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撞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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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逆生长
房间一片黑暗,借着月光可以依稀判断,这是一间女性的闺房。
地板上,男女扭打在一起。
被男人掐住脖子的娇小女孩拼命挣扎,背后某种节肢状的东西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血从手臂的伤口中不断涌出,男人的表情无悲无喜。
这不是凶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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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铃~”
六点三十分整,闹铃准时响起。
刑笠对新买的闹钟没有任何抵抗力,被吓得一激灵从梦中惊醒。
梭梭起身,他边打哈欠边伸手往旁边一抓,将校服拽过来。
穿好衣服,戴上美瞳,他挠着头走出挂满风景画的房间。
洗漱完毕后,自己搞了点早餐,就是简单的煎蛋和热牛奶。
十分钟后,背着单肩包的刑笠就出门了。
巧的是,在他刚踏出门的时候,对门也在这时打开,一名身材娇小如同小学生,长相非常有童心的女孩背着书包走出来。
两人在看见对方的时候,同时楞了一下。
“.......早。”
女孩不冷不热的喊了声,砰的关上门。
刑笠嘲讽的笑道:“早上好啊,皮卡秋,三日不见,你怎么又变矮了鸭。”
陈雨秋没说话,但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说——“我要送你进医院三日游。”
然而刑笠已经看惯了她的奶凶,嘴角一勾不以为意,甚至还装作无奈道:“如果你羡慕我长得帅,我可以帮你联系个靠谱的整容医生。”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刑笠习惯性的将双手插在裤兜里,迈步走上电梯,“难得见你起这么早,值日?”
“没有。”陈雨秋看着他清瘦修长的背影,快步跟上,一边说道:“昨晚睡早了点,然后早上也起早了,在出门前我还打了一小时尼尔。”
“哦。几周目了现在?”
“三周目,看9s无能狂怒。”
“你有没有点良心,人家9s多惨。”
“对了,你那精英手柄借我耍耍呗。”陈雨秋突然说道。
刑笠斜了她一眼:“没门。”
“不用守得这么紧吧,一手柄而已,又不是你老婆。”
“呵,那我问你借上千块的口红你肯借吗?”
“借啊,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
刑笠被吔了一下。
“.......啧,要是磕到了我就从十楼把你扔下去。”
“谢啦~”
陈雨秋打了个哈哈,心想自己这个嚣张的表哥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从小到大不知道玩坏了他多少东西,也没见他对自己生过气,但每回就是要放一句狠话才过瘾,别扭的家伙。
同行的时光比想象的短,在第一个公交车站,他俩就分开了。
陈雨秋乘公车去学校,刑笠则走去坐地铁,他俩一个初三一个高二,东南两个方向两座学校,自然不是一路人。
目送着陈雨秋跟只松鼠一样甩着书包上车,刑笠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下来,转为犹疑的思索。
只有自己注意到了吗?
在出门时见到陈雨秋的那句嘲讽,可不单单是玩笑。
“比上个月的时候,又小了一圈.......再这样下去会回到小学时候的身高,都这样了还没人发现,这也太奇怪了吧。”刑笠自言自语着,眉头紧锁。
以陈雨秋年纪,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她别说没有在成长,相反,还在倒退!
察觉到变化,是大约五个月前。
刑笠发现,自己的表妹似乎比较之前矮了一截,而且随着时间流逝,竟开始逆流生长,且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趋势。
但无论是陈雨秋的家人,还是她的同学、老师,没有一个发觉。
毫无疑问,这是异常事态。
刑笠眼睁睁的看着陈雨秋,从原本接近一米七的身高,退回到一米五甚至一米四左右。
不仅是身高的问题,陈雨秋整个人都在往幼时缩小。脸变得稚嫩,皮肤越来越好,虽然尽是女生会感到开心的事情,但这个‘异常’的尽头是什么,细想起来只教人毛骨悚然。
陈雨秋是他的亲表妹,刑笠不可能放任不管,可他再怎么聪明也是个普通人,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出现的瞬间,刑笠的脑袋里就本能的冒出了答案。
他想起学校里的一则传闻。
那是一个有关美术室的‘魔女’的故事。
大多数人都只把这个当做普通的校园怪谈,但在不久前得到那位魔女帮助的刑笠不一样。
那位魔女是真货,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去拜托魔女的话,说不定.......
今天放学之后去拜见一下吧,要不要拿点橘子过去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刑笠朝学校走去。
第二章放课后的活动是寻找魔女
刑笠就读的私立学校——白岐高中,校址离家里有一段距离,他每天必须比别人稍早一点起床,先徒步走二十分钟的距离到达地铁站,再乘地铁经过两个站点,然后再走一段路到校。
听起来似乎很麻烦,不过用刑笠的话来说,这二十分钟的散步也算是不错的晨练,让沉浸于脑力工作的本大爷不至于沦落为一个清秀的胖子。
过了安检,刑笠在月台百无聊赖等车。
这时候,一个十分显眼的人出现在人群中,一边挥着手一边朝他小跑过来。
“喂~”
刑笠循声望去。
那个人跟刑笠穿着同样的短袖校服,皮肤很白,体型消瘦修长,刘海过眉,下巴尖尖的,脸长得有些阴柔,里里外外透着一股中性美——一看就是特别能讨女生喜欢的那种,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往他脸上揍一拳!
他名字叫‘慕寻’,刑笠初中到现在,唯一个赶也赶不走的家伙........
“哟,刑老大今天也很早啊!”
慕寻走近过来向刑笠打招呼,从头到尾保持微笑。
“噢。”
“咦,这么冷淡,今早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好啰嗦啊,你是我老妈吗。”刑笠不耐烦的说道。
然而慕寻一副习惯了刑笠的毒舌的表情,微笑翻译道:“也就是‘没什么特别的’的意思吗?我总觉得你在糊弄我耶。”
“啧,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刨根问底。”
他这个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简直跟女人一样。
话题途中,电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传来,地铁很快在站台前停下。
在月台等车的人很多,为了能及时挤上地铁抢到位子坐,刑笠和慕寻立即放弃了对线的准备,就跟跃龙门的鲤鱼一样疯狂的往里头钻,顺利的抢到两个连座。
他们所在的东城不比帝都魔都,只是个三线城市,但上班上学高峰期地铁人数依旧不遑多让,能舒服的坐下算是运气好了。
上学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普通的登上坡路到达了学校。
在进入教室之前,刑笠和慕寻一如既往的被沿途的女同学好一顿围观
“今天的慕同学也好棒,侧颜就跟画一样。”
“走路的时候头发还在一抖一抖的,好可爱~”
“今天也跟那个刑笠一起上学了呢,那两人感情真好,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咕嘿嘿。”
周遭的指指点点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而且最后好像还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闲言碎语的样子,刑笠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把不爽表现在脸上。
麻蛋,我才不是基佬啊!
“喂喂,在说你呢。”
慕寻笑眯眯的用肩膀顶过来。
刑笠却是回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这家伙,大概没有好好听那个腐女发言吧,不然也不可能笑得那么清爽。
真羡慕他那个可以选择性漏听的耳朵。
来到二年级1班的教室,刑笠和慕寻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见到慕寻那边刚一坐下就有复数的女生见机围了上去,刑笠鄙视的斜了一眼,转头跟在本书连名字都混不到的同桌聊起天来。
白岐高中不提倡男女同桌,所以刑笠的邻座当然也是男生,具体的讲,是个戴着眼镜的宅男。在铃声响起前他们稍微聊了一会儿搏击俱乐部、莫扎特和梅毒的话题,但很快随着老师的到来,开始正式上课。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间经过,下午五点半,太阳欲落,映出黄昏的时候,大家终于从一天的课程中解放,教室的同学们就跟急着上厕所一样轰然而散。
“走了刑笠。”
慕寻一如既往的向他打招呼,但这次刑笠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他一起离开,摆摆手:“今天你自己回去吧,多了点事要处理。”
“哦.......那好吧,别在外面玩太晚了啊。”
“啰嗦!”
慕寻没有追问的意思,哈哈一笑,很干脆的走了。
这也是他很有特点的地方——非常擅长察言观色和把握分寸,知道怎样做才能不给人添麻烦。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慕寻高一到高二都是副班长........嗯,别想了,刑笠这种嚣张至极的家伙怎么可能愿意甘居人下,当老师的狗腿子。真正的班长是个冷淡的四眼女,这家伙也是慕寻的裙下信徒之一。
刑笠慢吞吞的收拾好单肩包,在教室里走了大半人之后才站起来,离开教室,走上教学楼的四楼。
四楼到五楼是空教室和美术室、音乐室等专用教室,没课的时候是不给进的。
校方显然不认为会有人闯进来,因为这些教室全都上了锁,再加上没有发生过前科,连保安都不怎么巡视这边,更别说现在这个刚放学的时段。
这就给了刑笠可乘之机。
他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寻找那位传说中的‘美术室的魔女’。
美术室很少开放给普通学生,这是一间专为美术生准备的教室,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摆满了画具、颜料、学生留下的素描和油画画作、甚至还有半身人体雕像。
可能是因为摆放得太过杂乱的关系,再加上光线昏暗,一直盯着看会渐渐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堆杂物的阴影里盯着人看。
话说回来,学校的美术教师好像是他的粉丝来着,还找他要过签名,声称去看过自己十二岁在本地办的垃圾画展........嗯,是个很有眼光的家伙。
刑笠压下嘴角的得意,来到美术室门前,扭开门把手,推开门——他清楚的听到原本关上的门锁“咔”的一声打开的声音。
随后,教室里的风景豁然一变。
第三章世界的另一面
——说是‘豁然一变’,其实也不过是多出一个人而已。
不过那个人,就算坐在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景色里,也有着令人感到仿佛置换了天地一般的魔力。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身上披着黑色的宽大长袍,却遮不住她曼妙的身材,好似森间精灵般湖绿色的双瞳轻眨,眼角一点小小的美人痣散发着迷魅的气质,金色的波浪长发就像闪着眩光的瀑布一样,让人有种刺眼的错觉。
刑笠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却像没有发现似的,翘着腿坐在圆椅上侧对着刑笠,一手拿着颜料板,一手拿着五彩斑斓的画笔,在纸上肆意涂抹,嘴角微挑,显得游刃有余。
这个时间外头已经是黄昏,但教室里好像存在着未知的光源,照亮了她的脸和画纸,让这一幕显得朦胧,宛如幻境般唯美。
人本身,就比画还要好看。
似乎是画到一个段落结束,她停下动作,随手扔开了画笔和颜料板。
然而它们并没有遵从牛顿定律落到地上,而是平稳的悬浮在她身侧,仿佛一个随时待命的仆从。
刑笠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可以办到比这神奇无数倍的事情。
女子像只黑猫一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哼一下,回眸一笑百媚生。
“下午好~~又见面了,刑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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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杂乱的美术室中,少年和女人相对而坐。
少年的名字是刑笠,普通的高中生一枚。而另一位,则是货真价实的魔女。
在坐下同时,少年本能的翘起腿,因为腿很长,所以这个动作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只有一点粗茶,请多担待。”
魔女发出这样谦卑的声音。
寻音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刑笠和魔女之间出现了一张只有在西方贵族小姐的下午茶会上才会出现的精致白色茶桌,上面整齐摆放着两杯飘着热气的红茶和盘装点心,甚至贴心的准备了配茶用的牛奶。
连刑笠和魔女屁股底下的圆凳子,也变成了高档品。
刑笠老实的表示惊讶。
“这就是魔法.......真的是人类能掌握的技术吗?”
“这只是些不入眼的杂技,还不属于魔法的范畴。更夸张的你还没见过呢。”
魔女慢悠悠的说着,端起红茶抿了一口,充满诱惑力的嘴唇勾起满意的弧度。
刑笠也学着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加了点牛奶。
牛奶的糖分可以让大脑更加活跃........绝不是因为喝不惯红茶!
“点心可以随意吃哦。”
“你不说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刑笠从点心盘里拿起一块跟奥利奥饼干差不多大,捏起来的手感非常松软的粉红色小面包。
他记得这东西好像叫‘马卡龙’吧?在女生圈子里似乎有点名气。
托慕寻的福,刑笠有幸尝过几次。
有一次还吃到了头发,恶心死了。
(有把指甲和头发放到巧克力里送给意中人的说法,起源于极东,是一种恋爱迷信)
刑笠一边想着不好的回忆,将马卡龙扔进嘴里。
“好吃吗?”
“.......很甜。”
魔女捂嘴轻笑。
“放心,不会让你得蛀牙的。”
“我没有在担心那方面的问题!”刑笠咽下去,瞪了她一眼。
魔女笑了两声,端着茶杯放到嘴边,一时间空气沉寂了一会儿,只能听见两人放缓的呼吸声。
那个喝着红茶却不发出声音的绝技,令他叹服不已。
“最近怎么样。”
魔女似乎没有染指点心的意思,一边优雅的喝着红茶,一边随意的问道。
“每一天都跟过节一样精彩,多谢关心。”
“意思是什么都没改变咯?”
“啧,倒也不能这么说。”
他放下茶杯,望向教学楼外,透过窗户能看见操场的景象。
那里有着两个不大的人影,在角落互相抛投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篮球之类的吧。
若是几周前的刑笠,也许会认为那只是两个偷跑进学校的小屁孩,但是现在的他,能够发觉那两个人影的不对劲........
“啊,那两个是外头来的小鬼,不用在意它们。”
魔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用像是在说野猫一样的语气开口道。
小鬼,也可以叫做精怪,那是一种较为常见的妖怪,从人类的恶念中诞生。
没错,妖怪——那个不是人类,只是单纯的怪物,不存在于普通人常识中的危险生物。
“从那件事以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吗.......”刑笠用回忆的语气说道,“差不多都习惯了,不愧是我。”
就在半个月前,刑笠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人类自以为寂寞的地球,实际上可是相当的热闹。
除却人类以外,还有人类不知道的一些非人,按类分——妖怪、鬼魂、神灵三种。
妖怪是和人类一样但互相对立的生物;鬼魂是徘徊于人间的灵魂;神灵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自然精灵。
除却天生灵觉较好,或已经修炼出灵能的人以外,普通人在一般情况下是无法目击到那些里世界生物的,除非它们自己愿意出现在人面前。
然而前不久因为某些原因,原本以普通人成长至今的刑笠也变得能看见鬼怪了,但那些东西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白天的市内一般都看不到,特别是人多的时候。
但是稍微偏僻一点,植物较多的地方,例如公园和小树林这类地方,就偶尔能看到一些不像小动物的东西在那里徘徊。
至于像人类一样活动的非人生物,到现在他也只见过一次,但也可能是伪装高明到他没有察觉。
越是长得像人的非人,就越是危险,这是刑笠通过上次的事件吸取的教训之一。
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两只小鬼,算是比较无害的一种,跟鸟和蚂蚁一类的小动物差不多,只有生存和玩耍的本能,没有多少智慧。偶尔会在人类的地盘到处乱跑,但不伤人也不恶作剧,只是普通人依然看不到它们。
“那种东西,其实不知道会比较幸福啊。”魔女颇为感慨的说道。
刑笠对此深有同感。
自从能看见以后,那些妖魔鬼怪在日常生活中自然的蹦出来,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这才是最叫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它们一直都在身边,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一双看穿真相的眼睛。
“那么,闲谈就到此为止吧,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魔女把茶杯放回杯盘上。
但刑笠就仿佛察觉不到气氛的转变一样,散漫依旧,只有闪烁的眼神证明他在认真听。
“刑笠,你特地来这里找我应该不只是来讨茶喝的吧?区区在下,有什么值得为您效劳的呢~?”
“哦。”对于魔女的服务业玩笑,刑笠照单全收,不客气的说道,“有件事想委托你解决一下。”
“你刚刚说了——‘委托’。是吗?”魔女似乎对这个词起了反应,颇为微妙的笑起来,“不是寻求帮助,而是委托........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等的报酬。”
“没错。”
“说出你的条件,魔女。”
魔女目光一闪。
“很简单。我要你——”
第四章最毒不过黑寡妇
“说出你的条件,魔女。”
“很简单。”魔女媚眼望着漫不经心的刑笠,“成为我的‘代行者’吧,这样的话我就帮你。”
代行者,也可以叫‘代理人’。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就是代某个人行使权力的意思。
放在魔女这里,你认为魔女的权力是什么呢........在其他故事里我不知道,但在这个故事里,她的权力,就是当工具人。
——当工具人!(魔女:你好烦呐!)
首先明确一点,对于非人生物,华夏跟许多国家一样早在很久之前就有所提防,在唐朝时期便统合成立了专门处理异常事务的机密部门——天机星。
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拥有类似的机关,但大家对内对外的行事态度是有些差别的。
对于魔女这样拥有特殊力量的外来人,国内采取的态度一直是相当排外的,魔女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并答应了定期帮天机星处理任务才得到了长期度假的权利。
但魔女又是特别忙的,所以她一直想找一位代(工)行(具)者(人)替她解决这些问题,好让自己能够心无旁骛的钻研魔道。
而魔女挑中的这个人选,就是刑笠。
听完魔女的解释,刑笠自嘲道,“代行者不代行者的我不清楚,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可以代替你?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普通人。”
“别这样说嘛,你可以理解为你是个潜力股。”
“原来如此,不用现成的人才是因为比起他们,我这个新手更好控制?”刑笠不客气的一针见血。
魔女笑意依旧:“这也是原因之一。”
“是这样啊。”刑笠端起杯子,“原来,你在这个国家也没什么人脉嘛。”
魔女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被刑笠听出了话外之音,目光一凝。
“........看来,我选你还真是选对了。”
“小意思,合作愉快。”刑笠举杯示意。
“嗯?”魔女一愣,“你,你答应了?”
“是啊。”
“你答应啦?那太好了!”
魔女高兴的一拍手掌,一片纸页出现在桌上,上面用散发着特殊味道的墨水书写了文字,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合同。
“签了这个,你就是姐姐我的人了,要想想清楚哦~~”
刑笠拿起书纸来仔细打量,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基本就是要求他随时听调,魔女会相应的给予各类援助,难度过大的任务由魔女自己承担,任务报酬按照个人出力平分,作为回报,魔女要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之类巴拉巴拉。
.......看起来漏洞比天还大,这东西真的可以被称作‘合同’吗?根本就是张欠条吧!
“这样可以吗?”刑笠扬了扬眉头,看着魔女:“你连我的条件都没听,现在就签这种东西,不觉得太早了吗。”
他倒不是怀疑魔女搞不定陈雨秋的问题,而是觉得这个逻辑有点奇怪。
不过,真相往往比他想象的还要离奇.......
“啊?哦,没关系的,这张纸只对你有用,我想反悔随时都可以,不用担心我~”
“........”
我担心你才有鬼了啊!
“这些问题就放到一边吧,反正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魔女笑眯眯的说道。
刑笠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找到了能够解决问题的人,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因此跳进了另一个坑里.......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喜欢纠结的人,确认没问题后,刑笠抄起半空中漂浮的羽毛笔,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体潦草但漂亮,自带一股嚣张气焰。
在落笔的一刹那,刑笠的笔迹迅速的亮起红光,随后恢复了平静,刑笠感觉自己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出去。
他猜,应该是类似现代司法那样的限制手段吧,例如诅咒什么的。
事后也证明了他的判断,那就是一份防止人违背誓言的诅咒,效力不强,也就是心脏骤停而死那种程度吧........
魔女拿起契约书满意的看着。
“嗯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下仆了。作为代行者的期限呢,就到我离开这个国家为止好了........不要摆出那种不情不愿的表情嘛。难得有人帮我,姐姐会好好疼你的~?”
“.......啧。”
这次要是检查出来那丫头其实没什么大事,那他可就亏大了。
刑笠在心底冷哼一声。
不过,这样的结果不算坏。
他深知,自己已经开始与正常世界脱轨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生活是不可能的。与其自欺欺人,不如干脆再深入点,起码要有受到威胁的时候自保的手段。
这也是他除了帮助陈雨秋外,答应成为魔女代行者最重要的原因。
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无聊了。
魔女收起那卷合同,优雅的将一边头发捋到耳后,开口道: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口中想让我解决的麻烦.......能让你感到束手无策,而且不去找警察而是来找我,想必不是什么寻常的事件吧?”
“是这样的——”
刑笠用简洁高效的语言,事无巨细的将陈雨秋身上发生的,无法被普通人认知的逆生长一一阐述。
待他言罢,魔女像是等着他一样立即开口。
“是蜘蛛吧。”
“蜘蛛?”刑笠闻言一愣。
“没错,从附身的时间长短和症状来判断,还是蜘蛛中最恶毒的‘黑寡妇’。”
“......?”
“噢,别误会了,我所说的‘黑寡妇’跟真正的黑寡妇并不相同。事实上妖怪甚至不是任何科目中的任何一种,它们自成一套体系。”
魔女慢悠悠的解释道。
“之所以把它叫作‘黑寡妇’,只是因为其危害和习性与自然界中的黑寡妇有相像的地方,所以以此来代称。也就是外号一样的东西。”
刑笠这下明白了,“你们,根本就是懒得起名吧。”
“咳咳,这么说也没错啦。那么继续这个话题。”
魔女扭动了一下身子,端正坐姿。
刑笠不清楚魔女为什么会在对话途中做出这种有失优雅的动作,但紧随而来的气氛变化,令他心中一敛。
魔女定定的看着刑笠,或者说,带着一点失望和遗憾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开口——
第五章破茧之日,逢魔之时
“这件事,你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告诉我的。”
“——!”
这种语气,令刑笠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你之前说过,你表妹症状开始的时间是五个月前,甚至可能更久,没错吧?”
“是。”
“妖怪黑寡妇的成长周期,也差不多是半年左右。那家伙在不断吸收你表妹的‘年月’,现在这个时候,大概已经接近成熟期了。”
魔女的话语好像一柄木槌敲在刑笠的脑袋上,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成熟了之后,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当然是破‘壳’而出,然后把母体当作营养吃掉了。”
把母体当作营养——
“不仅如此,大概母体周围的人也会遭殃吧,毕竟刚破壳那会儿是最饿的啊。”
周围的人——
刑笠捏紧了拳头。
“眼神很吓人哦。”魔女冷静的道。
刑笠一惊,脸色慢慢缓和,但焦躁的心情还是表露出来,手指敲得桌子扣扣响。
“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他开口询问。
刑笠以为,既然魔女会好心的跟他解释,就说明她应该是有办法应对这种局面的。
但没想到,魔女又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如果只是驱除或灭杀的话,方法有很多,但那都是建立在黑寡妇还没有孵化完全的前提上。如果已经破壳出来,再厉害的魔女也救不了她。”
孵化,魔女用了这样一个词。
陈雨秋作为一个蛋,在体内包容着一只妖怪,一只蜘蛛。
用自己的血肉来隐藏它,用自己的‘年华’来养育它,陈雨秋本身却毫无所觉。
孵化成功的时候,也就是蛋壳完成使命退场的时候。蛋壳作为不需要的东西,会被孵化的生命当成出生以来的第一份营养吞食掉。
刑笠在一些蛋生动物上也见过类似的行为。
这是一种自然的行径,没什么好批判的,但放在眼下却显得无比残酷。
说到底,人类和妖怪本身就是完全不同的物种,要让妖怪把作为‘母体’的人类当做母亲来尊敬是不现实的事情,但是吃掉就未免.......
难怪那个世界的人们会用‘黑寡妇’来形容它,虽然真正的黑寡妇是为了繁殖后代而吃掉配偶,妖怪黑寡妇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掉‘蛋壳’。但在人类看来,这样扭曲的习性跟真正的黑寡妇没有什么不同。
“这只皮卡秋,真会给人添麻烦........”
刑笠拿起脚边的单肩包起身。
魔女放下茶杯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你一个人大概没法应付。”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陈雨秋死亡,黑寡妇破壳而出,所以魔女才会提议跟随。
刑笠沉默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和不忍。
‘千万不要变成那样啊,雨秋。’
刑笠背着单肩包,快步离开学校,抵达地铁站,乘上归家的地铁。
地铁上能看见不少刚放学回家的学生,以及一脸疲累的上班族。
刑笠找了个靠近电车门口的位置坐下,魔女也在旁边,漫不经心的翘着腿‘坐’在空中。
她的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顶厚重的黑色魔女帽,那顶大大的宽帽并没有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更衬托出了她的神秘感。
从离开教室开始,魔女就一直跟在刑笠身后,用飞行的方式。
也不知是施加了什么魔法,魔女漂浮在空中,盯着几米外两个太妹的手机猛看,居然没有任何人朝她投来诧异的视线,好像那块地方根本没有人存在一样。
这就是所谓‘魔法’的神奇之处了,但刑笠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
到达站点,刑笠快步离开。
约十多分钟后,他到达了家门口,然后转身走到自家对面的那扇门前,按下门铃。
很快,门开了。
一位穿着粉色针织衣,头发挽到脑后扎成发球的漂亮少妇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他。
她正是刑笠的姑姑,刑霜,也就是陈雨秋的母亲。
“小笠?”
她一边把沾了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抹干,一边疑惑的看着刑笠。
“怎么大冬天还出汗了,你打球去了?”
姑姑的反应令刑笠心中一定。
他插着兜,淡定的回道:“没有,回来的时候走得急了点。”
“你呀,哎。快进来到客厅坐会儿。”
“不用了姑姑,我是来找雨秋的。那家伙有东西落我那了。”
父母总是对孩子抱有一种特殊的偏见,所以刑笠一说他姑姑就信了。
“这孩子,丢三落四的,没个正形。”
“姑姑你叫她一声,让雨秋过来这边找我,我先回去了。”
“快吃饭了,你们可别搞太晚啊。”
刑笠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魔女一眼,他不确定清除陈秋体内的妖怪要花多长时间。
不过嘴上,他还是习惯性的说道:“不会,我可不稀罕一头猪待我屋子里,弄完我就把她赶走。”
“臭小子,嘴还是这么毒。”姑姑笑得花枝乱颤,“对了,晚上要不来姑姑家吃,反正你爸妈也没回来。”
刑笠一愣,倒是刚想起这茬。
刑笠的父母,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工作狂’,加班基本是常态,十次有九次是不会回来吃晚饭的,所以一般晚上刑笠都是自己买东西回家吃。
但是今天比较特殊,急着回家,倒是把买菜这事给忘了。
所以对于姑姑的邀请,刑笠想了想,好像也成。
一来可以蹭饭,二来,还可以顺道让魔女好好观察一下那只皮卡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那.......好吧,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
刑笠回家飞快的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清清爽爽的来到姑姑家。
刚进门,他就在客厅发现了陈雨秋的身影。
第六章激将×嘴臭√
进门,在玄关换上拖鞋。
魔女也一样,身体落到地上脱去长靴,换上了来客用的粉色拖鞋。
看不出来还是个挺有礼貌的家伙。
——不,别误会了,魔女一直很有礼貌,刑笠只是对她这个在非常识世界生活的人居然拥有一般常识而感到吃惊而已。
虽说不至于觉得她会穿着鞋在别人家的沙发上乱蹦,但进门居然会乖乖换鞋,确实颠覆刑笠对魔女的印象。
进到客厅,一个中年男人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刑笠来对他笑着招呼。
他就是陈雨秋的父亲,刑笠的姑父,看来刑笠要来蹭饭的事情姑姑已经对他说过了。
接着刑笠意外的发现,陈雨秋竟然也在客厅。
小小的身躯陷在沙发里,舒舒服服的抱着抱枕看电视节目,边看还边发出压抑的笑声。
真是个没有紧张感的家伙。
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刑笠随后便找个借口去了卫生间,走之前对四处乱逛的魔女使了个眼色。
小心锁上卫生间的门,刑笠抱着手靠在洗手盆边,压低声线对跟进来的魔女问道:“所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别装傻。”
在他在客厅坐的那一会儿,魔女仗着没人看得见她,堪称肆无忌惮的对陈雨秋进行了一番观察。
虽然看似有些随意,但当时异常泛着微光的眼睛表明,魔女使用了某种法术。
一切顺利的话,刑笠相信她已经初步掌握了情况。
“哼哼,总之可以先告诉你,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你的表妹身体里确实有异物存在,从‘形’上看是蜘蛛没错了。”
魔女自然的翘着二郎腿飘在空中,悠然的说道。
“那还不快点除掉那东西。你不会说你做不到吧?”
对于刑笠的挑衅,魔女看上去毫不在意,优雅的摆着手回道:
“就算打扫房间也要等没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啊,同理,退治妖怪也是要看时机的。”
魔女摆出一副‘教书育人’的口吻。
“以你的表妹的情况,在这时候攻上去可不太妙。那只蜘蛛虽然尚未破壳,但也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智慧,我甚至能‘看’到它打量你们的眼神。万一我表露出能够威胁到它的气息,贸然惊醒了那只黑寡妇,逼得它提前‘破壳’可就麻烦了。”
“那你的意思是........”
“一切等那小姑娘睡下再说吧。只要你表妹进入睡眠,她身体里的蜘蛛自然会因为宿主的身体状况变化进入休眠状态,那段时间,那才是我们行动的时候。”
魔女自信的抬了一下帽檐,“给我一分钟,我就能把那东西从你表妹身体里剥出来放到你面前。”
魔女见刑笠张口欲言,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伸手打断道:“放心吧,距离那只黑寡妇彻底成熟的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比我预计的要晚很多,如果硬要在这个关头孵化出来反而会伤了根基。所以如果没有打草惊蛇的话,不用担心它突然爆发。”
在向他说明的时候,魔女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隐隐透露着‘游刃有余’的讯息。
刑笠心中落下一块大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你能明白就太好了,理解万岁~”魔女优雅的喝着红茶说道。
等等,红茶是哪里来的?
刑笠呆了一下。
在厕所里这女人居然也喝得下去........
好,不愧是你。
出了卫生间,刚好赶上饭熟。
姑姑一家和刑笠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完全跟一家人无异。
“对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刑笠的姑姑向陈雨秋问道:“距离毕业也没多久了吧,志愿的高中选好了没有?”
而后者的回答是——还没有。
“还有半个月,早呢。”
“你呀.......你是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现在不考虑,等时候到了再考虑,不手忙脚乱才怪呢。”
“有什么关系.......”陈雨秋不在意的撇撇嘴。
距离升学考不到半个月,这个时候还没想好上什么高中确实很欠考虑,被姑姑训一顿也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被训之后要看着他。
“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刑笠不客气的瞪回去。
陈雨秋打量了他一会儿,目光一斜:“刚刚我在考虑要不要去白岐高中,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呵,想去我们学校啊?等你考得上再说吧。”
刑笠笑中带着学霸的高冷。
白岐高中,也就是那种所谓的重点升学学校。如果在全市排个最难考的高中榜单,白岐高中起码能位列前十,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陈雨秋冷漠的甩过头去,“啧,成绩好了不起啊,成绩好能当饭吃吗。”
“不能啊。”刑笠笑容诡异,“但偶尔用来炫耀一下,还是非常爽的。特别是看到学渣那张想打我又不敢,嫉妒到扭曲的表情的时候,哎呀,简直是从头爽到脚,从脚再爽到头。”
陈雨秋的额头肉眼可见的爆出青筋。
“谁说我考不了,我还就非考给你看!”
“呵呵,嘴上说说谁都会。”
“哼!吃饱了,我去复习了!”
陈雨秋愤然离席,一旁沉默的姑姑姑父立即朝刑笠投来赞许的目光。
“臭小子,还是你鬼点子多。”
“?”
刑笠疑惑的眨眨眼。
“你不是故意说这些坏话,激雨秋去学习吗?”
“啊,啊........对,没错啊!”
刑笠反应神速,理直气壮的点头。
“逆反心是人的本能,特别是雨秋这种还在青春期的小鬼头,这种方法最管用了。”
“嗯嗯嗯!”
姑父姑姑两眼放光,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刑笠幸灾乐祸的笑起来,那表情,活像个愉快犯........
第七章魔眼,莫得卵用
吃完饭,刑笠很快就离开了姑姑家,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跟到他后头的魔女就立即飘到他床上,趴在被子上,好奇的翻看他放在床头的轻小说,偶尔喝一口漂浮在旁边的红茶,竟神奇的给刑笠一种‘她现在正坐在午后的咖啡厅里享受宁静’的惬意感。
“你给我注意点,别把茶撒到我床单上。”
“放心放心~”魔女优雅的摆摆手。
刑笠摇摇头,显然对魔女很不放心。
“算了,趁现在还有空,我补会觉,免得一会儿犯困。时候到了你叫醒我。”
“嗯?”魔女扭过头来:“你难道不用做作业么,刑笠同学。”
“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就没碰过什么作业,反正只要试卷成绩好,谁会在意这些细节。”
“我懂了,你就是那个吧,老师的眼中钉!”
刑笠双手插兜,冷笑一声:“恰恰相反,他们护着我都来不及呢。一个常坐年级前三的学生在自己班里,就算他不做作业又怎么样,谁会跟业绩作对。”
“小小年纪,还真是现实呢。”
“啰嗦。”刑笠就像赶苍蝇一样摆摆手,“给我让开,我要睡觉了。”
“那你就睡啊!”
刑笠瞪着眼睛,魔女眨着纯真的眼睛与他对视,一点要从床上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呵,你不嫌挤就好。”
刑笠霸气的一倒,脚对着魔女的头趟到床上,一拉枕头,就打算这样睡了。
但当他关上灯,摘下美瞳,刚闭眼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是他爸打过来的,说是他们公司的产品出了点问题,需要连夜加班,让刑笠晚上自己在家玩。刑笠母亲跟刑笠他爸是同事,两夫妻在工作上基本是绑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俩人晚上都回不来了。
这倒是方便了刑笠。
不过如此巧合,让他都有些犹疑魔女是不是做了什么........
刑笠盯着趴在右手边上下摆着脚,瞪着猫眼在黑暗中看书的魔女。
应该不会,毕竟他从下午开始一直跟她在一起,可没见魔女搞什么小动作。
就算真搞了,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爸妈确实是个不确定因素,为了今晚行动顺利,让他们暂时回不来也是好的。
困意上来,刑笠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躺下去继续睡。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吧——至少在他认知中是这样——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某种硬物顶着他的脑袋。
“醒醒,醒醒........”
刑笠睁眼一看,就见到黑暗中,魔女浮在半空拿着应该是书的东西,有以下没一下的戳他的太阳穴,似乎觉得很好玩。
“.......到时间了吗。”刑笠抹了抹脸,看向窗外,夜深得猜不出时间。
“.......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整,该起床了小家伙。”
魔女用书拍拍他的头。
刑笠起身开灯,灯光一亮,一只跟人类完全不同的右眼也露了出来。
纯粹的黄金色眼白,竖针状的瞳孔,阴冷而锋利。
——这绝不是人眼该有的样子。
魔女笑道:“真羡慕你啊,有这么漂亮的一只魔眼。行了,快把美瞳戴上,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它挖出来当收藏品。”
刑笠拿起睡前泡在护理液里的美瞳,将散发着威严的金瞳遮盖。
正如魔女所说,那只眼睛是一颗罕见的魔眼........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人能长出来的东西。
但刑笠自己也不明白的是,这颗魔眼似乎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存在于他的眼眶里,直到最近被某只白蛇解封,刑笠才发觉到魔眼的存在,致使他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到目前为止,这只眼睛除了让他看到非人的存在,以及看起来不像个人以外没有表现出任何作用,还害得他不得不每天戴美瞳这种东西。
这肯定是个假的魔眼,简直莫得卵用。
做足了准备,刑笠和魔女就出门了。
凌晨两点的楼道,连月光都照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但这难不倒刑笠和魔女。
她用手指肚轻触对门的钥匙孔,有什么发着青色荧光的东西从她手指上注入到孔里,手指轻柔的转动,门锁几乎无声的收起,咔嚓一声,门就自己打开了。
这个一身黑的魔女小姐也不知道是做过多少次这种苟且事情,开门的声音近似于无,刑笠能肯定陈雨秋一家绝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
刑笠推门进屋,脱掉鞋,大摇大摆的走向陈雨秋的房间,这副光明正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屋子的主人,谁会觉得他居然是私闯进来的.........
找到目标房间,小姑娘没锁门,两人顺利进入闺房。
一进门,刑笠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奶香。
要不是必须保持安静,刑笠肯定会忍不住嘲笑一句“乳臭未干。”。
踩在柔软的绒毛地毯上,刑笠跨过乱糟糟的书本、游戏机、抱枕、衣服、玩偶等东西,来到陈雨秋的床边。
他的邋遢表妹侧着身子睡得正香,嘟着嘴均匀呼吸着,不说话光看侧脸确实有点可爱。
“交给你了。”刑笠插着兜,轻声道。
“交给我啦~”
魔女晃晃悠悠的漂浮到陈雨秋头顶,仿佛灵魂出窍一样面对面看着她。
要是雨秋中途醒来,怕是要被吓得不轻。
——哎,这么一想,好像让她醒过来比较好玩。
但当刑笠这么想着的时候,露出惊色的反而是魔女那边。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眉头紧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喻的事情,令刑笠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后者转过头来看着他,沉默片刻后,无声的说道:
“那只蜘蛛,不见了。”
第八章变故
魔女的意思有很好的传达过来,刑笠知道她说的‘蜘蛛’是在指陈雨秋体内的妖怪。
所以,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个不得了的大问题。
若是下午之前,他可能会认为这是好事,这意味着雨秋可能会从那样的状态中脱身。
但在听了魔女关于黑寡妇的说明后,刑笠明确的认知到这只蜘蛛妖怪的危险性。
蜘蛛不见了,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但不见并不意味着‘消失’。
就好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老师撒谎说——我的暑假作业弄丢了、被狗啃了、嫁人了。
但是实际上,那本作业可能还乖乖的躺在房间的抽屉里,或是某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中。
同样的,刑笠不觉得蜘蛛会无缘无故消失。比起这种说法,他更倾向于那只妖怪可能用某种方法偷偷从雨秋的身体里溜了出去。
刑笠能想到的事情,魔女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比他想得更多。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叫‘变异种’的东西,也就是天生拥有特殊能力的妖怪。
虽然那些能力跟神灵所拥有的权能不能比,但也足够让一只妖怪的威胁程度直线飙升。
这种‘变异’产生的条件未明,能力的种类和副作用也各异,共有的特点是极其稀少。按照比例来说,妖与人混血的半妖,变异几率应该是最高的.......
现在看来,这只还未成型的黑寡妇似乎恰好觉醒了‘看破’一类的能力,否则无法解释它是如何在自己套着隐蔽法术,消去身形和气息的前提下知道她的存在,并在自己攻过来之前抢先逃跑的。
至于逃跑的方式,魔女也尚未想清楚,她主要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那只蜘蛛,到底跑哪去了........
魔女沉吟片刻,对刑笠说道:“你先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那妖怪离开的痕迹,顺便给你带个橘子回来。”
刑笠皱眉点头,然后突然警觉,“嗯?”
“我已经在这个房间里设下了隔音屏障,就算闹出再大动静,外面也不会听到一丝声响。所以.......我离开后可别对人家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魔女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拉开陈雨秋房间的窗户飞了出去,害刑笠临到嘴边的一口槽失去了喷吐的对象。
在魔女离开后,刑笠站在床边,依然在想着雨秋的事情。
他有一点很在意。
魔女把黑寡妇的孕育成熟后的现形形容为‘破壳’,虽然没具体说明过,不过看魔女的表情也知道,大概是活生生从陈雨秋体内钻出来。
这种像恐怖片一样的展开实在猎奇过头。
但,现在矛盾点出现了。
黑寡妇究竟是如何在不伤害雨秋,甚至在她根本没察觉到的前提下从身体里出来的?
妖怪会有这么温柔吗?
又或者,是魔女错了.......它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熏的体内。
现在,兴许还在这里呢。
“以魔女的能力,应该不会吧。”
即便是刑笠,也觉得这是异想天开,自嘲的笑了一声,把视线转向躺在床上的陈雨秋。
陈雨秋也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眸映着月光,跟他四目相对........
——嗯?
电光火石间,异变突生。
的刑笠回过神来的时候,陈雨秋已经以快到诡异的速度从床上弹起,将还未掌握状况的他扑倒在地。
“等等,雨秋?!”
刑笠惊愕的呼唤她的名字,对方抬起头来,明亮的月光泼到她脸上,照亮了她的侧脸。
然后,刑笠瞬间便察觉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表妹。
最大的变化,是眼睛。
刑笠从未在陈雨秋的眼里见到过如此残暴的色彩,纯粹的杀意和食欲仿佛把她的眼球都给染红了。原本可爱的脸蛋,也因为疯狂的表情而扭曲不堪,嘴巴大咧着,齿间流出晶莹的唾液,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声。
现在的陈雨秋看起来,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
将刑笠扑到在地的‘陈雨秋’龇牙咧嘴的俯视着他,气氛如同冰块一样冻结,哪怕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要鼻尖对鼻尖,刑笠也没有生出任何暧昧的心思。
他的神经宛如拉紧的弓弦一般紧绷,在‘陈雨秋’忽然张开大口朝他的喉咙咬过来时,这股危机感上升到了极致。
在思考转动起来之前,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抬起头,憋紧了气跟‘陈雨秋’额头对撞,发出好似锤子用力打在墙上的沉闷声响。
这一招不退反进,顺利打断了‘陈雨秋’咬下来的动作,趁着她还在缓解冲击的间隙,刑笠举起手抓住她的双肩一推,同时曲起右膝抵在‘陈雨秋’的肚子上,踩着她的腹部用力一顶,将她往侧面踢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顺利的将‘陈雨秋’和他分离。
摆脱钳制,刑笠立即站起来摆出警惕的姿势,而在地板上滚了一圈的‘陈雨秋’也迅速恢复。
她四肢诡异的曲起,虚趴在地上,仰着头对刑笠龇牙威吓,就好像.......一只蜘蛛。
第九章首次的战斗
刑笠和‘陈雨秋’对视着。
一种异样的气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刑笠咽了口唾沫。
这是他第二次真正面对非人生物,但面对它们的这种畏惧感,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习惯。
他真的可以战胜一个妖怪吗?
会不会受伤?
就算打赢了,要如何制服她?
这可是雨秋的身体,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他应该逃跑吗?
这种事还是让魔女来解决比较好!
无数质疑和逃避的想法在刑笠的脑子里打转。
他是个人,是人,就少不了恐惧。
但人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他们学会了克服恐惧,并从中诞生出跨越恐惧的勇气。
山顶洞人如何击败比自己体型大得多的野兽,靠的可不是蛮力,而是智慧。
“呼........”
刑笠重重呼出一口气,将杂念丢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很后悔没有去学点散打啊空手道什么的,以他的学习能力,不需要太多时间就能掌握。
不过现在想这些于事无补,还是冷静头脑思考对策吧。
人类不会依靠牙齿战斗,那是野兽的行径,人类有更有效率的方法——拳头和工具
但是现在的‘陈雨秋’仿佛不懂得这些道理一样,在刑笠凝视着她的时候,突然跟跳蛛一样蹦起来,操着一口银牙就朝他咬来。
刑笠下意识的心头一紧,但对方并没有超出自己预先在脑中预演过的可能性,这使他能够沉稳应对。
周围狭窄的环境和地面无数障碍物不允许他进行大幅度的规避动作,因此刑笠以进为退,绷紧肌肉,干脆利落的挥拳打在‘陈雨秋’的下巴上,角度和时机把握得堪称完美。
下巴是面部神经最多的地方,容易造成晕厥,重击那里有时比打脑袋还有用。即便是现在的‘陈雨秋’也无法免除这种影响。
被拳头击打的地方形成冲力,咔的一声,脑袋猛地往侧面扭了一下,发出一个让人脖子酸的声音。
刑笠可没有在致命威胁面前留手的打算,反正他想揍这熊孩子很久了,这次就当是发泄。
‘陈雨秋’的飞扑被刑笠这一拳打偏,猛地摔到旁边的地毯上,双手捂着下巴和后脑脊椎,十分难受的在地上扭动。
趁你病要你命,刑笠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一脚踩在‘陈雨秋’腰上,双手用力钳住她的双手背到身后,管她双腿扑腾得再起劲也没用。
“.......就这?”刑笠略显茫然的喃喃道。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第一轮碰上了拳王的拳击手,然后一回合就把拳王给ko了一样,自己都觉得懵逼。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仿佛是被刑笠的话刺激到,‘陈雨秋’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但后腰被刑笠踩住根本无法用力。
正当刑笠认为她已经没招了的时候,突然间,‘陈雨秋’后背的衣物鼓起了八个凸起。
八条纤细冷硬如同金属的黑色蜘蛛腿从‘陈雨秋’背后爆出来,瞬间血迹染湿了衣物,但刑笠还没来得及做出惊讶的表情,八只蛛腿就扎入地面,然后猛地用力——!
惊人的力量带来惊人的弹跳力,‘陈雨秋’整个人蹦起来,一脚踩在她身上的刑笠一个踉跄以极快的速度向侧面倾倒,摔下来的时候头刚好磕到了桌角,额头左侧顿时被砸出血来,脑袋钻心的痛,还伴随着阵阵眩晕。
但他没时间感受这些,下意识的就地一滚,躲过了从天花板扑下来的‘陈雨秋’。
在其落地的同时,锋利的腿尖瞬间没入地板,入木三分。
地毯下面可是实心的硬水泥地!
刑笠一个咕噜半蹲起身,一见这场景,顿时心里一声卧槽。
这要是刺在人体上,一下就是一个血窟窿,幸好刚刚躲得快。
没有了刑笠的钳制,‘陈雨秋’撑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似乎是不太适应人类的身体,她还试图用左右两只蜘蛛腿来维持平衡。
其他六根蛛腿在她背后扭动,锋利的尖刺对准刑笠。
刑笠暗叫糟糕。
八只蛛腿,相当于八把武器,他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打得过才怪!
但敌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突然前进一步,六只蛛腿绷直了对准他的胸口扎过来,就好似六支锋利的长剑同时刺出,‘剑尖’甚至能看到摄人心神的寒芒。
危险警报猛地拉到最顶端,刑笠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即后退闪躲。
然而‘陈雨秋’见他后退,步步紧逼。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里根本没那么多空间给他躲,必须想想办法。
刑笠眼睛迅速在周围转了一圈,伸手抄起一本书。
书名《影响力》,股神巴菲特及查理·芒格联名推荐,商业人士必读好书........这个不是重点。
书不算厚,对于它能否挡住那八只比剑还利的蜘蛛爪刑笠一点也没把握,但至少拿起来不费劲,而且具备一定攻击力。
刑笠掂量了一下手上的书,然后........
猛地对着‘陈雨秋’的脸掷过去。
在书落到她脸上之前,‘陈雨秋’用蛛爪穿透了书本,就像忍不住去追飞盘的狗。
这表现,更像是某种应激反应,连‘陈雨秋’自己也迷糊了一下。
刑笠目光一闪,故技重施,疯狂的把周围所有的书都朝‘陈雨秋’甩过去。
这些书有薄有厚,但叠加起来重量不少。
当刚出生的小蜘蛛慌乱的用蜘蛛腿接住那些‘飞盘’的时候,重量就在它的武器上越累越多,到最后,压得所有的蛛爪子都垂了下去。
察觉到这一点,刑笠扔出最后一本书,然后毅然决然的冲上去。
因为蛛腿上全跟烤串一样串着不少书籍,‘陈雨秋’动作变慢了很多,反应不及,被刑笠飞起一脚踹在胸口,不断后退撞在门上,腰刚好碰到门把,吃痛的发出一声尖叫。
刑笠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如同猛虎扑食般窜上去,一拳捣出。
第十章事件解决
人体有一个穴位,叫做‘鸠尾’,位于人体贴近肋骨下方的中线位置。重击这个部位可以同时震荡静脉、肝、胆、心脏,产生难以想象的剧痛,严重的还会造成内出血。
而刑笠这一拳,恰好不偏不正的击中这里。
被击中人体的弱点,即便是‘陈雨秋’也表现出夸张的反应,张大嘴低头干呕,一时间连背后的蛛腿都软了下来。
如果现在它没有占据陈雨秋的身体,说不定这一拳根本造不成多大效果,但.......没有这种如果。
一击得手,刑笠转而弯腰抓起‘陈雨秋’的两只小腿用力一拽,没有丝毫准备的‘陈雨秋’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倾倒,后脑袋砸到门板上,因为角度不好,非常明确的伤到了脖子,然后又在地板上重重磕了一下。
刑笠乘胜追击,骑到她腰上用尽全力掐住她的脖子。
‘陈雨秋’背后的蜘蛛爪疯狂活动起来,反应激烈的不断扎着刑笠的双手,后者觉得自己就像把手伸进了搅拌机里。
应该是挂在上面的书起了左右,蛛爪的力量比较之前削弱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也能轻松的在刑笠手上开个血洞。
没过一会儿,他的两条手臂就被戳得跟马蜂窝一样,血流不止,手臂的力量也控制不住的减弱。
意识到这一点,‘陈雨秋’的挣扎更加有力起来。
能看到希望的挣扎和只能看到绝望的挣扎可是不一样的。
刑笠因疼痛而眼睛暴睁,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低估了受伤的野兽在生命弥留之际的疯狂。
但即便内心恐惧,他仍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从雨秋的身体里,出来!!!”
刑笠大吼着,即便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也坚决不放手,掐住‘陈雨秋’脖子的手越来越紧,拼命挤压她的气管。
渐渐的,‘陈雨秋’开始脸色发青。
刑笠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蛛爪的攻击下他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地毯,但仍然如同铁钳般扣住对手的脖子。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两分多钟。
当见到八只蛛腿被书的重量彻底压倒在地,微微抽搐的时候,刑笠才恍然意识到——‘陈雨秋’已经眼睛翻白,晕过去了。
“呼........”
在成功的瞬间,他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心的抽回手,身体向后一倒,双手摊开,一动也不想动。
直到他仰躺的视线中,出现了魔女的脸。
“喂,还活着吗。”
“你说呢。”
刑笠蛋疼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就在你用脚把人压住那会儿吧。”魔女笑眯眯的说道,“我这可是为了让你提前熟悉业务才不出手的哦,还不快感谢我!”
“???”
刑笠此时脸上的表情,跟被带孝子阿尔萨斯一剑捅穿的老国王一模一样的。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找不到工具人了,你这恶魔。”
“那叫‘代行者’,不是工具人,虽然也没差啦。”魔女苛苛笑着,“你现在想反悔也晚咯。”
刑笠不发一言,只是抬起右手,默默的竖起一根中指。
魔女顺势握住他的手,不知从哪掏出一瓶药水,对着刑笠的手臂淋上去。只是眨眼间,上面咕噜咕噜冒血的血洞就止住了。
刑笠只感觉手上的伤口一阵发痒,特别想去挠,但伸出去的左手又被魔女抓住。
“别去挠伤口,你感觉痒是因为它在愈合,忍一忍。”
魔女如此说着,一边给左手的伤口也淋上药水,很快,两只手的血都止住了,而且奇痒难耐。
“这是专门治疗外伤用的药水,效果不错,过几天我多炼几瓶给你备用。”
刑笠垂着手,摇摇摆摆的起身。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脑袋发晕,典型的失血过多。
“刚才你的应对很冷静,有勇有谋,就是最后把自己搞成这样有失考虑,好在结果还不错。不过,你别以为每次这种以伤换伤的方法都能起作用,别的不说,绝大多数妖怪的身体素质比你要好得多得多得多,傻子才跟它们拼血量。人长了个脑子不是用来增重的,多动用一下自己的智慧。”魔女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数落道。
刑笠翻了个白眼,“那本来应该是你的工作!”
魔女顿时没了声响,尴尬的挠挠头,“okok,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嘛。这样,作为赔礼,我给你做个武器怎么样?帅气的那种哦!”
刑笠目光一斜:“这不是必要的任务工具?难道你还敢让我空手打怪?”
“哎,你这家伙还真不好糊弄........好啦好啦,再多一套一阶到六阶的《灵能修行指南》怎么样?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朋友那里讨来的好东西,五阶以上的修行方法可是绝密哦,不要跟别人说是我给你的,知道吗。”
对于魔女的说辞刑笠半信半疑,不过没有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是得寸进尺了。
治疗好刑笠的伤势,魔女又施展魔法,因为战斗而变得更乱糟糟的房间顿时跟倒带一样变回了刑笠他们刚踏进来那个时候的样子。
包括地毯上的血迹和孔洞,被扔得到处都是的书本,全都回归了原来的样子。
这让刑笠想起了某小胡子法师那颗用来玩苹果的时间宝石。
然而看魔女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刑笠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天花板战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很多。
现在就剩下昏过去的‘陈雨秋’了。
“刑笠,看清楚了。”魔女指着远看已经不是人形的‘陈雨秋’说道:“这就是妖怪,这就是妖怪造成的后果,牢牢记住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坏妖怪、好妖怪都有,就跟人也分好人坏人一样。但妖怪跟人类的价值观不同,有时即便是善良的妖怪,也会无自觉的做出恶事,这些妖怪即便相对心善,对人类也是有害的。除非它们能站在人类的角度看问题,克制自己的侵蚀本能,才能真正的跟人类站在一起。”
魔女边说边将‘陈雨秋’翻过来露出背部,撸起长袖,徒手将那背后伸出来的八只蜘蛛腿生生扯下来,血溅到她脸和长袍上,魔女却不以为意。
“不要对妖怪抱有仁慈之心,不管它们的外表和语言多么具有迷惑性。特别是已经打上通缉的妖怪,它们尤其危险。”
刑笠若有所思。
正想着的时候,注意力又被‘陈雨秋’突然发出的尖叫吸走了。
他抬头便见到,魔女像是在施展吸星大法一样将手掌拍在‘陈雨秋’的头顶,而陈雨秋使劲的仰着头,就像是要把头调转过来一样的力道,从惨叫声中能够感受到她十足的痛苦。
魔女的手慢慢离开陈雨秋的脑袋,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雾气被拉扯出来。
雾气显然很不想离开陈雨秋,藕断丝连,好似哪怕有一丝连在她身上也好。
虽然这么说很诡异,但刑笠从它身上能感受到一股执念.......
拉扯到一定距离,雾气终于彻底从雨秋身体里分离了出来,被魔女虚浮着托在手上。
目睹了这一幕,刑笠大概也猜出那团雾气是什么东西了。
魔女看了刑笠一眼,将雾团举到他面前,解释道:“这就是那只黑寡妇的妖气。”
“不是本体吗。”
“本体大概已经消失了。”
“嗯?”刑笠诧异的挑了挑眉。
魔女从长袍里拿出一个灰色的陶罐,将那团黑雾塞进去,盖好盖子,然后说道:
“这只妖怪似乎天生带有看破伪装的特性,应该是觉醒能力的一种,这件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当时在客厅观察它的时候,它假装不为所动,其实已经发现我了,为了欺骗我的感知它直接放弃了还在孵化中的本体,将妖气分离出来覆盖到你的表妹身上,主动与其同化。”
“造成的结果就是,妖气压制了陈雨秋的意识,获得身体的主导权,却没有改变她身为‘人’的身份,一人一妖融为了一体。只要不做出奇怪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根本没有分别。”
刑笠恍然。
“难怪......”
难怪一介妖怪会被他这个普通人给压制住,没有了本体,它根本无法脱离雨秋的身体,能从背后长出蜘蛛腿大概已经是极限。
——这里倒是刑笠低估自己了,不是谁都有像他那样的反应速度,也不是谁都能一瞬间看穿蜘蛛妖袭击飞行物的本能,从而利用这点遏制对方。
快速反应的头脑和将想法付诸实践的行动力,这大概便是魔女所说的,刑笠很有‘潜力’的地方。
说回正题。顺着上面的想法细想下去,刑笠不禁感觉到毛骨悚然。
如果.......如果这只妖怪当时装得再久一点,没有在魔女离开后袭击他,且魔女最终也没发现它的把戏。那么蜘蛛就可以用陈雨秋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在人间行走,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想象。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种可能性,转一圈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跟那家伙玩摔跤了。毕竟是刚出生的妖怪,没有什么耐性,想必是饿得不行才会冲动的袭击你吧。”魔女说道。
在那只妖怪眼里,魔女是能杀死它的威胁,而刑笠就是盘中的一道美餐。
哪怕没有见过黑寡妇的本体,刑笠也能确信,在正面交战中自己一定会死在对方手上,因为妖怪跟普通人类本就不是能放在同一层面去比较的生物。
你倒是说说怎么跟一只大蜘蛛干架啊!
总之,这一次的事情让刑笠充分明白了一件事——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自己能使用的手段还是太少了。
看来,在魔女提供的帮助之外,他自己也得找个地方补补习。
否则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十一章事后谈
“铃铃铃~”
“emmm......”
“铃铃铃~”
“.......”
清晨,刑笠被闹铃吵醒。
比起以往的早晨,今天被子的封印似乎减弱了不少,小小打了个哈欠后,刑笠非常干脆的关掉闹铃下了床。
在换上校服的途中,凌晨的记忆清晰的回忆起来。
“唔......”
拼上性命的那种疯狂,现在回想起来仍不禁心悸。
双方互相赌上性命,肉与肉相搏的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那种紧张感,几乎可以压垮一个人。如果可以从容面对那种场面,那刑笠大概能在魔女面前自满了。
凌晨时分,把事情交代完后,魔女连一句道别都不说就翻出窗户飞走了,原本附身在雨秋身上的蜘蛛妖怪也被带离了这里。
不过,陈雨秋失去的‘年月’已经被妖怪吞噬,不会再回来了。换句话说,她从今天开始要从小学六年级的身高开始长起........
刑笠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洗漱吃饭,出门上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他又在门口撞见了刚出门的陈雨秋。
她眼皮耷拉着,脸色很不好看。
刑笠还没问,她就噼里啪啦的抱怨起来。
“早上我妈叫我起床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的房间乱得跟个猪窝一样,还逼我打扫!”陈雨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不爽,“我房间乱不乱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她在住!而且国外哪个人不是说了吗,桌子越乱,越说明这个人有创造性思维,这不是好事吗。”
“可关键是,你乱的不只是桌子。”
刑笠一指头把陈雨秋吹的牛泡泡戳爆。
“这,这只能说明我的创造性思维规模比较大!”
“大的是你的神经,憨憨。”
两人跟兄妹一样一路吵嘴,说着说着,就到了公车站。
刑笠目送着陈雨秋甩着书包登上公车,似乎跟昨天没有任何分别。
但凝视她背影的刑笠,眼中已经没有了不安。
从今天开始,她就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跟普通人一样拥有未来。
如此的话,他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
........啊呸,什么牺牲,恶心死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才不是为了那个臭丫头!
不过,魔女的代行者吗。
接下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啧,看来真是睡眠不足了,哪里来的那些多愁伤感。
刑笠向着地铁站走去,与一个正在遛猫的西装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鼻子一嗅,颇为微妙的笑了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厉害啊........”
“喵!”
男人正在‘溜’的一只黑猫小跑回来,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三两下跳上男人的肩膀,趴在他耳边轻语。
男人慵懒的自言自语:“急什么,这还有两小时........”
“喵喵喵!”
“不就是个签售会吗——好好好,我知道要排队。”
男人与刑笠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现在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度相遇。
当然,这就是下一卷的故事了.........
下卷预告
“在具体说明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可以永生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永生的人?”
“是的,他被称作‘永生的老者’。而你的任务就是........”
魔女伸手作刀,笑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杀了他。”
下卷,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永生老者
距离陈雨秋的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在这一个半月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我们的陈雨秋同学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中考,分数还未知,但她一点不在意,她近期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几天后白岐高中的入学考试上。
那天刑笠本来只是随便气气她,没想到这丫头玩真的。
然后是,被迫成为魔女的代理人而谨慎一面发作深感强度不足的刑笠,在附近的一家健身馆办了卡,还联系了肌肉梆硬的私人教练,工作日中午两个小时的午休都在跟教练‘嗯嗯啊啊’。
之前魔女答应给他的武器也送到了,属剑类,所以刑笠又自己找了一家教极东古流剑术的剑术馆,晚上跟那里一个极东老头学习名叫‘新阴流’的剑术技法。
然而刚学满一个月,刑笠就被剑术馆退还学费请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多次把教练和几个关门弟子打得满地找牙,再让他练下去新阴流的招牌就不用要了。
结果当天刑笠又跑到对面‘泰舍流’剑术馆,人家见过他很多次,还以为这小家伙上门来踢馆,没想到是来转投师门的。
要说泰舍流也是个有意思的流派,风格非常之霸气,是典型的战场型剑术,还兼顾了辅助剑技的近身格斗技巧。
然后被刑笠三日破解,第五天把馆长吊起来打,再次被退费请出。
现在新阴流这边觉得,刑笠大概是哪个大师的得意弟子下凡来体验生活的。泰舍流那边则笃定,这小子就是新阴流派来的卧底,变相踢馆,虾仁猪心。
两边人都觉得这小伙子坏得很........
要说刑笠为何能上演如此戏剧性的剧情,有一半原因在于他出色的学习能力,另一半在于魔女赠予他的《灵能修炼指南》(还是打印本)。
这东西是跟武器一起送来的,作为刑笠修炼灵能之用。
魔女不会费心教导他,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灵能这套体系怎么搞,刑笠只得看书自己摸索。
作为修炼的入门书,指南贴心的分作六本,每本代表了一个修炼阶段,里面不仅有文字说明,还配了图,甚至附带网址可以在网上下载参考视频,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从这一套指南书的数量可以看出,灵能修炼分六大阶段。
第一阶段,炼体。
提取空气中的灵能量,洗刷筋脉,强化肌肉。
刑笠只消数日,就在健身教练惊恐的目光中翻了三倍体能,而且体型还没多大变化。
按照书上说,随着不断修炼,修炼者的身体性能会平速增长。如果再加上平日的锻炼,增长速度还会更快,最终成为超人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阶段,开眼。
没错,即便是修炼灵能的人,在最初也是看不见妖怪的,世上像刑笠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修炼到第二阶段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脑袋特别清明,不容易精神疲累。
一阶灵能赋予的强大身体素质,再加上刑笠自身的学习能力,吊打两个由普通人开办的剑术馆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刑笠自己还有些不满,因为新阴流和泰舍流这两个流派的技巧他其实不能算研究透彻,可惜人家死也不让他再回去‘交流学习’了。
用刑笠的话说,凡人会嫉妒远超自己的天才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但是不影响我鄙视你们,一群臭弟弟,fa♂q!
刑笠气鼓鼓的背着剑袋走了。
今天刚好是周末,他没有穿着校服而是换上了黑色带兜帽的长款开衫卫衣,衣摆垂过膝盖,如同章鱼般逐条分开。
配上同样黑色的长裤、纯白衬衫,就像个强效的吸光源。
人靠衣装马靠鞍,况且刑笠底子还是不错的........所以这家伙自恋倒也不是没理由。
被两边师傅赶走而无所事事的刑笠正准备去健身馆打发一下时间。
但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让他立即改变计划,转道前往学校。
这个电话正是魔女打来,她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
“任务来了,带上武器来学校找我,具体的事情见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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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敢挂我电话!”
一见面,刑笠就进入了讨伐模式。
“没有人能挂我电话。没有人!”
魔女懵懵的看着他。
“........抱歉啦,下次一定不会了。坐下谈。”
刑笠酷酷的拉开椅子坐下,右腿自然的搭在左腿上。
“所以,任务呢。”
“别这么急嘛。”
“我不急。”
刑笠将牛奶全部倒入眼前的红茶杯里搅拌,端起茶杯抿一口。
香醇可口,回味无穷。
“哈~”刑笠满足的呼出口气,“看在红茶的份上,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魔女:“?”
原来你还在计较被挂电话的事情啊。
而且,你喝的已经不是红茶,而是奶茶了吧!
........不对,我又不是吐槽役,为什么要忍不住去吐槽这家伙啊。
魔女猛地摇头,咳咳一声,端正脸:“进入正题吧。今天上午的时候,天机星的任务分配下来了。”
魔女说完,还拿出她的手机晃了晃。
“原来如此,任务都是通过互联网下达的是吗。”刑笠了然道。
“是啊,现代网络多方便。”
“原来不是让猫头鹰叼着信找人那种啊.......太令我失望了!”
“你以为在演哈利o特呢。”
魔女端着茶杯,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在具体说明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
刑笠抬眼:“说。”
“——你觉得,人可以永生吗?”
“吼喔。”刑笠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身子凑近,“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永生的人?”
“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有。他曾被称作‘蛇蝎’,蛇蝎心肠的那个蛇蝎,不过现在人们更喜欢叫他‘永生老者’,那是个很恐怖的老头。而你的任务就是........”
魔女伸手作刀,笑着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杀了他。”
第十三章力量的代价
“........这是合法的吧?”
刑笠挑起眉头,表明自己的惊诧。
“天机星的官方文件都下来了,当然是合法的!”
“他是叛徒?不对,如果是叛徒肯定轮不到你出手。”
刑笠是魔女的代理人,他的任务也就是魔女的任务。
“反应挺快的嘛。”魔女赞赏道。
“嗯........大概懂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要怎么杀死一个号称‘不死’的人?”
“这点我自有办法。而且你别搞错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真正不朽的东西。”魔女淡淡的补充道,“所有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永生’就更不必说了。这份力量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份诅咒。”
被人称作‘永生老者’的男人,过去也是天机星的除妖人,他早年贪图传说中那无限的寿命而去追求永生之酒,结果找是找到了,永生也确实达成了,但他并没有因此变得‘不老不死’,身体依然如同正常人那般老化。
身体苍老到极致,各种病痛缠身,老人体会到了各式各样属于人类的痛苦。
但他不可能死亡,因为他喝下了永生之酒。
为了杀死自己,他尝试过毒死、绞死、摔死、烧死、淹死、电死,把自己分成碎肉喂狮子、烧成灰撒进海里、在岩浆里融化成液体——没有一个起效,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多痛苦的后遗症,乃至于无法自理。
老人终于无法忍受,拜托天机星给他个了断,但后者也很为难,毕竟这位也曾经是他们的高层人员,威望不小。
“所以这个时候,就轮到懂得抑制再生的魔法和药剂学,又是无关紧要的外人的本魔女出场啦!”
刑笠了然,“看来你在天机星的地位还挺高嘛,他们居然愿意把这种事情交给你,说明他们至少很认可你的实力。”
“你可以把‘至少’两个字去掉!哼哼,怎么样,是不是开始崇拜我了?”魔女得意的道。
“嗯?什么?”刑笠从茶杯后面抬起头,迷惑状,显然完全没在听。
魔女顿时就不想说话了,疯狂推着手把刑笠给打走,刑笠都没来得及将剩下的半杯红茶给喝完。
美术室的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闭,刑笠手里拿着魔女硬塞给他的一瓶泛紫的药水,看着青色的门板陷入沉思.........抬手敲门。
“喂!你还没说清楚目标的位置,你想让我在大海里面捞针吗!”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刑笠掏出手机,魔女给他发了个短信,似乎是嫌打字麻烦,她把天机星的文件整个复制了过来,上面标注了一间名字没听过的医院——浦东医院的病房号,在最后面附加了一小段颜文字。
【(ゝw?)☆加油噢~】
“........”刑笠打了个寒颤,“老大不小了居然还学年轻人扮嫩,好恶!”
美术室里发出哐当一响,似乎是有人踢飞椅子的声音。
刑笠转身开溜,手里拿着手机开启导航,查阅从这里去浦东医院来回会花多长时间。
但查着查着他发现,那个什么劳什子医院,居然建在市中心,离刑笠现在的位置大约有二十分钟高铁的距离,往返半个小时出头,算上等高铁和从高铁站到医院的距离,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多小时。
“没办法,午餐就在高铁上吃吧........”
想着想着就到了围墙边,刑笠轻轻蓄力就地起跳,手撑着起码有两米高的墙边,衣摆翻飞,轻松越了过去。
学校在周末是闭校状态,连住宿生都出不去进不来,更别说刑笠了。所以,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避开监控翻墙进来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刚一落地,他就看到了一身便装走在路上的班长.........
“.......你在干什么,刑笠同学。”眼前冷着脸的女生抬抬眼睛,目光犹疑的在刑笠身上扫视,仿佛在观察什么可疑人物。
刑笠惊讶了一下,装作不在意的拍打衣角,一手插兜,微微一笑,“这不是班长吗,好巧啊,你也出来逛该?”
“是啊,真巧。”
“吃了吗?”
“吃了。”
两人对视着,空气渐渐凝固.........
趁这个功夫来介绍一下这位新登场的角色。
刑笠班的班长,宁守心,梳着普通的单马尾平刘海,戴眼镜,相貌端正,做事认真,能力突出但为人冷淡,最常做的表情是面无表情,没有朋友。
班里的人偷偷叫她‘冷冻机’,因为只要是她到的地方,气氛就会跟冰块一样冻住。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慕寻,这个人的亲和力连冰山都能融化,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班长宁守心才会露出一点笑容。大家都觉得班长肯定喜欢慕寻,不然没道理这么区别对待。
然而对于刑笠这个慕寻的朋友,这位‘冷冻机’班长却没有丝毫留情面的打算。
“我记得你不是住宿生吧,刑笠同学。”宁守心扶了一下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白光,“为什么明明是周末,你却会从学校里翻墙出来呢?”
“班长才是,为什么会大中午出现在学校附近呢?”刑笠微笑着反问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学校的图书馆。”
学校的借书卡是可以当通行证进入学校的,可惜刑笠没有去办过。
“哦~真用功啊,不愧是不动的年级第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追究你违反校规的事实。”
“真是严厉啊,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当上班长的吧。”
宁守心沉默的扶了一下镜框,镜片反光发白:“刑笠同学,请你跟我到政教处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
话音未落,风吹起的柳枝挡住宁守心的视线,刚刚还笑眯眯看着她的刑笠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宁守心呆呆的站在原地,风扬起她的刘海。
她慢慢抬头,伸手挡住穿透柳树叶缝隙的阳光,眼睛眯起,光斑照在她脸上,仿佛镀了层金光。
“是天气太热,产生幻觉了吗........”
三十米外的拐角,刑笠一手插兜,背着剑袋,哼着小曲走向附近的地铁站。
入职第一个任务,看他半天就把它解决掉,回来还能赶得上晚饭。
然而,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十四章我又不是他爹,凭什么给他买水果
一个半小时后,刑笠出现在浦东医院楼下。
名字听都没听说过的医院,装修却意外的不含糊,规模不输给任何三甲医院,像个私家医院,一看就不差钱。但医院官网很简陋,上面写的也是公立医院,偏偏又不出名,就好像有人刻意压下医院的名声一样,奇也怪也。
来到前台。
“你好,404号房怎么走。”
前台小姐姐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笑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哦?”刑笠一挑眉,“看望病人,还需要预约?”
“对于贵宾房的病人来说,是的,需要。”
刑笠无奈的双手插兜。
“我没有预约。不过你可以联系一下住那个病房的人,就说我是来处理他后事的。”
前台小姐姐闻言再度看了他一眼,这次带了一点审视:“请问您的姓名。”
“刑笠。”
“欢迎您刑笠先生,404号病房位于十三楼靠左最后一间,陈运先生正在那里等您。”
刑笠颇感兴趣,“你认识我?”
“是的,这里是天机星官方认证医院,所有的数据都是互通的。”
“.......原来如此。”
这个天机星,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搭乘电梯,刑笠来到十三楼,出门左拐,一共六个房间,全部面朝窗户,走廊里还给家属配了几张长椅。
刑笠走到最尽头的病房前停下,看了眼病房号——404。
这个刺眼的危险数字,看来他没走错。
在伸出手要去推门把时,刑笠才反应过来........自己来之前是不是应该买点橘子,两手空空的上门岂不尴尬?
算了,管他呢,我又不是他爹,凭什么给他买水果。
这单人病房的隔音效果还挺不错,刑笠直到推开门才听到里头的争吵。
“不要再假惺惺的关心我了!从小到大你有管过我和我姐吗?!也别打听孩子,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死也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害死他们的,绝对!!”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的教养呢?四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床边站着的西装中年人跟坐在病床上的老人吵得激烈,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中年人转头看了刑笠一眼,大概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他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怒意大跨步离开房间。
刑笠轻飘飘的让了个身,随手将门关上,但这几秒钟捕捉到的信息已经留在他的脑子里。
从脖间的皮肤状况判断,年龄约莫四十岁,至少有三分之一欧美血统。手指侧面重度磨损、起茧,但无颜料气味,手指和掌肚些微带铅,推测近期使用铅笔在纸上做过平面图设计,但整洁理性的西装不像是画家或服装设计师的一般穿着,可能是建筑工程师。
眼袋有略重的黑眼圈,判断有熬夜习惯。步伐上没有练习格斗的痕迹,手掌没有茧子,也不善兵器。能感觉到第一阶级别的微弱灵能波动,难怪体格结实却无锻炼痕迹。
“哼,这个不肖子孙,翅膀硬了,连我的嘴也敢顶!”
刑笠回过神,就听见病床上的老人生气的说道,他从鼻子里重重出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对刑笠露出无奈的苦笑。
“抱歉,曾孙让你见笑了。”
“不会不会,我最爱看人吵架了。”刑笠乐呵呵的说道。
........这年轻人好嚣张啊。
老人心里暗道一声。
刑笠拉了支椅子过来坐下,翘着腿,光明正大的观察着眼前的任务目标........或者说任务的委托人。
这个向天机星主动求死的‘永生老者’,这么看的话确实挺惨的。
全身70%以上外露皮肤都有烧伤痕迹,干瘦如柴的身体就算穿着病号服也看得出来,干瘪的上半身肋骨两侧插了管子,点滴和夹手指的脉搏探测自不必说,下半身也接了尿管,佐证了他已经‘无法自理’的说辞。薄薄的嘴唇看不见丝毫血色,作为男人尊严的头发已经掉光,脑袋就像个皱皱巴巴的卤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老化和病态。
人入老年,却孤零零的住在医院里,连自己四十多岁的曾孙都不待见他.........等等,四十多岁的曾孙?这老家伙活得够长的啊。
这些都有预料过,所以还好。最令刑笠感到惊讶的是,他学习超过五年的微表情研究在老人身上失去了作用。
在刑笠眼中,面前的老人作为人的情绪全都是矛盾的。他看上去既高兴又悲伤,既焦虑又平淡,既恶毒又慈祥,脸部肌肉的活动毫无规律且令人困惑,不像是撒谎高手那样擅长误导,而是如同精神病人一样莫测难寻。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刑笠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就是蒙娜丽莎也没他那么混沌,但偏偏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和不起眼,乍一看好像跟街上的老人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永生老者’吗,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你好,你可以叫我刑笠。”
“陈运。”
老人也回了自己的名字,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位魔女选中的代理人?好小伙,眼光很毒辣嘛。”
刑笠尴尬的笑了一声,不清楚老人说的‘眼光毒辣’是指自己还是指魔女。
应该是说魔女吧,毕竟她这么毒,还这么辣~
(魔女:啊秋~!)
“我们这就开始吧,也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说完刑笠就开始从衣服里往外掏毒药........
“你知道吗,当活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对时间已经没多大感觉了,特别是我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老死的时候。所以,别那么心急。”
老人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还是说你有什么急事?”
“并没有........乐意奉陪。”
刑笠从善如流的将药水收回去,还顺便嘴贫一句:“如果您老能在翘辫子之前给我打个几百年功力,陪聊一整天都行。不过话说在前头,劳资卖艺不卖身,再加上我很怀疑你还能不能‘激情’得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伙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老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过很快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什么刺激到,脸色不正常的涨红。
咳嗽持续了有好一会儿,刑笠甚至都怀疑他会不会把肺给咳出来,等稍微缓解后,他把头赚回来无奈的对刑笠说道:“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刑笠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老人把被子拉起来,漫不经心的问:“那位魔女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吧,讲讲吧,你对我这个老头子了解多少?”
刑笠迟疑了一会儿,“不会死的老怪物?”
老人忍不住被呛了一下。
“年轻人,你在外头一直都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
“对啊。”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刑笠自豪的点头,“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这么夸我了。”
饶是以老人的阅历,也不由得瞪大双眼:“你真觉得这是在夸你吗........”
“是啊,既然你们都说了我是个奇迹,不就说明我很特别嘛。”刑笠一摊手,“活得普普通通,跟其他人一样,有什么意思。”
“哈哈,说得一点没错。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
刑笠的话似乎勾起了老人的回忆,他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穿越了时光。
“年轻时候的我不断追求力量,想成为同龄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然而得到力量不够,又想要妖怪那样的寿命。得到永生,又想要只手遮天的权势。如果不那么贪婪,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追寻永生之酒,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这不仅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连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也都深受其害。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刑笠神色不动,丝毫不感到意外。
这就是典型的怀璧其罪。可想而知,永生之酒这种打破常识东西,一但出现必然会引来疯狂,这个世界永远不缺贪婪的家伙。
可惜宝玉可以扔掉,永恒的生命却不行。只要老人活着一天,他和他的家人就永无安宁之日。
看得出来,他已经后悔了。
第十五章你瞅啥
在获得永生之酒后,陈运的确过上了一段可以说得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当时的他年轻力壮,是威赫一方的强者,他的妻子背后也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因此即便全世界都对永生之酒虎视眈眈,也没有人能动他们一家。
但随着子嗣的诞生,使得这个家庭多出了一个弱点,贪婪的饿狼蜂拥而至。
陈运的孩子打小就在无数次的绑架和威胁中成长,在三十二岁时与伴侣双双被杀,凶手留下一张给陈运的恐吓信,逼他说出永生之酒的下落,否则下一次死的就是他的妻子。
解决这种歹徒对陈运来说不算难事,但是解决了一批,还有下一批,永生的诱惑似乎没人能够阻挡。
不知是不是永生之酒的诅咒,陈运的子辈一个个惨遭毒手,儿子跟他的女朋友因他遇害,孙子被绑架死不见人活不见尸,孙媳抛下双胞胎精神崩溃跳海自杀。这一切似乎就是老天对陈运打破生死轮回的惩罚........直到永生之酒的缺陷被暴露出来。
随着陈运生不如死的惨状被越来越多人知道,这种恶毒的贪婪慢慢销声匿迹,大家都不想承担永生的代价,追逐永生的人一下少了大半。
不过仍有一些鼠辈不依不饶,或许还带着几分不甘,想对陈运的后辈,甚至是他本人下手。
即便陈运把自己的曾孙和曾孙女一家藏得很好,甚至明面上跟他们撇开了关系,一年中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毕竟纸包不住火,这种平安无事的状态谁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没有承担力量的胆气,却有残害别人家庭的祸心。这种人,就算让他得了永生又能怎样。”老人冷哼一声。
刑笠想了想,“可以骗去捐血。”
老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瞅啥。”
“瞅你咋.......咳。”
刑笠面带嘲讽,“怎么,成了大人物,脏话都不会说了?”
老人无奈的看着他,“你这孩子,损人咋还一套一套的。”
刑笠这一两句话,把他心中的悲伤和戾气全冲散了,想叹口气都叹不出来。
贪婪,这也许这就是人永恒不变的特性。
也许只有‘永生之酒’彻底消失,他们才会收手吧........
“罢了罢了,这些往事想必你也听烦听厌了,回到正题吧。”老人道,“让我看看,那位魔女为了杀死我准备了什么东西。”
刑笠听老人这么说,便将魔女交给他的药拿出来。
老人伸手拿过药水,拔开瓶塞闻了一口,一股化学废料般难闻的气味,他却不为所动,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毒?竟然完全闻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
“吾以为天机星大老元臣,必有高论,岂期出此鄙言。”刑笠微微摆过头,轻声道,“好几把菜啊。”
老人脸上滑下几道黑线,赌气一般举瓶就灌。
感情好,对瓶吹!
在吞入喉的瞬间,老人立即明白,这瓶由魔女炼制的素未听闻的毒药,已经远超一般人的理解,简直是入口封喉的进阶版——入口即化!
他的面部突然青筋暴起,眼球啪的一声齐齐爆开,七窍流血,全身僵硬的倒在床上,跟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搐颤抖,口吐白沫,胸口开始灰白化,裂开一道道狰狞裂痕,迅速蔓延至全身。
几秒后,老人的表情开始渐渐舒缓,身体放松,连带胸腔起伏也消失........刑笠看一眼就知道,人走了。
测心跳的机器滴滴滴的一直响十分烦人,刑笠忍不住伸手把它关掉。
然而在他转个头的功夫,一切似乎都倒流回来。
老人的‘尸体’上,蔓延至全身的灰白变淡消失,裂痕被修复,爆开的眼球飞快自愈,连备受摧残的皮肤和原本掉光的头发也恢复如初,干瘦的身材迅速充实起来........
刑笠目光一凝,很想骂人。
这老东西........!
算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还要拆穿,给他补一刀吧。
刑笠从剑袋中抽出一支普普通通的练习用木刀,搓得跟淘o上十几块钱买的那种差不多,然而不出一秒它就迎来了华丽大转身。
“【竖木成剑(sword)】。”
刑笠举起木刀轻念出声,木刀的刀身上突然浮现一排湛蓝色的符文,随后,一支普普通通的木刀,转瞬间就变成了一把纯黑色带鞘的细长直剑。
剑柄全金属制,摸上去有种磨砂质感,没有护手,剑鞘刻着精美理性的古式纹理。
拔剑出鞘,银亮透明的利刃寒气逼人,剑身中心一道凹槽从下至上,围绕凹槽的是如同云雾般的暗青色纹样,煞是漂亮。
这就是魔女的礼物——一把藏在木刀里的真剑!
刑笠拔剑将剑刃横在老人脖间,略微迟疑了一下,但下一秒还是用力一划,轻易的切开了老人的脖子,血液趟出。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动手后的下一秒,老人脖子的横切面突然肉眼可见的长出肉芽,连接伤口。
刑笠还没来得及再划一刀,老人脖子的伤就已经严丝密合。如果不是上面还躺着血,刑笠自己都不相信这根脖子曾经断开过。
这就是永生之酒的效果吗,这自愈速度也太疯狂了。如果他刚刚把头整个切下来丢掉,是不是会从脖子上重新长一颗头出来?
这算什么?九头蛇?
不到五秒,死了又活,醒来却已经变成三十岁的容貌,身体完全恢复健康的陈运重新睁开了双眼,猛喘了一口气,坐起身捂着喉咙咳嗽。
回过神来后,神色悲凉。
“失败了。”刑笠用床单擦拭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脸色略显沮丧,“这个半吊子魔女,连这种事都搞不定,还害我跑这么远过来孝敬老年人,回去得让她赔我车钱。”
陈运没有心情去吐槽他,茫然的望着天花板,“连七曜魔女亲手调制的毒药都不起作用。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能杀死我的吗........”
“喂喂,搞什么呀,一进门就听你在这散播负能量。”
突然出现的声音令陈运和刑笠猛地扭头。
就见到病房门口,一个肩膀上趴着只黑猫的黑发青年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花,无语的看着他们。
陈运一见到他,惊愕的瞪大双眼,十分激动的喊道:“您,您是——!!”
第十六章谎言之躯
来人约莫二十多岁,一头黑色短发,相貌端正清秀,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西装,浑身散发出一股颓废的慵懒,肩膀上趴着的黑猫有些惹眼。
“别那么激动,对心脏可不好。”青年懒散的说道,将原本花瓶里的花拔出来扔掉,随手把新的插进去,然后趟在角落的摇椅上软成一摊。
陈运没有在意青年那我行我素的态度,像个追星的孩子般兴奋道:“叶生前辈,您终于从极东回来了吗?”
“啊,我现在被调职了,极东那边换了个新的联络官上去,没事做就回来看看老朋友咯。还有,别叫什么前辈,叫先生,说了多少次了。”被老人称作‘叶生’的青年耸耸肩,看向刑笠,“说起来,这个小兄弟是谁啊。”
“刑笠。”
刑笠礼貌的点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心中疑虑丛生。
魔女不是说这个老头身份尊贵吗,但看他对这个青年的态度,怎么好像是个下属一样。明明两个人年龄差这么大,这也太古怪了点。
不对,难道说他也........
陈运好心的替刑笠解释,“这小兄弟是一位七曜魔女指定的代理人,是来杀我的。”
“哦,刺客啊。”叶生一边撸猫,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陈运笑着摇头:“说是刺客也没错,只是这刺客是我自己雇的。”
“你活够了?”
“活够了........”
叶生和陈运相对沉默,给刑笠一种插不上话的气氛。
良久,叶生叹了口气,“早跟你说了,永生之酒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后悔了吧。”
陈运苦笑不已。
叶生向后一倒,“你家里的事情我在国外也听说了,我很遗憾。不过你那永生之酒的故事漏洞也太多了,不过你也是有魄力,居然骗了一个世纪,这下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
“干嘛,装听不懂?”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陈运脸色平静。
叶生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自嘲的轻笑一声,“看来太久没回国,很多事情都变了啊........‘蛇蝎’陈运,现在的你,更让我觉得顺眼。”
陈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回顾这一生.......实在犯下了太多的错误。现在的我能够明白,当初您为什么说永生是一种诅咒了。亲眼看着自己最珍惜的人与物一个个逝去,自己却厚颜无耻的独留于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人的孤独感,实在是一种煎熬。”
“叶生前辈,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请让我从永生的痛苦中解脱吧.........还有,替我对那孩子说声对不起,希望您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叶生深深的看着他:“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就好。所有的痛苦和罪恶,就让我全部带到棺材里吧。”陈运点头,“父母的死对那孩子伤害很大,我不想让他再承受更多压力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曾孙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叶生慢慢站起来,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古代欧式贵族裙装的苍白女幽灵,慢慢从他背后浮现,随后又化作了一具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直立在地面上的巨大铁初女。
棺盖自动打开,露出满满的尖刺,若是直视着铁初女的内部,能感觉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大恐怖。
这是中世纪欧洲用来惩罚犯人的工具,现如今用来杀死陈运,似乎有点讽刺意味。
面对眼前狰狞的杀人工具,陈运古井无波,慢慢的拔出身上那些毫无作用的管子。
刑笠恍惚间觉得,他拔出的似乎不是管子,而是对人生的最后一丝留恋。
挣脱所有束缚,陈运慢步走进铁初女,表情有一点遗憾,也带着一些解脱。
“放心吧,痛苦只是一瞬而已。”叶生深深的看着他,“再见了,陈运。有朝一日,在地狱再相会吧。”
陈运微笑,“叶生前辈,在极东待太久,您说话变得好中二啊。”
“要你多嘴!”
铁初女猛地合上。
随着刚刺刺入人体的声音,大量的血从铁初女底下流出。
叶生不满的敲敲盖子,那血竟然又倒流了回去。
数秒后,叶生再次打开盖子,里面只剩下一具辨认不出模样的干尸。
被吸成干尸的尸体非常轻,被叶生一只手就抱起来,轻柔的放回到病床上。
等了好几秒,尸体依然没有任何异动,看来陈运这次是真的走了。
刑笠将直剑变回木刀,塞入剑袋,按响了召唤护士的按钮,跟叶生扭头走出门。
陈运的曾孙就在走廊里坐着,得到老人已经离世的消息,还有代传的那句“对不起。”,他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随后面无表情的走进病房。
后来刑笠才偶然间知道,他的职业完全跟建筑无关,他是位画家,在一所高级培训机构教素描。
他一年中只有一天会穿西装,就是到医院看望老人的时候。
走廊上,叶生无视匆匆跑来的护士警告的眼神,拿出烟点上。
“你是新人吧。”
刑笠意识到对方在对自己说话,回头笑道:“有何指教?”
“........在这个世界,使人丧命的机会有多少是多少,记住,量力而行。”叶生最后看了刑笠一眼,便撇下他自顾自离去,背影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刑笠能听到已经走远的男人在跟什么东西说话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没钱请你吃什么北京烤鸭,这里也没有正宗的北京烤鸭!”
“喵?喵喵!!”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大不了从猫粮费里扣。”
“喵!”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刑笠晃了晃头,望着天花板笑了一下。
今天,他还真是见识到了很多稀奇的东西啊。
他果然没选错,这个世界足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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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说那个人叫什么?”
事后,在对魔女汇报的时候,魔女对‘叶生’这个名字有了反应。
“他是不是穿着一件西装,喜欢抽烟,还带着一只黑猫?”
“嗯?你认识他?”刑笠端着红茶一愣。
“那个男人........他在中世纪保护了原初的魔女,在教廷失势之后帮助我们重建了‘魔女之家’,可以说是所有魔女的恩人。”
魔女的眼中闪烁着尊敬的光芒。
然而转头她又说道:“不过,千万不要跟那个男人扯上太多关系,听见没有!他身上的麻烦简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像你这样的小家伙,被牵扯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喂喂,刚刚还说是恩人,这会儿就在背后编排人家,你好鳝变哦。”
“呸,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华夏人的黑话。”魔女唾弃的说道,“话说回来,他们两个老不死在病房里打的哑谜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肯定听懂了吧?别买关子了快告诉姐姐。”
刑笠享受的喝了一口红茶(奶茶),眼睛满足的眯起,道:“自己想。”
“哎~”
下卷预告2
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另一个我?
有少数人会知道答案。
我杀死了我,我自然就变成了我。
渴望回归正常生活的二重身,神秘莫测的八尺女,占领水族馆的蜘蛛一族,上百名被当成储备粮的游客。
对里世界毫不知情的慕寻陷入危险之中,刑笠不准备坐视不管。
下卷,二重身篇,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瓶颈期
那是我七岁时候的事情。
——也或者是六岁?八岁?记不清了。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被我深深埋入记忆深处。
哪怕是现在的我,也不记得了。
但是我记得。
那是一个阴天,我追着我,将我堵到胡同里。
我和我扭打在一起,最后是我赢了,我将我按在地上。
我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
我差点杀死了我,如果不是一个女人出手。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
还有机会。
这次,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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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笠闭眼盘腿坐在床上,气沉丹田,身体放松,维持精神集中。
他在冥想,利用这种方式吸收空气中的灵能,在体能形成循环。
灵能是一种自然界的特殊能量,其实跟魔女使用的所谓‘魔力’,或者极东的‘灵力’、米国的‘异能’没什么区别,只是说法不同,都是同一种能量。
但是很显然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驱动能量的体系,而这些体系无法共存,所以慢慢的形成了派系,也就是华夏的天机星、极东的阴阳寮这些机构的雏形。
说回灵能,很显然这种能力无法用肉眼观察,它们漂浮在空气中与氧气等分子物质相融合,通过特定的仪器才能进行检测和分解。
但如果身处于灵能特别浓厚的地方,一般人也是能用感官体会到的。
具体表现为,身体沉重、气温骤升或骤降。灵能含量越浓的地方,人就越感觉不适,就跟溺水差不多。
而灵能修炼者却学会了利用灵能,大胆的将它们吸入体内,再通过创造一套特殊的循环系统,来过滤、吸收灵能。
长此以往,身体会越来越强壮,灵能储备的上限也会越来越高,并开始得到一些特殊的能力。
这就是所谓的修炼。
而有天赋的人,他的灵能吸收效率通常就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一年也无法进入第一阶段,稍微有资质的要花半年左右,但刑笠一个多月就摸到了第二阶段的天花板。
其实说好听点叫天花板,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瓶颈。
刑笠知道,只有打破它,他才能正式进入指南上所说的‘第三阶’——原则上只有达到这一阶段,才算正式进入除妖人的行列,被允许单独出任务。
第三阶比较特殊,可以说是一条分水岭。
它最具标志性的特点,就是让修炼者拥有‘外放灵能’的能力——据修炼指南上说,这是一种相当万能的力量,无论是战斗还是生活,在所有场合都有用武之地。
‘万能’这个词,轻而易举的就勾起了刑笠的好奇心。
他非常想知道一个可以被冠与这个词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在完成魔女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后,他就一直潜心修炼,争取早点突破到第三阶。
但自从三天前摸到瓶颈,他至今没有再进一步。倒是灵能储备平白多了不少,然而没有任何意义。
今天也是一样,在尝试了两个小时依然没有半点动静后,刑笠便停了下来。
“难道跟小说里一样,还要我悟出什么道理才能突破不成?”刑笠不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但确实怎么努力也冲破不了这个看不见的壁障。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瓶颈才叫瓶颈吧。
刑笠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一个问题三天都解决不了,那再怎么苦想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他翻身下床,去洗了个脸,准备趁着今天周末没事,出门把件闲事办了。
今天天气格外热,但刑笠没有改变穿着的打算,穿着长裤,披上一件浴袍一样的黑色长款卫衣就出门了,嘴里还叼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棍,腰间抱着一块被布包起来的方形薄板。
坐车的时候,他慢条斯理的舔冰棍的样子受到了所有人的或嫉妒或恼火的注视,以刑笠的性格,当然是嚣张的舔得更欢以表示挑衅........
造成的结果就是,在下车的时候,跟他一个站下车的人一溜烟全跑到便利店前面的冰箱挑冰棍去了。
刑笠把最后剩下的一点碎冰咬下来,然后把棍子当成牙签叼着,跟个小流氓一样一手插兜慢悠悠的走进一家门店奢华的高级画廊。
这家画廊常年展示旗下签约的各个画家的画作,以便有大量收购需求的买家挑选画风,同时还兼职拍卖中介,可以说是东城办得最大最好的一家画廊了。
但就是这样的场所,当刑笠迈着妈见打的步伐进来的时候,两名前台小姐竟然立即恭敬的从柜台后面出来对他弯腰,齐声道:
““欢迎光临,刑笠先生。””
这略夸张的阵仗把正在看画的两拨买家——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老板的目光吸引过来。
“我约了你们经理,他人呢。”刑笠漫不经心的道。
“经理在一号待客室等您,这边请。”一名前台积极的给刑笠带路。
待他们离开后,正在看画的中年妇女和年轻老板一个好奇一个若有所思,对身边的推销员询问刑笠的身份。
推销员笑着答道:“那是刑笠老师,东城油画圈子的大名人。人家十二岁就在本地办了画展,被发到外网上出了名,还有国外一家媒体来采访过。”
“虽然他现在才读高中,但随便一幅画出手就是五万上下,在航州拍卖会上最高一幅成交价是五十七万九千四百元。刑笠老师现在就是我们画廊的合作者,可以说是镇店的宝贝之一了。”
中年妇女和年轻老板听完毫不犹豫的道:“带我去看看他的画!”
两个推销员自然乐见其成,带着两人来到单独给刑笠开辟的小展台,墙上挂了三幅画,全都是写实派。
第一副画的是林间小溪,清泉流水,阳光反射出眩光,绿叶葱葱,令人在夏至都能感觉到清凉。
第二幅画的是富士山,光线是粉色的,好似黄昏般半亮不亮。富士山在粉色光源的逆光下,透出一股神性。
第三幅画就与前两幅相差巨大了,画的是天地颠倒,人魔对立,尸横遍野的战争。但微妙的不会让人觉得血腥,反而感觉更深的是一种通读了一本旷世史诗般的震撼。
“这第三幅《恶魔人》,就是当初在拍卖会以五十七万高价卖出的作品,在这里展示的是当初那副画的数码复制品,据说真品还要更加震撼。”一名推销员介绍道。
“毫无疑问,刑笠老师水平是很高的,很多美术大学的老师都没他功底扎实。如果不是年纪小名气不足,这画起码能达到百万级别,这是当时一位行内人的评价。可以预料,刑笠老师的画在未来十年间肯定还会迎来几波跳价。”
推销员劈里啪啦的竭尽忽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画,它是会增值的呀!
中年妇女和年轻老板大概是被推销员的说辞唬住,毫不犹豫的批量下单,订下了包括现在和未来刑笠的其他画作,一张保底五万出价,留了很大的上涨空间。
他们背后有特殊渠道,只要画的质量确实够硬,就能在国外翻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卖出去。就算不卖,也能留着等升值。
最后因为分画不均,俩人还差点打起来,两个推销员一边劝架一边笑,今天卖画赚的分成够他们花一年的了。
刑笠交完画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最近的人真是浮躁啊,怕是欠晒。”
他这样说着,在前台小姐姐甜甜的送行声中,一脸事不关己的开溜。
但就在他准备坐公车回家的途中,背后突然有个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事后想来,那便是整起事件的开端。
第十八章好兄弟变美少女
刑笠从画廊出来,就随手将棒子扔进垃圾桶里了。
他跟画廊有合约,半年内起码要交出四幅画给他们,硬性条件换取的是卖出分成上的让步。
今天他拿给画廊的画会拿去拍卖,最后钱分下来他大概能拿到小几万吧,运气好几十万也有可能,就看能不能碰见识货又多金的带老板了。
把三天瓶颈期闲着无聊画的东西拿去应付,就算是刑笠也感觉有些小亏心呢。
这上午的太阳真的很毒,刑笠穿得一身黑简直让人看了就觉得热,但他丝毫不以为意,连汗都没出一滴。
自从开始修炼之后,他的身体协调能力上升了不是一点半点,这点温度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相反,他还觉得被太阳照着暖暖的很舒服.........
当他准备去公车站搭车回家,途中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叫的还是他的名字。
“嘿,刑笠!”
刑笠转头,一边挥手一边从便利店门口小跑过来的是一个让他感觉有些眼熟的女生,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
“还真是你。大早上的在这干嘛呢。”
女生非常自来熟的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打量他的穿着,不由惊呼一声。
“哇哦~这大热天的,穿长裤长袖出门,不怕中暑啊。”
刑笠皱眉打量着她。
女孩很漂亮,头发偏长,梳着一个少见的侧马尾,两束微微弯曲的鬓发垂下来,左手绑了一个浅色的发圈,背后背着很孩子气的小熊玩偶背包,显得青春可爱。
她的穿着没什么值得说道的,玫瑰色短袖衬衫搭配白色短裙,但往下看就能意识到她双腿很长,纤细嫩白,刑笠注意到路过的大多数人都在偷偷盯着她的腿看。
可惜就是胸有点平。
如此出众的女生,如果刑笠认识的话不会不记得,但她看起来也不是拿他开涮或者当作挡箭牌,脸上见到他的惊喜不似作假,看来她是真的认识自己。
可他为什么就是没印象呢,除了这张脸,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出奇的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啊!
刑笠震惊的瞪大眼睛:“我一直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到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慕寻,你竟然真的敢穿着女装上街!”
仔细看,这张男女通杀的脸——不是慕寻还能是谁!
听他这么说,眼前的‘慕寻’表情却很懵。
“呃.......我不穿女装,难道还穿男装吗?”
刑笠一皱眉,刻意观察了一下刚刚无意识略去的某些细节,然后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
这个‘慕寻’,好像没有喉结.........
刑笠眼神奇怪起来。
慕寻不可能是女的,四五年的朋友了,一起上厕所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刑笠抓住‘慕寻’的右手手腕举起,脸慢慢凑近,“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妖怪?还是恶作剧?”
‘慕寻’似乎对刑笠突然拉进的距离感无所适从,慌张的红了脸,用力挣脱刑笠的手。
“你,你干嘛,眼睛没瞎吧,我是慕寻啊!”
刑笠双手插兜,“哼嗯.......既然你说你是慕寻,那你倒是说说,我初三毕业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向我告白。”
‘慕寻’奇怪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微妙的鄙视:“你在想屁吃吧,就你那嚣张臭屁的样子,除了我谁肯跟你做朋友,还告白。你知道吗,当时班里的女生都觉得你是个中二病。”
“啧,功课做得还挺全。”刑笠不爽的咂舌,“那好,下一个问题。当初我们合资买的那部ps4,你我各出了多少钱?”
“ps4?有这回事吗?”‘慕寻’看起来很茫然,“你记错了吧,我们合资买的是一部古董小霸王啊。你出了三百,我出了两百,买回来我们玩了小半天,然后没多久就坏掉了。而且最后才发现,那手柄居然还是盗版的高仿品!嗷,想想都气人!”
刑笠这下真的愣了。
ps4当然是陷阱,就跟她说的那样,他们当时买的是一部二手的小霸王游戏机,出资的数字也是对的。几年前的事,一般来说不会连金额都记得那么清楚,但那次是他们俩罕见的被无良商家坑了,印象出奇的深,刑笠现在都能回想起来那个卖他们游戏机的商贩的脸。
包括她后面补充的手柄是盗版的事情,也全都是真的,除了眼前这个最大的谎言........
难道要他承认,他的好兄弟慕寻其实是个可爱的吕孩子?
“不知道你又发什么病,算了算了,你现在有空没,帮我个忙呗。”‘慕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能不能把另一个我骗出来,就把他叫到后面那个小巷里。那是个绝佳的死胡同,不会有人经过。”
“?”
“我躲在拐角,你制住他,然后我一斧子砍了他的头,就结束了,很简单吧。”
‘慕寻’说完,笑颜如花的拍拍他的肩,“这事干完请你搓一顿,就中心路那家,不用跟我客气!”
刑笠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姑凉,你在大马路上跟我说什么死胡同、砍头,我很慌啊........
意识到事情大条,刑笠毫不犹豫的抓起‘慕寻’的手,在她不满的抗议声中将她拖到一处冷清的地方。
“干嘛啊,你抓疼我了!”到了地方,‘慕寻’恨恨的甩开刑笠的手,肉疼的揉着手腕,但抬头看见刑笠皱眉看着她,又有些不安了,轻轻的问:“刑笠?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自觉么。
刑笠看看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站这别动,我打个电话。”
说完,不理会‘慕寻’“喂喂!”叫着的声音,刑笠走开离了一段距离,掏出手机按下了魔女的号码。
两秒后,电话通了。
“喂~这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你认真的吗?”
“开玩笑啦~”魔女听上去心情不错,“大早上打过来干什么,想约我出去玩吗?友情提示,我比较喜欢猎奇一点的地方,比如鬼屋什么的。”
“没工夫跟你废话。”刑笠道,“我朋友被盯上了,是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女孩,而且还拥有他的记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仅是容貌一样,连记忆都有?”那边的魔女沉吟一下,“听你这么说,有点像‘二重身’啊。”
“二重身........难怪。”
“噫,你居然知道?”
“最近在书里看到过,只扫了两眼,不过记下了。”
刑笠说话的语气平淡,让魔女恨得牙痒痒。
“你知道吗,本小姐在学生时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优等生!”
“嫉妒是人的原罪,我原谅你了。”
“嚣张的小鬼。”魔女笑骂一声,“盯紧它,最好别让它乱跑。虽然二重身对你应该威胁不大,但对你的朋友就不好说了。”
“没问题,她现在就在——”
刑笠转头看去,突然卡壳了。
视线扫过,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第十九章二重身
二重身的故事始源于极东的都市怪谈。
有一天,一个男人突然发现他身边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他遭到另一个他的追杀,几次逃脱险境,报警却被误以为是精神病,被家人送入精神病院软禁治疗。
在医院的那一段时间,另一个他没有再出现,当男人以为安全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进行例行检查的医生摘下口罩,那赫然是另一个自己。
他对他露出狞笑。
几个月后,男人因为病情良好顺利出院,与等待他的妻子重逢,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谁也不知道,在那副熟悉的身体中,早已不是熟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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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笠快步走回刚才的小巷,左右四顾,哪还有个鬼的人影。
他无奈的将手机举到耳边。
“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什么?”
“我把她弄丢了。”
魔女无语了,“它刚刚就在你身边?你还让它跑了?”
“........”
刑笠真是无言以对。
大意了。
因为她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都是配合和亲近的态度,让刑笠产生了一种会听话的错觉。
谁能想到,打个电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刑笠暗道一声麻烦。
跟他不一样,慕寻毕竟是个普通人,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哪怕是个女人,在有充足杀心的情况下对他的威胁也是足够大的。
不过事已至此,短时间内在人群里将二重身找出来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刑笠理智的放弃大海捞针的打算,转身跑向车站,准备转道去慕寻家。
他必须先一步找到慕寻,才能在他被杀之前保护他。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慕寻’两只手拿着甜筒,一边走还一边舔,喜滋滋的从隔壁超市里出来。
见到空无一人的小巷后,她愣了。
“哎?人呢?”
呆立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好像被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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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战争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其实说的就是情报收集。
“跟我说说那个‘二重身’。我记得那好像是极东那边的都市怪谈吧,为什么现在故事里的东西会出现在华夏?”刑笠边跑边对电话那边的魔女问道。
他想确认一下,妖怪是否可以通过人类的幻想被制造出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刑笠的想法就很多了。
不过事实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笨,极东最初传出来的都市怪谈那根本是个真实的故事,也就是说二重身是本来就存在的妖怪,但并不意味着二重身只在极东活动。不如说,华夏本来就是全世界妖怪种类最多的,你在这里看见什么都不奇怪。”
“吼喔........”
魔女这若无其事爆出的料可够大的。
看来他这一个多月在图书馆里扫盲还真不算是白费功夫。
“但怪谈终究只是怪谈,是说给人听的故事。”但魔女转口又说道,“真实的‘二重身’到底是什么样,你必须要知道。”
魔女进一步解释。
现实中的‘二重身’,其实是一种会附身到人身上的妖怪,它会完全继承人类的记忆,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人类。
为了回归‘原本的身份’,也为了生存下去,二重身必须杀掉原主,否则自己不久后就会消失。换句话说,哪怕是普通人,只要逃过二重身的连续追杀,也是有可能幸存到最后的。
但如果二重身成功杀掉了原主,二重身就会完全代替他/她,周围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变化。
硬要说的话,有点像继承记忆的魂穿吧。
“总的来说,二重身属于对除妖人来说威胁度非常低的那类妖怪,它们没有其他妖怪那样特别的力量,基本可以跟普通人划等号。但如果它模拟的是你的熟人,就要考虑下不下得了手的问题了........不过对你来说大概没所谓吧。”
“喂,不要把人说得跟冷血动物一样好吗。”
“哈哈哈嗝........我比较奇怪的一点是,这个二重身居然罕见的模拟错了性别,这可真是奇闻异事。”魔女想了想,“大概是单纯的把模拟对象的性别搞错了吧。”
刑笠阴阳怪气的道,“如果是那个慕寻的话,很有可能。”
“总之,如果放任不管,它肯定会对你的朋友下手的。”
“这我当然知道。”
“我建议你在工作日之前解决这件事,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朋友。最好,永除后患。”
魔女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
刑笠眼神闪烁了一下。
从某个公车站下来,刑笠搭出租车来到一处豪华别墅区。
........你们没有猜错,这里就是慕寻他家。
长得帅,又有钱,品学兼优,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纯路人,这就是女频男主吗,单推了。
刑笠来的次数太多,连门卫都认识他了。
不过原则上他是不可以直接给刑笠放行的。在打电话询问刑笠即将拜访的那户人,得到许可之后,刑笠才得以走进小区。
直走拐过一个弯,走了老半天,刑笠才在一片丰富的绿化中找到慕寻家的........别墅(咬牙切齿的重音),按下门铃。
像这种高级别墅,门口都是有监控的,屋内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慕寻家的保姆林姨。
一番询问后,刑笠得知了慕寻半个小时前已经出发去水族馆看水母的消息。
水族馆的名字叫‘碧蓝’,坐车四十分钟的距离........
“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男的跑来跑去啊!”
刑笠一边这样不爽的抱怨,一边掉头朝水族馆赶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里,他将遇到人生第一次险些丧命的危机........
第二十章人茧子
在去水族馆之前,刑笠先坐车回了家里一趟,没一会儿就背着剑袋出来。
在车里,刑笠给慕寻打了第二通电话。
第一次是在刚下公车的时候打的,没人接。
第二次也是一样。
“那家伙在搞什么........”
刑笠不快的挂断。
两次都打通了却没人接,这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但魔女又说过,二重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可能赶到那么远的地方加害慕寻。
四十分钟后,他到了地方。
刑笠在水族馆门口排队买票的时候顺带看了眼地图,整个水族馆占地五千平方米,装修气派,入口大门上顶着‘碧蓝水族馆’五个大字。
刑笠买到票,跟在十几个顶着旅游团帽子的老头老太太后面进去。
一进门,他就发现不对劲。
整个水族馆竟然安静得跟闹鬼一样,除了旅游团和他自己看不到其他人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按理来说周末人应该很多才对。而且不知为何,刑笠总有种危险的预感。
但同行进来的人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悠闲的观光、笑闹,嗓门还挺大。
刑笠不堪其扰,选择脱离队伍向水族馆深处走。
整个水族馆就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分叉的地方,跟肠子一样弯弯曲曲直达出口,所以他一直往前走,应该就能碰到慕寻。
刑笠现在很犹豫,在找到慕寻之后要不要把二重身这件事告诉他。这意味着将里世界的存在暴露给他一个普通人,对慕寻来说肯定是徒增烦恼。
但不说吧,他好像又没有什么理由一直跟在慕寻身边,而且万一那个女装慕寻出现在他面前,大概会很难解释。
难不成要骗他说,二重身其实是你老爸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咦,等等,这个借口好像还不错嘛。
刑笠边走边思考,浑然没有察觉到,八只残忍的眼睛在阴影中注视着他........
脱离人群后,刑笠一个人走在安静的水族馆中。
设计师为了营造气氛,刻意将水族馆的光线设定得很暗,只有两边巨大鱼缸的玻璃反射出蓝色的水纹照亮道路,确实可以称得上美轮美奂。
刑笠悠闲的左右打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睡觉时间,今天水族馆里的鱼似乎都非常害羞的躲在假山后面。连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型鱼类,也缩在与身型不符的障碍物后面一动不动。
偶尔,刑笠还能从水缸玻璃上看见几个带着血迹和汗渍的手印,越往后越多,统一朝着出口的方向。
刑笠脑中浮现出有好多人一边惊慌的往后看,一边扶着玻璃朝着这边逃跑的场景。
之前没看到这些手印,越往后越多,说明他们在跑动的过程中,人数也在不断减少。
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来气氛不对了。
特别是,刑笠一抬头看见一个吊在天花板上的人形茧子的时候。
刑笠默默从剑袋里抽出木刀。
“【竖木成剑(sword)】。”
蓄力跳起,来到接近天花板的距离,刑笠利落的拔剑斩断连在茧子上的厚长白丝,用手抓着,落地后轻轻放到地上。
刑笠手拂过跟线团一样缠绕的白色丝线,抬起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丝丝粘性。
“蜘蛛丝吗.......”
刑笠猛地抓住人茧子头部的位置,用力向下撕开,就像是剥皮一样,从茧子的缝隙中露出了一张人脸。
那是一个微福的中年人,脸色苍白,紧闭着眼。
刑笠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在确实的跳动。
看来他仅仅只是昏迷而已,地上没有血迹也是这个原因吗,大家都被做成了茧子,藏在某处。
“原来如此........不得不说,你们干得挺漂亮,至少非常安静,这么长时间外界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刑笠慢慢站起身,左右看了一眼,“雨秋那件事的复仇?还是只是单纯的巧合呢。”
回应他的是密密麻麻的梭梭声,十几只蜘蛛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走出,从地上,从墙上,从天花板上,注视着刑笠。
这些蜘蛛的个头足足有一头牛那么大,这让一些原本看不到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毛茸茸的蜘蛛腿,肥大的身躯,阴狠毒辣的八眼,肉嘟嘟的口器中流出粘稠的唾液。
它们紧紧盯着刑笠,迈动八只脚,慢慢靠近,好似正在捕猎的猫科动物。
“呵,你们不会是想跟我打吧。”
刑笠将被包成茧子的中年大叔踢到角落,一边从容的将剑鞘夹在腰带里,剑垂在身侧,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确定?会很疼哦。”
蜘蛛们不为所动,继续逼近。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也行,那就全都去死吧。”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形容的就是现在的刑笠。
在蜘蛛扑来之前,他持剑欺身而上,短短半秒便出现在敌人面前,一剑让一只蜘蛛尸首分离,转身第二剑让它旁边的家伙也变成两半。
魔女给他的这把剑锋利到不可思议,削铁如泥都不足以形容它,但驱动这把剑的刑笠也不可小觑。
在这一个多月的锻炼中,他的身体与剑技已经得到完美的协调,确保全身每一分力量都能花在正确的地方,挥剑的每一个角度都端正到极致。
两剑杀死两只蜘蛛妖,刑笠侧身高踢脚,踹在扑来的一只蜘蛛脸上,将它踹飞出好远,还撞倒了后面不少蜘蛛。
两只漏网之鱼飞速爬动冲来,刑笠双手交叉,持剑放在左侧蓄力,在敌人到达攻击范围之前计算出提前量,瞬间挥剑。
两只蜘蛛就像出了车祸一样翻滚着从刑笠两侧划过,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留下头部一道狰狞的剑痕,暴毙当场。
瞬杀二妖,挥刀振血,身材单薄的刑笠在蜘蛛妖眼中无限高大起来,它们贫瘠的脑袋本能的感到惧怕,在原地踌躇不定。
然而它们不过去,不代表刑笠就不过来了。
脚步猛踏,刑笠的身影飞速冲进蜘蛛堆里,几乎是骑在它们脸上输出,举剑连斩。
一进一出,又是四只蜘蛛变成尸体。
剩余的蜘蛛终于遵从了本能,意识到眼前的人类不是它们能抵抗的,顿时掉头朝更深处逃去。
然而杀得正欢的刑笠岂会罢休。
“哈哈哈哈,跑啊,再跑快一点!不然我就要追上你们了哦~!”
刑笠长衣飘飘,浑身染血,挥舞着长剑跟个疯子一样追杀着蜘蛛,边追还一边大笑,也不知道谁才是反派。
然而等他毫无防备的冲进一个供游客休息的圆形大厅中时,抬眼便见到,密密麻麻的蛛群在那里等着他。
第二十一章一声娇喝
数量庞大的蜘蛛盘踞在大厅中,一个空间四面墙,满满的全都是妖怪!
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海。
当时刑笠就心底一抽。
这水族馆,什么时候成了蜘蛛窝了?!
当‘海洋’蠕动着朝这边涌来的时候,刑笠毫不犹豫的退回通道,在拥挤的空间里跟拥有压倒性数量的敌人开打,他还没这能耐。
在退出来的时候,他顺手用剑柄打破了旁边的鱼缸,水一下就从破口里涌出来冲了一地,短暂的阻挡了一下那些蜘蛛的步伐。争取来的只有短短一秒,但已经足够刑笠跑出好远了。
蜘蛛们瞬间被激怒,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山呼海啸的鱼贯而出,朝刑笠的方向追去。
但刑笠的速度比蜘蛛还要快一线,这样的话赶在蜘蛛抓到他之前离开水族馆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的蜘蛛熟料超过了他的预料,凭他自己大概很难处理得来,看来得依靠一下官方力量了。
然而,就当刑笠接近出口的时候,却发现必经之路被不知道多少层厚厚的蜘蛛网挡住。
“来这一手吗。”
目前没有蜘蛛能跑到他前面来,换句话说,这网是在刑笠发现人茧子的时候就织好的,它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离开。
刑笠挥剑砍出一个口子,割开蜘蛛网不断向前,然而前路似乎无穷无尽,不管劈开多少层,眼前仍然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出路。
刑笠很快听到背后追兵到来的声响,看来离开是不可能了。
在最后一点时间里,刑笠只来得及从好不容易开出的蜘蛛网通道中退回去,回到相对宽阔的空间,在这里他才可以更灵活的移动,争取生存空间。
但是面对将天花板和墙壁包括地板全部占据的蜘蛛群,似乎再灵活也无济于事。
绝望?是有一点吧,一想到自己将要被一堆毛茸茸的蜘蛛簇拥着死去,他就感觉有些反胃。
但是如果不放弃挣扎,希望当然是有的——那就是灵能第三阶段!
距离真正拥有超能力的第三阶,刑笠只差了最后一层膜了,他要尝试临阵突破。
“说起来网文里的主角好像经常这么干啊。”刑笠看着一望无际的蜘蛛海,自信的笑道,“哈!我刑笠果然是主角没错了!”
这是背水一战。
成功了,他活。失败了,他死。
简单明了。
战斗一触即发。
踏步瞬身,反冲锋转眼间就收割三条性命,刑笠灵活的踩着蜘蛛的尸体移动,一边不断变幻方位防止被包围,一边不断袭杀蜘蛛创造闪避的条件,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他体内所有的灵能开始汇聚,朝着一点进攻,如同钻头一般顽固的想在天花板上钻个洞,只为窥一眼楼上的风景。
或许是生死间的危机感,在不断进行防御和反击的过程中,刑笠的技术不断成长,甚至下意识的将习得的新阴流和泰舍流招式融合,不断升华改造,乃至进一步将剑技融入本能,使身体不再过度依赖大脑,能够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不仅如此,在持续不断的被四面八方的敌人围攻的时候,刑笠还自己摸索出一套特殊的守势,凭借快速扭转身体和剑身来抵挡来自各个角度的攻击。
用游戏里的话说,比较像一种格挡技能,光是看着就能脑补出‘叮叮叮’的打铁声。
虽然只是依靠直觉拼凑出来的雏形,但已经能够看到未来天衣无缝的模样。
但对刑笠来说,剑技的进步只是小事,突破第三阶才是一等大事。
然而不管他如何逼迫自己,甚至已经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通往第三阶的避障仍旧佁然不动。
刑笠有种被坑进沟里的错觉。
这样下去真要死在这了,他找个机会短暂脱离了战斗,一闭眼,来到思维殿堂。
思维殿堂是一种特殊的记忆方式,如同一台电脑,熟练的人可以将大量资料储存在里面,在需要的时候再翻开回想起来,世界上大多需要很强记忆力的竞技运动选手都会将思维殿堂当做保存信息的手段。
刑笠的思维殿堂是一座图书馆,他快步来到灵能有关的记忆分区,从书架上抽出《灵能修炼指南·三卷》放在手上快速翻动。
........有了!
第三十一页上数第六行——“突破第三阶段的瓶颈需要强大的毅力,充足的灵能储备,在符合上述要求的情况下,适当的让情绪爆发出来有助于打破瓶颈。”
第一百九十六页上数第十行——“截止于2018年,统计显示全国75%以上突破至第三阶的除妖人,都经历过不少于三年的沉淀,证明了第三阶段分水岭般的难度。修炼是一件长年累月的事情,哪怕一时突破不了也不要急切,认真修炼、养精蓄锐,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原来如此。
全都是废话!
刑笠猛地睁开眼,举剑横在胸前,挡下一只蜘蛛的头槌,撞在剑身上发出‘叮’的一声,刑笠自己却被横着撞出去几步远,脚底板还在地上摩擦。
别看刑笠对付那些蜘蛛一刀一个,如果单独将每只蜘蛛的身体素质拎出来,其实都是不太好对付的,但它们的‘肉质’确实赶不上它们的攻击力。
刑笠打蜘蛛是一刀秒,蜘蛛打刑笠也是一刀秒,很公平。
但为什么这么多蜘蛛一起上就是杀不了刑笠,很简单,智商压制。
刑笠往左边一转,用刀柄敲碎玻璃,再次把鱼缸里的水引出来,蜘蛛们下意识的后退,那种湿漉漉的触感确实不为它们所喜。
不过在一时的后退后,对于刑笠的仇恨,又驱使它们更加疯狂的前进。
那个人类身上带着太多它们同族的血,不杀了他难以跟女王交待。
面对众多蜘蛛的围攻,刑笠一个人坚持得已经够久了,因为刻意防护,目前还没有伤到主要部位,但说是浑身浴血也不为过。
判断自己已经接近极限,刑笠抽出空来从衣服里拿出魔女之前与武器和指南一起交给他的外伤药,胡乱的往身上撒,然后甩出瓶子命中又一只朝他扑来的蜘蛛,一剑断绝对方的性命。
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认为刑笠只是在硬撑了,但通往第三阶的瓶颈虽然有所松动,却还是没有任何要打破的意思。
莫非,这就是我的末路........?
当刑笠忍不住对自己的自信产生动摇时,令他惊醒过来的是一声娇喝。
“哇哇哇哇我来救你啦,刑笠!!”
刑笠扭头一看,就见到,穿着女装的‘慕寻’拿着一把消防斧破开蜘蛛丝,冲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看,他笑得多开心
慕寻的二重身?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刑笠愣愣的看着她哇哇的喊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跟个憨憨一样闭着眼冲上来对着最前面一只蜘蛛砍了一斧子。
她力气还挺大,这一下直接砍断了一只蜘蛛腿,但也一下把所有蜘蛛的仇恨吸引了过去。
刑笠能看见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被密密麻麻一大群蜘蛛用满含杀意的眼神盯着,不慌才怪。
“为为为为为什么有这么多蜘蛛?!好大!!”
刑笠一拍头。
因为是复制了慕寻记忆的二重身,所以连妖怪的存在都不知晓吗,明明自己也不是人。
恐惧使二重身慕寻下意识的向刑笠靠拢,但莫名其妙被砍断腿的蜘蛛岂会就这样看着她走,一抬脚就把她扇飞了出去。
二重身慕寻的后背撞破了三四层蜘蛛网,幸运的缓解了大部分力道,然后摔落在地,捂着被锤平的胸口一口气上不来,难受的不断咳嗽。
以普通人的力量面对妖怪果然还是太吃力了。
“别在那发呆了,赶紧跑!”刑笠大喊。
二重身慕寻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而这时大量的蜘蛛开始转移目标朝她涌过去,刑笠只能勉强拦下两三个,而更多的蜘蛛穿过了他的保护网朝‘慕寻’扑去。
‘因为二重身突入这里而产生了领地意识吗?!’刑笠惊醒。
扭头看去,二重身慕寻鸭子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惊慌,大群的蜘蛛离她不到半米,下一秒她就会被它们撕碎分食。
这一刻,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数倍。
二重身慕寻因为惊恐而缩小的瞳孔,挥舞着爪子扑上去的大蜘蛛,一切都在刑笠眼里变得清晰,且缓慢。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困扰他三天的瓶颈一瞬间被冲破。
“你们,敢动她试试——?”
狂风刮起。
强大的气压以刑笠为中心爆开,在他身遭的蜘蛛全部被击飞出去。
肉眼可见的湛蓝气焰从他身上升腾出来,刑笠抬起右手,手掌向下张开,似火的灵能在他的手上燃烧。
扑向二重身的蜘蛛被看不见的力量抓起,在空中惊慌的挥舞着爪子,但随着刑笠右手向上一握拳,它们的身体就如同被传送到几万米深的海底,瞬间被压扁、扭曲,如同被手用力捏烂的橘子,血液被压榨出来倾泻到地上,吓得二重身慕寻连连后退。
“原来如此,这就是第三阶段吗.........”
刑笠一挥手,身后被他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蜘蛛全都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又以完全违反重力的速度重重落地,如同蚊子般被拍碎挤扁。
这一切,都只在刑笠的抬手之间。
“哈哈哈哈哈,何等强大的力量!!”
他笑得像个拿到外挂就开始立灭世flag的魔王,那种纯粹的快乐........
这就是第三阶,外放灵能。
比起‘外放灵能’这种说法,刑笠认为这种力量应该被称作‘念力’更妥当些。
刑笠甩手挥剑,剑刃以远超他第二阶时的速度划过空气,随后竟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透明的剑气,飞速划过将不远处一只瑟瑟发抖的蜘蛛,瞬间将其削成两半,锋利至极。
然而无论是挥剑速度,还是‘剑气’,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刚刚,刑笠巧妙的利用灵能在肩膀、上半臂到剑身上形成一个斥力,跟火箭推进一样令他的挥臂速度在一瞬间飙升,之后的剑气也只是将灵能凝聚压缩然后甩出去,结果看上去就跟他甩手放出了剑气一样。
使用过一次后刑笠发现,如果他愿意,可以把灵能玩出花来。比如脱手后跟手雷一样炸开,形成子弹跟机关枪一样射出,飞出去的‘剑气’瞬间开启影分身术一分为十,这都是可能的。
进入灵能第三阶,掌控了这种拥有无限可能的力量,这让刑笠对眼前这些蜘蛛的视角顿时从富士山上俯视变成了从喜马拉雅山上俯视。
只要他想,这些糟心玩意儿一个都逃不了。
不过他没有那么着急,反而利用这些现成的炮灰一个一个展开实验。
例如将灵能缩成一根针戳入蜘蛛体内,然后让针在里面炸出无数根刺。
例如用灵能控制水缸里的水包裹住蜘蛛,让它窒息。
例如让灵能组成一些机械结构,比如枪支什么的——从结果上说,这个实验失败了,因为不仅耗费的精力巨大,而且维持固化的灵能存在的每分每秒都会产生消耗,刑笠算出来最后花费的灵能量,是一个他很难承担也很没效率的数字。
令刑笠有些在意的是,当他试图将灵能直接通过蜘蛛的口腔灌入它的体内时,不知为何,小股的灵能一进去就被溶解了,多一些的灵能则会跟蜘蛛体内的妖气产生了对抗感,举步维艰。
大概对人也是一样,两种属于不同个体的能量只会发生冲突。
但如果外来的能量足够强大,还是能强行突破然后将另一个个体挤爆的,只是这样花费的能量就太多了,还不如直接将灵能固化砸物理伤害要来得效率。
刑笠沉迷于灵能的实验,全然忘记了后面的‘慕寻’,他这一箩筐的基本操作把二重身都给看楞了。
在感叹世界光怪陆离的同时,她心中不由出现一丝疑惑。
明明发生在眼前的是无比血腥和残忍的一幕,自己却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也不觉得恶心。
难不成,她还有当医生的潜质?
‘慕寻’暗道。
刑笠不厌其烦的在蜘蛛们身上来回进行实验,很快,视线内最后一只蜘蛛也被刑笠的‘水遁·阿姆斯特朗螺旋突进高压锥形天元钻头’给折腾死了。
“原来如此,还可以利用灵能来细微的控制固体和液体,那下一步是不是改变它们的性质呢。水结成冰,凭空点火,制造真空领域,乃至辐射........莫非这就是第四阶的‘灵术’?有点意思。”
刑笠轻笑着自言自语,随性的将手中的直剑向上一扔,直剑在半空旋转着坠下,然后拐了个弯精准没入剑鞘。
如果这里有一个除妖人,他绝对会震惊于刑笠的学习速度。
一般人就算突破到第三阶,灵能外放的能力也根本不会有刑笠那么强。运用凝聚灵能、控制固体和液体做出细微操作等方法,更是至少要通过三个月以上的练习才能掌握,这还是在有熟练者指导的前提下。
然而刑笠用了多久,五分钟?
虽然刑笠不知道其他除妖人刚突破第三阶是什么鸟样,但没关系,他向来是以天才的目光看待自己的........
“喂。”实验做完,刑笠终于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位观众,瞥向二重身慕寻,“在我鄙视你的鲁莽之前,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等等,你应该没有在我身上装定位器吧?!”
第二十三章记得带上杀虫剂
“我又不是跟踪狂,干嘛要在你身上放那种东西!”
“那就是尾行咯。”
“都说了我不是跟踪狂啦!!”二重身慕寻要抓狂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一种直觉........我找到这个水族馆,突然想进来看看,然后就听到你的声音。”
“接着想都没想就拿着斧子冲进来?”刑笠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知道有情况也不知道报警?”
“唔........”
虽是这么说,刑笠倒不觉得她那所谓的‘直觉’是在撒谎。
就跟当初附身在陈雨秋身上那只蜘蛛一样,慕寻的这个二重身可能也觉醒了某种能力也说不定。
“话说,你那斧头又是从哪弄来的?”
“进,进来的路上在消防箱里捡的!”
二重身慕寻把沾血的斧子很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在商场抱着毛绒玩偶不肯还回去的小孩子。
只是这个熊孩子,审美好像有点猎奇........
刑笠头痛的捏着太阳穴摇头,“喜欢就拿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二重身握拳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真是.......为什么我要对一个妖怪那么亲切啊。”刑笠语气不爽的说道。
‘慕寻’没有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她似乎对那些蜘蛛的尸体有了兴趣,有点好奇又有点恶心的拿着消防斧戳来戳去
刑笠看着她,怀疑之前魔女就是在忽悠他,这个乱冒傻气的憨批跟慕寻哪里像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是........不管放在男人身上还是女人身上都很合适。见鬼了,他看久了居然还觉得这家伙有点好看。
刑笠腹诽着,挥手控制在战斗中被打破的鱼缸里抽出一点水形成一个脑袋大小的水球,双手伸进去清洗血渍。
洗干净,甩甩手,刑笠把同样沾了血的头发捋到后面,拿出手机按出一串数字,点击拨号。
电话‘嘟~嘟~’两声之后,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喂,这里是‘异常事故处理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东城区城西东山路碧蓝水族馆,尽快,记得多带点杀虫剂。”
说罢刑笠不管对面什么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二重身慕寻疑惑的看着收起手机的刑笠,问道:“刑笠,你在跟谁打电话,警察吗?”
“一个私人事务所。”
“啊?”
刑笠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要解释到你明白就太久了,你就当这是个民间报警电话。”
“噢,噢.......”
准确的说,是天机星的报警电话就是了。
刑笠心道。
在知道‘天机星’这个组织存在开始的第一个月,刑笠就以惊人的行动力和洞察力将天机星面向民间的窗口翻了出来。
伪装名是‘疑难事故处理事务所’,挂的民办牌子,,名义上他们自称的是‘私家侦探’。
这家事务所在网上的好评率极高,处理过的案件包括闹鬼、凶杀、探索、绑架案等,总之私家侦探不干的事他们全干了,简直就是在灰色地带穿梭的超级蝙蝠侠,可疑气息拉满。
经过多方探查和试探,刑笠完全确定这就是天机星在民间的情报源之一。类似的‘事务所’很可能不只一个,只是他没兴趣去找。
为什么要将私家侦探事务所当做情报窗口倒是很好理解,毕竟想走官方路子的人碰到事一般会去找警察,只有知道找警察也没用的人,才会寄希望于这种私人组织。
当然,作为国家承认的国防机构,警方那边如果察觉到不对劲肯定也会联系天机星,这样一来,天机星的情报来源就扩充至黑白两道了。
只是,作为一个面向普通人,而且也招收普通人作为警察的场所,刑笠很难确定报警后会不会被当做是熊小孩的玩笑,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打了事务所的电话。
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能领会‘杀虫剂’背后的意思。
说实话,刑笠不相信天机星这样的组织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任由一堆蜘蛛入侵到城市里来。他们如果没有在全城范围内监视妖怪的方法,早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们知道这件事,但把这些蜘蛛给跟丢了。
就算刑笠猜错了也没关系,给出这么详细的地址,他们不可能不派人来看看。
不管怎么样,警报已经送出去,刑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不管他怎么乱来,对方也管不着。
“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刑笠转头对二重身慕寻说道,“拿着你的斧子,原路返回吧。”
“啊?那你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找人。”刑笠简言意骇的说道。
他不会告诉二重身他要找的就是慕寻,生怕这个憨憨热血上头硬要跟着他。
但他没想到,就算没有慕寻这个因素,二重身犹豫了一下,仍然固执的说道:“我要跟你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刑笠脸色发黑,“你跟过来对我来说才是最危险的,明白吗,拖油瓶!”
二重身慕寻脸色尴尬:“不,不用说得那么过分吧........”
“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那倒是反驳我啊。”
二重身的脸色涨红,举起消防斧喊道:“别小看我好吗,我力气很大的!”
“力气再大也不行。”刑笠脸色沉下来,“到外面等着我,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了,懂?”
“对啊!你都已经报警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处理呢!跟我一起出去吧,不要冒险,你要是出事叔叔阿姨会很伤心的。”
二重身慕寻拉住他的手,没有拽动。
“抱歉,我赶时间,而且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是我的风格。”刑笠甩开她,越过蜘蛛的尸体向深处走去。
二重身慕寻呆了一下,立即追出去。
“喂!等等我啊!”
“啧,你上辈子属牛皮糖的吧。”
“嘿嘿~”
刑笠看着那张憨憨的笑脸无奈了,“你想跟那就跟着吧。但是记住,别离我太远,不然死了也别怪我。”
“yes,sir!”
两个单薄的身影快步走入黑暗中。
他们自以为自己是先发制人的猎手,但他们走出的每一步,都会在蛛网上荡起波澜........
最深处的房间中,被孩子们牢牢护在中心的母蜘蛛睁开了双眼,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美艳的,人类一般的脸。
“不自,量力的除妖人。杀我子孙,死。”
第二十四章给爷爬
水族馆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再加上还经常有弯道折角,就显得这一条道特别特别长。
不过风景倒是不错,特别是那种隧道型,连天花板也能看到鱼的那种,在灯光下唯美如画。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平常非常欢脱的鱼,在刑笠和二重身慕寻走过的时候简直跟死了一样挨着墙角一动不动,偶尔吐出个泡泡都是小心翼翼的。
事实上别说鱼了,连‘慕寻’这个憨憨也能感觉到不对劲,越往里走气氛越来越阴暗诡异,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又好似看不见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走入陷阱。
很显然,后面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最明显不过的证据就是,这一路走来,居然看不见任何一只蜘蛛,四周安静得像是之前发生的那一场血战都是假的一样。
但比起这个,其实‘慕寻’更担心刑笠........因为他已经有十分钟没说过一句话了。
要不是看他神色冷静,目光清明,她都要以为刑笠被鬼魂附身了!
那么刑笠为什么沉默,原因自然不是恐惧,他正在集中精神做一个尝试。
——那就是站着修炼!
更准确的说,是在行动中保持修炼状态。
按照指南里说,灵能修炼者修炼需要在一个能让人感到舒适、有安全感的地方,进行冥想。
冥想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坐在椅子上,可以躺在床上,只要是能够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平静内心,集中精神,就能成功冥想,吸收空气中的灵能,壮大自己。
然而刑笠对这个老套的修炼方法嫌弃到不行,所以在突破到第一阶知道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他就开始尝试着改变这种修炼方式,希望自己在行动中也能维持对空气中灵能的吸收效率,开启‘走路变强,睡觉变强,无时无刻不在变强’的仙人模式。
理所当然的,在一开始他就撞得满头包,还差点修岔。
在剧烈移动中,还是在不断变幻的环境里冥想,这本来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就跟让一个人醒着睡觉一样。
除非是,梦游。
随着刑笠研究不断深入,经验的累积让他试出了一条‘一心两用’的路子。
比较靠谱的说法就是——自我催眠。
这项尝试还未完善,成功是成功了,在走路时刑笠也可以抽空修炼,但缺点是会牵扯一部分精力,且修炼效率也远不如正常冥想。如果剧烈运动这个状态会立即不攻自破,这也是刑笠未来要改进的问题。
这一路刑笠的沉默,正是在修炼,更准确的说是抽空补充刚刚战斗消耗的灵能。
在看到沿路没有蜘蛛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这帮妖怪里肯定有个指挥者,它在刻意诱导他们走向深处。
这波肯定是要开boss战了。
之所以排除掉刚刚杀死的就是全部的蜘蛛的可能性,是因为刑笠还没有见到原本在水族馆里被抓住的人的茧子。
最初见到的那个人茧子就是刑笠见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应该是被当做引诱他的诱饵,摆在那里。
依照动物的逻辑,重要且多量的‘食物’应该存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巢穴中,被牢牢保护。
既然刑笠还没见到,那就说明还没走到底,后面肯定有更多蜘蛛在等着他。
但刑笠现在刚刚突破第三阶,正是自信膨胀的时候,哪里会怂了它们。
况且,慕寻还没找到。
这倒霉鬼,周末来看个水母都能撞到这档事,也是服了他了。
走过通道尽头的门,刑笠和二重身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这里大概是供游客看海豚表演的地方,众多座位下是一个露天大泳池。
但现在那泳池的水已经全部被抽干,泳池坑里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全都是浑浊半透明的蜘蛛卵,就像是放大几十倍的皮肤毛孔一样密集、恶心、恐怖,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这一刻,蜘蛛占据水族馆的目的终于显现出来——为了产卵!
盘踞在泳池边的是层层叠叠的狰狞生物,它们占据了这里每一平方的空间,一眼扫过去,刑笠估计这里的蜘蛛起码有上千之数。
如来佛祖啊,东城的天机星都是tm瞎子吗!!
刑笠在心里破口大骂。
无数的蜘蛛睁着八只眼睛盯着他们两个,让人心生寒意。
最引人注意的是被蜘蛛围绕在中间的一只巨大的母蜘蛛。
她的体积足足是其他蜘蛛的十倍之多,坐在那里就好似一尊修罗,黑色的皮肤上全是狰狞的红色纹路,八只脚强壮无比,每一根都跟承重柱般粗大,游刃有余的支撑她同样巨大的躯体。
而最令刑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只母蜘蛛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居然长出了一个人类女性的上半身,长长的黑色卷发遮住她的双峰,五官美艳,好似狐媚,甚至还挺符合人类的审美观。
如果不看她蔓延到双颊的暗红纹身,诡异的黑色眼白和红瞳,还有巨大得不像人的身体比例的话。
刑笠从她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情感。
“你,好除妖人。”
母蜘蛛用棒读一般的语气,奇妙的断句,向刑笠和‘慕寻’缓缓说道:“远来是,客能成,为我的孩子的,营养是你,们的荣幸。”
刑笠抬头望着天花板,围绕着那个露天的口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吊着人形的茧子,透过半透明的蜘蛛丝,刑笠甚至能看出里面人的脸型。
有些是老人,有些是孩子,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刑笠笑着说道,眼神却完全没在笑,“你把人类看作营养,我把你们当成实验品,这很合理。”
“放心吧,我会用尽我能想到的所有手法将你们的最后一丝价值榨干,成为未来对付你同族的知识,绝不会有一丝浪费。你要是能看到有任何一只不是受尽痛苦而死的蜘蛛,算我输。”
母蜘蛛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污秽的妖气暴起。
“尔敢.......!”
“爷就敢。”刑笠笑意盎然的对她竖了个中指,恶意满满,“崽种,给爷爬!”
第二十五章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男人
感受到女王的怒意,所有的蜘蛛抬头发出怪异的尖叫,齐齐迈动八脚,张牙舞爪朝着刑笠和二重身涌过来。
‘慕寻’害怕的缩到刑笠身后,脸色发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执拗的跟过来。
早听刑笠的话离开水族馆不好吗!这会儿说不定她已经在街边惬意的吸珍珠奶茶了!
面对如潮般的蜘蛛,刑笠脸色变不变一下,显得优雅又慢悠悠的拔出剑来,剑尖斜指着左侧,然后猛地划到右侧,凭空挥出一条线。
灵能聚风,扇形斩出。
朝刑笠涌来的蜘蛛被余波吹得不得存进,空气凝滞了半秒,下半秒,轰鸣声炸响,灵能疯狂掀起剑压,包裹着无数利刃的狂风瞬间将刑笠面前所有的蜘蛛压爆,挥出的庞大扇形气压甚至让远处的的墙壁都崩裂。
整栋建筑物都摇晃了一下。
母蜘蛛及时护住泳池里的蛛卵,发出愤怒的吼声。
‘慕寻’震撼的看着他:“刑笠,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是人吗?”
刑笠不应声,抬手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个板栗。
在‘慕寻’抱头蹲防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刑笠的脸色有些发白。
很显然,刚刚那一招让他的消耗不少。
不过嘴上他一点都不示弱。
“哎呀真是抱歉,实在是它们长得太恶心了,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呢。不过没关系,碎掉的尸体也有利用价值嘛,放心吧,我会一个不浪费的全部解剖掉的。”
“该,死的人类,闭嘴!!”
蜘蛛女王杀气腾腾的甩动手臂,一道巨大却细得像头发一样的黑红色气刃飞出。
刑笠将二重身慕寻踹出门,用剑挡住这一击。
气刃足足在剑身上磨了三秒才被刑笠划开,分成两半的气刃犹有余力的在他两侧飞过斩在地面,瞬间犁出两道五米长的深深剑痕。
刑笠紧握着剑柄,虎口开裂出血也不以为意,轻佻的横举着剑对母蜘蛛勾勾手,“你是不是没吃饭?来,朝这打,用力点。”
蜘蛛女王彻底被激怒,活动巨大的身体朝前挺进。
颇具重量的身躯全然没有影响到她的灵活,甚至比一般的蜘蛛还要快些许,她跟人类一般无二的巨大上半身朝右侧伸出手虚握,一根由能量组成的暗红色双头刃长枪出现在她手上,朝着刑笠挥砍下去。
刑笠跳起来躲过,像蜘蛛侠一样半蹲着‘吸附’在墙上,然后下一刻腿部蓄力猛地一踏,直接朝着蜘蛛女王冲过去。
但对方反应明显更快,游刃有余的换手,由下至上对半空中的刑笠呼啸着挥出一记斜斩,角度完美精准,势大力沉。
然而刑笠再次出人意料的凭空一踏,竟再度往上跳了五米左右。
他并非掌握了什么二段跳技能,只是利用灵能进行的巧妙操作,轻易的躲过蜘蛛女王的第二击,然后刑笠又在半空中突兀的调转方向,剑身高举过头,大喊一声:“月牙天冲!!”
‘慕寻’:“???”
用力下劈,刑笠斩出一道月牙形气刃,朝着泳池里的蜘蛛卵掠去。
“不——!!”
蜘蛛女王猛地一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不顾一切的回头,赶在气刃冲进蜘蛛卵里之前,扔出长枪将这一击击碎,但双头刃的长枪也同样被气刃撞断,在半空中化作纯粹的能量消失。
然而当母蜘蛛松了口气,怒而回头时,却不见刑笠的踪影。
她惊疑不定的探头四顾,甚至以为刑笠趁乱逃跑了,但这时她头顶突然传来小小的触感。
“你在找我么,老母蛛。”
刑笠的脸突然以一种倒吊的视角出现在她的眼前——几乎紧贴着她的眼球!
未等母蜘蛛做出反应,刑笠就飞快的一剑刺出,包裹着巨量灵能的剑刃切黄油般深深没入对方的瞳孔。
那一瞬间,母蜘蛛只感觉到有无数台电锯在自己的眼球里肆虐,然后电锯不仅漏电,它还爆炸了!
“伊——!!!!”
母蜘蛛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尖叫,身体焦虑的四处乱撞,一只手捂着已经血肉模糊的眼睛,另一只手疯狂抓着头,却不知道刑笠早已经离开,一只手拽着天花板倒吊的人茧子,在上方戏谑的看着无能狂怒的蜘蛛头子。
说实话,这只母蜘蛛的实力比他强不少,光从体型就看得出来。
不过弱点也很明显,她有些过度关心那些蜘蛛卵,可能这就是母性?
利用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欲,这么想确实有些卑鄙吧。不过人妖不两立,刑笠心中没有丝毫罪恶感,不如说,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落水狗就是要痛打,看着下面那只母蜘蛛四处乱撞摇头晃脑的抓狂,刑笠很有种再戳她一下的冲动。
但他必须先判断对方有没有演戏的可能,毕竟是智慧生物不能小看,再寻找合适的时机,最好是在她愤怒刚刚开始降温,放松警惕的时候。
不过,计划似乎总是没有变化来的快。
屋外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告诉转动的机翼发出哒哒哒的响声,而且越来越近。
刑笠透过泳池表演区上方的露天大洞见到几百米的上空出现了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看上去像电视台用的那种小型号。
刑笠认为天机星应该不会蠢到让媒体拍到水族馆里的照片,所以........应该是支援到了。
果不其然,凭借出色的目力,刑笠很快便见到一个人拿着一把长柄武器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来人似乎根本没有撑开降落伞的意思,或者说根本就没带伞包,像跳燕子洞一样从几百米的空中精准穿过水族馆的露天洞口,像施展二段跳一样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轻轻落地,好似一根羽毛。
“喂喂,来之前我可没听说这里这么热闹啊。”
穿着洗到发白的西装的男人,默默点了支烟,笑着说道。
“需要帮忙吗,要钱的那种。”
新书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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