的官员。 林平归的想法没错,许安有能力杀了丞相大人,也可以杀了御史大人甚至是其他的一些人,但他还是做不到。 因为有灵学院,这是林平归没有考虑到的问题,灵学院不会让许安这么放肆,所有人都以为灵学院是站在许安的这一方,可只有许安才知道木兰州根本就懒得站队,灵学院只是一个学院,负责育人而已,不支持任何一方。若是许安杀了那些人才,灵学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到时候木兰州肯定会手拿戒尺唾沫横飞的指着许安的鼻子破口大骂到:我在这育人,你在那头杀人,给老子捣乱的? 涉及朝政的事情灵学院不会管,可许安在这座城内开杀戒确是属于学生犯错,灵学院当然不会选择袖手旁观。更主要的是许安也并不想乱了这座城,要是让昌文君知道许安如此放肆,只怕是会从王陵中气醒过来。 许安有些慌神,果然人不能逼的太紧,人若是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林平归不用逼就敢去杀国主,更别提许安还用都城的安定来逼他。 许安虽然仗着木兰州在这座城内有恃无恐,可他没入过神游,他真的不确定木兰州能不能察觉到此间的变化,林平归距离自己的距离只有三尺,在这三尺之内许安更不确定木兰州能不能来的及赶过来。若是林平归不顾一切的出拳杀自己许安还不确定木兰州能不能拦的下那只拳头。 这一刻许安有太多的不确定,不确定带来的是后悔。 可后悔是没用的,在林平归的面前抵抗也没用,许安能动的不是手,而是嘴皮子,许安狠咬了下舌尖,帮助他从那些后悔的情绪中回了过神来,故作镇定的说到:“林将军大可一试,林将军应该了解我,有人说我是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有人说我的天赋比起望舒楼未来的继承者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有人说我是下一个何院长,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他们却都不知道除了这些我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我怕死,所以不会去送死。” “对了,我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仗势欺人,我虽有依仗却也不敢欺林将军。”许安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接着说到。 许安的这话可谓是异常巧妙,我怕死当然不会来送死,我即便有依靠也不敢来欺负你林将军,即提醒了木兰州还在灵学院内,又没有再逼林平归,还给了他台阶下。 可这些看似自信的提醒和言论却因许安最后的那一丝微笑而显得刻意,林平归捕捉到了那一丝微笑中的慌张和不安,轻笑说到:“殿下的这些话都是真的,可殿下还是慌张,那就说明殿下不确定院长大人能不能及时赶到。殿下可需用茶?” 太阳已经下山,将军府的后院也昏暗了下来,由于林平归在后院会客所以下人们并没有来点上灯火打扰他们的谈话,许安感激于这种环境,因为在这种环境下林平归看不到自己脸上渗出已经开始滴落的汗水。 林平归的话说的没错,许安远比林平归想象的还要慌张,因为他的话没有全部说谎,他是真的怕死,林平归在将军府内杀了惠安王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许安却不想与他同归于尽。 许安想要故作轻松的再次反驳林平归,可他却发现自己不但比林平归想象的要慌张,甚至还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慌张很多。 他不能开口,林平归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动手那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动手会不会有把握,机会只有许安送上门来的这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林平归不会贸然动手。 因为林平归动手的代价太大,他这一拳牵连到灵学院,牵连到境内叛乱,牵连到王室,这一拳下去毁掉的不只是他自己。 林平归现在的把握只有九成,最后的一成在许安接下来的这句话里,所以林平归最后一句话才会是随意找了一个问题,为的便是让许安作答,他想听听许安接下来的这句话有几分慌乱。 许安若开口,林平归自然能很轻易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声音的的颤抖幅度来判断许安是不是紧张。 许安若是不紧张说明木兰州早就知道将军府内的变化,那么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木兰州便会赶来,林平归自然也就不会选择动手,许安若是紧张那就是他没有与木兰州说过他要来将军府的事情,许安不确定木兰州会不会来,那林平归可不会与他客气。 许安的生死全在他接下来的这句话里,许安知道不能紧张,可他真的很紧张,他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惯生死,生死攸关的局面下说不紧张那都是假的。 许安的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打湿,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说话,用尽全力的保证自己能够接着站稳,可这种局面显然不可能僵持上太久,不说话也可以证明已经是露馅了,许安不敢开口! 林平归不会给许安太多的时间让他去缓解情绪,他要动手! 许安隐约看到林平归已经握紧了拳头,或许下一刻这只拳头就要来到自己的面前,许安所能做的只有在心底里希望木兰州能快点来,再快点! 他不知道神游境的强者速度有多快,他只希望木兰州能快过那只拳头,能拦下那只拳头! 之所以是希望那是因为他真的不确定木兰州能不能比那只拳头快,能不能拦下那只拳头,甚至是木兰州会不会来? 在南境时许安还曾作出过抵抗,可正是那次的出剑抵抗让现在的许安完全放弃了抵抗,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的抵抗只是徒劳,毫无意义。许安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那么他能做的也就剩下希望。 许安对木兰州的了解不深,在这次回都之前他与木兰州的见面甚至都很少,木兰州入宫时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提出要把许安带到灵学院修炼。 许安去灵学院时只是跟在木兰州的身后看着他的那道背影,有些好奇这个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待他逐渐长大之后对于灵学院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道灵学院的两位院长是多么强大的人物。 面临危机时许安或许会慌乱,但他却都相信自己不会死,那是因为自己年幼时看到过那道背影。 说起来有些可笑,或许许安也不愿意去相信这种事情,只是幼年时的一眼,那道背影便成了自己最大的依仗,许安在将军府内有恃无恐最大的依仗不是惠安王的身份,也不是自己通灵后期的实力。而是木兰州,他知道那是一个很强的人,他既然把自己带到了灵学院,那么自己有危险时他应该会来救自己的吧? 所以不管面临多大的危机,许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兰州,希望他能来,木兰州没入神游之前便是许安最后的希望,入了神游之后许安更是如此想法。他始终把木兰州当成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木兰州认为许安的这种想法不太好,又或许是他真的赶不过来,所以木兰州每次都不会来。 南境那次他没来,这次,他也不会来。 第一百零七章 殿内托孤 将军府的后院异常安静,许安甚至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慢慢滴在自己脚尖上的动静。 细不可查的声音,可林平归似乎也能捕捉到。 林平归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拳头,许安能看到林平归的双腿已经开始蓄力,林平归若出拳不会给许安留下任何机会,这是一击必杀的一拳! 可就在这时,陈小慌乱的走进了后院,径直来到林平归的身边。 林平归微皱了下眉头,慢慢收起了拳头,双腿也恢复了蓄力前的状态,仿佛他从来没有出拳的打算,他与许安一直都在这里平静谈话一般。 陈小看了看林平归,再看了看对面的许安,并没有刻意回避,直接说到:“将军大人,灵学院来话,说是包了扁食,让惠安王殿下早些回去。” 许安听到这话并没有大松口气,还是异常的紧张,光是灵学院传话可不够,林平归既然敢杀自己自然不怕灵学院知道,换句话说灵学院早晚都会知道,林平归考虑的不是会不会有人知道,也不是出了这一拳的后果如何,而是这一拳能不能杀得掉许安,他若出拳必须要保证不能给许安留下任何机会。 许安不敢放松,因为林平归还没有表明态度。 陈小的这话不复杂,可林平归却是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很久,然后说到:“殿下可还有何吩咐?” 直到这时许安才敢松了口气,林平归果然还是不敢赌,许安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艰难说到:“把我的马牵过来。” 林平归点了点头,陈小会意出去牵马。 “我刚才若要动手,殿下认为有几分把握?”林平归问到。 “如果木院长在我面前,林将军可认为自己有几分把握?”许安反问到。 林平归又是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到:“没有机会。” “我的那句话依旧算数。”林平归接着说到。 许安的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至少说话不再费力,他很容易便能想到林平归这句话的意思,既然杀不了自己,那么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帮许安夺取国主之位,许安用力的摇了摇头说到:“我的那句话也依旧算数,我等林将军口中的真相。” “我乃一介武夫,钦天监一事我帮不到什么忙,无论是谁所为都没必要刻意再告诉我。” 许安紧皱了下眉头,他承认林平归的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是谁所为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确实没必要刻意再经过一道林平归。 “先生临终前可曾说过什么?”许安再问。 “先王让我守护好这个国家…”林平归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后半句话。 “林将军话没说完?”许安问到。 林平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脚步沉重的转向北方,那是邙山的方向,林平归在泥泞不堪的院内慢慢跪下,双手垂在地面很是认真的扣了一个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安稍微忘掉了一些自己的恐惧和紧张。因为,大将军下跪了!? 林平归这一生不曾跪过人,即便是对他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昌文君也只是拱手行礼,按昌文君生前原话所说大将军乃是我北昌的精神支柱,是脊梁,这根脊梁不能弯!所以林平归这一生或许有低头,但却不曾对何人弯腰。 可在今天只因许安问了句昌文君的遗言便让林平归浑身颤抖着双膝跪地,这着实让许安很是意外。 “林将军何至于此?”许安无语说到。 林平归不曾起身,依旧是头抵地面,嘴唇颤抖着说到:“还有殿下!” …… 北宫大殿。 昌文君身穿蟒袍,慢慢走到殿内的台阶上坐下,双腿垂在下一级台阶,目视前方,一只手提起自己的王袍一角,随意擦了擦身旁的台阶,轻轻拍了拍,示意林平归也坐在那里。 林平归慢慢坐下,看着身旁的昌文君微微皱了皱眉,他知道这应是二人的最后一次谈话。 异常虚弱的许志国双眼却显的异常精神,不像是迟暮,反倒是重生一般,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许志国并不感到遗憾,因为生命还有延续。他找林平归谈话为的就是这些延续,双眼看着殿外痛苦的咳了两声后说到:“咳咳…林将军,我的时日无多,有些话要与你说。” 林平归坐在昌文君身旁的台阶上眉头紧锁,没有问话,因为昌文君会说。 “这个国家有你在我很放心,保家卫国这种事你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国事朝事我不用多说些什么,我要与你说的是私事。”昌文君许志国苦笑说到。 “王上要说的可是二王子殿下?” 昌文君点了点头说到:“有你们在这个国家我很放心,我最不放心的还是那几个孩子。三个孩子中我亏欠最多的就是世昌,但他是我的长子,也是最懂事的一个,我走后他会继承王位,他是国主,不会有人能让他受什么委屈,所以对他的未来我还是放心的,他继承国主我也放心。世良还小,也不会牵扯到什么大事,让他安分守己的做个王子便好,待他长大之后,给他寻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求安分体贴。我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世安。” 可怜昌文君一生为国,迟暮之年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只是谈起这三个孩子许志国的眼神却是异常复杂,有亏欠,有不舍,有期待,还有着其他。 “丞相大人**与三王子殿下常在宫内玩耍,王上可是觉着这桩婚事不太满意?”林平归不解问道,显然是有些不明白昌文君的这点安排是何意。 “丞相今年什么岁数?”许志国微皱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问到。 “知命之年,尚未过花甲。” 许志国点了点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到:“如此年纪便能爬到这个位置,丞相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我若在时对这桩婚事自然是满意的,林将军切记幼子万不可娶权臣之女,丞相这个人对国没有什么二心,但他与林将军你一样,为的都是国。他太会想一些事情,他想的多,心思也就多,万不可让他看到一丝机会,我走后就由林将军忧心此事吧。” 林平归点了点头。 “钦天监一事牵扯太深,我死后世安必然是要回都,而且必然会调查这件事,我这个孩子啊,别看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在乎的东西一定会去弄个明白,而且会不择手段。”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我北昌律法森严,国境外其余两大帝国蠢蠢欲动,死兆星将要临世,何院长一事又无比蹊跷,望舒楼恐怕要有动作。木院长把他带到了灵学院,他若是有什么事灵学院自会保他,我本不用多此一举,可木院长年事已高,他还尚小,有朝一日待灵学院也保不了他的时候,我想请林将军护他性命,让他平安归来。”昌文君接着说到。 “望舒楼?”林平归不解问到,他显然不明白望舒楼的动作与北昌帝国有什么关系。 “若敌人是望舒楼,林将军可敢一战?”昌文君微笑问到。 “王上让我战,我便战。”林平归回到。他认为昌文君这话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所以也并未多想。 “灵学院是我北昌立国之本,在灵学院出现之前,太多像林将军这样的人才被埋没,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已然是断了根本,我想请林将军记住我的这句话,记住灵学院对于我北昌帝国的重要性,然后护他性命。”昌文君微笑说到。 许安知道了这些才明白林平归为何要下跪,好家伙,自己亲爹临终前让他保自己性命,他却想方设法的要来杀自己?许安不禁感觉昌文君找他托孤真的是脑袋烧糊涂了。 可许安也从林平归的话中感受到了自己这位父王的恐怖之处,昌文君的话林平归不懂,许安却是很清楚其中意思。 昌文君看来也并不信任林平归,所以话里边才会强调是木兰州把自己带到了灵学院,自己若是有事木兰州一定会保自己。这句话让林平归感觉是昌文君怕木兰州仙去,所以才会提出让自己保许安。 可许安却知道这话没那么简单,直接说让林平归保自己不就行了,两个人不比一个人更稳上一些?还用得着刻意去说灵学院也会保自己。可昌文君既然不信任林平归又为何要与他说这些话? 为了防止林平归对自己动手!昌文君知道林平归继承了他的思想一心为国,若有人威胁到了这个国家不管是谁他都会想尽办法铲除掉。 这也是昌文君那句话中的意思,一来是为了用自己的话来约束林平归,二来又是为了提醒林平归有木兰州在你杀不了他。 至于后面的话才让许安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位老爹来了,昌文君居然仅凭何三年的成就和他的离奇失踪以及死兆星千年还未临世这些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上便猜测出了何三年就是死兆星! 要知道许安也是知道卫府是由千年前死兆星创建,再得知何三年失踪前去过卫府的消息时才隐隐猜了出来,果然国主就是国主,没点能耐和想法就是不好当的。 望舒楼的存在就是为了死兆星,当他们知道了灵学院是由死兆星所创建必然会有动作。若是大敌当前,北昌帝国不敌强大的望舒楼,林平归为国考虑一定会同意铲除灵学院来保全整个北昌帝国。 所以昌文君后面的话还是为了提醒林平归:灵学院是北昌帝国的根本,不管敌人是谁,你都要战! 第一百零八章 不甘心 如果是丞相大人听到昌文君的这些话也许会直感到后背发凉,可林平归却不一样,昌文君最开始用他的时候便给了他充足的信任。 这些信任或许只是表面上的,但只要林平归信了就行,林平归确实信了,因为没有昌文君便没有今日的林大将军,他没有道理不去相信,正是由于昌文君的影响林平归才会一心为国不为私情,因为昌文君便是这样的人。 有一句话能证明许安的那些想法,他与你一样,为的都是国。这是昌文君说丞相大人与林平归的,这句话林平归或许听不出来什么,但许安却感觉到很突兀。因为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按许安对于昌文君的了解,这句话的原话应该是:丞相与你林将军一样,为的都是这个国,而不是我许家! 看来自己这位父王用人看人的本事着实是不简单。 他能准确拿捏到林平归的想法,或许说林平归就是按照昌文君的性格长出来的,一位无官无职穷困潦倒的少年突然遇到了给与自己官职和信任的贵人,那么这位少年或多或少都一定会被这位贵人的思想所影响。昌文君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也知道林平归的为人。由此来做出一些不露痕迹的提醒,最为巧妙的是他的这些提醒并不会让人感觉是在怀疑自己。 可说起来显的凉薄的是,君臣共处数十年,除了这一声君臣大家好像再无任何瓜葛,你是君我是臣,我叫你一声国主大人,你称呼我一声将军,除了这些剩下的只是猜疑和恭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昌文君这不算是怀疑,而是对其知根知底,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不会说出来让你感觉我是在怀疑你,这会影响他的御人,但是我可以从其他方面提醒你那件事做不到,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要做到。 用灵学院的重要来防止林平归来对自己动手,大家都知道许安是由木兰州带到了灵学院,那么动了许安灵学院那里自然无法去交代。 正是有了昌文君的那些话,林平归想对许安动手时才会小心谨慎再小心。 林平归确实不知道昌文君话中的意思,他只是认为那场谈话是昌文君的遗言,让自己守护和灵学院和许安而已。 可他却没有做到,所以他才会遥遥叩拜谢罪。 陈小早已牵着马来到了后院,林平归依旧是双膝跪在那里,连头也不曾抬起。 天色虽晚却也不至于连个人都看不清,可陈小却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眼神中连不解和震惊都没有出现丝毫,仿佛是不曾看到林平归跪拜的姿势,在他的眼中林平归或许还是站在原地与许安谈话一般。 许安轻笑说到:“林将军护的可真好啊。” 许安的轻笑不是在嘲讽林平归,而是他真的想笑,自己这位老爹可真是了不得啊,至于后面的那话完全是恼羞成怒,许安今天本该异常嚣张,可却变成了异常憋屈,在刚才甚至连句话都不敢说,再不放句话气上一下林平归只怕他自己都快要被憋出问题来了。 林平归依旧是没有抬头,许安示意陈小把马牵到自己身前,这下他可不是为了报仇让陈小故意看到林平归的这幅模样,而是他真的腿软,刚才着实给他吓得不轻。 殊不知黑马比起许安来也强不到哪里去,它本就被林平归的那一眼看的异常惊恐,此时被陈小牵到后院再看到林平归又是一百个不情愿站在这里。 陈小低头把马牵到许安的面前,许安搂着马背慢慢爬到了黑马的背上,可黑马感受到比自己还要狼狈的许安又开始神气了起来,头挺的很高,眼神也是异常的轻视。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这位新主人壮胆,又或许是在嘲讽许安丢了自己的马脸。 “最后问林将军一个问题,是谁抓的人?”许安问到。 “京都府衙,王宽。” 许安点了点头,两腿狠夹了一下马背,黑马驮着许安慢慢出了将军府,然后头也不回的狂奔了起来,这种地方它与许安都想着是赶快逃离。 “等我!”长更站在将军府外看到许安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开始郁闷了起来,这是准备让自己走着回去? 许安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呼喊,皱着眉头往后看去,待他看到那人是长更时无语问到:“你怎么来了?” 长更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破口大骂到:“我怎么来了?我特么不来你能出了这将军府?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许安这才反应过来是长更负责传的话,本来他应感谢长更,可他看到长更的态度不得不强忍着把他揍上一顿的冲动,两腿狠夹马背,黑马一路狂奔而去,只留下楞在原地摸不清状况的长更。 夜风一吹,长更感到一丝冷意袭来,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已不见踪影的许安,在后边边追边骂。 许安坐在马背上,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放慢速度不是为了等长更,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受到夜风的影响许安坐在马背上感到异常寒冷,他这是不得不放慢速度。 许安仔细的想着林平归的那些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老不死的,人家两个青梅竹马,凭什么你一句话就不让人家在一起,如果是许安只怕是把王宫都给他掀了个底朝天。 可是昌文君究竟在防些什么?怕丞相拥立三王子许世良?丞相知命之年,还有着足够的时间做准备。有昌文君在这桩婚事没问题,他走了还是不放心。 不过昌文君到底是在怕丞相大人还是谁?许安始终是想不明白。 即便知道了昌文君的想法,许安还是为自己这位弟弟打抱不平,可许世良年纪尚小,打抱不平也还尚早了些。 许安首先做的事是找到王宽,他来将军府的事情不会没人知道,那么与那件事有牵连的人都要尽快找到,以防暗处的人会做些什么准备。 林平归说是王宽抓的人,那么只要找到王宽,问出是谁让他抓的人,顺藤摸瓜下去总能查到幕后主使,想到这里许安的心情逐渐好上了一些。 不过还是抽空入宫一趟吧。 长更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跃跳上马背。 “你找人帮我盯住一个人。”许安头也不回的说到。 “盯谁?林平归?你疯了吧?要盯你去盯,我可不敢。”长更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寒颤说到。 “不是林平归,帮我盯住京都府尹王宽,看看今晚都有何人进出。”许安摇了摇头说到。 “京都府尹?你要干什么?”长更问到。 “我从林平归的口中问出了一些东西,有些人肯定坐不住了,今天晚上谁去府衙那就说明他的心里有鬼,心里有鬼的人恶鬼才好去找上门。”许安嘴角浮现出一抹邪魅的微笑说到。 “你来将军府他们怎么能知道?又如何知道你问出了什么?”长更不解问到。 “我回都是绝密,来将军府也是绝密,但这些绝密对于一些紧盯着我的人来说都不算是秘密,我策马而入将军府为的便是让那些人知道我要开始行动了。他们或许不知道我问出了什么,但一定会提前做出一些准备。”许安很是自信的说到。 许安来将军府并不指望能直接问出真相,从大将军的口中问出真相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所寻求的也只是能有一个突破,盯住京都府衙便能一步步的往下查出来幕后主使。 京都府衙抓人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盯住王宽,问出传令的那个人便能问出到底是谁下令抓的人,只是这些看起来很容易查到的事情为何无人去查过? 许安开始觉着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你为什么会找我做这件事?”长更有些嘚瑟的说到。 许安听到长更的语气故意说到:“因为你最闲。” “我闲?难道你找我的理由不是因为我们卫府的人不容易被察觉?”长更听到这话有些急了,语无伦次的说到。 “随便什么理由,帮我盯住京都府衙,今天晚上有什么人进出都记下来,等明天我挨个儿前去拜访。”许安不耐烦的说到。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好家伙,还敢要好处,不过许安灵机一动说到:“我试着去说服木院长,让他帮你们找到何院长如何?” 长更听到这话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搓着双手说到:“成交,只要你能帮我说服木院长,这座城内你想盯谁我帮你安排!” 许安强忍着笑意问到:“林平归也行?” 长更收回自己的动作,微皱着眉头看似有些为难,过了很久后狠咬了自己的牙齿,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到:“行!” “成交,先帮我盯住京都府衙,我回去试着帮你说服木院长。” 许安下马徒步往灵学院走去,长更骑着黑马开始去安排这些事,盯住京都府衙不算是什么难事,可是以许安的身份却不太方便,卫府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卫府的特点就是不容易暴露,所以许安也不便看着长更去做安排。 长更不知道的是许安如今也想找到何三年,卫府找寻何三年或许只是为了报恩,而许安却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但他们的目的却都是一样的,所以说帮助卫府也就等于帮助他自己,许安当然乐意效劳。 事实上如果长更不帮许安他也会瞅着木兰州心情好的时候时不时的提起这件事情。 至于找到何三年后如何面临死兆星临世的灾难,许安并非没想过,而且他还想过了很久,许安很怕死,所以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去年他离都之后在去往三河镇的路上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无数次都想改变自己的方向,可无数次又都忍不住的重新下定决心。 莫名其妙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被这些事情逼的甚至连家都不能回,以许安的性格不弄清楚这些事情,总觉得是有些不甘心。 第一百零九章 扁食,冬至 木兰州坐在屋内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屋外已经黑透的天空显得有些急躁。 “小九,要不咱们先吃吧,别等他了。”木兰州忽然开口说到。 他的急躁不是在担心许安的安全问题,而是为自己这个点了还未能吃饭有些不高兴。 杨贺九与阿离坐在屋内两侧,个个眉头紧皱,杨贺九是在担心许安,而阿离却是在担心等会儿的那一桌饭菜。 听到木兰州开口说话阿离抬头看着杨贺九,眼神中有询问的意思,可杨贺九却如同没听见那句话一般,依旧是眉头紧皱。 忽然,木兰州不悦的表情显的更加的不悦,阿离紧皱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丝,而杨贺九紧张的神情却是渐渐舒展了开来。 许安站在屋外看着三人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有些尴尬的笑着试探说到:“那个,我听说今天晚上有扁食吃,就来吃饭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了。要不,晚饭我自己解决?” 木兰州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到:“臭小子,一屋子人都在等你呢,吃着我的住着我的,连学费都不交一分,现在还害的我连饭都不能吃。” 许安无语,不愧是灵学院院长,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果然是炉火纯青,自己本来还在郁闷为啥这位院长总是不来救自己,现在可倒好了,自己反倒是先对不住他了,这让自己又如何好再开口? 许安只得陪笑说到:“大家都还没吃呢啊?长更一会儿就回来,不用等他,我去端饭。” 说完话后赶紧向着灶房内跑去。 包好的扁食都还未下锅,只是说起这些扁食的模样可谓是一言难尽,这让许安很难相信这些扁食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许安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包的这么丑的扁食,看着这些称不上是扁食的扁食微皱了下眉头,直感到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按照杨贺九做事的态度,这些扁食的形状不应该啊。 阿离如同上刑场一般慢慢走到灶房内,看着许安楞在那里的反应微红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我第一次做这些事,包的可能有些不太好看,馅料是由九先生打的,味道应该不会变。反正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 许安抬头看了眼阿离,恍然大悟中想起中午时木兰州让杨贺九开始教阿离学做菜的事情,看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应该是她的手笔。 想到这里许安强忍着笑意,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阿离满目深情的说到:“我觉着你应该自信一些。” 阿离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微微点了点头说到:“谢谢。” 许安终于憋不住了,大笑说到:“你应该把可能和有些去掉,而且包的不是不太好看,是真的不好看。” 许安的表情转变让阿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她听到下半句话时阴沉着脸说到:“滚!” 许安悻悻然的又回到了前屋,杨贺九去灶房内帮忙下扁食。 “你不是帮忙去了?”木兰州依旧是不悦的看着许安问到。 好家伙,这老头还没完了,就算是怕自己问罪也不用一直先在这儿问自己的罪吧? “我以为做好了,准备去端,但是扁食还未下锅,我这不是怕自己煮的不合您的口味嘛。”许安喝了口水陪笑说到。 去了一趟将军府,险些给许安吓脱水了。 “我看那小姑娘好像对你有些意思,你这桃花运可不浅啊。”木兰州有些神秘的小声说到。 听到这话许安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跳起来大声问到:“谁?!她?!” 木兰州看到许安的反应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拍着大腿大声说到:“你嚷嚷什么?!生怕人家听不见?!” 许安赶紧坐下,不禁想这院长大人怕不是没有儿子孙子所以把这些都给安排到了自己的身上吧?有些无语的小声说道:“院长大人,小点声,小点声,不过这事儿您可别乱点鸳鸯谱,我这次回都什么事都还没搞清楚呢,可您都帮我安排了三门亲事了,这算怎么着?话说您是不是看谁都对我有意思?” 可不是嘛,许安这次回都,先是从木兰州的口中得知齐国公主要来和亲,而后又是梨花苑的尺玉姑娘,现在他居然说阿离对自己有意思? 木兰州摆了摆手说到:“诶,话可不能这么说,齐国的那个可不是我做的媒。” 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到:“您这是承认了?我就说去梨花苑喝个酒而已,为啥非得让花魁姑娘帮忙解围!” 木兰州舔了舔嘴唇,举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刚想准备反驳却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花魁?你们见过梨花苑的花魁?”长更刚在院外拴好黑马,听到二人的谈话赶紧一路小跑到前屋两眼发光的问到。 “去去去,没你的事,事情安排的如何了?”许安不耐烦的说到。 “保证京都府衙内有只蚊子进出都逃不掉。” 许安点了点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明天去京都府衙,还有吃饭。 对于二人的谈话木兰州并没有参与,也丝毫不感兴趣他们两个在策划些什么事。 扁食都是已经包好的,煮好用不上多长时间,不一会儿杨贺九与阿离端到了屋内放在桌上。 众人看着煮好的扁食都忍不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木兰州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只,迎着屋内的灯火仔细的看了好大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包的。 阿离异常的尴尬,杨贺九却是看着她微笑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鼓励。 “馅料是由九先生做的,味道应该是不会变。大家…吃饭吧。”阿离又是微红了下脸,然后一脸尴尬的小声嘟囔说到。 许安与长更强忍着笑意,十分怪异的盯着木兰州。 木兰州轻咳了一声说到:“今天是冬至,他们俩包了扁食,赶紧吃吧,吃完都快滚,别打扰老头子我睡觉。” 许安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为何要包扁食,北方有冬至吃扁食的习俗,许安离都自己过日子的时候懒得记这些节气,只记着一些重大节日,比如说过年。其他时候那日子完全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直到这次回到灵学院后他才觉着生活竟如此美好。 生活其实很简单,有人忧,有人记,冬至有人包扁食,回家有人理床被,新年有人赠新衣。 现在的这些都是由自己面前这位不善言辞的老师所代劳,许安很感激。 说完话后木兰州把那只扁食放到酱料碗里沾满了酱料,似乎是不太相信阿离说的味道不会变这句话,然后异常沉重的举起筷子送入口中。 “味道怎么样?”长更与许安迫不及待的问到。 扁食刚入口中,木兰州就忍不住的轻咳一声,然后紧皱起了眉头。 长更看到木兰州的反应大感不妙,再看了看桌子上的扁食更是感觉着全都散发出了黑气一般,瞥了一眼与自己的反应差不了多少的许安忽然灵机一动,起身向着许安行了一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到:“许安兄,你看昨日你喊我去梨花苑,我有事却给耽误了,正所谓君子不拒,我们做为客人却如此推脱,已经是失礼了,要不今日我来做东,换我请你喝酒去?” 许安听到长更的这话直感到如获大赦一般,也起身对着长更回了一礼,同样一本正经的说到:“长更兄言之有理,你我南境那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今日共入将军府更是异常凶险,我二人自当是找个机会痛饮一番,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去?” “现在就去!”长更点了点头说到。 阿离坐在座位上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一字一句的恨恨说到:“你们两个!” 杨贺九忍不住的微笑了一下,木兰州又夹了一只,没有再裹上满满的酱料然后送入口中,然后很是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长更与许安本来都要准备跑路,可又看到木兰州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不解。 “好不好吃?”许安追问到。 “臭小子,小九调的馅料你说好不好吃?”木兰州没好气的问到。 “对了,你们两个不是说要出去喝酒?去吧去吧,省的有人跟我抢吃的。”木兰州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赶紧走。 阿离听到这话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有了舒展,然后掩嘴咯咯一笑,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许安与长更二人。 木兰州说味道不错那就证明是真的不错,对于这点许安从来不会怀疑,于是二人悻悻然的重新坐下。 扁食这种东西包的好不好看真的不算如何重要,只要馅料美味,那么就算不包也都是好吃的,而杨贺九调的馅料场间众人自然是无人会去怀疑好不好吃。 有些奇怪的是万事追求完美的杨贺九对于阿离包的这些扁食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吃的很是开心。 他追求完美,却不认为别人也非要如此。 所以很多人人才都会好奇许安到底是不是杨贺九教出来的学生。 第一百一十章 借助,本质 饭后依旧是阿离与杨贺九来收拾这些东西,长更悄悄挪到了许安的对面不停的做眼神示意。 许安知道这是何意,长更这是提醒自己别忘了答应他的事。如果只是帮长更他或许很快就忘了,但他与长更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许安当然不可能忘,可他却完全是不着急,在他看来现在时间还没到。 中午时许安已经提了两次,木兰州的态度他也还未敢忘,现在提起那可不就是自找不痛快? “你还有事?”木兰州看着长更坐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抬头问到。 “没事没事,院长大人早些休息,小的先行告退。”长更赶紧站起身来微笑说到,临走之前还在不停地回头示意许安。 “陪我出去走走吧,你从小就在灵学院,但还没跟我一起散过步。”木兰州起身说到。 许安看着木兰州的背影异常鄙视,有些想说又不敢说的想到:您老人家那些年高冷的不行,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陪您散步?我还怕冻着了。 今天的月亮不圆,与刚才吃过的扁食倒很是相像,月光映在湖面,照出一大片的波光粼粼,夜里的气温很低,湖边较浅的水面都开始慢慢的结冰。 这种天气来湖边散步有些脑子抽掉了的感觉,若是其他人邀请许安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他却觉着木兰州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所以并未推搡,只是看着散发出寒气的画面与天上的那轮月牙忍不住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都在天上,月光却并不如阳光那般温暖,果然不只是人与人的区别大,其他的也是如此。 二人来到湖边,木兰州开口问到:“你想问我为什么每次都不去救你?” 许安心头一紧,这确实是许安想问的问题,可这问题却有着追责的嫌疑,所以他不准备承认,笑出了声说到:“您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天色已很晚,许安害怕木兰州看不到自己的微笑,所以用笑声来证明自己不在乎这些事,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三岁小孩,而是灵学院的院长,木兰州很容易便能看穿许安的想法。 木兰州慢慢转过身去,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追忆过往,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再看不出其他情绪,仿佛是在沉思,过了很久后抬头看着天上那轮不如何明亮的月牙有些情绪复杂的说到:“25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可怜的孩子,前段时间那个孩子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他问我为什么不去救他,我当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可我心中的答案却是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去救他,对于你的疑惑我的答案也是一样,下一次。”说完话后转过身来微笑看着许安,显得很是慈祥。 许安看到木兰州的微笑和他口中的话语忽然感到心头一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到:“那个孩子现在在哪?” “死了。” 许安半张脸都忍不住的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自己的下场与那个孩子一样? 果然,这就是相信木兰州的下场,看来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他,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许安越发觉得自己的那位老爹真的是不靠谱,也不知道多找几个高手来保护自己,倒是找了两个,实力还都是顶尖的,可这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木兰州就这么不靠谱,说好的下一次去救人家呢?木兰州说下一次来救自己看来应该也不能相信。林平归就更别提了,许安想的不是他能护自己安全,别再杀自己他就是谢天谢地了。 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到最后这么糊涂,许安心想这大概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 “你想什么呢?”木兰州看着许安半天没反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到。 “我在想我会不会跟那个孩子的结果一样。”许安无语说到。 “嗯,长的倒是一样。”木兰州点了点头说到。 “这?”许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显得很是无语。 “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再了不起的人也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死的早死的晚早晚都要死。”木兰州摆了摆手随意说到,看来对这些问题他看的很开。 “你看那轮明月,看出了什么?”木兰州抬起手指指着天上的月牙问到。 “看出了…月亮?”许安不解问到。 木兰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不错,能穿透周围的伪装来看到本质,有长进。” 许安又是一阵无语,你都指着给我看了,还有什么伪装?我总不能说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扁食吧?不过今天这月亮确实与平时吃的扁食有些相像,但与今天的可绝对是不一样! “你可知道月亮为何会亮?”木兰州再问。 “月亮为何会亮?难道是因为它叫月亮?” 许安的这个回答很白痴,不理解中甚至还透露出捣乱的情绪。 可对于许安的这种捣乱木兰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仔细的解释到:“当然不是,蜡烛会亮是因为火点燃了它的引线,以引线为媒介燃烧了那些可燃烧的东西。我去过西方的很多国家,那里产有蜜蜡,并把蜡烛视为纯洁之光,神圣之火。可在我看来就只是一些可供燃烧的东西压缩到了一起,待人们需要的时候再去点燃罢了。” “您的意思是说月亮也是一堆这样的物质点燃而发亮的?可这是由谁去点燃的?”许安不解问到。 木兰州微微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枯手仔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温度说到:“据我的猜测太阳可能与蜡烛的原理一样。因为蜡烛和太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太阳光是热的,蜡烛燃烧也是热的,可月亮似乎是却有些不同,月光应该也会有温度,可我却感知不到这些温度。” “所以您是判断月亮不会发光?可这些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太阳又是由谁来点燃的?” 木兰州指着面前被映照的异常明亮的湖水说到:“水面不会发光,但现在它却是亮的。” 许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低头看了看水面,然后说到:“因为月亮?” 木兰州点了点头,接着说到:“太阳本身会发光这是没错的,至于由谁来点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西方有月神和太阳神的说法,可这些说法我却觉着那是用来糊弄三岁小孩儿的。”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您才敢说出来了,月神大人若知道您说过这种话只怕是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许安砸了咂嘴说到。 木兰州吹着胡子说到:“他知道了怎么着?还敢吃了我不成?” “是是是,您是院长,自然无人敢对您如何。” “这还差不多,根据我的猜测月亮会发光应该是如这片湖水一样,湖水会亮是因为月亮,月亮会亮是因为太阳。正是由于太阳的存在所以它才会发光。” “您为何认为会是太阳?” “因为在头顶的这片天空上啊,只有这太阳才是热的,其他的都冷。”木兰州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说到。 许安点了点头,然后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的说到:“不对,您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我说这些是为了想要证明望舒楼是错的,望舒楼认为天上众星闪烁却始终不抵一轮明月耀眼,可是现在看来月亮也只不过是那些众星中的一颗,只是借助太阳它才会这般耀眼。与天上众星同处一片天空,那它和死兆星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兄弟相残罢了。” “我还想说的是,月亮借助太阳而发亮却始终是不能发热,这样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人们还是能照样生存,可漫无天日的日子里却始终是难熬。” “月亮不能发热是它的本质注定了它不可能发热,可其他的却没有必须要借助外力的那些本质。”木兰州接着说到。 许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木兰州揖手行了一礼说到:“我明白了,多谢院长大人。” 许安确实明白了,他明白了木兰州每次都不来救自己的原因,那是因为许安对木兰州太过于依赖,几乎每次遇到危险之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兰州,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依赖所以十分怕死的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策马而入将军府,不然今天他即便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敢就这么去找林平归,更不会有了中途的那些凶险。 这番话是在提醒许安,月亮借助太阳来发光是它的本质,但借助外力来发热并不是你的本质,你与月亮不同,月亮不能发光,只能如此,可你却是可以靠自己来发热的,不用如此。 木兰州的这番教育真可谓是苦口婆心,这让许安有些开始感动了起来。 感动归感动,可许安并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弃这张王牌,木兰州或许了解许安是种什么样的心理,许安完全属于是那种能怎么怎么着为什么不怎么怎么着的想法,月亮能借助太阳发光为什么不去借助? “你明白什么了?我在说月亮。”木兰州有些奇怪的回头问到。 许安听到这话,看到木兰州很是奇怪的反应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了,感情说出这些话的木兰州都不理解他自己这话中的意思?果然人就是不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应该就是现在的这种处境。 不过他不会与木兰州说这些,自己理解就好,没必要多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错 许安还没有忘记木兰州的上一句话,他说这些是想要证明望舒楼是错的,可他为什么要证明这些?他与望舒楼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费尽心思的去证明和拆穿? “您为何要证明望舒楼是错的?您与望舒楼难不成还有什么仇怨不成?难不成您是想推翻望舒楼?!”许安疑惑三连的问到。 “我想要证明他们是错的不是因为我与他们有什么仇怨,而是他们本来就是错的。” 许安默默的对着木兰州竖了根大拇指,他本来以为以前的木兰州是个假装正经的高冷强者,回都后又觉着木兰州是个为老不尊的百岁老头,可在现在他却觉着木兰州竟也还是那般的了不起。 这个世界出现过太多了不起的人,无论是月神大人还是剑圣大人又或是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炼灵阁阁主,这些人在世人的口中都能当的上一个了不起,可在许安的心中真正了不起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创建卫府的那名女子,另一个便是创建了灵学院的何三年。 可通过今天的这番谈话许安的心中又增加了一位,木兰州也是那般的了不起。 我要证明你是错的不是你惹到我了,而是因为你本来就是错的,不需要其他的任何理由。 望舒楼信奉月亮,更信奉月神。木兰州的这些理论已经严重触及到了望舒楼的根本问题,受世人尊崇,无比强大的望舒楼在木兰州的口中成了与死兆星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证明猫也是可以吃馒头的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对方是望舒楼,而木兰州的这些话是在动摇望舒楼存在的根本! 即便是有其他人明白了木兰州的这些理论也根本不敢说出来,更不用讲去证明了,只怕是装作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些事。 可木兰州却认为错的就是错的。 许安也认为那些人是错的,可他去证明的原因却不止于此,他还更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的好!不过院长大人,对面可是望舒楼,您要怎么证明?”许安虽觉着木兰州的这话很是了不起,却也是觉着向望舒楼证明这些东西有些找死的感觉,不禁担忧的问到。 却不曾想木兰州听到许安的这话赶紧回过头来破口大骂说到:“臭小子,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那可是望舒楼,谁敢去证明?你敢吗?” 呵,您刚才的气势呢?您不是要证明望舒楼是错的吗?我还敢说要向望舒楼证明那位月神大人当的还不如自己呢,我还可以说我要证明这些不是因为我瞧不起望舒楼,而是因为他真的不如我! 感情说谁不敢说? 许安忽然觉着头脑有些不清醒,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木兰州,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过百岁老人,自己为啥总是莫名其妙的非要把他想成这么了不起? 其实许安所不知道的是,木兰州是真的有这么了不起。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许安开始急了,挥舞着手臂嚷嚷说到:“不是,您刚才不是说要去向望舒楼证明他们是错的吗?” 木兰州看到许安的反应和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唾沫横飞的说到:“我说的是想要去证明,又不是说要去证明,我还说我想去望舒楼当两天月神呢,你能给我把他从月神殿里拉下来不成?” “停停停…你让我缓会儿,我缓会儿,咱们换一个话题…换一个话题。”许安直感到自己被木兰州气的有些发蒙,扶着地面慢慢坐下晃了晃脑袋说到。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许安是真的担心自己被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气出什么毛病来了。 “你今天问出了什么来了?”木兰州也是随意坐在地面上,随意问到。 “问出了是谁负责抓的人。”许安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说到,他总感觉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查出来,总不能城内那么多人,连谁抓的都不知道,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就这个?这个很难查?” “就是因为不难查,所以我才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么容易查到的事情却始终无人去查。” “不去查不是因为查不到,而是不敢去查,有人不敢查是怕真相被别人知道,有人不敢去查是怕自己知道真相,而有的人就比较有意思了,他们是不敢知道真相。” 怕知道,不敢知道,这两句话听起来有些冲突,但许安却知道木兰州的这两句话说的并不是一个意思。 所以那件事并无人敢彻查,所以钦天监不等立案就匆忙来到灵学院的门前谢罪为的就是避免事情的进一步恶化。无论那件事由谁所为,真相都不能被人知道。 因为灵学院为北昌帝国的根本,不能让人知道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件事,若是真相大白公布于世便等于是断了北昌帝国的根本。到时的内乱只怕要比现在的还要严重上很多。 许安点了点头,然后微笑说到:“有些不巧的是,他们怕的这些我都不怕。” “你确定要查?”木兰州微笑看着许安问到。 “确定要查。” 木兰州依旧是盯着许安,仿佛愈发觉着这个孩子很有意思,开口问到:“不管是你父王或是你大哥所为,这些结果你都能接受?” 许安摇了摇头说到:“无论是谁所为我都不能接受,可我必须要接受,因为这件事我一定会查。” “朝中一半的官员都曾在灵学院学习过,而灵学院中的这些学子有很多都可能是未来的朝中重臣,如果是你父王所为,那么他一定会被万世唾骂,而那些朝臣还可能会起异心,他们无法忍受王室的争夺却把灵学院无辜的学生给牵扯了进来,他们更害怕下一个无辜者会是自己。” “如果是我大哥所为,那么他一定会面临被逼宫的境遇,甚至还有可能会自杀谢罪,可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不会逼宫,也不会让他死,无论局面变成什么样我都可以保住我想保的人,至于其他的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许安点了点头说到,证明自己有仔细的考虑过这些事情。 “你的自信在哪里?”木兰州的双眼愈发明亮的说到。 “我也是灵学院的学生,这就是我最大的自信。” “灵学院不会帮你。” “可灵学院也无法抹除我灵学院学生的身份,这就够了。” “若起叛乱必然会有领头者,你是惠安王,又有灵学院学生的这个身份,你想做这场叛乱的领头者?” 无论起什么叛乱都一定会有一个或者是一群人来领头,不然叛乱无法组织起来,推翻国主的统治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拥立谁为新王,没有人比许安这个惠安王最为合适,再加上许安从小便在灵学院内学习,自然就成了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 可许安却好像并不看重这个国主的位置。 “叛乱由我起,那我也可以让它结束,这个国家我们许家统治的太久了,久到大家都早已忘记了亲情和理智,只有数不尽的掩饰,伪装和明争暗斗,还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久到连我自己也都成为了自己口中的所说的那一类人。国主而已,换个姓也一样。”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许安苦笑说到:“谁知道呢,可能是为了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人,说这个可能有些装大义了。也许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也许是自己受够了这些争斗,还有可能是为了往日的那两只青梨,那样很好。” “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自己本就是错的,钦天监才是对的,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主使呢?” 许安猛然抬头看着木兰州问到:“您也知道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你这反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木兰州有些奇怪的问到。 许安紧皱了下眉头,陷入沉思之中,他无法去判断木兰州的那句话究竟算是无意的随便一说还是有意的提醒,可钦天监若真的是对的呢? 许安认为死兆星就是何三年,那么也相当于是在灵学院,难道钦天监真的是对的?这是许安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一直认为钦天监是受人指使,可从现在的种种来看死兆星真的是在灵学院。 许安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很难分辨的问题对于许安来说并不难分辨,他分辨这些事情是对是错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究其本源,他先不去考虑死兆星在不在灵学院,他只考虑死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该死。 从某些方面来看钦天监并没有错,可从根本上来讲死的人还是无辜的,既然死的人不该死,那么就能重新证明那些人还是错的。 木兰州看着许安的反应和表情微微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说到:“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事情我想过了太久,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去做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很复杂。可我不是有些人,我是惠安王,我还是灵学院的学生,我是许世安。” 即便是在南境面临林平归的那一枪时,过后许安所想的还是这件事,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执念如何。 “你的执念太重,这样对你很不好,如果我有你的这些执念,那么只怕我这辈子都无法入的了神游。”木兰州微微摇了摇头说到。 木兰州苦笑接着说到:“可我若有了你的这些执念,很多事又都会变得不一样了,我也许会安心很多。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不能去说,也不敢去说,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月神,你就告诉他我说过的那些话。”说完话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安,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击鼓,不鸣冤 许安的反应很奇怪,有疑惑,有鄙视,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要骂娘的情绪。 你都不敢说的事情让我去说?许安可不吃他那一套,他知道月神大人是什么人,也知道望舒楼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他更知道木兰州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他更不认为自己说出那些话还能安然无恙。 许安见过月神大人,他知道那个望舒楼的楼主有多么恐怕,许安只是跟他在一起喝了一碗汤,说了几句话便全身冷汗,更别说木兰州的那些话了。 许安无语回到:“我可不敢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打小我就看你这小子没出息,连个话都不敢说,行了行了,你回去睡觉吧。”木兰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轻视说到。 许安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排黑线,我连个话都不敢说?你要是敢说还用得着让我帮你去证明那些? 许安狠狠捏住一根枯黄的草根,似乎是把它当成了面前的木兰州一样不停的反复碾压,然后脸色阴沉说到:“您老人家说的对,您看那太阳不敢出来却让月亮帮它来传递光芒,您说这是不是有些…脸皮厚了些?” 木兰州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很是认同的说到:“本来我就对压在自己头顶的那轮太阳有些不满,听到你的这话没想到原来太阳也是个怂货。嗯嗯,不错不错。” 木兰州的心情似乎确实好上了不少,就好像他真的没有理解透许安这句话中的意思一样。 许安微笑看着木兰州,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始终不曾说出一句话来,待离远之后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看着许安的动作木兰州觉着有些不对劲,待他反应过来之后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许安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到:“臭小子,你指桑骂槐谁呢?接下来一年你都得给老子打扫教舍!不对!三年!” 人早已不见踪影,木兰州只得慢慢扶着自己的腰身坐下,仔细的看着那轮月牙显得异常的嘲讽。 夜晚很安静,灵学院学生们的作息时间并不固定,全由自己安排,可这种天气大多还是都选择早早的睡去,木兰州坐在那里偶然发现有在湖边幽会的情侣。 何三年突破神游的这片湖本应是灵学院乃至整个北昌帝国的圣地,可如今却是成了那些情窦初开情侣们的最好去处,幽会总得找些话题,而这片湖从来都不会缺少话题。 他们可以在此大谈前途和自由,还可以异常装*的说出自己的伟大理想,反正又不会被雷劈,更不可能被何院长听到把自己踹进湖里。 可这些理想大多都一样,木兰州听到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要成为像何三年那样了不起的人,剩下的一个那就更装*了,他要成为比何三年还要了不起的人。 有理想是好事,可木兰州从少年时期来到北阳城,到何三年创建灵学院已有百年时间,他成为灵学院院长也都25年过去了,时间证明那些理想无一例外都只是空谈,从灵学院出去后他们可能会前途似锦,可曾经说过的那些理想和自由只有无奈选择舍去。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曾经为此努力和付出过。 世间再无何三年,也再无下一个何三年,何三年就是何三年,只有那一个。 木兰州知道那些孩子或许很多都只是为了赢取姑娘们的芳心,他们或许没有那么了不起的理想,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去打扰。 木兰州知道他们说出来的理想或许本就不是他们的内心所想,世间之人大多都是俗人,俗人当然可以有伟大理想,但比起理想更多的人还是会选择接受现实。 他们的理想或许只是能有花不完的钱财,貌美如花的良配,但这些理想总不能与姑娘们去说吧?显得太俗气,所以木兰州在湖边才会听过那么多的想要成为何三年这样了不起的人这些理想话语。 如果有人很是坦白的直接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那么木兰州一定会很是无语,甚至还会骂他不懂变通。 这片湖边夜晚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女在此逗留,只为说些或许知心,或许不知心的话语,并不曾做出何种出格的举动。 未曾出阁的羞涩感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那些更进一步的事是见不得光的,而这湖水却被这夜晚的月牙映照的特别明亮。 木兰州起身离去后忍不住的嘟囔大骂。 无非就是这俩人真是个白痴之类的话,在木兰州看来这些年轻男女实在是不会来事,湖边这么亮你们准备做什么?你们又能做什么? 可除了湖边灵学院内也无其他可以幽会的地方,总不能去后山吧?只怕去了光顾着害怕,也没心情再去做些什么。 骂完后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月牙嘲讽说到:“你看看你,在我的这片湖边坏了那些孩子们多少好事?” 木兰州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好像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和借口再去骂它,于是指着月牙恼怒说到:“我北昌帝国的人口少全都是因为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木兰州想找借口都找不到一个好点的,北昌帝国地域辽阔,人口自然不少,所以木兰州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躺在屋内再听不到湖边的窃窃私语,木兰州躺在床上也很快睡着。 夜色渐渐褪去,第一朵雪花从天上飘下,摇摇摆摆着慢慢落在了许安伸出的手心。 长更撑着把伞看着站在门框位置的许安摇了摇头说到。“没有人进出,不过这王宽平时起的很晚,也不负责点卯,你要不要晚些再去?” 许安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轻轻捏碎手中还未融化的那朵雪花,从长更的手中接过纸伞出了灵学院。 现在天色尚早,雪花逐渐飘大,灵学院的先生们依旧是在通道处打扰着不如何厚的积雪。 学生来上课都是往内走,可许安却是撑着伞往外出,这让周围的先生们着实有些感到奇怪,只是伞沿压的太低,他们也无法看清那是何人。 路过杨贺九的身边时许安伸出手来挥了挥,杨贺九微微点了点头。 京都府衙也在城南,离灵学院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京都府衙负责北阳城内的治安维护,由京都府衙抓人并不算是奇怪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本身就很奇怪,因为让京都府衙抓人太容易留下证据。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似乎是不想破坏了这幅美丽洁白的画面,可一身黑衣的许安在这种洁白中却显得格外的扎眼,如同一盆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汁,这滴墨汁不停地移动,扩散。 渐渐地,许安来到了京都府衙的大门口。 现在还未到应卯的时辰,许安起的太早,那是因为他想赶快知道真相,有些人起的太晚或许是想晚些再去面对真相。 京都府衙大门紧闭,侧方的巨鼓显得很是破败,鼓身上也都覆盖上了一层不如何厚的积雪,鼓架上的鼓锤更不知多久都没有再使用过,透过最上面的一层积雪甚至还能看到里面厚厚的灰尘。 这些破败全都是好事,可从有些方面来看这不应该是好事,因为这鸣冤鼓下还有冤屈。 许安走到巨鼓面前,一只手拿起一只鼓锤,似乎是觉着单手击鼓有些不太方便,他又把鼓锤随意的扔在那里。 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飘雪微微皱了下眉头,无奈放下纸伞,雪花开始落在他的发上,他的肩上。 许安双手拿起鼓锤擂了一鼓,鼓面极速震动,震碎最上面的一层积雪,震落里面的那一层陈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唤醒了无所事事尚在沉睡中的人们,也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早已遗失的记忆。 京都府尹王宽猛然从床上坐起,一身白色寝衣从床上走了下来,双手颤抖着轻轻推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大雪紧皱了下眉头,显得很是不安。 有些人早已忘了这架鸣冤鼓响起来是什么声音,也选择遗忘了之前的种种冤屈,那些冤屈和记忆是鼓面上的灰尘。灰尘不难清扫,可有些人因为害怕,有些人因为不敢,所以大家都很是默契的对其不理不问,任由它让雪埋了进去。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把这些灰尘给雪埋进去,那我许安今天做的便是震碎那些积雪,把这些灰尘全部震落放到你们的面前! 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无谓。 许安接着击鼓! 身上的雪花随着许安的动作抖掉在了地面,但接着是更多的雪花落在了许安的身上。 周围的居民已经被鼓声惊醒,估计很快便会起床汇聚到京都府衙的门前。许安此举太过张扬,可他却是算好了时辰,从那些居民感到京都府衙的这段时间内许安可以做很多事情。 许安计算的时辰是从府衙来人到居民赶到这里的距离差和时间差上面。 门开,一名衙役从府内匆忙跑了出来,大声问到:“门外何人击鼓?” “灵学院,许安。”许安回到。 灵学院的学生?衙役微皱了下眉头问到:“你有何冤屈?” 许安邪魅一笑回到:“我没有冤屈。”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下的是雪 没有冤屈却来到京都府衙大门前击鸣冤鼓,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此时早已被衙役们破口大骂着轰了出去,可许安说出了自己是灵学院的学生。 并非是说灵学院的学生在这座城内有多么高贵。即便是这座城内最普通不过的小摊小贩也都知道去年北昌帝国所发生的那件大事,更不用说负责抓人的京都府衙了,所以那名衙役觉着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衙役仔细的盯着许安,似乎是想要记清他的所有特征,然后有些慌张问到:“那你为何击鼓?” “我要找你们府尹大人。” 笑话!府尹大人是你说找就能找的?而且找人用得着去击鸣冤鼓?这些事情都很是荒唐。 衙役也觉着荒唐,可太过于荒唐的事情很多都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荒唐,衙役隐隐觉着面前的这位少年的目的并不简单,扮猪吃老虎的人在这个世上并不少。 那些人或许是由于心理变态喜欢享受身份被认出后对方悔之已晚的恐惧表情,又或许是真的不方便袒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管如何这些人都是这些衙役们最讨厌的一类人,以前的经验告诉这名衙役,不能把他轰出去,也不能对其不敬。他要找府尹大人,那自己就去通报一声罢了,最多也只是被府尹大人喝上一句。 “稍等。” 衙役示意许安入府。 许安把手中的鼓锤随手往后扔在雪地之上,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纸伞,然后慢慢走进京都府衙的大门。 门关,门外的鼓锤还有鼓面上被震碎落在地面的陈灰很快又被大雪重新覆盖深埋了进去。 或许只能等到雪停,日出之时才会重新被人发现,只是这太阳却还要晚一些才能重新挂在那青天之上。到时人们或许可以看到那只鼓锤,知道有人在这击过鸣冤鼓,可这些细不可查的灰尘并不会轻易被世人所发现。 衙役没问许安为何要找府尹大人,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绝不简单,他知道那些事不是自己可以过问的,只是他并不认识许安是何人。 许安站在府内紧挨着大门的位置,仔细的拍掉身上的积雪,然后静静地原地等待。 王宽依旧是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越来越大的积雪感到越来越不安,身上始终只穿着那身单薄的寝衣,他的脸已被冻的青红,眉毛胡子上也都结了一层冰霜,可他如同是感受不到一般,对这些都不理不睬,也不曾回屋多穿上一件衣服。 他的双眼不停的在屋内和门外两处地点徘徊。 屋内的枕头底下有他需要的东西,从他受命去城西最不起眼的一处杂货铺抓人到钦天监覆灭开始那件东西他便一直放在枕边。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去灵学院抓人,事先也未曾有人告知自己要抓的是灵学院的学生,他有过怀疑,可证实他这些疑虑的却是钦天监的覆灭,以及21位官员自缢于灵学院的门前。再后悔也是为时已晚。 王宽看到衙役慌乱跑来,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妙,声音颤抖着问到:“何人击鼓?” 颤抖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有冷,他很冷。 “回大人,门外站着一位少年要见大人,他说自己是灵学院的学生,我问他可有冤屈,他说没有。”衙役低头行礼说到。 王宽快速问到:“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许安。” 王宽听到这话双腿都险些不稳,扶着门框保证自己不倒下,过了很久后才嘴唇颤抖着自言自语的慢慢说到:“许安?姓许?许安,灵学院的学生,没有冤屈…” 姓许,又是灵学院的学生,没有冤屈却来击鸣冤鼓,这些联系在一起如同一柄重锤一般敲打在王宽的识海之中,可他的的思维并没有为之混乱,而是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大人?您没事吧?”衙役赶紧上前扶住王宽问到。 碰触到王宽的双手,冷的衙役直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般,这真的是人能有的体温? 这不只是天冷所致,更是心冷。 王宽双眼无神的摇了摇头,脸上透露着狠绝,还有些解脱,但更多的还是恐惧,重复着嘟囔说到:“没事…没事,你让他在堂内等我,帮我把门带上。” 说完话后扶着墙壁慢慢走回屋内,没有回寝房再去添上一件衣物,而是直接来到书房,书房里的砚台内还剩有余墨,只是由于天气的影响早已结冰冻住。 王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蹭着砚台,待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了墨汁之后拿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墨水结冰,墨水留在纸上的痕迹很浅,但却也能准确看到上面的字迹。 做完这些后王宽双手颤抖着抱起砚台,然后弯腰放到书房门口位置,走到窗户面前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敢直接开窗。犹豫了一会儿后伸出沾满墨汁的那根手指,颤抖着扣出了一个小口,趴在那里仔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中有些留恋和不舍。 一片雪花由这个小口内飘了进来,轻轻粘在他的眉毛上面,由于他的体温异常寒冷的缘故甚至都未立刻融化,显得很是晶莹剔透。王宽轻轻取下这片雪花,放到那张信纸上面,跨过书房门口的那方砚台,向着寝房内走去。 许安已经移步到堂内,只是迟迟没有升堂的声音传来。 他站在京都府衙堂内已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已经足够周围的居民起床洗漱,然后围聚在京都府衙的门口,许安已经开始能听到府门外的喧闹议论声。 看着上边一直都是空荡荡的座位微皱了下眉头,快速上前抓住那名衙役着急问到:“你们大人住在何处?” 周围的衙役见许安出手都已提着棍棒围了上来,许安冷冷说到:“我乃北昌帝国惠安王!带我去你们大人的住处!” 衙役们听到惠安王这三个字哪里还敢再行不敬之事,赶忙双膝跪地行礼。 惠安王在北昌帝国的地位仅次于国主,一个国家有两个王这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北昌帝国历来只有一个北昌王。 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明白的事情,他们都不明白国主为何要封个惠安王,封王后更是只做了简单安排便匆忙离都,也都没有给朝臣们劝谏的机会。 甚至连惠安王府建在哪里,封地在何处这些封王前就应该着手准备的问题直到现在都无人清楚。 其实许世昌并非是没有去考虑这些问题,只是在他看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府建在哪里还重要吗?封地在哪也不再重要。 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朝臣们再如何不满也只能选择去接受。 许安这个惠安王的权利或许不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重大,可他的地位便说明了即便是丞相大人见了他也要行臣子礼,更别提自己这些衙役了。 王宽就住在京都府衙内,许安很快便来到了房间门口。 没有停留,许安直接踹开了房门,可看到屋内的情况时许安瞬间僵在原地。 正对门口位置,挂着一条白绫,白绫下方是一只破旧的板凳,已经被踩翻倒地,板凳上方垂着一具尸体,一刻钟之前这具尸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京都府尹大人。 可这时已然悬挂在房内横梁的那条三尺白绫之上。 随行的衙役们也都是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虽说刚死没多久,但尸体已经被冻的很硬,脖子上有着很深的白色勒痕,整张脸更是白的恐怖。 许安没有去管尸体,而是眼角瞥到了书房门口的那方砚台,结冰的墨汁上面有着淡淡的指印,砚台上也有着一层浅浅的冰霜。 许安赶快跑进了书房,想看看这位府尹大人死之前还在与何人互通书信。 书信上的那朵雪花已经融化,留下了一滴水渍,如同画押一般显得很有真实性。许安微闭了下双眼,拿起那张有着一滴水珠的书信,书信上面的话很少,痕迹也很浅,可是这封书信却能保证能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许安紧盯着那具已经被衙役们放下来的尸体,他这时才有些明白为何无人去查谁让他抓的人,因为无论是由谁来查根本就不可能查的到。 这位府尹大人在更早之前受命去抓人后他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他早上起的很晚,也从不点卯,为的便是想晚些来面对这一天,从那天开始他的枕头下面就始终藏着一条白绫,他的屋内也放着一只刚好够的上房梁的板凳。甚至在他常穿的衣服内也都有一只很小但却足以致命的刀子。 他并非看开生死,他的双眼有留恋,有不舍,还有很深的恐惧,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不想死,也不敢死,钦天监出事之后他更是天天呆在家里惶惶而不可终日。 可他别无选择,牵扯到了这件事,他不可能活。 其他人不来找他那是因为那些人不想和不敢知道真相,可若有人想知道真相那一定是会不择手段,连自己性命都赌上也要找出真相的人,又岂能在乎别人如何? 他怕死,更怕不得好死,这条勒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绫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的是雨 “惠安王殿下敬启。床下有一暗格,殿下想要的真相便在那里。” 信纸上只有这些字迹,可却直接告诉了许安想知道的事情。 王宽即便说出真相也还是必须要死,他不可能活着,无人找到他他或许还可以担惊受怕的多过几年日子,可既然有人找到了他的头上躲是躲不掉的。 无论是由何人所为他都得罪不起,等待着他的远比悬在横梁上的那条三尺白绫要难熬很多,他怕死,却也敢于去死。 许安拿着信纸双手有些颤抖,信纸上很清楚的写着他想知道的真相,他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以前认为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可以勇于面对,可此时他却发现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无法面对,找到真相他必须要失去一些东西。 他远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对一切都不在乎,甚至还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在乎很多,这一刻许安开始发现自己始终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自己。 许安绕过那具尸体,根据信纸上的提示走到王宽的卧房内,找到了那个暗格。 暗格的缝隙已经完全被灰土遮盖了起来,许安让几个衙役帮忙把床抬到一边,仔细的清扫了一下地面,才能很不清晰的看到地面有一条浅浅的缝隙。 许安撬开缝隙,里面有着一叠明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明细上面有着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受贿的钱财不多,罪名也不算重,顶多算是降职,并不足以判刑。 许安有些不解这样的东西他为何要留着,即便藏的再如何隐蔽也总会有可能被人发现。一把火烧了难道不是更好?为何还要存放起来? 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旁边一名不知所措的衙役手中拔出一把钢刀,对着地面的那处暗格狠狠地刺了下去! 随后拔出钢刀随意扔在地面,许安才觉着这位府尹大人果真是不简单,用较小的受贿来掩饰更大的罪名,亏他也想的出来。 看着残破的第二层暗格许安有些犹豫,让那些衙役把王宽的尸体抬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慢慢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眉头微皱的紧紧盯着那双层暗格,似乎是怕里面的东西飞跑了一般。 数次伸手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却都慢慢地又收了回来。 许安没有太多的时间,想起门外的那些变故狠的一咬牙,使劲的把东西掏了出来。 许安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物件,物件不重,但许安却感觉自己拿的有些费力。 明黄鲜亮的颜色,即便是被暗格内的潮湿环境影响也不曾有过掉色,不是说这东西的材质很好,而是其上所散发出的威严久久而不散,拿在手中甚至会自然而然的从内心发起崇敬,让人想忍不住的下跪行礼。 长长的中轴,如同一把尖杵一样狠狠扎在许安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东西在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堪称是光宗耀祖的存在,可对于有些人来说更是如同地狱之鬼的索魂链一般,让其身心皆被束缚,进而剥夺掉他的所有,只能一步步的坠入深渊,不会留给他任何机会。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可这样东西若要人三更死,只怕是提前一刻甚至更久的时间那人的脑袋就已经被刽子手架在了冰冷的刀架上。 这是绝对的命令,无人敢去质疑,哪怕是再荒唐可笑的事情经由这道物件传出都会变得毋庸置疑。 许安手心握着的赫然正是一道明黄色的密旨! 看到这封密旨许安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他也知道王宽为何会一心求死,密旨自然是绝密,不管是何原因泄露密旨都是死罪,没有任何余地。 可他若是不肯泄露却怕自己也不肯放过他。 天气很冷,许安的手心却在开始冒汗,汗水慢慢浸湿了那卷明黄,即便是异常潮湿的暗格都不曾改变其颜色,可在许安的手中这些明黄已经开始变的暗淡,如同许安的心情一样,异常失落。 他的单手已经拿不稳,不由改为双手捧着那封密旨。 密旨只有国主才能派人去传,钦天监一事看似也已经昭雪,可许安却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他来不及打开自己手中的这道旨意,因为现在的局面远比表面上的要凶险很多,他没忘了昨日在将军府内林平归为何突然会对自己起了杀心。 那是因为自己用都城的安定和那些官员的性命来逼迫他,官员已死了一个,林平归不知道还要死上多少,所以许安断定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林平归必然会提枪感到京都府衙! 许安感觉这次应该是最为危险的一次,前两次林平归动手之时还有些许顾虑,那是因为自己还未做出什么事情,可这次林平归将不会再去顾手顾尾! 许安把那道密旨夹在纸伞中,匆忙跑出屋子,一跃跳墙出了京都府衙。 随后在大雪中狂奔,这个时候最为安全的地方只有灵学院,许安必须赶快回去。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看到一黑衣男子在雪中奔跑都在取笑这少年生的真是急躁,有伞也不撑,跟个傻子一样,可等他们片刻后再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再也不敢取笑那少年,甚至还在痛骂这少年真是个死脑筋,都这个时候了还拿着那把破伞,也不知把伞扔了跑的再快一些。因为如果是他们身处那少年的位置,只怕是跑的比他还要快。 雪白的地面上快速出现了一条很长的脚印,往后看去不到尽头,往前看去也再见不到那少年在何处,少年留下的脚印正要被更大的风雪接着覆盖,便被从后方而来的另一道脚印又重新踩的更深了几分。 那是一道很宽大的脚印,开始是一道,短时间之内前方那位少年跑过所留下很长的痕迹都被后方的那道更为宽大的脚印全部覆盖吞没,站在原地的人再也找不到少年曾经从这里跑过的痕迹,他们甚至都无法确认刚才是不是有个黑衣少年匆忙的从这里逃过。 深深宽大的脚印旁边还有着一条笔直更深的直线,划开厚厚的积雪,直入青色的地板,发出很难听的刺耳声音,在这异常寒冷刺骨的雪地之中竟然还摩擦带出一连串的火花。 直线两侧的积雪已经被摩擦生出的高温所融化,融化后的雪水顺着直线不停地向着前方流淌,如同一条小溪一般涓涓而不息。 渐渐的,雪水越来越多,不只是那条直线,而是逐渐影响到了左右各半尺距离! 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快速扩大了一倍! 接着是一尺! 两尺! 维持左右各两尺不动,那条不停冒出火花的直线和那道脚印所能影响到的周围环境只有这么大,因为它们只是路过,这些积雪并不是它的目标。 可这已经远非人力所能及的程度!无人曾经去想过,一道脚印,一条直线,只是从此追过便能让左右共计四尺之内的积雪瞬间融化。 水流只要给它足够的力量,那他的速度远比人跑起来要快上不少,而旁边的那道踏出的脚印和划出那条直线的钢枪便给了这些融化后的雪水足够的力量,让它有足够的速度去奔腾。 所以小溪的速度远比后方的那道脚印要更快上一些,可许安并没有心思往后去看一眼这条小溪什么时候会追上自己,他只知道自己只用去跑就行了。 越来越多的雪水往前方围去,越来越大的风雪飘落在地面融化成更多的雪水,可不管再如何多的雪水始终是维持在这四尺之内。 周围的居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幅不可思议的画面,他们无法想象为何下的是雪,在这四尺之内落下却变成了雨。 周围的积雪早已被冻的很结实,短时间之内不会被轻易融化,而那条直线,那一道道极速奔跑的脚印以及那四尺之内的雪水却都是一闪即逝,不曾稍微有过停留,所以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影响周围的积雪。 只在于这四尺,可这也足以说明了很多事情。 开始是小溪,现在更像是一条小河,左右两尺之长的雪水不停的往前奔腾,咆哮,如同是在为身后的那道身影开路一般。 身后的积雪已经全部被融化,身前的也被那条小河冲刷化去了不少,还能看到前方那少年留下的脚印,但看到也只是一瞬,几乎少年的脚步刚落地,所留下的脚印立马就被后方融化的雪水所吞没,可待到吞没之后少年也已经往前又再跑上了一段距离。 少年不停的制造留下脚印,雪水又不停的吞没抹除这些脚印,这是一场制造与抹除的追杀,且看是那少年先到目的地还是先被后方追赶的雪水所吞没,少年被雪水吞没的时候就证明后方的那条直线可以直接发起攻击。 后方的脚步踏在水中,飞溅出很大的水花,水花呈抛物线的形式向着四周飞去,还尚未到它所能达到的最高度,前方新起的水花便被再次溅起,足以看出速度如何。 可即便是如此恐怖的速度短时间之内却还是未能追赶上前方的那位少年,大家不由更加好奇这是哪两位神仙在此斗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全城暴动 顺着飞溅的水花往上看去会发现那道身影不只是所留下的脚印宽大,他的身材也是异常高大,只是由于速度太快的缘故无人能看清他的长相和脸上的情绪,只知道他手中的那杆钢枪握的很紧,他的脚步踏的也很重。 无人能看清长相不代表就无人知道他是谁,身材高大的自然就是林平归,武者的身材一般都很是高大,却也极少有林平归这般高大的人。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可如今天没塌,这个高个子却先冲了过来,由谁去顶? 许安顶不住,所以他只能跑,御灵司内的强者也顶不住,所以他们在看。 有人在跑,有人在看,却始终无人敢去应战,并非是这座城里的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而是大多都搞不清楚状况,自然无人敢贸然前去阻拦。再者来说两人闹出的动静虽大却也并没有什么误伤,看起来也只是私仇而已。 私仇最多是两败俱伤,可若有人再去参与局势恐怕会变得不好控制。 两个人,赌上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 许安在赌的是灵学院,如果说这座城内还有谁能拦得住身后的林平归,那只有灵学院。 而林平归放弃的却是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或者说他终于选择放弃了所有,以前的两次刺杀他都有不敢放弃的东西,也有不敢去赌的东西,所以即便是无人出手许安到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可这一次却变得不一样了,这一次他还是在赌,只不过赌注却变了,无论是之前敢不敢放弃的东西这次他都选择了放弃,不敢赌的东西也都放手去赌,为的便是接下来的那一枪。 这是在北阳城内,不是在城外和南境,两人如此光明正大且丝毫不敛声势的追赶要想不惊动城内隐藏着的强者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时有强者从屋内闪出跳上屋顶,如果有人能从天空之上往下看去,或许会发现两人所过之处,每隔几间房,屋顶上随后都会有人跳出站在那里,那些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不解,伴随着眉头紧锁的动作却都不敢再动一步。 整座北阳城内的留守的强者尽出! 他们不敢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那些强者有这座城的守护者,也有无所事事的游侠,还有军方和御灵司的人。 他们的实力高低不齐,有聚灵期,有结灵期,甚至还有通灵期,可即便是通灵期的至强者也都只是选择静静地去看着,他们认为只有传说中摘星境的强者才能阻止到现在的这种情况。 很多人都听说过北昌帝国有位摘星境的强者,这也是这个国家常年太平的一个原因,从何三年入了神游到又出了一个摘星境的强者开始便再无其他国家敢来骚扰,甚至是主动求好。 25年前何三年离奇失踪,隐忍的那些国家在静观了许多年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后,刚要再起动作却又听说北昌帝国又出了一位摘星境的强者,再加上大将军林平归的存在,他们的动作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可包括北昌帝国的人在内,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位摘星境的强者是谁,甚至都不知道在何处,大家都感觉那位强者应该是在北阳城。 此番北阳城内出了这种事他们就愈发期待那位摘星境强者出面的时候,可他们却不知北昌帝国这唯一的一位摘星境强者却并不属于北阳城。 那位强者一生为北昌,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赵国人,更不可能从赵国赶到北阳城内阻止这两人。 这座城如今属于这俩人,大将军提枪在城内追赶一位少年,自然很快惊动了朝堂。 说起来像是过了很久,但灵学院的学生也只是刚坐到教舍而已,实在是许安起的太早。 宫门口。 “李相大人,出事了。”御灵司的司正大人毕泗迁匆忙跑到丞相李思后方低头行礼说到。 御灵司的职责主要是为了约束那些在城内捣乱为所欲为的强者,若是普通人犯事则由京都府衙处理,可若是一些灵师和武者派那些普通人前去免不了有所伤亡。 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几乎每个国家都会有一个御灵司。 身兼如此重任,按理说御灵司这个机构比较重要,地位也应该比其他的六部高上很多,可事与愿违,不只是在北昌帝国,御灵司在其他各国的地位也都是非常低。 城门卫守的是城门,宫廷禁卫守的是宫内,军部守卫的是国土,而这御灵司便是守卫那些普通人守护不了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城内的情况,就属于是普通人干涉不了的事情,但是比较尴尬的是…御灵司也干涉不了。 御灵司内的强者有限,现在城内屋顶上的大多数强者都不属于御灵司。 废话,强者能被你区区一个御灵司束缚?图个啥?钱吗?老子都是强者了,缺钱这种东西吗? 自然是不缺,对于那些强者来说最重要的是时间,而加入御灵司免不了要任人差遣,所以御灵司的整体实力并不强,通灵后期的那些强者一个也都不在御灵司内任职…更不可能说替御灵司去办事了。 李思正准备入宫上朝,国主不在由他负责监国,朝事也由他一人主理,可谓是位高权重。 “何事?”李思问到。 毕泗迁向着周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然后凑到李思旁边小声说道:“城内有两位强者在追赶。” “混账!司正大人可是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城内有强者追赶那是你御灵司要做的事!”李思甩了下衣袖皱眉喝到。 可不是嘛,有强者追赶你御灵司派人处理就是了,还用得着来与自己说? 毕泗迁苦笑了一声,看来这位丞相大人对于自己的御灵司很是不满,不只是丞相大人,朝中的很多人乃至是他自己都对御灵司有些不满。 御灵司笼络不了强者,这是根本原因和问题所致,与他的能力强弱无关,所以即便他心有不满也是忍不住的为自己感到委屈。 钦天监与御灵司算是城内比较多余的两个部门,钦天监根本就观察不到什么,看来看去还是天上的那些星星,多年来并无更进一步的突破。御灵司根本也无法去守护住什么。 钦天监的覆灭在别人看来好像是牵扯到了不该牵扯的事,可在毕泗迁看来钦天监的结局却是注定好的,国家不养闲人,做不出贡献的钦天监覆灭是早晚的事,或许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御灵司,所以这位司正大人多年来安分守己,任劳任怨。 尤其是钦天监一事之后更是夹起尾巴来做人,对于其他人的不满态度他也是不敢怒不敢言,为的就是害怕御灵司步入钦天监的后尘。 毕泗迁有些尴尬的说到:“这两位强者,有一位是林将军,还有一位是个黑衣少年,御灵司回禀的人不曾见过。” 听到这话李思双眉紧皱,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对这些可是一清二楚,因为他远比其他人想的事情要多上很多,也要更远,只是他也不曾想到这林平归居然会在城内选择对惠安王动手! “快!通知刑部!去灵学院!”李思语速很快的说到。 他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还能赶得及。 “刑部的人去?”毕泗迁有些不解的问到,在他看来刑部的人去拦阻这两位强者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李思如同骂小孩儿一般对着毕泗迁唾沫横飞的喝到。 说完话后也坐上马车往灵学院的方向赶去。 毕泗迁早已被李思骂的晕头转向,便更加不解为何要去通知刑部,可他却也不敢违抗丞相大人的命令,只得去照做。 李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林平归会选择不顾一切的在城内动手,可他却也知道在这座城内林平归不可能杀得掉惠安王,通知刑部不是为了让他们来阻止这件事情,而是为了能保住林平归。 他远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位大将军对于北昌帝国意味着什么,北昌帝国最为恐怖的力量应该是灵学院,因为那里有着一位神游境的院长,还有着两位通灵后期的顶尖强者。 灵学院虽说只是个学院,但即便是放到整个世间在实力上也能排的上名号,单论整体实力灵学院或许不如望舒楼强大,但却无人敢说灵学院的实力要比剑灵门或是炼灵阁其他两大门派要差。 可这些力量用来威慑别人还行,到最后真正能依靠的还是林平归和他所统帅的那些将领和士兵。 因为木兰州游戏人间,无人敢去把这个国家托付给他,他根本就不吃你们的那一套,所以昌文君哪怕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迟暮之时来到灵学院后也未曾说出让他帮忙守护这个国家这种事来,这种话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哪怕是国主说的也是一样没用。 最主要的是你还对他没办法,你对他客客气气的他或许还能留在灵学院再当上几年院长威慑威慑敌人,让敌人想要行动之前必须得先要去考虑这个神游境强者的存在。 可万一逼急了跟何三年一样消失无踪那只怕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灵学院不参与朝事,所以朝中人尽皆知这位院长大人与北昌帝国的那把贺北昌一样,都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威慑。 他们不动有些人才会害怕他们何时会动,才会有数不尽的顾虑,这种威慑远比拿出来直接放到敌人面前要来的更加有效。 而林平归却不一样,林平归为大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他对于自己的职责问题从不疏忽。 林平归出事便意味着军方将会陷入无人接管的地步,若再牵扯到林英的身上更意味着短时间内镇南军将无人统领,宛丘城无人镇守,这些事情都足以让这个国家为之动荡。 马车碾开路面上的积雪,从北宫去往灵学院,时间上或许已经来不及,可他却认为还来得及,因为他知道林平归杀不了惠安王,只要杀不掉那么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因为他是丞相大人,他有这个能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步失约 林平归前两次刺杀都心有顾虑,可这次却不再有,他不再去思考木院长会不会出手,也不再思考杀了许安之后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只知道一定要先杀了他,京都府尹之死印证了许安昨日在将军府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很多人都会死去,都城将陷入暴乱。 在林平归看来无论杀了惠安王的结果如何恶劣都要好过许安口中所说的那种情况。 这一次林平归真的是下了死心,即便面前站着的是院长大人他也不会收手,这一次木兰州会不会来? 许安拿着把纸伞在前面边跑边骂:这老不死的,说好的下一次来救我呢?果然是不能信他。 许安并非是把纸伞里的东西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而是即便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相信自己不会死,因为木兰州还没来,他还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如果他现在有时间坐在原地仔细的思考一会儿或许会明白为何前几次木兰州都不来救自己,那是因为他对于自己不会死有太大的信心,以至于很多可以舍弃的东西他都不想就这么舍去。 比如说手中的这把纸伞以及纸伞里的东西,对于他的逃跑或是战斗毫无用处,上次在将军府他甚至连抵抗都没有去做,如果当时和现在他知道木兰州不会救自己的话,那么无论面对谁他都会选择殊死一搏。 可昨日他只是在原地等着木兰州,或者说是原地等死,而今天更是怀抱着一些阻碍自己逃跑的东西逃命。 但他并没有时间去仔细的思考这些事,或许以后他会懂,可现在他只能寄托于希望。 许安已经能看到灵学院的那两个指示牌,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赶快踏进那条通道。 在这条通道上他有过不解,有过好奇,离都之时也曾有过不舍,可迫不及待这种情绪还是第一次生出。 许安的双脚刚好踏在灵学院的地板,但他来不及高兴,甚至是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丝毫。 因为他的鞋子湿了。 在大雪中奔跑鞋子湿了很正常,可许安却知道此刻湿鞋意味着危机,下一刻林平归手中的那杆长枪便会到来。 他直感到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发凉,身后那左右各两尺之内向前流动的雪水也将要到来。 雪水不深,只能淹没自己的鞋底,看起来是无关痛痒的存在,可许安却知道身后的雪水追到自己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林平归也追上了自己。 果然,长枪到了! 长枪携着风雪呼啸而来,伴随着很强的引力甚至连天空飘落的雪花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周围飘落的雪花围绕着长枪不停的旋转舞动。 有些强者跟随二人被落在很远处,见此画面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见到林平归出手的人的想法都一样:这真的是人所能拥有的实力?这一枪真的是人能刺出来的? 天辅境强者,以天为辅,地为守。 攻守之间自可有天地之力相为呼应,这一枪是人刺出来的,但更为准确一点的说法是这一枪是人借由天地之力刺出来的。 所有人都认为武者是一种不入流的职业,面对那些说法林平归不曾有过回答,但他的这一枪却是最好不过的反驳,武者达到天辅境时绝对是一个质变。 许安在望舒楼下时曾面对过一个天辅境的强者,那人是忘忧阁的长老,可他也只是刚入天辅境不久,只是一重,所以对于这些力量的掌握并不算得心应手。可林平归不一样,他的实力远比那位武长老还要高上许多。 即便是现在的林平归也是天辅境一重,面对许安时也不会如武文康那般狼狈,因为对于天辅境这个境界林平归的理解还要更深上许多。 境界只能说明了一个人的下限,但绝对决定不了那些强者的上限,即便是许安和计东里同为通灵后期,可他在这位剑圣大人的面前却也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北阳城内有着很多强者,这些强者不只是来自北昌帝国,还有其他国家的一些,无论是眼线还是平静生活,他们都看到了这一枪。 这些强者开始隐隐感觉这一枪将会更大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以灵力为尊的看法,至少在这一枪过后人们不会再觉得武者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业。 长枪夹杂着风雪往前刺去,这四尺之内的雪水受到这一枪的影响速度暴增! 开始只是四尺,但这杆长枪穿过之后却不止于这四尺,地上一大片的积雪伴随着雪水向着许安咆哮狂奔而去,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势不可挡! 但比起这些洪水更为危险的还是上方那杆夹杂着风雪的长枪,在这片洪水中破开风浪,携带着天辅境强者的实力,以及放弃一切的狠绝,还有着这恐怖的自然之力,全部种种皆汇于这一枪! 这一枪在远方众人的眼中不断地放大,除了背对这一枪的许安,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这杆恐怖的长枪。 以至于人们都没发现不知何时这杆长枪的前方站了一名中年男子,他的左手拿了一条弯曲变形的两尺戒条。 中年男子与许安背靠背而站,再往前便已经出了灵学院,可他的双脚却没有再往前一步,刚好守在灵学院的入口位置。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一枪,以及伴随着长枪行进的洪水猛兽,这名中年男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左手抬起戒尺。 这条戒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木头所做,显露不出丝毫的坚固和锋利,可这名男子现在的手中只有这一条戒尺,他只能用这条戒尺。 远处的众人见此画面都不由为中年男子捏了一把冷汗,以手中的戒尺来直面这杆长枪,此行为无异于找死,可同时也在佩服这名男子的勇气。 中年男子自然是杨贺九。 杨贺九左手抬起戒尺向前横于眉心位置,右手的唯一一根食指快速从左到右轻抚过手中的戒尺,体内灵力疯狂灌注其中。 高强度灵力汇聚其中,甚至连脚下的雪水受到灵力的挤压碰撞都在慢慢开始开始蒸发。 右手手掌抵住戒尺的另一端,再无其他动作,也来不及再做任何动作,那杆长枪已经到了! 碰撞的一瞬杨贺九衣袍猛的向后飘动,早就长出来的断发也开始疯狂舞动,久久不息。 戒尺以很夸张的幅度极速变形,这是一场灵力与自然之力的碰撞! 这是人与天地的的争夺! 争的是戒尺身后的一条命,或许是两条,如果这条戒尺无法阻挡,戒尺身后的两人皆无可幸免。 紧贴着地板的洪水不停的往前奔腾咆哮,却始终无法越过那条戒尺半步,似乎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拦截着所有。 戒尺已经开始发出噼啪的声音,其上所包裹着通灵后期强者最为精纯恐怖的灵力也在慢慢消散,无人知道这条戒尺还能再坚持上多久。 长枪高速旋转,却无法再前进半分,枪身上所围绕的风雪也开始被寸寸剥离,可威力却是不减丝毫。 周围的积雪已经全部被融化,雪水绕过那条戒尺呼啸着向灵学院两边的草地上疯狂灌去,把灵学院的那两个指示牌冲刷的异常干净,那三个大字在这一刻也显的格外的刺眼。 直到这一刻开始有些人才看到灵学院的恐怖之处,以前的灵学院在其他一些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负责教书育人的学院而已,他们之所以不认为灵学院弱小是因为里面出现过两个神游境的院长,对于其他人的了解几乎为零。 他们甚至直到现在都无人认识这位手拿戒尺便敢拦下林平归这一枪的中年男子叫什么名字,他们对于北昌帝国的忌惮也只是一个神游境的灵学院院长,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摘星境强者,还有一个天辅境的大将军。 可如今经过那些雪水的冲刷,大家才更清楚的看到灵学院那三个大字,才能看清那位拦洪水于身前,面对这沛然莫御的一枪始终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子。 他们才透过那两位院长来看到灵学院其他人的存在。灵学院的门前此时就站着两位通灵后期的强者,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除望舒楼外无论是哪个门派都不敢忽略灵学院的战力,而且还是不算上院长大人的前提下,如果再加上那位神游境的强者,就算是望舒楼也不能对其视而不见。 如果今天何三年没有失踪,那望舒楼这个被称为世间最为强大的门派也许会受到质疑。 灵学院是一个学院,却不只是一个学院。 灵学院有两位院长,却不只有两位院长。 如果以后林平归能细想一下,或许可以明白今日木兰州为何不出手。 那杆长枪还在加速,这一枪与南境时许安面对的那一枪还有所不同,这一枪更甚于那一枪,因为这一枪再没有保留,既然放弃了所有那便会倾尽全力,所以即便长更的手中还拿着那把浮水龙渊却也不敢再向上次一样出剑做出拦截。 阿离也是紧抓住腰后的那把刀子,正要准备动手却发现那把匕首突然不翼而飞。 让他们两个没有想到的是,上一次林平归居然还留手了。上一枪长更猜测林平归还未突破天辅境九重,这一枪虽然还未突破但已经是无限接近的存在。 武者的修炼太过艰苦,而天辅境九重更是传说中的境界,甚至比摘星境的强者还要稀少,林平归虽然无限接近却也还是没有突破。 木兰州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站在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里,仔细的盯着杨贺九,想要看看他会如何选择。 杨贺九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是有些犹豫,可这些犹豫在他的后背抵住许安身体的时候也全部都烟消云散。 他不再犹豫,右脚重重向前踏了半步,这半步已经出了灵学院。 跨出这半步也就意味着失约,这个从不会让人失望的男子第一次违反了约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半步守护 自从在那个夜晚,杨贺九双膝跪地拿到这条戒尺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灵学院。 因为他答应过木兰州把手中的这条戒尺修饰完美之前不会出灵学院,这条戒尺还是不完美,甚至比起自己接过它的时候还要更不完美。 但今天他却向前踏出了半步,踏出意味着失约,失约是为了守护,他要守护自己的学生,所以他选择了失约而踏出这半步。 无人知道的是,这个毫无名气的中年男子今年春天之时曾拿着一把蓝色的剑在太阴山上把月神大人向后逼退了一步,还接了剑圣大人的战书。 而在今天面对北昌帝国第一强者的林平归时他又向前进了半步,无论面对的敌人是谁他都不曾退,退意味着妥协,若是其他时候他可以妥协,可上一次不行,这一次,也不行! 听起来让人感觉这个人有些不依不饶寸步不让的意思,可他也只是想守护需要自己守护的东西。 他不善言辞,他善于行动,所以面对月神大人时他能做的只有拔剑,现在那把剑暂时已经不属于他,但他还有一条戒尺。 在这个世上他最尊敬的人就是把自己带到灵学院的木兰州,没有木兰州恐怕他早已饿死在那片白骨之中,仅剩的九根手指填饱不了他的肚子,也救不回他的命,更不用再谈今日。 所以在别人讨论起木兰州不如何三年时,即便他才十岁却也可以孤身与一群壮汉搏斗。 当他鼻青脸肿站在木兰州的身前时,只是察觉到木兰州的皱眉便可以用红肿流血的小手捡起一块石头来砸掉自己的手指赔罪。 对于木兰州的不喜他更是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变得温和又温暖。 对于木兰州他一直是感激,从那以后他就安安静静的不再惹事,为的便是不惹自己这位叔叔生气。 安安静静的性格养成了如今的不善言辞,他本也是血气方刚,举止中还透着一股常人不敢有的狠劲儿,这些在望舒楼上的时候月神大人一眼便能看出。 可若木兰州高兴,这些都无所谓,他都可以改变。 上一次的那一步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剑,这一次的半步却是失约。 剑是木兰州给的,不出灵学院也是与木兰州做的约定,可在这一步半步之中无论是剑还是约定他都已经失去了。 失去的不只是剑,也不只是约定,还有木兰州的信任。但是这两次他都不曾有过后悔。 众人不由好奇这究竟是何人,为何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只是后退一步,只是前进半步,可这一步半步的距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众人看着杨贺九横于眉前的那条戒尺更加不解为何看起来这么脆弱普通的一条木头却能拦住林平归蓄力而发的那一枪? 这条戒尺之中到底有着什么? 戒尺之中没有什么,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戒尺。 是杨贺九赋予了这条戒尺百折不挠的坚韧和毅力。 戒尺不是杨贺九,杨贺九也不是这条戒尺。 戒尺就是戒尺,不是那把星碎,杨贺九无法与这条戒尺做到人剑合一,因为戒尺不是剑,只是用来教育学生所用。 如果是用来进攻这条戒尺或许远不如星碎那般锋利难挡,可若是用来守护那这条戒尺却是异常完美。 戒尺是老师用来教育学生的,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师不只是教育便足够,还需要守护好自己的学生。 先守护好,才能有学生给你教育,这个问题并不难以理解。 杨贺九这名老师做的到底合不合格其他人不知道,可木兰州与许安甚至是只上过一天课的阿离却很是清楚。 杨贺九的身后便是自己需要守护的学生,身前是那条用来守护学生的戒尺,他用戒尺来守护自己身后的学生,一切看似都是那般合理。 可这种合理在众人眼中却都变成了不解。 木兰州站在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抬起手中的那把匕首,仔细的看了看刀尖位置,然后又看着杨贺九横于眉心位置的那条戒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还记得自己给杨贺九出过的那道难题。 戒尺不够完美,杨贺九却是极力追求完美,他无法改变戒尺,但他却可以改变自己,戒尺的不完美由他来补齐。 虽然他补不齐,戒尺依旧是那般的不完美,可至少在这一刻,在那杆长枪的面前,在自己学生的身后,这条戒尺现在是完美的。 虽说如此,可杨贺九的这张答卷还是不够,所以木兰州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并未露面。 戒尺又变形的更厉害了几分,中间位置也多了一点很深的钻孔,但却始终没有为之折断,杨贺九透过戒尺上的那个钻孔,双眼平视着前方还在旋转前行的枪尖,没有丝毫的情绪传出,让人感觉他是摸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一般。 或者说他有着足够的自信,在林平归的面前很难有人能保持相当的自信,杨贺九的自信不是自己一定能胜的过林平归,他的自信是自己能拦下这一枪。 长枪周围所环绕的风雪已经慢慢全部消散脱落,露出**的枪身,旋转的速度也在越来越慢。 奔腾的雪水也不再那般呼啸,慢慢停息向着四周退去,地面也被冲刷异常干净。 林平归一个箭步上前握住长枪往后方跃去,静静地透过戒尺上的钻孔看着后方的那名中年男子。 雪停了。 大雪仿佛从来都没有下过一般,在灵学院的前方没有留下丝毫曾经来过的痕迹,只知道两块草地的泥土特别湿润,灵学院的那两张牌子也是异常的干净。 杨贺九慢慢收回弯曲变形异常严重的那条戒尺,再看着自己向前踏出半步的那只脚紧皱了下眉头,把戒尺仔细的绑在身后,收回那只脚,静静守在灵学院的门口,然后看着长枪身后的那道身影揖手认真行了一礼说到。 “请林将军给我一个交代。” 杨贺九在向大将军要交代,要知道这话应该许安来说最为合适,许安为惠安王,这件事即便不用开口林平归也必然需要给他一个交代,可杨贺九却主动提出了请给我一个交代。 给我一个交代,而不是给灵学院一个交代,在杨贺九看来许安不只是灵学院的学生,更是自己的学生,此事他不准备牵扯到灵学院的上面,更无人想去牵扯到国事和朝事上面。 这就代表着现在没有什么灵学院,也没有什么大将军,更没有惠安王这些复杂的身份和各种牵连,事情现在已经开始简单了起来,只是一位老师在为自己受了欺负的学生讨回公道而已。 林平归依旧是认真的盯着杨贺九,他知道杨贺九是何人,也知道他暂时还没有突破摘星境,他不理解杨贺九为何只凭通灵后期的实力便轻而易举的拦下了自己的这一枪。 他对于灵学院的忌惮始终是在木兰州那里,他认为除了木兰州这座城内无人可以拦下自己的这一枪。 可前后两次想要出手木兰州都没有露面,所以这次他赌上了一切认为木兰州还是不会出手。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木兰州确实没有出手,但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一路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想这一枪到底会被谁拦下。 想到了最后大家都很是默契的认为这座城内除了那位灵学院院长,这一枪无人可以拦下。 可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名大多数人都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戒尺只是站在那里往前进了半步,便拦住了这看似不可能被拦下的一枪。 事实上这些不理解完全是人心在作怪。 如果是计东里站在杨贺九的位置上拦下了林平归的这一枪肯定无人会感到意外,即便计东里也是通灵后期。 可同为通灵后期,只是换了一个人大家却在觉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因为计东里是剑圣大人,大家认可他的实力,而杨贺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杨贺九出手,可相比来说这里的更多人都没见过剑圣大人出手,对人们造成如此心理上的差距也只因剑圣大人这个名号。 可如果他们知道那一晚望舒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意外。 除了木兰州,这座城内无人知道那些事,但大家现在所考虑的不再是杨贺九如何拦下的那一枪,而是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同为通灵后期,这位中年男子与剑圣大人相比如何? 大家总是容易把两个旗鼓相当的强者放到一起做比较。 无人会愚蠢到把一个街头卖艺者与月神大人放到一起去讨论谁的手段更为花哨且具有观赏性,更无人会傻*到去思考剑圣大人的剑与裁缝的剪刀哪个会更加锋利。 …好像还真有。 把杨贺九与剑圣大人放到一起便等于是大家已经认可了杨贺九的实力,这或许便是木兰州的目的。 如果他们知道杨贺九与计东里之间有一个必须要赴的战约只怕是会激动到整夜都睡不着觉,甚至会远比计东里都更要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他们再知道由于木兰州的存在这纸战书要被无限期延长只怕还会偷偷的问候木兰州的祖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半天晴一半雪 林平归收枪,他可以再出枪,但他却觉着没有这个必要,拦住就是拦住了,一枪既然未中再出枪也只是徒劳。 如果是单打独斗胜负真的是未可知,可杨贺九先是守在灵学院,身后又有着他必须要守护的学生,背后更背着那条用来守护和教育学生的戒尺,这种情况下再动手没有任何意义。 更主要的是他的余光瞥到了拿着匕首的一位老者,那位老者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虽然林平归无法感知却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看到丝毫的气场和压力,可林平归知道这位老者才是场间最为恐怖之人。 许安也慢慢转过身来,怀下夹着那把纸伞看着杨贺九的背影愈发的感动,面对林平归的那一枪有人敢站在自己的身前,无论是谁都会感动。 杨贺九感受到许安回身的动作,微微转了下身体看着许安微笑问到:“没事吧?” 许安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也不用再说其他的什么,杨贺九想看的不是那张充满感激的笑脸,也不是想听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语,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学生是否安好。 那些话杨贺九从来不需要,因为他守护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的学生,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职责。 杨贺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回身看着林平归,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刻很安静,远处向这边赶来的强者也都慢慢停下了脚步,更没有窃窃私语的讨论,甚至都能隐约听到灵学院内的学生们读书的声音。 他们在读树高千尺不忘根。 他们还在读君子以诚为贵。 他们又在读…… 那杆长枪慢慢从林平归的手中滑落,这些朗朗的读书声传到他的耳中让他有些羞愧难当,回头再看到远处雪白的邙山更是感觉识海都在剧烈震荡一般。 杨贺九在等着林平归的回答,其他人在等着要看结果。 大将军提枪追到灵学院,这已经不是小事。 废话!被人提着枪追到家门口还不依不饶,这事能是小事? 此事需要有个回答。 被人追到家门口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可若是被林平归这个大将军追到家门口还没追上却足够那人吹嘘上一辈子。 许安自然不会去吹嘘这种自认为丢脸的事,他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在意的不是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对他来说无论怎样都行,他只想赶快回去看看自己怀中的这道密旨上面写了什么,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真相。 可让许安恼怒的是这个林平归似乎是故意拖延自己的时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话都不说上一句。 许安的心里早已骂娘,你要是想死的话就一枪刺死自己,不想死就随意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浪费时间? 林平归如何处置他并不在意。 他甚至还想帮林平归赶快找个理由,让大家都赶快散了,自己也好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在等。 一辆马车快速从北方驶来,马车上面有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与干净无雪的地面和晴朗的天空形成了细思极恐的对比,在整个画面中显得很是怪异。 大家看着这辆马车都有些不解,大晴天你这马车上的积雪是如何来的? 殊不知赶车的马夫见此画面更是不解,怎么走着走着地上的积雪突然没有了?就好像是从下雪的北方突然赶到了晴朗的南方一样,马车虽然行驶的很快,却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些人都忘了大雪刚停没多久,灵学院前方地面上的积雪由于林平归的那一枪也全部化去,他们还是不愿相信这些都只是由刚才的那一枪所致。 马车停下,李思从马车上慌忙走了出来,脚步踏在实地的时候先是一愣,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跑到许安面前揖手行了一礼说到:“老臣救驾来迟,恳请惠安王殿下恕罪。” 远处的众人无法听清李思说了什么,但他们却都可以看清这位丞相大人居然行礼了! 如果那里站着的是木兰州无人会感到意外,先抛开神游境的实力不谈,木兰州的辈分极高,灵学院院长的位置更是极其重要,即便是国主大人对其行礼人们也会觉着正常。 可那里站着的只是一个少年,大家由此也都很容易能猜到许安的身份。 国主不在由李思负责监国,可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却也还是王臣,能让李思俯首称臣,只有国主和那位传说中的惠安王殿下。 国主离都也是绝密,可大家都不太相信北昌帝国的国主能被北昌帝国的大将军一路追到灵学院门口,所以他们很容易便能猜到许安的身份。 许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到:“行了行了,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事,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吧。” 说完话后许安便准备往灵学院内走去,他实在是急于知道真相。 “还请殿下留步,殿下如此信任,为臣惶恐至极,不过此等大事自然需要殿下来主理才是。” 许安脸色阴沉着慢慢转过身来,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就在自己怀中,但却不能察看,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难受的事情? “那丞相大人想怎么处理?”许安气的牙根直痒痒,看来不把这件事处理好自己是不可能回灵学院了。 “老臣刚才路过京都府衙,发现那里正在举办丧事,敢问此事与殿下可有关系?”李思问到。 你还真想当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不是?许安懒得与他多说什么,直接说到:“我今天早上去京都府衙,那个府尹突然就死了,然后林将军一路追着我到灵学院,我说的够不够详细?” “敢问殿下府尹大人为何突然逝世?” 许安额头上顿时冒了一排黑线,故意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指着手中的纸伞忍不住问到:“你是不是知道我这里面有什么?” 李思盯着纸伞回到:“殿下有什么东西绝非我等为人臣子可以知道的,老臣惶恐。” 许安无奈的说到:“京都府衙就在城内,里面的人又不是都死完了,你去查去啊我的丞相大人,我还想问他为何见都没见到我就突然自杀了。” “可否请殿下一同前往京都府衙探个究竟?也好还殿下清白。” “我本就清白,不用还我,你还是好好去想想林将军应该怎么处置吧。” 李思苦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林平归要如何处置。先抛开两人各自的动机不谈,大将军一职牵扯太多,惠安王更是异常尊贵,大将军来杀惠安王这件事无论是由谁处置起来都可谓是异常头疼。 可他却也必须要先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能猜到一些,但办事可不只是光靠猜的,这是在灵学院门口,李思曾经更是灵学院的学生。 做人应要公正,断案需有证据,灵学院过往的教育犹言于耳。 “殿下请留步,老臣来时已向京都府衙传了人,刑部的人稍后也能到,殿下不妨再等一会儿?”李思看着许安又要转身离去便再次试探问到。 许安这次真的是忍无可忍,回身说到:“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叫来这么多人看着,我想请问丞相大人,这件事你到底想怎么收场?” 许安这话说的是自己秘密回都一事,灵学院外围聚的人群越来越多,国内叛乱又在蠢蠢欲动,或许今天过后惠安王回都便不再是秘密,而李思却还准备让刑部的人前来,这些事情都让许安头疼不已。 可这话传到李思的耳中就变得又不一样了,李思认为许安的意思是不想过于严肃处置这件事,毕竟大将军一职太过重要,若有人看着那自然不能草草收场,所以又对许安行了一礼说到:“殿下如此深明大义,老臣深感佩服。” 许安无语,这李思果然就是想的太多,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按他的想法林平归这一枪顶多算是越权,毕竟自己去了京都府衙后府尹大人就上吊自杀也是事实。如果抛开自己惠安王的身份,林平归前来捉拿也不算太过分。 如果是普通人则由京都府衙负责捉拿,灵师就由御灵司负责,林平归是军部的人,追到灵学院也只是越了职权,若是许安不追究,甚至还有可能说他是维护都城安定有功。 许安此时确实没有心情追究这些事,他只想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那道密令,而且他也知道林平归的重要性,所以并不想太过严肃处理。 与许安的想法一样,李思前来并不是为了救驾,他来也只是想保住林平归,只是他却不曾想此事竟然如此顺利,看来惠安王并非纨绔子弟,也是懂得大局的,这让他对许安的印象好了不少。 李思走到林平归的身边,轻声叹了口气说到:“林将军,请与我去一趟刑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拜访 北阳城北有一座群山,名为邙山,邙山东西延绵数百里,地势起伏平缓,高敞而空旷,其上大小墓地不计其数,而昌文君的王陵便在这座山上。 此时的邙山已被这场大雪染成白茫茫的一片,若在这片群山上找到昌文君的王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许安并不担心这种问题,既然要来他自然不会蒙头乱找,他早已从杨贺九那里得知了准确的路线。 邙山上的气温很低,许安只提了一坛酒,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迎着月光开始登山,山上覆盖的积雪受到月光的照耀更显明亮发寒,许安呼出的空气立马凝结成白色的雾气,如天上的云一般虚无缥缈。 邙山上的通道修筑的还算宽阔和平缓,王陵与普通的墓地不一样,在山顶上修筑上一座王陵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在这些全部都保证的前提下那么一条平缓的通道是必不可少的。 看守王陵的守卫并不算太多,守卫主要是为了防止盗墓的情况发生,寻常人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而被派来守卫王陵的大多人都是心不甘情不愿,谁想天天在山上守着一座墓地去过日子?所以守卫少,守备也不严。 可许安想要绕过这些守卫也并不算太过容易。 登了很久后来到山顶,许安终于看到了自己老爹的那座王陵,王陵为昌文君原陵。 原陵建在邙山山顶上,四周护以缭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南方的北阳城。 直到现在许安才知道这座建在山上的王陵为何会叫原陵,王陵在山上,而山顶却被修筑的如同平原一般,果真是原陵。 王陵前有白色石柱,石柱向北依次为:神桥、牌楼、正红门、昌亭、昌隆门、隆恩殿、明楼、宝顶。 中心的隆恩殿以雕刻精美的花岗岩台阶为底座,黄琉璃瓦顶,再加上画栋雕梁、金匾红墙,前有昌隆门,后有明楼,左右有配殿,四隅有角楼,犹如众星拱月一般,显得异常雄伟壮观。 若是寻常,或许能看出这些各种建筑的庄重威严之气势,可如今这些建筑在常人眼中却并没有如何大的区别,因为这场大雪的缘故,所以整座王陵全被染成了一片雪白。 许安站在原陵前的白色石柱侧方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这就是王陵?这就是自己老爹的墓地?许安本想着人活一世死后也不过是九尺墓地,供风吹日晒滋养大地以及后人踩踏唾骂。可这…许安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得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气派!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着的一坛酒,忽而觉着有些寒酸。 许安随意坐在地面,不时抬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王陵,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坛酒,开始觉着口有些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向着面前的那根被积雪包裹的洁白石柱狠狠地啐了口吐沫,异常鄙视的嘟囔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昌文君的墓室便在中心的隆恩殿之内,有专人负责把守,要想不惊动守卫进去那自然是不太可能,而且许安始终觉着自己来的有些太寒酸了。本来一路上他还在想怎么绕过那些守卫,可现在看到这座雄伟的王陵也不用饶了,进都不用进去了,若是自己这么一副寒酸样子偷溜进去他还真怕昌文君能气醒过来。 许安知道王陵的规模很大,却也不曾想竟会这般宏大,怪不得生前这么看重自己这个王位,许安在原地坐了很久,并没有生出进去祭拜的想法,自己只是来看上一眼便够了。 坐下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冰冷的雪水顺着身下的衣服渗透入内接触到皮肤,冷的许安直打了一个哆嗦,改坐为蹲,打开酒坛的封口,往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先是倒了半坛,然后双手举起饮了一口。 第一口酒入口,嘴唇不再干燥,感觉到一股热意涌了上来,许安直呼过瘾,再看向面前的这座王陵还是感觉气派,自己这位老爹一生为国,总算落了个明君的称谓,死后能有这么一座墓地也算是应得。 “你的国家很好,你的子民也很好,可你的儿子们…却不太好。”许安苦笑一声后说到。 说完话后拿着酒坛重重的砸了下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声,声响并不大,也不可能惊动到那些守卫,厚厚的积雪被挤压到两侧,地面出现了一个酒坛大小的空隙,许安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 第二口酒入喉,很辣,许安紧皱了下眉头,然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后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座王陵,忽然觉着有些讽刺,生前为国为民,死后却又要耗费大量财力修筑上这么一座墓地,看来自己这位父王也并不是一心为国,他还是会为自己考虑的。 许安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后又开始感叹这么大的一座王陵又有何用?自己的儿子想要入内祭拜却只能蹲在陵外,有些讽刺,更有些可笑。 “你说说你,平日里被人尊称为万岁爷,可如今只是这般年纪便躺在这座冰冷的墓室里。”许安有些感叹的说到。 也不知自己这位老爹躺在里面是会自豪于自己拥有这么雄伟的一座王陵,还是感叹自己悲苦一世的凄凉,许安想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单手提起酒壶在石柱上轻碰了一下,然后又饮了一口。 第三口酒入了心头,很苦。许安没有马上抬头,而是静静的低头看着面前的积雪,过了很久后又看了一眼昌文君的这座王陵,叹了口气轻声说到:“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许安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庆安17年秋的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在许安回都前一直都认为是昌文君做的那件事,其目的便是把这件事嫁祸给许世昌。大王子许世昌暗中指示钦天监构陷灵学院的学生,昌文君自然便有了充足的借口立自己为王太子,这也是许安选择离都的主要原因。 许安离都是为了摘星,也是为了许世昌能安然无碍,他若离都那么北昌帝国的继承者就只剩下了许世昌一位,无论谁想借此发挥惩处许世昌都要好好考虑下国无继承者的后果,哪怕是昌文君自己想要做些什么都不会被朝臣所容忍,所以只要他离都许世昌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也是就这么直接离都了。 可这些想法都只是在他回都之前,回都的过程中先是有了大将军林平归和其子林英的刺杀拦截,而后又是国主许世昌的匆忙离都。大将军只受命于国主,林英为镇南军统领更没必要来杀自己,现在的局面对于许安来说简直是一团乱。 这些也都不能动摇许安最初的猜想,他可以认为林平归是怕北昌内部再起叛乱所以才来刺杀自己,也可以认为林英要杀自己是怕他回都后会为难林大将军,可许世昌为何要离都? 这是许安想不明白的问题。昌文君驾崩,许安回都是必然,许世昌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问题。先王尸骨未寒,许世昌便匆忙离都,如果不是他所为又为何要如此着急的躲着自己? 楚国与齐国将要交战,齐国若破则北昌危矣,许安回都又会引发北昌帝国的内部叛乱,许安想知道如此内忧外患的紧张局势之下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一位国主选择不顾一切的匆匆离都。 可这些事情他在自己老爹这里根本就得不到答案,许安的脸已有些发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坛酒微微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王陵说到:“不喝了,再喝我就下不去这座邙山了。” 邙山的气温很低,许安在邑城的上将军府与周容对饮过,初饮之时很是温暖,可那次酒醒之后却是冷的许安直打哆嗦,所以大晚上在邙山顶上他更是不敢多饮,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走的回去。 说完话后许安提起手中的酒坛,把坛中的酒又倒了一些在面前的雪地上,然后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要不是我的院子还在等着我,还真得在这陪着你熬夜了。” 许安口中的院子不是灵学院,没有人可以说灵学院是他自己的院子,即便是院长和国主也不行,因为灵学院是北昌的灵学院,是世人的灵学院,可以属于每一个人,却又不单属于每一个人。许安所说的院子是永安居。 永安居已经空置了很久,他是摆明了不想在这里陪着熬上一夜,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出来,可借口的背后却是饱含着心酸,从小长大的城市到了现在等着自己回去的只有一座空院。 忽起一阵寒风,王陵内的树枝轻轻摇摆,许安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轻笑说到:“为王之时是何等风光恣意,可在这座王陵之中却只能摇的动几棵小树。” 又过了许久后许安眼圈微红的说到:“您对自己的一生可还满意?” 天气愈发寒冷,许安把酒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后伸出食指在雪地上写了几句话出来,写完后仔细的看着地面上那四行歪歪扭扭的字体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手上雪融后留下的水渍说到:“来都来了,总得留点什么。” 说完话后便起身向着山下走去,只留下原陵外的四行字迎着月光显得格外刺眼。 邙山雪陵云缥缈,亡魂曳过白枝摇。 若非闲院空余盼,又伴冬风月下熬。 第一百二十章 约定和失约 林平归点了点头,他还是比较认同李思的这番话,内乱由许安而起,由许安结束也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惠安王亲自领兵更为大大鼓舞两军的士气,而且李思的话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林平归一直担心的就是灵学院的立场,可他却发现自己的这些担心毫无用处。 神游境的强者要支持谁那么其他人如果不想死只能是改换队伍。 “请丞相大人放心,我带出来的兵懂得分寸。” “你带的兵我自然是放心的。”李思点了点头说到。 “齐国派来的使团还未到,时间上我怕来不及。”林平归皱眉说到。 惠安王回都的消息已经传出,很快便会传到北昌各地,到时各地叛乱响应后再将惠安王自愿领兵援齐的消息昭告天下已然是来不及。 最好的办法就是即刻颁发国书,昭告天下惠安王主动请愿伐楚援齐,可齐国的使团未到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这事也就不用再谈了,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我们还用谈什么? “消息传到各地最快也得三个月的时间,各地响应消息围到北阳城也需要一段的时间,可颁发国书昭告天下的传播速度却只需要一个月便足够,我们只能希望齐国的使团能在这段时间差内赶到北阳城。” “若是这段时间内齐国的使团不来呢?” “北昌援齐是必然,所谓的谈判也只是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若是这段时间内齐国的使团赶不到,那些可争取的利益也就只能放弃,北昌不能乱。” 林平归点了点头,他很认同李思的这些话,所谓利益不过是一些钱财以及战后的领土归属,这些东西虽然重要却也比不上国家内部的安定重要。 “楚国有两个人,很危险。”林平归皱眉说到。 李思摇了摇头说到:“那两个人除了院长大人恐怕无人能动得了。” 灵学院。 阿离站在灵学院门口看着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那枚匕首微皱了下眉头,来到杨贺九的身边问到:“杨先生,您没事吧?” 杨贺九的实力让她震惊,她知道杨贺九很强,却也不知道竟会这么强。 如果杨贺九没有这么强的实力,计东里根本就不会收下他的那把剑,更不会主动下战书,所有人包括许安都在想杨贺九与计东里到底谁会更强。 其中自然也包括长更与阿离。 杨贺九微笑说到:“我没事。” 许安回想到刚才的画面皱眉问到:“九叔,你的星碎呢?” 这是三人都比较好奇的问题,他们本来都以为是木兰州给了杨贺九一条戒尺,杨贺九随后就把星碎收了起来,可刚才面对林平归时杨贺九都不曾拿出星碎,这才让三人忍不住猜想那把剑到底去了哪里。 “那把剑给了剑圣大人了。” “什么?!那个裁缝?!”许安也不顾自己手中的真相了,把手中的纸伞用力往下一摔,暴跳起来说到。 “裁缝?”长更与阿离听到杨贺九的星碎给了计东里都有些疑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许安口中的裁缝更是不解,异口同声的问到。 “我会去拿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杨贺九忍不住微笑说到。 许安悻悻然的捡起地上的那把纸伞,小心翼翼的查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摔坏,模样很是滑稽。 这让长更有些无语,怕摔坏了你还摔个什么劲儿? 许安气急说到:“不是,为什么要给他,他配用你的剑吗?他配用剑吗?” 许安与计东里的想法可谓是完全一样,他俩都很是默契的讨厌对方,又都认为对方根本就不配用剑,也不知计东里知道许安的这些评价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异常恼怒的把那些名剑全部折断? 三人疑惑盯着许安,无论是谁也不曾想这世间居然会有人问剑圣大人配用剑吗这种问题,即便是对于许安最为了解的杨贺九也不知道他与计东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更像看着傻子一样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许安,无语说到:“你别说话了,你配说话吗?杨先生赶快与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安知道杨贺九去过望舒楼,但他却不明白去望舒楼为何会与计东里扯上什么关系,难道说自己这位九叔用星碎换来了计东里的帮助,如此才从月神大人的手中逃脱? “我输了,那把剑就给了剑圣大人。”杨贺九温和回到。 计剑谱中排名第三的星碎,如果普通人失去定会痛悔不已,可杨贺九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出来。 当时在太阴山上,所有人都认为杨贺九输了,可只有月神大人才知道杨贺九是赢了的,因为许安还活着。 提起计东里许安就是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说到:“这个裁缝肯定是暗中伤人,九叔莫恼,我有个帮工马上就能杀了他,到时候我帮你重新拿回来便是了。” 话语中透露着对计东里的鄙视,许安当然不会承认计东里是杨贺九的对手,所以说他是暗中伤人,提起自己的帮工时更是透露出掩饰不了的得意。 杨贺九看着许安很是满意的微笑说到:“好。” 那眼神就像是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孩子长大出门闯荡又找到了值得信赖的伙伴一般。 这让长更与阿离二人都忍不住的羡慕了起来,长更回想起出门时自己老爹吹着胡子说的的那句走了就别回来,更是忍不住的怀疑许安与杨贺九是不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关系。 灵学院外的人都已经散去,房顶上的众多强者也都回到了屋子,今天过后在这世间众人的心中或许会有两个想法要被改变:灵学院只有一位院长;武者是种不入流的职业,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存在。 灵学院只有一位院长,但却不只有一位院长,在今天他们看清了灵学院三个大字,也看清了那位戒尺横于身前守护学生于自己身后的中年男子。 武者吃力但却并非是不讨好,也并非是不入流,林平归的那一枪绝对是超一流的存在,无人会再去愿意承认,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接不住那一枪,贬低武者等于是在变相的贬低自己。 学生们依旧是在上课,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四人来到湖边,木兰州正站在那里仔细的看着湖面上的积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干净的通道,再来到满是积雪的后院,看着后院里雪白的湖面让许安竟稍微有着些许的不适应。 “叔叔,我失约了。”杨贺九双膝跪地行礼道歉说到。 许安赶紧上前求情说到:“院长大人,九叔是为了救我才失约的,要不你…看在我惠安王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说到最后许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惠安王的面子很大,可他也知道这些在这位院长大人面前却等于是没有。 “滚蛋,少在我面前摆架子,不过救了你是真的,起来吧小九。”木兰州唾沫横飞的说到。 “那九叔的这道题?”许安再次试探问到,都出了一次灵学院了,哪还有继续关着的道理? “你没事干是不是?没事干就去刑部看看他们准备如何处理你,能把一个人逼死,可真有你的。”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许安三人离去,只剩杨贺九与木兰州二人站在那里。 “我辜负了与叔叔的约定,请叔叔责罚。”杨贺九沉默说到。 “小九啊,你可还记得我把这条戒尺交给你后说了些什么?”木兰州摇了摇头后说到。 “您让我把这条戒尺修饰的更完美一些。” “后面的呢?” “在这之前不准离开灵学院一步。” 木兰州点了点头说到:“那你今天离开了几步?” 杨贺九先是一愣,不准离开无论是一步还是半步都不重要,这一步是为了强调前面的不准离开四个字,他却没想到木兰州竟会拿这个来做说法。 “半步。” “我说的是不让你离开灵学院一步,而你今天只离开了半步,这并不算失约。” 杨贺九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始终觉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可这么听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对或与不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木兰州并没有为此而生气。 木兰州察觉到了杨贺九的想法,接着问到:“你可还记得我把小安子带到灵学院的时候又与你说过什么?” “叔叔让我把他教好,护好。” 木兰州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并不严肃的说到:“如果你没护好他,才算是真正的失约。” 木兰州看着杨贺九满是不解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说到:“这点你做的很好,可正是由于你做的太好,所以你的心中才会有着诸多不解,你对他的感情已经慢慢超过了对我的信任,只是由于对我的尊敬和感激你才会选择继续相信我有自己的打算,小九啊,你的疑惑我都可以帮你解开,你心中的问题我也都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了解 太阳开始刺眼,湖面的冰雪受到太阳的照耀久久而不化,木兰州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杨贺九更为尊敬和了解木兰州,木兰州此时说出这番话来甚至还有着诛心的意思。 但木兰州与杨贺九都不是那种善于心计的人,所以这场对话只是简单的谈心,更像是木兰州在为自己的学生解惑。 杨贺九也只是简单的对这些事情感到不解。 “你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拦下那一枪,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他,所以你很不解我今天为何不出手,因为你看到了我就站在那里。” 刚才无论在明处还是在暗处都有很多的强者,却只有杨贺九一人才隐隐看到了木兰州在何处,甚至他还不太清楚的看到木兰州拿着一只匕首做了些什么,对于这些即便是通灵后期的许安也不曾有过察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贺九的实力或许已经远超过了通灵后期的范畴。境界永远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无法突破神游或是无法突破摘星并不说明一个人的实力永远都无法再进一步,因为修炼永无止境。 无法突破只能说明是时机不到,或是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但却并不会压缩那个人的实力,林平归的那一枪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为通灵后期,许安拦不住,杨贺九却能拦下。 “小九相信叔叔。”杨贺九双膝跪地认真扣了一首说到。 木兰州上前把杨贺九慢慢扶了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雪花微笑说到:“你相信我我是知道的,可你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你的不满是因为我在拿你的学生冒险。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你是我的学生,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可以相信自己的学生,你也可以去相信自己的学生,更可以相信自己。我的年纪注定了无法守护你们太久,我需要让他适应没有我的存在,忘了灵学院有位院长,忘了灵学院里有一个神游境的强者,这样他才能活的更久,才能活的更好。” 木兰州已经把话点名,这一点许安确实有过察觉,杨贺九也很容易便能理解。 “我明白了,多谢叔叔。”杨贺九揖手行礼说到。 “明白就好,援齐和刺杀一事让他自己做,你继续留在灵学院。” “是,叔叔。” 杨贺九行礼告退,只剩木兰州站在湖边苦笑着自言自语的说到:“我不让你离开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学生啊。” 然后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说到:“我怕是这世上最不自由的神游境了吧,有时候真想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入了神游的。” 他为不忍放弃神游,他为不舍而入神游,他的终点并不是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或许是一个人。 许安异常小心谨慎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长更与阿离都有些好奇他的纸伞中藏了什么东西,竟能让林平归不顾一切的追杀到灵学院。 长更刚要跟随许安进入屋子,可却被无情的给关在了门外。 不过这并不妨碍长更的偷看,戳烂一层窗纸,眼睛几乎贴了上去一般紧盯着屋内的动静,可这时看到的却是一壶滚烫的热水泼洒了过来,吓得长更赶紧躲开。 “你帮我守好门外。” 许安说完话便撑开了手中的纸伞,明黄混合着暗黄色的那道密旨显了出来。 轻轻打开密旨,里面的内容还是那般清楚。 密旨上的内容很少,但却足以证明那件事由谁所为。 密旨不如圣旨那般正规,只是简单言明了让其去城西安和大街的杂货铺内抓捕一名少女,更强调了即刻处死这一点。 抬起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也看不出真假,因为他不知道密旨的材质如何,他也看不出字迹到底是不是昌文君亲笔所写,他从来不去看自己那位父王写的东西,他认为那些东西简直是太过无聊,至于上面的章印他更是看不懂是哪块。 许安很难开心的起来,真相对所有人来说都说不上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也是无人愿意去查的主要原因。许安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去做,他更不可能跑到昌文君的王陵前大声指责他的罪过。 这时候真相或许已经大白,可许安紧盯着这道密旨却总是觉着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让他感到不对劲的还是许世昌为何要离都,若不是许世昌所为那么只需当面解释清楚便可,没有理由匆忙离都连面都不敢见,而且他不认为这纸密令这么容易便被自己查到,他更不认为真的无人想去查这件事。 让京都府衙去抓人太过容易留下证据,自己那位父王不该如此糊涂才是,以至于自己连话都没说便找到了这纸密令。按许安心中所想可以受命去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会守口如瓶,至少不会再活跃于众人面前,昌文君不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 还是说他并不在乎有人知道是他做的这件事? 是啊,人都死了还会怕什么?还真的能把他从王陵里揪出来不成? 许安苦笑一声,拆掉两头的中轴,只留下那一张上好的绫锦织品,随意叠好塞到衣服里。 损毁密旨绝对是大不敬之罪,虽不至于杀头却也是一般人所担待不起的,可许安却不管这些,他巴不得昌文君从那座王陵内爬出来治自己的罪呢,他也想好好问问这道密旨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什么呢?”长更看到许安出来赶紧上前问到。 “跟你有关系吗?”许安不耐烦的推开长更说到。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你去哪?” “找院长。”许安走在前方伸出一只手来挥了挥后说到。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许安自然没有忘记要寻找何三年,哪怕他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却也还是无法证明那女子是被冤枉的,这纸密令只能证明是由昌文君下令抓的人。有没有抓错,那女子跟死兆星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是需要找到何三年才能证明。 可他去找木兰州并不是为的这件事。 木兰州的院子里满是积雪,他的院子不用打扫,他也懒得让杨贺九帮自己打扫,因为这些积雪和积雪下的灰尘影响不了他分毫。 积雪上面放着那条躺椅,躺椅晃动把下面的积雪碾压的很实,以至于连积雪下的灰尘都被翻了出来,让这片雪并不算白,如同许安的心情一样,知道真相后本来应该雪白通明的内心却被一些杂乱的东西所影响。 这些东西让许安的心情很乱,他知道哪里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他却始终是无法想明白,所以他来找木兰州为其解惑,若是之前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可现在的木兰州不再那么臭屁。 木兰州躺在躺椅上,很有规律的轻轻晃动,双眼微闭着轻轻说到:“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不过你好像并不开心。” 许安慢慢走进院子,看着木兰州说到:“我觉着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有很多我都无法想明白的问题。” “你想不明白什么?” “我认为我能看明白先王,可我却发现我始终看不透他,我不了解他到即使真相放在我的面前也不敢相信这到底是真是假。” “了解别人是件很难的事情,因为这个过程很痛苦,与其了解别人不如先去了解自己,你不如先去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真相。” “我不知道。”许安摇了摇头回到。 “那就先去了解下自己,至于别人我们要做的不是了解,而是应该先去理解。” “我不明白。” “天上有什么?” “太阳。” “我以前啊,对天上的东西很感兴趣,鹰为什么会飞,云为什么会浮在那里,太阳为什么会发热,我还在一个很无聊的地方观过一段星象。” 木兰州依旧是躺在那张躺椅上,双眼微闭,很有规律的轻轻晃动,不时还有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 在这次回都之前许安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木兰州会跟自己说起他的一些往事,主要是之前的木兰州实在太过高冷。 这些天的谈话让许安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您找到了答案?”许安问到。 “当时的我比你还要小上很多,为了研究鹰为什么会飞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我知道它会飞是因为有翅膀,可我却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翅膀,我曾爬到很高的一座山顶,为的就是进一步去了解它。” 鹰为什么会有翅膀?许安不曾想木兰州居然还会有这么无聊的想法,这个想法就跟人为什么会说话,鱼为什么不会被淹死一样无聊。 “那座山顶很高,至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风寒,路陡,我欣喜的爬上那座峰顶,在一处悬崖边上找到了它的巢穴。我在那里等啊等,不眠不休的等了三天,也许是它坚持不住了,所以在天空盘旋了三个昼夜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许安此时很想在心里吐槽一句您可真够闲的。 有些事想还是能想的,说却不能就这么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入宫 “后来呢?”许安追问到。 “我被它啄的很疼,很冷,也很饿。” 许安愈发无语,不眠不休的等了三天不饿就还真就怪了,或许您再等上三天就感觉不到疼了。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却没有什么收获,有些东西我们不要去了解,而是需要理解,比如说高高在上的雄鹰为何会飞,如果你想去了解它,那么就要做好这个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而有的东西却是需要了解,比如说太阳为何会发热,云为何会浮在天空,这些东西光靠理解是没用的。” 高高在上的雄鹰是昌文君,云朵和太阳是那件事情的真相,木兰州这是在提醒许安不要去费尽心思了解昌文君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人,你想找寻真相那么就去了解真相,更要去理解昌文君为何要这样做,先理解才能更好的了解。 许安点了点头说到:“我明白了。” “明白了,那你下一步要去哪?” “北宫,御书房。” 木兰州躺在那里微微摇了摇头说到:“你还是不明白。” “我是想去了解真相。”许安微笑说到。 真相就在许安怀中,可他却要到御书房去,在木兰州看来许安是想要看看昌文君经常待的一些地方,再进一步的去了解他。可许安去御书房并不是为了这些,他确实是真的想去了解真相。 “有不少人知道了你回都的消息。”木兰州依旧是躺在那里双眼微闭说到,虽然现在的情况很紧急,但木兰州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相反他躺在那里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惬意。 “院长大人可知道消息传出到那些人做好准备需要多久?” “北昌地域辽阔,传到各地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你出征的消息也得需要一个月才能传到那些人的耳中,也就是说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这些事情将超出你的控制。” “两个月?那院长大人可知齐国的使团还要多久能到?” “两个月的时间使团已经完全来得及,可这队使团并没有那么简单。” “您的意思是说使团在刻意把控自己的行程?” “求援不是光靠说好话的,还需要给予一定的利益,而这齐国派来使团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所能给的利益压到最低。现在他们或许不用谈判,只需要刻意拖延自己的脚程就行,他们认为北昌为了不起内乱一定会提前派兵支援。”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当真不明白我是何人。”许安轻笑一声说到。 木兰州没好气的骂到:“别装的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该干啥干啥去。” 许安告退出了灵学院,路过京都府衙。 “哟,这不是丞相大人吗?”许安看到碰巧走出来的李思有些嘲讽意思的问到。 李思很是无奈的行礼说到:“老臣见过殿下。” “怎么样?丞相大人查的如何?用不用把我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李思苦笑:“回殿下的话,此事已然明了,京都府尹王宽确实是自杀,与殿下无任何关系。” “为何会自杀?丞相大人您说会不会是我逼他自杀的?需不需要把我送到刑部好好调查一番?”许安有些挖苦的意思还带着十分犯贱的态度追问到。 李思听到这话赶紧低头苦笑说到:“殿下可真是折煞老臣了,府衙上下皆能作证殿下只是站在堂内,并未见过这王宽,又怎会是为殿下所逼。” “不过您说这好好的人为何会自杀?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来构陷于我?”许安故意问到。 李思微笑了一下说到:“殿下多虑了,我们在王宽的卧房内找到了他受贿的证据,想来应该是以为殿下前去是问罪的,所以这王宽便选择畏罪自杀。” 许安随意吹捧说到:“丞相大人不愧为朝中重臣,果然是别出心裁啊。” 别出心裁是何意思?这是夸奖还是怎么着?李思先是疑惑,然后又是立马行礼转为互吹陪笑说到:“哪里哪里,殿下才真是忧国忧民。” 许安忍不住笑了,问到:“怎么不见林将军出来?” “林将军已被送往刑部,等待殿下发落。” “唉~丞相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国主既然让您监国那这些事情自然是由您来负责处理,万不可乱了朝纲啊。” “殿下严重了,殿下是君,我是臣,哪有臣子敢擅作主张的道理,这件事情如何处理自然是由殿下说的算。” 许安点了点头,然后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淡淡说到:“既然丞相大人让我来处理,那么本王就勉强的做一回主。要不,杀了吧?” 李思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然后是双眉紧皱着试探说到:“林将军虽行为莽撞却也是为了国家所考虑,这件事情也许只是一个误会,罪不至死啊殿下…” “丞相大人刚才不还是说这件事由我说了算?怎么?丞相大人敢欺君不成?”许安微笑看着李思问到。 “老臣不敢,只是大将军一职太过重要,恳请殿下从轻处罚。”李思很是惶恐的低头行礼说到。 许安双手扶起李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丞相大人这是干什么,说笑罢了,说笑罢了,如何处理您看着办就行,不用问我的意思。” “殿下宽宏大量,实乃我北昌之大幸。” 许安摆了摆手说到:“丞相大人可要一块儿入宫?我正好也准备跟你说些事情。” 对于北宫的印象许安的记忆只停留在五岁之前,五岁之后更多的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可若许安回去则必定是鸡飞狗跳,难得悠闲的坐在永安居内也免不了上树摘上几只青梨,然后坐在屋顶看着殿前那些来去的官员指指点点,其中就包括身旁的丞相大人。 宫里的人大多认识,宫外的人却没几个知道惠安王殿下长什么样子。 “殿下所要说的可是援齐一事?”李思问到。 “哟,丞相大人果真是聪慧过人。”许安装作意外的说到。 听到许安的这句夸奖李思先是有些尴尬的舔了舔唇,然后很是为难的苦着脸说到:“殿下…这聪慧过人一词有些不太恰当…” 许安拍了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赶紧赔罪说到:“口误,口误,还请丞相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应是老谋深算才是,多谢丞相大人教导。” 李思脸色异常阴沉,也懒得与他咬文嚼字,直接问到:“殿下可是有别的想法?” “我领兵援齐,丞相大人可放心?” “殿下是百年不遇的修炼天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而且还有院长大人在,对于殿下的安全问题老臣还是放心的,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多带些高手贴身保护才是,我这便让御灵司调些强者跟随殿下。” 果然是只老狐狸,自己想试探下他的态度,没想到这李思居然是刻意带偏自己的意思,御灵司的强者能护得了谁? 他装作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那么也完全不用与他挑明,许安问出了最麻烦的问题:“齐国的使团在刻意拖缓自己的行程,丞相大人要做何打算?” 李思听到这话紧皱了下眉头,他没去问许安是如何得知齐国使团在刻意放慢脚程,因为他没必要去问,他也知道许安的这话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可他却还没想到要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李思说到:“殿下既然问起老臣,想必是已经有了应对方法了吧。” 许安点了点头说到:“颁发国书昭告天下,本王即刻便要出征。” 李思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有些无奈的说到:“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可能会少争取到一些利益,但起码保证了内部的安定,不过殿下为何如此着急便要出征?” 许安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淡淡说到:“能争取的利益一分都不能少。” 许安大摇大摆的走进宫门,门前的侍卫匆忙行礼中还透露着更多的不安,可对于这些不安他们无权过问,即便是林平归都承担不了的罪名他们自然是不敢前去试探。 他们不敢问可不代表别人就不敢问。 “殿下入宫可是有事?”李思问到。 “我去试试那张椅子坐上去舒服不舒服。”许安随意回到。 听到这话场间众人皆是眉头紧锁,宫门前的侍卫甚至都颤抖着握紧了手中长枪。 那张椅子?还有哪张椅子?王宫内的椅子很多,可众人皆能知道许安口中的椅子便是那把王椅。只有那把椅子才能让惠安王提起兴趣来,也只有那一把椅子才能让众人如此紧张。 他们很紧张,若要动手他们不是对手。 李思苦笑说到:“殿下,这不符合礼数。” “怎么?丞相大人没去坐过?要不您先来,我在您身旁侯着就行,等您坐够了我再去试试?” 李思慌乱说到:“老臣惶恐,殿下万不可开此等玩笑。” 许安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到:“行了行了,你们又拦不住我,也管不了我,该干啥干啥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问 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许安已经问了无数遍,他早已不想再问,木兰州也完全是不想再听,不等许安开口问便赶紧说到:“如果齐国派位公主来和亲,你的意见如何?” 许安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扭捏的说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哪还重要啊…” 木兰州无语:“你害羞个什么劲儿?你爹刚驾崩,你娘也走了好些年了,哪还有什么父母之命?不过你的意见确实是不重要。” 两国和亲乃是大事,个人意见当然不重要,木兰州之所以会问许安的意见那是因为他不想许安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木兰州把许安带到了灵学院便再也没管过他,都是由杨贺九负责教育,所以许安背着木兰州时不少说过他的坏话。 把他带到了灵学院那便要对他负责,以前不负责是因为木兰州想入神游,可现在入了神游就不得不重新负起这个责任来。 许安愈发扭捏的说到:“我…那您还问我的意见…” 木兰州看到许安的反应笑的直拍大腿,边笑边说到:“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还挺高兴的,那就是老头子我多想了,祝你俩百年好合。” 许安给了木兰州一个眼神示意说到:“不是…公主和亲与…” 他现在已经不敢完整的说出这句话来了。 木兰州慢慢收起笑容说到:“齐国派公主前来和亲,那自然是已经挑好了和亲对象,要么是国主,要么是你,你二人都尚未娶亲,无论谁作为和亲对象都是最合适不过。先不说国主不在,即便是国主在都城内朝臣们也都不会同意北昌的王娶个外族女子为后。公主虽说身份高贵,可齐国与我北昌相比始终算是小国,他们的公主也不一定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林平归的儿子,李思的儿子照样能配得上,只不过是由于你的存在才把你当做了第一人选。你若想娶那自然是好事,你若不想娶我也已经为你想好了办法。” “什么办法?与…有关?”许安问到。 “你若与尺玉姑娘有情那自然可以以此为理由推掉这场和亲之事。” 许安有些无语害羞的问到:“那岂不是误了人家清白?” 木兰州伸出一只枯手摸了摸许安的额头,然后又收回摸了摸自己的,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说到:“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 “那我问你,梨花苑是什么地方?” “青楼啊。” “青楼里的女子,你如何证明她们的清白?既没法证明又如何说误人清白?”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与尺玉姑娘有情岂不是误了我的清白?我与梨花苑里的花魁姑娘纠缠不清,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可如何见人?”许安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摆了摆手说到。 “这点你尽管放心,就算传出去了大家也只会是羡慕,要知道很多人见都见不到一面,说不定还会说你是风流倜傥。清白这东西,你要它干甚?” “您准备怎么做?”许安问到。 “已经做完了,惠安王入梨花苑,尺玉姑娘为其包了整座楼内的酒钱,光是这点便足以向外人证明她对你有情。” “先等等,先等等,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为和亲一事理由多的是,没必要非用这个,您刚才说了有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许安觉着有些不对劲,然后开口问到。 正如许安所说,木兰州的办法看似很好,却也并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思的布局。许安贵为惠安王,要是铁了心的不想娶谁也拿他没办法。 “我都说了让你别着急,等我慢慢跟你说,你可知尺玉是哪国人士?”木兰州问到。 “难道是…楚国?”许安有些震惊的问到。 “哟,还挺聪明。” 许安有些眉飞色舞的得意说到:“您刚才说了与楚国和齐国有关,齐国的说完了自然就只剩下楚国了,这个不难猜测。” “楚国有两个人非常重要,一个是大将军沙彼,一个是他的随行军师沙彼亚,这两人是一对兄弟,如果没有意外明年秋后便是他们两个率军。” “这大将军沙彼乃是天辅境的高手,具体到了哪一步不太清楚,只知道比起林平归来要差上很多,而这沙彼亚也是位通灵初期的强者,可他的恐怖之处不在这里,而是用毒的本事,战场之上敌方有位用毒高手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不想看到的。若有此二人在,即便北昌派出援军也一定会损失惨重。”木兰州喝了口水接着说到。 “所以您是想让我去刺杀这二位?”许安像看着傻子一般看着木兰州,一个是天辅境的大将军,一个是通灵初期的强者而且还擅长用毒,这样的两个人让自己跑到楚国去刺杀?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只是刺杀他们两个与尺玉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的危害很大,沙彼亚是一定是要杀的,沙彼倒是没必要,我之所以把他也算进去那是因为没有他你杀不了沙彼亚。” “此话怎讲?他们兄弟二人不和?” “他们兄弟二人平时的关系异常和睦。” “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尺玉是谁?”木兰州问到。 “难不成还能是楚国的公主不行?” “当然不是,尺玉原本是楚国礼部侍郎李成宣家的千金,原名李衣衣,她之所以会来到梨花苑是因为逼婚。” “逼婚与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要成婚的对象就是他们二人之一?” “不错,前几年他爹逼她嫁给大将军沙彼,准确的来说是这个沙彼逼的他爹。沙彼是大将军,他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那是不得不从。尺玉逃跑的时候我与小九刚好路过,小九顺手便救了她。” “那她爹?” “得罪了大将军,她爹的下场自然不太好,已经辞官回乡了,不过一家老小在老家也算是自在。” “我明白了,您是要让尺玉与沙彼假成婚,然后伺机杀了沙彼?” “恰恰相反,我是想让你带着尺玉前去拜访沙彼亚。” “这个计谋虽说听起来还行,可您也说过他们兄弟二人异常和睦,难道说这种计谋也能骗得了他们?” “二人平常是和睦,可前些年沙彼派人去礼部侍郎家提亲的时候那支提亲的队伍半路上都身中奇毒。”木兰州说到。 “沙彼亚干的?” “这下你可知道尺玉为什么能从家里逃跑了?如果礼部侍郎铁了心想让尺玉出嫁她根本跑不掉,沙彼亚不想尺玉嫁给沙彼,所以借此来警告礼部侍郎。” “原来如此,礼部侍郎通过这点明白了沙彼亚的意思,却又不敢直接找大将军退亲,所以就让尺玉逃跑,这样一来即使得罪了大将军也不至于小心谨慎的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毒死。不过沙彼就不知道这些事?”许安恍然大悟说到。 逃婚这种事情听起来很随意,可自己老爹是侍郎,逼婚的对象又是大将军,如果没有一方肯松口如何能从高墙之内顺利逃脱? 木兰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有些神秘的看着许安说到:“情报上说沙彼是位武夫不懂算计,可我不信这个世上会有傻子,所以我前些时间亲自去楚国看了一下,果不其然。” “您看到了什么?”许安看到木兰州的反应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凑了上来好奇的问到。 “我看到了沙彼出门的时候不是直接用身体撞开的,而是用双手推开的。”木兰州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到。 “这…这能证明些什么?”许安无语。 “这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傻子啊,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那件事是沙彼亚做的。”木兰州轻轻捋了捋胡须说到。 “那您的意思是,沙彼知道这件事?”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不想撕破脸罢了。沙彼亚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兄长是个武夫不懂算计,而这沙彼干脆就装傻充愣,所以把怒气全撒到了礼部侍郎身上,为的就是让沙彼亚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沙彼知道这事为何不拆穿?” “因为他们二人是一对兄弟,还没到互相残杀的地步,最主要的是沙彼出手不一定会有把握。”木兰州说到。 “因为毒?” “因为毒。” “那么沙彼亚又为何要这么做?他的动机是什么?”许安接有些着好奇的问到。 木兰州看着许安微笑说到:“人人称尺玉的长相是天资绝色,可我亲眼见到她之后才觉着这样的称赞太过俗了。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你不妨猜猜看。” “沙彼亚也对尺玉起了贼心?” “没错,前来追尺玉的那队人正是沙彼亚派来的。” “我明白了,您是想让我把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那层遮羞布给拿开?然后借沙彼之手去杀了沙彼亚?”许安恍然大悟的说到。 “至于如何做你得空找尺玉好好商讨下。” 许安没问楚国与齐国交战为何非得自己去行刺杀这种蠢问题,因为北昌必定会出兵援齐,若不杀了沙彼亚先不说齐国如何,北昌肯定也会损失惨重,这是许安所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过这尺玉真有如此美貌?可以让一对兄弟反目?”许安嘿嘿笑了笑后问到。 “尺玉确实有如此美貌,不过重要的不是美貌,而是男人对于女人的占有欲可是比其他东西要强的多,尤其是兄弟之间更是无法容忍。” “没想到您平时看着对这些事不管不问,一出手居然这么毒,学生佩服。”许安行了个礼取笑说到。 “尺玉要报仇,北昌将士不能去送死,我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让你俩去杀了他呗。”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如果我俩失败了咋办?您会去救我们吗?”许安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问到。 “那当然,如果你俩的计划失败了,那我就只好冲进郢都城,杀了沙彼和沙彼亚,再顺便杀了楚王把你俩救出来,可若是这样就要面对举世北伐的后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 许安彻底被木兰州的气场震惊到了,如果你俩失败了,那我只好去把楚王和大将军都杀了,这是何等装*的实力?可木兰州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心潮澎湃的感觉,只是异常简单的就说出来了,就好像是在说有蚊子叮你我只好把它拍死一样。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那两兄弟一定是会死的,就算自己杀不了木兰州也会去把他们杀了,神游境的强者果然是牛*! 至于后半句话许安也听到了,许安并不意外木兰州出手的后果。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被神游境的强者杀死了,世人先是会震惊,然后是恐惧,而各国国主皆无法容忍这种恐惧,所以必定会联军围攻北阳城让北昌帝国交出木兰州,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其实许安不知道的是木兰州这话只是为了让许安放心去做就是了,木兰州了解许安,许安要知道有危险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去做刺杀这种事,若是许安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木兰州当然不会冲进郢都城去杀了那些人,他不会以举世北伐为代价出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捶王招军 许安这话虽然说的气人,但却是实话,李思只是文臣,他不是前国师罗丹,光靠嘴皮子对付其他人还行,但对付许安这种无赖却是没啥用途,至于宫门口的侍卫更拦不住一位通灵后期的强者。 这让李思有些为难了起来。 就在李思为难之际一位中年男子从内走来。 执枪戴甲,步履稳健,此人正是宫廷侍卫统领王招军! 许安知道北宫内有着不少高手,其中也不乏通灵后期的强者,可他却不曾想来的竟然是这位,在十几年前这王招军还做过自己两三年的贴身护卫,当的起许安一声叔叔的称呼,可现在已然是这北宫内的侍卫统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座城内似乎处处都是与许安关系复杂的人,无论是国主还是侍卫统领,这些人都与许安亲密,许安能明白为何会是这种局面,掌握了宫廷禁卫在夺取王位上便多了太多的胜算,王招军能成为侍卫统领自然是昌文君刻意安排。 可说来嘲讽的是这些人似乎都开始慢慢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臣宫廷侍卫统领王招军,见过惠安王殿下。” “统领大人别来无恙。”许安抬头仰望天空淡淡说到。 王招军放下长枪单膝跪地行礼说到:“臣守卫宫廷,当不起殿下的一声大人称呼。” “我没想到会是你来拦我。” “臣不想拦殿下。” “不想拦,却还是要拦,以前你的实力就很强,可你也该知道拦不住我。”许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到。 “起来吧,王叔叔。”许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到。 王招军站起身子,握紧手中长枪行礼说到:“恳请殿下恕罪!” 许安微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到王招军的身前,抬起右手放到他胸前的铠甲上面,猛的一掌向前推去! 身后衣袍无风自动,一头黑发猛然向后方舞动飘散开来,李思包括周围的侍卫都为之色变。 王招军受到这一掌向后退了数步,双脚用力艰难稳住身形,低头看着自己右胸向下深陷的铠甲微微皱了下眉头,复杂的情绪中还夹杂着几分欣慰。 “多谢殿下手下留情。”王招军拱手行礼说到。 “统领大人觉着我可有长进?”许安微笑问到。 王招军想起十几年前自己面前的一个小孩儿挥舞着捶的红肿的拳头大声冲着自己喊叫,羞恼着说迟早要打烂自己的那副破盔甲,板正严肃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 微笑一闪即逝,对着许安说到:“殿下请回吧,臣虽拦不了殿下,却也不会容您如此行事。” 许安摇了摇头轻声说到:“王叔叔严重了,我只是来找我弟弟,顺便再去御书房看看。” 若是之前许安不会去做这种解释,但经过与木兰州的谈话他对这些事情开始有了理解,宫廷侍卫统领负责守卫宫廷的重任,王招军并没有错。 王招军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神,以他对许安的了解不认为这位惠安王殿下会主动服软。 他的实力远不如林平归,拦不住许安也是真的,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半死的打算。 可在这时许安却选择了退让。 王招军退到一旁,不再选择阻拦,轻轻拭过胸前凹陷幅度很大的盔甲,看向许安的双眼又多了一些更复杂的情绪。 那个当初要锤烂自己盔甲的小孩儿已然是自己也拦不住的存在。 入了宫门,没有向大殿走去,而是绕过正殿直接前往御书房。 李思一路跟随,这让许安很是烦恼。 “丞相大人没事去做?”许安没好话的问到。 李思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嘴苦,他是丞相大人,此时更负担起监国的重任,自然是政务繁忙,堪称是日理万机,此时被人嘲讽为没事做自然是孰不可忍,可李思却可以忍,有些尴尬的微笑说到:“殿下可还有什么交代?这国书应该怎么去写?” 废话!要不是为了看你要搞什么名堂谁愿意去跟着你?谁乐意去跟着你? “国书?我还真没写过这东西,你随便找人去写就行了。”许安随意回到。 “殿下,这国书可是要昭告天下的,万不能随意去写啊。” “行了行了,你就说大敌当前,我为国分忧,即刻领兵出征就行了,反正是给别人看的,怎么好听就怎么去写就行了。” “是,臣告退。” 这一路上许安都在想李思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客气,甚至都到了谦卑的程度,一个丞相即便是对于国主都不应如此谦卑。国主的权利虽然至高无上,可丞相绝非是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 作为权臣,统领百官,他也有着自己该有的很大权利,这李思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许安心想又是一个老狐狸,爬到了这种位置还是那般磨盘两圆。 到了这种时候王位之争早已落下帷幕,许安虽为惠安王却也注定再与国主之位无缘,可李思的种种态度都在表明他认为这件事情或许还远没有结束,所以他才会两边都不得罪,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前国师罗丹在时他更是低调到了极点,虽然他的权利比国师要大,可他心里却知道罗丹远比自己的声望要高上许多,也比自己更得国主的信任。 丞相不愧是丞相,即便是许安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目光太过长远。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便爬上如此高位,更不可能负责起监国重任。 红墙换白装,宫墙屋顶都是雪白的一片,白的太过纯洁,有些不适合这座宫殿内的明争暗斗,可由于各种掩饰的巧妙却并不曾有何违和感产生。 御书房在何处许安并不清楚,就像是第一次入宫一般胡乱寻找,心里的记忆已渐趋于模糊,很多东西他却始终还有着些许印象。 这些印象让他亲切,可待离的更近上了一些却又感到无比的陌生,忍不住的在心里去想:我难道是第一次入宫? 即便是他生活的院子也是陌生到不敢前去。 许安不知院子里的那颗梨树是否已经枯萎,院内的地面会不会满是树叶,门上的锁有没有更换?钥匙放在哪里他更是记不清楚,想来门上的灰尘应是积了很厚。记得走时好像没有关窗,屋内也该是一片狼藉。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那座空荡荡的院子留在这里也好。 记不清楚自己放在何处的一个盒子里还有着九叔的一缕头发和那半截衣袖,是不是该去拿回来还给杨贺九? 想了许久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不去主动提起这件事好了。 种种想法表明许安还是想去看看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院子,可种种的变化又表明许安是真的不想再勾起任何的回忆,物是人非,回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里面的东西许安都已经不再需要,里面的记忆也只会加重他的负担,所以他并不准备前去永安居,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慢慢让灰尘掩埋便好,没有必要再去重新拾起。 御书房只是国主的书房而已,可加上一个御字便显得庄重威严了许多,历任国主的书房都不喜旁人进出,与寝殿一样都是极具私密性的存在,若有朝臣被国主允诺可以随意进出御书房便足以证明他的重要性。 近百年来获得这一样殊荣的只有前国师罗丹大人,即便是当朝丞相也是不敢随意进出,哪怕是国主不在他也不曾来过御书房。 而许安却不一样,他并非朝臣,宫里的守卫也搞不明白这个惠安王是种什么样的存在,更不知道有些规矩和约束于他来说有没有效力。 他们只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也不敢拦他,那么他想干啥便去干吧。只要他不谋反,哪怕是把北宫拆了自己这些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安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过阻拦,而且看宫女侍卫的态度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就是国主的感觉。 许安认为惠安王这个王位应该是比国主稍微低上一阶,可现在看来除了那张椅子自己不能坐,别的好像也并没有低上一等的意思。 在北宫内边走边问路有些太过荒唐,且显得滑稽,若是朝中重臣自然不会不知道御书房在何处,不是朝中重臣又怎敢到处打听御书房的位置? 可再如何荒唐和滑稽的话语由惠安王说出来换取的都是一个不敢不从,许安觉着这些事情变得愈发的有意思了起来。 以前自己在永安居的时候宫女侍卫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如此,可许安却能察觉到其中的很多不同,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这些没有的东西只有他以前跟着昌文君的时候才看到过。 即便是王子也是臣子,所以才会有儿臣和臣弟的说法,从根本上来说与宫女侍卫只是官职等级高低不同罢了,可如今他这个惠安王的身份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君,不再是臣。 本质都已经改变,许安对于他们的态度感到意外却也不至于太过纠结。 “惠安王,应是取的谐音会安,好一个惠安王。”许安轻笑嘲讽说到。 御书房在后殿,从大殿内可以直接走到,可许安没有入大殿,而是从侧方饶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御书房遇 走进御书房,里面的布置让他感觉到讨厌,全是一些毫无乐趣的书卷。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座御书房里的书卷又何止万卷,在这种地方谁又能静下心来把它读完?在许安看来这些只不过是一些装饰用的,他认为估计翻都没人去翻过。 可等许安靠近书架时却并没有看到上面有灰尘,随意翻开一本,上面竟然还做了许多的批注。 这让许安有些不解,这些书真的有人看? 不死心换来的是更多次的尝试。可无一例外,每本书无论是书角的微翘程度还是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解释都在证明着这些书是真的有人看的。 如此枯燥无味的事情居然真的有人去做,而且那些批注的笔迹看来还是由一人所写。 许安拿着一本最普通的书眉头微皱,因为他感觉到这些批注的字迹自己好像是从哪里见到过。 这让他很是不解,他从小在灵学院,北宫内的书他从来都没有翻过,这座宫殿内的字迹他不可能见过,可他就是感到熟悉,如同刚见到过一般。 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许安眉头微皱着从怀中拿出那张拆掉的密旨仔细核对着那些笔迹。 从起笔和落尾看不出有什么差别,这就已经可以证明这道密旨和书卷上的批注都是由同一人所写。 站起身子不再核对,他翻了几本,从那些批注的字迹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许安找了几个与密旨上相同的文字放到一起来看也是一模一样。 或许是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即便是证据确凿许安还是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御书房内还有着很多印玺,许安却懒得再去寻找核对,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找来了印章也并不会消除掉他心中的这丝疑虑。 正在许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御书房外响起了公公那异常滑稽的声音。 “三王子殿下求见~” 许安没有收起那道密旨,而是坐在地上慢慢转过身去,大哥和父王瞒了自己太多事情,他不想与他俩一样,所以对于这些东西他也不准备隐瞒。 兄弟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已经是一年前,在许安的印象中自己这位弟弟还是一个爱哭鼻子且害羞的孩子,现在看来还是那么一个孩子,爱哭不哭鼻子暂时还看不出来,只知道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长大意味着回不到过去,看来不只是自己,很多人都在被推着往前走,这种感觉让许安很不爽。 是人都会变,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会随着年龄和世事的增长而多少有些变化,许世良的长相也有了些许不可察的变化,可他的脸上显得还是那般青涩,好像不管过上多久他都是这般模样,这让许安着实有些意外。 想起昌文君生气与林平归说过的话许安更是大感头疼,招了招手示意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许世良走了过来。 许世良正不知要如何开口,看到许安的动作很是开心的跑了进来喊到:“二哥。” “殿下,万不可乱了礼数。”门外公公低头提醒说到。 以前他们是兄弟,现在也是兄弟,可却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按照礼数万万不可以兄弟相称,即便如此也要称呼为王兄,自称更是要换为臣弟二字才能显出君臣有别。 许世良听到这话脚步停在原地,双膝跪地行礼说到:“臣弟见过惠安王殿下。” 许安暴怒喝到:“滚。” 这话不是对许世良说的,而是门外的公公,这北宫内唯一让许安感到还有一丝温暖的便只有自己这位弟弟,如此生分的称呼让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暖意也都开始慢慢逃逸,他不喜欢这样,却也懒得太过纠结。 公公双膝跪地退到一旁,求饶的话许安懒得去听,也懒得去罚。 兄弟二人分别一年之久,再次见面却是一人坐在地上,另一人跪在地上,如此画面实在是有些凄凉,虽然地面确实很凉。 许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许世良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问到:“你平时怎么叫大哥的?” 许世良依旧是跪在原地,低头小声说到:“大哥很忙,我不敢去见他。” “我走后你经常下跪?”许安再问。 看似随意在问,可却很能了解自己走后这座宫内的种种变化,许安了解的是人性,了解的是有些人在权利面前是否还能保持清醒,他想知道自己这位大哥还有没有忘记自己他的两位弟弟。 许世良摇了摇头说到:“没有。” 许安微笑着说到:“那就不跪,起来吧。” 说完话后顺手从身边拿了一卷书随意放到自己的面前,示意许世良坐下。 许世良开心的站起身子,跑到许安面前坐下然后问到:“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入的城,大哥走了有多久了?” “大哥走了有两个月了。”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先王驾崩的时候可有何人在场?”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父王走的时候只有大哥在场。” “你呢?” “我在宫外,只知道很久之后大哥拿着那把剑走了出来,然后在宫门前守了一夜。” “为何要守上一夜?” “我也不知道。” 国主驾崩之时与很多人想的都不一样,并不会有众多官员围在寝殿。 寝殿属后宫,历任国主的后宫都是极具私密性,对朝臣来说可谓是禁地,除非有召见,否则即便是国主驾崩也是绝不允许越过半步。 一般来说国主驾崩之时能入寝殿的只有王子,御医和一些宫女嫔妃,若有官员求见那一定是有相当要紧的事务。 而且许世良与罗丹口中所说的又不一样,许安在邑城外曾遇到过前国师罗丹,现在想想或许罗丹就是在那里等着自己。 罗丹口中所说国主驾崩之时只有三王子许世良一人在场,许世昌还在城内,并未来得及赶到宫内。可许世良却说当时只有许世昌一人在场,而他在宫外。 两个人的说法完全不一样,这让许安很是费解。 如果说许世昌入宫只是秘密召见,许安还能认为罗丹是不知此事,可许世良还说自己这位大哥持剑在宫门口守了一夜,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的过去。 这就说明有人在说谎。 如果是罗丹在说谎,那他为什么要说谎?而且许世昌为何又要在宫门口守上一夜? 许安开始陷入沉思,过了很久之后抬起头来仔细看着许世良那双有些不解的双眼。 许世良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不太习惯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慢慢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那张已经不能称为密旨的密旨。 又过了很久后许安回过神来,微笑问到:“世良,你今年多大了?” 许世良低头小声回到:“过完年14岁了。” 许安听到这话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开口说到:“14岁,14岁…再过两年就要到赐婚的年龄了,过的可真快啊。” 听到这话许世良愈发的害羞起来,脸庞微红说到:“大哥与二哥还尚未婚娶,我还早…” 王室中人一般到16岁就会安排赐婚,可许安从小就被木兰州带走,院长大人不说话自然是无人敢乱点鸳鸯谱,至于许世昌除了国主更是无人敢为其赐婚。 许安打笑说到:“母后去的早,大哥又不在,你的婚事我来安排,跟二哥说说看上了哪家姑娘。” 许世良头又往下低了几分,脸颊愈发红烫,却始终不曾说出一句话来。 许安忍不住笑出声来,试探说到:“丞相大人的**我看不错,要不…” “全凭二哥做主…”许世良低头小声说到。 许安笑的直拍大腿,忍不住的嘲讽起昌文君来。 驾崩前还想着布局,我给你全部拆烂,还让你布! 笑了一会儿后或许是笑的累了,许安收起笑容打趣的问到:“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跟我取笑那姑娘太过小心,一块儿玩起来也总是无趣,不如与二哥在一起的时候来的开心,现在为何又喜欢上人家了?” 丞相**已是异常高贵,可比起国主之子却还是低上了一头。 即便是小孩儿却也是从小被灌输入尊卑有序这种迂腐的思想,在许安看来是这世道的错,并不能说明人家姑娘就不是个好姑娘,许安问起这话也许只是取笑自己的弟弟。 “以前是不懂事…” “哈哈哈,说的是,哪能光想着玩,等你大上一些二哥为你做主。”许安大笑说到。 “还没问二哥在御书房做什么?”许世良赶紧转移话题问到。 “你看啊,这上面的印章你知不知道是哪块?”许安指着上面的红戳问到。 许世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未见过。 许安收起那卷明黄,看着偌大的御书房轻声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想着这么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或许是看出了许安的想法,许世良拍着胸脯开口说到:“二哥,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帮你找。” 许安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许世良微笑说到:“好啊。” “但是我要先仔细的看一下。” 许安从怀中又拿了出来,摊开放到许世良的面前,看着许世良认真的双眼有些意外,内心感叹想到: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二哥需要做一些事,最近有可能要离都一趟,你先帮二哥找着,找不到也不碍事。” “是,二哥。” 许安脸色凝重的走出了御书房,哪怕是确认了笔迹他却还是觉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找到了那个印章也证明不了什么,因为结果他根本就不愿去相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正 “叔叔,天亮了。” 杨贺九站在院长房间的门前,手里拿着一条戒尺,他已经在这站了有好大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但昨日木兰州说过今天会跟他讲讲这座学院的故事,所以他站在这里是在等天亮,此时太阳刚好升起,他便开始敲门。 门开,木兰州站在屋内看着杨贺九轻轻的摇了摇头,摇头不是因为失望,杨贺九从来不会让他失望,而是因为杨贺九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多睡上一会儿? “走吧。”木兰州叹了口气轻声说到。 杨贺九没有问去哪,只是静静地跟在木兰州的身后。 俩人开始在这座学院内随意的走动,木兰州说要给杨贺九讲讲这座学院,但此时的木兰州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 过了很久后有前来上课的学生和老师向木兰州问好,这位院长大人开心的跟他们打着招呼,那些学生和老师都有些奇怪,这位院长换了个人吗?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的木兰州不理世事,很多学生甚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回,可自从木兰州入了神游之后,他的性格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灵学院很大,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灵学院的后方有一片湖,名为自由。学生们平时只在前院上课,不常往后院走动,前院后院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是什么禁地,只要是在灵学院内学生们皆可自由前往。 湖水清可见底,很是干净,但路过这片湖时木兰州却是躲得远远的,仿佛那是一条臭水沟一般。 二人走过了后院又开始向前院走去,走到了灵学院的入口位置木兰州停了下来。 “你知道灵学院是由谁创建的吗?”木兰州停下后开口问到。 “不知,灵学院的书籍里只记载了上一任院长是何院长,何院长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还有哪位院长,难道是何院长创建的灵学院?”杨贺九回到,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大家知道灵学院的上一任院长是何三年,可何三年之上是谁呢? “差不多,当时创建灵学院的一共有三个人,上一任的院长何用就是其中之一,而另外的两个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罗丹。”木兰州想了很久后开口说到。 “您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杨贺九惊讶的问到。 “不是。” “那您来自哪个国家?” “我不属于任何国家。”木兰州看着天边那轮太阳说到。 不属于任何国家?杨贺九仿佛已经猜出什么来了。 “当年我还是个少年,像只浮木一般一路漂泊来到这座城市,那时的北阳城还不是现在这样,我在城内漫无目的的游逛,然后就来到了此处,那时我看到了一个与我当时差不多大的书生少年在这里教书。”木兰州指了指脚下的地面说到。 “那个书生少年就是何院长?”杨贺九认真的问到。 木兰州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微笑了一下,仿佛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第一面见何用时他居然会是个少年书生:“没有教舍,学生们坐在这片地面上,那少年书生站在最前面讲课,我当时觉着好奇便多看了一会儿。那位教书的少年比较木讷,总是被学生们取笑说他这么木的一个人也能出来教书,但他也不生气,经常是跟着学生一块大笑,仿佛看到那群学生大笑就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何院长宽容,实在是让人敬佩,可何院长当时在教些什么?”杨贺九肃然起敬的说到。 “他教的东西也是很有意思,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他讲人生来就应是自由的,不应该被束缚。所以他从来不强迫学生去听他的讲课,我连着在那听了几日,与那少年也开始熟络了起来,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何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倒也应了这个名字,我觉着他教的东西很了不起,但那些前来听课的学生只是图个乐趣罢了,没有人认为听他的课会有什么用处,或许大家只是觉着这个木讷的书生比较好玩。” “何用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因为他教的就是自由,在他看来自己的学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本就是自由的表现,所以他很开心。”木兰州接着说到。 杨贺九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说到:“肆无忌惮并非是自由。何院长,错了。” 木兰州看着杨贺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到:“你说的没错,何用的想法是错的,可他教的东西没错。我当时虽然觉着他这种想法有问题,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直到罗丹点了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何用每天都准时在这教书,但前来听课的学生可没有多少熟面孔,大多都是图个新奇罢了,我来到这座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我就坐在那里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木兰州指了指右边的草甸位置说到。 “又过了些时日,又来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便是罗丹,罗丹与我不同,我只是静静地看何用能够坚持多久,但罗丹来到此处却是紧皱了下眉头,他径直走到何用的面前打断了那堂讲课。” “罗丹认为何用教的自由的理论没有错,可他却认为人生来也应该平等,在他看来一群学生嘲讽自己的授业恩师这是不平等的,那些学生并没有把何用当成自己的老师,甚至没有把他当成是与自己平等的一个人,在他们看来何用只是可以供他们取笑的一个玩物罢了。” “罗丹还给他举了一个例子,我记着那天他们两个的对话应该是这样的。” 罗丹:“我是不是应该是自由的?” 何用:“公子生来就应是自由。” 罗丹指了指木兰州说到:“他是不是也应是自由的?” 何用:“公子所言极是。” 罗丹:“我是自由的,那我取笑他也是我的自由,他也应是自由的,可被我取笑他还会自由吗?” “这个本就木讷的书生想不明白这么绕的问题,可他却认为罗丹所说的话极有道理,自己的理论出现了很严重的冲突。那天过后何用很久都没有再来这里讲课,那些学生虽然只把他当作一个供自己开心的玩物,可玩物没了也自然会感觉到少了些什么。他在后边的那片湖边想了很长时间,他觉着自己以前所教的东西全都错了,甚至认为自己是在误人子弟,简直罪无可赦,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几近崩溃。” “我始终在岸边观察着他,三个月后他失魂落魄的跑到我的面前,让我打他一顿。” “您是如何处理的?”杨贺九微楞了一下问到。 “我当然是满足了他,他感觉到了疼,浑身不自在,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以前的自由观点并不是错的,而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他向我表示了感谢,然后去找罗丹想要拜他为师。”木兰州很是自豪的说到,说到最后甚至笑的直拍大腿,哪还有一点灵学院院长的模样。 杨贺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真就这么打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何院长居然还曾拜过国师为师:“国师大人收何院长为徒了?” 木兰州慢慢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说到:“罗丹跟他说我们互相学习,这也是一种平等,并不需要互为师徒,他们相互交换了各自的理念,何用开始重新在这里教书。” “何院长教的还是自由?”杨贺九问到。 “这一次,何用讲的不只是自由,还教那些学生大家都是平等的,不可相互嘲笑,更不可把自由建立在不平等的条件上,因为何用生性木讷,所以讲课时孩子们还是会哄堂大笑,但再没有了取笑和不尊重的意思,我和罗丹经常来听他讲课,受益颇深。” “可笑但不可嘲笑,国师大人与何院长都很了不起。”杨贺九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发自内心的说到。 “当时的王太子,应该是小安子的曾祖父,偶然也来到此处,听了一堂课后振聋发聩,想要让我们三人入仕。我拒绝了,何用也拒绝了,唯独罗丹却想着应该在这里盖一座学院来进行更好的教学,所以他答应了王太子的入仕邀请,官职不大,算是王太子的幕僚,但王太子却很愿意支持他的想法。” “不久后这里有了第一间教舍,不大,但至少不用经受日晒雨淋,也没有名字,何用每天在教舍里教书,王太子经常会派人前来旁听,但那些理论在朝堂上并不太适用。” “一个王太子所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是比较有限,所以王太子把此事汇报给了国主,认为这才应是治国之策,不料国主听后大怒。在何用所教的课程里认为王和世间万物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大家都应是平等的,这是哪一位国家的国主都不能忍受的说法,教舍被强拆,何用也被打入大狱,判处终身监禁。” “我当时的实力已经不弱,所以那些人并没有抓到我,罗丹在王太子身边也没有受到波及。事后王太子大悔,认为是自己害了何用,所以连番上奏请求国主开恩,岂不知就是这样的连番上奏把这位王太子也给牵连其中,国主认为这样的人简直是难堪大任。” “不久后王太子被废,众朝臣愤怨难平。和平时期仁君才是大家心之所向,这位仁德的王太子被打入冷宫后罗丹并没有放弃,联合众朝臣发起了宫变,拥立王太子登上国主之位,那一晚上死了太多的人。” “有些不对。”杨贺九听着木兰州说过的这些往事觉着有些奇怪。 “你也看出问题了?”木兰州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有些太顺了。” “我跟罗丹都能看出这些问题,王太子能被立为太子又岂是那种冲动仁慈之人?身为国主的亲生儿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对于国主来说何用教的那些东西是大忌?王室中人没有傻子,这也是灵学院从不参与朝事的原因。”木兰州苦笑着摇了摇头后说到。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帮他夺取王位?”杨贺九不解问到。 “王太子看出我跟罗丹的不俗实力。以何用作饵,为的就是让我俩也参与其中,他事后的连番上奏只是为了惹怒国主,给宫变找上一个理由。事实上这位王太子结交甚广根本不可能被处死,国主早晚是他的,可他不想再多等个几十年。他以自身作饵便是为了告诉那些还在选择中立的朝臣一个很浅显易懂的道理,这个国主连自己亲立的太子都可以下的去手!我要是倒台,尔等也无可幸免。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罗丹很轻易拿到了王太子所给出的一些名单,不用罗丹挨个联络,那些人自然都是王太子的人,直到这时罗丹才知道这位王太子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位王太子表面仁慈,内心却是奸诈多诡。可这些都不重要,历史上的大多数仁君都是装出来的,只要能装一辈子那他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位仁君。这位王太子就是如此,他继位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仁慈,身为国主经常用些手段都不难理解,能治理好国家就行,在太始九年期间甚至所有百姓都在期待上一位国主,也就是那位王太子继位的日子。” 杨贺九仔细的思考着木兰州说的这些话,他显然有些不理解表面仁慈内心奸诈的人为何会被称为明君。 “如果说昌文君属于表面仁慈,内心奸诈的那种人,你认为他算不算明君?”木兰州看出了杨贺九的疑惑,举了个例子问到。 “算。”杨贺九终于想明白了这种问题,向木兰州表示了感谢,对于从太始九年活过来的那些人来说,昌文君真的是一位明君。 “罗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成了北昌帝国的国师,何用随后被无罪释放,可大罪获释的何用并没有感到开心,他认为是自己害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 “他当时的原话就是:那么多人,说杀便杀了,何其不公!那么多人,说死就死了,何其不幸!” “何用当时郁郁寡欢,认为是自己造成了这种不公,也认为是因为自己那些人才被剥夺了生命和自由。他羞愧难当,指着那片湖大声喊叫说自己这样的人如何配谈自由与公平,又如何配教学生这些。” “我懒得跟一个书生置气,便把他揪到湖边又给狠揍了一顿,可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只是想不开一些问题,这次他却把那些人的死全揽到自己身上,罗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在那片湖边又崩溃了三个月,随后我联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跟他说国主只因王太子多次求情便改立太子,这是为不公正,我们说宫变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王太子讨回一个公道。” “他渐渐能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也认为公正与自由和平等同样的重要,想明白了这些他开始接着教书,所讲的课程里边多了公正,他讲为人还要公正,断案应有证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骂 许安与李五升二人坐在木板床上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显得很是欠揍。 安陈坐在两人对面一脸的不屑,看那模样身上的伤势好像是又加重了几分。 “想吃东西明天就跟我走。”许安摇晃着手中的鸡腿,然后咬了一大口说到。 “吃完就快滚,哪这么多话。”安陈依旧是一脸不屑的说到,看都不看面前的那些饭菜一眼。 “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他。”许安听到这话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立马升了上来。 李五升见状赶紧拉住许安,我还能拦得住你?你说这话可不就是想让我拦你吗?要说察言观色李五升可绝对算得上是行家。 “跟我走,许你荣华富贵,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许安改变了想法,威逼行不通我利诱总成了吧? “两个叫花子还许我荣华富贵?要点脸行不?”安陈吐了口吐沫异常鄙视的说到。 许安不曾想这少年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不仅如此还刻意出言嘲讽,许安是何人,能忍受得了此等羞辱? “我叫花子?你一个臭要饭的还好意思跟我腆着脸说脸皮这俩字?”许安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到。 “你看你那身衣服?比起我来好的了多少?吃饭都是讨的,还不是叫花子?”安陈也是站起身来对骂到。 许安的衣服现在确实好不到哪里去,上面多了些深红的血渍,而且在遥城还被自己扯下了一截布条,但由于已经过了一天,而且还是黑色的衣服,血渍并不如何清楚,安陈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上面有些什么。 “我特么这是遇刺了,遇刺你懂吗?” “活都活不久了还许我荣华富贵,我怎么看你俩都像是个人贩子。” “你绝对会死在我前面你信不信?再说了人贩子会盯上你?”许安咬牙切齿的说到。 ……… 已入深夜,破旧寺庙的喊骂声却始终未曾有过停歇,两人越骂越来劲,有一只野狗闻到寺庙里传出的香味慢慢靠了过来,听到里面的喊骂声也参与了进来。 多了一声狗吠,二人并不如何在意,直骂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饶谁,狗这种生物比较好热闹,有了第一声自然接着便有了第二声,接着整座安城的狗吠声都响了起来。 许安二人不管这些,但城内的居民可不能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居民们大多都已入睡,满城的狗吠声那可还了得? 不久后传出了第一户人家的叫骂声,有了第一户很快就开始有了第二户,渐渐的,整座城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安静的夜晚被嘈杂的叫骂声所笼罩。 无论住的有多偏远,睡得有多死,只要在这座城内都能听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人们不知道叫骂声从何处传来,也不知道他们在骂些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人打扰到了自己睡觉,自然是当骂! 有些人骂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蒙上被子开始睡觉,但却被那些声音扰的心烦,一咬牙一跺脚,不让老子睡觉?那老子能受这委屈? 大不了谁也别睡,武清帝国的人从来不怕事,有人挑事儿那自然是奉陪到底,一夜不睡而已,你就算拿着刀出来也有人敢跟你硬拼。 穿上衣服提上鞋,走出家门口痛痛快快的骂! 来啊!今天谁怂谁特么是孙子! 如此状况自然很快便惊动了官府,城主大人坐在官衙内哭笑不得,好好的这是怎么着了?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这在什么时候也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今夜,安城并不安,完完全全变为了骂城。 很快派出衙役前去调查,调查得来的结果都一样,有人打扰自己睡觉还不该骂? 该骂,该骂,自然是该骂,衙役们也同样是哭笑不得,只好说些好话让他们先安静下来。 可是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又如何安抚的下来,经常是安抚好了这一片地方,再去下一片地方做安抚工作。 但是上一片的居民刚安抚好,还尚未到达下一片区域,那些安抚好的居民听到还有人在骂便又加入了进来,不是说的安抚吗?为何他们还在骂? 这下可不只是骂那些吵了自己睡觉的人了,连官府和衙役也都骂了进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衙役们那是跑断了腿也安抚不过来。 官衙内瘫坐着一大堆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衙役,城主大人更是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听说好像是有狗在叫吵了人们睡觉,接着才是城内居民的对骂,城主大人想到这里来了主意。 杀狗! 整座城的人都在互骂,这要如何定罪?就算翻遍整个国家的案本也找不出来有过先例。 当街叫骂本就不好处罚,更别说要处罚整座城的人了,那时那些居民就不是骂上一夜这么简单了,只怕是骂上三年五载都不停息。 人不敢动,狗我还不敢杀吗?杀狗! 命令已经颁布下去,只是哪来这么多狗给他们杀?你要是杀居民的狗那只怕是把官衙都给你拆了,衙役们无奈只好纷纷回到家中把自己养的狗给提了出来,就连城主大人也满是不舍的看着自己养了多年的爱犬被那些衙役给一只手提溜了出去。 无奈的摆了摆手,衙役们一人提着一只狗走出了府衙。 你提着我家的狗,我提着他家的狗,换着杀啊。 走出府衙,来到街道上,当着众人的面杀狗! “真凶已经处死!还请大家回屋休息!”杀完狗后还得大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或许是看到自己同胞被杀而感到害怕,那些狗吠声慢慢停了下来,城内的居民见状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屋子。 整座城开始安静了下来,有一间屋子熄灭了灯火,接着整座城都慢慢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只是还未睡上多久安城又开始被光亮所笼罩,夜已褪去,晨光照耀着整座城市,这一晚并没有多少人能好好享受。 今天并没有早起的人,无论是官衙的衙役还是大街上卖菜的商贩都在床上补觉,整座城看来就像是座空城一般。 李五升顶着个黑眼圈呆呆的看着许安二人,他的双眼不停的在打瞌睡,要知道昨晚上这二人可是整整吵了一夜!他自然也是睡不着,无论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因为他们俩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完全是越吵越来劲。 许安站在那张木板床上扶着腰,喘着粗气,盯着躺在地上的安陈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至于安陈为啥是躺在地上,那自然是被许安给打晕了过去。 这一晚上,安陈不仅挨了不少骂,还挨了不少打,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服输,而且许安是骂一会儿骂饿了就吃口东西接着骂,但安陈可不一样,他甚至连水都喝不到一口,只能啃着那半块馒头。 笑话!吃我的东西好来骂我?哪有这么好的事? 骂了一夜,要说不累那可是假的,许安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水,随意站在院子里撒了泡尿便回屋躺在木板床上开始睡觉。 昨日在二人对骂的过程中,就连出门撒泡尿都能被对方借用嘲讽为某方面有问题,所以许安可着实是憋的不轻,走回安陈身边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踢了他一下。 还真是安静的一座城市。 街道上随处可见一摊摊深红粘稠的鲜血,不是人血,而是狗血。受到太阳照射散发出一股股不如何刺鼻的腥味,满城的狗都是安静的缩着尾巴呆在家中。 一直到午时,城内才开始有了人影出现,接着慢慢恢复了热闹,左邻右舍免不了相互谈论昨晚上的事,提起的时候相视一笑,或许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也再没有什么后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把这当做是一场闹剧,记仇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谁都骂过谁,记谁的仇去? 不久后有衙役们在街道上贴出了布告出来,写的自然是昨晚一事,无非就是写昨晚出了什么事,官府有多么尽心尽力捉拿真凶,恳请大家引以为戒什么的,这种废话自然没有人去细看。 杀了狗,肉当然不会就那么扔掉,衙役们贴完布告便回到家中烹起了狗肉来,可谓是提前过了一次节。 肉香味传到了破旧的寺庙,安陈的鼻子抽了抽,然后揉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现在快要入冬,地面上有些凉,但由于安城位处南方的缘故也不至于冷到发抖那种,对于他来说在地上睡一夜并无什么大碍。 起身后赶紧捂住重要部位跑到院子里撒了泡尿,他也憋的够呛,看着院子里那一摊已经快要看不见的水渍,得意的冷笑了一声说到:“还是比不过老子!” 回到屋里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缩的像一个刺猬的许安异常的鄙视,大男人居然怕冷?想要狠狠的朝他吐口吐沫,可是他跟许安对骂了一夜,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安陈发现自己口干的甚至连唾沫都吐不出来,随即便做了个手势,那模样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起身走到许安身旁,抬起了鞋子略微大上一点的那只脚,想要在许安的脸上留下个记号,但是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还是有些无奈的慢慢放了下来。 他现在是又饿又累,木板床前的地面上还有着不少剩余的食物,安陈却是看都不看上一眼,拿起自己的那只破碗走出了寺庙,按他的说法是要去收讨厌费。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年 “到后来,有了国主和国师罗丹的支持,这座学院也就这么盖起来了,国主给这座学院取了自己的名字,叫灵学院,这两张牌子也是他写的,与现在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木兰州指了指旁边的指示牌说到。 “这座学院没有院墙,那是因为灵学院是自由的,学生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随时可以走。这座学院只有我们脚下的这一条通道,因为灵学院是平等的,没有后门和小路,就算是国主和院长也只能跟大家一样从这一条通道走进去和走出来。灵学院的入口处有两张指示牌而不是一个,那是因为灵学院是公正的,不会去偏袒任一方,王子在灵学院内与学生起了争执也是如此。” 杨贺九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他知道灵学院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却不知道灵学院居然还有这些讲究。 “自由,平等,公正。也就成为了灵学院所教的第一堂课,何用是灵学院的上一任院长,也是灵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学院开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有了国主和国师的支持自然来了很多学生。”木兰州接着回忆说到。 木兰州又开始走到了后院,来到了那片名为自由的湖边,远远的看着,又是想了很久。 “因为灵学院的本质问题,所以学生们可以自由的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和罗丹并不教学生,所以何用负责去解答那些疑问,但是有一天他又来到了这片湖边。”木兰州指了指前方的湖水说到。 “我们都知道他生性木讷,思维也不如何灵活,经常会被学生的各种问题给难到,一遇到答不上来的问题就会来到这片湖边想问题,所以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任由他在此处思考。” “可过了多日,有其他的老师说何用已经好多日子没有教学生了,我才意识到他又碰到了大问题。” “何院长又碰到了什么问题?”杨贺九疑惑着问到。 “我没有去问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因为他的脑子比较轴,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所以我直接去打了他一顿,他感受到那些打在自己身上拳头的力量,于是回过头问我自己教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变强。” “我通过了解才得知到有学生质疑他教的这些东西虽然听着很美好,但却不实用。灵学院虽然名字叫灵学院,但并不教修炼,只是教学。” “我就跟他说这需要你自己去向他们证明,他点了点头,开始让我教他修炼。” “我知道何用可以操控灵力修炼,但因他比较木讷,脑子也不灵活,而且他的起步还比较晚,我认为他即便修炼也是天赋有限,还不如老老实实教书,所以之前我没有提过让他学习修炼。” “那时因为是他主动提出,我便教了他,帮他启灵,他开始坐在这片湖边修炼,我也没再管过他。” “第三天,他来找到我,说是修炼遇到了一些问题,始终无法突破。我以为他是已经通过了炼灵期,要升灵突破到筑灵期,不由大感震惊,只修炼三天便能通过炼灵期而升灵突破,这样的修炼天才无论何时都是没有听说过的。” “可他却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即便是现在我和罗丹也不敢相信那是不是真实的。”木兰州看着那片湖摇着头笑了笑后说到。 “何院长真的只用三天便通过了炼灵期?”杨贺九忍不住追问到。 “何止啊,他说的无法突破不是指无法突破到筑灵期,而是说无法突破到神游,那时的他已然是通灵后期。”木兰州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略显感慨的说到。 “这…只需三天便达到了通灵后期?”杨贺九震惊问到。 “达到通灵后期以后,若是有可能突破神游,体内的灵力便自会有所引导和指示,而他的指示便是神游,所以他来寻我,问我要怎么突破,我当然给不了他答案。” “何用是为了向自己的学生证明他教的东西是有用的,所以他学习修炼。到了这时他已经不需要再证明,我跟罗丹却想着让他专心修炼,以求早日能突破神游,要知道在那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世上有谁入了神游,我们甚至都不清楚神游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只从古书上看到有过记载,所以我们都想让他接着试试。” “他接着在此枯坐,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我们封了这片湖的入口,不让旁人进出,他在这片湖边一坐就是就是三年。直到等我入了神游才知道我们当年其实是害了他,吃喝拉撒都被局限于此处本就不自由,又岂能突破神游?若非如此他可能用的时间会更短。可即便这样何用还是做到了,因为他的心是自由的。” “这三年里,没有了何用,灵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少,但我们没人会在意这些,那三年是灵学院处于最低谷的三年,何用本来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教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可我们也让他晚了三年。”木兰州眼神复杂的说到,可以看出木兰州并不是太想说起那段回忆。 “叔叔,您后悔了?”杨贺九问到。 木兰州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即便是这样何用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应该说是没有让他的学生失望。” “三年后,他看着整片湖里的污秽杂物微皱了下眉头,湖水里面满是他这三年来的排泄物还有陈年落叶,堆了一层又一层,他想要走到院内拿上东西清扫打理一下,可他那一步竟是走到了千里之外。” 杨贺九听到这里才知道为何木兰州始终不肯靠近这片清澈的湖水,看来他还记得湖里的那些污秽杂物。 “我们后来也是听他所说,他在千里之外的沙漠地区呆站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那就是神游。” “等他回到灵学院,院里的学生已没剩下多少,我们劝他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用三年的时间向自己的学生证明了他教的那些东西是有用的,可是我却没有想着帮他留住他的那些学生。当时我们都年轻气盛,我跟罗丹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罗丹便再也没来过灵学院,我也离开了北阳城,这也是我不想去边境的一个原因,因为罗丹在赵国。” “只有何用一人选择了重新开始,他从那片湖开始打扫了起来,他用自己所教的自由入了神游,便没人再去质疑问他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有用的,他接下来的教书之路也是一帆风顺,从而奠定了灵学院在北昌帝国的地位。” “太始九年,也正是25年前,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看着灵学院,我本不想回北阳城,可想起那三年的愧疚便答应了下来,我也就成了灵学院的院长。” “我回到灵学院想要帮他做些什么,可灵学院的教学课程还有各种事务安排都已经很完善,我这个院长并没有什么用处,灵学院的第一堂课依旧是当时他所教的自由平等和公正,我那时早已经是通灵后期,体内的灵力也开始引领着我冲击神游。” “我来到这片湖边,想学着何用那般去做,可我面对之前却始终无法放下。不只是那三年的愧疚,还有更早之前我没来北阳城的时候,我便想着出去走走,去看一看能不能寻求到突破,再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何用认为人应是自由的,为了证明他入了神游。罗丹认为人应是平等的,他也在用他的一生来证明,即便是面对府内的下人他也不认为自己高他们一等。唯独我,却早已改了初心,我不如他们两个。”木兰州轻声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后说到。 “叔叔,您当时为何提出的会是公正?”杨贺九有些不解的问到。 不怪杨贺九心存疑惑,实在是在这位院长大人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公正的影子,当然杨贺九肯定不敢这样想,他只是简单的有些不解罢了。 “因为来到北阳城之前,我见过了一些不公正之人,看到了一些不公平之事。”木兰州神色更加恍然的答到。 “可是有人对叔叔不公?” “倒不是对我不公。” “那叔叔可知何院长去了何处?” “不知道。” “您也已入了神游,为何不去找他?” “不知道他在那,如何找?他应该是又遇到了什么疑惑,我也懒得再去帮他,揍了他一辈子,到老了我怕再给他揍出什么毛病来,让他自己瞎琢磨吧。”木兰州摆了摆手回到。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杨贺九看着那片湖水说到。 “有什么不明白的?” “您说的这些跟救小安子有什么关系?”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所学院的故事,还有那罗丹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贺九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懂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是不明白?那我再说的清楚一些,那罗丹活到这把年纪了,碰到一个志向相同的人不容易,他不会让小安子死。”木兰州没好气的说到。 杨贺九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就是说罗丹会去救许安,所以木兰州才不去边境,同时也避免了二人的相遇。 “您跟国师大人的仇恨很深吗?” “哪有什么仇恨,吵吵嘴都是正常的,也没有什么深不深的,都是放不下老脸罢了。”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去找国师大人叙叙旧,也能缓和下关系。”杨贺九说到。 “缓和关系?跟他?他都没来找我,我凭什么去找他?”木兰州轻哼一声,如同小孩儿一般抱怨说到。 杨贺九无语,老一辈的事情他无法参与,他比较关心的还是国师大人能不能救得下许安:“国师大人可是林将军的对手?” “40年前应该是,因为那时候林平归应该才几岁。至于现在…只希望这老家伙能争点气。”木兰州点了点头淡淡的说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您不担心国师大人和小安子?”杨贺九无语问到。 “担心什么?担心那老家伙被林平归打死?他都活到这个份上了,有啥可担心的?再过些年都得死,早晚的事儿,要是罗丹死了何用都不现身那只怕是他早就已经死了。至于小安子就更不用担心了,林平归是暗中拦杀,又不是去造反。” “您是在用国师大人的命来逼何院长现身?”杨贺九震惊的问到。 “滚蛋!我像是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吗?何用那个老家伙爱去哪去哪。” “不像。”杨贺九赔礼说到。 “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做好饭了记得叫我。”木兰州说到。 “是,叔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安 长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看着自己手中还在轻微震动的浮水龙渊仍是心有余悸,他知道那一枪很强,但直到浮水龙渊刺中枪身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一枪究竟有多强! 要知道他不是正面接了这一枪,他那一剑只是刺中了枪身而已,即便如此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上的伤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无法痊愈。 若不是浮水龙渊是计剑谱中排名第九的名剑,只怕是接触的瞬间便会被粉碎,不由有些担心的看向许安。 阿离的情况比他要稍好很多,阿离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去拦下这杆枪,她和长更与许安的交情都不算深,不会拿命去救,所以阿离只是被那一枪冲击震落在地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她也在看着许安想要如何应对。 许安的双瞳开始放大,他的身体也已经开始虚脱,不是害怕,他知道害怕没有任何用处。 那是脱力的表现,还未交手许安便已经脱力! 但他却必须刺出这一剑,许安右手提剑,朝着那点寒芒狠狠的刺去! 许安知道自己不可能躲得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这杆枪来的太光明正大。 因为太过光明正大,所以许安无处藏身。 许安一瞬间调动了体内的所有灵力汇聚到手中的那把铁剑上,通灵后期强者最为精纯的灵力在那把脆弱的铁剑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许安手中的铁剑碰触到那点寒芒,与所有人的想法一样,如同螳臂当车一样,铁剑节节破碎,铁剑中凝聚的许安最为精纯饱满的灵力,在那一瞬开始四散奔逃,而那杆长枪的速度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在世人看来强大无比的通灵后期强者,在这杆长枪的面前竟毫无抵抗之力! 唯有一往无前方能这般势如破竹,唯有光明正大才能如此无处躲避。 甚至这一刻许安开始感觉即便是自己入了神游在这杆枪的面前也只能是逃跑! 那点寒芒在许安的瞳孔中开始放大,几乎都要占据,后面的那匹马,那道高大的身影都不在画面中,许安的眼中只有那点越来越近的寒芒。 这一刻,许安想了很多,仿佛看到了很多,也听到了很多。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狗吠,从声音上来判断那应是一条很老的狗,但这声狗吠却显得是那么清晰。 在战马奔腾的边境多了一声狗吠并不惹人注意,甚至都无人能够听清这多出来的一道声音。 但许安听清了,那杆长枪也听清了,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听清都无所谓,只要那杆长枪听清就够了,因为这声狗吠本就是给它来听的。 一声狗吠而已,即使是这杆长枪听清了又能如何?这杆无法被拦下的长枪又怎么可能只为了一声狗吠而停下? 这杆长枪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停下,可它的目标却第一次发生了偏移,即便是长更的最强一剑,和长枪尾部的那匹战马都无法丝毫影响到它的目标,可如今只因它听到了一声狗吠,目标就如此轻易的改变了? 长枪没有停下,而是脱手向前方继续飞去,擦过许安的一缕发丝而过,目标改变为后方追击的那些骑兵! 长枪刺出一条直线,从那支追击的骑兵最前方到最后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直线!战马还在继续奔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若是从前往后看去却能发现这条直线内的所有战马全都被那杆长枪所贯穿! “公子,前方就是北昌边境,我们不能再过去追了。”一将领模样的人看着前方战马上的周平紧张说到。 正如与林英商量好的一样,他们天亮时便在追击那队劫匪,可等他们追到这里时却只能远远的看到劫匪一路向北狂奔,便一路跟随追到了此处。 “慌什么?我们不是给那林英去过书信了?此时前后夹击正好一举歼灭,林英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周平眼看着那队劫匪将要消失有些急不可耐的说到。 “这…”将领皆一脸为难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由北方而来! 这杆长枪贯穿过无数匹战马,浑身浴血而来!斜刺入周平面前的地面,扬起漫天黄沙,长枪所在正是北昌边境! 这一杆血枪告诉了周平和那些赵国边军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北昌国境,他国将士不容试探,更不可逾越半步!这一枪守护的是尊严和底线,无法反驳,更无法商量! 这是那杆血枪的态度!也是镇南军的态度!更是北昌帝国的态度! 战马受到了惊吓,前蹄很夸张的抬起,很多士兵无法拉住缰绳都重重的摔倒在地,周平看着脚下的这杆血枪更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下令全军后撤,不可越过那杆血枪半步。 直到长枪落地,那些被贯穿的战马才同时轰然倒地,伤口处慢慢流出血液和内脏的混合物,战马上的众人也都开始摔倒在地,他们被这一枪所波及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许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直到这时伤口才开始慢慢的渗出血丝,那一枪并没有刺到许安,如果是刺中哪怕只是擦过所留下的伤口都不可能会如此简单。 前方的雾气正在慢慢的消散,身前的画面许安此时看的无比清楚,只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记。 那杆长枪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面前的是一匹停在空中早已断了气的战马,战马的脖子位置是一只宽厚且满是老茧的大手,若不是那只大手,这匹战马也不可能就这么停在空中。 至于那道身影,所有人都能猜得出是谁,正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林平归! 也只有他才能刺出这一枪!即便是许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枪可封神! 许安从来都不是属于自欺欺人的那类人,剑圣大人那次纯属是个特例,因为当时的那一剑直指他最宝贵的部位,无论是谁都会恼羞成怒,而这一枪却完全不同。 许安想不明白这一枪的目标为何会被改变,他当然不认为这一枪是被自己那一剑打偏了,那只能说明是林平归自己改变了目标,如此有来无回,目标无比坚定的一枪到底如何会在将要目标完成之前突然改变? 许安不认为林平归是怕事后不好交代。 北昌帝国的大将军前来刺杀北昌帝国的惠安王,林平归所做的事情确实是很危险,可就算事后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也是毫无用处。 因为没有证据,哪怕是国主也无法去治一位大将军的罪。 这是许安所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是在场的众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甚至许安认为刚才无论是谁过来救自己都没用,林平归都可以把那一枪贯彻到底。 只要林平归铁了心想杀自己,即便是神游境的强者也不可能快的过自己面前的那杆枪。 其实许安所不知道的是,刚才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来了都可以救下自己,来的可以是北阳城一个最普通的商贩,也可以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甚至还可以是梨花苑里的一个风尘女子。 只要来的是个人,林平归都会选择停手。 那杆长枪虽来的光明正大,可拦杀工作却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不能被人看见是大将军杀了惠安王。 先不说拦杀惠安王乃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消息若传开只怕是会加速那些居民的暴动,更重要的是林英一定会受到牵连。 林平归是北昌帝国大将军,即便犯了再重的罪都不至于被灭门,可林英一定会被夺回统领镇南军的兵权,这是他最不放心的。 正如昌文君生前所说,宛丘是北昌的国门。林平归与昌文君一样,别人守国门,统领镇南军他一样是不放心,所以林英绝不能受到牵连。 若是无人看见,即便那些因赦免令而生的居民知道惠安王出了意外也无法再做出什么事情,他们的目的是要拥立惠安王,帮惠安王夺回国主之位。可惠安王都死了你们还要拥立谁?惠安王在哪里?那时他们便是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这一切的一切,前提都要是无人能看见,他打晕了林英,自己手下的人暂时封住了可以通往边境的道路,百骑的集体冲锋,为的便是这一击,这光明正大却又见不得光的一击。 是的,很冲突,正如林平归一样。他做的事情本来就是冲突的,因为他很无奈。 光明正大的大将军,却来做拦杀惠安王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事。 他与林英说过拼死保护之人不该杀,也不能杀,他并没有忘记许安也曾是自己拼死保护过的人,他也不是认为自己的那句话错了,而是因为无奈。 若是其他人身处林平归现在的处境当然可以选择接着杀人灭口,即便是有人看见一并杀掉就是。可林平归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他只杀该杀之人,至于许安是不是该杀之人?与许安的为人无关,他的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来的那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灭口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改变了那一枪的目标。 他可以赌,可他不会拿镇南军统领的归属去赌,因为昌文君生前说过其他人统领镇南军他不放心。 生前心安,死后亦许你心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敲竹杠 那队骑兵看着自己的中间倒下的一大堆人马瞪大了眼睛,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甚至都忘了现在局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妙,并没有人想要逃跑。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很多年都没见过林平归再出手了,因为近些年各国都少有战乱,尤其是庆安15年许世安达到通灵期,各国都纷纷前来交好,生怕这个许世安一不小心学着何三年入了神游,所以能巴结还是先巴结为好。 倒下的那些战马再也不可能再站的起来,可那些马背上的骑兵却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看起来像是林平归刻意为之。 “林将军可是要杀我?”许安看着前方被那匹战马挡住的身影问到。 林平归把手中的那匹战马随手扔到一旁,看着坐在马背上的许安说到:“殿下看错了。” “林将军可是不敢认?”许安轻笑一声接着问到。 许安并非是不怕死了,而是像林平归和计东里这样的人一旦出手都不会轻易选择放弃,若是放弃那便就是放弃了,至少不会刚放弃后立马再重新来把自己给杀死,如果真是这样他刚才根本就不会放弃那一击。所以许安知道这个时候才是最安全的,他必须要问些什么东西出来。 许安当然不会问你是不是想杀我这种无聊的问题,他这么问只是试下林平归的反应,为他想知道的问题做个铺垫而已。 至于许安想要知道些什么?林平归这么想要杀自己,许安当然是想要问问去年的那件事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 林平归没有回话,而是仔细的思考着什么,许安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承认。可林平归虽然不是那般耿直,但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却不是他的风格,他的为人一贯是敢作敢当,光明正大。 过了一会儿后林平归微闭了下双眼后重复说到:“殿下看错了。” “林将军,如果先王还在,一定对你很失望。”许安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后说到。 林平归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看来许安的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很大。 他是武者,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可若没有昌文君的知遇之恩,他也不可能有今天。 太始九年,昌文君继任国主,无官无职也没作战经验的林平归却被昌文君任命前往东部平复灾民暴乱。既然是灾民,吃饱肚子都成问题,暴乱起来能有多大的力量?随意派个人前去就行了。即便他此行没有奈何得了东夷一族,昌文君也并没有为此失望,而是以平反灾民暴乱有功让他成为了一名武将。 昌文君生前,林平归多次与其交心。当谈论起武将的培养问题时,昌文君便摆着手跟他说武将不用专门去培养,找个品行没问题的,给与其信任和宽容,他会自己成长起来。 而昌文君当时便是看中了林平归的品行。 林平归平复东部灾民暴乱回都后刻苦修炼成为武者,熟读兵书研究阵法,为的就是不辜负这份信任与宽容,如此方能成就今日的大将军,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 昌文君驾崩之前找他谈过话,让他守护好这个国家,他知道昌文君一生为国,所以国家安危与私人情感冲突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自己的决定。 可自己做的这些难道真的是错的?他的信念有了些许动摇,可动摇也只是一瞬,因为他听到了身后的战马声,这些战马声让他重新坚定了信念。 “臣宛丘城守将,镇南军统领林英奉林大将军之命救驾来迟,恳请惠安王殿下恕罪!”林英坐在马背上冲着许安拱手说到。 林英一身红甲,驾马而来,在他身后的便是镇南军! 出动的数量大约只有数百骑,但对付那队劫匪已经是足够。 林平归看着天边刚升起的太阳,算了下从宛丘城到这里的时间,这小子昨晚上是装晕的? 林英来时并不只是说的臣救驾来迟,而是刻意先搬出了自己的两个身份,还又故意加重了镇南军统领这个官职。虽然他口中说的是恳请惠安王殿下恕罪,但实际却是连马都不曾下,有这么请恕罪的?最主要他说的是奉林大将军之命前来救驾,这一切都说明林英是在用现在的局势来压许安。 许安自然清楚这些,歪着头看了看林英身后的镇南军,这林英不愧为将门虎子,调来的镇南军数量也是相当的讲究,既不会因为数量太多传出去有威胁到自己的嫌疑,又不会因为数量太少而让自己轻视,不多不少,刚刚好好。 许安再看着不曾下马的林英无语的叹了口气说到:“不晚不晚,林统领来的刚刚好。林大将军好像是有些下不去手,可否请林统领代劳一下?” 许安此时很是无奈,他无法再去说些什么,因为数百镇南军都看到在后方追击的那些劫匪倒下了一大片,而林平归又确实是站在许安身前面对那些劫匪,林英来之前也一定跟他们说了这次是奉大将军之命来救自己。 数百镇南军皆有目共睹,此时许安再说林平归想要杀自己只怕是无人会相信,最主要的是许安并不认为这对父子会任人宰割,要是自己逼的太急了只怕是鱼死了网还不会破。 他也知道那些劫匪是林平归的人,所以林平归的那一枪才会只杀马,没攻击到人。既然林平归下不了手,许安便想看看这林英对此是何态度,若是林英也下不去手那就证明林英也知道那些劫匪是什么人。 那队骑兵虽然被林平归的一枪刺破了阵型,可那一枪刺中的只是战马,大多数人都还是无碍,看到前方的数百镇南军大感不妙,把那些倒地的同伙拉到自己的战马上,开始掉头向后跑去。 “那是自然,这队劫匪敢在我北昌境内拦杀我北昌的惠安王,简直是胆大包天,罪无可赦!全杀了!一个不留!”林英提起长枪指着那群正在逃跑的劫匪大声下令说到。 林平归听到这话微皱了下眉头,扭过头去瞪了下林英,林英自然明白自己这位父亲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不管这些,没有丝毫犹豫,重新下达了军令:“冲!一个不留!” 身后的数百镇南军开始发起冲锋,边境处尘土飞扬,士兵身上的红甲迎着朝阳显得格外的鲜亮飒爽,染血的长枪守护着这支军队拒敌于国土之外的尊严。 这是镇南军的尊严,这是林英的尊严,更是北昌帝国的尊严。可如今那队劫匪的铁蹄践踏了他们的尊严,不但如此还已经践踏了一个多月。尊严该如何守护?染血的长枪会给所有人回答。 林英慢慢走到许安旁边,拱手行礼说到:“不知惠安王殿下可还满意?” 许安扭头看了看身后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回头看着林平归微笑说到:“自然是满意的,有劳林统领了,只是不知林将军可还满意?” 林平归没有回话,他始终没有去看那些杀匪的画面,静静地看着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林统领,当真不留下活口?不用去问些什么?”许安看着林英接着试探问到。 “不用留活口,这队劫匪可恨至极,竟敢追到我北昌境内,死有余辜!”林英说到。 林平归听到这话慢慢低下了头,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北走去,只是他的脚步踏的有些沉。 许安当然知道林英不敢留下活口是怕自己问出些什么,看来这个林英果真是不简单,确实比林平归还要狠上三分。林英不想留活口,那自己再怎么下令都是没用的,镇南军并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惠安王殿下若要回都可需臣派人护送?”林英接着说到。 “不用了,林统领忙自己的便好。”许安说到。 “臣担心他们还有埋伏,恳请惠安王殿下让镇南军同行!”林英单膝跪地大声说到。 许安听到这话不由开始佩服起这林英来了,他当然明白林英这话说的这么大声不是怕自己听不见,而是怕林平归听不见,他这话是说给林平归听的。 看来林英虽然来为林平归解围,但是他们父子俩的立场并不合,所以林英才会提出让镇南军同行来逼林平归就此停手。 “林统领请起!本王想接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镇南军就留在此处吧!”许安两手围成一个喇叭状,对着林英大声的喊道,喊完话后脸色开始发白,他本就已经脱力,此时用力过度更加虚弱了起来。 长更与阿离看到这幅画面不由无语起来,你们两人要不要做的如此明显? “殿下还请小点声。”林英听到许安这话赶紧站起来小声说到。 “怎么,林统领是怕有人听到?”许安笑问。 “殿下说笑了,林将军乃我北昌大将军,更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那两位想必也都是殿下的朋友,又怎会怕他们听到。臣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全罢了。”林英陪笑说到。 “林统领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说林将军要杀我易如反掌,用不着来听这些?”许安依旧是微笑问到。不是许安太过刻薄一定要刨根问底,而是林英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说大将军就说大将军,还用得着加上个第一强者?担心我的安全?担心我被你爹杀了? “臣冤枉,还请殿下明鉴!”林英单膝跪地说到。 “行了行了,可否烦请林统领准备几匹好马?”许安说到,他们三人都受了些伤,而且许安也看到长更与阿离的战马也都已丧命。 “臣遵命。” “时间紧迫,我就要你的那匹。”许安看着前方一身厚重红甲的战马说到。 “这…臣这是战马,是战场冲杀用的,一身重甲跑起来太慢,不适用于长途跋涉。”林英一脸为难的说到,摆明了不想让给许安。 许安已经换到了那匹战马背上,轻松脱掉了战马身上的护甲。 “殿下即已受伤,还请入宛丘城内好好休整几日,臣一定为殿下再寻两匹骏马,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三人两马也始终是不太方便…”林英不死心的接着说到。 “我骑这匹,他们两个骑那匹,很方便。”许安本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小情侣,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来。 阿离站在旁边微红了下脸,然后径直向着另一匹马走去。 长更慢慢的爬上了马背,轻轻搂住自己前方的腰身说到:“咳咳,林统领说的有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两个骑这匹,她自己骑那匹,也很方便。” 许安坐在前方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第一百三十章 两大强者 天色已经大亮,三人两马慢慢悠悠的绕过宛丘城一路向北而去。 “这林英身为镇南军统领,还这么小气,一匹战马而已。”长更坐在后方嘟囔着说到。 “这匹可不是普通的战马,整座宛丘城只有一匹,整个北昌恐怕也就这一匹,先王在时我就算跑到王宫顶上掀房揭瓦都无所谓,唯独这匹战马却是碰都碰不得。”许安坐在前边看着胯下的这匹黑马追忆说到。 “这匹马有这么大来头?”长更揪了根马背上的毛发随意问到。 “贺北昌是国主专属佩剑,这匹追风是大将军的专属坐骑,林将军半生戎马,北昌境内终于太平了些年,这战马也就给他的儿子林英了。” “追风?这匹马真能追风?”长更问到。 “你下去就可以。” “林平归不愧为你们国家的第一强者,只是那一枪为何刺偏了?”长更自然不可能下去跑,他比较好奇的是为何那一枪没有刺死许安,他知道林平归刺偏不是因为许安的那一剑。 阿离也提了些速度从后方慢慢的追了上来,看来她也比较好奇刚才的那一幕,只是看到许安与长更二人同骑一马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听你这话是觉着有些遗憾?哟,你这小老婆还是会笑的啊?”许安侧过身子看着在笑的阿离嘲讽说到。 “你…别胡说。”阿离扭过头去说到,脸颊多了一抹羞红。 “你要说老婆就老婆,还小老婆。江离是我救的,不是我老婆,我们都刚成年,你能不能别整天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长更听到许安取笑阿离也忍不住一乐,满不在乎的随意说到。 “你往后坐点。” “不过你真的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收手了?”长更往后挪了一下接着问到。 “我大概能猜到,那一枪刺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狗吠。”许安仔细想了想当时的画面,然后回到。 “你是说狗救了你?” “当然不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救我的应该是罗叔叔,他在邑城外居住,他的院子里也养了一条狗。”许安虽然没有看见那人,但他却听到了那声狗叫,罗丹的院子里也养了一条狗,那除了罗丹还能有谁过来救自己? “你们国家的前国师罗丹?据我们卫府的情报来看应该是北昌帝国唯一的一个摘星境。有趣,大将军要杀你,前国师要救你。一个是北昌帝国的第一强者,另一个是北昌帝国唯一的摘星境,你说这俩人要是打起来谁能赢?”长更饶有兴致的说到。 “这你都知道?你们还知道什么?”许安微皱了下眉头问到,要知道罗丹的实力如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除了跟灵学院有关的,其他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长更得意的说到。这话不是说灵学院的戒备有多森严,长更曾经说过因为何三年的原因,他们不曾在灵学院安插过人手,这也是他们之前不认识许安和杨贺九的原因。 “我在北宫内有处居所。” “永安居。”长更说完话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大堆卷纸拿了出来,在后边找了好大一大会儿才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画纸然后递给许安。 “这是…永安居的分布图!?”许安仔细的盯着长更递来的这张图纸,哪怕是永安居内的那颗梨树都被清清楚楚的画在了上面,即便是与真实的位置也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去问他们要的。”长更把其他的图纸收好说到。 “你们这是要发动战争?” “没有的事,我们要生存下去就得有钱,赚钱当然要发挥我们自己的优势,所以我们还靠出售各种情报来赚取费用。” “那你知不知道剑圣大人是什么修为?”许安问到。 既然卫府是无事不知,那许安自然得问点什么,第一个想问的就是计东里的修为,他要看看自己与计东里之间差了多少,他忘不了当初的那一剑,他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刺出那一剑。 “跟你一样,通灵后期。”长更收好了各种图纸头也不抬的答到。 “跟我一样?”许安震惊的问到。 许安自问自己刺不出那一剑,本来他是以为剑圣大人的实力高出自己很多,但现在长更却说剑圣大人的实力与自己一样? “剑圣大人的境界跟你一样,可他的实力却比你甚至比大多数摘星境的强者要高出很多,这是因为他并不像其他灵师那样过于依靠灵力,他修炼的是剑。他的实力本可以早早就突破进入摘星境,可他却一直想入神游,所以他不能入摘星,直到现在也只是通灵后期。” “原来是这样,想入神游便不能先入摘星。”许安点了点头说到。 突破了通灵后期的强者便有资格参与摘星,所以这个境界被世人称为摘星境。神游境的强者当然也有资格参与摘星,所以即便神游与摘星算是两种不同的境界,但神游境也可以说成是摘星境,而摘星境却不等同于神游境,入了摘星境就不可能重新再入神游,所以计东里至今不选择突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入得了神游。 “计东里半生追求神游,只要他没入得了神游就一直都是通灵后期,他不可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摘星。不过即便他不突破也比大多数摘星境的强者要强出很多,这世间能做他对手的恐怕没有几个。” “林将军呢?什么修为?” “林将军很多年都没有出过手了,以今天那一枪来看应该还没有突破天辅境九重,不然我刺出那一剑时就不可能再活下来。” “没有突破天辅境九重,那就是已经接近了,这样的人要杀我还真是难办。”许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 “你忘了灵学院还有位神游境的强者了?呆在灵学院别出来,他没啥办法的。”长更在身后出谋划策说到。 “这老不死的!”许安想起木兰州就忍不住的来了脾气,要知道自己可是差点被捅死,怎么?过来踹自己一脚都不行? “不过你们为何会在此处?”许安接着问到。 “我们去灵学院。” “你们可是邪教,灵学院是名门正派,你们还敢自投罗网?” “你不说出去,我们就是俩普通人,谁能知道我们是邪教中人。”长更陪笑讨好说到。 “你们去灵学院做什么?”许安看到长更的模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去问问木院长能不能找到何院长,这么多年我们卫府一直在找,却始终是找不到。” “二十五年过去了,何院长就算还在这个世界也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即便是木院长入了神游也只怕是不好找。”许安说到。 许安对何三年并没有太多的什么感觉,因为二十五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何三年的事迹他只是听旁人说起过一些,大多也都是上一任灵学院院长,三年入了神游这种罢了,而且他也并不太相信听来的那些话。 他也去找杨贺九做过求证,可杨贺九所知道的跟他也差不多,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至于木兰州,天天连面都见不到,更不用说找他去问了。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们找不到,望舒楼也找不到,要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找到那也只有木院长了,希望他老人家能有些头绪。” “你就不怕木院长看出你俩的身份,然后替天行道?”许安不解的问到。 “当然怕,不只是我,木院长入神游后我们门派的那些老家伙都一直在害怕,可我们都知道面对神游境的强者怕和躲是没用的,他若想杀,我们不可能逃得掉。” “你还真是看得开。”许安轻笑一声说到。 “没办法,那就只能看开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成武去剑灵门了。” “剑灵门?报仇去了?”许安一愣后问到。 “怎么可能,谁敢去剑灵门报仇?” “那他是去干啥?” “他在剑灵门外跪了些日子,然后就入了剑灵门。” “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跟计东里有仇,怎么可能入剑灵门?”许安仔细的想了一会问到,那个把杀父之仇看的比命都重要的人怎么可能选择入剑灵门? “那谁能知道,他拿着一把黑剑,不会有错的,他是不是偷了你的剑去作为拜师礼,然后求剑圣大人收他为徒去了。” “那把剑是我放在他那里的,不算偷,他也不是那种人。我这个帮工啊,虽然天赋不好,脑子也比较死,可人品还算不错,不会做这种事情,可他为何要入剑灵门?难不成是去做卧底?用剑圣大人教的东西去杀计东里?这一招倒是有些狠,嗯,不错,总算是有些长进。”许安自言自语的嘟囔说到,想到最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这家伙的脑子总算是开窍了点。 “他跟计东里有什么仇?”长更问到。 “听他说是杀父之仇,他爹好像被计东里杀了。” “也有可能是他觉着向计东里复仇太难了,然后就放弃了。” “你不了解成武,他虽然不善言辞,可也不是那种甘愿放弃的人,就算计东里再强他也不会选择低头。我走之前他跟我说他从计东里的那道剑中看出了什么来,我觉着他应该是看出了计东里剑中破绽,然后去剑灵门做卧底,找机会去杀了计东里,要不然就是想着先从计东里那里学会了东西再杀了他。”许安唾沫横飞的说到。 许安并不认为成武的这种做法有些无耻,甚至还认为成武总算是开窍了。按许安的理解是我都要杀你了,用什么手段还重要吗?你都要被我杀了还在乎我用了什么手段?对许安来说活着远比声誉来的更加重要。 “你好像很自豪?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还要更像个大反派。”长更看着许安的反应无语问到。 “那当然,成武是我的帮工,我的帮工要是能杀得了剑圣那自然是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情。” “你没病吧?那可是计东里,成武是覆体境,即便是将要突破天辅境九重的林平归都不一定是计东里的对手,成武他…”长更把手探到前方摸了摸许安的额头愈发无语的说到,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许安给扔了下去。 许安低着头,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反手把长更从马背上扔了下去:“你这家伙,难不成有断袖之癖?” “你才有断袖之癖!我是怕你被那一枪给吓傻了!”长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在后面边追边喊到。 阿离手握缰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俩还挺般配。” “闭嘴!”二人听到这话羞恼的同时说到。 “哈哈哈,越发的般配了。”阿离坐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了起来。 “你!别想上我的马!”许安把长更的浮水龙渊扔到地上继续脸色阴沉着说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人偿命 依旧是三人两马,许安骑着追风走在最前方,长更坐在阿离的后方双手反背到身后撑着那匹马的臀部位置,显得异常的老实。 由于林平归的那一枪,三人都有了不小的消耗,且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尤其是长更和许安,数长更所受的伤最重,许安的消耗最大,所以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多了些乐趣。 从北昌边境一直向北去往北阳城,三人的目的地一样,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慢慢看到了前方的一座小村庄。 傍晚的夕阳洒落在这座村子,显得更加安宁祥和,村口处有些玩耍的孩童,脸庞黝黑,衣着并不光鲜,却也是满脸高兴。 黝黑是这个村子共有的特征,代表着并不富裕。 忽然,一个孩子开始哭了起来,许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幅画面,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那孩子是为何而哭,可他并没有生出想要去帮忙的想法。 事实上也不用许安帮忙,孩子们自己会处理这些事,一个稍大上一点的孩童闻声站了出来询问缘由,原来是另一个孩子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稍大点的孩子开始认真的处理起这些事,显得异常公正,随后传来的便是道歉声和玩闹声,这些孩子从不记仇,开始接着他们的玩耍。 许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在此停留了已有一会儿,可那些正在玩耍的孩童看到来人时也不怕生,但并没有主动去打招呼,而是选择了无视,黝黑泛红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倔强。 许安喜欢这种倔强,这是无视强权的倔强,即便看到高高在上且衣着华丽的长更,这些孩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讨好,这是追寻自由,平等的倔强。 在他们看来骑着木马的自己和骑着追风的许安没有什么区别,衣着破旧的伙伴与光鲜亮丽的长更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许安知道这种倔强只有在这些孩子身上才能看到和保持。 果然,不一会儿一位老者远远的向着许安他们这边跑来,也不知到了那把年纪是怎样的动力支撑着他还能跑的这般飞快,站在三人两马面前点头哈腰,说是天色将晚,邀请他们三人在自己家中留宿。 这种倔强属于这些孩子,却不属于北昌帝国,正如许安所说,他只想做些什么,并不想去改变什么。罗丹也曾经说过,一位亲王去跟普通百姓说人人平等这种话在大家看来更像是一种讽刺,所以许安没有想要去改变打破这种画面,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后选择绕行了过去。 长更与阿离二人跟在许安身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三人一路行了很远之后直到太阳开始落山,许安又忽然想起了刚才玩耍的的那些孩子,于是重新折返了回去。 在许安的心中,灵学院所教的那些东西自己都已经快忘掉了,从离开灵学院之后他见过太多的不自由,不平等和不公正,而刚才的那群孩子又让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些东西有多美好。 长更与阿离二人无语,却还是跟着掉头。 等许安再回到那个村口时,天色已晚,玩耍的孩童也已经零零散散的准备回家,应是去吃晚饭。虽然天色比刚才要稍晚,可这次许安却看的更真切了一些。 脚下的黄土有着很夸张的龟裂痕迹,村子的屋顶也跟边境的宛丘城差不了多少,满是灰尘。偶尔刮起一阵寒风,许安的第一反应不是像之前那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是先抬起胳膊挡在了自己的双眼位置。 此地虽已远离边境可一样是尘土飞扬,甚至因为更靠近北方的缘故寒风刮的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可那些远去的小小身影在这寒风之中并不显弱小,而是看起来更加倔强。 北昌也需要这样的倔强,世人更需要这样的倔强。 直到孩童都已离去许安才看到村口一块凸起土堆上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那名男子同样是脸庞黝黑,两眼却很是有神,他的目光盯着正北方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不是在思考些什么,而是在等些什么。 至于许安为何能看出这些,那是因为那男子的目光显的很是明确,如果是在思考那么注意力应该是集中在脑部而不是眼睛,如此情况只能说明那男子要做的事不需要太多思考,只要找准方向就行了。 许安看到这里来了兴趣,牵着马朝着那名中年男子慢慢走了过去。 长更与阿离二人也下马做着相同的动作。 “弄啥?”中年男子看到许安开口问到,这两个字如果写在纸上或许会有些不友善,可从男子口中说出就只是普通的问话,没有丝毫其他情绪。他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地方口音,并不是官话。 “不干啥,我三人一路颠簸,刚好路过这个村子,想借宿一晚,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许安微笑回到。 “好说好说,走咧。”男子没有经过考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嘿嘿一笑说到,然后在前方带路。 三人两马入了村子,这个村子并不如何大,房屋分布的也不密集,都是些简单的木屋,屋顶盖着很厚的茅草,用来遮风挡雨,虽显的破旧,却也稳固相当。 北昌境内太平,一些偏远地区能有这种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家家有小院,户户有薄田,日子过成什么样全凭个人本事。 过了不久后跟随中年男子来到了一处小院前,院墙是用篱笆围成的一圈,门上并没有上锁,院子里没有太多的东西,但是并不显的干净,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下雨的缘故,篱笆墙上也满是灰尘,两匹战马偶尔打了一个响鼻都能扬起漫天黄土。 中年男子推开院门把三人迎入院内,然后从院子里随意找了两支木棍一个锤子走到院外钉了两个木桩用来拴马。 或许是因为不善言辞,中年男子做着这些事并没有与许安他们打什么招呼,许安走出院子把马拴在那男子钉好的木桩上,然后与他攀谈了起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俺在家排行老二,人家都叫俺刘老二。”中年男子蹲在地上钉着木桩,抬头憨厚的笑了一下回到。 不一会儿许安帮忙把两匹马都拴好,然后跟着刘老二重新走进了院子。 “老二大哥,我们需要赶远路,家中有没有喂马的精饲料,放心,钱不是问题。”许安说到,然后示意长更拿钱。 “啥钱不钱里,畜生而已,还喂啥精饲料,那不是糟蹋东西吗?中午的剩饭给它吃就行咧。”刘老二摆了摆手说到,然后走到厨房里开始端了剩饭出来,都是吃剩的一些面条什么的。 刘老二端出剩饭的时候许安匆匆的瞥了一眼,里面的油水有限,甚至连青菜都没有几根,更别提肉了,可以看出这位中年男子的生活过得很是拮据。 许安也不反对,不由更加欣赏这位刘老二的豪爽性格,若是寻常人听到钱不是问题这几个字,哪怕是个畜生也给你照顾的妥妥当当,可这刘老二却说畜生就是畜生,跟钱不钱的没啥关系。 刘老二重新进了院子走到里屋,倒腾了一会儿后搬了一只磨的发亮的板凳走了出来,然后面露羞愧之色嘿嘿一笑,把那只凳子放到三人面前指了指隔壁,也没说什么话就走出了院子。 许安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并未阻止,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后刘老二一只手提着一只木凳重新走了回来,放到三人的面前又是嘿嘿一笑说到:“家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多准备点椅子,都坐吧。” 说完话刘老二蹲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院门口的那两匹马。 许安这才知道刚才刘老二那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去借凳子去了,不过许安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刘老二的身边也学他蹲在那里。 长更与阿离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想看这次许安准备玩什么花样。 本来许安以为偏远地区的居民都不怎么好相处,可既然这刘老二性格豪爽,那许安也就放下拘谨,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见到屋内有其他人走出来,而且刘老二还说家里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不由有些好奇问到:“嫂子跟孩子呢?” “我以前坐过牢,对不起她娘俩,你嫂子带着孩子跑了,现在我那个孩子应该也像你们这么大了。” “犯啥事儿了?”许安好奇问到,这么一个老实的人居然还坐过牢? “杀人。”说完话后刘老二看到自己倒的半碗剩饭被那两匹马吃的干干净净,又起身去屋内盛了两碗玉米撒在地上。 长更与阿离看着这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认为他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并不太当回事。许安却知道这个人不像是会开出这种玩笑的。 “老二大哥,杀人可是死罪,你咋跑出来的?”许安震惊无语的说到,杀人这么重的罪行别人巴不得藏一辈子,人家问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杀人是死罪,谁敢跑出来?庆安元年二王子出生的时候国主颁过赦免令,我就被放出来咧。” 许安恍然大悟,居然忘了还有这茬子事了:“可那赦免令连杀人这么重的罪行都能赦免?” “先王仁慈。地方调了我的案子,说我虽然杀了人,但不是专门去杀的,就把我给放出来咧。”刘老二说到,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怎么杀的?” “拿刀杀的。” “不是,我问是什么原因杀的人。” “为俺娘报仇,杀了三个人。” “后悔不?”许安点了点头问到。 “为俺娘报仇有啥后悔的?”刘老二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许安说到。 “坐了几年被放出来的?”许安问到。 “我运气好,第三年要问斩,刚坐了两年,就被放出来咧。” “你们国家的律法还真是不讲人情。”长更插话说到。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讲啥人情?讲人情就能去杀人咧?你们年纪轻轻的可不能不学好。”刘老二眼睛一瞪,转过头来看着长更说到。 长更无语。 许安听到刘老二训斥长更顿时忍不住乐了,没想到这刘老二还挺正直,若是其他人遇到了这种事肯定会觉得冤屈,可这刘老二却认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也并不认为自己被释放是理所当然,而是心存感激于那道赦免令。 “说得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许安叫好说到。 长更悻悻然的扭过头去。 “不过村口的那些孩子也不怕你?”许安联想起村口的画面问到。 “怕啥?他们都说俺做的对,说换成他们也都一样。”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天黑的也比较快,尽管时辰尚早,可院子里已是漆黑一片,刘老二把三人迎进了屋内,点上了一盏昏暗的蜡烛。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借点酒肉,天冷了,吃完饭暖和点,也好早点睡觉。”刘老二把三人迎入屋内,自顾自的说到,也不等三人回话就走出了院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夜饭 刘老二离了院子,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许安三人。 灯火很昏暗,屋子里的摆设也比较简单,一张桌子的四只边角都被磨秃了很多,地面也是高低不平却打扫的还算是比较干净,还有就是一些简单的农具。 有些奇怪的是农具一般都是放在院子里,或许是因为现在并不是农忙时节,可许安却还是觉着有些奇怪。 长更一直好奇许安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绕回来了。 “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长更走到许安身旁小声问到。 许安下意识的离长更远了点,回头斜瞥了下阿离,故作神秘的小声问到:“连她也瞒着?” “你们两个够了。”阿离站起身来说到。 “瞒她干啥,我又不是怕她听到,我是怕那大哥半路绕回来。”长更重新坐下无语说到。 “我本来只是想多看一会儿那些玩耍的孩子,但回来看到这个人有些奇怪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现在看来跟我想的应该是差不多。”许安看了看屋子里的一些农具说到。 那些农具都被磨的异常锋利,现在已经入冬,许安知道即便是农忙时节那些农具也不需要打磨的这般锋利,锄个草而已,需要打磨的这么锋利?许安知道只有杀人的东西才需要这么锋利。 “你看出什么来了?”长更追问到。 “等会儿我去问他,你们不就知道了。” “你还真准备在这过夜?这屋里可就一张床,你忘记林统领怎么说的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三人两马不方便,现在三人一…更不方便。”长更向里屋瞥了一眼,然后回头说到。 “看不出来你还挺信林统领的话?先不说三人一…不方便,即便我们三人一…方便也不可能在这过夜,这大冬天的你让人家睡外面?”许安听到长更口中的隐晦词忍不住一乐,然后也学着说到。 “你俩够了!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去往北找找有没有城市。”阿离听到他们二人的取笑低头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怒到,待到起身时脸颊已是羞红一片。 二人也不拦她,任她牵了一匹马跑了出去。 “现在方便了。”长更看着推门而去的阿离招了下手然后无语说到。 “滚蛋!你特么离我远点!” 过了很长时间后刘老二从院门口处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他一手拿着一坛酒,另一只手拿着两个纸包,应是些吃食。 “老二大哥,怎么了?”许安赶紧迎上问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从外边回来,看到院门口的两匹马少了一匹,这可咋弄里,要不要报官?”刘老二语速很快的说到,由于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甚至都不曾发现屋内少了一个人。 “老二大哥别慌,我们的那个朋友临时有事所以骑走了一匹。”许安赶紧解释说到。 “原来是这个劲儿,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怪危险里。”刘老二缓过劲儿来慢慢坐下说到。 并不是许安与长更放心阿离自己没有危险,如果说是其他人要杀许安他们是肯定不放心阿离自己跑出去,但现在他们三个都知道是谁要杀许安,他们今早上也都看到了林平归那一枪,他们不认为林平归会对阿离如何。 因为那一枪太过光明正大,他们知道那一枪做不出来绑架威胁这种事情。 “老二大哥可知道北方有没有城。”长更问到,自然是方便等会儿去找阿离汇合。 “有,往北大概三十里有一座。” “嗯,也不算远。”长更点了点头说到。 “赶紧吃点东西吧,天晚咧,只借来了些麦酒和牛肉,吃完可暖和里。”刘老二打开纸包说到。 “老二大哥,你是不是要造反?”许安没有拿筷子,而是微笑看着刘老二问到。 长更听到这话夹肉的筷子立马停住,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去造反,不过转而一想这刘老二可是连人都杀过的,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老实的人会去杀人?而且许安刚才说要问他,有这么直接问的吗? “是啊,去造反。我跟邻村的几个人都商量好咧,到时候俺们一块。”刘老二听到许安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看着门外说到。 “这…造反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们那个朋友是去报官的?”许安哑然失笑说到。 “哈哈,啥怕不怕的,反正去北阳城造反也是死,报官被抓也是死,没啥区别。”刘老二笑着说到。 “知道是死还要去?林将军可是在北阳城,你们这都不怕?”许安无语说到,他还真没见过谁要一心求死的,成武倒是算一个,不过成武那应该算是富贵险中求,为了报仇没啥办法,也不算是专门去送死。 “得去啊,林将军保家卫国,是大英雄,能死在他的枪下这辈子也算值咧。” “既然你承认保家卫国是大英雄,又为何非得去造反?”许安追问到,他显然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要命,不要名也非得去做的。 “我是杀人犯,本来就是该死里人,是惠安王殿下降生时的一道赦免令救了我。非亲非故的人家救了自己,帮了自己不懂回报那可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我们村里的人平常谁去借了两包牛肉,等还的时候不还上两包半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借。而且要是造反成功了俺们都是帮惠安王登上王位的大功臣咧,听说功臣都有自己的大房子,还有吃不完的牛肉。” “只为了这样的理由就去造反?你可知道北阳城有多少城门卫?你可知道北宫有多少禁军?你可知道林平归有多强?你可知道灵学院有个神游境的强者?你们这样去造反有什么用?白送性命是吗?”许安站起身来大声说到。 许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性格一向懒散,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许安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反应主要是因为他很佩服刘老二这种人,明明家里并不富裕,两包牛肉都要去找别人借,可却还是能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跟自己说啥钱不钱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金钱的面前还能分清人和畜生的已经不多了,在许安看来刘老二这个人很不错。他也知道刘老二他们是为何要造反,他们本身都已穷困潦倒却还是想着为自己去争,那自己又有何道理还能视而不见? 长更被许安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两包牛肉挪了挪位置,以免被许安的口水所祸及。 刘老二看着许安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咋了?我去造反他急什么?他总不能是国主吧?忽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双手颤抖着慢慢向许安处走去,看那情形就差眼泪没掉下来了。 许安见状微微愣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就问了几句你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至于长更更像是在看一处好戏一般,边吃边喝,美哉美哉,他甚至还在为阿离没有留下来而感到遗憾。 刘老二边走边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娃儿!你屁股上面是不是有个痣?” “屁股上面?你怎么会知道?我特么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许安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后羞恼的回到。 “哈哈哈…”长更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俯后仰,直感到今天真是没白活。 许安也懒得理他,接着说到:“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们造反不可能成功,告诉那些人趁早放弃吧,别白送了性命,还落个骂名。” “哪有人一心想要干坏事,可我们总得帮殿下做点什么。我们都知道昌文君生前偏爱惠安王殿下,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殿下被陷害设计离都,那时我们就在开始准备,等惠安王殿下回都的时候我们就一块儿杀进北阳城去。” “我都跟你说了,造反是不可能的,你去跟那些人说造反是不可能的。而且,而且啊,那个惠安王也不一定就想造反。”许安愈发无语的说到。 “你不了解惠安王殿下,去年…” “哈哈哈,哈哈哈。”长更笑的直拍桌子。 “他没病吧。”刘老二指了指长更问到。 “他有病,你接着说,不用管他。”许安黑着脸说到,长更见状赶紧收起了笑容。 “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惠安王殿下被大王子设计陷害,那可是他的亲哥啊,被自己亲哥陷害,只怕是心都凉了。后来我听说惠安王去西方什么楼下想寻求帮助夺回王位,可他们那个楼并没有同意帮忙。” “不是,你从哪听说来的这些?谁说惠安王去望舒楼是想让他们帮忙造反的?”许安接着无语问到。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知道西方有个很厉害的门派,惠安王去那可不就是想要搬救兵咧?” “惠安王也不一定就要争国主的位置,你想想看,他都被封亲王了还争啥国主,亲王自由自在的不好吗?”许安语无伦次的说到。 “你不是惠安王,当然这么觉得,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当个亲王确实已经是了不起咧,可惠安王本来是可以继承国主里,现在又怎么能甘愿当个亲王。”刘老二说到。 长更听到这话两手捂嘴浑身发抖了起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即便是这样国主也拿他没啥办法,可要是惠安王回了北阳城时你们去造反那不是白送了个谋反的罪名给他?国主要是用谋反罪处罚惠安王那你们岂不是害了他?”许安连哄带骗的说到。 “现在昌文君驾崩,殿下肯定会回都,他如何斗的过那些朝臣和国主?我们去造反就是要去告诉惠安王殿下还有人在帮他,也是为了告诉那些想害他的人惠安王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刘老二说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包牛肉 刘老二离了院子,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许安三人。 灯火很昏暗,屋子里的摆设也比较简单,一张桌子的四只边角都被磨秃了很多,地面也是高低不平却打扫的还算是比较干净,还有就是一些简单的农具。 有些奇怪的是农具一般都是放在院子里,或许是因为现在并不是农忙时节,可许安却还是觉着有些奇怪。 长更一直好奇许安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绕回来了。 “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长更走到许安身旁小声问到。 许安下意识的离长更远了点,回头斜瞥了下阿离,故作神秘的小声问到:“连她也瞒着?” “你们两个够了。”阿离站起身来说到。 “瞒她干啥,我又不是怕她听到,我是怕那大哥半路绕回来。”长更重新坐下无语说到。 “我本来只是想多看一会儿那些玩耍的孩子,但回来看到这个人有些奇怪就想到了一些什么,现在看来跟我想的应该是差不多。”许安看了看屋子里的一些农具说到。 那些农具都被磨的异常锋利,现在已经入冬,许安知道即便是农忙时节那些农具也不需要打磨的这般锋利,锄个草而已,需要打磨的这么锋利?许安知道只有杀人的东西才需要这么锋利。 “你看出什么来了?”长更追问到。 “等会儿我去问他,你们不就知道了。” “你还真准备在这过夜?这屋里可就一张床,你忘记林统领怎么说的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三人两马不方便,现在三人一…更不方便。”长更向里屋瞥了一眼,然后回头说到。 “看不出来你还挺信林统领的话?先不说三人一…不方便,即便我们三人一…方便也不可能在这过夜,这大冬天的你让人家睡外面?”许安听到长更口中的隐晦词忍不住一乐,然后也学着说到。 “你俩够了!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去往北找找有没有城市。”阿离听到他们二人的取笑低头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怒到,待到起身时脸颊已是羞红一片。 二人也不拦她,任她牵了一匹马跑了出去。 “现在方便了。”长更看着推门而去的阿离招了下手然后无语说到。 “滚蛋!你特么离我远点!” 过了很长时间后刘老二从院门口处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他一手拿着一坛酒,另一只手拿着两个纸包,应是些吃食。 “老二大哥,怎么了?”许安赶紧迎上问到,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从外边回来,看到院门口的两匹马少了一匹,这可咋弄里,要不要报官?”刘老二语速很快的说到,由于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甚至都不曾发现屋内少了一个人。 “老二大哥别慌,我们的那个朋友临时有事所以骑走了一匹。”许安赶紧解释说到。 “原来是这个劲儿,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怪危险里。”刘老二缓过劲儿来慢慢坐下说到。 并不是许安与长更放心阿离自己没有危险,如果说是其他人要杀许安他们是肯定不放心阿离自己跑出去,但现在他们三个都知道是谁要杀许安,他们今早上也都看到了林平归那一枪,他们不认为林平归会对阿离如何。 因为那一枪太过光明正大,他们知道那一枪做不出来绑架威胁这种事情。 “老二大哥可知道北方有没有城。”长更问到,自然是方便等会儿去找阿离汇合。 “有,往北大概三十里有一座。” “嗯,也不算远。”长更点了点头说到。 “赶紧吃点东西吧,天晚咧,只借来了些麦酒和牛肉,吃完可暖和里。”刘老二打开纸包说到。 “老二大哥,你是不是要造反?”许安没有拿筷子,而是微笑看着刘老二问到。 长更听到这话夹肉的筷子立马停住,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去造反,不过转而一想这刘老二可是连人都杀过的,之前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老实的人会去杀人?而且许安刚才说要问他,有这么直接问的吗? “是啊,去造反。我跟邻村的几个人都商量好咧,到时候俺们一块。”刘老二听到许安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看着门外说到。 “这…造反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们那个朋友是去报官的?”许安哑然失笑说到。 “哈哈,啥怕不怕的,反正去北阳城造反也是死,报官被抓也是死,没啥区别。”刘老二笑着说到。 “知道是死还要去?林将军可是在北阳城,你们这都不怕?”许安无语说到,他还真没见过谁要一心求死的,成武倒是算一个,不过成武那应该算是富贵险中求,为了报仇没啥办法,也不算是专门去送死。 “得去啊,林将军保家卫国,是大英雄,能死在他的枪下这辈子也算值咧。” “既然你承认保家卫国是大英雄,又为何非得去造反?”许安追问到,他显然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要命,不要名也非得去做的。 “我是杀人犯,本来就是该死里人,是惠安王殿下降生时的一道赦免令救了我。非亲非故的人家救了自己,帮了自己不懂回报那可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吗?我们村里的人平常谁去借了两包牛肉,等还的时候不还上两包半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借。而且要是造反成功了俺们都是帮惠安王登上王位的大功臣咧,听说功臣都有自己的大房子,还有吃不完的牛肉。” “只为了这样的理由就去造反?你可知道北阳城有多少城门卫?你可知道北宫有多少禁军?你可知道林平归有多强?你可知道灵学院有个神游境的强者?你们这样去造反有什么用?白送性命是吗?”许安站起身来大声说到。 许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性格一向懒散,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许安之所以能有这么大反应主要是因为他很佩服刘老二这种人,明明家里并不富裕,两包牛肉都要去找别人借,可却还是能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跟自己说啥钱不钱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金钱的面前还能分清人和畜生的已经不多了,在许安看来刘老二这个人很不错。他也知道刘老二他们是为何要造反,他们本身都已穷困潦倒却还是想着为自己去争,那自己又有何道理还能视而不见? 长更被许安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把那两包牛肉挪了挪位置,以免被许安的口水所祸及。 刘老二看着许安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咋了?我去造反他急什么?他总不能是国主吧?忽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双手颤抖着慢慢向许安处走去,看那情形就差眼泪没掉下来了。 许安见状微微愣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就问了几句你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至于长更更像是在看一处好戏一般,边吃边喝,美哉美哉,他甚至还在为阿离没有留下来而感到遗憾。 刘老二边走边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娃儿!你屁股上面是不是有个痣?” “屁股上面?你怎么会知道?我特么不是你儿子!你认错人了!”许安先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后羞恼的回到。 “哈哈哈…”长更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俯后仰,直感到今天真是没白活。 许安也懒得理他,接着说到:“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们造反不可能成功,告诉那些人趁早放弃吧,别白送了性命,还落个骂名。” “哪有人一心想要干坏事,可我们总得帮殿下做点什么。我们都知道昌文君生前偏爱惠安王殿下,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殿下被陷害设计离都,那时我们就在开始准备,等惠安王殿下回都的时候我们就一块儿杀进北阳城去。” “我都跟你说了,造反是不可能的,你去跟那些人说造反是不可能的。而且,而且啊,那个惠安王也不一定就想造反。”许安愈发无语的说到。 “你不了解惠安王殿下,去年…” “哈哈哈,哈哈哈。”长更笑的直拍桌子。 “他没病吧。”刘老二指了指长更问到。 “他有病,你接着说,不用管他。”许安黑着脸说到,长更见状赶紧收起了笑容。 “去年发生了那件事,惠安王殿下被大王子设计陷害,那可是他的亲哥啊,被自己亲哥陷害,只怕是心都凉了。后来我听说惠安王去西方什么楼下想寻求帮助夺回王位,可他们那个楼并没有同意帮忙。” “不是,你从哪听说来的这些?谁说惠安王去望舒楼是想让他们帮忙造反的?”许安接着无语问到。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知道西方有个很厉害的门派,惠安王去那可不就是想要搬救兵咧?” “惠安王也不一定就要争国主的位置,你想想看,他都被封亲王了还争啥国主,亲王自由自在的不好吗?”许安语无伦次的说到。 “你不是惠安王,当然这么觉得,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当个亲王确实已经是了不起咧,可惠安王本来是可以继承国主里,现在又怎么能甘愿当个亲王。”刘老二说到。 长更听到这话两手捂嘴浑身发抖了起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在憋笑憋的很辛苦。 “即便是这样国主也拿他没啥办法,可要是惠安王回了北阳城时你们去造反那不是白送了个谋反的罪名给他?国主要是用谋反罪处罚惠安王那你们岂不是害了他?”许安连哄带骗的说到。 “现在昌文君驾崩,殿下肯定会回都,他如何斗的过那些朝臣和国主?我们去造反就是要去告诉惠安王殿下还有人在帮他,也是为了告诉那些想害他的人惠安王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刘老二说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报答 “不是,你听我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们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你们去造反也是害了那位惠安王。”许安接着说到。 “你这孩子咋这么拗。”刘老二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 “我的妈,你说我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到时候我看你还拿什么造反。”许安额头上冒了一排黑线说到,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回都有多麻烦,从自己离都的时候他们就在做准备?这样的力量要是爆发起来只怕北昌要重起战乱,他自然要尽力阻止这些事情发生。 不为北昌,不为自己的安全和声誉,只为了这些让人敬佩的子民,许安不甘心就这么让他们去送死。 “就算死我一个也还有千千万万…”刘老二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到。 “停停停,打住,千千万万个人跟你有啥关系?自己死了就啥也没有了。你这样,你去北阳城,去找些朋友喝酒游玩,实在不行你就去梨花苑,梨花苑里的清倌儿长的那叫一个水灵,吃喝玩乐的钱都算我的行不行?我跟你说等你从北阳城回来之后让你死你都不舍得死,就算那个什么惠安王跪在你面前求着你造反你都不愿意再去造反了,等你回来以后就去跟那些要造反的人说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应该留着性命好好去享受,你看这样行不?”许安一会指着屋顶一会指着桌子气喘吁吁的说到。 刘老二听着许安的话语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笑容逐渐猥琐。 许安得意的笑了一下,我就不信这样还治不了你。 可刘老二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立马脸色一板正色说到:“我这条命是那道赦免令救的,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事情就放弃?” “不是?你是认为我在说谎是不是?”许安无语问到。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肠却是善良,我知道你没骗我,你是怕我去送死。”刘老二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许安听到刘老二口中的善良微微愣了一下,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说善良,然后用苦口婆心般的口吻说到:“你老婆跑了那么多年了,难道我说的那些条件你就不动心?” “咋能不动心,是个人都会动心。”刘老二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许安说到。这种条件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既然动心,又知道我没骗你,为何不愿意?”许安有些不解。 “你许的条件太好咧,日后没法去报答,我只有这一条命是去报答惠安王里,如果造反成功了惠安王说许我这些条件我肯定愿意,但你不行,我还不起。”刘老二又摇了摇头轻声说到。 “我没说要你报答,也没说让你还。你看,刚才你不是说你们这借了两包牛肉要还两包半是不是,我们吃了你两包牛肉还喝了一坛酒,那些条件算我还你的行不行?算我报你的恩行不?” “你这孩子,一顿饭算啥恩?出门在外谁不帮谁点忙?大晚上的三个孩子我还能让你们饿着不行。”刘老二脸色一板眼一瞪的说到。 “不是,老二大哥,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活着,别去造反,留着命去享受不好吗?” “啥享受不享受的,我都多活了十几年了还能求个啥,我是好好活着了,惠安王殿下呢?自己的爱人被自己的亲哥害死了,现在亲爹也没了,他只是想回都祭拜,可国主和那些朝臣还是不会放过他的,那座城里更是没人敢去帮他,我们要是还不帮他那就太薄情了。” “我…我咋没觉着那个惠安王有这么惨?”许安先是一愣,愈发无语了起来,自己居然有这么惨? “爱人被亲哥害死了,亲爹也死了,亲哥还要接着害自己,那位惠安王殿下的人生还真是凄惨。”长更强忍着笑意故作感慨的说到。 “你看,那孩子只是听我说就觉着殿下凄惨,殿下自己亲身经历过又得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他才18岁,跟你们的年纪差不多,可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需要有人帮他。”刘老二听到长更的感慨接着说到。 “你别打岔!”许安回头怒斥长更说到。 然后许安开始坐下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自己好像…是挺惨的啊?不过为啥自己之前都没有发现?许安想到一会儿总觉着他这些话有点不对劲。 “不对!谁说被害死的是惠安王的爱人?”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接着说到,怪不得他没有觉得自己有他们说的那么惨,因为那个学员许安根本就不认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要不是这样惠安王殿下怎么会离都?”刘老二疑惑问到。 “算了算了,我是解释不清,你们爱咋咋吧。”许安无语的扶了扶额头说到。 已入深夜,许安很是无奈,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回都会死多少人,也知道了为什么灵学院和先王也不想让自己回都的原因。 他本想劝那些人不要去送死,可现在只是一个他都说服不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前行,这种感觉有些无力,许安知道这只大手来自谁,正是昌文君。 他的那两道赦免令难道就是为了营造如今的局面?可自己这位父王究竟是为了什么?煽动国家暴乱这真的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还是说他就算是死了还要想着操控一切? 许安越想越不明白。 最恐怖的不是不怕死的人,而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些人如果冲进北阳城内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那位父王真的有考虑过吗? 他想到这里甚至想扭头就走,不回都了,惠安王不在都城你们还怎么造反? “你别看我,我得去。”长更看着许安的眼神说到,他知道许安在想些什么,可他跟许安去北阳城的目的是不一样的,许安是为了祭拜昌文君,而长更和阿离是为了拜访木兰州去问下何三年的行踪。 许安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不回都了,即使他不回都也无法改变什么,那些人已经蓄谋了一年,时间越久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强,这样始终不是个办法,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情。 “老二大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我俩说这些?你就真不怕我俩去报官?”许安微笑问到。 “你们这俩孩子心善,我知道你俩是不想我去白白送死。其实我们也不想造反,造反得死好多人的咧,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人,咋能想着去害死那么多人?我们不担心这个国家会出啥事,因为有林将军在我们不怕,他会好好保护这个国家。有些事没人敢去做啊,大家都怕被牵连,可总得有人去帮惠安王殿下讨回公道,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被殿下救过的人,大家都不愿意做我们得去做啊。”刘老二语次不清的说到。 许安听着这段语次不清的话,虽然刘老二不善言辞,话语都有些不通顺,可许安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开始感动了起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说到:“是啊,有些事总得是有人去做的,不能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做就不去做了。” 许安这话不是在鼓励刘老二去造反,而是在自言自语的感慨。做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么,自己离都不就是这样?周容文武全才却又声名不显不也是这样?刘老二一心想要造反居然也是这样。 哈哈哈!人还真是一样的生物。许安对着刘老二揖手行了一礼,然后起身向外走去,长更赶紧放下筷子跟上。 “你们要走了?”刘老二站起来问到。 “走了,老二大哥。”许安回头微笑说到。 刘老二虽然极力挽留,可许安并不准备在这过夜,他知道刘老二是怕自己跟长更二人大晚上的不安全,不过许安并不如何担心安全问题,因为他知道是谁要杀他,也知道担心没啥用,他只能希望林平归已经回到了北阳城,或者下次有这种情况的时候木兰州能够及时出现。 许安牵着马,俩人走出村子。 许安想要上马赶紧找上一座城进去好好休息一下,那一剑用尽了他的所有灵力,直到现在也未完全恢复。 灵师达到结灵期便可以大大加速自身体内灵力的运转和吸收天地之间灵力的效率,按理说许安已经达到了通灵期恢复不应如此之慢。 那是因为灵力运用和恢复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为引导,当自身体内还有灵力时便可以运用其引导天地之间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恢复速度自然是大大提升。所以灵师刚开始修炼时不懂控制灵力,需要别的灵师帮自己引导周围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这样自己才能更清楚的知道是如何进行修炼,这被世人称为启灵。 自身灵力枯竭可以说是很危险的一种状态,那时的灵师可以说与一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无法去引导周围的灵力,只能是等待天地之间的那些灵力慢慢渗入自己体内转化为自身的灵力,这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是普通的战斗,哪怕敌人稍强一些许安也不会如此冒险,可那一枪让许安找不到任何机会,只能是瞬间调出了自己的所有灵力,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毫无用处。 那把铁剑太过脆弱是一个原因,许安在想如果换成了自己的黑剑情况会不会稍好一些,想到最后许安得出的结论就是还一样,就算自己当时手中拿的是‘忘愁’情况也不会有其他任何变化。 看来通灵后期与摘星境的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自己为何无法突破?许安与计东里不一样,计东里不突破是因为他想入神游便不能突破摘星。 木兰州曾经说过自己心存疑虑和执念,想入神游是难上加难,许安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入神游,只是为何想入摘星境都不行? 如果许安入了摘星再去面对那一枪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与世人一样他也想入神游,他也知道入了摘星便不能再选择神游,可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为有人要杀自己,只是通灵后期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