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时代之光》 新书说明 老规矩,又是最烦的新书说明。 上本书《红楼梦之山海志》要完结了,就开了这本书。我的老习惯,写了历史书,就开本其它类型的书换换脑就是这样一直在扑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是本都市书,但其实也是本历史书。记录过去发生的人和事,不就是历史书嘛。。。再加些畅想,就是穿越、架空历史书了。这是一本从1990年开始,一个很牛比的主角(我的主角都很牛比)成为一个全世界都知道他牛比的人。中间还有些跟女性朋友纠缠的故事,可能是刚写过红楼梦相关的书,女主可能不由自主地带了些许红楼的影子,也算是个尝试吧。 至于书里的设定,比赛啊、重大事情发生、知名公司成立和发展、漂亮小姐姐和大哥哥,都是信手捻来。时间或前或后,人物或真或假,书友你一较真就输了。 还有一些理论和观点,对人生、人物、世事、公司经营等等,都是个人意见,肯定有局限性。你要是觉得还行,或者忍忍也就算了,那就请继续。如果实在忍不住了,那请行使你读者应有的权力。 前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roushuwu& target=&_blank&&roushuwu&&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送上门的班长 青溪县第一中学门口,三三两两的同学从这里走了进去,丘好问像是双脚陷在了泥地里,半天挪不动,他抬着头看着大门横顶上“青溪一中”四个大字和插着的红旗,就像一个刚从大山里走出的少年郎,猛然间看到了一幅叶玉卿欲脱未脱的大幅海报。 渴望、冲动、兴奋、忐忑、惊恐、迟疑,几乎可以写成一篇八百字的命题作文。 邓凌飞好奇地问道:“好问,你到底怎么了?拉着我站在这里都好几分钟了。” “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丘好问转过头来,面对着好友反问道。 “嗯,是有点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不出来。”邓凌飞左看右看,终于看出些东西来。 “是不是绝望?” “对对,绝望,你一说我就觉得非常像。就跟我老爸每月发了工资,被我老妈收缴得一干二净时,那个眼神非常像。” 丘好问无语了,我眼睛里这么多层次的丰富感情,你偏偏只看出一个绝望?好吧,你还是我那个损人不利已,坑人也坑自己,小名叫小明的好友死党。 “进去吧,要上课了。今天是我们第一天上课。想不到一个暑假,我们居然成了初中生。” “是该进去了。其实吧,初中生跟小学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作业增加了许多倍。” 邓凌飞对这个关键性问题没有引起充分注意,反倒关心起另外一个问题。 “好问,我们小学毕业时,同样不到一米五,现在两个月过去,我只是突破了一米五,你为什么长到了一米六?” “我说我吃了猪饲料,你信吗?” “什么牌子的?”邓凌飞迟疑一下问道。 丘好问差点被口水呛到,“我说了牌子,难道你还想去买不成?” “我叫我妈去买。我妈说,男人一定要长得高,只有长得高,以后才好娶媳妇。” 张婶果然有远见,教育从娃娃抓起,佩服佩服。 “那你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吗?” “就是男的跟女的睡在一起,过日子生小孩呗。”邓凌飞左右看了看,凑过头来低声说道,神情和语气就跟十几年后,跟自己要岛国爱动片种子时一毛一样。 “呵呵,我发现你的爱好真的是从小培养出来的。” 邓凌飞却发现自己被绕开话题了,“我问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你尽在给我兜圈子,难道是你家的祖传秘方吗?”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丘好问把书包递给邓凌飞,“拿着!” 空了手的丘好问稍微运动了一下,然后向无人处一跑,双腿一用力,腾空而起的身子向后一拧,斜斜地在空中转了一整圈,完全展开的双脚像一对斧子,在空中抡了一圈,然后稳稳地落地。 丘好问走了回来,取回自己的书包,然后一脸风高云淡地说道:“难道我在暑假期间遇到隐世高人,传授我绝世武功,也要告诉你不成?” “大侠,请收我为徒吧。”邓凌飞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要不是地上太脏,他就跪倒拜师了。 “别!我这绝世武功传女不传男,你还是免了吧。” 噗嗤,旁边有人在笑。丘好问转过头去,只是看了一眼,心就像是灌进了满满一罐子的氢气,刚飘到了云端被针扎了一下,猛然间炸开。 原来是她! 这双清澈漆黑的眼睛,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梦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每次念及这首诗的时候,总会想起这双眼睛。只是那张脸,在梦中有些模糊了,猛然间看到,自己真的是醒着的?还是在梦中。 “这只不过是跆拳道的一个动作而已。”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就像夏天清风暖阳里的风铃声,“他在蒙你。” 说完后,女孩拉着她同伴的手,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 这个女孩不简单啊,以前自己还以为她家只是普通公务员家庭。现在这年头,生活在这小县城里,居然能认得出跆拳道的动作,一般家庭的孩子怎么可能? “传女不传男,你倒是传给明朝霞啊。”邓凌飞听出丘好问在调侃自己,也看出好友的小心思,开着玩笑说道。 “你认识明朝霞?” “我家跟他家只隔着一栋楼,你说我认不认识?” “哦——”以前你为什么从来不说?你这个叛徒! “哦个屁,赶紧上楼,没看到老师们都出动了。” 一顿鸡飞狗跳,丘好问坐到二楼149班的教室里,座位在昨天报名时就已经安排好了,书也发了下来。现在不少同学正撅着屁股,给自己半新不旧的课桌换新的锁扣。这也是上初中的好处,每天不用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学放学,只需要随手带几本书就好了,其余的书都可以放在课桌里,上一把锁。 丘好问运气好,分到的课桌不用做任何修缮更换,自己加把锁就可以了。他的座位在进门第三行第五个。是不是原来的位置,丘好问不敢确定,时间隔得太久了,记忆里许多细节已经模糊了。而且现在的自己长高不少,座位都是按高矮来安排的。 一个瘦瘦的男老师走了进来,他鹳骨很高,显得眼睛很大,削瘦的脸颊,衬托出嘴巴稍微大一些。他叫林辉友,丘好问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今天是第一节课,我们先选班长。”林老师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背还有点弯。他左手叉着腰,右手搭在讲台边沿上,宽松显大的衬衣白得晃眼,更显得他脸黑。 “你们刚从不同的小学升上来,我也不清楚你们的能力,要不先自我推荐一下吧?有自愿当班长的吗?” 林老师微笑着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五十一位同学,看到大多数是胆怯躲闪,倒是有三四个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可一直都不敢举手。 “林老师!”丘好问举起了手,“我毛遂自荐当这个班长。先当一个月,要是老师和同学们觉得我做得不够称职,那就再选吧。” 林辉友想说什么,可脑子里想了一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会才找到几句合适的话。 “丘好问同学自荐当班长,同学们有没有意见?” 林辉友等了一会,见没人回答,就继续说道:“没有啊,那好,丘好问同学,你先担任班长职务。再跟大家商量下,把班干部定一下,还有课代表。” “好的林老师。”丘好问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走到讲台旁边。 “王海军,你做学习委员,邓凌飞,你做生活委员。学习委员,主要是协助老师和我,维持课堂学习纪律,以及开展跟学习相关的各项活动。生活委员,负责值日安排,教室卫生打扫,以及课外娱乐等活动的安排。总之,王海军,班上跟学习相关的事情,你负责管;邓凌飞,班上除学习之外的事情,由你负责。” “至于课代表,总共政治、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生物七门,英语课代表我兼任,还有六位课代表,哪位同学对某门功课感兴趣,可以到我这里来报名。不过我声明一点,课代表的本门功课成绩不能太差,否则会被免职的。大家心里要有数。” 丘好问拿出做公司总监的姿态,分分钟就把这些小事给你安排地明明白白。 “谁还有意见?”丘好问扫了一眼教室的同学们问道。 “林老师,我有意见。”终于有人举手了。 第二章 专治各种不服(一) 林辉友看了一眼丘好问,说道:“田凯,你请说。” “邓凌飞是丘好问的好朋友,王海军跟他是小学一个班的,这样任命不公平。”田凯理直气壮地说道。 林辉友看了一眼还站在讲台旁边的丘好问,示意他回答。 “不公平?”丘好问笑了笑说道,“林老师说了,他对我们不熟悉不了解,我也对班上很多同学不熟悉不了解。既然不熟悉不了解,肯定不能乱提名了。总不能你长得帅我就提名你为学习委员,你长得强壮就提名为生活委员吧。” 听到这里,同学们都轻笑起来,田凯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睛里的目光有些不善。 “鉴于以上原因,所以我肯定是先提名我熟悉的人。反正有一个月试用期,老师和同学们觉得我做得不好,又或者觉得王海军和邓凌飞做得不好,把我们选下去就是了。” 说完之后,丘好问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以他对田凯的了解,这家伙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他又开口了:“就是这样,你也应该给其他同学一个机会,难道不是吗?” “林老师请同学们自我推荐,是一次机会。我毛遂自荐,林老师征求大家意见,又是一次机会。两次机会给到你了,你都没有把握,现在我要付之行动,你却跟我说,要给你和其他同学一个机会?” “《反对自由主义》中有提到,‘当面不说,背后乱说;开会不说,会后乱说。’是一种自由主义的表现。田凯同学,你这种自由主义的思想要不得。” 邓凌飞跟很多同学一样,半张着嘴,觉得站在讲台边上的丘好问已经羽化飞升,超凡成神了。 林辉友连忙咳嗽两声,“好,班干部的讨论就到此为止。班长丘好问同学,跟我去办公室拿资料。其他的同学先预习《语文》第一课。学习委员,王海军同学,你维护下学习纪律。”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林辉友把一叠《青溪县地理知识》挪了过来,然后说道:“丘好问同学,把这些带回教室去,发给同学们。 林辉友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丘好问,你很成熟,跟其他的同学的心智完全不同。” “林老师,是不是我刚才的表现,跟你认为的初一学生应该有的表现大不相同?”丘好问笑着问道。 “是的。跟我带过的三四届初一新生大不相同。你今天表现出现的心智,比一般的高中生还要成熟。” “林老师,每个人活法不同而已。有的人努力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我呢,现在想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活法不同,所以表现出来的言行也就不同了。” “哈哈,我感觉就像跟一个成年人在对话,而不是一个初中生。” “谢谢老师的夸奖。” “丘好问,你真的很有意思。”林辉友大笑道,“不过呢,该收敛点还是要收敛点,同学们之间,还是以团结为主。” 丘好问看着这张比自己记忆中还要削瘦的脸,点头道:“林老师,我记住了。”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任课老师叫姜玉琴,参加工作才一年时间,比丘好问他们大不了几岁。同时也是151班的班主任。个子苗条高挺,一米七出头,面容姣好,皮肤雪白,是很多高中男生的梦中情人。 “同学们好...”姜玉琴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问道:“哪位是英语课代表?” “good morning!ms jiang,my name is...”丘好问站起来,用英语回答道。 “good!”姜玉琴喜上眉梢,想不到这一届的初一还埋着个外语好苗子,这一口流利的英语,嗯,好像不是伦敦和许国璋的味,但听起来就是那么新潮。可惜这个苗子不是自己班上的,姜老师顿时开心不起来了。 整整一节课,姜老师不断地试探着149班的这位英语课代表。 这是一位高人,可能从小学就开始学英语。词汇量和口语流利程度,高中生也比不过。可为什么偏偏是149班的,不是自己带的151班的学生呢?这份痛苦堪比闺蜜的男朋友长得像刘德化,自己的男朋友却长得像马德化。 第四节课上完,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出教室,走出校门,各回自己家吃中饭。 “好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张扬了?同学们有的说你好有性格,有的说你太冲太臭屁了。”邓凌飞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时候不激情飞扬,等四五十岁想飞扬也没得那个劲了。” “好问,老实说,你暑假是不是得了什么奇遇?比如说绝世高人之类的?” “绝世高人?你还不如说我遇到了外星人,把我改造了一番。” “真的假的?我订的最新一期《奥秘》里面就有说,外星人可能早就来到地球了,一直混在人类中,默默地观察着我们的发展。” “好吧,被你看穿了,其实我来自天顶星,潜伏在地球十年了。最近要回星球去述职,可惜飞船坏了。你如果能给我十元钱买配件,等修好了飞船,我可以带你去天顶星,把你改造成超级英雄。” “真的假的?”邓凌飞带着颤音问道,“我身上就十块零钱了,你可不能骗我。” 这孩子没救了。 丘好问不动声色地接过那张大团结,“好了,现在你就等着我把飞船修好,带你去天顶星过好日子吧。” 说罢,丘好问向左一拐,走上回教育局大院的路。分开的邓凌飞懵懵懂懂走到县政府宿舍大院门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你个大爷的丘好问,那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买游戏卡带的钱。” 丘好问回到家里,跟往常一样,父亲丘正良和母亲李秀莲在厨房里做饭菜。 一个负责切菜,一个负责炒菜,配合熟练。大哥丘好国一周前就去h省财经学院报到了,虽然只是个大专,但好歹也是个大学。二姐丘好学也在一中读书,今年上高二了,开始紧张起来,中午就在学校食堂里吃,省下的时间能多做一套题目。 饭菜很快就熟了,三个人坐了下来开始吃中饭。 父亲又在饭桌上发牢骚。 他原本是个中学老师,跟李秀莲这个小学老师在青溪县乡下教了十几年书。最后还是他的一位学生当了县领导,才把他俩调到县城里。丘正良进了县教育局中小学教研室当副主任,鼻屎大的官,屁事多得要死,比当老师还要辛苦。李秀莲进了教育局一墙之隔的县一完小继续当老师。 “细伢,上初中了,感觉怎么样?跟小学不同吧。”李秀兰对丈夫的牢骚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关心小儿子的事情。 “嗯,不同。”丘好问知道。 “上了初中,学科就多了,功课作业也多了,要认真听讲,一旦松懈了,想赶上去就很难了。”李秀莲絮絮叨叨说着。 丘好问只是点头应着,没有多说什么,他对父亲的牢骚,母亲的絮叨已经习惯了。 第三章 专治各种不服(二) 下午上课前,青溪县第一中学校园里熙熙攘攘,充满了生动的吵闹声,就像上千只闲不住的小鸭子聚在了一起,闭着眼睛都能听出他们的兴奋和蓬勃生机。 “好问,好问。”邓凌飞在校门口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丘好问。 “这是你的十元钱。” “不是钱的事。”邓凌飞顺手就把大团结收到了口袋,继续说道:“田凯扬言说要找人收拾你?” “在学校里收拾我?” “比那个严重,说是放学找人在校门口堵你,几个社会混混。” 丘好问笑了,这段时间是比较乱,外面经常发生一些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一些社会青年敲诈学生,甚至出现过尾追和调戏女学生的事情。而“社会大哥”对于学生们来说,就跟恐怖片里的那个鬼,心怀畏惧又想目睹真容。 “没事的,我会小心的。”丘好问摆摆手说道。 下午有数学课,任课老师是陈相军,县一中“镇校之宝”特级教师之一。以前教高中数学,去年生了一场大病,才好不久。学校为了照顾他,让他改教初中数学。陈相军是丘正良的好友,当年两人同时被分去新成立的郎山乡中学,在那里同事了近十年。 陈相军走进教室在讲台前站好,听到丘好问喊“起立”,一眼就发现了这小子,脸上露出笑容来。他说话慢条斯理,却能把枯燥的数学公式讲得非常有趣,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跟上历史课差不多。唯独丘好问中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被陈相军瞪了一眼。 一中门口离大街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中间是一条四五米宽的水泥路。左边是一堵围墙,县里大会堂和招待所的围墙,它跟一中是挨在一起的。右边有比较复杂,校门口是一排民房,有几条小路,通往附近的一大片菜地。青溪县城很小的,城区主要是几条主干街道、机关单位和几片民居,周围被大片的农田、菜地和郊区村落包围着。 走过这些民房,右边是一片工地,正在修建县农业银行住宅区,里面有一个大坑,估计有两三米深,早就被雨水沉积成了一个水塘,死水里泡着各种垃圾,气味奇臭,再调皮的孩子也不愿去沾边。再往前走靠近大街的地方就是县林业局的围墙。 下午放学,丘好问跟邓凌飞跟在人群里走出了校门口。大家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有胆大的男生,故意跑过去跟女生搭讪。时不时响起女生们银铃般的笑声,引起男生们的侧目。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生,总是会成为瞩目的焦点。 更多的男生却在热烈地谈论着《魂斗罗》和《三国志》,各自交流着秘诀。在他们眼里,女生有什么好看的,有卡带游戏好玩吗?十几年后,孤单寂寞冷的他们躺在床上,或许会懊悔这一刻的无视和冷漠。 丘好问跟邓凌飞边走边说着话,走过了校门口的小商店,从旁边的小路里钻出四个人来。长头发,穿着花衬衣,上半截的扣子不扣,露出胸口上的肋骨。都九月份了,又下午天,还这么敞着,不冷啊? 丘好问一看到这来者不善的四人,就知道不对,不动声色地拉住了邓凌飞。 邓凌飞也看到向这边围过来的四位“社会大哥”,吓得脸色惨白,但终究没有拔腿就跑,双腿发软地站在丘好问身边。 “你叫丘好问?”带头的是十八九岁的青年,脸上的稚气还没有褪尽,却堆满了戾气。他理着个三七分的头发,叼着根烟,嚣张地用手指头点着丘好问。 哦,这会儿还没有《古惑仔》,难怪这些家伙完全没有应有的神采,一副土鳖样。身上连只小猪佩奇都没有纹,居然也敢称“社会人”? “是啊,找我做什么?想拜我做干爹?”丘好问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不是自己躺下,就是他们躺下。他一边观察着四人的动静,一边嘴上不饶人,反正到最后都是开打,占些口头便宜,激怒他们也好。 “嘿,日你嘛个逼里的,你个宝器想死是不,贼日的...”一串本地骂人的话喷了出来,四个人也亮出了各自的家伙。两个拿着单车链条,一个拿着根镀锌水管,带头大哥却拿着把西瓜刀。 丘好问突然启动,像猎豹一样冲向离得最近的带头大哥,一个飞身膝冲,正顶中他的胸口,直接把他顶飞去三四米,躺在地上起不来。 一个转身,欺到拿着单车链条的矮个跟前,身子向前一倾,头一低,微微亮出后背,然后左臂向后一扬,一个“苏秦背剑”,左肘结结实实击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马上变成了被踩烂的西红柿。 趁着他捂着自己的脸蹲在那里,丘好问一个转身,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右腿一个侧踢,把另外拿着单车链条的小胖子,整个身子被踢得飞了出去。 只剩下一个瘦子,手里拿着那根锌铁水管,佝偻的身子在夕阳下的晚风里瑟瑟发抖。 丘好问上去就是一记右勾拳,正中他的腹部,接着一个左摆拳,正中他的右脸颊,眼见着肿了一块。他丢下锌铁水管,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捂着脸,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丘好问在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中扫了一圈,迅速地找到了脸色惨白的田凯。丘好问伸出手指头,远远地点了点他,吓得他连连往后退,差点坐倒在地上。 校门那里有了动静,应该是政教处和保卫科的老师们闻到讯,正往这边赶。丘好问知道自己现在走不了。 “小明,小明!”丘好问的一声叫唤,终于把邓凌飞的魂叫了回来。“你先回去。” “好,你没事吧?” “没事,老师都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哦,你没事就好。”邓凌飞终于回过神来。 走到带头大哥那里,他抬起头,一脸怨愤地看着丘好问,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丘好问也不客气,对着他的腹部连踢了几脚,终于让他老实了。 很快,几个老师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丘好问同学,那四个混混胆敢在校门口拦截你,想欺负你,你应该马上报告老师的。”半个小时后,在政教处办公室里,贾老师打着官腔说道。 “当时太混乱了,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这次林辉友抢先问道,他就住在学校教师楼里,听到消息马上赶了过来。 “没事,林老师,你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 “丘好问同学,你应该及时向学校报告,怎么也不能动手打架。” “贾老师,我当时被四个混混围住了,怎么报告老师?”丘好问反问道。 贾志国脸色微微冷,“那你也要检讨下,四个混混那么多同学不欺负,为什么要找你呢?” “贾老师,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这个受害者,而是应该去问那四个混混。” 站在旁边的林辉友先不乐意了:“我的学生在校门口差点被混混打了,贾老师,你身为负责校园安全的政教处副主任和保卫科科长,就是这样保护学生安全的?” 他在一中当了十来年老师,又是这样的性子,校长跟前都敢呛几句,也不憷这个贾副主任。 贾志国一愣,另外一个老师进来了,在他耳朵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脸变化得极快,跟川剧变脸有得一拼。 “原来丘同学也是教职工子弟,那就不会跟社会混混有关系了。”贾志国满脸微笑地说道。 “那四个混混是谁找来的,你们问不出,派出所应该问得出来吧?” “他们咬死说是见你太嚣张,想教训你,其余没有说什么了。”贾志国脸色闪烁地说道,“问不出什么来的,要是送到派出所去,定性为打架斗殴,对学校和你的影响都不好,还是放了吧。” 丘好问知道里面有隐情,可没凭没据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转头对林辉友说道:“我听老师的。” 林辉友看了一眼丘好问,又问看了看贾志国,点头道:“既然我的学生没有受伤,那就放了。不过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下次再来闹事,直接扭送送到派出所去。” 回到家里,父母亲已经知道了丘好问的英雄壮举。因为回家吃晚饭的丘好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校门口闹出这么大一件事,轰动了整个学校,更巧的是她几个好友刚好看到了丘好问的飒爽英姿,也知道他是丘好学的弟弟,忙不迭地跑到丘好学跟前报了信。丘好学闻讯赶来时,早就散场了,丘好问几个都去了政教处办公室。她问了老师说没事,就先回了家,然后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到底是怎么回事?”丘正良严肃地问道。他知道小儿子这几年一直在“锻炼身体、苦练武功”,只是没有耽误学习,也不管了。但要是往打架斗殴方面偏了,那就不行。 “应该是田凯,只有他说过要找人收拾我。”丘好问把原委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丘正良坐在那里没有做声,李秀莲却忿忿地叫了起来,“他怎么这么歹毒?因为当不了班长就叫混混来打你?” “只是我的猜测,没凭没据的,而且我听说田凯的舅舅是学校管后勤的副校长。”丘好问点了一句。 “这不行!他有舅舅,你没舅舅吗?明天我去找老三,跟他说下,收拾下那四个混混。”李秀莲憋着口气说道。 她是青溪县本地人,有两个姐妹和一个弟弟。说的老三正是丘好问的舅舅,在派出所当民警。 丘正良低着头,没有再做声了。 第四章 数学体育并肩飞 “136班的体育健儿们,正奔跑在跑道上,迎着朝阳健步如飞!加油!136班的体育健儿们,挥洒着你们的汗水,向着胜利的终点,奋力拼搏...” 丘好问上穿白背心,下穿镶白条边的蓝色运动短裤,蹬着一双“双星”牌跑鞋,站在操场边上,双手叉着腰,听着大喇叭里传出来的声情并茂的朗读声,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脸上拂过徐徐而来的清风,很有一种年代感。或许“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的灵感就是从这里来的。 “走了,初一年级组一百米比赛点名了,赶紧去签到了。”邓凌飞过来说道。 “走吧,走吧。” “好问。” “嗯,” “你变了。” “哪里变了?” “你变得爱学习了,以前还跟人家一起去打卡带,现在却只顾自己读书。以前还跟我一起考八十分,现在门门一百分。” “才一个月,第一次月考而已,以后你也能赶得上来。我从四年级就开始努力好不好,那个时候就已经门门考一百分了。八十分那是二三年级的事情。小明,记住了,有些人当面跟你打卡带、玩游戏,嘴里还说着学习有什么意思,其实都在暗地里拼命地学习。”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只是说有些人,不要胡乱扣帽子。” 丘好问跟邓凌飞说说笑笑地去点了名,然后按照老师要求去跑道上,参加了青溪县第一中学第二十九届校运会初一年级组一百米决赛,拿了第一名。 他又没打算刷体育强人的副本,所以除了强身健体,练就了自卫本事,体育没有过多地加强。能拿得出手就好。 跑完后,丘好问身为班长,为班级争荣誉的任务完成了。跟邓凌飞交待了几句,他便披了件外套,向教学楼走去。 运动会是学生们最喜欢的“节日”,有的成群结队,四处乱窜,挥洒着用之不竭的精力;有的躲在教室里,避开浓烈的太阳,或做作业,或吹牛打屁。 走在楼梯上,明亮又不刺眼的阳光照了过来,带着几分暖暖的醇香味道,这是非常普通的晴朗秋季的某一天。教学楼前面的山杨树,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如同喝得微微醉醺。 走到二楼,丘好问停住了脚步,在那里站了好一会,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三楼。 楼梯一转就是151班的后门,靠后门的窗台上放着厚厚两叠作业本,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有十来个学生坐在里面。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做作业。一个熟悉的身影,扎着马尾巴,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淡黄色的夹克。 她边走边跟闺蜜说着笑,爽朗的笑声像挥洒出来的水滴,滋润着你的心。从教室前门走了出来,两步到了窗台边,低着头翻找着自己的作业本。 阳光从树梢间投下来,先照到她的脸,细细的绒毛像是一层烟霞。再从白皙秀颀的脖子流淌下来,顺着把衬衣照得透明发光,弥漫出一种粉色的氤氲雾气。 猛然间,她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看向了默然站在楼梯口的丘好问。 丘好问的心像是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当初自己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到她,然后这美丽的一瞬间在心里深藏了二十多年。今天忍不住又重温了这一幕,原本以为历经轮回的心已经足够沧桑,不再轻易动荡。可为什么眼睛生痛,鼻子发酸呢?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 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 许多年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激情。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 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 还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 如今心灵又开始苏醒: 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至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丘好问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朗读着这首在心里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诗。哦,原来是阳光太刺眼,清风太醉人了!中二了又怎么了?我才十三岁,有权力中二! 对面的女孩忽闪着眼睛,满脸狐疑地打量着丘好问,这个无缘无故见面就念诗的大男孩。 “你好!明朝霞。”丘好问打招呼道。 “你是149班的丘好问?”明朝霞认出这位“传女不传男”的同学,脸上露出笑容。 “是的。” “你刚才念的是普希金的《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是的,你也读过普希金的诗?” “我父亲有一本普希金的诗歌集,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我读过,但是记不全里面的诗句。” 丘好问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说起。两人就这样站着,阳光如同流苏一样,在清风的吹拂下,带着醉人的暖味,慢慢地将两人包围。 “晓霞,”教室里的叫声打破了静寂。 丘好问回过神来:“很高兴认识你。”说罢转身离开,下楼回到自己的教室里。 坐在座位上,丘好问心神不宁,情绪像激荡的海水在脑海里不断地翻腾着,然后把他的脑仁子拍得生痛。 “你在啊。”一个声音打断了丘好问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数学老师陈相军。 “陈老师,你找我有事?” “嗯,明天,学校利用运动会的空隙,举行数学竞赛选拔赛,你去参加初中组的比赛吧。” “好,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八点半。第二教学楼二楼201,靠数学教研组那间教室。” “好的陈老师。” 第二天,丘好问提前一刻钟赶到,里面坐满了四十多个学生,还有三四个老师。 “你是谁?来干什么?”一个老师问道。 “是我叫他来的,149班的丘好问。”陈相军答道。 “初一的学生?陈老师,这样不大好吧?”老师迟疑地问道。里面参加初中组选拔赛的大部分是初三年级四个班的数学尖子,少数才是初二的。一个初一的学生,来凑什么热闹? “我推荐一个人,不可以吗?”陈相军反问道。 老师们纷纷点头,“陈老师推荐的,当然可以。” 陈相军的推荐,校长也不好意思开口反驳,何况他们。 丘好问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试卷很快发了下来,同学们都埋头做了起来。丘好问先看了一遍卷子,然后不慌不忙地做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很多同学连一半的题目都没有做完,丘好问交卷了。 坐在讲台上的主监考老师很诧异,但没有出声,拿出标准答案当场批改起来。 陈相军以前是一中数学教研组组长,专门负责这类数学竞赛活动。自从去年生病卸任后就不管了。这次出题、监考、批改都是由新组长负责,他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坐着,等到改完后才开口问道:“多少分?” “满分。”新组长向老师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说道。五六年了,一中终于出了一个能在选拔赛里拿满分的学生了。 陈相军点点头,转向已经站到门口,被要求等待成绩出来的丘好问道:“你学到哪里了?”然后又转向新组长和监考老师说道:“这小子四年级时就把初中数学自学了一遍,五年级开始学习高中数学了。只是后来我生病了,不清楚他的学习进度了。” “复习,嗯,学到微积分了。” 陈相军笑了,指着丘好问对着其他老师说道:“看来这小子这一年来没落下进度。” 其他老师脸上笑眯眯,心里mmp,你有这么个秘密武器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我们费心巴拉地选了这么多尖子生,不都成了伴读书童吗? 运动会结束后当天下午,一中举行了教师大会。正常的议题讨论完后,坐在台上领导席的郑副校长突然开口道:“前两天学校举行了县里数学竞赛的选拔赛,居然选了一个初一的学生,这过于儿戏吧。”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台下的陈相军。 他抬起头不慌不忙地答道:“怎么儿戏了?四十六个学生,他是唯一考满分的,他都选不上,还能选谁?” “这么重要的比赛,不能凭一次考试就仓促决定吧。”郑副校长开口道。 “不凭考试成绩,那怎么决定?看谁长得高?还是谁家里的亲戚官大?县里的数学竞赛也只有一次考试,总不能没考好,就对县里领导说不能凭借一次考试的成绩来定名次。所以管后勤的就不要乱对教学工作指手画脚,会惹人笑话的,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最近学校食堂有不少人吃出蟑螂和老鼠屎了,老师学生们都在骂娘了,领导还是赶紧管管这事吧。” 郑副校长被怼得无话可说,坐在那里直喘粗气。其他校领导和老师或低着头看脚面,或仰着头看天花板,神情各异,但都习以为常,陈相军要是脾气好,早就当上校长了。 一向惜字如金的徐校长笑眯眯地说道:“没有其它事了吧?散会!” 第五章 青春年少时 下课铃一响,老师的背影刚在门口消失,田凯的座位就围满了人。 在同学们的恭维和期盼下,田凯小心翼翼地拿出他的宝贝,一把木吉他,然后装模作样地背好挂带,双手抱好,右手轻轻地在琴弦上滑动一下,叮咚的弦声唱响。 “这吉他的声音就是好听。” “就是,比唱戏用的板胡好听不知多少倍。” 田凯不屑地说道:“不要用板胡跟我的吉他比好不好?那么土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跟这西洋乐器比。” 旁边的丘好问听在耳里,忍不住暗暗发笑。你这是叫板,等板胡把它表哥唢呐叫来,你就知道什么叫乐器流氓了。你再优美的西洋风,分分钟会变得满是泥土的芬芳。 田凯一边在座位上跟同学们吹嘘显摆着,眼神却不时地瞟向丘好问,可是课间休息都要结束了,这一位却丝毫反应都没有,不由地失望起来。 邓凌飞悄悄地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那家伙在跟你叫板呢,他说要参加元旦晚会,说是要自己吉他伴奏唱一曲《童年》。” “《童年》,罗大佑的那首歌?”丘好问说道。 “对对,就是那首歌。这家伙还在背后说你是个四肢发达,运气好才考到好成绩的家伙,像他那样德智体劳全面发展的才是三好学生。” 看到丘好问无动于衷的样子,邓凌飞急了,“他明明是针对你的,你不反击吗?” “我这么优秀,看我不爽的人比比皆是,针对我的人也会很多,我都要一一反击,那还不得累死?”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想弄死你这臭不要脸的。邓凌飞捏了捏拳头,终于忍住了。 “稳住,老铁。”丘好问看出好友的心思,笑着说道:“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你不理他,他自己得瑟一会就索然无味了。上课了,快回自己座位去,老师要来了。” 林辉友走进教室,先宣布了一件事。 “再过两个月就是元旦,学校准备在县剧院举行元旦晚会。因为要迈入九十年代,这次元旦会比较隆重,欢迎各同学踊跃报名。十二月初学校会举行初选,初选上的节目再到晚会上正式表演。” “林老师!我报名。”田凯马上举手说道,“我表演吉他伴奏独唱。” “好的。”林辉友点了点头,转向丘好问说道,“班长,你负责动员和登记,节目越多越好,这样被选上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林老师,我记住了,我会利用课余时间动员同学们,一起讨论,帮他们拿出节目,再做好筛选和登记。” 林辉友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他认为丘好问比同龄人成熟的地方。你交待一件事,同龄学生只会答,“好的,知道了老师”之类的话,可丘好问却会在答话中把你关心的问题点出来。林辉友知道,很多成年人都没有这种觉悟和反应,所以这就非常地神奇了。 不过林辉友教了十来年书了,什么样的学生都遇到过,已经习惯了,要总是一惊一乍的,老师的职业病就不是咽喉炎,而是心脏病了。 田凯站在那里傻眼了,我这么踊跃表现,老师怎么就没看到?为什么不表扬我几句?我要表演的是弹吉他啊,不是弹棉花,居然还要经过那个嚣张家伙的筛选?真是苍天无眼! 看到田凯不爽的样子,邓凌飞就跟大夏天喝了一大杯冰绿豆沙,从内到外都爽透了。两人在一个小学读书,母亲又都在同一个单位,肯定是会经常比较一番。在邓凌飞老妈嘴里,田凯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至于丘好问,嗯,不是一个层次的就不要强行放在一起比了。 邓凌飞看到今日又能大恨得报一次,中午必须要请兄弟去吃酸辣萝卜条。 下午第二节课后,丘好问和邓凌飞在大操场转了一圈,准备抄近路出校门回家吃晚饭去。看到排球场围满了人。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今天这么人气旺。走过去一看,原来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老师之间的排球比赛。上场的都是年轻老师,有男有女,但是最引人瞩目的是姜玉琴和韩涛这两位女老师。 姜玉琴首先映入人视线的就是她那双大长腿。穿着一双当下刚流行的黑色蹬脚健美裤,跟穿着一双黑丝袜没有区别,尽显修长优美的腿形。上衣两边衣角在腰上打了个结,勒出纤腰,更衬托出曲线完美的臀部。 在腾挪跳跃中,这双俏丽的长腿显得格外轻灵,牢牢地吸住你的目光,让你觉得姜老师脖子以下全是腿。当你顺着长腿往上,会猛地看到一条沟壑,然后你的心会骤然跳动,继而感到喉咙发干,呼吸急促。 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入谷如登天”的恶人谷啊。 从收束的腰往上,平坦的腹部,发育正常的胸,白皙的脖子和因为运动变得红润的脸。但丘好问跟其他观众一样,上下看过后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继续关注大长腿和恶人谷。姜老师可能是刚穿这种健美裤,不知道这种裤子是如此的贴身,尤其是在运动后出了汗的情况下。 对于丘好问等围观的师生们来说,这种失误却是甘之如殆,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所以格外地珍惜。 在场上,另一位非常活跃的老师是韩涛,她个人不高,才一米六出头,相貌肤色算过得去,可跟姜老师一比差了很多。但她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发育非常完善的胸。尤其是穿着白色贴身运动上衣的她跳起来接球时,多少人的目光都会跟着一起跳跃不定,然后心里叹服道,这球看着真的赏心悦目。 两位女老师一得分,或接到好球,都会引起周围观众格外卖力气的叫好声。尤其是那几十个男高中生,每一次都会用尽力气扯着嗓子喊,喊得脸红脖赤,双眼冒光,就跟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相比之下,郑副校长虽然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但叫好声就显得温文尔雅,尤其一边叫好一边伴随着鼓掌动作,很有领导风范。 将近四十分钟,这场排球赛终于结束了,老师们散开三三两两地交流着意见。一个女老师上前,在姜玉琴老师耳边嘀咕了几句,她原本因为剧烈运动的脸红耳赤似乎更浓了两分,然后在众人暗暗目送下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韩涛老师站在郑副校长和贾副主任跟前,三人在说着什么。好像是郑副校长表扬了韩老师几句,说她的球格外得好,嗯,是打得好。韩老师高兴地咯咯笑了几声,就像刚下了蛋的母鸡,跑到主人面前邀功撒娇。 丘好问和邓凌飞跟着意犹未尽的同学们散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精彩激烈的球赛。初中真好,上学没有多久就有这么精彩的球赛看。 走到了校门口,丘好问突然问邓凌飞,“小明,刚才球赛哪边赢了?” 邓凌飞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好像是...我也不记得了。” 第六章 县里比赛 县里的数学竞赛还是在一中举行。 十月二十九,周日。一大早,来自县城的县一中、三中,福水镇的县二中,以及其它十来个乡镇中学的选手们,大概有两三百人,分初中组和高中组,按照各自的教室号和座位号,走进了不同的考场里。 这种竞赛的卷子原本应该由丘正良当副主任的县教研室负责来出。只是新上任的县教育局孟局长把这次比赛当大事来抓,亲自跑到省会星城,找到了省师大一位青溪籍的数学教授,请他出了两套卷子,然后就在师大校办印刷厂印出来,带回来直接考试。 孟局长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这两套高质量的卷子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大部分参赛的选手在交完试卷后,走出来时都是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脚步蹒跚。见到在警戒线外等候的带队老师时,瞬间化身为在日寇铁蹄下被蹂躏多年,终于见到八路军亲人的乡亲们。甚至有几位同学,飞奔过去抱着老师嚎啕大哭,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丘好问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在犯嘀咕。题目是有些难度,可不至于这样吧。只能说师大的教授还是有水平,不是一味地剑走偏锋,有考究解题思维的意思在里面。可是这些同学怎么搞得要死要活的?至于吗? 这时陈相军老师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地问道:“这次卷子是小孟找省师大数学系的老沈出的,难度很大,你自己觉得考得如何?” “还行吧。我都做完了,有一定难度,不过不算太难。”丘好问刚说完,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眼神凝聚成剑气。难道灵气复苏,有人斗气化马了?转头一看,原来是身边的同学和老师非常不友善地看着自己。 “走了,一点都不谦虚。”陈相军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丘好问的头,呵斥了一句。 旁边的带队老师基本上都认识陈相军,原来是他带出来的得意弟子,那确实有牛逼的资本,看向丘好问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那些学生们的眼神依然凌厉,在身后嗖嗖地乱射,恨不得把丘好问这厮的后背戳它个千苍百孔。 下午,县教研室组织一、三中的数学老师在一中的一间教室里批改卷子。按照赛事流程,明天上午召开颁奖大会,中午聚个餐后,各乡镇中学的老师学生们就要赶回去了。 有标准答案在手,老师们是改得飞快,也不搞什么糊名制,只是改完后要经过另外两位老师的审核才能最后打分。 “老丘,老丘!”有老师在招呼丘正良。他身为县教研室副主任,肯定不用亲自下场批改试卷,负责安排人手和监督就好了。 见到有认识的老师在跟自己打招呼,丘正良走了过去。 “怎么了老王?” “丘好问是你满伢子吧?” “是的,怎么了?” “考了个满分啊。” 王老师的话立即引起周围其他几位正在审核评分老师的注意,“老丘,可以啊,教子有方啊。” “满分起码能拿个一等奖,可以去地区参加比赛了。老丘,你是教物理的,怎么把细伢子的数学也教得这么好的?” 丘正良笑得满脸的褶子能夹死蚊子了,咧着嘴露出黄牙答道:“数理不分家,数理不分家。” 批改卷子和评分的老师们都笑了起来,此时的他们对于这套卷子的难度还没有太充分的意识。 等到所有学生的成绩都统计出来后,老师们看向丘正良的眼神不大对头了。 县教研室曹主任拿着成绩表,看着排着第一位的“丘好问”这个名字,抓了抓头上稀松的头发,忍不住问道:“老丘,你给说说,你细伢子的数学到底是怎么教的?第一名,还是唯一的满分。而第二名的成绩才六十九分,相差太远了。” 丘正良表示自己也很慌。 老大丘爱国,老二丘好学他都认真辅导过数理化,可老三丘好问他真心没有辅导过。在丘好问五年级时问了他一个几何题目:“棱长为a的正方体,连接相邻面的中心。以这些线段为棱的八面体的体积是多少?” 丘正良虽然最后解了出来,但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和知识产生了严重怀疑,因为丘好问自己也解出来了,而且比他还要快。从此后,丘正良再也不自告奋勇地去辅导丘好问的学习,尤其是数学。 “关键是陈相军老师教得好。”丘正良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丘好问一直跟着好友学数学的,连忙说道。说完之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我真是太机智了。 曹主任等人知道丘正良和陈相军的关系,忍不住摇摇头说道:“陈老师真的拿你细伢子当关门弟子,这算得上是解囊相授啊。” 当天晚上,丘正良带着丘好问,拎着礼品到陈相军家,拜谢师恩。 在丘正良没口子的感谢声中,陈相军意味深长地看着丘好问,只是偶尔答了几声。 临走的时候,陈相军故意落在后面,摸着丘好问的头,低声说道:“伢子,你确实是个天才,你现在年纪还小,是需要有把伞帮你顶住风雨。没事的,我还能顶得住。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希望你能好好发挥你的天赋来,做出些对我们国家有意义的事来。” 这时候的人们,思想还是这么淳朴,或许他们也只有这么多的想法。 但是陈相军语重深长的话让丘好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到了十二点多才睡着,生物钟在五点半的时候还是准时叫醒了他。 悄声地洗漱,换好衣服,丘好问走在早晨六点的青溪县城的街道上,深吸了几口气,清晨凉爽的空气充斥着他的双肺,参杂着小山城里特有的泥土水气,居然能品出点年代感的醇香味道,比十几年后打着各色怀旧旗号的茶馆、饭店要味道纯正多了。 此时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远处有环卫工人拉装垃圾的板车走过,吱吱嘎嘎的声音飘荡在微润的小县城上空,就像一幅水墨画里从山林中惊飞的夜鸟,从你心头一端掠过。 站在街边,恍惚了一会,丘好问才让自己的脑子里从某种时空错乱中回复过来,然后开始跑步。县城不大,跑半圈也有两三公里的距离。丘好问站在街边某个巷子口里,微弯着腰,双手撑着大腿在喘着气。 此时,街边电线杆上的广播响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丘好问知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始广播了。 在广播声中,丘好问看到一个身影从斜对面的小巷子里钻了出来,他先是探出发型前后分明的脑袋,就像一只鹅被人拎着头伸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确定街上没有人,这才钻出整个身子来,不急不缓地走在街上。看得出来他脚步轻盈,双脚还欢快地轻颠了几下,但没多久变得越来越稳健,最后双手也背在了身后,越来越像一只老成持重的鹅。 丘好问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由嘀咕着,郑副校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虽然是本县人,可此前一直在邻县工作,才调回来不久,家属都还没有跟过来,只是在学校住了个单间。 这条巷子好像通向县供销社家属院的后门。丘好问看着那个巷子口,若有所思。 第七章 县赛一等奖 上午的县数学竞赛的颁奖大会按时进行。孟局长居然把李副县长请来,在主席台上一口气讲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听得丘好问倦意连连,借着前排同学后背的掩护,悄悄打了十几个哈欠。后面又有几个领导上去讲话,又讲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主席台在座的有十来位领导,其实是一个以李副县长为核心的圆圈。李副县长讲话,主席台上各个都聚精会神,有的还心领神会地点头;李副县长鼓掌,主席台上掌声雷动;李副县长笑了两声,主席台上会马上爆发出一阵春天来了的笑声。 终于到了颁奖仪式,先颁布的是三等奖,初中组和高中组一起上去领奖。念到名字的同学们上到主席台,一次排了十个,从县教研室曹主任等领导手里接过一张奖状,一本塑料皮的厚笔记本,还有个搪瓷水杯,上面还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楷体字。总共上去了四拨,四十个人。 二等奖上去十五位,听陈老师说这次去地区参加比赛的名额是二十个,这么算下来就对数了。 二等奖获得者,除了从孟局长等领导手里接过奖状、笔记本和搪瓷水杯之外,还多了一支钢笔。 当孟局长在话筒喊出,“现在颁布一等奖奖状和奖品,有请本次数学竞赛高中组一等奖获得者,一中的杜良才、魏国防,二中的张建国,三中的钟红宇。初中组一等奖获得者,也是本次竞赛唯一的满分获得者,一中的丘好问。掌声欢迎!” 在同学们各色各样的眼神中,丘好问走上了主席台。 孟局长应该认得他,连忙挥手招呼他过去,站到李副县长跟前。看样子是李副县长给自己颁奖。听陈老师说这次竞赛高中组最高分不过七十一分,跟初中组一样,也考得稀里哗啦。要不是自己这个满分异军突起,这次竞赛可以算得上是全军覆没。 看来孟局长很优待自己这个唯一能撑门面的。 走到李副县长跟前,他就是一普通中年大叔,穿着一件很新的藏青色中山装,左边上衣口袋里别着两支钢笔。丘好问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脑门格外地亮。李副县长和蔼可亲地跟丘好问握手,还寒嘘了几句:“丘同学,听小孟说,你这次比赛考了一百分,不错,不错,你为什么能考一百分的?” 猛地听这么一问,丘好问也有点懵,什么意思?要我现场做个经验报告会?可是听他提问的口气很不经意的样子,又不大像啊。 情急之下,丘好问回了一句:“因为卷子只有一百分。” 李副县长的笑容像是被倒上了一桶速干胶,瞬间就凝固在那里了,过了几秒钟,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神情又恢复了活动。 他笑呵呵地说道:“小鬼,真调皮。” 孟局长也恢复了笑容,在旁边附和道:“天才的思维方式总是与众不同的。” 李副县长仰首大笑,笑得非常高兴。看着他张开的嘴巴,满嘴焦黄的牙齿,还有喉咙里晃动的扁桃体,丘好问觉得他的笑点实在太低了。 接过奖状、笔记本和钢笔,还有那个搪瓷水杯。丘好问才看清楚,在另一面的底部还有一行小字,“1989年青溪县中学生数学竞赛获奖纪念”。 除了这几样,还多了个信封,上面写着五十元。哦,还有真金白银的奖金?这个我喜欢,我承认我很庸俗,但我真的喜欢钱,因为它真的很香。 接着是合影,丘好问被安排在李副县长跟前,所有一等奖获得者的中间,然后在摄影师的招呼下,尽情绽开祖国花朵般的笑容。 一番折腾完后,丘好问终于回到了学校,首先被带到了校长室,接受了徐校长的一番夸奖,然后被放回教室里。 下午放学时,学校广播室那位女广播员用无比激动的声音向全校师生宣布:“在刚刚结束的县中学生数学竞赛中,一中学生奋力拼搏、沉着应战,取得了高中组两个一等奖,初中组唯一一等奖的优异成绩,尤其是初149班丘好问同学,不仅获得初中组一等奖,更获得了全场比赛唯一的满分...” 听着这声情并茂的声音,丘好问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种羞耻感充斥着他的心头。以前听广播里表扬别的同学名字时,满满的嫉妒羡慕。自己的名字上去了,却是这个反应,可能是有点矫情,或者叫犯贱吧。 “在上周五结束的‘我爱红领巾’的读书活动演讲比赛中,我校初151班的明朝霞同学获得一等奖,初150班的田珍珠同学获得二等奖...” 丘好问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比赛,自己班上参赛的四位同学,在学校初赛时就被刷了下来。不过林老师也没有放在心上,从广播的顺序就可以看出,确实不值得重视。 一路上,邓凌飞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他看向丘好问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觉得配不上你了,你这么优秀,我却这么差劲,我觉得我快要失去我们的友谊了?” 听着邓凌飞的话,丘好问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最近是不是在看什么怪怪的小说?” “嗯,最近我妈在看琼瑶的小说,我也偷偷地看了两本,挺有意思的。” “兄弟,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这种书看久多了脑子会成浆糊的,人会变成傻子的。” “真的假的?” “别人会骗你,我会骗你吗?” 邓凌飞犹豫了一下,“可是那小说确实好看,我好像上瘾了。” 现在大家的阅读量确实有些少,都太单纯了,稍微有趣的书就容易把你勾搭上。 “那你就去看古龙金庸的小说,男孩子应该去看武侠小说,县图书馆里就有借的。” 看到邓凌飞点了点头,丘好问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把他引向了另一条不归路?但是想到他的成绩,也就是释然了。 回到家里,丘好问老实地上缴了那五十元奖金,李秀莲收到这笔堪比她一个月工资的“巨款”,高兴之余给了丘好问五元返点。旁边的丘好学眼睛冒着精光,看着弟弟的眼神,就跟看到闪闪发光的金娃娃一样。 百分之十的返点,不错了。只是靠这个实现人生小目标,怕是很难,还得重新想办法。 第八章 五元钱风波 饭桌上,有些扬眉吐气的丘正良提起了好友陈相军,“我听到风声,说县里和局里有领导要提拔老陈当副校长。真是怪了,早不提拔,晚不提拔,老陈身体这样了,眼看着要提前退休了,还来提拔,干什么?” “你要是知道领导想干什么,还至于现在只是个县教研室副主任,副股级干部都算不上。”李秀莲毫不客气地说道。 丘正良被怼惯了,也不做声,只是在那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琢磨着里面的玄机。李秀莲说了几句,没有听到反驳,顿时失去了怼人的乐趣。看到丘好问和丘好学坐在那里埋头吃饭,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妹陀,细伢子,你说这里面是个什么意思?” 丘正良不满地说道,“他俩才上中学,屁大个孩子的,知道什么?” “可能是领导们想让陈老师上个级别后再退休吧。”丘好问闷着头答道。 李秀莲愣了一下,筷子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可不是,一中校长好歹也是副科级,老陈当个副校长,资格这么老,享受副科级待遇也是可以的。过个一年半年的,老陈再按副科级待遇退休。” “不愧是我的伢,聪明劲全随得我。”说到最后,李秀莲自傲地总结道。 丘正良对于这点无法反驳,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点:“要是提拔老陈上去,按照他的资历,怕是要直接上常务副校长。真那样,那是要挡其他副校长的路。” “挡什么路?” “现在校长老徐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了四五年,按理也该挪位子了。他一挪,最有机会接任的肯定是常务副校长了。几个副校长都在那里等着,互相之间都要斗出血星子了。老陈要是上了常务副校长,那几个不得气死。” “有什么好气的,谁都知道老陈的身体,早晚要提前退休的,就是攒个级别而已,早晚还不是他们的,那么着急干什么?” “怎么不着急?你不知道那些人,做了领导就想着更上一层,半刻都不想耽搁。” “呵呵,看把你深刻的,好像当了多大的官?醒醒吧,你那县教研室副主任,连我们完小的副校长都比不上。” 丘正良吃了一记暴击,正中要害。他只能抿了一口米酒,一解千愁,再叙明月。 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姐弟俩一起出的门。刚转出教育局院门,丘好学就开口道:“细伢子,帮姐姐买一瓶雅霜好嘛?冬天又冷又干,我的手都要裂口了,老妈买的蛤蜊油不管用。” “不行。”丘好问毫不客气地答道。 “现在流行琼瑶小说,我可以帮你把我们班上女生的琼瑶书都给你借来。”丘好学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她不慌,开始谈起条件来。 “我不喜欢琼瑶。” “我们班上男同学有在看金庸小说,我帮你借过来。” “不喜欢看。如果你能借到《数学是什么》这本书,不仅雅霜会有的,万紫千红也会有的。” “《数学是什么》是本什么书?” “美国数学家柯朗写的一本数学书,科学出版社1985年时出过翻译版。” “你是魔鬼吗?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这本书?你这是故意刁难,存心为难我是吗?” 面对姐姐的质问,丘好问没有做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我们还是亲姐弟吗?还记得小时候,爸妈给我们分水果糖,我总是给你留一份,就算是爱国这家伙千方百计要骗我,我总是帮你留着。你有我这样的姐姐是上天的安排,我有你这样的弟弟,是上天的恩赐。我一直都珍惜你,爱护你。可现在你就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姐,我都说了,我不爱看琼瑶小说。”丘好问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这个调调对我没用。” “知道我们班上的岑乐瑶吗?” “知道,号称是一中的校花。” “她今天还跟我说,想向你请教学习数学的方法。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姐,为了那五元钱,你居然连你最好的朋友都要出卖,真的是太无耻了。” “你说什么了?什么出卖?我只是告诉你,岑乐瑶想向你请教数学学习方法而已,想请我介绍下,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岑乐瑶跟你是同龄人,应该比我大三四岁。姐弟恋,很辛苦的,我暂时不想。” “你在说什么?才初一就知道什么恋啊恋的,要不要脸?信不信我马上去告诉老妈,就说你暗恋岑乐瑶。” “我就说是你介绍我跟岑乐瑶认识的,老妈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到时候就是不知道老妈会打谁,反正我十三岁都还没满,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懂,要学坏也是你教坏的。” 哑口无言的丘好学又一次在姐弟相争中败下阵来。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我买雅霜?同学们都在用万紫千红,郁美净,雅霜,只有我还在用蛤蜊油,难闻死了。” 丘好问知道父母亲虽然是双职工,可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需要要负担一部分,日子过得抠抠索索的。姐姐也早就到了爱美的时候了。 “给你。”丘好问把五元钱递了过去。 “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你是我亲姐。” “哈哈,不愧是我的亲弟弟。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们学校不是要搞元旦晚会吗?” “什么?你想上去表演唱歌?算了吧,你那扯着嗓子一唱,调子能跑到外婆家。” “五元钱还我!” “你属猴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去吧,去吧,就算弟弟你上台唱两只老虎,姐姐也会第一个站起来为你鼓掌。” “不需要。我想了首歌,然后吉他伴奏,请岑乐瑶演唱,算我们班跟你们班合出的一个节目。” “真的假的,你还想了首歌?不会真是两只老虎?对了,你怎么知道岑乐瑶唱歌特好听?” “呵呵,你有事没事在家里吹嘘你那两个闺蜜的长处,我耳朵都听出老茧子了。” “老弟,你该不会别有用心吧。” “老姐,收起你的那幼稚又龌蹉的心吧。我谈得是正经事。” “正经事?我听爱国说过,男的跟女的就不会有什么正经事。” 丘好问脸都气白了,忍不住骂起了自己亲大哥,“该!活该他就考了个大专,心思全用在这上面去了,能考得好吗?” 第九章 哦,校花 从姐姐那里知道,岑乐瑶一直是跟着外公外婆生活。最近这段时间,外公外婆去舅舅家去了,所以小姨乐翎跟她住在一起。 乐翎,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乐翎老师,丘好问的心里居然有点小激动。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左右打量着。 标准的干部套间,客厅分开摆着四个单人沙发,夹成一个直角。两个沙发中间都有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一盆塑料花。一个有盖的瓷茶杯摆在旁边,里面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 在正对面有个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福日”牌彩色电视机,可以按键调十二个频道,比起丘好问家那台“飞歌”黑白电视机,高大上许多。在电视柜左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题词用的草书,丘好问勉强认出“祝乐老八十大寿,晚辈文安敬赠。”画的是虎啸山林,但看模样好像是只下山虎。 丘好问在到处打量,坐在对面的女孩也在打量着他。女孩应该有将近一米七,比坐在旁边的丘好学还要高些。长鹅蛋脸,黛眉像是画上去。眼窝略陷,双眼眼尾略弯微翘,如同盛开的桃花,眼神温润,像那水汪汪的桃花潭水。鼻子又翘又尖,嘴唇略薄,但嘴形很漂亮,嘴角透出一丝温柔。乌黑的头发盘起,露出秀长的脖子。 岑乐瑶的点睛之笔在于她的皮肤,雪白中带着红润的肌肤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里那嘴角的笑意,辛弃疾《青玉案》种的那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骤然间将她的容貌从九十分升华到了九十五分。 丘好问在心里忍不住把岑乐瑶跟明朝霞做了对比。同样是白,前者的白与红润一混合便成了略带琥珀色的粉白,色泽飘忽不定,闪烁着沉着高贵的光泽;后者是雪白,纯洁无暇,如果再浮上两朵红润,就变得无比的明媚。 “嘿,你到处乱瞄什么?”丘好学忍不住问道。 她长得其实也不错,跟丘好问一样继承了李秀莲秀气的五官,也同样继承了丘正良高挺的身材,但皮肤偏黑,跟坐着岑乐瑶的旁边一比就沦为了绿叶。 真的是一黑毁全部啊。 “到了女孩子家,男孩子的一个反应就是到处乱瞄。”丘好问大义凛然地说道。都跟你说了,男孩子全是这个德性,我也不免俗了。 岑乐瑶听得咯咯笑了起来,眉毛和眼睛马上变成了弯月形。 “乐翎老师真是你小姨?” “是啊,怎么了?”岑乐瑶停住了笑,脸上闪过些许不悦。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的节目可以请乐老师点评下。整个县里,就乐老师的音乐修为最高。” 听完丘好问的话,岑乐瑶脸上的不悦立即不见,眉毛和眼睛又变成了弯月形。 “还修为?搞得跟武林中人一样。” “哦,你也爱看武侠小说?” “你喜欢谁的?” “梁羽生的。” “哦,他啊。不过梁羽生的小说很传统,典型的章回小说写法,虽然也是才气满满,但缺点也很明显,前戏太多,太慢热了,说不好听就是有点矫情和卖弄。” “咦,你喜欢挺深的,你喜欢哪一位名家的?古龙还是金庸。” “都喜欢。” “金庸的我也喜欢,古龙的我不喜欢。一是不喜欢他的风格,其次就是他书里的女主角...,都不好。” “看来你也读过古龙的小说,他小说里的女主,确实都很有性格,对男人都没有传统中的那么百依百顺,个个都像是下了毒药的美酒。” 听到这里岑乐瑶的眉眼弯得更明显了,“你的观点还真独特。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坐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的丘好学看着两人,终于抓到机会说了一句:“你们不排练节目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丘好问开口问道:“听说你家有吉他,能借我弹弹吗?” “你还会弹吉他?”岑乐瑶和丘好学异口同声地问道。 丘好问对姐姐无语了。上次就说了我要吉他伴奏,怎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难道一直想着她的雅霜? “我是跟朗山中学门卫李老头学的。我爸妈还没调到城里来时,我们家一直住在朗山中学。李老头是个很奇怪的老头,二胡、吉他、唢呐、琵琶都会,甚至还会弹古琴。” “啊,真有这么个高人?”岑乐瑶惊问道。 丘好学后知后觉地附和道:“是有这么个人,我见过两回他演奏。” “高人在民间。李老头以前是沪江乐团的,特殊时期断了腿,被下放到我们县,后来在朗山乡讨了婆娘,生了小孩,就安了家。”丘好问答道。 “那他怎么不回沪江呢?我小姨也下放过,后来政策好了,她也回城了,还考上了大学。” “李老头在那边没亲人了,还回去干嘛?” 屋里沉寂了一会,丘好问又开口道:“其实李老头也没有那么老,还不到五十岁,只是头发全白了,看上去比较老。我可是得了他的真传,除了吉他,二胡、琵琶、唢呐、古琴我都学会,尤其是唢呐,那可真是一曲动山河,两曲惊天地,再来一曲就会被人追着打。” 岑乐瑶笑得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唉,这个年代的人,笑点真低。 待了半个小时,丘好学和丘好问两姐弟就起身告辞了,今天只是来谈谈合作意向,不着急开始排练。 “细伢,你今天表现很活跃啊。谈吐风趣,言词幽默,你看,乐瑶被你逗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笑得花枝乱颤。” “花枝乱颤,这个词用得非常恰当,看来老姐你学文科是正确的。” 下午刚到学校,邓凌飞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去校花家玩去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中午我找你,阿姨说你姐带着你去岑乐瑶家玩去了。” “嗯,去谈元旦晚会表演节目的事情。” “她家,她家有什么特别吗?”邓凌飞好奇问道。 “切,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四堵墙,有门有窗户,有椅子有桌子,对,她家的电视也是彩色的,只是跟你们家的牌子不同。” “你知不知道她小姨是谁?” “乐翎老师。” “你知道了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这有什么稀罕的?” “这有什么稀罕的?你不知道乐翎老师吗?” “我当然知道了。” 丘好问当然知道乐翎老师的名声,他不知从妈妈和其他阿姨嘴里听说过多少回了。 乐翎老师三十出头,据说是京城什么广播大学毕业的,原本是留在京城电视台,后来听说是犯了生活作风的错误,这才回到青溪县。进了文化局,成了文艺宣传战线上的一名干部。 那时候文教不分家,乐翎老师多才多艺,所以又在一中兼任音乐老师,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编制,丘好问也说不清楚。 不过乐翎老师最出名的不是这些。 第十章 乐翎老师和姜玉琴老师 首先是她似乎有着换不完的衣服,有人特意数了数,整整一个月,没见她穿过同样的衣服。而且她所有的衣服都很时尚,这种时尚又跟大家意识中的港岛大喇叭裤、花衬衣、连衣裙和波浪卷又完全不同。有心人发现,乐翎老师的衣着跟曰本影视剧里的很像。 其次是她一米七多高,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可三十岁了却没有结婚。在这个年代成了高热度问题。就这一点,似乎坐实了乐翎老师是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贬回县里的说法。 所以乐翎老师在这不大的县城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成了许多大妈阿姨嘴里碎碎叨叨的主角。 有人说她跟京城里那个老情人旧情不断,隔三五个月就要请假去一趟京城,她穿得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都是那个人给的。 也有人说她在这里也发展了一批裙下之臣,从地区里某某领导到文化局某局长,从县里某领导到一中某校长,都被列在名单之内,不过都没有真凭实据。李秀莲等妇女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用最鄙视的语气和眼神,掩盖着她们内心的羡慕和嫉妒、惊惶和不安。 “好问,你说乐老师和姜老师,谁漂亮?”邓凌飞应该在心里思考了很久,一时委决不下,才忍不住问丘好问。 “怎么说,两人不是同一种风格。乐老师那种是风姿绰约,让人心生仰慕,却不敢轻易靠近。姜老师那种是娇媚可人,让你忍不住地喜欢她,想要宠爱和保护她,甚至会萌生一种占有她的冲动。” 邓凌飞在旁边只能一句一个卧槽!卧靠!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丘好问笑着说道:“是不是满满的词句匮乏的无力感?现在知道知识的力量了吧?” “可是我看了好几本琼瑶的小说,不应该这样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看那种书只会让你越来越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离二百五只差两个身位了。” 邓凌飞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仰天长叹道:“我要发奋读书,现在我才知道,读多了书,就连骂起人来都这么清新脱俗。” 丘好问也忍不住笑了,“你能听出来,说明你还有机会,还可以再抢救一把。” 两人笑得乐不可支,旁边的同学们却不由自主地跟他们拉远了距离。 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一响,丘好问和邓凌飞先去靠着操场那边最偏远的公共厕所方便了一回,然后顺路踱到了排球场。那里有十几个学生在打排球,丘好问和邓凌飞跟其他师生一样,踱到那里,看了一眼,都失望地离开了。 唉,今天没有球赛看了。我们的业余时间如此空虚无聊,现在连那么精彩的球赛都没得看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每一位离去的男生脸上,都是同样的失落,包括邓凌飞和丘好问。 进入到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大家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不用妈妈叫你,越发刺骨的寒气会让你非常自觉。不过就是再寒冷的天,也挡不住丘好问每天的晨练。只要把习惯培养到骨子里,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天来上早读,敏锐的丘好问发现学校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他见到了好几位男老师,包括那位让人讨厌的贾科长,脸上都藏着几分藏匿不住的亢奋,好像昨晚组队去抓了一回奸。 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读是英语早读,姜老师比往常要晚十几分钟才到。她今天脸色有点惨白,没有血色的那种白。眼睛周围居然有了黑眼圈,给大家讲解朗读要点时也有些魂不守舍。丘好问给邓凌飞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他点了点头。 早读课一结束,邓凌飞就消失不见了。丘好问等了十几分钟,看到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打听到了吗?” “嘿,你可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呵呵,老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昨晚我们学校有大事发生。快说吧,打听到什么了。” “难怪姜老师今天早上心不在焉的,昨晚出了大事,跟她有关。”邓凌飞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丘好问来到单身老师宿舍楼。在入口处,居然还看到十几个同学,站在那里指指点点的。 看来消息灵通人士不少。 “你知道姜老师住在哪间房间?” “不知道。” “在那里,405。”邓凌飞指着四楼中间一扇窗户说道。 丘好问细细看了一遍,这栋教师宿舍楼的第一层是学校老师食堂,挑高可能有四米,第二层以上都是正常的楼层,三米三的高度。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高三两个男生从那里爬到了第四楼。”邓凌飞指着这栋楼最右边说道。那里是宿舍楼的入口,也是楼梯间。从入口大门上方伸出的遮雨水泥板以上,一直到第六层楼顶,整整一面,都是用砖头堆砌成的无数个平行四边形组成的镂空花纹墙。 “你是说那两个小子先翻到遮雨水泥板上,再从这面镂空的楼梯间外墙爬上四楼?”丘好问仰着头看去,只见从二楼到六楼,每一层的外墙都有一长条遮雨水泥板,就在这一层的窗台下,也是下一层的房顶位置。 这条水泥板有四五十厘米宽,贯通整个一层楼这一边的所有房间。从楼梯间镂空墙攀过去,真的能爬到任何一间房间的窗户下。 丘好问抬头看过去,405房间窗户紧闭着,但好像没有窗帘。对面是一片空旷的菜地农田,谁会担心那里? 深夜十一点,老师们都睡着了,结果两个高中男生悄悄地爬到姜老师的窗户下面,然后趴在窗口上偷看。要是姜老师睡着了还好说,要是没睡正在做些什么,那就有意思。听说姜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么一想,真得好刺激啊。 “那两个家伙还真是人才啊。”丘好问忍不住感叹道,这两位真是勇敢无畏,善于探索的少年郎啊。 “确实是人才,可就是运气太差了。他俩被姜老师发现了,大声一惊叫,反过来把他们给吓住了,其中一个家伙被吓得掉了下来。” “什么,从四楼掉了下来?现在怎么了?” “把一条腿给摔断了。” “什么?才摔断了腿?” “听你说的,非要出人命你才开心。”邓凌飞拉着丘好问来到楼下绿化带,指着一排灌木丛的某一个塌陷处说道,“应该是摔到那里。” 这将近一人高的灌木丛叫什么千里香,四季常青,现在虽然是冬天,却还有不少的叶子和茂密柔软的枝条。说是四楼上摔下来,其实也就三楼高,十米左右。有这么厚的灌木丛缓冲,还有身上厚厚的衣服,最下面又是疏松的泥土,只要不倒霉到头先着地,只是摔断腿还是可能的。 丘好问仰首看着四楼,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幅画面。 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个少年郎顶着呼呼的寒风爬上了四楼。然后在一块狭窄的水泥板上手脚并用向前爬。一边是墙壁,一边是万丈深渊,哦,只是四楼。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或者跌落下四层楼。 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这两个少年郎变成了如此无惧无畏的勇士?对未知世界的好奇,还是澎湃的荷尔蒙? 那个小子飞落下来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在空中飞翔的那种自由感?或者是自由落体、扑向大地的恐惧感?在灌木丛和楼房之间是一条不宽的水泥路,要是跌落在这里,就可以尽情品味大地母亲糊你一脸的滋味。 正在这时,姜玉琴回来了,她一眼就看到在灌木丛旁边的邓凌飞和丘好问。一个撅着屁股在灌木丛里翻找什么,宛如一个在用心破案的刑警,努力地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另一个仰着头,目光所至,像是楼上自己的窗户。脸上的神情有些痴呆和怪异,不知是向往呢还是跃跃欲试。 姜玉琴的脸色先是变白,随即又变红。 第十一章 余波 “你来这里干什么?”姜玉琴对丘好问,她印象十分深刻的课代表问道。 “他拉我来的,说这里昨晚有大事发生。”丘好问指着邓凌飞说道。 姜玉琴狠狠地瞪了一眼闻声直起身来,像是生吞了十只苍蝇的邓凌飞,迈开两条长腿,快步走进了入口大门里。 “今天早餐我请了。”丘好问在好友发出灵魂拷问之前先下手为强。 “成交!” 走出校门口,丘好问忍不住问邓凌飞,“你说那两个小子看到什么了?” “那两个小子被当场抓到,校长都赶过来了,然后特别交待,要是敢乱说,立即开除。” 听邓凌飞说完,丘好问点点头。要是那两个小子没出事就被抓到,十有八九会被开除。可偏偏有个小子从四楼摔下来,还摔断了腿,学校反倒不敢开除了。 “所以那两个小子不敢乱说了,任谁问都不肯开口。不过...”邓凌飞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说道,“也有人说,没摔下来的那个小子在政教处被问了话,说‘好白,好白。’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好白?真是让人遐想的一个词,比说更多的字句更让人浮想翩翩啊。”丘好问说道。 “是啊,好白,好白...”邓凌飞在极力想象着这个词所代表的一切,白雪,白云,白棉花,白馒头,白茫茫,白花花...只是他此时的想象力有些匮乏,实在想象不出更多更美好的东西来。 看着好友歪着头,胡思乱想的样子,丘好问碰了碰了他,“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也想去爬楼偷看?” “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邓凌飞一脸恼怒地说道,被撞破奸情后的那种羞恼成怒。 “呵呵。”丘好问没有再说什么了。 下午回家吃晚饭,李秀莲和丘正良也知道这件事了。李秀莲一开口就严厉地批评了那两个胆大包天的高中男生。 “细伢子,你可不能学那两个宝伢子,哈宝哈宝的,为了偷东西居然敢爬四层楼,胆子大了去。要是不改好,以后就是吃枪子的下场。” “就是,细伢子,学好不容易,学坏快得很,你可要引以为戒啊,要不然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丘正良也在那里谆谆教诲道。 他们跟大部分大人一样的想法一样,偷看人比偷东西严重得多,也更丢脸。 或许他们觉得丘好问年少无知,应该还不懂那两个高中男生真正的目的,所以指东说西。又或许在他们看来,居然敢爬四楼去偷看女老师,实在太胆大包天,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宁可相信那两个人确实是去偷东西的。 丘好问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接受着教育。 李秀莲和丘正良还在那里议论着,“现在的伢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们的家长也不知道管一管,这样下去,就是吃枪子的下场。” “社会越来越乱了,你看电视剧电影里,都是谈情说爱,打打杀杀的,伢子们都跟着学。大人呢?都忙着挣钱去了,道德顾不上,连国法也不管了。” 看着两人在那里感叹着人心不古,丘好问心里忍不住嘀咕,人还是这样,看不到当下的好,只看得到不好。等岁月过去了,留在记忆里却只有那些好,那些不好猛然间不见了,然后记忆中的那些好就变成了所谓的情怀。 吃完饭,要去学校里上晚自习。刚到校门口,丘好问就被邓凌飞给堵住了。 “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打听出什么大消息了?”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姜老师的男朋友正式宣布跟她分手了。” “啊,分手?”这确实是个大消息。 姜老师从师范毕业分配到一中,就引起了众多男老师们的注意,但最终还是学校里教物理的谭老师宣告了“主权”。大家这才知道,谭老师跟姜老师是一个师范学校的,高两年级。姜老师刚考进师范他就瞄上了,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传说中最致命的一招就是谭老师请他的舅舅,县林业局副局长出面,帮姜老师分配到了县一中。青溪县是山区县,森林面积大,林业收入占据县财政很大一块。有钱说话就响亮,所以林业局副局长的面子还是很管用的。 但大家并不觉得谭老师配得上姜老师。谭老师长得瘦高瘦高的,跟一根豆芽似的。相貌更是突出,神似西游记里的那位奔波霸,跟姜老师站在一起就是妖怪与美女。而且这谭老师高三复读了一年,还是考不上大学,最后他老爸花钱走了关系,才把他弄去读中专师范的委培生。 姜老师可是初中毕业考上师范的,两人的年龄相差太大了,很多人都愤愤不平,凭什么好白菜就让猪,不,是让妖怪给拱了。 现在谭老师居然说要跟姜老师分手?! “为什么?” “有人说那两个小子偷看时,姜老师正在换衣服要睡觉;有人说那两个小子偷看到姜老师在跟谭老师睡觉,谭老师觉得丢脸了;还有一种说法,说那两个小子偷看到姜老师在跟人睡觉,但不是谭老师。” 丘好问听完后问道:“你觉得应该是哪个原因?” 邓凌飞犹豫了一会,最后很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是第一种原因。肯定是姓谭的气愤自己还没看到,却被那两个小子看了去,一气之下就要分手了。好问,你觉得是哪个原因?” 丘好问原本脱口而出的是第三个原因,但迟疑了一下,最后改口道:“可能是第一个原因。” “你也信是第一个原因,我就说吧,肯定是第一个原因,大家都说是姓谭的脸皮薄,姜老师被人看到了换衣服就觉得丢脸了。” 看到邓凌飞脸上的急切,丘好问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丘好问没有想到,姜玉琴老师被偷看以及被男朋友分手的事会波及这么广。那天他去跟岑乐瑶排练节目时,也听她提及了这件事。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无耻?”岑乐瑶眼神不善地看着丘好问,开口问道。 “怎么了?” “谭三思那个混蛋,说是我小姨勾引他,他经不住诱惑,喜欢上我小姨了,所以要跟姜老师分手。”岑乐瑶说到那个名字时,是咬着牙的。 “他真的好无耻啊,简直就是丑人界的一朵奇葩。” 岑乐瑶被逗乐笑了一声,但随即又恢复到刚才的义愤填膺,“姓谭的就没有一点自知自明吗?他长成那个样子,我小姨怎么可能看上他?他怎么能这样胡言乱语,污蔑我小姨的清白!” “我倒是觉得有个问题很奇怪,一直都迷惑不解。” “什么问题?” “那两个高中生偷看姜老师大家都知道,可不知道的是那两个小子到底看到了什么。就是因为这件事含糊不清,所以才有这么多胡乱猜测,进而引发了这么多事情。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人,真想要澄清事实,只要出来说两句就好了。可他们就是不说,眼睁睁看着事情越搞越复杂。” 点到就好,看样子岑乐瑶是听出点什么来,只是领悟不到意思。不过没关系,又不是说给她听的,她就是个转话的工具人。 第十二章 地区比赛 在一中门口停着一辆黄海牌大客车,县教育局的领导们,包括一中、二中、三中的校领导和老师们,十几个人站在那里,满脸的笑容,热烈欢送代表青溪县参加五溪地区中学生数学竞赛的二十位高初中生。 场面相当地热闹,远远超过比刚开学没多久,欢送一中、三中青年教师赴边远山区支教队那一次。 丘好问突然间想起,姜玉琴老师的前男友,谭三思是支教队的副队长,按理说要在县里最偏远山区的那所小学里待满一个学期,条件很艰苦。谭三思一直在谋求进步,对能够镀层金的支教工作很上心,一两个月才回县城一趟。 还没等把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明白,丘好问被陈相军拉到一边了,切声叮嘱道:“你的数学基础扎实,心智又成熟,我相信能稳得住,考得好成绩。反倒我担心你考得太好了,让一些人妒恨。不过你不用担心,地区教委我认识几个人,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该你的,别人绝抢不走。否则的话,我会去地区、去省里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谢谢陈伯伯。”丘好问的心思回到这次比赛上了,没空去想其它的。 陈相军笑着摸了摸丘好问的头,没有再做声了。 带队领导由孟局长亲自担任,他特意去跟县运输公司联系,包了一辆大客车把大家直接送到五溪市里去。副领队是县教研室曹主任。带队老师是三中数学教研组组长章国利。孟局长原本想请陈相军老师出马的,可惜他身体太差了,连火车坐着都晕,除非是包一辆救护车。 师生一起总共二十五人,在众人的鼓励和挥手中一一上了车,然后沿着303国道,穿过武功山区,向五溪市奔去。 参加地区红领巾读书活动的青溪县二十一位中学生和带队老师,晚一个多小时坐上了3206次列车,没用两小时就到了五溪市火车站,再转坐公交车来到了地区教委招待所。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孟局长带领的一行人才摇摇晃晃地赶到。 从青溪县到五溪市的303国道段,百分之六十都是九弯十八曲的山路,就算是请秋名山的老司机来开车也要踩着刹车悠着来。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在进五溪市区时因为修路又被堵了一个小时,所以才姗姗来迟。 尽管被四个多小时摇摇晃晃的车程搞得晕晕乎乎,脸色惨白,但是一走到招待所里,大部分师生的脸上都露出了谜之矜持和自傲,充分展现出坐专车与坐火车之间的区别。 读书活动参赛人员的带队领导是县文化馆常馆长,丘好问认识她。 在小小的县城里,文化馆也就意味着体育馆和图书馆,它们是三位一体的。丘好问经常去图书馆看书借书,有时候还会去打篮球,认识了这位常馆长,经过几次交谈,原来她老公是县一完小的老师,跟丘好问母亲是同事,关系就亲切起来了。 她在帮自己这一行人办好手续后,又跟招待所的人打好招呼,拿着县教育局的介绍信,帮参加数学竞赛的师生们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孟局长,这是你房间的钥匙,208号房。其余的同学们也都安排好了,都住在一楼,跟参加读书活动的同学们住在一起。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分别有男女老师一起入住看着。” 常馆长跟孟局长在那边说着话,丘好问瞄了几眼,跟着曹主任的指引,进到了自己的房间,106号房。 十几平米的房间,左右两边各摆着三张一米二的床,中间靠墙的位置是一个茶几,上面是一个搪瓷大盘子,摆着六个有盖的白瓷茶杯。茶几下方是镂空的,摆着两个藤制外壳的热水瓶。 陆续又进来了五个人,这间房间住满了。 “大家都找好各自的床铺了,先休息下,等会去招待所食堂吃饭,不要乱跑,下午还要去市一中看考场,签到。记得了,要遵守纪律,不要乱跑,要是没有签到,明天就没有比赛资格了。” 曹主任说完注意事项,正要转身走,一个同学举手,“老师,有没有安排地方给我们复习?” 曹主任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暂时没有安排,大家就在房间里复习吧。” “可是我怕吵。” “谁吵就报告老师!都是参赛的同学,都会知道抓紧时间复习的。” “我就怕有的同学会故意捣乱,影响我复习。” 丘好问忍不住转头看向这个同学,他是县三中的初三学生,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呢?丘好问回想这一位在县里比赛时的成绩,好像是刚刚压着线挤进了二等奖,也就是说来地区参赛的初中组其他同学,成绩都不比他差。谁要是用这一招,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伤一千八。 “谁会故意捣乱?拿第一名的都没说怕影响,你咋咋呼呼什么?”曹主任没得耐心了,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找老师去。”那同学沉寂了一会,最后跳起来说道,出去时看向同室的眼神有些敌意。 等他出了门,房间里的气氛马上松缓了。一个同学鼻子一哼,不客气道:“什么玩意?说得好像自己能拿第一名似的。” 其他同学都莞尔一笑,没有出声。 “你还是安静点,要不然他考砸了,说是你影响到他了。”另一个同学附和说道。两人应该都认识,嘻嘻哈哈笑了几下,便不再出声了。 丘好问慢慢走出了房间。这种招待所跟所有的老式招待所一样,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房间,尽头是洗漱间和厕所。就跟大专院校的宿舍楼差不多。 沿着安静的走廊走出楼道,这栋楼前有个小花园,在左手边,有花有草,还修了一个水池子,中间摆了一座假山,顶上是一个假的小亭子,水管滋出来的水从小亭子冒出来,沿着假山往下流,瀑布不像瀑布,溪流不像溪流。 花园里有一个环形的石头路,对着修了两张水泥长椅,上面全是黑褐色和焦黄色痕迹,不知是鸟屎,还是花叶腐烂的印记。 刚走到小花园入口,就听到清脆的声音。 “朱鹮有着鸟中‘东方宝石’之称。洁白的羽毛,艳红的头冠和黑色的长嘴,加上细长的双脚,朱鹮历来被曰本皇室视为圣鸟。1981年在我国sxy县...” 声音就像清晨山间树林里黄莺的欢唱声,在花间叶头上跳跃了几下,钻进了丘好问的耳朵里。 读书活动就是指定某几本书,学生们围绕这几本书进行知识考试和抢答,以及演讲或讲故事比赛,然后综合评分。丘好问听出这声音,就是这次代表青溪县参加地区读书活动的明朝霞。 这段时间,丘好问一直在强迫自己,努力地不去见她,不去想她。一段时间过去,明朝霞的身影居然又慢慢地变模糊,然后化作一块石头又沉入到了大海深处里。 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又遇到了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那块石头居然晃晃悠悠地从海底浮了出来。真是奇怪了。 丘好问掏出一张刚才在前台顺手摸来的报纸,垫在水泥椅子上坐了下来。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嫩黄色羽绒服的人影站在几簇花草之间,正在背诵着什么。 这里居然有山茶花,而且还开了。这几朵山茶花是白色的,成人拳头那么大,花蕊四周围了一圈金黄色的裙边。在风疏叶影间参差摇曳,如同跳出在绿波的白鱼,随着那朗朗声韵摆动欢跃。 这一刻,云在飘,水在流,风在动,叶在晃,花在摇,唯独时间被凝固住了,就像那几缕树荫间投下来的冬日阳光。你知道它奔走不息,穿透了无尽的时间和空间,却偏偏就这样在你眼前定住了。 背完一段的明朝霞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身来。她头上的马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像不沾一尘的拂尘在丘好问的心头划过。她看到了这边,先是微微诧异,随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跟她平日的微笑一样,充满了自信和阳光,比头顶上悬着的冬日还要耀眼。 丘好问也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第十三章 准备比赛 五溪市一中,是地区重点中学,教育质量在整个地区数一数二,自然也是五溪地区教委的亲儿子。 理所当然,该校的硬件设施也让参观的各县土包子们膛目结舌。 两栋六层楼的教学楼,一栋实验室和教师办公楼,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包含着一个足球场,还有四个篮球场,两个排球场和两个羽毛球场,最丧心病狂的居然还有一个游泳池。不过现在这个游泳池干枯见底,滑溜溜的池底,反倒让它成了溜旱冰鞋的好去处。 签完到后,大赛组委会让五溪一中的老师带着参赛选手到处参观起来。 今天是周六,下午还有部分学生上课,操场上、教学楼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奔跑着的学生们。有的在出黑板报,有的在排练合唱,有的在操场上踢球,有的在打篮球排球,其中也有老师的排球赛,只是真的没有青溪一中那场好看。 整个学校充满着一种生气和活力,每个同学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信。至少很多参观的选手们的内心是这么想的。男女学生们穿着的衣服普遍要洋气许多,还有嘴里的普通话都在提醒着来着各县的选手,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座大城市。 丘好问胡乱走着,在一处走廊拐角处,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个是孟局长,其余的是五溪市教育局田副局长、一中王副校长和市三中的刘副校长。刚才报到时,还特意把这群站在前面的领导们介绍了一番。 有领导在,丘好问往后一退,缩回到墙角那边去了,然后停住了脚步,支着耳朵倾听起来。 “老孟,你这次怕是又要陪太子读书了。” “哈哈,就是。当初叫你来当五溪一中的副校长,不听,非得要回青溪县。你们县教学质量一向在地区吊车尾的。” “老孟啊,听说你还特意到星城找了省师大的教授出了两套卷子?没用的,生源摆在那里,你矮个子里能挑出高个来?” 这三人似乎跟孟局长很熟悉,说话都不客气。孟局长似乎也不恼火,只是嘿嘿地说道:“是驴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不过当那三人离开,落在后面的孟局长把烟头摔在地上,用鞋掌底狠狠地左右碾踩,恨不得把水泥地板钻出个洞来。 回到招待所,大家神情各异地吃了晚饭,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复习起来。 那个嚷嚷着怕其他人打扰他的同学,坐在床上大声地背诵着数学公式。同室的其他同学提醒他不要吵到别人,他还振振有词,说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别人吵到自己。其他同学也可以大声背诵公式,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干扰了。 看着他一脸“我就是有理”的样子,有位高个子的同学气得上前要去打他,幸好被他的同伴拉住了。最后惊动了曹主任,过来把几个同学批评了一顿,让大家都保持安静,这才了事。 丘好问看完这一幕,自顾自地走出楼道,又来到那个花园里。这里有几盏路灯,把各处照得很明亮。 “有进步,语气轻重缓急,还有节奏感,都把握得很好了。”丘好问给明朝霞当起指导来了。真想不通那些公式有什么好背的,参加读书活动的同学百分之八十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女生,又都住在同一个招待所的同一层楼,却不知道把握机会,活该你们以后单身二十年。 “真的吗?”明朝霞问道,“我总觉得好像还差一点。” “你差的是自信。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信心,你怎么去打动别人?用你充满自信的笑容去感染评委。”丘好问鼓励道。 明朝霞甜甜一笑,“谢谢你。在这里帮我,会不会影响你的复习?你明天上午就要比赛了。” “我对自己有信心,所以不去临阵磨枪。与其让那些匆忙背下的公式把脑子搞得晕头晕脑的,还不如放空心绪,保持清醒和冷静。” “丘好问?” “嗯,” “你真的跟同学们说的一样,很特别。” “是吗?我个人觉得还好,没有什么太特别。至少我还没有在学校裸奔。” 明朝霞噗嗤笑了一声,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丘好问。一米六出头的个头,对于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算是高的了。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嘴唇棱角分明,分别看都平平无奇,但配在一起就显得很匀称,在路灯下浮着一层闪着光的薄纱。猛然间,明朝霞觉得他跟最近大火的那个温兆伦有几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有光,而且会说话,勾着你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只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炯炯有神,不大绅士。 “听说你跟高136班的岑乐瑶合作元旦晚会的节目?” “是的。” “你为什么跟她合作?” “我觉得她唱歌好听。” “你听她唱过歌?” “还没有。”丘好问迟疑了一下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她唱歌好听?” “我姐姐说的,我姐跟她是好朋友。” “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明朝霞脸上浮出戏谑的笑容。 丘好问也笑了,只是他笑得很肆意,笑得明朝霞有些莫名其妙。 “听说你也报了两个节目,都是舞蹈?” “听说?你听谁说的?岑乐瑶吗?她是学校学生会文体部长,元旦晚会她有参加组织。” 丘好问又笑了,这次笑得明朝霞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火。你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跟岑乐瑶有什么关系?这个岑乐瑶确实长得漂亮,整个青溪县城都有名。只是她小姨是那样的女人,她能学好吗? 想着这里,明朝霞鼻子一哼,下巴微微一扬。 丘好问察觉到明朝霞的异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天太晚了,又越来越冷,还是回去吧。” “我先走,你待会再回去吧。”明朝霞语气中带了些许请求。 丘好问眨了眨眼睛,点头答应了。 等到回到楼道入口,正好遇到回来的孟局长和常馆长。 “丘同学,还没休息?”孟局长和蔼可亲地问道。 “孟局长,常馆长,你们好!我出来转转,待会就去刷牙洗脸,然后休息。” “嗯,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好发挥,争取好成绩。” “好的孟局长。再见孟局长,再见常馆长。” 丘好问向右一转,拐到一楼楼道里,孟局长和常馆长却是向左,往楼梯间走去,他们的谈话声飘了过来,钻进了停住脚步的丘好问的耳朵里。 “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 “嗯,他是陈老师教出来的,很有天赋的,陈老师对他赞不绝口。我从星城拿来的卷子,就他一个人考了满分。” “那是很厉害了。又是陈老师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应该有些底子。希望他这次能考好。” “是啊,希望他能考好。就是有这么一个希望,我才会亲自带队来。要不然我巴巴地到地区来看那几个家伙的臭脸?哦,听你的意思,你认识他。” “他妈跟老向都在一完小教书。这孩子这几年见天的到图书馆看书借书。他看书很快的,我以前以为他是翻着玩,后来才发现人家是真看进去了。我跟你说,他一年前就开始借《线性代数》看,还借了英文原版的书,我们馆里没有几本,都被他...” 后面的话都模糊了,听不见了。丘好问这才继续迈开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十四章 再争佳绩 上午八点半开始考试,考三个半小时,一直到十二点。丘好问一个半小时就把卷子做完了,然后花了半个小时验算检查了一遍,实在熬不住了,干脆交了卷子出来。 考场外面站着一群带队领导和老师。看到这么早有学生交卷出来,连忙围过来看一看,要是自己的学生,非得批评一番。就算是不会做,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走近了一看,不是自家的学生,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曹主任挤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丘好问,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出来了?” “哦,曹主任。题目做完了就出来呗。”丘好问随口答道。 “做完了?题目很容易吗?”曹主任不敢相信地问道。 “还好吧,没有县里比赛的题目难,只是最后那一题出得有点超标,也有点生硬。” 旁人的人一听,还生硬,做菜呢? 曹主任也是一脸懵逼,“什么生硬?” “为了增加难度而故意那么出,反而没有什么技巧性了,只是固定地套合适的公式,一步步推算,过程繁琐无新意。” 听丘好问说得一套套的,不仅曹主任,其他领队和老师也在犯嘀咕,不会这小子是个天才,真的这么快全部做完了? 曹主任转头一想,人都出来,你总不能还把他给塞回去吧。只能挥挥手,让丘好问自由活动。 丘好问直奔五溪一中礼堂,这一次“我爱红领巾读书活动”的比赛现场。 这里的学生比数学比赛的学生多多了,场面也热闹许多。来自各县市中学的初中生们按抽签顺序上台,以演讲或讲故事的形式,宣读着自己对指定的那几本书的读后感。丘好问坐在后排,双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扶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同学声情并茂的表演。 他们大部分都有一些紧张,有的甚至紧张地在台上卡词,气得台下的带队老师直摇头。也有部分落落大方,语气轻松,表演自然,很容易就拿到了高分。台下的评委们一个个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有时像是被同学们的演讲感动了。如果丘好问不是看到几个评委在悄悄地打哈欠,他还真信了。 猛然间听到报幕员说道:“现在是青溪县一中151班同学明朝霞上台演讲,题目是...” 明朝霞一上台,台下的评委们觉得眼前一亮,尤其是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很有自信,很阳光,也很有感染力。 明朝霞的普通话里还能听出本地话的土音来,但是在这一群孩子里算是好的。毕竟五溪地区是h省偏远山区,很多老师都讲不好普通话,一口地道的土话,学生们怎么可能讲得好? 不出所料,明朝霞的演讲获得高分。丘好问笑了笑,站起身来悄悄走出了礼堂。出来时,发现这冬日的阳光居然有几分暖意,照在穿着棉衣的身上,稍微走得急了,居然后背热烘烘的,有针扎刺痛的感觉。 正乱走着,丘好问看到孟局长匆匆地走了过来,曹主任在后面跟着,简直是一路小跑了,走近了都能看到他额头上的白毛汗。 “孟局长。” “丘同学,你真的有把握?”孟局长很严肃地问道。 “有把握。题目意思都弄明白了,解题的方法也想到了,答案也验算过了,都觉得没错。” 孟局长的脸色越发地严肃了,盯着丘好问看着,发现对面这个大男孩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很坦然地看着自己。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好。”孟局长脸色松缓下来了,“老曹,下午我们去阅卷点盯着。” “孟局长,不会吧?” “不会?那些混帐东西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下午分数全部出来后,比赛组委会开会讨论时,曹主任觉得孟局长真的有先见之明,某些人真的不要脸。 “满分?怎么可能考满分?我们五溪一中的林富国,参加过上一次省里比赛,拿过二等奖,他才考到九十一分。一个初一的学生,怎么可能考满分?肯定是作弊,必须要严查!” “作弊?抄谁的?抄你们学校那个考九十一分的?然后抄了个满分?说出去谁信?再说了,你们那个林富国跟丘好问不在一个考场,怎么抄?丘好问同一个考场,除了他,最好的成绩是七十三分,你抄个满分给我看看。” 组委会也不是某些人一手遮天的,还是有人在仗义执言。 “该不会是题目泄漏了?”有人嘀咕道。 旁听的孟局长忍不住了,抢先开口道:“泄漏题目?亏你说得出来!我们昨天才到五溪市里,今天就开考,就算题目泄漏,不是市里中学的更有机会拿到吗?反倒我们五溪县先拿到了?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这么神通广大。” 孟局长气愤的话语引起会场的大笑声,有人起哄架秧子,嚷嚷道:“既然你们青溪县提前拿到卷子,怎么只考一个满分,起码要一半都考满分才行啊。” 引得笑声更大了几分,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下面各个县的带队领导都见不得五溪市那几个人的嘴脸,你们考得好是应该的,我们下面县里的学生考得好就是作弊,做你马隔弊!这些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借着这个由头发泄出来。 主持会议的地区教委基础教育科彭科长咳嗽了几声,看到没有效果,又大声喊了两声,终于让会场的喧杂声安静下来了。 几个教委基础教育科、办公室、教研室的领导们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市里两所重点中学是地区的亲儿子,其余县中学则是地区的继子,孰重孰轻,平日里都看得出来。市里这两所学校也争气,次次比赛都拿前几名,还能到省里去拿名次,替地区争光。这次却是哑火了,唯一的满分居然让下面县中学的学生拿到了,而且还是个刚上初中的初一生。 这就丢脸了。 看到会议场面僵持了,孟局长气不打一处来来,站起说道:“要是不按考试的成绩来定名次,那把我们叫来干什么?你们自个关上门把奖分了就是。” “就是,就是!还叫我们来干什么?你们自个玩就好了。”其余县的带队领导也跟着嚷嚷起来了。 正当会场混乱时,一个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台上的人火烧屁股一般跑了出去,很快就簇拥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进来,台下很多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地区教委的苏副主任。 他听完情况汇报,一拍桌子,脸色不愉地说:“比赛都不遵守公平公正的原则,还有什么意义!你们在这里有什么好讨论的?讨论个锤子!” 一锤定音! 第十五章 节目初选 县一中的教师食堂,嗯,就是姜玉琴老师住的那栋宿舍楼的一楼,因为宽敞又封闭,便成了元旦晚会节目初选场所。 主持这次初选的以乐翎老师为主,岑乐瑶是她的助手,丘好问不知为何,居然成为岑乐瑶的助手,混进了革命队伍。 丘好问诧异地发现,评审组名义上包括乐翎老师、校团高官凌老师、德育美乐教研组组长白老师,但实际上完全是乐翎老师的一言堂。所有的节目表演者按顺序被一一叫了进来,只是往往表演到一半或三分之一就会被乐翎老师出声打断,“可以了,你们可以结束表演了,回去等通知。”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这个节目肯定是没戏了。学生们只能或涨红着脸,或哭丧着脸离开,老实接受这一现实;也有少数学生相当地愤慨,自己刚才精彩绝伦的节目都表演给猪狗看了,满腔的郁闷眼看要炸了。更气愤的是,自己气呼呼地冲出来时,这狗日的老天爷居然没有因为自己的憋屈而下雪。 还好,现在的学生服从性和容忍性都比较好。再过二十年,那些骄傲的学子们要是被这样简单粗暴地拒绝和打发,整个学校超过三层楼的建筑物都要严防死守。 还是有部分节目能够完整地表演完,乐翎老师还是那一句:“可以了,你们回去等通知。”丘好问知道,这些节目应该是过了初选。 在她身边的凌老师和白老师就是两个工具人,除了保持微笑、点头附合和鼓掌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丘好问还发现,三人开始是坐在一起的,不一会,凌老师和白老师的椅子慢慢地挪到一边去了,跟乐翎老师隔出了一段一多米远的距离。 乐翎老师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呢绒大衣,款式就算是再过二十年也不过时。她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露出天鹅一般的脖子,在一串银白色珍珠承托下,尽显肌肤的净白。姣好的脸上还画了淡妆,五官跟岑乐瑶有六分像,只是要硬朗些。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冰山,生人勿近。 但是在丘好问眼里,乐翎老师却像是一朵在高耸入云的杉树顶上绽放的紫杉花。孤立而自傲,你只敢远远地在外围仰慕着,却不知只要走近去,就能看到那火红的花朵,像一颗颗正在跳动的心。 负责报某某班和节目名的岑乐瑶,看到眼前这个节目快要表演完了,转过头来想提醒丘好问去门外叫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却看到他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姨,心里一时泛出说不出来的滋味,手指头狠狠地戳了戳丘好问的胳膊,把他从思绪中叫醒过来。 “干什么?”丘好问眼睛里带了不解和恼怒,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无声地问道。 “去叫人了!”岑乐瑶眉毛挑了挑,嘴角向门口歪了歪,用怒其不争的眼神作为回答。 丘好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门口走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丘好问带着青溪县整个教育系统和青溪县一中近十年来最好的比赛成绩归来时,县里、学校接连开了两次表彰大会,眉飞色舞的孟局长恨不得当场宣布收丘好问做干儿子。以前很少到教学楼转悠的徐校长每天都要去149教室看看,和蔼可亲的目光只在丘好问身上打转,就像看一颗人参娃娃。 这样一位神人,居然忙前忙后后在这里跑腿,被叫进来的学生们都有受宠如惊的感觉,更是对这次初选有了一份莫名其妙的神圣感和仪式感,跟待会走出门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过了一会,叫到的人里有明朝霞,她一眼就看到丘好问,露出了笑容,嘴边现出梨涡。进来后先看到了乐翎老师,随即又看到了岑乐瑶,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一眼丘好问,然后收敛了神情,开始正式表演。 丘好问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场中翩翩起舞的那个身影。食堂里光线不好,加上两处大门被关上了,更显得昏暗,全靠十几盏日光灯照亮了整个空间。白色的灯有点冷,看着眼前舞动的身影,丘好问思绪万千。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的一刹那,永远是清晰难以忘怀的,每每想起,总是有一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哀伤。在这一世,自己与明朝霞已经迈过了初见这一步,以后将会是怎么样的呢?难以捉摸的未来啊!或许,人的苦恼就是来自于忘不了过去,看不到未来。 虽然思绪在飞翔,但丘好问还是能看得出来,其实明朝霞并没有受过系统的专业舞蹈训练,完全凭借着天赋,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做得非常到位,充分显示出她的身形和柔韧性。 “你喜欢她?”岑乐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丘好问转过头来,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美丽的眼睛在眉毛下面闪烁着让人似醉非醉的光芒,细腻娇嫩的肌肤就像粉玫瑰的花瓣。丘好问像是被人一脚给踹到桃花潭水里,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爬了上来。他强忍着伸出手去捏一下那张脸的冲动,眼角跳了跳,轻轻吸了一口气,一种淡淡的香味充实在肺里,“你为什么这么问?” 闻到丘好问身上传过来的气息,岑乐瑶才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自己的脸几乎要贴到男孩的脸上去了,连忙退了回来,还未说话,脸先红了。 “你一直在看着她。” “大家都看在着她,她是这节目的主角。” “不一样,你的眼神跟别人的不一样。” 你们女生敏锐的直觉真的太讨厌了,“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你们怎么就学不会呢?要是学会了,这世上就会少许多鸡毛蒜皮的纷争,社会就会安宁和谐许多。 丘好问行使着男人最后的倔强,保持沉默。这是男人的基操,不分年龄段,只要你跟异性交锋过,无论是妈妈还是老婆,都能不教自会。 岑乐瑶那双桃花眼射出“我看透一切”的神情,恨不得把目光加热到摄氏三千度,然后切开丘好问那层还算过得去的皮相,掏出他的心肝脾肺肾,看看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身体里是不是藏着如小姨所说的,一个成熟男人的灵魂? 丘好问怎么可能会轻易被破防?他发动男人的第二项终极奥义,脸皮厚,而且继续不断地加厚再加厚。任你嘲讽相逼如刀剑,我自巍然不动,稳如老狗。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飞来飞去,正好被明朝霞看到。她的左脚一个踉跄,半个身子差点软到在地上。但她瞬间收住,身子一拧,略过了这个变形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待着伴舞的节奏跟上来,然后继续下一个动作。 明朝霞为主舞,其余四位女生为伴舞的两个节目都表演完,两个工具老师难得地热情鼓掌,乐翎看了看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的丘好问和岑乐瑶,笑了笑,语气不变地说道:“可以了,你们回去听通知。” 丘好问和岑乐瑶的节目是最后一个表演,听完表演,两位工具老师又惊又喜,目光却转到乐翎这里。 此前的节目乐翎基本上是当即给了结果,这次却是斟酌和迟疑地了一会,才说道:“很好,出乎我意料。” “乐老师,请问为什么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丘好问好奇地问道。 “我以为你会写摇滚或者模仿港台的歌曲,却没有想到是一首带有民歌风格的歌。好了,你们的节目过了,回去好好练习。” “谢谢乐老师。”丘好问和岑乐瑶不约而同地弯腰道。 岑乐瑶直起身子准备离开,却看到丘好问又弯腰说道:“谢谢凌老师,谢谢白老师。” 愣了一下,但潜意识让岑乐瑶跟着一起做了,然后不由自主地跟着起身离去,就像丘好问的跟屁虫。 乐翎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笑得格外得意味深长。 第十六章 家长里短 丘正良带着丘好问,手里各拎着一个化纤带编织的篮子,里面放着各色的菜。 走进一家副食品商店,里面正用录音机放着歌,“小小竹排江中游...” “老吴,怎么放起这首歌?前两天不是还在放《酒干倘卖无》吗?”丘正良嚷嚷地问道。 “老丘,你怎么不知道呢?最近风头不对,电视里不是在播吗?你当领导的都不知道?” “屁的领导?老吴,给我拿瓶青溪大曲。”丘正良也不多问,直接说道。 “哈,”柜台后面的男子伸了伸头,看到篮子的东西,“今天吃大餐啊,买了这么多好菜?”然后把一瓶本地产的四十二度白酒递了出来。 “是的,细伢子在地区拿了大奖,特意去农贸市场买了些菜,庆祝下。”丘正良脸上的笑容就跟三百斤的妹子穿了一件紧身连衣裙,怎么包裹也藏不住。 “再给我来包白象。”心情大好的丘正良决定奢侈一把,破例抽一包带过滤嘴的香烟,然后递过去一块五毛钱。 “知道知道,你家细伢子在地区拿了大奖。哈,这么小年纪就能拿大奖,以后肯定是读华清京大的人才。”老吴一边接过票子,一边恭维道。“我们县好像三四年没人考上华清京大了,看来还要靠你家的细伢子啊。” “那里,那里,还早着呢,早着呢。”丘正良刚才还努力藏捏着的笑容终于破土而出,完全挂在了脸上。 “老丘,我看县里出国留学的先例,要出在你家细伢子身上。”老吴婆娘开口道。这家副食品店属于县轻工业局三产公司,由老吴两口子承包,就在去教育局大院的路上,每天来来往往的,大家都相熟。 “你家细伢子学习这么好,有怎么诀窍?教教我家的满蛋。”老吴婆娘满脸是笑地问道。转过头一看,脸色变得几分狰狞,恨恨地拍了拍儿子的头:“看,看,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以后你靠电视吃饭啊。” 把满脸不情愿的儿子轰回后面的屋子里,老吴婆娘的头又转了回来,脸上的笑容像是一直挂在那里没消失。 “诀窍?就是多做题目,不懂就多向老师请教。我家细伢子就是这么学出来的,一年下来草稿纸都用了好几斤。”丘正良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是他的实话实说却没人信。老吴婆娘肥腻的脸像是丢在案板上的面团,嘴角边挂着的谄笑变成了冷笑。 离开店子后还能隐约听到老郑两口子的对话,“糊弄鬼啊。多做题目就能学好,这样的话我也会说。大家都是这么学,怎么他家伢子就能拿奖,肯定有独门诀窍。真小气,以后他们家再来买东西,尾数零钱要照收。” “你说什么了?人家的诀窍怎么会轻易告诉你呢?什么尾数零钱,你哪回少收过一分钱?” “吴大林,你是哪头的?儿子跟你姓不跟我姓,学习不好,以后去街上做二流子算了。” “小点声,不要让人家听到。人家在教育局上班,得罪人家了,到时候把伢子和妹陀给你调到差班去,看你怎么办?” “我声音这么小,肯定听不到的吧...” 丘正良、丘好问父子俩对视一笑,径直回了家。 过了晚上六点,陈相军慢慢地踱了过来。 两家熟的不能再熟,陈相军没有那么多客气,自己倒了茶,端坐了下来。 “我现在吃不了那么多,少搞点菜。不如省点钱给细伢子买奶粉补补。过完年他要去省里参赛,县里都指望他打破先例,拿块奖牌回来。” “你不吃我们要吃,你怕吃不完?买什么奶粉,这两月天天给他吃肉,肉才是最好的补品。”丘正良一边端着菜上来一边说道,然后搓着手坐下,“还有一个汤。” 陈相军接过丘正良递过来的“白象”烟,先放到鼻子底下,狠狠地吸了一会,然后就着丘正良点好烟的那根还燃着的火柴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烟雾,咳嗽了几声,看了一眼厨房,笑着说道:“细伢子不得了,这几天跟岑乐瑶一起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 “岑乐瑶,这名字好熟,他们班上的女生?”丘正良问道。 “高二的,二妹陀的同学。” “哦,哦,我记起来的,听好学提起几次,玩得很好的同学。” “可是我们一中的校花。”陈相军的眉毛挑了挑说道,然后掐灭了抽了一半的烟。因为身体缘故,他这个二十多年的老烟枪必须严格控制,一支烟要分两次抽。 “校花啊——,”丘正良拖长着声音说道,眼睛看了过来。迎着父亲戏谑的眼神,丘好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嘀咕着,陈老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岑乐瑶是乐翎老师的外甥女。”陈相军又在爆料。“乐老师亲自指导他俩的节目。” 陈老头,你越来越过分了啊! “乐翎老师,就是那个乐翎老师?”丘正良猛地坐正了,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脖子伸得老长。 “就是那个乐翎老师。” 陈相军和丘正良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男人都懂的神情。 “小子,你可真行啊。”丘正良的语气有些激动,正要多问几句,却听到李秀莲端着汤走了出来,陈相军和丘正良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又恢复到天高云淡。 “你们在聊什么?”李秀莲一边放下汤,一边问道。 “说细伢子这次真行,替我们争了气。”丘正良淡淡然地答道。 “这都多亏了陈阿哥。”李秀莲解开围裙,也坐了下来,笑着说道:“陈阿哥,随便搞几个菜,你将就着吃。” 陈相军指了指一桌子菜,“这就是随便几个菜?” 大家哈哈一笑。 丘好问把在房间里复习的丘好学叫了出来,一起去乘了饭,摆在各人跟前。陈相军坐在上首,丘正良坐在他旁边,给他倒了一杯酒。 “今儿高兴,我们就喝两杯。知道你爱喝酒,只是你那身体不允许,我们略微尽尽兴就好了。”丘正良说道。 “好,好,今儿就喝两杯,细伢子去省里拿了奖牌,我们再多喝两杯。” “好!”丘正良高兴地应道。 “陈阿哥,先拜托你件事。”李秀莲说道。 “你说你说。” “我二姐夫顾平安不是承包了县运输公司的一辆货车吗?这两年生意好,又买了一辆二手车,请了两个司机。结果上月说他投机倒把,在工商局的学习班关着。阿哥你在县里认识的人多,帮着说说话,早点放他出来。我二姐在家里吓得每天以泪洗面。” “没事的。”陈相军摆摆手说道,“改革开放是大势,谁也阻挡不了的。只是中间会有波折,事物的发展总是螺旋形上升。这次就是一次反复,但这些反复会一次比一次小,到最后都会消失的。放心了,老顾用不了几天就会出来的。” “真的吗阿哥,不会像82年那样吧?”李秀莲问道,“承包县纤维板厂的罗家父子都跑了,公安局在抓他们。” “罗家父子是偷税漏税,生产假冒伪劣产品,跟老顾的性质完全不同。不会的,绝不会的。”陈相军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李秀莲舒了口气道。 对面的丘好学崇拜地说道:“陈伯伯真有学问,懂得真多。” “哈哈,妹陀没说错。你们陈伯伯可是京师大数学系的高材生,原本是分在我们省师大教书的,只是...后来才下放到我们县,跟我这个师范中专生一起教书。”丘正良今天是真开心,居然爆出一直都秘而不宣的料。 “老丘不说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有什么好说的。” “不说了,不说了。老陈,我敬你一杯,没有你的教诲,细伢子是拿不到这么好的成绩。” “不,是细伢子的天赋高,我起到的作用,远没有我送给他的那十几本数学书来得重要。我是真想好好辅导他,只是我这身体,唉...”陈相军摇摇头说道。 “陈阿哥,嫂子过身也有三年多了,现在大头、大妹都考了大学出去了,你身边也没个照顾的,该找个了,做个伴有个照应也好啊。”李秀莲关切地说道。 大头、大妹是陈相军儿女的小名,大名分别叫陈宣文和陈宣霓。陈宣文十六岁就考上了华清大学,当时在青溪县引起了轰动,刚毕业,直接分在京里的七部八局。陈宣霓去年考上了震旦大学新闻系。他们俩从小跟丘家三个一起玩,旁人看了还以为是一家五兄弟姐妹。 “我这身体,找谁都是累赘,不祸害别人了。”陈相军摇摇头拒绝道,“对了,老丘,你满叔什么时候回来探亲?” “来信说是初定明年三月中旬,一是天气暖和了,二是想去拜祭祖墓。” “老人家,总想着落叶归根。老丘,你是运气好。” 第十七章 好奇的猫 丘正良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是运气好。我这个满叔,老早就听我父亲说起过。当年他才十五岁,农忙时节偷懒躲到镇上去玩耍,结果被抓了壮丁。等到家里人闻讯拿着钱去乡公所赎人,却说是被连夜送到前线打鬼子去了。然后一场雪峰会战,死的人满坑满谷。最后保长送回来个耳环,还有三块大洋的抚恤金。” “听我爸说,我奶奶在他后面生了四个弟弟,只活了满叔一个人。我奶奶听了老先生的话,给我满叔左耳穿了耳洞,戴了耳环,当女孩子养,说是可以躲过阎王爷的注意,这才长到十五岁。那个耳环还是我奶奶在我满叔周岁的时候找人打的,上面还刻有“德合无疆”四个字。拿到那个耳环,我奶奶当时就昏死过去,没几个月就过身了。” 陈相军心有同戚地说道,“是啊,抗战是死了不少人。我一个舅公,从小送到庙里当和尚,三九年跟着庙里的师兄弟下山打鬼子,也死了,他那庙里,最后只剩下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师傅。” 丘正良跟着感叹一番,然后继续说道:“改革开放后,满叔几经碾转终于找到我们。通了信我们才知道,原来当时他被炮弹震晕了,被路过的队伍抬走了,半个左耳连同那耳环就落在地上。收尸队有相熟的同乡,知道他有这个耳环,捡到后就以为我满叔被炸死,混在那堆残肢碎肉里。我满叔醒过来后,草草包扎一番就跟着那支队伍了。几经波折,还没等他来得及联系家里人,就稀里糊涂地退去了台岛。” “家里认为他战死的时候,我才两三岁,对他没什么印象。倒是我父亲说,我满叔很喜欢我,总是背着我出去放牛。正如你说的,我们运气好,大家都以为他战死了。要是被人知道他退去了台岛,那就有的苦吃了。” “哈哈,现在好了,没有那些顾虑,还是一种光荣。你不是收到县里的文件了吗?选你进县政协,你现在好歹也是台胞家属啊。”陈相军哈哈大笑地说道,“看着吧,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我们的儿女也会越来越有出息。” 吃了半个小时,丘好学吃完了,打了声招呼回屋继续复习功课去了。李秀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打着针织,一边观看重播的电视剧《红楼梦》。丘好问继续坐在桌边,陪着丘正良和陈相军。 两人酒量并不好,才几杯就开始豪言壮语。 “细伢子,你不知道啊,你陈伯伯以前还做过诗人,只是写的那些诗,我都看不下去,读不通啊。” “哈哈,我确实喜欢诗歌,也想学着写的,可惜,没有那个天赋。” “你最喜欢的那首诗,叫什么来着,对,《死水》,闻一多先生的名作。” “是的,”陈相军兴之所至,站起身来,高声朗诵起来:“...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丘正良父子俩在旁边捧场鼓掌。 “不行了,不行了。身体不行,中气也不足了,朗诵不出那种气势和情绪了。”陈相军摆摆手说道,又坐了回去。 在不远处的县武装部院子,岑乐瑶外公外婆的房间里,她跟乐翎坐在客厅里吃橘子。 “小姨,这个橘子好吃,甜的。”岑乐瑶递过去剥了皮的大半个橘子。 乐翎接了过来,先用门牙轻轻地咬破一点皮,舌头微微一尝,果然很甜,便放心地大口地吃起来。她喜欢吃橘子,却又最怕酸的。所以每次都要外甥女以身试酸。只是这个外甥女一点都不贴心,有时真心实意,有时候却故意捉弄,真真假假,搞得她不得不多加小心。 “小姨,你什么时候去沪江?” “过了年吧,总得你外公外婆从你舅舅那里回来,我办了交接才好脱手。” “小姨,你们真的不结婚?上回我听外婆说,那人已经离婚了。”岑乐瑶好奇地问道。 “结什么婚?折腾了这么些年,大家都精疲力尽,这样挺好的。”乐翎满不在乎地说道,“还有,大人的事,你少打听少偷听。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对这些事感兴趣?” “好奇是女人的天性。”岑乐瑶猛地回了一句。 “这话谁跟你说的?”乐翎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外甥女。 “还有谁,丘好问呗。他说女人跟猫一样,都很好奇。” “他,他有十三岁吗?” “他是七七年的,五月十五的生日。不过大家都说男进女满,算是有十三岁了。” “这么算起来,你只比他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得打电话给爸妈,催他们早点回来,要是再晚点,他们宝贝外孙女就会被臭小子拐跑了。” “小姨,你说什么!”岑乐瑶的脸和脖子变得通红,如同描红的毛笔尖上的红水彩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然后慢慢侵染开来。 “我跟他只是谈得来,很要好的朋友,有共同的爱好兴趣。我们还约好了,明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俩到水铺村那片桃林里桃园结义,结为异姓兄妹。” 听了岑乐瑶慌急着忙的解释,乐翎淡淡笑着,左边脸上呈现出个“不”字,右边脸上则呈现出个“信”字。 看到小姨不信,岑乐瑶继续加码,“其实他有喜欢的人,跟他一个年级的,151班的明朝霞。” “明朝霞?明副书记的女儿?” “就是她。” “你怎么知道的,丘好问告诉你的?” “不是,我看出来的。他看明朝霞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好像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沧桑感,又似乎有一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淡淡哀伤。我有时候真怀疑,那家伙十三岁的身躯里,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藏着个三四十岁大叔的灵魂?” “你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么多东西?”看着精灵一般的外甥女,乐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瑶瑶,那家伙说得没错。女人,包括女孩,都是很好奇的,而好奇对她们而言,是一种毒药,致命的毒药。” “小姨,你说什么呢?我听不大懂。” “听不懂才好,傻人才有傻福。” “小姨,我才不傻呢。” “哈哈,我的瑶瑶一点都不傻,她是天底下最冰雪聪明的女孩。” 第十八章 元旦晚会 1990年一月一日,周一晚上六点,青溪县一中1990年元旦晚会要开始了。丘好问吃了晚饭就来到县影剧院门口,排队验过票后进了里面,进去后先到舞台后面集合报到。 这次元旦晚会的总指挥是乐翎老师,主持人是岑乐瑶和一位高二男生,据说是一中的校草。 丘好问进到舞台后面时,这小子正缠着岑乐瑶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得体自信的笑容。但是在丘好问这种眼光毒辣的人看来,就跟一只雄孔雀,在那里使劲地展开尾屏,只是用力过猛,已经把藏在花花绿绿中的**露出来了。 看到丘好问,岑乐瑶毫不客气地抛下他,提着白色蓬松纱裙的边就走了过来,竖眉道:“怎么才来?不临场再排练了?” “还排练个屁啊!我们这水平,还是收着点好,要是表演太好了,怕伤了这些满怀希望的同学们的心,让他们对人生和艺术都失去了信心。” 听着丘好问吹牛不打草稿的话,岑乐瑶的眼睛又笑成了弯月,“对,我们还是手下留情点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行走江湖讲得就是一个义字。” 这姑娘,武侠小说中毒太深了,一高兴就上头,胡言乱语的。 “吹,使劲地吹!反正吹牛不犯法也不用缴税。”乐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旁边,脸色不善地说道。 “小姨/乐老师。” “好了,瑶瑶,赶紧去准备,晚会要开始了。你,”乐翎指了指丘好问。 丘好问被这根玉葱般的手指一指,一米六多的个头立即缩水到一米五,低着头佝着腰等候发配。 “你跟瑶瑶的节目在最后,先去前面坐着,提前两三个节目再回来。不要在这里瞎晃,影响瑶瑶。” “得嘞!小的马上就走!”丘好问一个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岑乐瑶看着丘好问抱头鼠窜的背影,想起前几天在文化馆顶楼上一起排练,看到楼下一辆拖拉机喷着黑烟开过去,他讲的那个笑话:“我有个远房亲戚,挺有钱的,特意去定做了辆车,方向盘都跟别人不同。人家都是圆的,他的却是纯银打造,长的,两头弯下来,对,你真聪明,就是这爬爬车。一开起来,一溜黑烟,走哪黑那,交警就在后面追着喊,‘孙大圣,收了神通吧。’” 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宛如一夜春来到,千树万树桃花开,看得旁边的男主持人呆站在那里,成了木头人。 “闹什么?”乐翎老师轻轻地拍了拍岑乐瑶的手臂。 “想起他讲的一个笑话,笑死人了。小姨,我讲给你听。” “打住,先办正事。打起精神,上了台再注意力不集中,可是要出丑的。” “嗯嗯,知道了小姨。” 旁边的男主持人却秒懂了岑乐瑶嘴里的那个他是谁,短短十几秒钟,已经在心里想出了三十六种弄死那个小屁孩子的方法。 跑到观众席里丘好问不由地眉头一跳,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好问?”邓凌飞关心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被小人惦记了。”丘好问随口答道,“坐好了,晚会要开始了。” 过了一会,闹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了,岑乐瑶和那个男主持人一起出来,满脸笑容地讲了一堆新年新气象的话,然后宣布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这个节目是韩涛等六个年轻女老师,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里面还有一条健美裤,款款走上了舞台。其它的都好,就是脸上的粉又厚又白,跟新房墙上抹的石灰膏腻子。两边腮帮子各打了一团胭脂,红得有些诡异。惨白的舞台灯一打下来,跟聊斋片一样。可是韩涛她们一跳起来,气氛骤然变了,变成了欢快的歌舞片,还是民国大上海的那种。 前几排看得非常清楚的男性们,目光都集中在韩涛身上。他们有老有少,有俊有丑,都在担心着同一个问题,这样蹦蹦跳跳,韩涛上衣那粒被撑到极限的扣子会不会崩飞掉?只是舞蹈都跳了一半了,怎么还没崩飞,真是太让人着急了。 到舞蹈后半截,六位年轻女老师手挽着手,排成了一排,向左右两边跳跃着,边跳还边踢着腿,就是学得旧上海百乐门大腿舞那个味。第一排的县里、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们,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上下点头,应该是不约而同地赞许这曲舞蹈确实跳得精彩。 但是让他们和后面几排男性们失望的是,如此大幅度的抖动,那粒扣子居然还是没有掉!哪里做的衣服,质量怎么能够这么好? 韩涛六人弯腰致谢时,掌声在大厅里回响,经久不息。韩涛额头鼻子上都冒着汗,她的头有些晕眩,脸红扑扑的,有种喝醉酒的感觉,看样子她很欣赏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 “想不到一中的女老师这么骚,两个大**抖得老子都硬了。”旁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丘好问和邓凌飞转头一看,有两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那痞样不用说就知道社会混混。左右两边都空了个位子,应该是坐在那里的学生都躲开了。不仅如此,坐着旁边的学生们都畏畏缩缩的,像一群鹌鹑,都不敢去直视他们。 这种气氛更助长了这两人的嚣张气焰,他们蹲在座椅上,用着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抽着烟,嘴里不停地喷着各种污言秽语。 丘好问才懒得管他们,只是好奇,这次晚会都是凭票入场,门口有保卫科的老师和工作人员把守和验票,怎么就让这么两个玩意混进来了?不过这两货还没惹到自己,丘好问只是看了一眼,也就算了。 田凯的节目在第四个,他的吉他弹得马马虎虎,那一曲《童年》也唱得非常一般,中间还有几处跑调了。但是在青溪这个小县城里,这个年头能够自弹自唱,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田凯长得也有几分颜值,往那一站,还真有些文艺少年的范。一曲弹唱完,赢得了不少掌声,尤其是女同学,掌声更热烈些。 田凯在退席的时候,迎面看到袅袅婷婷走过来的岑乐瑶,那轻笑嫣然像是对着自己。田凯的心一下子乱了,不知道该迈左腿还是右腿,可上半身还在向前走。结果扑通一声,整个身子向前一扑,摔趴在地板上,把上来准备报幕的岑乐瑶吓了一跳,下面的观众却是轰然大笑。 又羞又恼的田凯一骨碌爬起来,跑下了舞台,心里懊悔不已。一番苦心,眼看要成为学姐学妹们的白马王子,却被这该死的一跤全给搅和了。不过岑乐瑶刚才是不是对自己笑?应该是的,自己的才华和气质在今晚展露无遗,肯定把这位校花给吸引住了。只是刚才摔了那一跤,会不会让她对自己减分?真是后悔,真希望能够从头再来,我可以做得更好的。 第十九章 冲突 在田凯胡思乱想中,丘好问等来了第六个节目,也是明朝霞的第一个节目,一曲健美舞。 明朝霞和五位伴舞穿着白色蝙蝠衫和黑色蹬脚健美裤,挥舞着蓝色绸带。或转或摇,或踢腿或屈腰,跳到高潮时,明朝霞身子腾起一跳,双腿展开,来了个空中一字马。 这确实高难度,台下一片掌声。只是旁边那两个混混又开始喷粪了。 “这双大腿,真是够劲啊,就是胸小了些,还没发育好。” “这样才好,够嫩啊。” 周围的学生听到了他俩污言秽语侮辱学校女生的话,一个个都狠狠地瞪着这两人,恨不得要吃了他们的肉,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这两个混混坐在那里,反而很享受这种你看我不顺眼可是奈我不何的感觉,临了很嚣张地反问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抽你?”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慌忙把目光转移开了,那两个混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邓凌飞愤怒地卷着袖子要冲过去,自从知道死党“武艺高超”之后,他开始爱抱打不平了。当然了,必须是丘好问在旁边的情况下。 他被丘好问一把拉住了,“还有一个节目,先看完。” 中间隔了两个节目,是明朝霞的第二个节目,《天竺少女》。 “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熟悉的音乐声中,明朝霞穿着跟《西游记》里李玲玉同款的衣服,光着脚,扭着同样裸露一截出来的腰,扯着面纱,左顾右盼,在众人瞩目下走了出来。 看到肚脐眼都露出来了,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发出“轰”的一声惊叹声。旁边那两个混混站了起来,把手指放在嘴巴里,吹响了长长的口哨声。 明朝霞不为所动,继续跳着舞。不得不说,她的这段舞蹈有六七分电视剧里的味道。当她站在舞台中间,面对着台下观众,大幅度左右前后摇胯,做着肚皮舞的动作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顶峰。掌声、欢呼声,还有口哨声,差点把大厅的屋顶都要掀翻了。 “扭得真够带劲,一中的女老师和女学生,真tmd够骚,比皮条巷的鸡还要骚。”那两个混混喷着口水,满脸骚气的脸,就跟发了情的公狗一样。 看到明朝霞的舞蹈跳完了,谢幕退席后,丘好问起身走到那两个混混跟前。 “干什么?来讨打是吗?信不信老子...”个子高的混混抖着腿,斜着眼说道。 没等他话说完,丘好问一拳就挥了过去,把那小子的头打转到一边去了。 “尼玛...”个子矮的混混猛地跳到地上,还没站稳,丘好问一个前踹,直接把他踹到座椅中间的地上去了。挨了一拳的混混晃了晃头,试图恢复了冷静,嘴里不输阵地骂道:“尼玛,老子要弄死...” 丘好问揪住他的长发,按着他的头就往前排椅背磕了过去,一下两下,三四下,磕得那家伙满脸是血。反应过来的邓凌飞率先冲了上来,其他同学愣了一下也跟着冲了上来。丘好问松手退到了一边,把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留给了他们。 过了一会,政教处主任李水东和贾志国带着几个人挤了进来,这才把那两个混混解救出来。只见他们的脸上、身上满是脚印,从三十八码到四十二码都齐全。牌子有“双星”、“回力”、“双钱”和另外七八款不知名的。这两混混被打翻在地,大家上去用脚踩太方便了,情不自禁啊。 在出口过道那里,李水东简单问了下情况。 “这两个家伙从晚会一开始就说脏话,说我们学校的女老师和女学生骚,跟皮条巷的...一样骚。”丘好问自动屏蔽了那个字,李水东却是明白意思。皮条巷远近闻名,肯定知道。 “我们上前理论,他们俩不仅骂我们,还先动手打我们,我们愤怒之下就开始反击。”丘好问振振有词道,“邓凌飞和其他同学都可以作证。” 邓凌飞连忙开口证实,“是的老师,这两个家伙,嘴巴比粪坑还要臭,叫他们住嘴,还反过来骂我们,好问上前理论,他们还动手打人,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正当防卫了。” “是的,没错!”十几个坐在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说道。 因为要表演节目,大厅的光线比较暗,他们只看到丘好问上前去质问那两个混混。至于怎么打起来,谁先动的手,他们真没看清楚。但丘好问这么说了,邓凌飞又证实了,他们也就相信这就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事实。 李水东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丘好问现在是一中和青溪县的骄傲,学习这么好的学生,肯定是被混混欺负狠了才被迫反击的。作证的人有邓副部长的儿子,被出言侮辱的女学生是明副书记的女儿,李水东必须要主持这个正义! 而且这里面还有文章可做。 “许老师,你带两个人把这两个混混送到派出所去。我先去跟领导们汇报一下,然后去派出所,跟他们沟通情况。好了,同学们,都回去坐吧,晚会继续进行。” 看着李水东的背影,贾志国心里有些发怵,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到,今晚是自己带队在门口验票,放了不少熟人进来。记起来了,这两个混混跟自己小舅子熟,塞了两包烟就放了进来。 想到这里,贾志国脸色变得惨白。不用想,李水东肯定是去领导那里给自己上眼药去了。自己背靠着郑副校长,平时可以不鸟他。可是今天来的有李副县长、孟局长这样的县里领导,郑副校长也压不住啊。 完蛋!贾志国的腿软得跟面条一样。他背靠着过道的墙,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只能暗暗下决心,必须让郑副校长保住自己,否则的话老子就把那件事爆出去,跟他同归于尽。 晚会经过十几分钟的停顿和波折,继续后面的节目。 丘好问和岑乐瑶的节目在最后面,没有人报幕。径直走到舞台中间的丘好问穿着一件白衬衣,套着一件羊毛背心,穿着一条牛仔裤,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一张高椅子上,很随意地调着弦。这个范一摆出来,让台下的观众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这,这,这简直跟港台和曰本的影视里是一个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刚才田凯那范就显得太乡土气息了。 岑乐瑶已经换下了报幕的白纱裙,也穿着了件白衬衣,外面也套了件羊毛背心,同样穿着一条牛仔裤,扎了个马尾巴,显得格外干净清爽。 她把话筒往两人中间移了移,一支放在吉他前面,自己握住了另一支,调整了下高度。然后转过头去,对着丘好问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高歌一曲 丘好问手指一拨,一段优美的旋律弹响了。这是一段没有人听过的曲子。前奏过完,岑乐瑶吸了一口气,微闭着眼睛,头微微上扬,开口唱了出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歌声一响,所有的人,坐着的,在过道和舞台后面站着的,都感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也没有想到,温婉柔美的岑乐瑶,居然有着这样高亢激昂,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或许是激动和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可就是这点缺陷,配着这首歌,别有一番味道。 唱到中间,岑乐瑶微微侧身,笑着看向了丘好问。丘好问早就准备好了,他一边弹着大家都熟悉的旋律,然后仰着头唱了起来“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 这就是这首歌迷人和特别的地方,女声一反当前温柔甜蜜的常态,铿锵有力,男声却深情柔和,成为了唱和的副曲。一正一副,反衬对比,让人耳目一新。加上这旋律优美动人,歌词朗朗上口,有着浓郁的草原民歌味道,却又掺杂了现代音乐的元素,深深地打动着众人。 岑乐瑶是主唱,大部分歌词都是她在唱。丘好问除了和了那两句《敖包相会》外,没有其他的了。 一曲终了,热烈的掌声在两人退到舞台后面还在响着。 “小姨,我唱的好吗?”岑乐瑶一把抱住乐翎,激动地问道。 “挺好的。我都录好了,你回家可以听一听,效果不错的。”乐翎说道。 “就是可惜了,没能把那段说唱加进去,老美现在挺流行这个。” “不能加的,加进去就坏了事。这点好问做的对。” 丘好问连忙谦虚了两句。真是奇怪,他可以把岑乐瑶回回都逗得花枝乱颤,但是在乐翎老师面前却老老实实的,简直就是中国最后一个太监附身。 乐翎和岑乐瑶还有事要忙,就恩准丘好问可以跪安了。 丘好问抹了一把额头上细毛汗,轻轻舒了一口气。准备离开舞台去跟邓凌飞会合,却心有灵犀地一念,刚才好像没有看到明朝霞的身影,台上台下都没有,去哪里了? 于是丘好问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后台到处闲逛起来,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四处瞄着。刚转到一个角落里,看到明朝霞坐在一个箱子上,还穿着《天竺少女》的舞蹈服,裹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在那里瑟瑟发抖。她的脸灰青,那双光着的脚冻得通红。 “你这是怎么了?” “有个伴舞的同学有事急着回家,稀里糊涂的把我的衣服鞋子卷在袋子里,一起带走了。小鱼和小猫帮我去找她了,只是她家有点远,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你就这样一直等到现在?” “嗯,一个叔叔看我太冷了,就给我找了件军大衣。”说到这里,明朝霞又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饥寒交迫的喵咪,那双大眼睛里透着让人无限怜惜的楚楚可怜。 “你啊,怎么这么傻?你可以穿着军大衣先回家去啊。” “节目还没表演完,我想知道我的节目被评为几等奖。”明朝霞咬着下嘴唇说道。 “那你也不能这么傻等啊,会感冒的。”丘好问痛惜地说道。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勇气把瑟瑟发抖的明朝霞抱进自己的怀里。丘好问解开自己的棉衣扣子,敞开来,再上前半跪着,把明朝霞那双冰冷的脚藏到自己的怀里。 明朝霞脸一红,双脚使劲挣扎了几下,却被丘好问紧紧地夹着不放。感受到那难得的温暖,明朝霞放弃了,顺从地让冻得有些麻木的双脚在丘好问的体温里慢慢恢复了知觉。 “丘好问,”明朝霞突然开口道。 “嗯。” “刚才那首歌真好听。你写的?” “是的。” “是你写给岑乐瑶的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这只是一首混杂了现代歌曲风格的蒙古民歌,没有情呀爱的,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写给她的?” 听着丘好问认真地解释,明朝霞笑了,嘴角的梨涡又现了出来。 “岑乐瑶唱得也好听,我想不到她的声音这么特别,这么好听。这首歌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明朝霞微微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丘好问。 丘好问却在军大衣的缝隙里看到了明朝霞裸露的肚脐眼。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孩的肚脐眼也可以这么好看。像德芙白巧克力豆,又像和田玉雕刻的纽扣,都是一件艺术品。 发现丘好问在发呆,明朝霞低头一看,脸一红,连忙把军大衣裹紧,切断了丘好问的视线。 “你刚才问我什么?” “没有什么!”明朝霞灰青的脸现在恢复了些红色。 静寂了一会,明朝霞觉得有点尴尬,便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省里比赛?” “二月底,四月初全国比赛在京城举行。” 明朝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丘好问话里的意思。 “我相信你肯定能在省里比赛拿一等奖,杀进全国比赛。” “谢谢。” 说完后,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各自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 正在这时,有两个人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这个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幕。 明朝霞坐在木箱子上,像一位公主,丘好问半跪在她跟前,像是要求婚的王子。只是明朝霞身上那件破旧又不应景的军大衣是个什么鬼?丘好问为何抱着明朝霞的双脚?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准备相拥亲吻了吗? 这两个琼瑶小说看多的女生,脑子里顿时闪现出无数经典爱情场面,同时产生了无数个悬疑问题。等她俩走到跟前时,已经在幻想,明朝霞这么漂亮,丘好问这么聪明,他们结合的孩子肯定是智慧与美貌集一身的天之骄子。 看到同学把明朝霞的衣服找了回来,丘好问自然就功成身退。 最终,他跟岑乐瑶的歌曲获得了一等奖。明朝霞的两个舞蹈,健美操舞获得了一等奖,《天竺少女》却只获得二等奖,跟韩涛领队的那支舞蹈一样。田凯的歌曲却只获得三等奖,可能是珠玉在前,有了丘好问和岑乐瑶的吉他合唱,他的节目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终于,青溪县一中1990年元旦晚会圆满结束。 跟邓凌飞一起走出影剧院,已经十点半了。天空中也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抬头望去,满天飘飘洒洒,雪花像是从黑幕中钻出来的,在风中轻盈地飞舞着,像是音乐女神为新的一年到来唱出来的音符,最后无声地落在了你看不到的地方。 丘好问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突然兴致来了,对着天空大声喊到:“你好!1990年!” 周围的同学诧异地看着,发现是最近名声大震的一中第一才子丘好问,便不觉得奇怪了。天才嘛,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如果跟我们普通人一样,那还怎么叫做天才? 第二十一章 丘叔叔 元旦晚会过去了,那些引人回想的节目在师生嘴里念叨了许久,念念不忘,却没有回响。不管再如何怀念,欢乐的时光都过去了,不管学生们再如何不情愿,期末考试扑面而来。 邓凌飞和丘好问又结伴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他们走得比较悠闲,完全没有其他同学的那种匆忙。期末考试对于他们来说,压力没有那么大。不过丘好问是成绩好,没有什么好怕的,邓凌飞则是已经看开了。 考得好如何?考得差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为梦幻泡影,还不如一切随缘。 “好问,你不地道啊。”邓凌飞歪着头,很不屑地对丘好问说道。 “怎么了?这几天是你一直在请吃丁蛋糕和酸辣萝卜,你心痛了是吧?告诉你,要我请客是不可能的。现在我口袋比我的脸还要干净,上次我妈返点的五元钱,全给我姐祸祸了。当时我怎么就那么手欠,叫花子硬充大款,穷大方。雅霜才多少钱?我分她一元钱就好了,怎么把五元钱全给她了。更没想到的,这五元钱她到手才一周就花得干干净净,连个钢镚都没给我留。这败家娘们,等她考上大学,我就怂恿她赶紧找男朋友,赶紧嫁出去祸害别人去。” 邓凌飞被丘好问一顿絮絮叨叨念得脑仁子都痛,“打住,赶紧打住!我说得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你小子一边吊着校花岑乐瑶,一边又跟我们年花明朝霞勾勾搭搭的,你这是已经吃着碗里,筷子又夹到锅里去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中男性人民群众的公敌了。” “哟呵,看样子你是准备要为民除害了?” “告诉你,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真就大义灭亲了。一人占俩,太招人恨。就算我不弄你,早晚也有人套你麻袋,收拾你。” “奇怪了,岑乐瑶叫校花,你们怎么叫明朝霞年花呢?听起来就跟过年贴的年画一样。” “明朝霞确实漂亮,但比起岑乐瑶还是差些,只能委屈为我们年级的年花。” “那是她还没长开,等明年再看,你们就会纠结谁才是真正的校花。” “看把你能的,又在这里装大仙。”邓凌飞不屑地说道,然后迟疑地说道,“不是说姜老师也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吗?怎么没看到。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我知道的内幕就是姜玉琴老师自己要求取消的。她现在的状态,你觉得还有心思上台去表演吗?”丘好问知道好友的心思。 “那也是。那些造谣的家伙真是太可恶。怎么能够凭空污蔑姜老师的清白呢?”邓凌飞忿忿不平道。 “小明,你不该看那场排球赛的,它让你陷得太深了。”丘好问叹息道。 “滚蛋,你有脸在这里说,臭显摆,不就跟两个漂亮女生勾勾搭搭的吗?” “小明,我闻到一股子酸味了。” “呵呵,不过说实话,你跟岑乐瑶和明朝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岑乐瑶谈得来,相处在一起很轻松,无话不谈,就像我跟你一样,纯粹走心的朋友。她也愿意跟我聊,聊她的一些心事,说我总能给她一些不同角度的建议。至于明朝霞...” 丘好问迟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向好友解释,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更多的是一种懵懂的感觉,就像你无意间看到一幅画、一本书、一场电影,或者一场排球赛,然后突然发现,里面有你想要的,于是它就让你魂牵梦绕。” “哦,这样啊,我有点明白。那段时间,躺在床上我一合眼就想起那场排球赛,想起...”邓凌飞努力地去领悟着,看来领悟到些什么,“那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以前说的那样,要占有谁?” 丘好问看了一眼目光飘闪的邓凌飞,摇摇头答道:“不,我不会想着去占有谁。她们两个我不会去执意拥有,这个世界上,值得你追求的非常多,但不是每一件都要去拥有。就像美丽的花朵,让它在那里自然成长,你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可以看到它最美丽的容颜。可是你执意把它摘了下来,带回家放到花瓶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 “你说的好深奥啊,我听不懂。”邓凌飞摇摇头道,“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想得太多了。男的跟女的在一起为的是什么?明白了这一点,直奔主题就好了,搞那么多事干什么?所以我现在在努力搞清楚男女在一起是为的什么。” “深刻啊,小明,你成不了哲学家,但能成为实干家。” “对,一句话,干就是了!” 两人走进学校那条巷道,丘好问一眼看到农业银行住宅区工地的那个坑,忍不住说道:“这坑怎么还在这?有关部门也不收拾下。等过了春,大雨一下,又成一水坑。又深又臭,要是谁不小心掉进去,很危险啊。” 邓凌飞却毫不在意,撇撇嘴道:“我爸都说了,有关部门是我们国家最神秘的单位,有时他都闹不明白,理它干什么。我跟你说,最近田凯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给岑乐瑶送情书,还送了好几回。这件事你知道吗?要重视啊。” “呵呵,岑乐瑶一天不知要收多少情书,我隔三差五地还要帮她处理一批。田凯屁大个孩子,怎么也春心荡漾,发育得太早了吧!” “嘿,嘿,田凯是我们同班同学,跟我俩年纪一样大。”邓凌飞提醒道。 “你我兄弟乃举世豪杰,宇内少有,岂能与那些小儿鼠辈相提并论。” “好问,你这文武双全啊,肚子里的墨水比我老爸还要多。” “过了啊,绝对过了。我是有点料,但万万不能跟邓叔比,他可是我们县里的第一支笔。不能比,绝对不能比。想当年邓叔在朗山乡只是一个小小的文书,硬是凭着那支笔当上乡宣传委员、乡党委副书记,最后成了我们县宣传部副部长的。” 父亲是邓凌飞的骄傲,听到好友这么夸,历数着他老爸的光荣历史,他自然是心花怒放。 “我爸说了,他也做过陈相军老师的学生。当初他高中毕业,被招收做老师,在县教师进修学校里学习过两年。陈老师当时一边组建郎山中学,一周还抽两天时间到县城来给我爸他们上课。” “我爸说,当时县革委会主任薛大炮很尊重陈老师这个大知识分子。陈老师觉得我爸中学底子打得扎实,就找机会推荐他去读了工农兵大学。” “我爸说,我们县里有不少人像他一样受过陈老师的恩惠。有李副县长,有林部长,黄局长,张局长...随便一数就有十几个。” “嗯,我也听我爸说起过。我爸妈能调到城里来,说是他的学生帮忙,实际上还是陈老师在里面出了力。不过小明,这样论起辈份来,我还是你的师叔,来,叫声丘叔叔!” 邓凌飞无比悲痛地说道:“我,我,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第二十二章 护花使者队 第二节课是地理课,班主任林老师和任课周老师一起赶到教室。 他跟周老师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有件事情要通报给各位同学。昨天晚上,高一135班一位女同学,在下晚自习回家路上,遭遇到了歹徒,幸好没有事情发生。不过我要提醒我们班上的女同学,放学上学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走小路,要走大路,尽量结伴而行,遇到危险不要犹豫,往人多的地方跑。记住了吗?” “记住了。”班上的女生连忙应道,然后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丘好问递给邓凌飞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周老师等林老师走后,苦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也没有心思上课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你们还是先按住好奇心,等下课了再去打听。上课,我们还是认真点吧。” 话虽这样说,但大家的心思早就飘了。周老师是个老好人,而且地理就是门副课,中考都不考,从学校到学生,重视程度也就那样。遇到这情景,周老师也没法严肃起这课堂纪律。 好容易熬到下课,邓凌飞一溜烟就不见了,今天下雪,就不做课间操,大家在教室待着,尽情享受着难得的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 过了一会,邓凌飞回来,汇报了他打听来的消息。 昨晚下了晚自习,那位135班的女生因为住得比较偏远,所以走到后面就只剩她一个人了。有段路很僻静,一百多米没有人家也没有灯。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意外,两个家伙突然冲了出来,把她往路边的荒地里拖。女生吓得半死,拼命地尖叫和挣扎。幸好有人经过,两个歹徒听到脚步声,丢下女生就跑了。 女生哭着回了家,家里人吓了一跳,问清楚了情况,带着女生去派出所报了案,不过到现在还没抓到人。 “听说是南山狼干的。那片是他们的地头。”闻讯围过来的同学中,有一个开口说道。屁大个县城,随便扯几圈就能扯上关系,总有知道些情况的。 “南山狼,他们就是个屁,守着那几片老厂房和仓库,有个屁的出息。现在我们县里最凶的是菜刀队。” “还菜刀队?老黄历了,早就被打了,他们那几个头领现在都在牢里蹲着。现在牛逼的是烙铁哥和蛇头哥。” “干什么呢?”身为班长的丘好问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讨论谁是老大干什么?那是派出所关心的事。我们要关心的是怎么保证班上的女生,每天都能安全地到校回家。” “那丘大班,你说该怎么办?” “小明,你先去登记每位同学住的地方。男生女生都要登记。” “好咧。” 到了下午上学,邓凌飞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张青溪城关镇规划图。丘好问在这张地图上用数字标识出每一位同学的地址,男生用蓝墨水,女生用红墨水。 标识好了后,丘好问用铅笔把所有的点都连了起来,以一中为中心点,整整筹划准备了一下午加以晚上。 到了第二天第四节课后,丘好问留住了要回家吃中饭的同学们。 “赵大海、王海军、...张万红你们六个一组,先走东风路向北,再转向阳街,就是张万红的家...最后是赵大海的家。这一组为第一组,组长是王大海。”丘好问说着递给了赵大海一个口哨,就是体育老师上课用的那种不锈钢哨。“你是组长,遇到情况就带着大家往人多的地方跑,同时吹响这个,拼命地吹。” 丘好问把全班五十六个同学分成了十一个组,每组多则六人,少则四人,都任命了组长,给了一个哨子。 “除了晚自习回家必须按分组按规定路线一起走之外,其余时间不强求。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男同学这时候就要挺身而出了,有所担当了,做个护花使者,好好保护我们班上的女生。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其余三十二个男生们挺直了胸膛,连跟丘好问一向不对付的田凯也不例外。这个时候要是落了后示了弱,以后在班上就会被人看不起了。尤其又是事关女生的安全,更加义不容辞。 丘好问的分配调度下,当天晚自习散学就开始执行起来。丘好问身为班长,专门负责一条最远最偏僻的路线,绕完后再回家,多走两三倍路不止。 149班的动静很快引起其它班的注意,问清楚情况后,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初三有两个班的男生更猛,置办了木棍等“兵器”,有几个还藏了匕首在身上,被巡逻的警察叔叔给搜了出来。事情直接捅到了学校政教处和保卫科。 这天下午放学,保卫科长贾志国让人把始作俑者丘好问和邓凌飞给叫到了办公室。 “你们怎么能够擅自组织什么护花使者队?现在在校内校外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而且现在也要期末考试了,赶紧解散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贾志国虽然满脸阴沉,语气极度不爽,但还是竭力保持着他所认为的客气。 “那女生们下晚自习回家路上的安全怎么办?”丘好问毫不客气地问道。 “那不是你操心的,老师会处理的。”贾志国更加不耐烦了。 “怎么处理?” “老师做事需要跟你汇报吗?你是学生,就该听老师话,好好学习,其它的事就不要管。”贾志国的耐心似乎到了极点,但还是忍住了。 丘好问站在那里,冷冷地看好贾志国。邓凌飞知道好友的脾性,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可贾志国不知道,看到丘好问不做声了,“傻傻”地站在那里,以为自己把他给唬住了。这一位现在正当红,学校、教育局、县里都挂了号,能把他给唬住,贾志国觉得很有成就感,比平时训十个八个学生还有成就感。 “我一直想不明白,贾科长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丘好问听到门外传来动静,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冷冷地说道。 “什么?”贾志国差点都要跳起来。他在学生面前威风惯了,想不到今天被一个学生指着脸说不要脸。 第二十三章 怒怼贾科长 “我们学生都要靠自己组织起来保护人身安全了,你这个学校的保卫科长,职责是保护学校师生的安全,不觉得惭愧吗?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说东说西的?” 听到这里,站在后面的邓凌飞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真带劲,说得对!贾志国却是一脸的铁青。 “谁说保卫科无动于衷?我们已经有了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各班的班主任还知道给同学们开会,提醒大家路上一定要结伴而行,走大路,注意安全。保卫科做了什么?” “学生这么多,涉及到县城这么宽的范围,保卫科才五六个人手,根本顾不过,我们正在向上级打报告,要求增加人手。” “不要把失职懒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人手不够,难道去派出所联系,协商警校联手的人手也没有吗?难道连给同学做安全教育的人手也没有了吗?向上级打报告要人手,全校一千多学生,有一半女生,贾科长需要增加多少人手才能保护她们?五十,一百,还是两百?” 贾志国气得在那里直喘气,要是一般的学生,他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可眼前这位他真的不敢。真要把这个小祖宗打了,他去教育局一躺,说被自己打傻了脑袋,没法去省里比赛,孟局长非要生吞了自己。郑副校长上次为了自己,使尽了全力,才使得自己在元旦晚会的失职只记了大过一次。现在怕是已经护不住了,到时老账新帐一起算,自己连公职都要没了。 丘好问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在贾科长跟前如此大发厥词。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早点把他弄下去,能少祸祸几个人。只是奇怪了,元旦晚会那件事居然没让他滚蛋,看来他对郑副校长而言还是蛮重要的。 现在看着贾志国一脸要把自己吃掉的样子,丘好问心里暗爽。我就是喜欢这种你恨得我牙根直痒痒,就是拿我没办法的感觉。 刚才丘好问隐约听到办公室外面传来有人在叫“校长”,然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在门口停住了,一直没有动。贾志国当时只顾着跟自己斗气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都这么一会了,还不现身,这个徐校长还真沉得住气,再给他加点料。 丘好问又开口说道,“贾科长,你这样玩忽职守,坐视不管,真要是有女生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到时候这个责任你贾科长担不担得起?” “贾科长怎么担得起?真要是出了事,那是大事,第一责任人就是校长,那轮得到贾科长。”邓凌飞这时恰当好处地补了一刀,他从小就听爸妈说这些事听得多了,比一般大人都要门清。 贾志国的眼睛都要冒火了。只是丘好问他不敢动手,这邓凌飞他更不敢得罪。丘好问只是光环加身,暂时奈何不了。邓凌飞的父亲却是县宣传部副部长,县文教工委副书记,是他上司的上司。他怎么敢开罪呢? 贾志国眼珠子一阵乱转,心里憋着坏,想办法如何曲线地给这两个小子一顿教训,挽回点师尊。妈蛋的,老子连两个臭小子都收拾不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以后还怎么当政教处主任,进而当副校长? “你们在干什么?”贾志国还没开口,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他吓得一激灵,嗖地站了起来,弯腰点头道:“徐校长,您来了。” 徐校长看都不看他,只是笑眯眯对着丘好问和邓凌飞说道:“你们在这里啊。我正好要找你们。你们班做的那个结伴而行的活动,非常好。学生嘛,就该互相帮助,团结互爱,就是名字取得不好,什么护花使者队。哈哈,不过你们年纪小,不知事,可以理解。以后就改为同学互助小组。而且最好让班主任老师参与进来,不至于发生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来。” “好的徐校长,我们回去马上就改。”丘好问立即应道。 “那就好。你们放心,学校对学生们的安全非常重视,我已经向教育局h县里领导汇报过,也跟公安局的领导们沟通过,他们会抓紧时间侦办上次的流氓案,尽快将罪犯抓捕归案,同时也会加派人手,在各处设点巡逻。县武装部也会组织民兵,定时巡逻。” 徐校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多半游弋在邓凌飞身上。他似乎在揣测邓凌飞有没有记住自己的刚才说的话,又或者在琢磨,自己的话里有没有歧义,在被传到邓副部长的耳朵时,会不会被误解。 “谢谢徐校长,我们晓得了。”丘好问和邓凌飞连声道。 等到丘好问和邓凌飞离开后,徐校长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转头对贾志国说道:“老贾,谭老师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们学校的青年教师支教队副队长就一直空缺着。你虽然不是青年教师,但也是一中的老职工了,组织信得过你,希望你下去担任这个副队长,负责支教队的后勤,帮他们解决后顾之忧,更好地响应省委、地委h县委的号召,支教支学。嗯,你今天就交接下,明天就去界碑乡。” 贾志国看着徐校长离去的背影,脸上就像趴了一只大变色龙,各种颜色轮流出现,最后定格为铁青色。 邓凌飞回到家里,正好他父亲邓国庆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邓凌飞随口说起丘好问怼贾志国的那些话,觉得非常解气。 “那个贾志国,没事狐假虎威,把学生当成他家的崽,稍不听话不是骂就是打。而且又喜欢找女学生谈话,没事就拍人家肩膀,摸人家后背和头,还美名其曰,鼓励学生。其实就是只大色狼。” “小明,你说什么?贾志国是什么样的人,有大人管着呢,你少掺和。再怎么样,他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邓凌飞的母亲张倩说道。 “妈,他不是老师,他只是职工。”邓凌飞解释道。 “教职工,都是一样,都是你们的师长,你要尊重。”何倩有些不高兴了。 “他要是像陈老师、林老师那样,我肯定是发自肺腑地尊重,可他这么个德性,我怎么尊重?我又不眼瞎。” “嘿,你这孩子,翻了天。”张倩气得把筷子一拍。 “不要说了,孩子有自己的辨识能力,你总不能让孩子善恶不分,黑的说成白的,坏的说成好的。你不要把你们妇人那些庸俗的观点想法套在孩子身上。”邓国庆开口说话了。他在家里钱财家务等小事管不了,这种大事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几句话就让张倩说不出话,气呼呼地把碗筷一摔,愤愤地说道:“碗筷你们洗!”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好问说完后你们徐校长就出现了。”邓国庆问道。 “是的,怎么了爸?” “没什么。果然是能在数学竞赛拿满分的聪明伢子。” 邓凌飞不大明白父亲话里意思,继续问道:“爸,一直说让陈老师当我们副校长,怎么还没动静?” “没有那么简单。陈老师生性太耿直了,得罪的人也不少。不过要是好问伢子能够在省里拿到好成绩,这事就没跑了。” “还要等。我们学校那几个校长,徐校长圆滑虚伪,郑副校长阴险狠毒,一个想进县教育局当副局长,一个盯着校长位置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加上其余几个,没有一个把心思放在抓教学质量、关心师生生活上。真希望陈老师早点当我们副校长,还能带来一些改变。” 听完儿子的感叹,邓国庆愣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感叹?哦,肯定是听好问伢子说的吧。我就知道,你那肚子,除了屎,就全是武侠小说和电子游戏了,没有其它有用的。对了,记得把碗筷洗了,洗干净点,不然你妈又要嚷嚷了。” 第二十四章 护花队长出炉 离期末考试只有几天了,天气也越发地冷了。丘好问送完自己那组最远的女生,又折回到县一中的门口,直接钻进门卫室。 “徐大爷,汤司令呢?”丘好问靠在火盆边上,双手架在火炭上,烤散身上的寒气,开口问道。汤司令姓汤,贾志国的舅舅,被他弄来看一中大门。半年下来,口碑极差,天天扳着脸守着门口,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目光贼兮兮的,稍不顺眼就加以盘查,搞得就像是抗日剧里守炮楼的伪军。师生们没有不讨厌他的,于是人送外号“汤司令”。 “他啊,被李主任踢到总务处去了,那边王主任就直接安排他打扫卫生去了。现在大操场、篮球场和两个公共厕所都是汤司令的防区。”徐大爷乐呵呵地说道。 贾志国前脚刚下乡当支教队副队长,李水东和王向前就顺应民意联合下手了。 “丘神童,你不是下晚自习了吗?怎么还回来?”徐大爷接着问道。 “我来接我姐。” 初中生上两节晚自习,高中生要多上一节,要晚四十五分钟才能走。 徐大爷摇摇头,“这事闹得!那两个吃枪子的怎么还没抓到呢?搞得人心惶惶的。” “听我舅说,公安局已经有线索了,现在在抓人,只是那两个混蛋跑南边去了。其实已经没事了,只是大家伙只有见到了罪犯落网了才安心。” “那是,人没抓到,谁也不安心。” 两人瞎聊了一会,徐大爷看了看墙上挂的钟,时间到了,按响了电铃声。刚才一片安静的教学楼立即鲜活过来。到处都是“砰砰”的合桌盖声,“嘎吱”的挪动椅子声,还有急促的下楼脚步声。 过了一会,有学生陆续向校门口走出来。高中生有一部分在学校寄宿,所以出来的人没有初中生多。 丘好问一眼就看到了丘好学和岑乐瑶。一个穿着件暗红碎花棉衣,一个穿着件水青色羽绒服,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男生们从她们身边走过,热情地打着招呼。 看到丘好问,丘好学鼻子一哼道:“呵呵,护花队长,挺忙的吧。你的那张年画送到家了吗?” “说的真难听,是年花,不是年画。她们151班有自己的互助小组。再说了,她住在县大院,那么近,一路又都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怕什么?” “呵呵,白马王子露出原型。问你,年画的脚臭不?” “不臭,至少没有你的脚臭。” “丘好问,你想死啊!”丘好学恶狠狠地叫道。 岑乐瑶看着姐弟俩在那里逗趣,笑得上半身在那里微微颤抖,如风吹柳摆一般。旁边路过的男生们都忍不住盯着笑颜如月的校花多看了几眼,却看到丘好问这招人恨的家伙在旁边,好像是他把校花逗笑了。各个都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像周幽王烽火博美人笑里的四方诸侯们一样,愤愤然地离去。 “细伢子,你这个护花队长不能光顾着你们的那张年画,还要顾一顾我们的校花。今天三中有个人托人给瑶瑶递情书来了。” “这是稀罕事吗?上周瑶瑶姐跟我去参加地区的文艺调演,刚回来市一中和三中的情书就跟着过来了。哪天瑶瑶姐没有收到情书了,那才是大事。”丘好问撇撇嘴说道。 “不一样,这人听说是大混混蛇头的亲弟弟,不仅在三中横行霸道,在我们县城也是横着走的。”丘好学说道。 丘好问眉头跳了跳,这个三中土霸王他没有听说过,但是蛇头大哥的名声还是听说过。有人说他手上有命案,也有人说他是某位县领导的亲戚。不过在丘好问看来,都是无稽之谈。手里有命案,还众人皆知,早就被抓进去了,真当公检法是吃干饭的。至于县领导的亲戚,更不可信了。要是有这关系,早就当倒爷发财去了,还用得在街头耍横搏命? 不过这家伙心狠手辣是真的,说不好还是个亡命徒。自己要是管了这事,十有八九要跟蛇头弟弟打一架。万一蛇头大哥是个伏地魔,自己怕是麻烦多多。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理想要去实现,犯得着跟一个烂人去拼吗? 再说了,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岑乐瑶是善茬吗?丘好问可是听说过,她的外公是老红军,回到青溪县只是因为这里是岑乐瑶外婆的故乡。人家是把青溪县武装部当干休所。这样的人物,家里人出一丁点事情,县里几位领导的觉都睡不好了。 只是,这样躲避好吗?凡事总是趋利避害,做个莫得灵魂的工具人,有意思吗? “放心,这事我管定了。要是这家伙老老实实的,那倒罢了;要是敢耍赖硬来,嘿嘿,我要他知道,人民群众对于流氓是绝不姑息的。” “你真管?说不定要打架的。” “没有打过架的中学时代,是不完整的,就跟没有加辣椒的酸萝卜一样,莫得灵魂。” “你说得什么鬼?”丘好学皱着眉头问道。岑乐瑶在旁边听着姐弟的话,眼睛又笑得跟月牙一般。丘好问连忙把头转到一边去,他水性不好,天天掉进桃花潭里,再艰难地游出来,很累人的。 期末考试结束了,如得大赦的学生们就跟脱了僵的野狗,撒了欢往外跑。老师的呵斥声,校长主任严厉的目光都烟消云散。在这一刻,大家都是学校里最潇洒的崽,成绩纪律与我如浮云。 可是同学们冲到校门口,便放缓了脚步,只见门口站着七个人。六个人站成一排,簇拥着前面的那个人。这个人穿着一件有点发皱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整齐,像极了乡镇企业的采购员。他披着一件大衣,许文强的同款,还带着黑手套和一顶不伦不类的黑礼帽。看到这里,大家才明白,他这是在模仿前几年大火、至今县电视台过年还要放一回的《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只是他这个许文强式的装扮太辣眼睛了。要是《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也是这个样子,估计一出来就被乱枪打死了,用不着等到最后。 他看到了走出来的岑乐瑶,露出最自信的笑容,说道:“岑乐瑶,我喜欢你。为了表达我的爱意,我特意去市里买了这套衣服,还有这束花。” 他从背后捧出一族花来,居然是菊花。这年头,很多人对鲜花送人真没有什么概念。再说了,这寒冬腊月的,也就菊花最好弄。 “这束花代表着我的心意,这封信代表着我对你灼热的心。” “对不起,我不喜欢。”看到被递到跟前的菊花,岑乐瑶又气又好笑,一口就拒绝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明白岑乐瑶话里的意思,然后把花递给身后的小弟,展开信纸开始大声念起来,看样子是不死心不罢休,誓要追求到底。 “你是我心中的最亮的星,是我心中的太阳,你照亮我迷途的人生,温暖着我孤独的心。我手里的红玫瑰,哦,代表着我这颗火热的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连路边的居民也闻讯赶来看热闹。岑乐瑶看到这情景,粉脸浮上一层愠色,大声打断那人的话:“请你走开!不要再骚扰我。” 那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继续念信,想必他是信奉那句话,“好女也怕赖男磨,只要脸皮厚,没有泡不到的妞。” “打住!”丘好问站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队长威武 “你叫什么名字?” 丘好问的出声问话让那人停住了。他目露凶光,盯着这个爱管闲事,打断他好事的人反问道:“知道我是谁吗?我叫李建军,我哥叫李建国,大家都叫他蛇头哥。” “呵呵,我只问你,没问你哥。建军同学,你这封情书是抄得哪本地摊文学的?不好,太滥俗了。好歹你抄下慕容席的诗歌也行。而且吧,这菊花送人真不合适,你还是自个留着,清明节的时候再用。” 丘好问刚说完,刚才还阴沉着脸的岑乐瑶实在忍不住,趴在丘好学的肩膀上笑得身子乱颤。 李建军听出丘好问话里的意思,铁青着脸说道:“小子,管你屁事?” “你示爱,是你的自由,这个我管不着。可是人家也有拒绝你的权力。总不能你一示爱,人家就要答应你了吧。要是这样,我今儿就打张票去南港,逮着王祖贤、周慧敏去示爱,那可真是美死我了。所以人家已经出声拒绝你了,就该识趣离开,不要再纠缠了。” “我那么喜欢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一片苦心,她为什么不答应?”李建军青筋毕露道。 “最烦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搞得自己是情圣,你爱别人好像是天大的恩赐,别人要是不接受你的爱简直是天理不容。你琼瑶小说看多了吧,真以为去换身行头,捧束花,抄份情书,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你的心声,就好像付出了多大的真心去爱一样。然后又口口声声说,我都这么爱你了,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笑话,我这么爱大团结,天天想它,也没见老天爷给我掉几张下来。我这么喜欢周慧敏、王祖贤和林青霞,每晚做梦都梦见,也没见她们给我抛个媚眼。” 丘好问的话引起了周围围观同学的轰然大笑,有胆大的同学在那里说:“就是,我这么喜欢钟楚红,也没见她喜欢我。” 李建军在那里气得脸都变形了,哇哇大叫:“你这是诡辩!岑乐瑶能跟周慧敏、王祖贤和林青霞一样吗?” 小子,你追不到女孩子确实是有原因的。 丘好问大义凛然道:“在我眼里,岑乐瑶同学比周慧敏、王祖贤和林青霞强多了,这三个加在一起都抵不过岑乐瑶同学一个人。” 周围的同学全都震惊了。难怪人家不仅可以在地区拿奖,还能抱年花的脚,逗校花开心,我们只能在旁边看戏吃屁。 李建军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中了奸计,掉到人家设好的坑里。可是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该如何,在那里直跳脚。 后面的小弟们不耐烦了,“军哥,跟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先把他揍一顿,让他改改爱管闲事的毛病。再把花和情书塞给那妞,亲她一口,这事就是齐活了。这妞就是军哥你的了,谁要是敢不长眼,我们兄弟几个弄死他。” 李建军却是听出弦外之音。这几个三中最横的高中生,甘愿做自己的小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勇冠全校”,而是因为自己的亲哥哥是蛇头。要是自己畏畏缩缩,坠了带头大哥的名声,这些小弟是不介意一哄而散,另投明主。 “你麻辣隔壁的,哪里冒出的宝器,兄弟们,给我打。” 李建军一声招呼,早就按捺不住的六个小弟立即一拥而上。在他们看来,对面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他们面前炸刺,今天非得让他尝尝来自社会的毒打是个什么滋味。 严阵以待的丘好问欺身上前,左摆拳,右勾拳,前鞭腿,后旋踹,一下子放倒四个,再一个近身反手肘,打得最嚣张的小弟满脸开花,最后一个腾空跃起,右手臂高扬起,狠狠地砸了下去,把最壮的小弟砸得身子一歪,跪倒在地上。 丘好问前面只剩下李建军一个人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上凝聚着六位兄弟的不甘和怨气,肩负着他哥哥对他的殷切期望,他不再胆怯,他终于掏出了压箱底的杀手锏,一把三角刮刀。 丘好问眼色一凛,他深知这玩意的凶险。它不同匕首这样普通的凶器,这玩意扎下去不死就是重伤,就是因为把握不好轻重,一般用的它都是亡命之徒。李建军看样子不像是这类人,想必是受他哥哥影响。 不管如何,这玩意掏出来了,丘好问都必须好生应付。 正当他静心沉气应对李建军时,突然听到岑乐瑶和姐姐在后面叫了一声,心知不好,眼睛向后一撇,余光看到那个被自己力劈华山砸翻的壮小弟,正匍匐前进,看样子是想抱住自己的脚,让自己不能动,然后让李建军上来把自己扎成血葫芦。 丘好问装作没注意,稍等了几秒钟,等那个壮小弟的头扬起来,准备跃身上前的时候,右脚后跟向后用力一踢,正中壮小弟的鼻梁。一声惨叫中李建军把握时机,一跃而起,三角刮刀猛地向丘好问刺去。 这小子有点愣头青,对准的目标居然是丘好问的胸口,这要是扎下去,丘好问十有八九要英年早逝了。 丘好问气急败坏,却沉住了气,瞧准了那把三角刮刀,待到临近时,一个侧身躲过,然后右手抓住李建军的手腕,身子一转,左肩顶住李建军的肘,作为支点。同时左脚向前一插,卡住他的身体不向前走。右手加上左手搬住李建军的右手,借着转身的势头,猛地向后用力一搬。咔的一声,李建军的右胳膊反折成一个吓人的曲线。 他的右手硬生生地被丘好问给折断了。 李建军疼得瘫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胳膊在那里又哭又叫,鼻涕眼泪糊在了脸上,然后又沾满了腾起来的灰尘,就跟一坨掉在地上的汤圆团子。 丘好问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这个家伙,心里有些鄙视。想不到他是这样的货,原本以为是个为爱痴狂的情圣,到后来还以为至少是个因爱生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不良子。 结果就是一怂包,真是索然无味。 这时,学校保卫科的老师们围了过来。自从徐校长重视之后,不仅学校保卫科增加了人手,派出所也抽调了部分警力在这一片加强巡逻。 听围观同学们讲了刚才的事情,保卫科老师们心里的天平自然倾斜了。 三中的学生,居然光天化日下骚扰我们学校的校花妹陀,被制止了还敢行凶,连三角刮刀这种江湖闻名的大凶器都敢亮出来!我们要是在,不把你们这七个憨宝打成三级伤残,算我们刚去庙里吃斋拜佛。 派出所巡逻的民警也赶到了,巧了,带队的就是丘好问的舅舅李万山。他听保卫科的老师讲完了情况,又看看地上的三角刮刀,气得指着胆大包天的丘好问点了十几下,就是舍不得下手,最后反过来对着还在哼哼唧唧的李建军踢了一脚,“老实点...” 李建军抬起头,满脸的委屈,我右手折了,都惨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老实? 第二十六章 晕血的队长 丘好问穿好棉衣,走出了教育局大院。 他今天的任务是出去买对联、年画和贴花。以前在朗山乡,总是丘正良自己挥毫写对联。到了城里,他也知道自己的字实在太难看了,不敢拿出来献丑了。原本他还寄希望于三个儿女,能出个写字好看的崽撑撑门面。结果各个得了他的真传,写得字都拿不出手,所以只好多花些钱出去买。 走过县轻工业局门口,丘好问总觉得有人在窥视他,他左右看了看。路上的人不多,都在匆匆赶路,旁边那个商店的胖老板娘以前看到自己还热情地打招呼,现在看到了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好像自己偷了她家的《葵花宝典》。 看到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和物,丘好问觉得有点奇怪。刚才的感觉很突然,就像是被一条眼镜蛇给盯住了,只要你有丝毫的懈怠,它就上来狠狠咬你一口。 只是周围都看了一圈,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呢? 丘好问狐疑地走远,在那家副食品杂货店的一扇窗户后,窗帘被挑开一角,露出一双灰白的眼睛,随即又闪过不见。 “表哥,这个丘好问不是个好东西,一天到晚牛皮哄哄的,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牛逼的。”屋里,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一脸怨恨地说道。坐在他对面,靠着窗户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整个脸型头顶尖,脸颊宽,配上那双眼珠子白多黑少的三角眼,真像是一条毒蛇的蛇头。腮帮子还微微鼓出出一坨,好像憋着劲随时要咬人一口。 他不声不响地听完,只是直勾勾盯着表弟,把满蛋看得后背发凉,“表,表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事。”蛇头站起身来,“我先走了,舅舅,舅妈,我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老吴跟他婆娘很客气地说道,如同面对着轻工局的领导一样。 “不了,还有事。”蛇头临出门左右看了看,然后脖子一缩,把翻毛军帽往头上一扣,迈开腿就往外走了。 等走远没影了,老吴婆娘才开口嘀咕道:“你这外甥,还真是,上舅舅家也不知道带些进门笑。这么大个人,难道这些礼数都不懂?” “你嚷嚷什么呢?要不是我这外甥,把前面几个承包这店的人都搅和黄了,能轮到我们来承包?” “我嚷嚷了又怎么了?这大过年的,谁上亲戚家是空着手的?我就说了,难道他还敢打我不成?我是他舅妈?” “你少添乱,那边正乱着了。建军这伢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好好地跑去一中骚扰女学生干什么?多少县领导的崽女在那里读书,随便惹到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好了,被人打了一顿不说,还要被劳教。” “真的假的?” “一起去的那六个小子,被送去少管所劳教一年。建军能跑到哪里去?要不是他手受伤了,早就一起送过去了。我听局里老卢说,前段时间出了大事,县里上下都绷着呢,建军正好撞到枪口上了,拿他做个典型。他是首犯,起码要在少管所里待三年。” “呵呵,我看他就是报应。蛇头跟人开的那个录像厅,放的什么片子谁不知道?建军就是看多了,脑子被邪火给烧坏了,这才吃了豹子胆去犯案。” “你少说了,这话要是让蛇头听了去,你看他敢不敢大耳刮子扇你。” “他敢!”老吴婆娘提高嗓门说道,说完却忍不住伸出头去,看了看门外,没有看到蛇头的身影,这才舒了一口气。 大年二十七,大哥丘爱国去了老家,邻县的七星乡把爷爷奶奶接了过来。大年三十,大家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热闹的年,丘好问由于今年非常争气,给丘家长脸了,收到爷爷奶奶和爸妈的压岁红包共计十元整,小小的发了笔财,把丘好学嫉妒得眼珠子乱转,又不知道盘算起什么来。 初一大家在家里坐了一天,初二,长辈们在家里等着晚辈来拜年,丘好问三兄妹结伴出门,先去两个姨妈家拜了年,约好了表哥表姐,大家一起杀到舅舅家。先闹哄哄地给外公外婆拜了年,然后大家早早地吃了中饭。 吃完后,又跟大家闲聊了好一会,丘好问撇开大队伍,独自行动,先去给林泽友老师拜了年,坐了一个多小时,再去陈相军家拜年。 “大妹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二十八回来的,满伢子,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我正是长个的时候。咦,大头哥怎么没回来。” “他刚进机关单位,被安排值班。”陈相军在旁边答道。 丘好问坐了下来,跟陈相军闲聊着。陈宣霓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饭。 “省里比赛就在下个月,你准备好了吗?” “在复习着。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我做完了一半,准备在比赛前一周全部做完,然后留一周时间整体复习下。” “嗯,你有计划就好。这次你去省里参加比赛,县里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尤其是小孟,心最热,他已经打报告给地区教委,作为副领队陪你一起去星城。” “这样搞得我压力好大啊。”丘好问笑着说道。 “你这样子我可看不出是压力大。”陈相军也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热了四个菜,满伢子,你将就着吃。”陈宣霓一边把菜从厨房端了出来,一边说道。 “过年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菜,热四个菜够了。好久没吃大妹姐的手艺了,我今天要好好尝一尝。” “对了,明天叔和婶不出去吧?”陈宣霓问道。 “不出去,我明天去给小学老师拜年,出去一上午。” “你哥出去吧?” “爱国啊?不出去,你们同学聚会不是在初六,外公和舅舅姨妈家今天又去过了,他这几天都没事,待在家里。”丘好问看了一眼陈宣霓,“大妹姐,不用担心,我哥早想通了。你只管上我家去,他没事的。” “那就好!”陈宣霓长舒了一口气。 她跟丘爱国从小学同到高中,高二分班才分到文科一和二班。只是一个考上震旦大学,一个却考糊了,名落孙山。丘爱国发奋图强,复读了一年才考上省财经学院。从知道高考成绩开始,就开始怕见陈宣霓的面,总躲着这位。 吃完饭,天色已经发暗,丘好问慢慢走回家。路上到处都是乱窜的小孩,鞭炮到处乱扔,时不时能听到啪啪炸响的声音。偶尔还有冲天炮,拖着长长的尾音,像只老鼠在街上乱窜,吓得路边上的行人一阵阵尖叫。 路过一条巷子,从里面窜出四五个小孩,你追我赶,互相丢着鞭炮,吓得丘好问往旁边一闪。猛然间觉得一阵冷风卷来,一个人影从阴处钻了出来,直扑向丘好问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抓住来人的手腕,虽然稍微晚了点,锋利的刀刃已经刺破了棉衣,沾到肉了。但好歹避免了被开膛破肚。 丘好问看清楚来人,三角死鱼眼,干瘦三角脸,似乎有些眼熟,但确实没有见过。他心头突然一闪,是蛇头,他长得跟李建军有七八像,只是那双眼睛更特别些。 蛇头脸上也带着诧异,他很惊讶丘好问才十三四岁,不仅反应极快,力气也不小。自己这突然袭击,居然被他挡住了。而且双手被他捏着,居然僵持起来了。终究丘好问年纪还小,力气抵不过成年人的蛇头。感觉到刀刃正一寸寸往自己的肚子里钻,丘好问一个襟底腿,直接踢向蛇头的腹部。 蛇头猝不及防,腹部吃了一脚。他后退了几步,鼻子一哼,又逼了上来。襟底腿胜在突然,但受距离限制,爆发出来的力度偏小。 看到蛇头拿着那把三角刮刀又逼了上来,丘好问向旁边一闪,一个侧踢,正中蛇头的左肋。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得蛇头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但是他手也快,顺势在丘好问的腿上拉了一道长口子。 旁边的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里动刀子了,几乎同时爆出高达一百二十分贝的尖叫声,像一架战斗机超低空掠过。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爱看热闹的天性吸引着他们迅速围了过来。 蛇头看到丘好问的右腿血淋淋的,觉得达到了报复和教训的目的,又看到惊动了旁人,怕把警察招来,让事情闹大。他是有后台的,可以横着走。但后台出手不要出场费的?还是能省就省些,自己和手下小弟也是要恰饭的。 蛇头捂着生痛的胸口,转身就走,迅速消失。 丘好问看到蛇头跑了,忍不住舒了口气,站定在那里。冷风一吹,这才觉得右腿火辣辣的。低头一看,裤子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不断地向外渗出来,染得藏青色的裤子变成了黑色。 这点伤口算什么?想当年,老子...有血?妈蛋,我晕血啊。丘好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软倒在地上。 第二十七章 余波未了 丘好问只是晕了一会就醒过来,然后被两个路过的好心叔叔半扶半抬着去到了医院。等他躺在病床上,爸妈和哥哥姐姐都闻讯赶来了。屁大个县城,当街发生凶案,这么劲爆的新闻肯定是迅速就传开了。 看到丘好问没什么事,李秀莲抹干眼泪,上前就掐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个砍脑壳的,十三岁就敢招惹社会上的人,居然还动了刀子。早知道你这么不省心,当初生你下来的时候,还不如当时就丢到脚盆里让洪水打走算了。” “姆妈,姆妈,疼,疼,真的疼!”丘好问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脸快被拧成狗不理包子,应该有十五个褶子了。 “你还知道疼啊?”李秀莲看到小儿子是真疼了,连忙住了手,但嘴里还是不停,“张医生说了,你这伤口有尺把长,一寸多深,要是再深一点,就要刮到大腿的大动脉,要是那样,神仙也难救你。要是往下一点,就要挑到膝盖窝里的筋,你右腿就废了。” 说到这里,后怕不已的李秀莲又气又恨,不顾丘好问的抗议,狠狠又捏了一把他的脸。 “爸妈,那个蛇头抓到了没?” “你舅舅带队去抓了。大过年的当街行凶,还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中学生,县里的领导都震怒了,打电话给公安局,要他们务必抓到凶犯。”丘正良忿忿地说道。身为父亲,他更恼火行凶的蛇头。 “这是个老惯犯了,敢当街行凶,怕是早就想好退路了。要是跑了就后患无穷。” “你现在知道后怕了,当初你管那闲事干什么?”李秀莲听到这里,又恨恨地骂道,“我看你小小年纪就色迷心窍,校门口那么多人不出声,你逞什么能,真是护花队长当上瘾了...” 丘好学在旁边拼命地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叔叔,阿姨新年好!我叫岑乐瑶,来看看丘好问同学的。”岑乐瑶提着一袋子苹果橘子,站在病房门口说道。 李秀莲听到事主来,转过头来正要发火,看到那俏生生的脸,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只好愤愤说道:“既然满伢子没事了,老丘,我们回去了,你爸妈还在家里。大伢子,妹陀,你们留在这里,看着弟弟。” “走了!走了!”李秀莲催着丘正良出来门,隐隐传来她的话:“长得真是祸国殃民,难怪我们满伢子敢挺身而出。把你的坏毛病全学到手了...” 病房里的人都当这些话是路过的风,岑乐瑶走到病床跟前,担心地问道:“听到你被蛇头刺了一刀,吓死我了。后来听说你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我苦练武功十余年,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丘好问笑呵呵地答道。 岑乐瑶笑了一下,看着丘好问的脸,突然脸色变得有些萧索。 “阿姨说的是,是害得你受伤了。你这次只是腿受伤,可要是万一扎到要害上,那该怎么办?” 丘好学从来没见过闺蜜这样的神情,连忙问道:“瑶瑶,这事怎么能怪你呢?” 岑乐瑶强笑一下说道:“看上去跟我无关,可源头在我这...” 丘好问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真的不必自责。什么红颜祸水,都是吃不到葡萄的那些人吐的酸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没事也爱看美女。可是有人看了不说还要起了坏心,那他真不是东西,该骂的也是他,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你的容颜是父母给的,天生的,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道美丽的色彩。再比如我这般优秀的人,无时无刻在吸引着漂亮女孩子的目光。那些男孩子是不是要怪我长得太帅,成绩太好了?” “你不是长得帅,而是脸皮太厚了。”岑乐瑶又被丘好问的胡说八道给逗笑了。 丘好学转向哥哥丘爱国,眼睛里的神情明白无误,学着点,你还是做哥哥的。 门被砰地推开,邓凌飞冲了进来:“好问,好问,没事吧。哦,好学姐和爱国哥都在,咦,校花也在。看来你是没事了。” 丘好问搞不清楚他这里面的逻辑,只看到他从袋子里往桌子上掏东西,“我把家里的两瓶麦乳精拿来了,还有两包奶粉和四盒蜂皇浆,这几样东西听说很补的。” “谢谢了,你是不是把你家都搬空了?” “都是别人送的,家里还有。”邓凌飞笑呵呵地说道,“对了,我在路上遇到我爸在公安局的一个熟人,问了一句,蛇头那小子被抓住了。” “啊,这么快?” “瞿叔说了,蛇头胆子大,是有人庇护他。骄横了一两年,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是过年,汽车站和火车站都有执勤的,电话早就打过去,到处查着。那蛇头还不慌不忙地回了家,取了些钱,又去桌球室交待小弟一些事,准备第二天去市里,结果被冲进去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我听瞿叔说,蛇头以为只是拉了道口子,跟往常一样,避避风头就没事了。却不知道,这事完全不同,性质完全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我也不知道。” 丘好问看了看岑乐瑶,没有出声。 聊了一个多小时,丘好问说道:“都九点多了,小明,你送下我姐和瑶瑶姐,然后回家去,免得邓叔和婶子担心。这里有我哥陪着我就好了。” 邓凌飞知道丘好问没事,看到天色也确实晚了,便起身道:“好咧,你躺病床上了,这个护花队长的职责,我先担起来。” 第二天,陈相军和陈宣霓来了,接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姨大姨父、二姨二姨父、舅舅舅妈、表哥表姐们也来了。下午,林泽友和李水东也来了,代表班级和学校表示慰问。第三天,王海军等几个要好的同学跟着邓凌飞来了,他们刚走,明朝霞也来了。她的到来让丘好问又惊又喜。 明朝霞回到家里,她父母亲明天和林芷都在,正准备吃饭。 “囡囡,回来了?快洗手,要吃饭了。”林芷连忙招呼道。 一家三口坐了下来,明天忍不住开口问道:“囡囡,你那个同学没事吧?” “没大事,缝了十几针,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下地,只是要柱一段时间拐杖,一个月左 右就好了,不影响去省里的比赛。” “为了他,孟局长和徐校长可是亲自去公安局找了夏局长。”明天笑着说道。 “还不是想着那伢子能捧个奖杯回来,增加政绩,可是有什么用?那个蛇头拜的是侯副 局长的码头。听说那个侯副局长还在保人,坚持按治安处罚处理,拘留两三个月就放出来。啧啧,这屁股歪的。要是这家伙出来了,囡囡那同学还能落了好?” “说什么呢?那个混混只是跟侯副局长的小舅子关系好而已。”明天眉头一挑说道。 “谁还看不出来?录像厅,桌球室,溜冰场,明面上是老侯的小舅子出面搞的,交给几个混混打理,实际上老侯在里面吃大头,要不然他老婆穿金戴银,见天的换裘皮大衣。” “那你也不能乱说,影响团结。” “姆妈,你说那个混蛋很快就要放出来了?”明朝霞问道。 “可不是嘛,他是老侯的人,一年不知帮着挣了多少钱,怎么也要保下来,否则以后谁还肯跟他。” “爸,你打个电话说说嘛,你不是正好分管公检法吗?”明朝霞请求道,“那混蛋要是这么轻易放出来,肯定会报复我同学的。” “囡囡,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了。再说了,那个混混总不能关一辈子吧,国家也没有这个法律。”明天说道。 这时林芷教育起明朝霞,“囡囡,看到了吧,光成绩好没用的。对于有的人,成绩好是锦上添花;对于有的人,成绩好没用的。他费尽苦心,奋斗了十几二十年,结果只是站到别人的起点上。你那个同学,成绩好又如何?都差点丢了命啊,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继续保自己的狗。” 明朝霞才不管母亲的鼓噪,转过头来鼓着嘴,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盯着父亲明天,做出哀求的样子。 明天有些受不住,他最怕女儿这样撒娇,正要说话,电话机响了,他起身接了电话,然后一脸怪异的坐回餐桌前。 “怎么了老明?” “公安局老夏来了电话,说军分区刚来人了,把那个叫蛇头的提走了,理由是查到那家伙去年跟人合伙盗窃过军用物资。这下好了,老侯想保也保不住了。” 明天和林芷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里面的玄机。 林芷却转头对明朝霞说道,“囡囡,你明白我跟说过的意思了吧,什么最重要?人家只是一个电话,几个人的命运就被改变了。囡囡,所以你要看清楚了,不要被一些表面东西迷惑了,要看清真正的现实。” “你跟囡囡说这些干什么?”明天略带不满地说道。 “囡囡到了这个年纪,我得给她打预防针。” 听着父母亲的话,明朝霞一声不吭,安静地听着。 第二十八章 省里比赛 休息了一个来月的丘好问,跟着孟局长,先去地区教委,跟五溪地区代表队汇合,然后坐火车直奔省会星城。 比赛在h省师大附属中学举行,所有参赛选手被安排在离附中不远的红叶宾馆。在宾馆安置好了,代表队便去附中签到。流程其实都是一样的。 到了附中签到处,围了不少人,各地市代表队来了大半。不少老师都互相认识,聚在一边叙旧说话。学生们都比较尴尬,一半各自站在那里,或抬头观天象,或低头察地理。还有一半跟熟悉的同学队友低声说着话。丘好问扫了一眼,看到旁边有一处宣传栏,便走到那里,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就跟孟局长带县队在地区被人嘲讽,五溪地区带队领导也被星城、临江、龙阳、雁山等地市带队领导们嘲笑。 “你们五溪选不出人来了吗?怎么选了初一的学生来比赛?想认输就明说嘛,不用搞的这么曲线。”lj市一个带队的领导在那里大声地说道,脸上的表情配合着话语,极尽夸张,非常怀疑他以前是从事滑稽戏的艺术表演家。 其余三个市的领队在那里大笑着附和着,“哈哈,是啊,五溪地区这次真是发扬风格,果真是重在参与。” 他们四个市是h省的教育强市,各种比赛就是他们四个市在抢前三名,所以现在很有底气对常年吊车尾的五溪地区代表队冷讽热嘲。或许这也是他们打击对手士气的一种手段。 他们的讥笑,其它地市代表队的强势围观以及“幸好有你们垫底”的不屑眼神,让五溪地区代表队的学生们受到了打击,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的,唯独丘好问在那里转来转去,看东望西,好像跟他毫无关系。 办完手续,看完考场,回宾馆路上,代表队的带队领导和老师都不做声,学生们也是一片黯然,还没恢复过来。一个队友看到丘好问在那里东张西望,悠闲地观看着h省师大的风景,忍不住地问道:“丘好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你需要我什么反应?”丘好问奇怪地问道。 “他们都那样说了,你不觉得...”那个队友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他的意思。 “是不是觉得惭愧?”丘好问反问道。 那个队友没有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笑话,我为什么觉得惭愧?我又不是走后门拼关系塞进来的,我是在地区比赛里拿了第一名才进到代表队的。我为什么觉得惭愧?” 丘好问的话让代表队的队友们一时语塞。是啊,人家虽然是初一生,可好歹还拿了第一名。他要是惭愧了,自己这些成绩比他差的岂不是要去跳楼? “只是一次比赛考试,有人命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有人鼻子一哼,不屑地说道,丘好问认出他来,五溪一中的林富国,据说上次省里比赛拿了二等奖的那位,带队领导们心里的头号种子选手。这次比赛是他最后的机会,下个学期要升入高中,该参加高中组比赛。只是那个阶段的竞争更加惨烈,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到省里来比赛。 “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是胜利者的谦词。”丘好问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队友们只是不明觉厉,但老师们都是有人生阅历的人,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个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少年郎。 一夜无语,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鱼贯走进各自的考场,开始1990年h省中学生数学竞赛。 第一试的卷子相对简单些,丘好问迅速就做完了,又检查了一遍,过去了一个小时,便等了等,正常交卷。 第二试,看到发下来的卷子,丘好问第一印象就是有几分熟悉,其中有两道题目,出题思路跟青溪县比赛的那套卷子非常相似。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对于丘好问来说,都不是问题。 把所有的题目做完,再细心地检查了两遍,一看时间,才过去一个半小时。丘好问毫不犹豫地交卷了。他这一举动,让同一教室正做得满头是汗的同学们压力更大了。丘好问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星城、临江、雁山三市的同学们,淡淡一笑,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看到有人居然提前交卷,施施然地出来了。各地市带队领导和老师心里一咯噔。现在参赛的都是各地市选拔出来的,都是有一定实力的,自暴自弃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极小。是哪个队出了天才?这么快就做完了。能这么快做完,肯定是很有把握了。 丘好问的身影刚出现在教学楼楼梯口,虽然还看不清,但孟局长有了预感,十有八九是自己寄予厚望的那个家伙。果然,等那人不慌不忙地走近,真就是丘好问。 孟局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做完了?” “是的,孟局长,题目都做完了。” “感觉如何?” “还好。出题的是省师大的教授吧。” 孟局长一下子领悟到丘好问话里的意思,眉开眼笑道:“沈教授是我们省数学学会的副会长。” “哦...”丘好问不再往下说了。旁边支着耳朵的老师和领导们急得抓心挠肺,你们说的什么哑迷,我怎么听不懂啊,真是急死我了。 “孟局长,我下午请个假。” “你有事?” “我去看下我哥,他在省财经学院,离这不远。” 孟局长心里一盘算,下午是改卷子核算成绩,没学生们什么事。一般情况下带队领导和老师会兵分两路,一路去阅卷点等成绩,一路带着学生们去爬附近有名的爱晚岭。丘好问这么个大人了,知道认路和问路。这方圆几公里全是h大、h师大等院校的校区,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孟局长叮嘱了一句,便放丘好问离开。 问了一路,终于在h大西北角找到了省财经学院。只是在门口挂了个不大的牌子,羞答答地就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也是,h大和h师大在爱晚岭脚下豪横地跑马圈地,省财经学院是根本没法跟这两个土豪比。它是从一家历史悠久的会计学校扩建而来,出身贫寒,肯定是想往h大身上靠,好把身份和血统拔高些。所以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它是h大的一个学院。 丘爱国在审计系,丘好问找到时,他正跟几个同学在打篮球。旁边有几个女生在围观欢呼,于是这几个男生各个都化身为本地版的贾巴尔和约翰逊,左一个三步上篮,右一个一丝不挂进球,在那里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和荷尔蒙。 “丘屁股,丘屁股,丘屁股,”丘好问站在边上扯着嗓子大喊道,四个篮球场的人都转头望了过来,唯独丘爱国脸色大变,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想要溜走。 第二十九章 丘屁股 “丘爱国,喊的就是你,你跑什么!”丘好问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轰然大笑。丘爱国站在弟弟面前,脸黑得真成了贾巴尔了。要不是众目睽睽下,他真的要行使长兄至高无上的权威。 “看到你亲爱的弟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丘好问还不肯放过他亲爱的大哥。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我在h师大附中参加省中学生数学竞赛,考完了就来看我老哥了。” 旁边的同学们一听,都赞叹道:“爱国,你弟弟真牛逼啊。” 丘爱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客气道:“他是我们三兄弟姐妹里成绩最好的。” 寒嘘了一会,丘爱国带着丘好问去他们学院食堂吃饭。 “我听说h大和h师大食堂的伙食非常好,为什么不去他们的食堂去吃,反正离得近。” “我们是省财经学院的学生,要有骨气,要有志气。” 看着弟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丘爱国低声道:“我们学院食堂伙食也不差,但大家都喜欢去h大和师大食堂吃。我们食堂没有办法就降低价格了,比那边要便宜百分之十五。” “不愧是学审计的,这点帐算得一清二楚了。” “爸妈只给那么点生活费,不省着花到月底只能啃草了。” “也是,猛然间进入到花花世界,那颗发骚悸动的心按捺不住了。追女孩子的花费就是个无底洞。” “你说个什么鬼?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我有个好哥哥,要迎头赶上啊。” 从丘好问七岁之后,丘爱国在斗嘴这方面从来没占过上风。 他狠狠地盯着丘好问,“刚才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当众叫我的小名。” 丘爱国的小名是奶奶取的,叫臭屁股,臭跟丘在当地土话里发音相近,所以后来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丘屁股。 “是的。” “你是多恨我啊?这么想看我出丑吗?”丘爱国悲愤地问道。 “我这是在帮你啊大哥!” “帮我?”丘爱国斜着眼睛看过来,他知道自己弟弟从小鬼点子就多,只是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在帮自己。 “你想想,要想让女生注意你,首先第一点是什么?” “是什么?” “那就是跟其他男生区别开,让女生在一群男生中唯独记住你。我叫你丘屁股,女生听得哈哈大笑,转头又告诉室友闺蜜和班上女同学。不用一天,大哥,你就在你们学院的女生中口口相传了。” 是啊,丘爱国心中一喜,旋即又想到一点,脸色又拉了下来,“可这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大哥,可这也不是什么坏名声啊。谁小时候还没有个难听的小名,她们敢把自己的小名说出来吗?所以不要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 丘爱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丘好问马上添了一句:“既然如此,大哥你就该在这大好形势下再进一步。” “满伢子,怎么再进一步呢?” “哎呀,大哥,你们食堂有什么菜?有肉莫得?” 深知弟弟脾性的丘爱国知道,今天这一刀怕是躲不过去了。为了将来的幸福,豁出去了! “我们学院食堂不仅有肉,还有鸡腿,今天午饭大哥我请客,管够。”丘爱国一边豪迈地说道,一边在裤口袋里捏着那薄薄的一叠菜票,心里在滴血。恨恨地念道,要是待会你不说出个道理,我叫你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 丘爱国就着土豆丝和白菜草草地吃完了饭,盯着丘好问啃完第二只鸡腿,意犹未尽地抹了抹满是油的嘴巴,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满伢子,快给我说说,怎么更进一步?” “你今后多练练深蹲,把屁股,嗯,学名叫臀部的曲线练出来,练出个财经学院第一美臀来。” “什么鬼?”丘爱国觉得自己今天请的两只鸡腿,一份回锅肉要打水漂了。 “哼,你想啊,女生们知道你的小名叫丘屁股,一遇到你会下意识先看你哪里?” “屁股?!” “正是。女生不仅记住你了,还一遇到你就先看屁股。要是她们看到一个曲线优美的臀部,你猜她们会怎么样?” “会脸红!” 丘好问恨不得把桌子上盛汤的碗扣在哥哥的脸上,这是重点吗? “你管她是脸红还是脸黑。大哥,你要记住,女生跟男生一样,也很好色的,而且有些知识渊博的女生会知道,臀部曲线优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能力很强了。” “什么能力?” “就是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可描述的能力了。” 丘爱国这回听懂了,只是他还有些疑惑,“女生真的会懂吗?” “哼,会懂吗?大哥,你太天真了。女生一般比男生要早熟,而且她们在某一方面的知识储备量会让你大吃一惊。”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 “县图书馆的书和杂志,除了我不感兴趣的,其余的这几年被我看完了,你说我会不知道?” 弟弟爱看书,而且看书极快这点丘爱国是知道的,便不再生疑了。这年头县图书馆里什么书都有,他都曾经悄悄借读过《新婚知识手册》之类的书。 得到真传的丘爱国带着丘好问在h大和h师大校园了转了一圈,然后到他宿舍里去坐一会。丘爱国宿舍里住六个同学,因为是周日,只剩下两个同学还在。 “爱国,带着你弟弟去h大转了一圈?” “是的,刚转了一圈。” “h大景色不错的,过几年可以叫你弟弟考h大。” 丘爱国淡淡地说道:“我弟说了,h大校园景色是不错,但他不会考虑考这里。京大和华清才是他的首选。” 看着同室呆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像极了看见手里咬过的馒头里有半截蟑螂。丘爱国心头涌出阵阵惬意,想不到装逼这么爽,难怪满伢子这么喜欢装逼。 眼看要吃晚饭了,丘好问决定不再祸祸大哥了,中午那顿起码吃掉他三四天的菜金。宾馆里有免费的饭菜吃,难道不香吗? 跟大哥告辞,丘好问慢慢踱回到红叶宾馆,远远就看到孟局长还有领队的地教委办公室尤主任等几人,站在宾馆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丘好问的身影,一个个就跟出笼觅食的鸡,一窝蜂地全出来了。 不过尤主任走在最前面,第二个是孟局长,其余的都在后面,他们一个个绽开着笑容,让丘好问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建军示爱告白时捧的那束菊花。 第三十章 帽子戏法 “丘好问同学,你为我们五溪争光了。”尤主任一边包含着深情地说道,一边握着丘好问的手,紧紧地舍不得放走,比中午吃饭时丘好问抓第二只鸡腿还要抓得紧。 丘好问心里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但他表面上一脸的诧异,好像不明白尤主任话里是什么意思。 果然,尤主任仰首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畅快,恨不得这笑声能传到宾馆里其它地市每一位带队领导的耳朵里。 孟局长在旁边笑得都能看到后槽牙了,“丘好问同学,你还不知道吧。上午比赛的成绩出来了,你又获得满分,而且是本次省数学竞赛唯一的满分。打破了这三年里省比赛的记录。真的是为五溪地区、青溪县争了光!” 其余的人,包括尤主任才想起,这丘好问好像从县比赛开始就是一路满分,成绩稳定得十分可怕。 “啊,我考到了满分,真是没想到。”丘好问也是满脸的又惊又喜,“太意外了,真是太意外了,有脸回去见陈老头了。” 虽然没有听到“这是在地教委、县教育局和学校各级领导的热切关怀下取得的”这样的话,让几位领导略有遗憾,但是看到丘好问高兴地有点语无伦次了,尤主任和孟局长会心一笑。其余的人也捧场地笑了起来。这次比赛,有丘好问这个满分第一名,其余的学生就算个个考鸭蛋,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人人都能分润。 又是一夜无语,这是真的。 在知道丘好问考出满分后,对自己成绩心里有数的同队其它学生们,看丘好问就像看大雄宝殿里正中那尊佛像。同室的两位同学,上洗手间都蹑手蹑脚,生怕声音一大就会吵到丘好问,影响他对太阳系各行星的轨道运算。 第二天上午,师大附中的礼堂里,省数学学会、省教委基础教育处联合主办,星城市教育局、h师大附中联合承办的1990年h省中学生数学竞赛召开颁奖典礼。 按照规定,各省中学生数学竞赛的前六名可以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所以排在前六名的都是一等奖。 颁完初中组二等奖后,主持人又念了六位同学的名字,其中就有丘好问的名字。上到主席台,颁奖的是省教委基础教育处的副处长和省数学学会副会长之一。竞赛更重视高中组,因为高中生选手如果在全国数学竞赛中能挤进前六十名,就会被选进国家集训队,然后再从中选出六位顶尖选手参加国际数学竞赛。那是中学生数学竞赛的最高荣誉。 相对而言,初中组就差些,基本上是为高中组挑选预备种子选手。 丘好问接过荣誉证书、一套数学读物书和一个装有两百元奖金、以资鼓励的信封,心里乐开花了。 回到座位上,接下来是高中组的颁奖仪式。气氛要高涨许多,连主持人的调门都要高了八度。只是五溪地区高中组最好成绩是三等奖,还有过半同学只是捞了个纪念奖,纪念他们来参加过比赛。 到了最高潮,高中组一等奖选手们一一上台。他们现在是整个礼堂里最靓的崽,脸上堆着的笑容,矜持地表达着一份谦和,微微昂起的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自傲。他们在众人瞩目下走上了主席台。台下的同学们一个个眼睛冒着精光,恨不得取而代之。 只有丘好问在那里暗自盘算着,两百元,老妈要是按十个返点就是二十元,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就是一笔巨款了。只是可不能再充穷大方了,丘好学再死皮赖脸也只能给她五元钱。哥亲姐亲,不如大团结亲。 对了,今天逛h大时看到一家书店,里面有很多好书,其中就有一直想买的《离散数学》和《数学分析》等书,还有几本关于数论和计算机算法的,也只有在这种高等学府的专业书店才能买到。要不就跟老妈谎报只有一百元的奖金?瞒下一百元去买这些死贵的书。就算被抓到了,花钱买书算贪污吗?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呢? 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主持人念出高中组一等奖的奖金是四百元,刚才发了一笔横财、感觉自己成了亿万富豪的丘好问顿时觉得心情变坏,满腔的委屈和悲愤。初中组就不是中学生了吗?差距太大了,真是太让人气愤了,再过二十多年,可以控诉你们搞歧视。 继而丘好问又想到,初中组比赛成绩再好,也不能像高中组那样可以被提前保送到名校去。一想到要按部就班地再学习五年,丘好问就觉得头大。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地球正等着被拯救,一刻都耽误不起,而我,被寄托着万千期望的命运之子却被按在一间教室里学因式分解和二元一次方程,这到底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人类的不幸? 正胡思乱想着,孟局长悄悄走过来,拍了拍丘好问的肩膀,示意他出来,然后带着他走到后台。 “这就是我们县的丘好问,这位是h师大数学系的沈合力沈教授。”孟局长满脸红光地介绍。 “沈教授好。” “嗯,好。听说你是陈相军老师的学生?” “是的,陈老师是我爸的老同事,我们两家做了十几年邻居。”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待会要获奖选手上台去发言,初中组就你做代表吧。” “好的,谢谢沈教授。” “不用客气。对了,按照计划,你需要四月中旬代表h省初中组去京城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会需要提前两周到星城来集训。到时候省里会发通知到你们地区h县里。” “好的,沈教授,我知道了。” “谢谢沈教授,谢谢你帮忙出的那套卷子,让我们选出了丘好问这样的好苗子。”孟局长没口地谢道,比丘好问还要高兴和兴奋。 “孟局长客气了,为家乡出套卷子只是举手之劳,更是我应该做的。但能选出丘好问这样的好苗子,是陈老师培养的好,也是你们青溪县教育工作抓得好。” 难怪人家是教授,还是省数学学会的副会长,这话说得太漂亮了,孟局长脸上的笑容就跟荷尔蒙爆棚的单身男脸上的青春痘,差一点点就要从脸上迸发出来了。 轮到丘好问上台讲话,他站在话筒前,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看到了前天签到时在那里冷讽热嘲的星城、临江、雁山、龙阳代表队的带队领导们,朗声说道:“大家好,我叫丘好问,五溪地区青溪县第一中学149班的学生。是的,我是一名初一学生,很荣幸也很高兴拿到了这次竞赛初中组的一等奖。” 听到丘好问特意提高调门着重说了初一学生这个身份,台下的尤主任和孟局长差点笑出声来。感情你不是不在乎,而是在这里等着呢。 第三十一章 邻居 学校还是很体贴的,房间里的家具都配置好了。 一米二宽的木架子床,还是四边有支架可以挂蚊帐的。只是现在不到时候,用不上。靠窗户是一张长书桌,并排三个抽屉的那种,跟林老师的办公桌一模一样。还附送了两个垒书的铁夹子,把书桌上的一堆书夹成整齐的一行。一张木制靠背椅子,老妈还贴心地从家里拿了个沙发垫过来,垫在后背会舒服些。 左手边是一个木制的双开门大柜子,上下各两扇门,应该是哪个办公室里的文件柜,被腾出来送到这里做书柜。右手边是一个茶几,下面是个开水瓶,上面摆着两个茶杯。不过茶几两边没有单人沙发或椅子,摆明了这里是不招待客人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站在屋中间,显得这间十几平米的单间很空荡。丘好问往床上一躺,刚才老妈铺好的床褥、被子和枕头还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很温暖。 门被敲响了,丘好问起身去开了门,只见邓凌飞扛着一摞书,站在门口呵嗤地直喘气。丘好问从星城买回来的书,不敢带回家,全放在邓凌飞家里藏着。 他一个健步冲进来,把书往书桌上一丢,然后瞪圆了眼睛望着丘好问,想说话,可喘不过气来也开不了口。 丘好问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不急,不急,先把气喘匀了。” 等了十几秒,邓凌飞又惊又喜道:“你居然住407,住在姜玉琴老师隔壁?”说完,他就冲到书柜跟床之间的墙壁上,在那里上下摸着什么。 “墙很厚的,抠不出孔来。”不愧是好基友,邓凌飞一动作,丘好问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好待遇?”邓凌飞悲愤地说道。 “因为我给学校争光了,而且还要争更大的荣誉。学校为了让我安心复习,全力准备四月份的全国竞赛,特意腾出一间房间,让我省却晚自习还要回家,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中。” 丘好问振振有词道。 徐校长看着自己升r县教育局副局长已成定局,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自然就大方起来。反正是学校的财产,又不是他个人腰包里掏,还能在眉开眼笑的李副县长、孟局长等人面前显示出他的重视,何乐而不为呢? “那为什么是407?”邓凌飞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 “嘁,”邓凌飞眼珠子一转,然后巴结地说道:“好问,能不能....” “不能,这间房间是学校专门给我学习备赛用的,不是旅馆招待所,概不招待外来人员。” “你!”看着好兄弟如此绝情,邓凌飞觉得万分地悲痛,真是世态炎凉。 “开玩笑了。小明,就算我愿意留你在这里住,叔叔婶婶会放你在外面留宿?” 听完了丘好问的话,邓凌飞想起了森严的家规,不由仰天长叹:“我要快快长大,我要追寻我的自由!” “呵呵,等你长大了,你会有更多的烦恼,反而会怀念起现在这个时候。”丘好问一如既往地毒舌道。 “你说什么呢?算了,我肚子饿了,赶紧请我吃中饭,知道你小子最近成了大款。”邓凌飞准备化悲痛为食量。 “没问题,文化局巷子口于老婆婆的肉臊子米粉,管够。”丘好问豪迈地说道。他成功地瞒下了一百元奖金,除了买书还余下十几元,加上十元的返点,妥妥的九十年代小富豪。 下了晚自习,丘好问沿着教师宿舍楼的楼梯爬到了四楼。楼道里一片安静,几盏昏黄的白炽灯贴在头顶上,显得有些阴森。有的老师需要继续辅导和巡视高中生晚自习,有的老师则需要开年级或各科教研组的例会,起码要等到十点钟以后,他们才会陆陆续续地回来。 走到405房门口,丘好问忍不住往门上看了一眼。正好这附近有一盏路灯,照得非常清楚。姜老师房间的门跟自己那间房间一样,都是木制的,而且主面板是由几块木板拼起来的。只是因为时间久了,木板之间的缝都裂开了。 看着这扇被刷成赭红色的木门,丘好问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时空之门前。在门的那一边,会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世界,神秘、遥远,你脑海能够想象得到的相关词都可以用上去。只是这扇木制的房门却充满了邪恶的力量,将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想象力给斩断了,把充满憧憬的少年郎孤零零地关在昏暗的外面。 盯着门看了好一会,丘好问猛然间发现,405房门有两道缝特别粗。一道有圆珠笔芯那么粗,一道居然有电线那么粗。他左右看了看,压抑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趴在门缝里看了进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不对啊,外面这么大的月亮,照得跟白昼一般。房间里不管拉没拉窗帘,应该可以看到有光的,怎么还这么黑乎乎的。 丘好问突然想到,应该是姜老师在门里面糊了一层报纸。打开407房门,丘好问进到里面,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一根可能是上任主人留下的回形针。 丘好问把回形针搬直,变成了一根钢针。 “我只是想去搞明白,那两个高中生到底看到了什么,‘好白’到底指的什么。我还只是个孩子,探索欲很强是可以理解。” 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丘好问鬼鬼祟祟地来到405房门,悄悄把钢针伸进那两道门缝里,把里面糊着的报纸划开了。再趴在门上一看,果然看到了窗户里透出的月光,把屋里照得很清楚。从门缝里看进去,只看到右边一部分,一个书桌的右半截,还有一个塑料桶、脸盆、牙膏牙刷和毛巾,还有一张椅子以及其它几件杂物,摆得很整齐。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丘好问一个移形换影飘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 很快,楼道里越来越热闹,老师们几乎都回来了。丘好问听到了姜老师的声音,她跟老师们打着招呼,只是好像心情依然不好。老师们在热烈地讨论今年调工资级别的事情,她只是淡淡地应和了两句,就回了405房间。 几个年轻男老师在互相窜着门,有两个还站在405门口跟姜老师说了几句,好像是学校要组织老师篮球队和排球队,姜老师个子高,又有运动天赋,在怂恿她加入。 姜老师模拟两可地应了几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过了半个小时,楼道里的声音开始稀落下来,两头各有一个水龙头和水池子。女老师们陆续用桶打了水,提到房间里去,再掺和着开水瓶的热水,洗脸擦拭身子。男老师就直接在水池子那里,就着水龙头的水洗脸,再洗个脚,回去睡觉了。 过去二十来分钟,楼道变得安静起来,只听到隐约传来的电视机和收音机的声音。401是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家属还在乡里,所以一个人住。每天晚上都要听一会收音机,然后白天神神秘秘地向熟悉的人说他听来的消息,有bbc的,有霉国之声的。 412住着新婚不久的一对夫妻。男的在一中教物理,女的是县药材公司的,暂时住在这里。他们有一台彩电,这层楼独一无二的。 丘好问听到姜老师也打了水回到房间,除了轻微的哗哗水声,就听不到其它的。这个时候整个楼道像是被按下了特殊暂停键,所有的男性都停住了各自的动作,连路过的雄蟑螂都屏住了呼吸,一起支着耳朵倾听着什么。 夜深了,楼道里彻底安静了,断断续续的电视机声音越飘越远,像是梦中人的容貌,你再努力也看不 第三十二章 我和邻居的故事(一) 早上六点过几分,丘好问从街上跑步回来,迎面遇到了从楼梯口跑出来的姜玉琴。 她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运动衫,还是穿着蹬腿健美裤,尽显她的那双长腿。不过今天这条是灰色的,而且应该做了防护措施。蹬着一双跑鞋,看样子要去操场跑步。 看到丘好问,姜玉琴便停了下来,拦住了他。 “丘好问,是不是你干的?”姜玉琴又气又羞地问道。 她昨晚回到房间,无意间发现房门里面糊着的报纸被人给划开了两道口子。这意图很明显了。是谁干的?当时的姜玉琴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发冷,几乎要哭出声来。是谁?到现在还不肯放过自己?还要这样作贱自己?姜玉琴以为那件事过去很久了,大家该遗忘了,却没有想到,有些事是永远没法忘掉的。 姜玉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裁了两张纸条,用胶水贴上去。会是谁干的呢?同一层楼道里住着好几个单身男老师,可是住了这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偏偏今晚就出现了。姜玉琴突然想到,她听总务处的老师说,隔壁的房间腾出来给丘好问了,这个为青溪县和一中争光的天才学生。 难道是他?很有可能啊。十三四岁的年纪,最是懵懂和好奇,也是最调皮的时候,上次爬楼来偷窥的学生,比他大几岁?再说了,学习成绩好又怎么了?首先他是个男孩子,才是天才学生。 姜玉琴认定了案犯,所以刚才一见到丘好问就忍不住开口质问。 “干了什么?” 看到丘好问一脸诧异和不明就里的样子,姜玉琴心里犯嘀咕了,难道不是他?他成绩这么好,肯定是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了,那有精力去想这些歪门邪道。 姜玉琴的语气不由松缓下来,“我房门上的门缝,是不是你划破的? “不,没有,不是我。”丘好问坚定不移地否认道。 看着这个大男孩,他的眼睛里闪着光,饱含着委屈,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额头上、脸上带着汗珠,缕缕热腾腾的白气正从他身上飘起来。应该是一大早就出去跑步去了。真是个自律的好学生,姜玉琴心里一咯噔,我到底做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怎么能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丘好问同学,对不起,是老师搞错了。”姜玉琴和声和气地说道。 “那就好,吓死我了。”丘好问一脸虚惊一场、差点吓死宝宝的样子,让姜玉琴心里更添了几分愧疚。肯定是同楼层的男老师,趁着丘好问搬进来时下手,即能得逞龌蹉的行径,又能嫁祸给别人。真是一石二鸟,这些家伙真是太坏了,诅咒你们继续单身! “姜老师,我在星城买了两本英文原版书,一本是《霉国地理》、一本是《英吉利历史》。你有兴趣看吗?”丘好问开口问道。 姜玉琴当然感兴趣了。身为一位英语老师,她一直在努力地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可是在青溪县城里,没有好的渠道买到合适的英文书。她已经知道丘好问的真实英语水平,口语和词汇量还在她之上。他从星城买来的英文书,肯定对她有帮助。 “你看完了吗?” “还没有,这段时间忙着备赛,所以就没看。等考完了再看。姜老师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先借给你看。” “那好,谢谢你丘好问同学。” “不用客气姜老师。那这样,下了晚自习我给你送过去?” 姜玉琴一听,也好,反正住在隔壁,送过来就完事了,免得带来带去的。 “好,我开完例会回来就去找你。” “嗯,姜老师再见。”丘好问挥挥手告别。 真是个乖巧的好学生,差点就冤枉人家了。姜玉琴一边在心里自责着,一边慢慢地向操场跑去。 第四节课后,丘好问准备跟邓凌飞一起,回家去吃中饭。 他早饭在学校食堂里吃,中饭和晚饭还是在家里吃,洗了手脸或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再到学校里上晚自习,晚自习后就直接回407房学习睡觉。 刚下楼,就看到郑副校长跟平日一样,背着手慢慢地走了过来。 “丘好问同学,房间住着还好吧?” “挺好的,谢谢郑副校长。” “不用客气,做好你的备考后勤保障,是我的职责。还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提,我一定帮你解决。”郑副校长挥着手很豪气地说道。 看着他脸上藏着的谄媚。丘好问知道,他希望自己在徐校长、孟局长乃至李副县长面前说几句好话。但根深蒂固的威严又把这份不同寻常的谄媚极力压制住,造成郑副校长脸上现在满是矛盾的神情,加上有些失常的肢体语言,显得十分怪异。 因为自己的成绩,徐校长的高升有了着落,陈老头的事也成了定局。听说县里决定先让陈伯伯担任一段时间的一中常务副校长,再擢升c县教育局督学员,级别调整为正科级,然后光荣退休。这样,县里落了个重视人才的好名声,也不会占有紧张的现职位置,一举两得。 只是这样的话,对于一直在努力争取常务副校长,向校长位置高峰攀爬的郑副校长而言,就是一场不幸了。他难道没有一点意见? 丘好问再一次感谢了郑副校长,跟他告辞,然后同邓凌飞出了学校。 晚自习后回到407,丘好问居然有些小激动,捧着书在那里看,看着看着思绪就飘忽了,等好容易抓回来,低头一看,我刚才看到哪里了?为什么这一页的内容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干脆放下书来,丘好问站在房间正中,提前练起三分归元桩。吸气,呼气,长吸气,长呼气。丘好问的思绪慢慢地清澄寂静下来,整个身子如同站在大海中间,头顶是碧蓝的天,脚底是湛蓝的海,整个天地间除了他无一物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细微的脚步声像是万里之外的亚马逊热带雨林里蚂蚁爬动的声音,猛地闯进了丘好问的意识里,他醒了过来,原来老师们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 我和邻居的故事(二) 刚才不见的紧张就跟少男少女们莫名其妙的烦恼一样,悄然又回来了。突然感到尿急,丘好问在墙角找到了那个带盖子的塑料桶,方便了一下。 这里住着,就是这点不好,没有卫生间。洗澡还好,楼下挨着就是学校的公共浴室,冬天有热水供应。大小便却要去有段距离的公共厕所。所以丘好问备好了一个“马桶”。在里面小便,再盖严实了。早上起来后,趁着没人看到,直接去楼道两头的水池子里倒掉,用水冲洗干净就好了。 方便完了后,丘好问想了想,搭了根毛巾,装作洗脸的样子,顺便把手也洗干净。他跟老师们打着招呼,老师们也热情地回着话,有的还鼓励了他两句。 在屋里装模作样的等了一会,门被敲响了,丘好问打开了门,姜玉琴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针织蝙蝠衫,以及常年不变的蹬腿健美裤。 “姜老师,进来坐会?”丘好问热情地说道。 姜玉琴刚迈进了两步,看到墙角那个红色塑料桶,还有房间里飘散着星星点点的味道,她想到了什么,脸微微一红,停住了脚步,“到我房间里去坐会吧,我买了有橙子和香蕉。” 丘好问求之不得,抱着两本书就跟着进了405房间。 房间布局是一模一样的。靠窗户也是一张书桌,但是要小一些。上面摆着一个漂亮的台灯和一个燕舞牌录放机,还有几本书,最显眼的是一张照片,姜玉琴站在师范学校门口,笑得如同春天里的花儿一样。 右手边的东西丘好问已经在门缝里看过。转看左手边,是一个衣柜,还有两个箱子。靠门那一面摆着一张床,一套鲜艳颜色的被褥,枕头只有一个。划重点,枕头只有一个。 在床上散放着几件衣物,其中有bar和小内内,很普通的那种。眼睛很毒的丘好问在零点五秒间就判定出来了,跟丘好学用的款式差不多,不过杯型要大,应该是c。平时看不出来啊,真是深藏不露。然后眼神很自然地飘过去,盯在了墙上挂着的两幅画。都是彩墨画,一幅是《王冕洗砚图》,另一幅是《黛玉葬花图》。不是印刷的那种,都是用毛笔画出来的。 姜玉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私人物件,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下午想着要把这些东西收好,结果迷糊了一下,时间有点晚了,匆匆忙忙地就忘记了。幸好丘好问同学没有注意到,只顾看墙上那两幅画去了。 “姜老师,这两幅画是谁画的?” “来这里坐,”姜玉琴把丘好问引到书桌前坐下,拿出水果摆在书桌前,“来,吃吧。”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顺着丘好问的问话,走到床前。 “这两幅画啊,是我画的。”姜玉琴的余光瞟到丘好问没注意自己,迅速将bar和小内内裹在衣物里,收进了衣柜里。 “啊,姜老师真是多才多艺。” “我爸是专门给道观寺庙绘像描金的,从我爷爷那里传下的手艺。我从小看到他在家里偷偷地练,也跟着学,久而久之就成了兴趣爱好。后来读了师范,除了学英语,时间和精力就花在这上面。当时学校里有个老师,原来是电影厂的美工,下放到我们地区,后来进了我们师范学校当美术老师。我得他的指点,就学了些彩墨画的皮毛。这两幅是我能拿得出手的。” “彩墨画?” “就是在水墨画基础发展的现代画技...”姜玉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好厉害啊姜老师,连画画你都懂。我小时候学过画画,结果画了一年多,还是只能学达芬奇画鸡蛋。” “女孩子,多学些本事总没坏处,这是我父亲常跟我说的话。”姜玉琴笑了笑又说道,“看看你买的书。” 丘好问连忙把书递了过去。姜玉琴接过书,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她的头微歪着,头发乌黑得像一帘幽梦,顺着左边肩落了下来,如同一匹绸缎丝滑地贴在她左胸山坡上。眉毛略细偏淡,跟那双很恬静的眼睛在一起,弥漫着一种“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江南山水风情。 日光灯的灯光有些冷,可是打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却变得有些温暖。蝙蝠衫衣口比较宽,裸露出她两边的锁骨,就像和田玉雕刻的圆滑温润的莲花台,托着白皙的脖子。蝙蝠衫的领口有些耷拉着,坐得较高的丘好问可以隐约看到白嫩的一片。 好白,好白。丘好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词。 预感到姜玉琴的头要动,丘好问的头微微一抬,眼睛看向了姜玉琴背后的那两幅画。 姜玉琴刚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异样,猛然间看到领口耷拉得有点低,胸口的风光微微外泄。不由心里一慌,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却看到丘好问坐在那里,继续盯着自己的那两幅画,看得很投入,眼神镇静平常,丝毫没有飘散和慌乱。 看来自己又错怪了他了。只是刚才的异样从哪里来的?或许是杯弓蛇影吧。身为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确实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注视和骚扰,其中郑副校长的眼神最毒辣,那目光就像一把大剪刀,能把你的衣服剪得稀碎。眼神里透露出的那种欲望就跟他的脸一样丑陋恶心。徐校长还好些,多少顾忌些颜面,没有那么直裸裸。不过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能是这些臭男人的眼神看多了,才会有心理阴影,一个纯真的大男孩坐在眼前,居然也产生了这种错觉。姜玉琴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姜老师,书你先看着,我回去了。”丘好问起身告辞道。 “好,早点休息。这段时间你可要多努力,大家对你的期望很高。”姜玉琴笑着说道。 “期望越高,压力也越大。”丘好问抱怨道。 姜玉琴看着丘好问有些疲惫的脸,心里生起一种怜惜。 他才十三四岁,就要承受这么多。他考好了,拿到了奖牌,荣誉是他该的。可是沾他光的那些人,一个个肠脑肥满的,拿着别人辛勤付出的收获当成自己的政绩,全然不顾十三四岁的少年承受了多少压力。 在这一瞬间,姜玉琴想把这个大男孩搂在怀里,用温暖的怀抱和语言去劝慰他。但是一直打开的房门,楼道里人来人往的声音让她清醒了,忍住了这份情绪。 回到自己的房间,丘好问躺在床上,哀叹道,我为什么只有十三岁?心有余而力不足,徒有一身本事,却无半分施展的空间和机会。我身体的成长已经赶不上我的灵魂,我现在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个!我好恨啊,我要快快长大! 第三十四章 火灾(一) 周日,邓凌飞约丘好问到他家去玩,他爸刚跟着县里的岭南改革开放考察团去了一趟南港和羊城,带了不少成果回来,其中就有龙眼干、芒果干等。 有好东西自然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邓凌飞父母亲就他一个独苗,可谓是千百宠爱集于一身,而且他家条件不错,不仅单独一间房,还定了不少杂志,《奥秘》、《飞碟探索》等一大堆。不过丘好问不感兴趣,觉得那些杂志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尤其的是《飞碟探索》,逮着一个主题使劲地瞎说,说到后来实在没有什么能扯到的了,开始走起玄幻神秘路线,说起来一些不着天不着地一看就知道是瞎扯淡的故事。 不过丘好问对邓凌飞订的《航空知识》、《轻兵器》几本军事杂志很感兴趣,每期都要借去看。 “这是最新一期的《航空知识》。我们国家正在研制一款新式飞机...”邓凌飞对这些很上心,许多经典飞机的数据张口就来。要是他读书也这么发狠,何至于邓叔愁他以后能不能考上大学? “没用的,我国的航空发动机技术太差了。” “发动机技术差,我们可以通过气动性和布局来弥补。” “没用的。老美有句话,只要动力够,板砖也能飞上天。六十年代我国把精力放在导弹上,飞机这块就没跟上来,尤其是发动机技术,它涉及的特种材料等关键技术,我们落后得太多了。不过没办法,当时我们国家穷,只能勒紧裤腰带搞一样,有一根打狗棍在手,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邓凌飞说不过丘好问,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丘好问吃着芒果干,看着最新一期的《航空知识》,邓凌飞自己去别处折腾了。过了一会他拉着一个大气球走了进来,丘好问抬头一看,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你这玩意从哪里找出来的?” “我爸妈的卧室里找出来的。想不到他们这么大的人,还藏着气球玩,真是小气。不过别说,这气球质量真好,我都吹得这么涨了,它还没炸。”邓凌飞牵着他的新玩具说道。 什么新玩具,这是安全套,国内最好的乳胶做的,质量能不好吗? “小明,我劝你赶紧把这玩意收起来。要是你爸妈看到你在玩这玩意,我保证你一周都出不了门。” “不就一个破气球吗?我爸妈没有那么小气。”邓凌飞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气球。” “那是什么?”邓凌飞刨根问到底。 “计生用品!”被逼急了的丘好问说了一个很官方的名词。 邓凌飞多少听说过这个词,又想起是从爸妈床头柜里翻出来,当即判断出是跟夫妻床笫间那点事有关系的玩意。虽然不知道具体用途,但心里已经害怕不已,拿在手里就跟捏着一条正在扭动的毒蛇。这年头大人都谈性色变,小孩谈它更是大逆不道。 邓凌飞在那里消灭证据,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喊,“起火了,起火了!” 丘好问赶紧走到阳台上,看到县大院的人在往一个方向跑,举目看过去,只见滚滚的浓烟在远处腾空而起。 已经处理完罪证的邓凌飞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吼吼地问道:“起火了吗?那里起火了?” “看方向是老街那边。”丘好问脸色不好看地答道。 “卧靠!”邓凌飞不由骂得一句。老街是县城的一片老街区,在河边一条巷子里,全是木房子,这要是烧起来,还得了。 “去看看吧,那里有几个同学住在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好,一起去看看。”邓凌飞马上应道。 出县大院的时候,丘好问看到了明朝霞的背影,她穿着一件浅蓝色夹克,走在前面,马尾巴在后背一甩一甩的。 先到大街上,大路已经被封锁了,再走到桥上,可以远远看到在河边的一栋民居烧得正旺。整个建筑物已经被火光给吞噬了,旁边两三栋房子也被祸及到了。就跟纸糊的一样,火舌一舔就去掉了一大块,然后从屋顶迅速蔓延到全部。丘好问站在那里看了一分多钟,就看到两栋房子被大火吞噬。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知是畏惧水火无情呢?还是觉得烧得十分过瘾。 “啊,那栋是杨保国的家,我们赶紧去看看。” “我们从文化局那边的巷子钻过去。” “好,赶紧走。” 丘好问和邓凌飞从巷子里东钻西钻,钻到县物资局家属楼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前面已经被大火封路。后面,有干部模样的人在组织闻讯赶来的武警拆旁边的柴房等乱七八糟的建筑物,好把火区跟那边一大片住宅区隔离开。 至于中间县物资局家属楼,等于是放弃了,它离火区太近了,站在楼下,隔着大楼都能感受到热气,还有天上飘下来黑乎乎的灰烬碎片,就跟在下黑雪。 但是家属楼里的人还不肯放弃,他们在拼命地从家里搬东西下来,往安全的空地随便一丢,又上去搬东西。能抢到一点是一点。 丘好问看到了明朝霞,混在几个看热闹的学生中,正要跟她打声招呼,听到一声尖叫:“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大的火,也不帮着去搬东西。你们是哪个学校的?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亏你们还是什么团员,见到火灾都不知道冲上去,还在这里看热闹!死人脑壳啊。” 原来是一个中年妇女在那里气急败坏地骂道,有几个学生被她这话一激,冲进了楼道去帮着搬东西。其余的同学也陆续加入到里面,就连明朝霞也在其中。 丘好问知道,同学们不知道这大火的危险,只是觉得好玩或者却不过面子,又或者一种荣誉感。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还是中学生和团员们学习的楷模呢,便跟邓凌飞一起加入到其中。 进到了楼道,才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大坑。 这时的居民,要是不在楼道这些公共空间占块地方,就好像吃了多大的亏。楼道里到处都是东西,三十年代的扁担,四十年代的箩筐,五十年代的铁锅,六十年代的木桶,七十年代的煤球,八十年代的纸箱,是杂货铺更是历史博物馆。丘好问扛着一台缝纫机,要避开那里,又要让着这里,到后来,干脆一路硬闯,管它那么多。 扛到安全地方一放,看到明朝霞从另外一个单元抱着一大袋被褥下来的,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努力。搬了十几分钟,有明事理的人拦住了上楼的人。风向变了,吹向了这边,蔓延过来的大火随时会被吹过来。他也知道楼道里是个什么情况,万一被点着了,进去搬东西的人就危险了。到时候几十条人命,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人陆续地都撤了下来,学生们也大部分出来了,可是丘好问左看右看没有见到明朝霞,他心里一咯噔,连忙去找她的同学。 “小霞啊,我们原本一起在四楼搬东西的,她说听到楼上有小孩的哭声,就上去看看,怎么还没下来?”明朝霞的同学也急得直跳脚。 “起火了,二单元三楼被火舔到了,起火了。”有人嚷嚷起来,大家转过去一看,果然是,从二单元三楼楼道里冒出大股的黑烟。 “小霞,小霞。”明朝霞的同学急得直哭。她们刚才一直在这个单元里搬东西。 第三十五章 火灾(二) 丘好问连忙拉着邓凌飞跑到一单元楼梯口,“我从这个单元上去,从楼顶跑到那个单元去找明朝霞。你赶紧去找人。” “不,我跟你一起上去。” “你傻啊。到时我们万一被封在上面了,外面没人接应就死定了。你觉得这些家伙靠得住吗?你赶紧去找明朝霞她爸,要是找不到就找你爸,再找不到就找你遇到的最熟悉的大人。” 邓凌飞一听,是这个道理,正要转身走,刚才那个骂人催学生上去搬东西的中年妇女拉住邓凌飞和丘好问,说道:“伢子,我家里还有一台电视机,赶紧帮我去搬下来。” “你有病吗?”看到这贪心不足的婆娘来添乱,丘好问不耐烦地说道。 “你说什么?帮个忙都不愿意...” 丘好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现在这情景再进去是要丢命的。再说了,你家的东西你不知道自己去搬。”说完,转向邓凌飞说道,“你快去,不要耽误了。” 邓凌飞撒丫子就跑了,丘好问也转身向楼道跑去。那女的在后面破口大骂:“你个砍脑壳的,叫你搬个东西这么了不起?读书读到**去了,助人为乐都不知道?我要是搬的动还找你干什么?”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劝道:“伢子们帮忙搬了这么多,可以了。不要骂了,人家只是来帮忙,又没有责任和义务。” “放屁!他们帮忙搬了那么多,怎么还把我家的东西落在那里?” “那你就胡搅蛮缠了,这栋楼谁没落点东西在家。” 几个人就开始吵了起来,那中年妇女舌战群雄,没人去管在那里急得直哭的女学生,也没人关注往楼道里跑的丘好问。 丘好问从楼顶穿到第二单元,一边大声喊着明朝霞的名字,一边往下跑。七楼,两套房的门都开着,屋里一片狼藉,就跟遭过土匪一样。丘好问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在里面各转了一圈。 没有,继续到六楼。这时楼道里弥漫着灼热的气息,黑烟从楼梯间飘了上来,呛得人喉咙痛。丘好问知道必须要加快,他冲到左边房间,没有。又冲到右边房间,听到里面有声音,“明朝霞!”丘好问大吼了一声。 从里面一间房探出一个人,正是明朝霞。 “丘好问,你怎么来了?” “三楼楼道起火了,我来找你。” “起火了?可是我找不到那个婴儿,我明明听到有婴儿在哭,可我找了五楼和那边房间,就是没有看到。怎么办?”明朝霞急得直哭。 “你找的时候还能听到吗?”丘好问冷静了一下,开口问道。 “听到过,感觉越来越近,可就是找不到。”明朝霞在那里急得直打转,猛然间她停了下来,“你听!” 丘好问侧耳一听,果然,有断断续续的婴儿声传来,很微弱、有气无力的那种。 “七楼,快,我们上去看看。”丘好问二话不说拉着明朝霞的手直奔七楼。站在门口,两人又停住,侧耳听了一会,可是婴儿声却没有再出现。 “不等了,我找这边,你找那边。”丘好问当机立断道。 刚才丘好问在七楼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圈,没注意去看有没有婴儿。这回他先直扑卧室,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再跑到副卧,这里应该是小孩的房间,到处都是书、图画、纸,还有一些玩具,但就是没有婴儿。站在客厅里,丘好问着急了,一个婴儿有那么大,又不是只老鼠,怎么就找不到呢? 就此离开,万一婴儿就此遇难,良心过不去。不离开,大火已经烧上来了,要是一单元也被蔓延到,生路就被绝了,那时就凶多吉少了。 正好,又一阵婴儿声传来,在副卧。丘好问往里面冲了进去,循着声音终于找到。在一堆玩具里,有一个娃娃玩偶,会哭的那种,正好被一块板子压住,风一吹,板子一动就触发了开关,发出哭声。可能是电池快没电了,哭声才若有若无,有气无力的。 “找到了,明朝霞,找到了。”丘好问冲到隔壁房间。 “哪里,哪里?”明朝霞连忙问道。 丘好问举起手里的娃娃,用力捏了一下,马上发出婴儿的哭声,跟刚才他们听到的一模一样。 明朝霞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幸好不是。” “走吧,我们快些走。”丘好问丢下那个娃娃,拉着明朝霞往楼顶上跑。 “丘好问,去哪里?” “去一单元,这个单元的三楼已经烧着了,正往上蔓延。” 刚冲到一单元的楼道口,丘好问就察觉到不妙,一股焦灼的味道在楼道里飘荡着,完蛋,这里也被点燃了。也是,楼道里那么多易燃品,不被点着简直天理不容。 他伸出头,从楼梯间往下看,发现黑烟从五楼飘了上来,呼呼乱冒的火苗子在浓烟里显得格外狰狞。 “上去,回楼顶。”丘好问拉着明朝霞回到了楼顶,两人的脸黑乎乎的,就跟敷了一层黑火山泥面膜,又在烤箱里烤干了。 “怎么办?” “不急,我叫小明去喊人去了。待会应该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怎么救?” 是啊,怎么救?青溪县城里可没有云梯车,这里有七层楼,搭梯子也搭不上来。滑下去,这里又没有绳子。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其它的好办法。 但丘好问还是强作镇静地安慰道:“那是大人考虑的事情。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住,坚持到他们来救我们。”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丘好问拉着明朝霞靠在远离火区的一边,让她坐下,自己走到靠着火区的那边去看看情况。 才走近几步,就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坚持走了几步,走到那边上,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火坑里。丘好问强忍着难受的灼热,探头往外一看,只见满目全是烈焰。大火已经连成了一片,火声在风声的助威下,发出了摄人魂魄的尖啸。刚才在桥上看到的那几座民居,透过火光间隙可以看到,已经成了废墟。不过风向变了,火势向东北方而去,大有要把整个老街烧光的气势。 大火边缘离这宿舍楼只有五米远,幸好中间有道三米高的墙,切实隔住了火势蔓延过来。而且起火的民居都是一两层楼的老房子,并不高,火势没法越过围墙蔓延过来。只有少许火苗被风一吹,乱飘过来。房间里大多数都关了窗户,火苗飘不进去。就算没关窗户的,房间里也被搬得七七八八的,没啥易燃物。可楼道不一样,里面不仅杂物众多,玻璃更是早被砸烂光了,火苗子可以随意飘进去。 远处靠大路那边有几个女的在嚎啕大哭,应该这些被烧的房子的主人,旁边的人拼命地拉住想往里面扑的她们。那撕心裂肺的哭诉声,就是这环绕双耳的火声也掩盖不住。丘好问抬头看到空中飘着的无数火苗,混着黑色的灰烬,还有脚下无尽的火焰,这一刻觉得自己是行走在烈焰地狱里。 第三十六章 火灾(三) 愣了愣神,丘好问找到一个木棍,把楼顶上堆积的杂物挑落下楼去。明朝霞正要过来帮忙,却被丘好问阻止了。 “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要过来。” 明朝霞察觉到那灼人的炽热,仿佛要把她给融化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她远远地看着丘好问在那里忙碌着,满头是油汗,好像他脸上的油脂都被烤了出来。她想上前帮忙,可是又不敢。犹豫了一会,丘好问已经把那堆易燃的杂物都扔下楼去了,然后连忙跑回到这边来了。 丘好问把外套脱了下来,明朝霞顺手接住,却把手烫了一下。这么热?刚才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丘好问抹了一把脸,汗水油脂再混着那些黑灰,他的脸已经成了个大花脸,“那边太热了,你细皮嫩肉的,要是被火舔一下,那我就罪过了。” 一种莫名的感动从明朝霞的心头涌起,这个男孩总是以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暖去关心着自己。上次他看到自己的脚冻得通红,就毫不犹豫就搂入怀里,丝毫不会去顾忌那些世俗眼光和流言蜚语。当时他做的那么理所当然,自然到自己都无法拒绝。 今天,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就好像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平日看不见,一遇到危险或状况,就会自动出现。 明朝霞也热得直冒汗,脱下了外套。她把外套翻过来,用内衬帮丘好问搽拭掉脸上的汗水和污渍。可是不管怎么搽,嘴角、眼角、鼻孔等角落都留有黑渍,还是一张花脸。明朝霞自己搽拭了一回,也是如此。两人看到对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丘好问拉着明朝霞在楼顶另一边靠着护墙坐下,看着满天飞舞的灰烬,像是在空中飘荡的黑色精灵。它们此前是什么?房顶、窗户、床架、柜子?不管是什么,现在全变成一样的东西。说它们已经化为虚无了,可偏偏还留有这么一点痕迹,顽强地在这个世上挣扎。 “何以故?舍利弗,第一实义中,无业无报,无生无灭,无净无垢。” “你念的什么?”明朝霞好奇地问道。 “哦,我念的是《摩诃般若波罗蜜经》里的一段经文。”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满天灰烬的,还有在这大火里化为乌有的一切,有感而发。” 明朝霞歪着头看着丘好问,一般初中生看到这情景,难道不是吓得惊慌失措或者嘤嘤直哭吗?你倒好,居然想起一句什么佛经!这是一个普通初中生的正常思维吗?你的脑子到底藏着什么?真是让人觉得好神秘啊。 他是不是喜欢我?明朝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心里一慌。像,可是又不像。 明朝霞回忆起自己与丘好问相遇开始的点点滴滴,从运动会教室后门相遇,到地区比赛,从元旦晚会到这一次火灾,他总是能在自己意想不到或者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极小说里的那从天而降的骑士。可是平日他却似乎在躲着自己。在看过的小说里,那些谈恋爱的人,哪个不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他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到底在想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火势似乎越来越大,靠着这边都觉得灼热难挡。而楼顶上两个单元的入口,也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很明显,楼道里的大火已经燃了起来,下去的路被彻底封死。此时的明朝霞感觉到了恐惧,死神就像上空浓郁不散的黑烟,露出狰狞的笑容。火光映在黑烟上的红色,就跟一张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要把她们两人一口吞下。 “好问,我怕!”明朝霞紧紧地抱住了丘好问的胳膊,半个身子几乎贴了过来。还没发育好,只是一对可爱的小乳鸽,需要些时日才能成熟丰盈。天啊,我在想什么了,这档口还在想着这些龌蹉的事情。 丘好问连忙澄清思绪,然后劝慰明朝霞道:“没事的。我给你唱首歌吧。”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唱到这里时,丘好问转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明朝霞。火光折射在她的脸上,映成了粉红色,污渍掩饰不住她天生丽质的光彩,果真像歌里唱的那样,耀眼得就像红太阳。 “每天看着她动人的眼睛,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我愿做一只小羊,坐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丘好问从明朝霞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上移开,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由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唱着。 记忆中是中学毕业后的十年,青溪一中六十年校庆大聚会。在酒席上看到明朝霞和她的丈夫,一个年轻有为的归国博士。她当时笑得还是那样动人,就像红太阳。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喝得大醉,跟邓凌飞等几个在主干道上压马路,然后自己站在十字路口,放声地唱着这首歌,唱着唱着泪流满面。 当时自己应该是在祭奠那远去的青葱岁月。如此放肆荒诞,不是那些喝下的酒灌醉了自己,而是美好的记忆经过岁月的发酵,变成了一碗醉人的陈酿,才让自己如此地魄荡魂迷。 这种莫名悲伤的情绪随着歌声穿过时空,荡漾在丘好问的心头,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明朝霞听着听着发现声音有些发颤,鼻音变重,转过头来便发现了。 “你在流眼泪。” “胡说,我没有流泪,只是汗水。这么热,怎么可能不流汗呢?” 看到丘好问急红白脸地争辩着,明朝霞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也跟着流出了眼泪。 “我们要死了,你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倒是有点。不过我更觉得惋惜。” “惋惜什么?” “为你而惋惜。你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应该进入到大学,在象牙塔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然后遇到一个你爱的,他也爱你的人。谈一场甜蜜的爱情,再幸福地结婚。最后生儿育女,做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你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份不错的事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这一切不应该在这场大火里戛然而止。” 听着丘好问的话语,明朝霞的眼泪水就止不住地流,她把头深深埋在丘好问的胳膊窝里。丘好问的话,比对面那场火还有猛烈,那些顾虑和心结被烧得灰飞烟灭。 “丘好问,明朝霞!”有人在楼下大喊道。 第三十七章 获救(一) 丘好问猛地拉着明朝霞站了起来,趴在护墙上看下去。邓凌飞在那里扯着嗓子喊道,在他身后,有明朝霞的父亲明天和母亲林芷,有自己的父母亲,他们在焦急地往上张望。还有李副县长、孟局长、陈相军等人,以及不认识的几个人,不过看模样,应该是县里领导。 “在这里!嗨!我们在这里!”丘好问扯着嗓子吼道,并且挥舞着手里的外套。下面的人看到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很威严的中年男子,拿着一个电喇叭大声道:“明同学,丘同学,请务必坚持住,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你们!请你们务必坚持住!” “楼顶上还很安全,我们能坚持住!”丘好问的回答让楼下的众人放了心,然后聚集在一起,像是在讨论营救办法。 “刚才喊话的那人是谁?”丘好问问明朝霞,她就住在县大院,这些县领导肯定大部分都认识。 “是我们县的曹书记。” “哦,我们县的一把手,他居然也来了。”丘好问点点头,“我说了没事吧。现在这些领导都来了,肯定会想办法营救我们的。这楼顶非常空旷,易燃的东西又被我丢干净了。楼道入口是铁门,我们把它们关紧了,坚持到火灭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多亏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朝霞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才在关入口铁门的时候,她往楼道里看了下,黑烟和大火已经蔓延到六楼,整个楼道里全是呛人的毒烟,半分钟都待不住。要是丘好问不来,自己惊慌失措之下,或冒冒失失往下冲,或傻乎乎地待在原地,都会有危险,十有八九要被浓烟给熏死。 “没事就好。我们坐下来继续等吧。” 两人坐了下来,丘好问开口问道:“朝霞,你的舞跳得真好,是跟舞蹈老师学过吗?” “没有,只是妈妈从小叫我练过一段时间。” “哦。” “我妈以前是部队文工团的,跳芭蕾舞的,《红色娘子军》。后来跟我爸转业到地方了。” “难怪,你这是家学渊博。” “只是个人的业余爱好吧。你不是也会好几种乐器吗?” “我那是半桶水,糊弄下外行。你那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有功底。对了,你很爱看书?”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在县图书馆的一些书的借书卡上见到过你的名字。” “哦,我想起来了,图书馆传说有一个看书狂人,一天可以看七八本书。原来是你。” “承让承让。” “嘻嘻。” “我看你借过很多小说,你最喜欢哪本小说?” “《红楼梦》。” “哦,居然是《红楼梦》?” “你怎么这个表情?难道女孩子不能看吗?” “不是。我爷爷常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男不看《红楼》,女不看《西厢》。你们女孩子看《红楼梦》挺好的。” 明朝霞琢磨着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想不到你爷爷还有这样的见识。他是位老先生吧?” “什么老先生?他是个半文盲,就靠嘴巴子骗人混饭吃。嗯,他是专搞封建迷信的,算命、看风水之类的。” “哦。其实吧,我妈有时候也信,有几回瞒着我爸去算命,算我爸的官运,真是无聊死了。” “哈哈,阿姨可能不是真信,只是在寻找一种心理安慰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对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看书看得多呗。对了,你喜欢《红楼梦》里的谁?” “薛宝琴。” “啊,怎么会是她?我还以为会是林黛玉或薛宝钗呢。哦,我想起来,薛宝琴是红楼梦里最漂亮的一个,是不是这个原因?要喜欢就喜欢最漂亮的?” “她长得漂亮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喜欢她更因为是她跟着父亲走遍了天下各处,可以说是《红楼梦》里最见多识广的女性。” “那倒是。那这么看你的理想也是要走遍天下?” “是的,我要去看埃及金字塔,要去贝尔加湖,要去塔里干沙漠;我要去爬珠穆朗玛峰,要去北极看极光,去南极看企鹅,去非洲大草原,去安第斯山脉看神鹰...” “真是想不到,你的理想居然这么远大。世界那么大,我就想去看看。”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回家后我把这句话写在日记本里。” “好问,你有什么理想?” “理想?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这是敷衍我。”明朝霞微翘着嘴巴,不满地说道。 “真不是敷衍你。我的意思是,我到这个世界有一种使命,我要去努力去完成它。” “使命?什么使命?” “做一束光,照亮前路的光。” “说得真玄乎。你跟我爸一样,没劲,说话喜欢藏头藏尾的。” “生气了?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个县长下乡去检查计划生育工作,看到一个老农,就问他,‘老乡,你知道为什么近亲不能结婚吗?’老农嘿嘿一笑答道,‘知道啊,太熟了,不好下手了。’” 明朝霞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盯着丘好问说道:“再讲一个,再讲一个才算将功赎罪。” “没问题,这个我张口就来。” 两人在楼顶上谈天说地,很轻松的样子。楼下商量营救的人却没有那么轻松。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发现关键还是要把老街的大火扑灭。只有把它扑灭了,物资局宿舍楼的火就孤立无援,同时才能抽调各方面的力量集中扑灭它。 可是老街起火,到现在一直没有得到遏制,除了全是木屋之外,关键还是这里的巷道太窄,消防车根本开不进去,无法用水枪压制火势。 讨论了好几个方案,最后明天一力坚持,定下了一个方案。很快,十来艘渔船被集中,两台柴油发电机被抬了上去,然后五个大功率电动水泵也被抬上船。消防队员在武警的协助下,全部接上水管和喷水枪。 准备好后,船只被开到靠老街的河边,一声令下,发电机开始工作,然后五台水泵也随即抽水,五条水龙被喷向火场。刚才还气焰熏天的火势顿时一滞。围观的数千群众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欢呼声。 第三十八章 获救(二) 过了一会,又有两台电动水泵被运到现场,加入到喷水龙行列。在七支巨大的水枪压制下,火势眼见着熄灭下来了,团团白色的水汽腾起,替代刚才无比嚣张的黑烟。 有了强有力的武器,经验丰富的消防队先兵分三路,把最凶猛的三处大火压制住,然后再把整个火场逐渐分割开,变成一个个小火场,方便严阵以待的其他消防队员、武警和民兵冲上去,用水桶、拖把等物品进行手工灭火。 过了半个小时,老街的大火得到控制,被抽调出来的消防队员采取一节节水管连接的方式,硬是从一百多米外的消防车那里把水接了过来,然后举着水枪冲进了楼道。另一路消防队员则从阳台上爬到四楼,两面夹击,对着楼道进行喷水。等到大火压制下去后,武警又冲上去,直接用水桶拖把灭火。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单元楼道的明火都被扑灭了,丘好问和明朝霞在万众瞩目下出现在大家面前。 李秀莲和林芷不顾两个孩子身上脏得像在煤堆里打过滚,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女,嚎啕大哭。刚才那火势,两位母亲吓得真的是腿软了。尤其是李秀莲,才经历丘好问被烂仔把脚刮一刀的事,今天又遇到这一出,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等两位母亲喊完心肝宝贝后,明天站了出来,对着明朝霞和丘好问很不客气道:“起大火了,你们在旁边看热闹就算了,为什么要冒险进火场?这是你们能做的事吗?你们知不知道添了多少麻烦?要不是县里曹书记、杨县长亲自指挥,消防队、武警部队和民兵营的战士奋力营救,你们就危险了。” 明朝霞觉得非常委屈,但是千言万语不知从哪里说起。 丘好问站了出来,朗声答道:“明叔叔,我们本来只是来看热闹的,这火势一看就非常的危险,我们怎么敢上前。只是这位阿姨骂我们见死不救,骂我们书都白读了,还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说要去学校告诉我们校长和老师,骂我们不配做团员。我们不愿意给学校丢脸,大家就冲了上去。” 丘好问指着在人群像没事人一样看热闹的中年妇女说道,“对,就是这位阿姨。当时邓凌飞和我分头叫人和上楼去接应明朝霞同学时,她还拦着我们,说她家的电视机还没搬下来,非要我们去帮她搬。我们急着上楼和去喊人,没理她,她还在那里追着我们骂。” “是的,这个阿姨骂我们是砍脑壳的,活该烧死在里头。当时我气得差点要掉过头来给她两个耳刮子,只是事情紧急就顾不上了。”好兄弟邓凌飞配合默契,补上最后一刀。 “是的,是的。”同学们纷纷点头,大家都听到那妇女的怒骂声。至于具体骂了什么,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就以丘好问的为准,谁叫他成绩好,肯定记忆力也好。而且还有邓凌飞做佐证,错不了。 看到几位县领导黑沉着脸把目光投了过来,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把那个中年妇女凸现出来。旁边的县物资局局长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要是这时有人递过来一碟酱醋,他能把这害人不浅的婆娘蘸着生吃了。 身在官场的他知道,这场大火是要追究责任的。要是死了人,责任更大。如果只是消防队员或武警或民兵,说是英勇殉职也能勉强对付得过去。可要是死了两个学生,而且这两个学生一个是县委副书记的女儿,另一个要代表h省参加全国比赛。地区和省里的领导会怎么想? 后怕不已的县领导们肯定把帐都记在这个恶毒的妇女身上。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它会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明副书记两口子心里。他们的儿子才牺牲没两年,女儿就差点死于非命,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你这个贼婆娘心里没点数?在短短的几秒钟里,物资局长已经盘算好了一整套计划,决定即日执行,完了后还要找机会向领导们汇报下。 场面一时冷了,曹书记站了出来说道:“明同学和丘同学今天是被吓到了,先让他们回家去洗一洗,休息休息,好好压压惊。尤其是丘同学,下个月还要代表省里出征全国数学竞赛,继续为我们青溪县争光,更要稳住神。”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附和和轻声欢笑,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明天也顺势挥挥手,“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语气和姿态像极了对女儿女婿说话的岳丈老大人。 明朝霞正要转身走,却被丘好问拉住了手。她脸颊一红,心里吓了一跳,但下意识地还是跟着走到了楼前,然后看到丘好问向正在楼道口进出忙碌的消防队员、武警战士和民兵弯腰致敬,马上意识到什么,也跟着弯腰。 “消防员叔叔、武警叔叔、民兵叔叔,谢谢你们!”丘好问和明朝霞一起真诚地大声说道,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春天里飞过来的百灵鸟。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不同方向的战士们鞠躬。 数十位消防员、武警和民兵都愣住了,他们站在原地,空出右手来,郑重地向丘好问和明朝霞敬礼。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的眼眶都湿润了。不知是谁带的头,周围的人,包括那些县领导都热烈地鼓起掌来,为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为这些默默付出的消防员、武警和民兵们。 混在县领导中间的邓国庆一边鼓着掌,一边眼角直跳。此子居然恐怖如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是这么好的宣传素材,我怎么就没拍下。突然间他看到在有个人举着相机在那里不停地拍。那不是县志办的小梁吗?这小伙敏感度很高啊,有前途。要是他把刚才那感人的一幕拍到了,自己配一篇文章,再跟大学同学沟通下,很有机会在《hn日报》上登一块图文并茂的豆腐干。 看着丘好问和明朝霞手拉着鞠躬的背影,李秀莲皱起了眉头,低声对旁边的丘正良说道:“满伢子要是跟这个明朝霞了,岑乐瑶该怎么办?” 丘正良无语了,只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回应。 李秀莲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岑乐瑶,胸挺屁股大,好生养。年纪大点无所谓,满伢子是老幺,从小娇惯,需要人照顾。年纪大些会疼人。” 第三十九章 做客明家(一) 明朝霞家住六楼,位置好视野绝佳,站在阳台上可以眺望很远。青溪县城就是个四面环山的小坝子,从这里穷目而去,可以看到西南一隅。那是一中外面的蔬菜队,也就是水铺、砊头等自然村。近一平方公里的平地,全是菜地。现在正是季节,全种上菜了,一片翠绿色。除了供y县城数万人口,多余的还向外县和市里贩卖。 一条两三米宽的河流蜿蜿蜒蜒穿过这片碧玉图画。这条小河就是从老街边上流过的那条,再穿过主干道的那座桥后,被一条不高的坝给拦了一下,上半截变成了半是河道半是大水塘,救火时就是在这水塘上进行的。 所以下半截河流的流量猛然变小,小到连名字都不配有,大家以“那条溪”来指代。它从县城西部纵穿过去,再拐个一个弯,然后在看不到的地方汇入到青溪江。那是青溪县最大的河流,在县城的南边,穿越了五六个县的地盘,那些地方在明清时属于不同的两府辖区,所以又叫两府河, 那条溪的左手边,有一片桃树林,有十几亩大,现在桃花正盛开,烂漫霞霭,真的有《桃花源记》里所记载的“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意境,是小县城为数不多的“风景名胜”。自己原本跟岑乐瑶相约了在那里结拜,怕是不成了。那次火灾获救后,岑乐瑶有意无意地疏远了自己。真是可惜了,想不到跟校花连“金兰姐弟”都做不成了。 现在是黄昏时分,夕阳残照,田垄间的小路上,走着不多的人。就是最勤奋的人,这时也停止了锄草细作,扛起了锄头,披着霞光,慢慢悠悠地回家去了,然后化成了在碧波里缓缓游动的星点小鱼。 村庄的房屋稀稀落落地坐落在那一圈青山脚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都是本地传统的木屋。一般都是平房加阁楼,全部用木板拼接而成,有钱的就刷上一层桐油,能够十几年都保持原木色;没钱的新建时能保持原色,但经过一些年的日晒雨淋、火烤烟熏,渐渐变成了黑灰色。 屋顶是三角形的,有钱的铺着瓦片,没钱的就用处理过的厚树皮盖着。屋子两头挨着墙壁用土砖各搭了一截偏屋,一边是厨房,另一边是茅房和猪圈。 炊烟袅袅而起,就跟姜玉琴老师彩墨画里的点睛之笔,寥寥数笔,却增添了几分俗世烟火气。 农妇呼儿唤女,叫他们回家吃饭的声音,在几乎被霞光凝固的空中飘荡着,悠长地像是岁月的蜘蛛丝,细微几乎不可见,却能牵着你跨越千山万水,今生前世,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 中间掺杂着某一农妇的唱骂声,像是突然闯进寂静不动蜘蛛网的飞虫,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唱骂”就是农妇在自家门口对着外面广播式大骂,除了声音需要洪亮透彻之外,还要有着自己的节奏和韵味。一般还会加上一把菜刀和砧板这样的道具,随着节奏一刀刀砍在砧板上,如同快板、二弦或大鼓。 起因无非是地里的菜被谁偷了;堆积的柴火被谁抽走了;邻里之间斗气了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小孩之间的打闹,婆媳之间的冲突,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指桑骂槐一通。 “唱骂”水平有高有低。水平低的,骂来骂去就是那么几句话,骂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悄悄地偃旗息鼓。水平高的,半个一个小时来回地骂,除了几句核心话,其余的几乎没有重复的。让你惊叹几乎半文盲的农妇是哪里学会这么多词汇量的?又是如何有机地融合到自己的唱骂里去的?想到这里,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原来艺术真的来自于生活。 “唱骂”水平高的农妇在村里是都没人敢惹。谁家要是办白事,还会被请了去“哭孝”,挣些钱物回家。 这时村民们都会都端着饭碗,蹲在自家屋前的坪地里,侧耳倾听,就跟集会里听戏一样。等到天麻麻黑了,骂的人出了怨气,泄了愤怒;听的人过足了瘾,便各自收场,继续岁月静好。至于骂的谁,骂的什么,就像青山顶上飘荡的最后几缕晚霞,挣扎了几下,无声无息地在夜色消失无影。 丘好问站在阳台上,观看着这一切,看着这烟火气中的小小青溪县城渐渐地沉入到星月的寂静中,一时出了神。 “看什么呢?怎么入迷?”明朝霞出现在丘好问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 “看那片风景,你们家的视野真好。”丘好问指着那边菜地说道。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进屋吃饭了。” 明朝霞伸了伸脖子,往那边扫了一眼。广袤的菜地、弯曲的小溪、远处的青山已经在黑夜中沉睡过去,只有那些木屋跳出了几点灯光,与城区里繁星一般的灯光遥遥呼应。只是显得有些落寞寂寥,仿佛离这边不是一两公里远,而是几十上百光年。 “回屋吧。”丘好问吐了一口气,跟着明朝霞进去了。 回到屋里,明天已经坐在上首,看到丘好问就客气地说道:“好问,来坐,你林阿姨的手艺一般,你将就着吃。” 林芷从厨房端上一碗汤,笑着说道:“你明叔叔除了会吃会说,就是不会做,好问,囡囡赶紧坐,菜都齐了。” 菜很丰盛了,有鸡有鸭,有肉有青菜,还有一个汤,只是没有当地人爱吃的淡水鱼,可能是各家的饮食习惯不同吧。 待到都坐好,每人跟前都倒上一杯健力宝,明天先举杯笑着说道:“好问明天就要去省里集训,然后去京城参加全国竞赛,县里领导班子也是非常重视,期盼好问能够获得好成绩。原本想搞个欢送会,但是又怕给好问太大的压力。商量来商量去,就委托我以家宴的形势,给好问壮行。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再为青溪创造一份破天荒的荣誉来,让我们这个常年吊车尾的县在地区也扬眉吐气。” “谢谢明叔叔,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好成绩。” 四人一起举起了健力宝,以饮料代酒,喝了这一杯。 第四十章 做客明家(二) “好问,你满爷爷回乡探亲和祭祖的事情都忙完了吗?”明天看到自己的女儿首先就给丘好问碗里夹了一条鸡腿,嘴角微微抽动,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忙完了。折腾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忙完了。昨天我们一家还去市里送满爷爷一家坐火车离开。” “好问,听说你满爷爷是台岛的退休将领?”林芷好奇地问道。 “没有的事。我满爷爷就是一大头兵,退去台岛时不过是个班长。后来给一个将军当司机,才捞了个上尉军衔。五几年娶了我满奶奶,她是当地高山族人,明叔见过的,个子很矮的。” 满爷爷一家来丘好问家,县领导班子是集体出动接见过。青溪县这偏远山区小县,连会说白话的广佬都懒得来,现在居然来了台胞,肯定是要隆重接待。 “嗯,是不高。”明天点点头,丘好问满奶奶不到一米五,真不能算高。“不过你那二堂叔和大堂姑还是很高的。” “是的,因为我满爷爷跟我爷爷一样,都是高个,一米八。我满爷爷还跟我们开玩笑说,就是因为长得太高才遭了祸。当年他偷懒去镇上集市里玩,被乡公所抓壮丁的人一眼就瞄中。他争辩自己只有十五岁,谁都不肯信。谁家伢子十五岁长这么高的个?” 明天听完后笑了几声,又问道:“你满爷爷有几个子女?” 丘好问知道这也是明天今天请客的目的之一。县里肯定是希望把丘好问满爷爷家庭情况摸清楚,万一有投资机会呢? “我满爷爷满奶奶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堂叔先是在霉国留学,后来又在那里成家定居了。因为路途遥远,这次就没有陪同来。二堂叔刚大学毕业没两年,在一家电子公司上班,还没成家,所以有空陪着来了。大堂姑排行老二,她早就成家了,姑父是一家农会的负责人,有两个小孩。这次他们两口子就带着六岁的老大一起回来,顺路去jx,大姑父的祖籍去祭拜祖墓。二堂姑排行老幺,还在读大学,所以这次也没有来。” 丘好问满爷爷家家境很一般,毕竟王多鱼只存在于影视里。大堂叔在霉国只是普通的工程师,一家衣食无忧,仅此而已。大堂姑家境还可以,毕竟台岛的农会是地方实力派,话事人也算得上是有权有钱有势,但只能拘于在他自家的地盘。 听完丘好问的详细介绍,明天觉得心里有数。明天上班给书记县长汇报能讲得出些东西来。正想着,明天心里一转念,突然领悟到丘好问说的这些信息,都是自己想了解的。只是自己没有开口,他却顺着话题全说出来了。这伢子心思聪明着呢,就是怕太活泛了。自家女儿的性子明天是知道的,从小娇惯,总是希望别人哄着她,顺着她,而且她骨子里比较执拗,过于心高气傲了。 哎呀,我想这些干什么?两个孩子才十三四岁,我居然想这些?真是杞人忧天!不过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求知欲强、喜欢冲动、以为自己知道很多但实际上并没有懂多少的时候。 不得不防啊 吃完饭,明天主动下厨去洗碗,临进厨房时像是才想起,对明朝霞说道:“囡囡,帮我去买包烟,红塔山的。”然后递过去十元钱。 “都叫你戒烟了,还抽?吸烟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明朝霞嘀嘀咕咕地出了门。看到这些,丘好问知道,肯定有事情。 果然,林芷端来一杯热茶过来,招呼丘好问坐下。 “好问,你十三岁了吧。” “是的,我七七年,五月十五的生日。” “真是大好的年华。你跟囡囡同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你们才初一,读完初中还要读高中,读大学,时间还长着呢。尤其是好问你,肯定是能考华清京大的,大好的前途。所以叔叔阿姨希望现在你们能够把心思全花在学习上。你们当前的任务就是学习。阿姨的意思,你明白吗?” “阿姨,好问明白。请叔叔和阿姨放心,我跟小霞只是好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种。我们会互相帮助,互相监督,把学习成绩搞好,争取考上好大学。” 林芷满意地点点头,丈夫交待的任务算是完成,自己的担心也能缓解。 夜静人深的时候,林芷跟明天谈起这事,赞叹道:“好问还是很懂事的,而且真的非常聪明,一点就透。他也保证,跟囡囡只是好朋友,会把心思放在学习,还会帮助囡囡辅导,把成绩搞上去。” “我问过了,好问真算得是天才,数学一枝独秀外,语文、英语等其它功课也好。几乎门门一百分。要是他用心辅导我们囡囡,肯定能帮她把成绩提高一截。尤其是她的数学,啊呀,想起辅导她做数学题目,我就后悔生了她。要是有好问这个数学天才帮忙辅导,囡囡的数学就不会拖后腿了。” 林芷越说越兴奋,恨不得马上找丘好问制定一个辅导计划,明天就把明朝霞的数学成绩提高上去。可是转头一看,发现丈夫的反应很冷淡,不由地有些气恼了,伸手推了推。 “老明,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呀。” “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不要被那小子表面功夫给迷惑了。那小子不简单,就是一只小狐狸。” “老明,没有这么夸张吧。” “夸张,你想想这小子做的那些事。别的不说,那天在火场里,那样的情况下,刚从生死边缘回来,还记得向消防队、武警和民兵们表示感谢。就算是大人,有几个能做到?” “或许是他家教好吧,时刻记得要有礼貌。”林芷迟疑地说道。明天鼻子一哼,冷冷一笑,林芷心里更没谱,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我仔细观察过这小子,不要看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是早慧又十分敏锐,察言观色中能够把握人心,甚至有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能读懂别人的心思。他真的是个数学天才,逻辑思维和计算能力相当地强,可能别人想到后面三四步,他已经算到了第五六步了。老丘家怎么生了这么妖孽呢?” “那小子不会这么妖孽吧。” “妖孽?你等着看,更妖孽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那可怎么办?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后,囡囡的心思全在那臭小子身上了。虽然囡囡可能还不懂什么爱情啊,男女的事,可心思全被那小子给牵走了。这可怎么办?”林芷着急地说道。 “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真是儿女债,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那不行,我要好好说说那个臭小子,他是敢对囡囡动一点歪脑筋,我把他腿打断。”林芷杀气腾腾地说道。 第四十一章 省里集训 丘好问赶到h师大附中某教学楼的教室,刚报了名字,就被负责签到的老师说了一通。 “不是发通知了吗?二十六号到这里集合!现在几号了?二十八号了?整整晚了两天。我知道你叫丘好问,也是这次省赛的满分一等奖。但那只能代表着过去,你要想获得更多更好的成绩,必须要继续努力。集训队人手都到齐了,就你一个人晚了两天。是不是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就骄傲自满了?躺在成绩簿上吃老本?”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确实是我不对。只是我家里真的有事,我还特意通过组织向队里请假了。”丘好问老老实实的,对老师的一顿狂喷唾面自干。 “有事?谁家里没事?你说说,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居然比到省里集训还要重要。” “我满爷爷一家从台岛回乡祭祖来了,我必须得陪着,所以耽误了两天时间。” 老师的喉咙里被塞进去一团棉花,张开嘴发不出声。真论起来,这确实是大事。台胞回乡祭祖扫墓,当地政府必须隆重接待,这是政治任务,老师敢张口说这事不重要吗?而作为亲属晚辈,丘好问确实要作陪,脱不开身是事实。 “这是复习资料,丘好问同学,你先拿着。这次集训,住宿还是在红叶宾馆,待会你去王老师那里查一下你的房间号了。早餐在宾馆吃,中晚饭都在离这最近的师大第六食堂吃,待会夏老师会发放饭票给你。”另一个老师及时出来解围。 “谢谢老师。” 接下来的日子是枯燥无味的。丘好问五点半起床,围着爱晚岭山脚跑一圈,回来在房间里洗个澡,差不多七点。读半个小时法文,出去吃了早饭,然后赶到附中,开始一天的集训。 做题,做题,还是做题。每天做大量的题目,然后晚上的时候,几位指导老师轮流来讲解这些题目的解法思路。 “沈教授,我觉得这样的练习对我没有太多用处了,我想换下我自己的方法试下。”过了一周时间,丘好问就受不了,借着认识的沈合力教授来上课的空挡,找他谈了自己的想法。 沈教授不仅是主要指导老师,更是这次进京参赛的h省领队。这一周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丘好问的数学底子,知道丘好问说得没错。 就好比百米赛跑,从12秒之外冲到12秒之内,再冲到11秒之内,确实是不断在进步,而且进步巨大。可丘好问现在是一个随便就能跑进10秒之内的高高手,提高0.1秒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进步。普通人见效的常规训练办法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效果,只能从其它方面去想想办法了。 “你想自己怎么训练?” “我想请您帮忙办张阅读卡,我想在h大的图书馆里借读些数学方面的书籍。我觉得自己需要看一些更深的书,还有一些数学家的传记去体会他们对数学的感悟和思维方式。” 要是别的学生说出这样话,沈教授肯定会说他故弄玄乎,走都不会走,就想着去跑了。不过丘好问比较特殊,他的能力有时候沈教授都觉得没底。往往是觉得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想到过一天又爆出新极限了。 作为h省参赛队的负责人,沈教授考虑更多的是如此在高中组获胜,选拔能够在国际竞赛里拿名次的选手。他觉得丘好问完全能够作为一名种子选手,而且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初中组的比赛名次倒是次要的,沈教授更看重是能不能在短时间里探索出让丘好问更上一层楼的训练方法来。这一次完全可以做一次有效的尝试,至于成绩,沈教授不担心,就算现在马上开始比赛,他相信丘好问也能拿到好名次。 “好,临时借阅证我去办。”沈教授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当即决定道。 于是丘好问就成了集训队的另类,队员们在附中埋头猛做试题,他却悠哉悠哉地跑去h大图书馆看书。兴致来了拉着大哥丘爱国跑到h师大女生宿舍门口,吹口哨,找机会搭讪,好几次差点被誓死要捍卫领土主权的h师大男生暴揍一顿。 完事这两兄弟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唱“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然后一顿狼嚎,把附近山林里的野狗吓跑了几只,也把h师大保卫干事给招来了,被一举拿下。 闻讯赶来的集训队老师气得暴跳如雷,幸好沈教授带着另外两位指导老师,h大和h师大的数学教授赶到了。 “你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沈教授笑嘻嘻地问道。 “我在验证竞赛大纲的一些数学原理和公式。”丘好问振振有词道。 “哦,你说来听听。”沈教授等三位老师感兴趣了。 “h师大女生年纪都是在一个范围,剩下的变量我分成几大类,胖、中、瘦为一类;漂亮、中等、不好看为一类;穿着裙子、衣服又是一类;红色、绿色、蓝色等又是一类....有了这些变量,我吹口哨看她们的反应。我采用第二数学归纳法加上容斥原理,去验证她们的反应是不是有某种规律。找到某些规律后,再把这些变量按类代入进去,进行验算...” 听着丘好问嘴里说着的那些话,到最后,黎曼ζ函数,泛函分析等一串听不懂的名词也蹦了出来。不仅保卫科干事和丘爱国张开着嘴已经合不上了,集训队的那几位刚才还愤怒无比的老师也合不上嘴了。 沈教授他们静静地听着,一直听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丘好问停住了嘴,那位莫教授微皱着眉头问道:“丘同学,这些公式和方程的推算过程都是你用心算算出来的。” “是的啊。”谁看漂亮小姐姐还带纸的?又不是去蹲坑。 莫教授忍不住转过头对沈教授和另一位安教授说道:“他去参加什么初中组比赛,这不是去欺负人吗?太大材小用了。” “可他只是初一的学生,按规定只能参加初中组的比赛。”沈教授摊开手,很无奈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全国竞赛 h省代表队是传统强队,争前三名的老常客。所以丘好问跟着队友们,在沈教授等人的带领下,赶到首都xc区育才中学签到时,其它省市代表队的人只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却不敢发动嘲讽技能。 参加全国竞赛初中组的选手有两百多一点,高中组稍微多些,有两百六十位,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百位。这么选手,育才中学的教室和人手都很紧张。按照规定,一间教室最多只能坐二十位选手,要配两到三名监考老师,还有一定数量的巡视和机动老师,根本安排不过来。所以按照流程,上午考高中组,下午考初中组。为了方便大家,育才中学明天会把大礼堂和图书馆开放出来,让等待考试的初中组选手在里面复习和休息。 闹哄哄地听完这些,又去领了准考证,上面除了姓名、省份、学校,还有随机分配的考室和座位号。一同发下来的还有赛程、食宿等其它资料。整个过程相当乱,主要是人太多了,地方又小。省赛再怎么多才两百多号人,这里一家伙五百号人,加上领队领导和老师,六七百人都有。 组委会想着赛程等详细信息,发下来的资料里都有,你们自个回去看就好了,而且现场又乱了些,所以就随便念一遍,把正事说完就散会了。 回到住所,沈教授又召开全体会议,鼓励了大家一番:“明天上午就要比赛了。各位要沉着冷静,不急不躁...” 然后是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高中组的选手开始紧张起来,平时那几个喜欢高谈阔论的选手现在成了霜打的茄子。这毕竟是全国最高级别的比赛,要是拿到金银铜牌,那就真的是鱼跃龙门,在进集训队的同时,很有机会跟各大名校签保送协议。 想想就兴奋,再想一想又紧张。 连带着初中组的选手也跟着心里打起鼓来。唯独丘好问在那里埋头苦吃。你们紧张个毛啊,人家高中组考好了还有名校兜底,算是有了出头之日。我们初中组就算是考得了金牌,也还只是高中组的金牌预备选手,有意义吗? 有那闲心思,还不如多吃几个包子。还真别说,这家宾馆的包子真吃,这肉馅真真实实的,份量又足,一口下去满嘴是油。根本不用担心第一口没咬到,第二口又咬过了。 看着丘好问在那里吃得贼拉香,其他队员真的是嫉妒羡慕。嫉妒他心态这么好,羡慕他有这么好的胃口。这竞赛不费力气费脑子,脑子急速运作起来,消耗的血糖等能量也不少。要是没吃饱,到了用脑高峰期看你晕不晕。 沈教授几个领队老师看着丘好问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心里更有底了。 进了育才学校,多支省市代表队混在了一起,高中组直奔考场,初中组则分路去图书馆和大礼堂,场面乱哄哄的。丘好问一时尿急,刚才稀饭多喝了一碗,便慌急着忙地跑去洗手间,还没解开拉链,肚子又痛了。好吧,那就一起来吧,让我们一次爽个够! 痛快淋漓一场出来,自己队友们都不见了,只看到不知哪两个省市代表队的,途中可能出了状况才赶到。老师学生们惶急着忙地往考场跑。负责巡视的监考老师在旁边催着他们,“快点,只差十五分钟就要考试了,你们还要找考室,可不要搞错了。” 转眼看到丘好问在那里悠哉悠哉地走着,气不知打一处来,呵斥道:“你哪个队的,怎么一点都不慌呢?赶紧去考试了。” 丘好问一听,咦,我们初中组不是下午才考试吗?怎么现在就叫我去考试?难道我撇大条的时候改赛程了?听说以前都是一起考的,只是今年突然改规矩了。又改了怎么也不广播一下?丘好问想去问那个巡视老师,却看到他跑到另一边催促去了。 怎么办?跟着一起考呗。要是还按原来赛程走,只考高中组,自己肯定会被赶出来。只是赶出来而已,又不会取消考试资格。可要是恢复到以前的赛程,高中初中组一起考,自己没跟着去,那就真的错过了,到那时有什么脸面见江东父老? 跟着大家一起跑到考场,找到了准考证上标注的考室,探头一看,里面没坐满,好像只有十六七个人。二十个人一个考场,那只是最多,最少可没规定。所以有的考室是满的,有的只安排了十六到十八个,随机的。应该是高中初中分开考后,考室有富余。 可丘好问不知道啊,他正要问一声,却被监考老师催促了一句:“还在看什么,赶紧坐好了,马上要发卷子了。” 丘好问一听,得,先进去坐着呗,反正待会还要查验准考证。他是9号考室19号座位,进了门直奔最里面一行就是了。只是走到那里丘好问猛然间发现,18号座位居然空着。这就诡异了,难道18号考生是个比我还要磨蹭的家伙? 丘好问的脚步放慢了,他脑子一转,那我就先坐18号,等那位考生一来,老师肯定会来查,到时候真是高中初中一起考,我再坐回到19号去。要还是分开考,我这不就顺理成章地可以离开考场了吗? 我真是太机灵了。 丘好问顺势就坐在了18号座位上。可是预备铃响了,那位18号选手也没有出现。监考丙老师看了看座位上的同学,再对了一下手里的名单表,18个人,没错,都来齐了,开始核对名单和证件吧。虽然不可能有人来冒名考试,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才检查了三个选手,有个老师急匆匆走到教室门口,喊着丙老师的名字:“李主任有事找你,你赶紧去。” 丙老师慌急着忙地就离开,却偏偏把选手名单顺手带走了。甲老师和乙老师也没办法,要不我们看看准考证吧,对准考证的照片就好了。 丘好问的准考证跟高中组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填写的姓名等内容不同。乙老师仔细对了对准考证的照片,又帅又精神,没错,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郎。至于省份和学校,谁能看出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身高嘛,一米六多的高中生多的是。再余光瞟了一眼,9考室,没错了,座位号就顺溜地飘过去了。 拿到卷子,丘好问才发现自己闹了大乌龙。确实赛程没改,上午考的还是高中组。可是丘好问多鸡贼啊,能亲自体验下高中组的竞赛,多难得的机会,就算只考六十分,也够自己在初中吹三年了。 稳住了心态的丘好问先大略地看了一遍题目,大概好像似乎这题目不难啊。 第四十三章 我就试试 看上去似乎不难,但高中卷子跟初中卷子相比还是很有难度的。 第一试的卷子就让丘好问有些焦头烂额,差点把茂盛的头发薅下一把来。第一试的卷子大部分是常规题,范围是高中数学知识。丘好问虽然学过高中数学,但根本没有经过高中组的题海训练,解题思路和技巧相对很生疏,完全是凭借扎实的数学底子在硬解。而且有十二道题,只有八十分钟,确实比较紧张。 看到丘好问的样子,坐在他隔壁13号座位,也在那里抓耳挠腮的考生,心里就舒服多了。 第一试考完,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13号选手站起身来对丘好问说道:“我是sx景中实验学校的柳智敏,不知朋友怎么称呼?” “我是hn青溪一中的丘好问,幸会了。”丘好问抬头看了一眼,这家伙有将近一米八,身形魁梧,虎背熊腰说的就是他。国字脸、宽额头、小眼睛、葱头鼻、厚嘴唇,一脸的憨厚老实。 “幸会幸会,今日有缘相识与此,不如一起结伴去茅厕?” 丘好问差点笑出声来,这柳智敏还真是位妙人啊。 “同去!同去!柳兄请!” “丘兄请!” 旁边的选手无语地看着这一对戏精。他们被第一试已经折磨得有气无力,心里想着,这两位怕是也被考晕头了吧,尽在这里胡言乱语。 从厕所转了一圈回来,丘好问已经知道柳智敏的老爸是村长,在家乡开了个集体煤矿。不过他能进景中实验学校,能到首都参加全国竞赛,完全凭得自己真本事,一步步考出来的。 这一点丘好问是相信的。 第二试开始,丘好问拿到卷子,只有四个题目,分别涉及到平面几何、代数、数论和组合。先扫了一遍题目,丘好问有了头绪。上一周在星城集训时,他在图书馆看了不少这几方面的书,而且层次比这试卷题目要深。再研究了一下解题要求,看看有什么限制没有,别到时候解出来了方法却超规了,那就白费工夫。 确定好解题思路后,丘好问开始挥笔作答。相比第一试,现在的丘好问是行如流水。看到原本的难兄难弟突然飞升了,柳智敏愣住了。难道刚才那位仁兄是扮猪食老虎?太鸡贼了。 试卷做完了,又检查了两遍,一百八十分的时间过去了一百四十分钟。不过这次丘好问不急着交卷,从县赛到地区再到省赛,次次提前交卷,现在都全国竞赛了,能不能稍微尊重下人家? 丘好问把试卷放好,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及时休整。参加高中组比赛,丘好问可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来练练兵。下午才是正菜,可不能因小失大,落了个得不偿失的结果。 过了十几分钟,教室听到轻微的鼾声,就跟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一样。柳智敏最先反应过来,一眼就找到了源头,感情这位丘兄已经睡着了,佩服!佩服! 其余同学们也找到了源头,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真是怪事年年有啊。 监考甲老师走了过来,首先看到是密密麻麻却又非常整齐的卷子,顿时停住了想去推醒丘好问的手。然后又走了回去,对同为监考的乙老师轻声说道:“都做完了,太累了,对别人又没有什么影响,让他睡吧。” 乙老师赞同地点点头。这些题目,他这个数学老师看着都头皮发麻。能全部做出来,肯定是耗费了巨大的脑力体力,可以想象是有多么疲惫。 就这样,丘好问一直到结束铃才被惊醒。 交了卷子,出来考场,丘好问和柳智敏又走到了一起。 “想不到丘兄深藏不留啊。” “哪里哪里,第二试的题目正好复习过。运气,运气。” “我老爹说,运气也是本事的一种,想必丘兄是有大本事的人。” “人可以考运气赢一时,但赢不了一世。所以撞大运这种事能少还是少些的好。” “厉害,厉害,丘兄想得通透。” 两人正聊着,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这次竞赛组织得太混乱了。听说3考室和5考室稀里糊涂地进了三位初中组的选手。其中5考室的那位选手又稀里糊涂地拿到了卷子,结果只考了半个小时就崩溃了,完全不会做啊。趴在桌子上直哭,老师过去一问才知道闹乌龙。” “还有两个高中组的选手更惨,他们记混了,以为是下午考。结果在住所待了一上午,刚刚才来,被他们领队老师撞到了。老师还以为他们在考室里考试呢,傻了眼的师生一起抱头痛哭。哦,就是那一伙人,同队的正在劝他们。” “真是乱七八糟的。以前不是在首都七中举行的好好吗?今年怎么突然换地方了?还搞得这么乱?” “听说原本定在七中的,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亚运会开幕式的两个节目组排练有问题,临时安排到了七中,除了操场,还征用了教室当培训和休息室。没办法,只好改到育才中学,这才搞得乱糟糟的。” “那就没办法,再重要也不能耽误亚运会开幕式。” 这些闲话也就听一耳朵,跟他们关系不大。柳智敏转过来,觉得丘好问挺投缘的,便盛情邀请道:“丘兄,下午没事,我们去北影学院去看看?” 卧靠,你们这些煤老板煤二代,这么早就盯上了,就不给我们留条活路? “北影中戏都值得去,还有一个二外,更值得去看看。” 柳智敏眼睛一亮,神情就像那什么风骚客遇到了那什么淫荡娃,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了。 “想不到丘兄也是高人,我们何不速速就去?打车的钱愚兄包了。” “真是抱歉,我是很想去,但真的去不了。” “为什么?丘兄下午还有事吗?”柳智敏好奇地问道。考完不好好出去玩,去复什么盘估什么分啊,难道这样一搞就能多加十分?真是的,那些小姐姐们不香不漂亮吗? “不瞒柳兄,我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你还有一场考试?没有了啊,赛程上没安排啊。” “其实吧,我也是初中组的选手,也是稀里糊涂地进了考场,稀里糊涂地拿到了卷子,不过我还好,坚持考完了。” 柳智敏像是被孙大圣施了定身术,半张着嘴看着丘好问,足足两分钟才回过神来,爆了一句:“卧靠!兄弟你是神人啊!” 第四十四章 考完暇余 下午,丘好问在同样的考室,同样的,不,应该是后一张的座位上继续挥笔疾书。同考室的考生换了,监考老师也换了,所以才没有找他麻烦。 做了高中组的试卷,再做初中组的试卷,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好比一个纯情男,历经过真枪实弹后,就再也看不起陪伴他多年的五姑娘了。 强打着精神,做完试卷,丘好问毫不犹豫地提前交卷。尊重过一回就够了,再尊重就是纵容了。刚出考场,只见到上午刚认识的柳智敏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丘好问走了出来,远远地拱手道:“兄弟,你可出来了。” “柳兄,你一直在外面等我?有事吗?” “一起去北影观摩啊。”他眨巴着眼睛,笑着说道,神情像极了要一起去青楼的同窗好友。 “柳兄只管去就好了,干嘛要一直等我?” “非也非也。我跟丘兄气味相投,自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了,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质高。兄弟你大才,愚兄自然是希望能够沾染几分才华。” “柳兄客气了。柳兄如此见地,想必也是人中龙凤。” 两人正说着,旁边有个也提前交卷的学生,站在那里一脸的嫌弃,还故意地猛吧唧嘴,声音大得严重影响丘好问与柳智敏的交谈。 柳智敏斜吊着眼睛问道:“怎么了哥们?” “我牙酸,酸到牙根了。” “忍着,不忍着就容易掉牙。”柳智敏语气不善道。 看到他高大的个头,这个初中生不敢出声,捂着腮帮子就跑了。 柳智敏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兄弟,走吧。” “走,让我们走马观花,一睹这京华烟云,首善风情。” “妙哉,妙哉!兄弟这句话可说到我心里了。” 坐了辆面的,一口气来到北影学院,这个骚男骚年们心里的向往圣地。 开始时两人还想混进去,一下被火眼金睛的门卫给拦住了。要不是看他们确实是中学生,只是好奇,早就扭送保卫科了。 丘好问和柳智敏只好像两个等活的民工,蹲在路边,赌一赌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女学生进出。 “柳兄,你也追星?” “当然了,喜欢几个偶像不至于那么空虚。” “哦,那你喜欢哪几个明星?” “王祖贤,《倩女幽魂》的那双腿,真是...”柳智敏一时语塞,在努力想着形容词。 “可以摸一年的了。” “丘兄,你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明灯啊。”柳智敏眼睛一亮。 “客气客气了。”丘好问笑着答道,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姜玉琴的那双长腿,堪比王祖贤,而且臀部曲线比王小仙要强多了。最妙的还是那条恶人谷,一想起来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我还喜欢苏菲玛索,她的《初吻》到《心动的感觉》,从纯真到略带娇媚,都是那么宛如仙人,不可方物。” “柳兄,你真是大才,苏菲玛索那真的是法兰西玫瑰,而且又符合我们华夏人的审美观,你真有眼光。” “丘兄你不是也一样吗? 丘好问想起了岑乐瑶。她的脸形、五官有几份像,尤其是气质。不知不觉中,《初吻》里那个戴耳机的苏菲,《心动的感觉》里那个歪着头微笑看过的苏菲,从脑海里不同的地方飞出来,然后叠加在一起,慢慢化成了岑乐瑶的那张脸。 “还有泽口靖子,我舅舅给我带过一本她的写真集。啊呀,我的心啊,从此不再属于我了,它从此被人俘获,被囚禁在那深深的曰本海之眼。” “柳兄,你可真是文采盎然,古今博通啊。” 丘好问一边夸奖着,一边忍不住惊叹道,被柳智敏一提醒,他才意识到,明朝霞似乎跟泽口靖子有几分像。她的五官、轮廓也有一种偏西方古典美的立体感,再加上黑发雪肤红唇这些典型的东方古典美特点。只是明朝霞现在还没有长开,美丽的容颜被婴儿肥掩盖住了,等过了今年,就会像一朵怒放的百合花,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可能是天注定,今天跟这家伙真是太投缘了。 等了半个小时,看到天色开始发蒙,还是没有看到漂亮小姐姐进出。 “今天是周日,她们肯定会出去聚餐什么的。又不是尼姑庙,一年到头不准出去。”丘好问劝慰道。 “丘兄说得没错。我们再等半个小时就撤,我请兄弟你去吃这里的特色菜去。” “行!对了,柳兄,你是怎么知道这电影学院的?” “我那舅舅,以前在京城里厮混过几年,还跟过《西游记》、《红楼梦》剧组,不过就是一打杂的。后来得贵人指点,找我爸投了些钱,办起了家广告公司,这几年是越发地兴旺了。他隔三差五回去看我姥,有空就跟我说起这些事。” “难怪啊。” 正说着,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柳智敏一眼就看到里面有漂亮的小姐姐,丘好问却看出了徐卿和余菲彤,恰是满满胶原蛋白的年华,更有一番韵味啊。当然了,她们身边的几个男生看上去也眼熟,只是现在懒得去想他们是谁。 “小姐姐,漂亮小姐姐,你们好!”丘好问一蹦就起来了,欢快的脚步就跟脱了僵的野狗,一溜烟往那边跑去。 卧靠,比我还猴急。柳智敏一边嘀咕着一边也不甘示弱,跟着后面冲了过来。 两人迎面冲了过来,把这些人吓了一跳,萧兵、肖峰和刘运来等男生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几个女生的前面。 今天他们表演系88、89级的几位同学出去聚餐,吃得很开心,没有想到到了校门口却遇到了小流氓。 幸好丘好问和柳智敏及时停住了,并说明了来意。 “小姐姐,你们好,我们是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选手,特意跑到这里来找你们要签名的。” 柳智敏在旁边一听,卧靠,这兄弟小嘴可真甜,脸也变得快,以后必定是个人物。 徐卿和余菲彤等几人也是听说过全国数学竞赛,知道能参加比赛的选手肯定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看丘好问,虽然没有像费翔、尊龙那样帅得惨绝人寰,但平平无奇中有着很干净明亮的气质,还有一份藏也藏不住的书卷气。这样的正太当然是小姐姐们最喜欢的。至于柳智敏,啊,正太弟弟旁边还有一个人,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到。 “我们还只是学生,你怎么找我们签名?” “因为你们以后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现在找你们签名,以后就特别有意义了。” 丘好问的话让徐卿、余菲彤眉开眼笑的。但是站在后面的江雯莉却有点吃味,这个小混蛋,居然敢无视我,老娘长得没她俩漂亮吗? 柳智敏眼珠子一转,正好看到这一幕,不动声色地掏出笔和纸,走到江雯莉跟前,腆着脸说道:“小姐姐,你能给我签个名?我相信没多久你就是大明星了。” 江雯莉顿时也眉开眼笑,欣然接过笔来。 被挤到后面的肖兵、肖峰和刘运来等男生,哭笑不得,现在的少年郎居然这么厉害。幸好还只是不懂人事的屁孩子,要不然就危险了。 目送小姐姐们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柳智敏还在那里意犹未尽地挥着手。他虽然没有丘好问长得帅,但也非等闲之辈,轻而易举地也拿到了徐卿、余菲彤的签名。 “走了兄台。我看你一脸暗暗下决心的样子,难道你大学要报考这里?按照柳兄的气质,跟这里不大符合。”丘好问很含蓄地提醒道。你这外形,艺考第一关就过不了。 “不,我只是决定了,以后努力做个有钱人,然后把这所学校承包了。”柳智敏豪气万分地说道。 丘好问吓得一头撞上路边的梧桐树,他捂着脑袋说道:“兄台志向高远,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柳智敏仰首哈哈大笑,然后请丘好问去吃正宗的全聚德。这让丘好问忍不住暗暗猜测,他家的那个乡镇企业性质的集体煤矿到底多大? 兴高采烈、饭饱饮料足的两人刚回到住所,就被沈教授堵在门口,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丘好问知道,肯定是真有大事发生。 第四十五章 惊人的结果 跟着沈教授来到育才中学一栋灯火通明的实验楼里,这里是竞赛的阅卷点。走进去,很多人都在,有几支强队的领队,有组委会的领导,还有阅卷组、监考组的老师,看到丘好问和沈教授进来,神情各异。 正中间坐的是组委会主任宋教授,他是国家科协的理事,全国数学学会的副秘书长,更是颇有建树的“中青年数学家”。 宋教授摘下厚厚的眼镜,似乎不想让它阻碍自己对丘好问的观察。看到他真的那么年轻,才十三四岁,虽然表面脸色不变,但内心却是一阵欣喜。 作为国家在这块的负责人,宋教授很清楚,这两年华夏在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的霸主地位受到严重冲击,关键是中学里的数学天才青黄不接。于是他跟几位学界前辈和组委会顾问们商量了一下,特意让出题组在第二试试卷里出了两道很有水平的难题。 结果真的就考倒了一大批人,以往最少可以有五位满分,而这次根据刚统计的成绩,满分只有两位,其中一位就是眼前这位丘好问。 如果仅仅这一点就不足以让宋教授这样欣喜,让整个组委会这样兴师动众。第二试试卷的最后一题,要求用四种解法。大部分人只写出了一到三种,只有三个人写出了四种,而丘好问写出了六种。 那份卷子大家传阅过,上面的痕迹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卷子没有空间,他可能还会再写出一两种来。经验丰富的老师教授们都知道,凭借这一点,这个叫丘好问的数学天赋已经突破了他们的想象。 看到这个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男孩子,宋教授觉得头痛,其他老师教授们也觉得头痛。 下午时,阅卷组的老师发现了这份天才试卷,欣喜不已。为了保险起见,还请宋教授等几位领导核对过,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拆开密封条,结果傻眼了。 高中组的选手名单里没有丘好问这个名字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组委会把沈教授等h省领队领导们请来了。一问,他们队确实有个丘好问,不过人家是初中组的。 消息传出,组委会、阅卷组和闻讯赶来的其它省市领队们都炸窝了。尤其是那几家跟hn省队有着竞争传统的友队领队,恨不得用目光在沈教授等人的脸上刻上几个大字:“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吗?” 派一个初中组来参加高中组竞赛,还把所有的对手都斩落马下,奇耻大辱啊。可hn省队的人却是满脸兴奋,这个牛皮可以吹三年的。以后见到这些老对手,就可以矜持地说,以后少在我们面前得瑟了,你们在我们眼里,已经不配作为对手。事实证明,不仅你们初中组,就是你们的高中组,全部都是渣渣,不堪一击! 宋教授开口问道:“丘同学,找你来,我们就是想核实下,你为什么会参加高中组的考试?” 丘好问不慌不忙地把情况细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无语,果然跟料想的一样。沈教授等人心里更笃定了,主要责任在你们组委会,跟我们没关系啊。 “丘同学,当你拿到卷子应该发现是高中组试卷,当时为什么不向老师汇报,中止考试?”监考组的组长问道。 “老师,拿到试卷发现情况后,其实我的心也很慌,几次想举手报告监考老师。可转念一想,我的目标就是以后能参加高中组竞赛,进而去国际竞赛上拿金牌。这次突然有了机会能切身体现高中组的竞赛,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而且我扫了一眼,卷子上的题目好像不难,就更加舍不得走了,就当是一次模拟考试吧。” 丘好问的回答让众人啼笑皆非。可是他说的这些话有毛病吗?他没有冒名和作弊,更没有打扰别人等违反考场纪律的行为,你不能说他是故意去捣乱的。组委会和监考组没有把控严,不仅让他进了考室,还从头考到了尾,能怪谁? “丘同学,你先回去休息,不要有什么负担,安心睡觉。不管如何,你初中组的成绩是不会剥夺的,也是满分吧。”宋教授和气地说道。像丘好问这样的天才,是华夏数学界的希望,任谁都舍不得责骂。 “是的,也是满分。”阅卷组组长说道。旁边的众人也都无惊无喜,一脸阅尽繁华的淡然。 丘好问离开后,宋教授环视一圈众人,问道:“大家怎么看?” “当然是成绩不算!作废!他是初中组的选手只能算初中组的成绩。”几个强队领队抢先说道,事实已经把他们的脸打肿了。要是这成绩还被正式承认,那就等于往他们肿痛的脸上抹了一层消肿散淤的药膏。只不过这药膏是用百分之八十的狗屎,百分之十的狗尿和百分之十的口水混合而成,药效杠杠的。 所以必须反对!当然了,这些人没有蠢到往丘好问头上扣舞弊帽子来发起攻击。大家都是成年人,太幼稚的东西就不要摆在桌面上说了。 沈教授很想反驳几句。 这两年hn省数学苗子也是青黄不接,今年更是难堪,根据刚出来的成绩,不算丘好问,hn队已经退步到了第五名。进集训队是没有问题,但很有可能又像去年那样,没有选手入选六人名单,去参加国际比赛。 在这种情况下,丘好问咣当一声从天而降。沈教授以为还要等两年才能作为王牌秘密武器,可现在他一个人就把整个高中组杀得人仰马翻,千军万马无一敌手。这样的无敌小霸王要是能够算在今年高中组成绩里,那就足以让他笑傲江湖,俯视群雄了。 可问题是这与规矩不符啊。反对的人就是抓住这点,在理直气壮地极力地反对。沈教授看到过半的反对意见,还有那些不做声的人,他也保持了沉默。 初步决定下来,只是需要明天向国家科协和全国数学学会做一个正式的汇报才能定下。众人纷纷散去,沈教授正要走,却被一个助手悄悄地拉住了,引到了一边的房间,宋教授在那里等着他。 “沈教授,你在为你的省队担忧,我在为国家队担忧,我们有共同点。”宋教授开门见山道,“只是今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反对的声音很大,牵涉到的方方面面也非常复杂。如果我们贸然坚持,很容易把事情弄僵,得不偿失。这个时候,需要一些外来的力量来打破这个僵局。” 沈教授一下子全明白了,他那颗心就跟一面小鼓,在敲个不停。他强压着加快数倍的心跳,沉着地答道:“谢谢宋教授,我知道怎么做了。” 宋教授点点头,叹息道:“天上掉下来个天才,我们不用起来,就是一种犯罪啊。” 出了门的沈教授马上行动起来,先把丘好问的高中组试卷复印一份,然后打了个电话。 “老师,我是合力。是的,这两天我带队来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是的,就是这次竞赛遇到一些问题,需要您指点一下。是的,是的,不会打扰您休息吧,好的,我马上就来。” 放下电话,沈教授就像一阵风冲出了育才学校,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四十六章 就这么定了 消息传得很快,一夜间丘好问的英雄事迹就在所有选手中传开了。早上吃饭时,丘好问万众瞩目,还有些人特意走近过来,看看他的真容。搞得就跟清明节瞻仰烈士遗像一样,让丘好问很不自在。 柳智敏不请自来,坐在丘好问身边,嘴巴就没有停过。 “兄弟,你真牛啊。你们没有看sh、hb、bj等那几队选手的脸色,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连个初中生都打不过,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人五人六的。” 丘好问不由看了一眼他,你自个不就是高中组的选手,还在这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看啊,他们几个就跟武侠小说里的一样,头顶上悬着块‘天下第一门派’的金字招牌,在那里耀武扬威。旁边的人战战兢兢的,远远地躲着他们。结果你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全打翻在地,然后往那块招牌上吐了一口白中带黄的痰,潇洒地离开。” “啊呀,你这人太恶心了,我还在吃早饭呢!”丘好问嫌弃道。 “恶心吗?”柳智敏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问道。他的嘴在不停地嚼着,有白也有黄,还有油。 到了育才中学,却被告知,颁奖典礼推迟,所有选手由组委会统一组织,去参观亚运会会场。 但是这个所有里没有丘好问,他被沈教授带到了一间房间里。首先看到的是宋教授等组委会的领导,只是他们这回坐到了旁边,几个强队的领队更是被挤到了角落里。正中的位置让给了三个老者,这三位都是七八十岁,皓首白发。 “娃儿,不要紧张。我叫刘安溪,是个教书匠,在京城大学教数学。你的事呢,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听到了。说实话,很是生气。个仙人板板的,我们制定竞赛规则,为的啥子呀?不就是要公平公正公开地选拔出人才来嘛。现在人才就在我们眼前,却因为规则不能选他,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要是那样的话,还选拔个锤子。” 这老头脾气很大啊。 左边那个老者,举起拐杖,指着那几个强队的领队,就是昨晚反对的最厉害的那几位,毫不客气地骂道:“倷几个的心思当阿拉不知道啊,阿拉没有瞎眼,不要把代家当呆大。倷只顾着倷省队的荣誉,国嘉的荣誉谁来维护?到底是倷的脸面重要,还是国嘉的荣誉重要?”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愤怒,长长的眉毛都要飞起来,被骂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出,搭拉着头。 宋教授连忙出声道:“刘老、俞老、钱老,这次我们竞赛组织失误,造成了许多混乱,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代表组委会向三位顾问做检讨。” “这个混乱啷个能全怪你们呢?必须为亚运会让路,这是政治任务,我们能理解。不过,你们啷个一乱,乱得妙,恰到好处,硬是让一个好苗子露出来了。” 刘教授的话让大家都笑了,气氛稍微缓解了。 “小宋,倷组委会是个什么意见?”俞教授问道。 宋教授跟组委会的几个互换了眼神,答道:“刘老、俞老、钱老,我们讨论的意见是,丘好问同学确实是初中组,他没有经过选拔就直接进入高中组竞赛,对于其他选手也是一种不公平。于是我们决定,昨天上午丘好问做的高中组试卷,我们当是选拔赛。当然了,成绩很好,我们一致认为是通过了。” 宋教授的话引起一阵轻笑声,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那几个强队的领队看到国内数学界里的“三大天王”都出马了,知道事情是万万挡不住了。既然无力反抗,还不如逆来顺受,享受其中。 “鉴于以上原因,组委会决定加试一场,让丘好问同学单独考一场,成绩就是这次他参加高中组竞赛的最终成绩。我们在备用试卷里选了一套难度更大的,但是为了保证对丘好问同学的公平,这次加试直接考第二试,第一试的卷子就不用做了。这是我们组委会的意见,还请三位顾问指正。” “就这么办了!谁要是再唧唧歪歪的,格老子的,老子一榔头捶死他个仙人板板的。”脾气火爆的刘教授当即拍板道。 能这样做,已经是做出巨大让步了,谁要是再反对,他这个老头子可真要发火了。走后门拼关系往里塞人,你们一个比一个手脚快。现在冒出一个好苗子了,你们就在这里推三阻四的,气死个人。中学生数学竞赛,初中生就不是中学生了?这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天赋,要是发生在其它国家,他们睡觉都会笑醒,立马派去参加今年的国际竞赛,就你们还在那里往外推! 其他两位老教授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在那几支强队领队的脸上扫了一圈,吓得他们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谁来问丘好问的意见?没人问,他现在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考试工具人。 在丘好问考试期间,宋教授、沈教授劝三位老教授先回去休息,成绩出来马上向他们汇报。 “虽然我们大半截身子入土了,掐着时间等死,但三个小时还是等得起的。”刘老呵呵笑着说道。 一直少言的钱老突然插话道:“可能还用不到三个小时。” 刘老和俞老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各人的心思都不同。 果然两个半小时不到,丘好问就交卷了,然后被引到旁边的一间房间等着。 真是用人家的当我是工具人,不用人家就当我是垃圾。我是棒棒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叫我等我就等啊,我莫得尊严的吗?连杯饮料都莫得,最起码来杯茶水也好,小爷我都渴了一上午了,格老子的。 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来叫丘好问。被引到一间更大的房间,还是那些人,还多了几位阅卷组的老师。 “你娃儿的成绩相当稳定啊,一直都是满分啊。要是这回你被选去霉国参赛,也要这么稳到起。”刘老开着玩笑道。 在众人的笑声中,宋教授正色道:“丘好问同学,你1990年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高中组的成绩是三百分,授予你金牌荣誉。” 在一片掌声中,丘好问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不仅拿到了初中组的金牌,还拿到了高中组的金牌?像我这样的人,在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历史上,应该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吧。后无来者?相信以后也没谁比我更牛逼,运气更好了。 看着丘好问有些拘束的神情,钱老突然开口问道:“丘好问同学,你很有数学天赋,只要好好努力,一定会成为一位数学家或者其它方面的人才。我相信你也会很快引起霉国学界的注意,在未来几年内很有可能会特招你去霉国留学,到时你会去吗?” 钱老的话让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从全世界吸收人才是霉国一直坚持在做的。丘好问如此有天赋的人,肯定会引起霉国各大学的注意,抛来橄榄枝是迟早的事。 丘好问不假思索地就开口答道:“会去。” 沈教授、宋教授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有些无奈。 “娃儿,能问下为什么吗?”过了一会,刘老有些声音嘶哑地问道,语气里带了几分不甘。 “其实这个问题两三个月前,我老师也问过我。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后来我老师对我说,满伢子,你有机会还是出去留下学。但是记住,你去留学的目的,是为了你的第二代或第三代不要再去那里留学了。” “娃儿啊,你有个好老师。”刘老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戚然的两位老伙伴,语气变得有些萧索,“六十年前,我去法兰西留学,也是抱着这个念头的...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我啷个自己都差点忘记了。娃儿,你才十三岁,就跟五六点钟的太阳一样,这个世界,早晚都是你们的。只是一定要记住你的这个愿望,让它能够在你的下一代身上真正地实现。” 第四十七章 比赛结束 颁奖典礼后,按例是第二天要休息一天,各队组织队员们去首都名胜古迹游玩一番。丘好问下午的时候给七部八局打了个电话,找陈宣文。想着请他明天领着自己去北海转转。跟团游肯定没有自由行好玩。 结果电话里告诉他,陈宣文好像请假了,然后又有另外一个同事插话说他应该是出差去了。陈宣文一个刚毕业分到单位里的毛头小伙子,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他干什么去了。不管如何,他现在肯定不在首都。 丘好问只好跟团去颐和园游玩,xs省队正好也在这里游玩,于是他和柳智敏又一次胜利会师了。不要看这小子不怎么靠谱,但实力还是有的。这次竞赛拿了铜牌,正好可以进入到五月初开始的国家集训队。 两人远离大队人马,在后面吊着,然后没事就搭讪漂亮的小姐姐。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其中有不少美女是结伴而来。 柳智敏贼精,他故意让小姐姐看出就他们两人,然后对方会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不跟家长一起来。这小子就顺势把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的招牌亮了出来。大部分小姐姐都是听说过,在她们心里,能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就跟华山论剑的五绝差不多。 在她们宛如滔滔江水一般的连绵仰慕中,柳智敏顺势就跟小姐姐们勾搭上,结伴游玩,还互相留下了联系地址。虽然小姐姐们的目光多半放在有些心不在焉的丘好问身上,可是柳智敏却丝毫不气馁。他的格言就是,一群羊是啃不下整片大草原的,只要肯努力,都是有的吃。 坐在游船上,柳智敏花了大力气才从对面小姐姐的那双秀腿上挪开眼睛。跟他们一起游船的两位小姐姐是来自江淮,长得高挑秀丽,柳智敏施了些手段,又出钱包了一辆高档的电动游船,这才邀请到着这两位小姐姐一同游湖。 他的目光转向丘好问说道:“兄弟,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心情突然不大好了,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会当临绝顶,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也说不上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好问小弟弟,你怎么老是这样,一脸淡淡的忧伤,让人好心痛。有什么事说给姐姐听。”对面两位小姐姐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我兄弟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是吗?”左边小姐姐眨巴着眼睛,突然大声念道,“人们总是相互折磨,这使我无法忍受。尤其是那些处于盛年的年轻人,在这个年龄他们本应当尽情享受种种喜悦的,可是他们总用一副阴沉的样子毁掉了本该美好的时日,最终才发现美好时光一去不返,后悔莫及。” 柳智敏愣住了,这好像是《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句子。小姐姐,你这么有才,我们有点聊不下去了。 “她是那么天真纯朴,却善于明辨是非,那么温顺和蔼,却非常坚毅刚强。心灵是那么宁静,生活却是那么活跃。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善良的心灵和高贵的灵魂,我仿佛超越了自己,因为我历尽了百般变化,不所不能。” 丘好问顺口答道,两位小姐姐的脸上露出惊喜。 她们只是背出了其中一句句子,用来劝慰丘好问。丘好问却直接回答了两句,摘自不同书页里的,却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暗喻着他虽然有爱慕的人,但并不会完全为她而悲伤。这就很高明多了。 柳智敏明显看到,两位小姐姐看向丘好问的眼神越来越温柔,那怕丘好问继续对她们漫不经心,她们依然如故,还变本加厉。就跟《西游记》里女儿国国王对御弟哥哥是一样色的,你越是拒绝,我就越要用我的似水柔情来溶化你的如铁郎心。 卧靠,这样不行啊。 柳智敏摸着下巴,轻轻地揪着稀稀落落的胡须。我这兄弟,深藏不露的狠人,别看年纪轻轻,对女人确实有一套。这一招欲擒故纵,把这两个小姐姐拿捏得死死的。只是任你能翻出千层浪来,不能吃肉却是最大缺陷。 你才十三岁啊。虽然知识和见识让你脸上的稚气消除大半,跟一个高中生没啥区别。可小蘑菇就是小蘑菇,长得再诱人,不能吃也不能用,有什么意义?想必小姐姐们能够很快认清事实,蘑菇还是大个的比较好吃。 “小弟弟,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发呆。”一位小姐姐继续找着话题。 “我突然想起我的老师,他以前在首都读书时,最爱去公园湖里划船,北海、昆明湖,都来过,而且最爱唱那首歌,《让我们荡起双桨》。” 说到这里,丘好问不由自主地哼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听着丘好问清脆的声音,看着着跟歌曲里几乎一样的情景,小姐姐们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哼唱起来。唱了几句,柳智敏也加入其中,随即旁边游船上的队友,其他游客,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唱完后,大家忍不住鼓起掌。这时候的人,一遇到高兴事就喜欢鼓掌,似乎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的情感。 “我老师说,当年他在读中学时,看了《祖国的花朵》这部电影,便立志要考上首都的大学,然后去首都的公园湖泊里划船唱歌,就跟电影里一样。后来他考上了首都师大,一有空就来公园划船。” 丘好问含着笑说道:“我老师送我来参加比赛时开玩笑说,去首都,奖牌要拿,更要去那里公园里的湖泊划船。这样的话,首都你才算没有白去。现在我回去有脸去见我的老师了,他叮嘱的两件事,我都办到了。” “小弟弟,你拿到金牌了?”一个小姐姐好奇地问道。 “金牌?呵呵,告诉你们,我这兄弟创造了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的历史。”柳智敏简单明要把丘好问的事情说了一遍,惊得两位小姐姐微张着樱桃小嘴,怎么也合不上。馋得柳智敏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兄弟,我们下月集训队见!”上车前,柳智敏对着丘好问挥手告别道。 “集训队见!”丘好问挥挥手告别道。 住所门口都是分别的人,今天各省市队都踏上了各自的归途,带着各自的荣誉和心思。 第四十八章 一潭死水 回到家里,丘好问听到一个晴天霹雳。陈相军老师死了,他在三天前的夜里,喝醉了酒从学校出来,一路跌跌撞撞,然后一头扎进那个死水坑里。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上学的学生才发现他的尸体,浮在绿油油的死水上,周围满是垃圾。 “为什么?陈老师自从大病一场后,从来没有喝醉过。”丘好问红着眼睛问道。 “都是被人逼得。”丘正良看了一眼房间门,轻声答道。 陈相军横死,陈宣文和陈宣霓接到丘正良的电话,都连夜赶了回来。父亲的死对于他们是沉重地打击,尤其是陈宣霓,跟天崩地裂一样。丘正良和李秀莲把她接到家里,让丘好学请几天假待在家里,日夜陪着陈宣霓,不要出了意外。 “爸,到底怎么回事?”丘好问恨恨地问道。 丘正良吸了一口烟,娓娓道来了事情原委。 丘好问去首都参加比赛,孟局长时刻关心着,隔三差五地一直打电话问情况。沈教授告诉他,按照丘好问在省里集训时的表现,极有可能拿到金牌,至少一块银牌是少不了的。 沈教授的话,孟局长还是信的,转头跟局领导h县领导们一说,都轰动了。要是在全国中学生竞赛里拿到奖牌,那青溪县和青溪一中就出彩了。这可是连整个五溪地区都没有过的巨大荣誉。 于是,孟局长、陈相军和丘正良都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就在县里正式宣布任命徐校长为县教育局副局长兼青溪县一中校长的第二天晚上,陈相军照例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他现在是常务副校长,有单独的办公室。不过他基本不管校务,只是继续教他的数学。 有老师看到韩涛在敲门,然后进去了。半个小时后,韩涛大喊着“强健”,衣不遮体地跑了出来。事情闹得很大,韩涛不仅到公安局报了案,还拿出一条沾了不知名液体的内裤,说上面沾有陈相军的***,是他强健自己的物证。 陈相军竭力争辩着,但是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就是一种核打击,上级和群众们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而且这种带色的事情更助长它往路边社小道消息转化。最关键的是县里那批早就看陈相军不顺眼的人,在暗中助波推澜,于是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哄而上,舆情和风向顿时大变。 虽然一中绝大多数的师生都相信陈老师的清白,但他们的话在某些人的刻意压制下,跟陈老师的自辩一样,惨白无力。 “最坏的就是那个郑贤平,老陈被组织暂停一切职务,老徐又称病躲在家里,他被任命为代理校长,变得不可一世。那天他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话里话外说老陈是强健犯。马勒戈壁,县里的调查组还没有下结论,他倒敢做结论了。”丘正良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王八蛋在大会里号召教职工们要勇于与邪恶势力做斗争,要站出来揭发坏人坏事。明摆着搞文各那一套。当时还真有两个家伙站出来,只是他们所谓的揭发,其实就是乱编一些没有的破事往老陈身上泼脏水。其中一个是谭三思这个坏种,还有一个是向关键。” “他?”丘好问震惊了,他谁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会是向关键。向关键从地区师专毕业分到青溪一中,是陈相军带着他,把他带成了县、地区优秀教师。陈老师生病后,又向学校推荐了他接任学校数学教研组组长。 “真是个白眼狼!”丘好问咬着牙齿骂道。 “是啊,老陈被这件事和这些人给伤透了心。他不知从哪里买了两瓶酒,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边上喝,最后发生了那样的惨事。唉,都怪我不好,那几天不该下乡去搞什么支教验收。县里说要提拔我,我一时心热,就自告奋勇去了。我就不该去的啊,我就该留在县城,出了事要是我能陪着他,肯定不会出这种事的。” 丘正良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他呜呜咽咽的声音非常低沉,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样,又像深夜荒野里寂寥无助的风。 到了陈相军家,丘爱国在这里陪着陈宣文。客厅里摆着一张陈相军的照片,一张他难得的露出微笑的照片。他嘴角微翘,眼睛含着欣喜,似乎知道了丘好问拿到了好成绩。 丘好问举着香,看着陈老师的遗像,还未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他才哽咽地说道:“陈老师,我回来了。”然后把香插在遗照前。 “满伢子,这是在我爸床头找到的,只有这一封,是留给你。”陈宣文含着眼泪说道,“我爸常说,我、大妹、二伢子、妹陀都长定型了,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就不操心了。就是不放心你,说你太聪明又太小了。” 说到这里,陈宣文已经是泪如雨下,丘正良和丘爱国在旁边也是满脸泪水。 丘好问捏着陈相军留给他的信,眼泪打在他的手上和信上,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陈老师的墓在那里?” “在公墓里,就在我妈墓旁边。” “满伢子,明天你请个假,去陈阿哥坟前磕个头。” “不,我明天不去。” 丘正良差点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要等陈老师沉冤昭雪了再去他坟前。郑贤平,韩涛,这对狗男女。”丘好问恨恨地骂道。 第二天早上,丘好问蹲在那个死水坑旁。 陈老师死在这里后,这里还是照旧,就跟这个破旧的小县城一样,顽固地坚持着原状。直到时代的大潮汹涌而来,才会被席卷一空,消失在历史中,残留的点点痕迹,只存于某些人的记忆中。 死水坑里浮着一层垃圾,各色各样的都有,丘好问丢了一块石头过去,惊起了一堆绿头苍蝇,活像一群只知道埋头过小日子的芸芸众生。只是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回到原地,继续它们的生活。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丘好问想起了那晚,在自己家里,陈老师慷慨激昂地朗诵着这首他最喜欢的诗歌。或许,每个时代都有令人厌恶的死水。闻一多有闻一多时代的死水,我们有我们时代的死水。贪婪冷漠、顽固守旧、安于现状的人性和见利忘义、勾心斗角的人心,何尝不是一潭致命的死水。 离开时,丘好问丢了一块更大的石头,砸向了死水坑。“咚”的一声巨响,水坑里溅出一大团水花,绿头苍蝇们飞得更高,但最后还是又回到了那死水坑里。 第四十九章 死水微澜 到了学校,丘好问谦和地接受着同学们的恭喜,还有包括林老师、姜老师等所有任课老师,以及田、薛副校长和黄、李主任等校领导的祝贺。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陈老师的名字。郑代校长没有出现,或许他正在全力巩固来之不易的代校长位置,不想节外生枝。 当数学教研组组长向关键笑着走过来,准备跟丘好问搭上几句话。丘好问的荣誉就是青溪一中的光荣,更是数学教研组的光荣。 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没等他开口,丘好问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转头就走了,厌恶之情就像是迎面遇到了一只在粪坑里打过滚的赖皮狗。楼上楼下的师生们,包括林泽友、姜玉琴、邓凌飞、明朝霞等人,他们全程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有多解气。 向关键站在那里,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继而咬牙切齿,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目露凶光的野狗。 郑贤平听完向关键的诉说,再看了看坐在那里他,可怜兮兮的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安慰的哈巴狗,心里生出一阵厌恶来。 “小孩子嘛,不就是吐口水这些招数吗?他才十三岁,你指望他能多成熟稳重。放心了,小孩子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他就会把这事忘记的。” 说一千道一万,郑贤平绝对不会为了向关键的面子去对丘好问龇牙。 陈相军只是一条老狗,他死了后对有些人来讲更没有了用处,所以很多人在大势之下权衡利弊,保持了沉默。 丘好问不一样,他才十三岁,前途远大,他还会为很多人创造更多的政绩。谁敢冲他龇牙耽误了他,那就是挡了大家的前程,谁都不会对你客气的。别人暂且不说,孟局长、李副县长先会给你当头一棒。 郑贤平才不会这么傻,所以这段时间先躲着丘好问,等他的气顺过去再说。小孩子嘛,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看到郑贤平这样的态度,向关键心里凉了半截。他现在只是郑贤平的一只狗,郑贤平都暂时不敢跟丘好问发生冲突,他又能怎么样? 把向关键打发走之后,郑贤平在复盘这件事的前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被当成证据保存在公安局的那条内裤。听说现在可以从***里查出血型来,要是有人认真去查,那是会出大事的。 可是他在公安局没熟人啊,也不敢托人去把那个证据偷出来。要是走漏了风声,不等于给对手提醒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韩涛来。 这娘们,不仅身材火爆够劲,心思也歹毒的很。居然设下这么一条毒计,还拿着沾有他的***的内裤去当证据,太胆大包天了。不过这婆娘说得对,生活作风问题,就跟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旁人还不敢伸手帮忙,生怕也沾一手屎。 事实真的跟这婆娘说的一样。 郑贤平想起上午做课间操,自己在暗处盯着姜玉琴的秀腿美臀看时,“不惧凌辱、坚持上班”的韩涛悄悄跑到自己跟前,说他老公又出差去了。他下腹的火腾腾地冒了起来,开始盘算起来。今晚的例会找借口推到后天,明天怕是没有那么早回学校,早上的值班要跟老薛换一换。 还是做校长好,说一不二。老徐那只老狐狸是不会再回一中这个是非之地了,自己这个代校长很快就能转正了吧。当上校长后,姜玉琴会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呢?她这个女子,太馋人了。不过越馋人越危险,也不知道她背后站着哪位大佬,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丘好问回来第三天,县里在影剧院组织了盛大的庆祝和表彰大会。一中的所有师生参加了,教育局全体职工,二中、三中和其他乡镇中学也派校长、教务处主任之类的代表来参加,把影剧院挤得满满当当。 满脸春风的孟局长做主持人。按照流程,在曹书记,杨县长讲完话之后,就是丘好问发言,所以他一早就躲在后台,背诵邓副部长和孟局长合力操刀的演讲稿。 “好学,你弟真厉害。居然一口气拿了高中组和初中组的金牌。我听说,sc代表队的一个高中生选手,回家后嚎啕大哭,闹着要退队,说是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岑乐瑶悄声对身边的丘好学说道。 不知丘好问怎么劝得陈宣霓,她再没有那么心如死灰,所以丘好学不用在家陪了,可以来正常上学了。 “真的假的。不过满伢子这次确实牛逼大了。”丘好学毫不迟疑地为自己的弟弟自豪,当然了,还有其它原因。这次丘好问拿到了两份奖金,有了上次“贪污”的经验,下手更加狠辣,直接贪墨了一半奖金六百元。他已经料准了老妈肯定被自己巨大的成绩砸得晕头转向,那里还会注意奖金能拿一份还是两份。 “贪下”的钱除了买一大堆书,还给大家伙买了不少礼物。丘好学就得了一支曰本品牌的口红,还是托人在友谊商店买的,据说是山口百惠用过的同款。凭这件礼物,就算丘好问当街把郑贤平打个满脸花,做姐姐还是会支持他到底。 “他这么牛了,以后再向他请教数学,岂不是不好意思了。” 以前只是请教数学学习方法,现在丘好问直接把高中组的金牌也拿到了,那就可以直接请教高中数学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那弟弟,是看脸来的。漂亮女孩请教,绝对有时间,还包教包会;要是丑点的,呵呵,他忙着复习,很忙很忙的。你是校花,我那臭弟弟就算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要翻着跟斗过来。” “你说他是孙悟空啊。只是向他请教,会不会耽误他学习?” “你要是不好意思,就以身相许吧,来我们家做个童养媳,我妈肯定乐得牙都要掉光。” “你胡说什么呢?你弟媳不是那一位?”岑乐瑶微红着脸,轻轻掐了一下丘好学,然后往远处示意一下。 “那个小丫头片子!”丘好学鼻子一哼,“按照我妈说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最可气的是,她见到我就躲开,居然不主动给我打招呼。” “呵呵,大姑子弟媳妇这么早就斗上了?” 说了一会小话,曹书记在台上慷慨陈词,无非就是县里多重视教育,正是这种教育环境才有了丘好问这样的好成绩。 听着这个死胖子在上面口水乱飞,岑乐瑶忍不住想起了陈相军老师。知情的人都知道,丘好问是陈相军一手教出来的,又是他极力推荐,代表一中参加县里比赛,让丘好问踏上了成神的道路。中间还在地区比赛时打了预防针,确保了丘好问的顺利成长。 台上那些大言不惭讲话的人加在一起,也难及他功劳的零头,只是,可惜了。 “好学,你弟对陈老师的事有什么反应?” 听到这里,丘好学的语气变得沉重了,“在陈老师像前大哭了一场,还说要等沉冤昭雪再去陈老师墓前磕头。十三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他只是一时气话,很快就会忘记的。” “哼,那你小看了你弟弟。你弟心思深沉着,可是个狠人。你等着看,他报复的手段,会让你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我了解我弟,还是你了解我弟?”丘好学坚决不信道,岑乐瑶也不做声了。 第五十章 春雷震耳 等杨县长讲完话,孟局长用激动的语气大声宣布道:“现在我们请1990年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高中组、初中组两块金牌获得者,丘好问同学上台讲话。”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丘好问站在了讲台和话筒后面,目光澄清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十秒,二十秒,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开始还在那里低声议论的台下群众,像是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群,猛然间看到一束强光,无声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就算少数不管不顾还要讲小话的人,也被同伴严厉地制止了。 三十秒、四十秒,会场越来越安静了,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就像春雷大雨前的森林,所有的动物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整个会场可能就岑乐瑶猜到了丘好问要做什么,她紧张地握着座椅扶手,手指关节都发白了,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孟局长以为丘好问怯场,吓得说不出话,正要上去圆场。丘好问像是右边长了眼睛,孟局长刚一动,他伸出了右手,笔直地指向孟局长,手掌竖起,往前压了压。孟局长居然被这个阻止的手势拦住了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停了下来,可能是会场的气氛让他也很紧张,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丘好问的指挥。 五十秒,一分钟,会场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丘好问终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开口了。 “我叫丘好问,陈相军是我的老师。” 他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就跟洪钟一样响亮,在会场上空回响着。 “是的,我是陈相军老师的学生!台上台下很多人跟我一样,都是他的学生。只是现在大家都羞于提这个身份,因为陈老师死了,死在一个满是垃圾的水坑,还被人扣上了一个臭烘烘的帽子,变得臭不可闻。” 丘好问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就像钢针一样扎进了大家的耳朵,有些人开始坐立不安。 “很多人羞于说自己是陈老师的学生。但我还要说,我没有任何的羞耻,而是满腔的愤怒!” 这一句话丘好问提高了八度,就像雷声一样在大家头上滚动,岑乐瑶反而舒了一口气,春雷终于炸响了。 “陈老师大病初愈,给我们上个课爬两层楼都气喘吁吁。而据说被陈老师强暴的韩涛,可是我们学校老师排球队的主力,运动健将啊!” 说到这里,压抑了许久的丘好问提高了嗓门,愤怒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我就纳闷了?病怏怏的陈老师是如何在韩涛的极力反抗下强暴了她?用意念吗?这么显而易见的情况,为什么没人去调查,而是急匆匆地给陈老师扣帽子泼脏水,到底是何居心?” “陈老师死了,死无对证了。又有某些人故意模糊处理,甚至阻碍继续调查,为了就是不澄清事实,让陈老师死不瞑目!” “今天,我这个学生不站出,为我老师的清白呐喊,往后余生,我没脸站在有太阳的地方!今天,我这个学生不站出,为我的老师洗刷不白之冤,我以后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有正义,这个世界上好人一定有好报,坏人一定有恶报!” 丘好问掷地有声的话说完,停了一会,会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等到掌声停止,丘好问又说道,“我有个线索向领导们汇报下,我每天都会早起,在街上跑步。有好几次,早上六点左右,我看到郑副校长,哦,现在该叫郑代校长,从县供销社家属院的那条巷子出来。而我所知,韩涛就是住在那里,而她的丈夫则常年出差在外。” 说完后,丘好问走下了讲台,自顾自地离开。 岑乐瑶跟着所有的师生们都站了起来,他们在这些话里看到了浓浓的师生之情,一个学生该做的。不少老师眼睛含着热泪,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学生,真没有什么遗憾的。 在掌声中,岑乐瑶的眼睛盯着丘好问远去的背影,一口浊气从五脏六腑的深处吐了出来。太痛快淋漓了!想不到语言的力量真的跟刀剑一样有力量,真的想不到他的胸怀还藏着这么巨大的力量。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当天下午,县里组建了专案组。当天晚上,被公安局传唤的韩涛丈夫招供了,他早就知道郑贤平跟韩涛有染,但是郑贤平利用职权让他赚到了不少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他跟陈相军案子又没有什么关系,说出来反而能立功。 见到了丈夫的口供,韩涛继续撒泼,胡搅蛮缠。但郑贤平却招了,韩涛不知道,这家伙却很清楚,丘好问在影剧院的讲话是多么的锋利,多么的致命。 那番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会拼死为老师陈相军洗刷清白的,县里不行去地区,地区不行去省里,省里不行去中央。他已经拿到全国金牌,还有机会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比赛,谁敢保证他不会接触到省里和中央教育部门的大佬?再说了,陈相军这么多亲故旧友,以前因为各种原因被压制着,或者隐忍不发,现在被丘好问点着了火头,那必定就是一场冲天大火,谁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所以县里必须要给出一个交待来,就算郑贤平不是主谋,也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何况他还真的有重大嫌疑。 承认设计诬陷陈相军的郑贤平和韩涛被开除公职,等待接受法律的惩罚。而陈相军同志的追悼会,也在青溪一中隆重地举行。 同一天,丘正良、李秀莲、陈宣文、陈宣霓、丘爱国、丘好学陪着丘好问来到陈相军墓前。 磕了三个头,敬上三支香烟和三杯水酒,丘好问流着眼泪笑着说道:“老师,你叮嘱我的两件事我都办到了,金牌我拿回来了。” 他把两块金牌放在了陈相军的墓碑上,然后继续说道:“我还去了颐和园的昆明湖,在那里划船游湖,还像你一样,唱起了那首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唱到最后,丘好问歪着头,泪流满面地笑着说道,“老头,你交代我的事都做完了,仇我也帮你报了,现在来看看你给我留的那封信,肯定又是一番啰哩啰嗦,这样不要做,那样做不好。老头,你这个样子很遭人烦的。” 听着丘好问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陈宣霓紧紧抱着丘爱国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流着泪微笑地继续听着。 丘好问打开陈相军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努力做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人。” “你这老头,真的好烦...”丘好问喃喃地说道。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扭过脸去撇了撇嘴,似笑似哭,到了最后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大哭起来。 第五十一章 骑车踏青 四月的天,湛蓝的天空像一大块蓝玻璃,散布的朵朵白云就是里面的丝絮杂质。天高云淡说得就是这样的。天高得像是离我们越来越远,远得你恨不得伸手把它拽回来。云淡得就像是几只吃饱的绵羊,懒洋洋站在那里不动了,让你恨不得吹口气,让它赶紧动起来。 这是一个周日,丘好学提议,岑乐瑶附议,拉丘好问入伙,然后邓凌飞死皮赖脸地跟着混进来,最后明朝霞不知为何也参与其中,五人相约好,今天骑单车走公路,去二十多里外的青溪江畔踏青。 在县木材公司门口,丘好问推着一辆“永久”二八大杠,站在那里,被邓凌飞一阵嘲讽。 “好问,你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老古董?” “学校门卫徐大爷的镇宅之宝。” “我说呢。现在你荣升县一中常务副校长的三公子,徐大爷是不是恨不得把这单车都送给你?” “那倒没有。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我说好问,你就算没有山地车,搞辆凤凰也好。到时候岑乐瑶、明朝霞两大美女骑着漂亮的女式单车在两边,你骑个这玩意在中间,有点掉价。” “骚年,不在于单车的好坏,而在于骑它的人。比如这辆二八大杠,刘德华周润发骑,它跟铃木富士摩托车一样帅气;我骑,还是焕发着新时代少年的风范;你骑,妥妥的汉奸便衣队。” 邓凌飞听得目瞪口呆,一脸陈年老便秘的样子。 过了一会,丘好学和岑乐瑶各骑着一辆非常漂亮的女式单车过来了。 “这单车真漂亮。”看样子邓凌飞以后会是个爱车人士,只是现在条件有限,先从单车撸起。他接过来一辆,在那里前后摸着,啧啧不已。 “姐,你这单车哪里来的?” “我小姨的,一直放在那里不骑,被我找出来了。”岑乐瑶替丘好学答道。 “乐老师骑过的,那我得骑一下。”邓凌飞这个闷骚男二话不说跨上车,开始蹬起来,在附近转了一圈。 丘好问紧张地看着岑乐瑶,要是她察觉到这话里有歧义,自己就赶紧上前去踹那小子一脚,以示清白。不过看岑乐瑶笑吟吟的样子,似乎没有多想。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 “老姐,你怎么突然想着约我去踏青?” “你以为真是我提议的,是瑶瑶。她说大家一起出去散散心,舒缓一下也好。” 丘好学一说,丘好问就明白岑乐瑶的好意。他已经跳出来了,陈老头在天之灵,肯定是希望他过得开开心心的。 “那如后多,我就说嘛,我那个好吃懒做,只知道贪我便宜的老姐,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冰雪聪明了。” “呵呵,有胆你再敢说一句。”丘好学阴沉沉地说道。 “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但还是有些偏热,瑶瑶姐,你带够水了吗?” 丘好学看到弟弟转移话题了,鼻子一哼道:“你那小霞怎么没来?是不是要你去接啊?” “怎么可能?都约好在这里汇合的。” 正说着,一辆首都吉普停在了前面,明朝霞跳了下来,跟司机道了谢,背着个包,甩着马尾巴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印着“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白色短袖t恤,蹬着一条健美裤,穿着一双“回力”跑鞋。粉红色的外套没有穿,只是系在腰间。 邓凌飞愣住了,“明朝霞,你单车了?” “没骑啊。” “怎么没骑?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骑单车出去玩吗?” “我不会骑单车,怎么骑?” 邓凌飞差点从单车上一头栽下来,“姑奶奶,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去玩?” “好问带我就好了。”明朝霞理所当然地答道。 邓凌飞眼睛眨巴着,看看坐着绝对舒服的二八大杠的后座,又看到丘好问从包里拿出一个垫子,放在了上面,绑结实了,还拍了拍,样子十分地狗腿,跟伺候老佛爷上轿的李莲英没啥区别。 “感情你们俩这么有默契?” 岑乐瑶脸色微微一僵,随即笑着说道:“应该是好问准备工作做得好,不用问小霞,找她同学一打听就知道会不会骑单车。” “确实,我家满伢子做事就是这么未雨绸缪。”丘好学赞同地附和道。 五人开始出发了,丘好问载着明朝霞一马当先,岑乐瑶和丘好学不慌不忙地在后面。邓凌飞骑在中间,看着前面的两人,像是回娘家的小两口,嘻嘻哈哈地低声说着什么,估计是没空搭理自己。 想凑到校花旁边说几句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关键是丘好学在旁边,她经常被丘好问怼得哭笑不得,但是在自己面前却很有大姐大气质。要是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她真的会一脚把自己连人带车踹到路边的水沟里去。 邓凌飞一边骑着,一边郁闷不已。 公路两边是两排山杨树,笔直地就像两排哨兵。树叶哗哗乱响,像是在鼓掌欢迎。树荫和阳光投着身上和脸上,交替掠过,就像是一段五光十色的人生片段,在你的眼前飞快地闪过。 前面是两公里长的上坡路,骑到一半,大家都下来了,推着车往上走。空着手的明朝霞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拿着棍子一会施展披风剑法把路边一簇野草打得稀巴烂;一会在路边水沟里乱点,把一只青蛙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丘好问四个人在后面推着车,看着她的身影在前面晃动着,还有欢快的笑声传来,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青春怡人了。 在路边一片草坪里,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红黄白粉,星星点点缀在草地上。两只漂亮的蝴蝶在上面飞舞,明朝霞欢叫着冲了进去。她伸出手去想触摸蝴蝶,蝴蝶却立即飞走,但也不飞远,就在萦绕在她的周围。 明朝霞轻柔地舞动着她的手,如同一只优雅的朱鹮,在花丛中轻轻曼舞。两只蝴蝶围着她的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是在给她伴舞。一人两蝶在那里翩翩起舞,看呆了旁边的丘好问。他静静地看着,一直等到蝴蝶飞走了,明朝霞依依不舍地走了回来。 快到山顶时,突然听到明朝霞在前面惊叫道:“好问,快来!快点来。有蛇,快来啊,有蛇!” 丘好问刚听到明朝霞叫唤,脸色微微一变,架好单车飞奔过去,只是听到“有蛇”两个字时,居然停住了脚步,愣了两三秒钟还是又冲上去了,只是脚步没有刚才那么快了。 “你弟弟怕蛇?”岑乐瑶悄声地问道。 “是的。我这弟弟,从小胆子就大,敢踢狮子的屁股,敢拔老虎的胡子,敢跟熊瞎子争蜂蜜吃,唯独就是怕死了蛇。” “怎么回事?” “我们家在郎山乡待了十来年,那里你知道的,大山里。满伢子七岁的时候,一回跟着学校老师同学去山上打柴,结果走散迷路了,一个人在山上过了一夜。那一晚有六条蛇从他身上爬过去,还有一条钻到他裤子里去了。第二天中午大人找到他,才把那条蛇给揪出来。从此就落下两个毛病。怕蛇,不敢在山上过夜。” 邓凌飞也知道死党的弱点,连忙冲上去帮忙。 “是条死蛇,不用怕了。” 这路两边都是大山,有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多的是蛇。不小心窜到路上,被飞驰的汽车压死了很正常。 岑乐瑶和丘好学赶到时,看到丘好问把明朝霞拦着后面,拿着根棍子,去挑那条蛇。岑乐瑶明显看到他脸色青白,额头上汗珠疯了一样往外冒,手脚都在不停地颤抖。但他还是咬着牙挑起了那条蛇,把它丢到一边去了,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叫他狠人是没错的。越是自己恐惧的东西,越强迫自己去接触。等把心底最恐惧的都克服了,也就无所畏惧了。他的心真的会那么又冷又硬? 似乎察觉到岑乐瑶在看着自己,丘好问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咧开嘴笑了,岑乐瑶也笑了,眼眉又成了月牙形。 第五十二章 青溪江畔 过了坡顶,就是一段长达三公里的下坡。这一段路两边的树木茂盛,努力向中间生长,已经攀连在一起了。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投下来,形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各色的野花在树干旁生长着,点缀着这条绿色隧道, 明朝霞坐在后车座上,她岔开双脚,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光斑在脸上闪过,那么温暖,明亮得有些刺眼,让你害羞想躲闪,却又舍不得,就像前面那人的目光。 她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感受到树木花朵在不断地后退,她觉得自己像是在穿越一条光彩斑斓的时空隧道。穿过这里,所有的烦恼就会被抛洒在身后,前面,只有能够想象得到的幸福。 “啊!——啊!——”明朝霞大声欢呼着。声音在这绿色的隧道里居然有回音,像是从时间长河的某一点传回来的自己对自己的应答。 丘好问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哦!——哦!——哦!” 两人的声音在隧道山谷间、树梢花朵上飞翔跳跃,久久不息。五个人都是那么开心,展开的笑容,就跟头顶上投下的阳光一样,干净透亮。他们的欢声笑语,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像沙滩上清晰的脚印,留在了他们身后,一串接着一串。 来到目的地,青溪江畔。这里是一片草地,江边则是一片鹅卵石。丘好学和岑乐瑶拿出塑料布,铺在草地上做垫子,再往上面摆上面包、凉面、米粉、饮料和水果。 邓凌飞负责去洗水果,撅着屁股在江边忙得不亦乐乎。 丘好问陪着明朝霞在江面走着。这段江两岸都是山坡高崖,河道显得比较狭窄,只有六七百米宽。江水滚滚而来,汹涌而去,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听着哗哗不息的河水声,明朝霞看着淡黄的河面,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好问,你相信有投胎轮回和转世吗?” “不信。” “谢神婆说,如果人在河里淹死了,就会投胎为鱼,在那条河轮回三世,化解了怨气才能再投胎为人。” “是吗?你信吗?” “不知道,我妈信,我,半信半疑吧。”顿了一会,明朝霞又说道,“好问,你以后不要吃鱼好不好?至少淮河里的鱼不要吃,好吗?” “好的,没问题。”丘好问毫不迟疑地答道。 明朝霞转过头来,杏眼在丘好问身上打量着,“你为什么不问原因?” “你说的话,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就直接答应,不会去问原因的。” “你对我真好。”明朝霞笑靥如花,嘴角的梨涡就像两个漩涡,吸引着你的目光和思绪,然后把你拉进去。 “不过以后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这样好,不能再对其他人这么好了。” 妹子,你是在跟我说话,为何目光往岑乐瑶那里瞟呢? “对我姐姐这么好也不行吗?” 明朝霞前倾着身子,头微歪着,目光上下打量着丘好问,似乎在权衡哪里好下刀。最后鼻子一哼,冷冷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姐姐们。” 她附身捡起一块饼干大小的圆石片,对着江面瞄了一下,然后大叫了一声:“这是丘好问的狼心狗肺!”顺手甩了出去。石片在江面上跳了七八下,几乎跳到了江中心,然后消失在水面不见了。 明朝霞左右看了看,看到一块圆圆的石头,有香瓜那么大,风吹雨淋有些开裂松散了。她捡了起来,大叫一声:“这是丘好问的狗头!”把那块石头往旁边的大岩石上狠狠一扔,“嘭”地一声四分五裂,丘好问忍不住脸上的肉一抽一抽。 扔掉了丘好问的“狼心狗肺”,砸烂了丘好问的“狗头”,明朝霞心情舒畅了,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伸出手指头,对着丘好问勾了勾。 如得大赦的丘好问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要是安了条尾巴,估计能摇成风扇了。 “我以前不叫明朝霞。” “那你以前叫什么?” “明未央。” “啊,好名字,‘盎盎春欲动,潋潋夜未央。’” 明朝霞跺着脚说道,“不是这个,你脑子里怎么全是春啊,情的。” 气恼至极的明朝霞忍不住直接上手,狠狠地捏了他的脸。丘好问能怎么办?逆来顺受呗。自己这脸,老娘捏完了妹子捏。唉,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受气包。 “是取自‘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原来是这句,那我以后可以叫你云中君。” “好啊。”明朝霞笑着说道。 “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要改?” “说这个名字太大了,受不起。要是改掉就能改命,我真希望从小就叫明朝霞好了。”明朝霞语气萧索地说道,带了几分淡淡的忧伤和懊悔。 丘好问不知道怎么劝慰,只好保持沉默。 等了一会,明朝霞像是恢复了平常,“其实朝霞这个名字也挺好的。我小名就叫小霞。我爸说接到我出生的电话时,他在师部作战室忙了一夜。他高兴地推开窗户,正好看到第一缕朝霞升了起来。” “是的,挺好的,又好听又有寓意,两个名字都挺好了。” “你这个人,小小年纪,就跟我爸一样滑头。啊呀,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五个人在垫子上吃饱喝足,三位女生在那里谈天说地,欣赏风景,丘好问和邓凌飞被打发去江边洗刷装食物水果的饭盒盘子。 来到江边,丘好问和邓凌飞老老实实在干活,远处三女的笑声时不时传过来,就像飞掠江面的鸟儿,总是让你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好问,我可是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仅勾搭着明朝霞,还跟校花藕断丝连。你小子可真是,真是,我真想拿起这块石头砸烂你的狗头!” “稳住兄弟,我真的这么招人恨?” “我们学校最漂亮的两个女生,都被你把魂勾走了。你知道吧,学校多少男生憋着心思要找你报仇雪恨。幸好丘叔及时调任一中的常务副校长,这才震慑住了一大群蠢蠢欲动的家伙,你小子才看到了今天的太阳。” “呵呵,”丘好问毫无感情地冷笑一声,“我信个鬼,我可是跟大混混蛇头血拼过的男银!就凭那些欺软怕硬的货,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在我面前炸刺!” 邓凌飞只是吓唬他,看实在没吓到,也就算了。 “好问,你胆子够肥啊。居然把她们俩约到一块来,不怕她们打起来?” “打起来,干嘛打?我是她们什么人?男朋友吗?” 邓凌飞一时语塞,瞎子都知道明朝霞对丘好问情愫深种,岑乐瑶也对他有些意思,可他们的“正式关系”是同学校友,更深一点是学习小组的成员。当然了这两个学习小组的成员分别只有明朝霞和丘好问,岑乐瑶和丘好问。他们都是互相帮助、互相监督,刻苦学习、争取好成绩的同学,很纯洁很纯洁的那种。 “你少掩耳盗铃,切,谁还不知道。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呵呵,你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习惯成自然。” “什么意思?”邓凌飞一头的雾水。 “你没到那个层次,还领悟不到。”说到这里,丘好问有点想念起柳智敏这位仁兄。 第五十三章 丘副校长 又是一个周日,在李秀莲的要求和主持下,丘家召开了1990年4月份第一次家庭会议,主题是《群策群力、在新形势下帮助丘正良同志在青溪县第一中学常务副校长职位上发光发热、为青溪县教育工作做出更大贡献》。当然了,这个主题就没有写在横幅上挂在会场上方了,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列席会议的有丘正良、李秀莲、丘好学、丘好问,丘爱国跟陈宣文、陈宣霓一样,早就回去上学上班,所以因故缺席。 首先是李秀莲发言,简单明要地点明主题后,直接让丘好问发表他憋了一周时间才写出来的对于一中的工作计划。 听着老爸在那里说着不知从哪本材料里抄过来的发言,丘好问很想打个哈欠,但是看到对面的老妈,强行忍住了。丘好学却没忍住,一个躲躲闪闪的哈欠招来了李秀莲极其严厉的目光,杀伤力堪比罚抄课文一百遍。 丘好问这个时候才知道,家里最有官瘾的居然是自己老娘。老爸的青溪县一中副校长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她居然把做局长夫人列入到五年规划中了。 郑贤平倒台后,贾志国连夜赶回来,向组织举报,说郑贤平在翻修一中围墙,修整操场、篮球场、排球场等设施的工程中,受贿四千元。行贿的包工头是他的哥们,一并被举报出来。 于是郑贤平多了项罪名,贾志国戴罪立功,被撤销政教处副主任、保卫科科长职位,处以严重警告处分,暂时留在了学校。 但是一中的工作必须继续开展,孟局长向县里领导汇报后,决定自己亲自担r县一中代理校长,调任丘正良为县一中常务副校长。 丘副校长上任没多久,不仅毫无头绪,还被各项事务和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搞得焦头烂额,甚至有了辞职不干的想法。李秀莲好容易当上了校长夫人,怎么肯轻易罢手,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场会议。 其实目的奔着丘好问去了。在李秀莲看来,自己满伢子就是个天才。能在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包揽高初中组金牌的人,难道搞不定青溪县一中这个小学校的破事?而且此前丘好问偶尔爆出些一针见血的见解,让李秀莲觉得自己这个满伢子不仅在数学,在其它方面可能也有天赋。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用一用?一家人关上门来商量,总比去外面向人请教招笑话强。 丘好问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着儿子张开的血盆大口,撕心裂肺的声音,丘正良尴尬地停止发言了。 在李秀莲出声斥问之前,丘好问主动开口道:“老爸,你这些所谓的工作计划是没用的。你现在最要强的任务是稳定人心。” “一中就那么几个部门,教务处、政教处、总务处、教研室和保卫科。教务处的黄主任在一中教了十几年书,徐校长和郑贤平这一两年乱弄瞎搞,学校的教学秩序都没乱,他的功劳要占一大半。学校原来管教学的田副校长在陈伯伯事上落井下石、煽风点火,被调去界碑乡小学当校长去了。你完全可以向孟局长建议,提名黄主任为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 “总务处那个王主任跟郑贤平一起进去了,你可以把政教处的李水东挪去总务处。清水衙门换油水衙门,李水东肯定感激你。他是徐校长的人,现在徐校长被调去农机局当副局长去了,他没得靠山,不靠你靠谁?” 陈相军背后也是有一群人的。此前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只能隐而不发,在跟另一边暗暗较劲。丘好问把事情挑明了,又提供了重要线索,他们是一涌而上,下手又快又狠。有关联的都被处理了。 “政教处和教研室的主任,你得留给孟局长。他虽然不会怎么管一中的事,但他好歹也是一中的校长,你全安排好了,他干嘛去?保卫科科长,你得留给薛副校长,他虽然比不上你实际主持全校工作,但好歹也是副校长,不能你吃肉,他连口汤都喝不了吧。” “至于你这个工作计划,可以留给我和姐姐做草稿纸用,这么好的纸,可不能浪费了。” “为什么?”丘正良不由自主地问道,像极了差同学向成绩好的同学请教时的神情。 “老爸,你在一中上过几天班?知道这所学校需要做什么改进?你在县教育局只是教研室副主任,打杂的头目而已。你知道站在县教育整体上,县一中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带头作用?” 丘正良无语了,我那知道还需要这些东西,那些所谓工作计划不都是各单位互相抄来抄去的吗?只要记住了换上各自的行业术语就好了。可是再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想做些事情的,既然如此,这样搞确实有点不像话。 “那你说怎么办?” 看到老爸想明白了,丘好问继续说:“你应该先把人事安排沟通好,再向孟局长汇报落实。然后请孟局长主持,邀请黄副校长、薛副校长一起讨论出个草案来。”说到这里,丘好问点了一句,“我在地区参赛时,听地区教委的人说过一嘴,孟局长是主动要求来我们青溪县的。总不是因为我们青溪县山好水好,是hn省有名的美人窝吧。” “胡说八道什么!”李秀莲可算逮到机会了,狠狠来了一记拍头杀。真是一时得志便嚣张,坐在面前的是你的老爸老妈,就算是向你请教问题,你也不知道谦虚些?必须杀杀你的威风。 “难道不是吗?人家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青溪美女秀华夏’。”丘好问争辩道。 “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再瞎说我没收你的零花钱。” 还没收我的零用钱?我有这玩意吗?你给我的那些钱,都是我的奖金返点,我自己挣的好不好。我承受着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我容易吗我? 心灰意冷的丘好问准备消极怠工,却看到老妈在那里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自己的脸又捏成狗不理包子。就是因为从小动不动就被捏脸,搞得原本帅过基努·李维斯的自己这般平平无奇。 但是狗头军师还得继续当,否则的话再捏几下,平平无奇都算不上了。 “孟局长来青溪县肯定是有抱负的,我们县一中是其中重要一环。老爸你不向孟局长请示下,就闭门造车整出个工作计划来,是个什么意思?” 丘好问的一句问话,问得丘正良额头上都冒汗。听儿子这么一说,自己搞这个工作计划,似乎有夺权篡位的嫌疑。心虚过后,他对儿子的建议更急切了。 “那然后呢?” “拿着草案召集学校教职工,分组讨论,收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再定稿上报教育局h县里好了。” 看到老爸在那里犹豫着,丘好问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爸,你现在还只是个常务副校长。” 丘正良猛然间领悟到了,连忙点点头。 “此外,老爸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打报告给局里,以支援边远乡镇教育的名义,把谭三思和向关键调离一中,直接调到烟寨山小学去。” “啊,”丘正良愣住了,烟寨山是青溪县最偏远的乡,直接踹到那里去,确实有点狠了。“这有点过了吧?” “老爸,不能一味地宽容,必须展示你的权威。而谭三思和向关键就是你立威的靶子。” 丘正良算是听明白了。他坐在那里,无语地盯着前方,不一会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突然长叹一口气道:“满伢子,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爸,县图书馆里有一本《君王论》,意塔利的尼可罗·马基亚维利的著作,潘汉典教授翻译,198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很有意思的,你可以借来看看。” 会议顺利结束,丘正良趁热打铁,连忙去向孟局长汇报工作去了。到了中午临吃饭的时候,他满脸春风的回来了,午饭还破例喝了两杯。 吃完后,李秀莲去午休,丘正良在那里奋笔疾书,准备材料。丘好学和丘好问在客厅里看电视,这是他们一周里为数不多可以看电视的时间。 “咚咚”有人在敲门,一直在旁边当哑巴的丘好学一跃而起,打开了门,却看到熟悉的脸。 “美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不是的,出事了,瑶瑶出事了!” 第五十四章 壮胆上山 “出什么事了?”丘好学刚脱口而出,丘好问从旁边窜了出来,也问道:“出了什么事?” “今天瑶瑶跟我们两个去山上采草萢和茶萢。我们在大零山转了一圈,结果瑶瑶跟我们走散了,我们找了一圈没找到,赶紧下来叫人。小娟去瑶瑶家去了,我来找你。” 她们都知道丘好学跟岑乐瑶关系最好,所以也跑到这里求助来了。 丘好学脸色一变,岑乐瑶原本也约了她,只是因为家庭会议就没去成。 “啊,怎么会呢?都三点钟了,再晚就天黑了,那就麻烦了。”丘好学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电子钟,焦急地说道。 “你们从大零山哪里上去的?”丘好问问道。 “烂泥塘水库那边。” 丘好问干净利索地换好衣服鞋子,从柜子里翻出一支长手电筒,捏了捏,有电,然后对丘好学和美林说道:“走啊,赶紧的。” 沿着烂泥塘水库边上的山路走到半山腰,十几位武装部的预备役军官和战士也赶到了。大家合计了一下,分头去找。 找了一个多小时,看到太阳越来越西沉,丘好问有些急了,对丘好学和美林说道:“你们俩先下去,跟山脚的武装部叔叔们汇合。我从那边山脊绕过去,把那边找一遍,然后在电石厂那里下山。” 丘好学也没办法,只好依照弟弟所说的去办了。 “岑乐瑶,岑乐瑶,瑶瑶姐,你在哪里?”丘好问一边走着一边喊道,精神十分紧张。他时刻关注着路边的草丛,一有风吹草动先抡一棍子过去。 这片山是封林十年以上的林区,种满了杉树,都有三四米那么高。黄绿油光的叶子如同一片片羽毛,山风沿着山脊吹过来,在树尖上掠过,像是无数的鸟儿扇动着翠绿的翅膀,呜呜作响。 树下有些杂乱,有的地方是茂密的草丛,蔓延覆盖着十几平方米,似乎隐藏着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潜伏着许许多多生灵。有在草叶上悠悠哉哉爬动着的虫子;有鬼鬼祟祟的四脚蛇,它每次出现,都会把丘好问吓得一身冷汗;有突然蹦出来,还站在那里傻头傻脑看一会的兔子。不过还好,丘好问最怕的蛇,一直都没有看到。可能是他的打草惊蛇的策略奏效了。 有的地方光秃秃的,只是铺了一层杉树的落叶。这些落叶阴干枯黄了,已经缩水成针,踩在上面软软的。中间混杂着落下来的杉树果实,如同严重缩水的菠萝。 树上不知名的鸟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得正欢,它们就像是一对青年小夫妻,你不知道它们现在是在呕气吵架呢还是在秀恩爱。 丘好问的喊声在山林里穿行回响着,可是一直都没有回应。 走到一处岔路口,向右走就是下山的路,走个半个小时就能到电石厂附近,从那里可以上公路,直接回到县城里去。向左则是继续向山岭深处走去,一直到了那边的山顶。 在山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山里迷路,不是在林子里,就是在灌木丛里。在那些地方你被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方向才会迷路。最好的办法就是爬到最高的地方,辨认出方向,从迷糊中挣脱出来,再找出回家的路,沿着走就好了。 岑乐瑶会不会去山顶上找路去了?丘好问看了看快要落到西边山头上的夕阳,它就跟喝醉的老汉,半躺在那里,眨巴着眼睛告诉你,有事你赶紧办,我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只是思量了十几秒钟,丘好问还是选择了向左的路。 “岑乐瑶,岑乐瑶,我的瑶姑奶奶,你在哪里?”太阳越来越沉,暮色越来越深,丘好问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大,喊声都有点带哭腔了。 我怎么这么腿欠呢?刚才往右拐多好啊。你就这么意志不坚定!一个美色当头就让你慌了手脚,胡乱走上险路!以后还怎么去拯救全人类,做这颗蓝色星球的文明之光?要是被敌人抓到了,随便一个美人计不就让你坦白得一五一十? 一个人影从树后面闪了过来,吓得丘好问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你叫我姑奶奶?现在叫没用,等过年叫才有红包。” 是岑乐瑶的声音!丘好问连忙抬起头,一个女孩站在那里,背景是最后几缕晚霞,给她的身影绘上了一圈红边,真的是她! “我的姑奶奶,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闹着玩呢?整个县城都翻天了。”丘好问连忙爬起来。这才看清楚,岑乐瑶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你怎么一头的汗?被鬼追吗?”丘好问好奇地问道。 “讨厌!这荒郊野外的说这些玩意。”岑乐瑶打了一下丘好问,然后又四周看了看,心有余悸地问道。 两人汇合没一会,太阳终于被群山吞掉了,天地间被一层藏青色的厚布遮住了,严严实实的,所有的亮光都被挡在外面了,就连吹过的风都被滤掉了热气,变得有些冷。 这时有的鸟儿安静了,有的鸟儿却出来了,不知站在哪里,趁你不备时猛地叫两声,吓你个半死。还有无数的不知名动物从巢穴里爬了出来,躲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冷冷地看着你。丘好问心惊胆战地看着周围的夜色,缩着脖子,鬼头鬼脑的,活像一个被迫去打头阵的伪军。 “想不到你真的敢进山?”看着他的样子,岑乐瑶的眼眉又成了月牙,含笑地问道。 “知道我对你多情重义深了吧?你这个叛徒,明明约好了去桃花林结拜的,你却放我鸽子,害得我在那里傻等了一下午。” “哈哈,”岑乐瑶大笑道,等停了下来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讥讽:“你在哪本书里看到过有男的跟女的结拜的?” “有啊,怎么没有!我就是在图书馆看到过的。我号称图书馆第一看书狂人,看过的书比你听过的还要多,肯定是看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哪本书了。” 岑乐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丘好问,脸上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你的花花肠子我早就看穿了。 “你看那么多书,就没学一点好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就知道占人家女孩的便宜。” “岑乐瑶,我们熟归熟,你再这样说,我还是可以告你诽谤的!大家来看啊,岑乐瑶她诽谤我啊!诽谤我啊。” 岑乐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比山林里歌喉最好的黄鹂的声音还要好听。这笑声还引得月亮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偷偷地向这边张望。等你一回头去看他,他又躲回到乌云里去,死活不肯露面,活脱脱一个害羞的小男孩。 经过这么一闹腾,丘好问心里轻松许多,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不开玩笑了,我们赶紧下山吧。”丘好问说道。岑乐瑶看着他,眼睛眨巴了几下,鼻子一哼,“嗯,先喝点水吧。”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个军用水壶,递了过来。 喝完水,两人在手电筒的照亮下,继续沿着山路往回走。去电石厂那段路有一段比较险,要从一截石头悬崖边上过,白天还好说,晚上就不要冒险,一个不好掉下去就不是送医院那么简单了。 沿着去烂泥塘水库的路走了一截,路越来越不好,走在后面的岑乐瑶有几次差点摔了一跤。 “该!谁叫你爱乱跑!”丘好问抓住她的手,拉着一起走。说完之后,却在心里赞叹一句,这手真是软温滑嫩!就算是握一月、一年、一辈子都舍不得放开。 两人跌跌撞撞到了一处山岭上,看到远处山脚下是几十束闪动的光亮。丘好问连忙大声喊道:“我们在这里!” 山谷空旷,声音传去很远,那些手电很快就闻声照了过来,然后全部汇集在他们身上。接着一个声音也回了过来。 “天太黑了,这段山路不好走,一不小心会掉下来,你们就在原地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上山来接你们。” 丘好问一听,想起这边的路确实也危险。左边是水库,右边是一大段岩坡,无论从哪边掉下去,在这黑漆漆的夜里,都不是什么好事。反正都找到了,在上面呆一晚等天亮也没事。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 可是想到还要在山上待一晚,丘好问脸色一变,“什么?还要在山上待一晚?” 岑乐瑶不悦道:“怎么了?我陪着你在这山上吹一夜风,你还不乐意?” “姐姐,可是你到处乱跑迷了路,才害得我也跟着遭殃。可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我害得你坐在这里吹夜风?” 不管如何,丘好问只能认命了。可这长夜漫漫,可怎么熬过去啊? 第五十五章 长夜漫漫(一) 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高悬在头顶上,比初升时更大更明亮了,也从一个害羞的男孩成长为一个臭不要脸的渣男。它瞪圆了眼睛,就这样赤裸裸、直勾勾地盯着丘好问和岑乐瑶 岑乐瑶转过头来,看到月光照在旁边这个男孩的脸上,给他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这么美的月色,还有自己坐在身边,他却在那里忐忑不安,不停地张望四周。旁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差点弹起来。 “好问,” “嗯,”丘好问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回起大火,你冲进那栋楼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丘好问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岑乐瑶的脸,发现她的神情似乎很严肃。 “怎么说呢?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我既然在场,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就算是换作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不带丝毫迟疑的。” “真的吗?”岑乐瑶看着丘好问,眼睛眨巴着说道,“书上说,一个人如果说谎,心跳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的心就在这里,你可以摸摸看,是不是跳动得很正常?” 岑乐瑶把左手伸出来,手心贴在丘好问心口上,默然感受着。很明显地感觉得出来,丘好问的心跳很缓慢,就一个人在路上慢条斯理地走着,不管旁人是如何地行色匆匆。 感受了一分多钟,岑乐瑶收回了手,满意地点点头,“嗯,算你没说假话。” “什么叫算没说假话?我一直说的都是真话好不好。” “真的吗?” 被岑乐瑶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瞪,丘好问连忙改口道:“刚才我心跳加快了吗?你说,加快了吗?没有吧,说明我说的都是真话,对不对?” “刚才我感受你心跳的时候,你根本就没说话,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岑乐瑶不慌不忙地说道。 丘好问张开嘴巴,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这位可比明朝霞聪明多了,朝霞这个小妮子还不大懂这些,完全凭女孩的直觉行事。这一位,怕是有上千年的道行了。可惜自己又不是法海,大念一句“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就可以降住眼前这只妖孽。自己只是许仙,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怎么样? 多说多错! 看到丘好问不做声,岑乐瑶也不做声了,她把双腿伸直,双手撑在身体两边的地上,腰、胸、脖子挺得直直的,向后微倾。头抬了起来,望向了天空,盯着那个月亮看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道。 “这月亮,很像你的眼神。” 这是什么比喻?丘好问抬起头,也看了看那个圆如银盘的月亮。难道她是说我的目光炯炯有神,光彩夺目? “好问,给我讲个笑话吧。” “好咧,你听好了。” “有个叔叔去算命,问今年运势如何。算命的说,你啊今年有一大劫,有个女人会伤得你很深。他一听,啊,我这是要走桃花劫。于是他处处小心,不敢招惹年轻漂亮的女孩,结果上周下班回家,在路上被一骑自行车下坡的大妈给撞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岑乐瑶先是看着丘好问,咬着嘴唇,过了十几秒钟,最后还是忍不住了,靠着丘好问的肩膀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瑶瑶姐,你怎么这么喜欢听笑话和故事呢?” 岑乐瑶直起身子,看着远处在月色中若隐若现的青山幽谷,淡淡地说道:“我爸妈在一个保密单位上班。他们每天都很忙,没有时候照顾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只能一个人玩。经常只能看看书,没有电视看,也没有收音机,更没有陪我说话的人。我有空就坐在窗户前,傻傻地看着外面。总是在想,要是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跟我讲故事,给我说个笑话就好了。” “后来我跟着外公外婆去了sc舅舅那边,在那里住了两年,还没认识几个朋友,有一天外婆对我说,幺妹陀,外婆年纪大了,想家了,跟我回外婆的老家好不好?于是我又跟外公外婆到了这里。在这里我认识你姐,又认识了你。” “难怪你会跟我姐玩得这么好。我姐遗传了我妈,特别爱说话,一起了头,她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说得你脑仁子都痛,也就你还能忍受。” “你姐心地很好的好不好,还有你哥,也是心地善良。你们家就你,奸猾狡诈,满嘴跑火车,简直就是个异类。” 丘好问摸着下巴说道:“你也这么觉得?我妈常说我是那年发大水,她在江边洪水里捞到个脚盆,里面有我。这么看来,我的身世想必一定很可歌可泣。不好,这样不好。” “怎么了?” “上一次有这种身世的著名人物是唐玄奘,他又叫江流儿。要是真这么算起来,我岂不是也要走上拜佛参禅的道路。那不行,我尘缘未尽,怎么能去做那个什么和尚。” “那是,你这花花肠子,什么戒都会破了。” “那好,就算我出家,我的法号就叫‘不戒’,这样多好。” “我看还是叫‘不可不戒’的比较好。” 听完岑乐瑶的话,丘好问不由自主地浑身一寒,某处似乎更凉。 “武侠小说看多了不好,我们以后还是多看些正经的书。老舍、茅盾、沈从文这些大师的书不好看吗?”丘好问苦口婆心地劝道,却招来了岑乐瑶嗤之以鼻。 “唉,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丘好问被岑乐瑶的眼睛一瞪,不敢往下说了。 “怎么不说了?” “这荒郊野外,天黑风高的,你我孤男寡女在一起,很危险的。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 岑乐瑶的头趴在丘好问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得像是触了电。她的秀发被风吹了起来,发梢在丘好问的脸上抹来拂去,把他的心撩得七上八下。要是这个时候岑乐瑶去摸着他的心跳来判定有没有说谎,怕是连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了。 让他更慌的是,岑乐瑶这回趴得有些近,胸若即若离地贴着自己的胳膊。跟着身子的颤抖,让他的心跳完全超出了负荷,直接震成碎末了。 岑乐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动作的不雅,连忙起身离开,月色中看不出她脸上的羞红色。等她转头再看过去,差点气炸了。丘好问坐在那里,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吃了多大的亏。 气不打一处的岑乐瑶直接上手,捏住丘好问的脸,恶狠狠地扭了起来。 “苍天啊,明月啊,我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受气包!”丘好问无语仰望,心里在悲凉地呐喊着。 第五十六章 长夜漫漫(二) 闹了一阵后,丘好问心情放松很多,再也不觉得这乌漆漆、黑洞洞的山林很可怕了。 “看样子你一点都不怕了?”岑乐瑶看出来了,笑着问道。 “有瑶瑶姐你陪着,我怎么会觉得怕呢?” “你不怕我被山里妖魅附身,然后假装接近你,为的就是吃掉你?”岑乐瑶故意瞪着眼睛说道。可是她那双桃花眼,除了深情、妩媚、悲伤之外,真的看不出半分恐吓凶残的意思来。 “真的吗?难道你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只是为了报我前世放生救你一命的恩情,今生故意化为人身,接近我,为了给我高歌曼舞一曲?” 岑乐瑶听着丘好问随口编出来的故事,一时愣住了。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月朗风清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丘好问轻轻唱着这首歌,岑乐瑶闭着眼睛,身子微微摇动着,用心地倾听着。一曲完了,岑乐瑶说道:“再唱一遍。” 丘好问连唱了三遍,岑乐瑶不再出声叫他唱了,而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想着什么,过了五六分钟,她睁开了眼睛,张嘴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一开口,丘好问似乎真的看到一只白狐。在月朗风清下,在秀山幽林前翩翩起舞,衣袂飘飘,天地间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她的眼里只有那位千年前给放生的书生。这个她牵挂了千年的人,在明天即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这段穿越了了千年的情缘,在下一刻即将断绝。 白狐饮下了那杯蛊毒,却不愿忘却那段在滚滚红尘中等待千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千年的情缘。哪怕千年的孤独只能换来这么一刻,她也愿为他跳一曲舞。再经历千年的孤独,她也愿意继续等待。因为在这一世分别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眸,注定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延续着这段情缘。 岑乐瑶的声音如此地空灵清远,仿佛是开天辟地时的那第一缕光。尽管曲调无比地哀怨凄美,但是在她的演绎下却低回婉转,悲而不怨,哀而不伤。哀愁如雨丝分飞,悲凉如万花凋谢,更多是幻灭后的寂静和落寞,在挣扎中多了份从容,更叫人动容。 听到“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时,泪水无声地在丘好问的脸上流淌着,像这月光一样,默然无语,却饱含深情。 “唱得真好!”丘好问赞叹道。 岑乐瑶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含笑道:“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最喜欢这一句。这首歌,我小姨肯定喜欢,只是我唱给她听后,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爱与恨,我们的情感会被它所左右,但是我们这一辈子不能光为它而活着。” 岑乐瑶看着眼前的这个早熟的男孩,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泪痕还没有干,依稀可见。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为他搽拭掉那些淡淡的痕迹。 “好问,” “嗯。” 岑乐瑶看了丘好问许久,才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等我吗?不要你像这只白狐一样等待我一千年,只是等待我一世。” “或许不会。”丘好问想了好一会才答道,“如果那样,等我过完这一世,我会向佛祖请求,让我化成你门前的石头,供你践踩十生十世,来还我这一世的债。再让我化作你院里的一棵树,陪伴你三生三世。最后化为虚无,没有任何遗憾地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岑乐瑶流着眼泪,看着丘好问一脸的平淡,幽然地说道:“你啊,有时候嘴巴那么甜,有时候却一句哄人的话都不肯说。” 两人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了。夜色更深,山风更凉,就连月光都透着丝丝寒意。丘好问看了一眼岑乐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岑乐瑶倔强地扒开,丘好问又给她披上。又扒开,又披上。第三次,丘好问扶住岑乐瑶的双肩,把外套牢牢地按在她的身上。 岑乐瑶斜抬着头,气哼哼地看着丘好问,潋滟的双眸里,泪水似盈未满。她使劲地咬着牙根,像是在咬丘好问的肉一样,让人都觉得牙痛。 “我才不会像那只白狐一样,白白等千年,好容易遇上了,居然跳曲舞就离开了。”岑乐瑶突然恨恨地说道,“她等待了千年,就是为了跳这曲舞?她这么喜欢跳,怎么不去当舞女?” 丘好问开始还怕她会说出什么气话来,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岑乐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好,一笑解千愁啊。 气氛松缓下来后,丘好问突然开口道:“瑶瑶姐,以后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好不好?山上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你出一点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岑乐瑶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淡淡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多聪明的人,参加初中组竞赛,能把高中组金牌顺便拿了的人。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看到你在山顶那里突然出现,额头上还满是汗。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看到我上山后,一直在远远地注视着,然后绕着路赶在我前面,直到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出现在我面前。” 岑乐瑶盯着丘好问看了一会,突然冷笑道:“你太自视甚高了。不要以为拿了什么金牌,女孩子就会都围着你转。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我会为了你故意跑山上来,还故意装迷路了,然后故意等你来找我?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丘好问盯着一脸冷色的岑乐瑶,看了好一会,突然捂着脸说道:“哎呀,羞死人了,我居然猜错了,在校花面前丢脸了,以后还怎么出去行走江湖啊?” 然后抬起头,抱怨道:“你也真是,假装承认就好了,你又没吃什么亏。真是,我现在被你打击得,自尊心只剩这么点了。” 丘好问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出几乎不能透光的距离道:“就这么点,风再大点就刮跑了。” 岑乐瑶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在那里闲聊起来。丘好问说他小时候的丑事,说他们家跟陈老师一家在朗山乡中学过得清苦却开心的岁月。岑乐瑶也说起她小时候的趣事。说她从小就胆子大性子野,六七岁就敢跟着警卫团的叔叔们上山去玩耍。按照她的说法,跟那里的大山比起来,青溪勉强算个深山老林的边缘地带吧。她说自己七岁敢撵兔子,八岁敢抓着蛇的尾巴当双截棍玩,九岁就敢拿着刺刀去戳落单豺狗的屁股。 当然了,那是她无知无畏才干的傻事,那只被刺刀惨**花的豺狗最后死在了五六半的枪口下。 后来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了五年,这才养成了大家闺秀。 说着说着,岑乐瑶的眼睛迷离。她在山上奔走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这会已经坚持不住了,最后不知不觉地靠着丘好问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欢快的鸟叫声吵醒了岑乐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丘好问的腿上,身上还披着丘好问的衣服。她不觉得冷,是因为丘好问双手抱着她,用胸口贴着她的后背,把温暖全部传给了她。 “你醒了?”丘好问问道。 “嗯。”岑乐瑶站起身来,使劲地伸长双臂,让自己的身躯四肢在晨色中尽量全部展开,一夜的僵硬在这一刻得到了化解。 “瑶瑶姐,拉我一把。” “怎么了?” “我脚麻,站不起来。” 岑乐瑶这才意识到,为了让自己睡得舒服,丘好问应该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晚上了,肯定会气血不足。 她好气又好笑,又多了几分感动,伸手把丘好问拉了起来。 两人站在山坡上,第一缕阳光翻过远处的山巅,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把他们映在了画里。 第五十七章 做真正的勇士(一) 下了晚自习,丘好问慢慢地回他的407房。这段时间事事顺利,让他的心情好多了。走在楼梯间了,忍不住哼唱起来。 “啷个浪,我浪里浪。”才哼得几句,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身板,虽然又长高了些,一米六四了,可怎么算还是只有这么大,怎么浪?浪得起来吗? 唉,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更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不希望它走的时候溜得飞快,还顺便把你的青春啊、胶原蛋白啊、头发啊一块拐带跑了。希望它来的时候磨磨蹭蹭,比等候渣男的一句承诺还要磨叽! 胡思乱想着,继续走在安静的楼梯间里。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不过今天老师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丘副校长会同孟局长、黄副校长、薛副校长讨论拟定的《工作计划》,被改名为《一中各项工作的改革计划》。草案的第一轮讨论已经结束,引起了教职工们热烈的关注。尤其是绩效工资与工作成绩挂钩等措施,是他们最关心的。 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今晚是第二轮讨论。想必这会儿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吧。 穿过昏暗楼道,两边的房间都是漆黑的,没人在家自然没人开灯。可是路过405时,却看到灯亮着。灯光从地上的门缝里透出来,格外的显眼。 咦,姜老师没去开会吗? 丘好问犹豫了下,伸手敲响了门。他从首都又带回了好几本原本英文书,也借给了姜老师看。一来二去的,这405是经常来。 “谁啊?”听到姜玉琴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好问。”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踢踏的拖鞋声音,然后门开了,姜玉琴穿着套棉绸睡衣,短袖圆领,七分宽松裤的那种,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后。她脸色更白,还泛出一团诡异的浮红。身子在微微地晃动,左手扶着门不说,右手还不由自主地撑住门边的墙。 “姜老师,你怎么了?” “哦,好问啊,我感冒了,头发晕,正在睡觉。” “啊,那你吃药了吗?” “吃了,我请谢老师帮我去医院拿了重感灵,刚吃下睡了一会。” “那抱歉姜老师,打扰你了。你赶紧去休息,如果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能帮你跑个腿什么的。” “好的。”姜玉琴强笑了下,然后关门继续睡觉去了。 丘好问回到407里看书,看了十几分钟,突然听到寂静中传来扑通一声,是从405传过来的,像是什么摔在地上了,发出沉闷的声音。丘好问吓了一跳,连忙跑到405门口,紧张地敲门,“姜老师,姜老师!我是好问,出了什么事?你开下门好吗?” 敲了两三分钟,丘好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响。 心急如焚的丘好问后退两步,打量着405房门,盘算着办法。405跟所有的房间一样,一扇门,门上没有窗户。只有在靠着楼道顶上,有一扇通气的小窗户,却是长方形的。长有一米,宽只有不到二十厘米,中间还横了一根木条,猫可以进出,人是不用想了。 无计可施的丘好问只好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回到自己的407房,趴在书桌上,头从窗户探了出去,看到405的窗户开了一扇。现在天气转热,大家怎么都会开一扇窗户。 只能这么办了。 丘好问看了看窗户下的水泥挑板,勉强可以贴着站一个人,转身都不够。也不知道那两位高三男生是怎么从楼梯间那边爬过来的,有时候不逼一逼自己,你都不知道自己潜力有这么大。 深吸了几口气,丘好问慢慢地爬出窗户,上半身攀着窗台,双脚小心翼翼地向下探,终于探到了底。在狭窄的挑板上站好后,左手扶着窗台,转头看了一眼,卧靠,这么高!果然,在窗户里面看和窗户外面看,同样四层楼,感觉高度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啊砰,一个是啊砰! 不能看了,再看腿就全软了,还走个屁的路。努力给自己鼓了鼓劲,打了打气,丘好问慢慢挪动双脚,极其地小心,就像排雷的工兵一样,屏住了呼吸,任何一个动作都是举轻若重。 挪到了窗户最边上,再过去就是光秃秃的墙,没有任何可以扶拉的地方,离405的窗户又还有一米远,丘好问卡在这里了。 探头看了看,从楼梯间外墙到405窗台下,有四五个这么远的距离。不过学校已经在每层楼挑板和楼梯外墙之间都加了一道铁栅栏,再想从楼梯外墙翻到这边挑板上来,是不可能。 丘好问想象了一下,当初那两位高中生完全靠爬,在不惊动401、403的情况下硬生生爬到405的窗户下,现在这么一对比,简直是超高难度啊。 所以说你对人家的行为不屑一顾,嘴巴一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行啊。可是实际体验一回才知道,说易行难啊。 这时丘好问才明白,那两位高中生果然才是真正的勇士,今晚自己也要做一回这样的勇士。 胡思乱想了一会,丘好问下定了决心,整个身子面贴着墙,慢慢地向右边挪。不要想脚下,千万不要想,这个时候要是再多想,身子一晃就会掉下去,肯定比那个高中生要惨。 不知挪了多久,一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丘好问的右手摸到了405的窗户边。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添了一把力,手指头死死地扣住了窗户边的木框。有了着力点,丘好问向右挪动的速度快了许多。双手勾着窗户,从打开的玻璃窗下面钻过去,再直起身子。丘好问看到了姜玉琴趴在地上,看样子可能是起身想喝水,结果晕过去摔倒在地上。 丘好问一使劲,翻上了窗户,从书桌上跳到了房间里。刚站定,看到那具身躯,心却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 我在想什么呢?丘好问在心里先给自己扇了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弯腰一把抱起了姜老师。 软香温玉,现在丘好问的脑子只有这么一个词。而且这个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像是一个永磁体,吸着你的手让你舍不得放开了。丘好问把她抱到床边上,却不舍放下,恨不得就这么抱一辈子,抱到海枯石烂,双手残废为止。 在心里来回做了十几次动员,下了七八回决定,丘好问终于舍得把姜老师放回到床上。此时他的额头都出汗,刚才一番的挣扎,居然比从407走到405还要艰难百倍。 变回正人君子的丘好问摸了摸姜玉琴的额头,滚烫的。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桌子上的药,还有钱包和钥匙。丘好问想了想,拿起了钥匙,端起一个脸盆,打开门,鬼头鬼脑地左右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任何人,这才飞快地跑出来。在离着最近的水龙头接了一盆冷水,又赶紧端了回去。 丘好问把毛巾泡透了,拧得半干,盖在了姜玉琴的额头上。有了物理降温,姜老师似乎舒服多了,脸上滚烫的深红色淡了许多。 趁着没人,丘好问回到407房,拿了书和水杯过来,又跑到水池子那里小便一回,一切就绪,做好了在405房打持久仗的准备。 第五十八章 做真正的勇士(二) 当然了,丘好问在秀色可餐面前肯定是要先过饱了眼瘾。 他蹲在床边,看着躺在眼前的姜玉琴。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她的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高的,就像是用白玉雕刻出来的。鼻翼随着呼吸在一张一驰,更添了几分灵动。丹红的嘴唇今天有些干,微张着一道缝,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人长漂亮了,连不起眼的下巴都是艺术品。白皙的脖子慢慢地藏进了衣领里,胸脯随着呼吸在一起一伏,跳出一条美丽的曲线。 丘好问手肘撑在床沿上,撑着歪着的头,在琢磨一个非常严肃的学术问题。从表面来看,姜老师怎么也不像是穿c杯的人啊。科学真相,只有走近了才能知道。可惜,丘好问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探索科学真相的勇气。 甚至他看到上腹部就慌忙地转移了视线,不敢再往下看。丘好问知道自己的意志力不强,再看下去很容易出事的。 依依不舍地回到书桌前,丘好问强迫自己去看书,做习题。可是一想到身后躺着一位玉人,又心猿意马起来。尤其是每一次去给姜老师换额头上的湿毛巾时,都要再过过眼瘾,又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能回到书桌前。 这样简直是对自己意志力巨大的琢磨。以后要不要向姜老师请求下,到她房间里来学习。要是熬过去了,以后学习或考试时,就是跟前有人在丢炸弹,自己也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目前能给自己带来这样意志力磨练的,只有姜老师了,岑乐瑶和明朝霞都还差火候。有时候,岁月的积累是天赋无法弥补的。 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努力学习,丘好问简直在精神界面上跟地狱扛把子撒旦做了一场殊死搏斗,身体不累,脑瓜子疼。 “水,水!”姜老师突然在床头上喃喃地叫道。 丘好问慌忙起身,先倒了三分之一杯早就凉好的白开,再用热水瓶添了热水进去,混成温开水。然后走到床边,坐在床头,左手扶起姜老师的头,慢慢地喂她喝。 得到了水的滋润,姜老师更舒服了一些,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丘好问的身影,在台灯下闪烁着,像是在露天电影银幕上浮光掠影的人影。 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给他开了门,原来是他在房里照顾着自己。在姜玉琴心里,已经认定丘好问是一个品学兼优、让人放心的好学生。如果整个青溪一中男性里,此时谁待在身边能让她放心,估计也就丘好问一个人了。 姜玉琴看了丘好问一眼,又躺回到床上。体温降下去不少,感觉到舒服的她惬意地轻哼了一声,像一只幸福的小猪,又睡了过去。 此时,老师们陆续回来了,他们大声议论着今晚会议的讨论结果,话里话外对新上任的学校领导班子,尤其是带来这些改变的常务副校长丘正良很满意。期间有人来敲姜老师的门,看来有些男老师一会没见到她,心里就慌不过。不过住在410的谢老师出声劝阻了,说姜老师重感冒了,还是她帮忙去买的药,请的假。 顿时,大家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照旧的洗漱动作也变得小心起来,看来大家挺爱护姜玉琴老师的。 夜深人静了,只有405的台灯还亮着。丘好问不知帮姜玉琴换了多少次毛巾,也不记得看了多少页书,做了多少道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玉琴完全醒了过来。她摸了摸额头上变热乎的毛巾,又看到了丘好问的背影,清醒的脑子像是把什么都想了起来。没错,自己起身给他开过门。 她悄悄地起身,看到丘好问趴在那里,睡得可香了,不仅有轻微的鼾声,更是口水流了一滩。 姜玉琴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出了大半个晚上的汗,睡衣都浸透了,现在还半湿半干的,肯定不爽利,自然而然地就想用温湿的毛巾搽拭一遍。姜玉琴上前去想推醒丘好问。可是想到这个男孩应该是照顾了自己大半夜,才熟睡不久,又去吵醒人家,姜玉琴觉得于心不忍。 他睡得这么熟,跟头死猪一样,我动作轻一点,肯定不会吵醒他。再说了,他才十三岁,能懂什么? 心地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姜玉琴在心里劝慰了自己几句,便轻手轻脚地拿起一个塑料盆,拧着热水瓶出去了。先悄悄地去水龙头那里接了冷水,在外面添了热水瓶的热水。试了试水温,这才又回屋来。 姜玉琴在自己的屋里却像是做贼一样,她把温水盆放到角落里,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书桌。姜玉琴轻轻地脱下上衣,用拧干的毛巾在上身细心又飞快地搽拭两遍,然后换上干爽的上衣。最后蹲在那里,弯腰窸窸窣窣地继续搽拭着。 她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痕迹,没有被人察觉,却不知道面对的却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拿起盆去打水时,丘好问就已经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还不想起身。等到姜玉琴端着盆进来时,他下意识地身子一定,继续保持着睡觉的姿势。 等到姜老师转过身去,丘好问那双贼眼睛却可以透腋下看得清清楚楚。白皙妙曼的后背,如同凝脂白玉雕刻成的飞天像,在台灯散发出的荧惑光晕下,如梦如幻。 面对此景,就算是你三世熟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参悟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也免不了要重坠红尘苦海,再去求那“性色真空,性空真色。” 丘好问用牙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让刺痛维持着自己意志的澄清,然后极力地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在这寂静中变成老牛急喘。 姜老师在那边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一切,丘好问在这边翼翼小心地压制着一切。一个在自己家里鬼鬼祟祟地做贼,一个在别人屋里肆无忌惮地偷窥,情景十分地诡异。 姜玉琴收拾好后,刚坐下来,远处隐隐传来环卫工人打扫卫生的声音,丘好问便打了个哈欠,伸直了腰,转头过来,“诧异”地问道:“姜老师,你醒了。” “是啊,醒了。昨晚辛苦你了,照顾我一晚上。” “你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应该的。姜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去吧。” 丘好问回到房间里,心怦动乱跳不已,喉咙里有种咸咸湿润的感觉,像是从鼻腔里流下去的。不会吧,这么不争气,居然出鼻血了?丘好问赶紧抹了一把,幸好没有。 他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去洗了把脸,刷了牙,然后动身去跑步。他现在急需要运动来发泄心中澎湃的心情。 在丘好问离开后关上门那一瞬间,姜玉琴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真是的,这次感冒怎么这么严重,居然要让自己的男学生帮忙照顾了大半夜,幸好只是个大男孩。 正想着,姜玉琴突然想起,自己的确给丘好问开了门,但好像只是寒嘘了几句,他就走了,然后自己又回床睡着了。那他是怎么进来了?难道自己后来又起来给他开门了?昨晚发烧,脑子烧得有点迷糊了。 还有,他醒得怎么那么恰到好处?自己一忙完他就醒了。远处环卫工人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自己近在咫尺的动作声音却吵不醒他? 听到丘好问洗脸刷牙,出门跑步的声音,姜玉琴又气又恼,恨不得把这小子抓进来,严刑拷打一番,问问他这小子晚上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自己搽身子时,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是怎么好问出口?姜玉琴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临走告别 姜玉琴明显得感觉到,一直在自己面前落落大方的丘好问居然变得畏畏缩缩。上课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十分怪异。有时候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以前非常流利的朗读居然变得有点结巴,明显心不在焉的表现。 这里面有问题!姜玉琴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意识到了。 当然有问题了,而且有大问题。现在丘好问一看到在讲台上的姜老师,就忍不住想起那一晚他看到的情景,然后那个白花花的身影替换了讲台的这个身影。多年练就出来的心中无码这一终极奥义,居然提前用上了,却是坑苦了丘好问。 姜老师这刚刚成熟却非常可口的人参果,杀伤力有多大,丘好问是非常清楚的。现在他一上英语课就心猿意马。而姜老师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没事就到他跟前晃悠,叫他朗读课文,要他回答问题。 那熟悉的香味,还有“熟悉”的身体一靠近,丘好问的大脑就会瞬间超频,身体某部分像被唤醒的远古凶兽,四台一匹马力的空调对着吹都很难降温下来。嗯,只是这只凶兽才幼体期,不仅不凶,还有点萌哦。可该经历的生理过程还是会演化一遍。 结果每次英语课下课后必须要去厕所小便,而每次小便都像是前列腺炎患者,搞得丘好问苦不堪言。陪着他一起去小便的邓凌飞,都已经有了去街边电杆线上,帮他去抄老军医联系方式的想法了。 还有就是连跟岑乐瑶、明朝霞一起玩的次数也少了,因为丘好问觉得自己有些不纯洁了,怕玷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事情总是这样的,等你经历得多了,成了习惯后,阀值就会越来越高,你也就越来越安全。通俗一点的话,就是身体被喊了十几次狼来了,每次都严阵以待,可最后都是一场空,再青春蓬勃的身体也会说,不玩了,老子罢工了,等玩真的再来叫我。 丘好问慢慢地调整心态,恢复到平常一样,也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县一中已经接到从首都转发过来的通知。五一节过后,丘好问就要去首都的全国数学学会报到,参加今年的集训队。 这份通知从县领导手里传到县教育局领导手里,再在学校领导们的手里传阅了一圈后到了丘好问手里。 县教育局在老贾饭店里摆了一桌,为丘好问壮行。李副县长也到场,代表县里领导好生勉励了一番。 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丘好问买了一束菊花,一个人来到了老师陈相军的墓前。 “老头,后天我要出发去首都了,参加集训队,你放心了,我肯定是参加国际比赛的六人之一。” 丘好问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地搽拭着墓碑上的名字,喃喃地说道。 “记得七岁时,我捧着本初中数学书看,你吓了一跳,然后测试我是不是数学天才。告诉你吧,那是我故意的。为什么要等到七岁呢?因为那年丘屁股才上初中,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那本初中数学书。” “老头,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吗?郎山中学周老师得肝癌死了,我陪着他六七岁的儿子一起哭,哭得天昏地暗。然后你们都上山去帮忙,就留我一个人在家。当时我想起生死无常,想起要是再过几十年后,你们都老了,要死了怎么办?老头,你不知道啊,当时我边哭边暗暗发誓,我长大了一定要研制出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药。给你们一人一颗,大家都不用死了,我们也不用那么悲伤了。” “当时我还在想,要是那神药只有五颗,只有十颗,只有二十颗该怎么分配?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啊。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事。” 丘好问坐在墓前,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从墓地那边走过来一人,走近了一看,却是姜玉琴。 “姜老师,你怎么来了?” 姜玉琴看了看丘好问,暂时没有理他,只是把自己的花摆在陈相军的墓前,然后恭恭敬敬地了鞠了三鞠躬。 “我来看看陈老师不行啊。” “当然可以。”丘好问陪着笑脸答道。心里却在嘀咕,从来没听说过姜老师跟陈老师有关系。 “其实我能进一中,是陈老师帮的忙。” “啊,不是那个奔波霸的舅舅吗?” “奔波霸?谁?” “谭三思啊,我觉得他长得很像《西游记》的奔波霸。” “你啊,就喜欢给别人取外号。”姜玉琴气恼地用指头狠狠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我看你忠厚纯真的外表,全是装的。” 丘好问不好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讨论,而是揪住另外一个话题不放,“不说是奔波,哦,谭三思的舅舅是林业局的副局长吗?是他帮你分配进一中的吗?” “切,谭三思有四个舅舅三个姨,他那个副局长舅舅有十几个外甥侄儿,那顾得上他。再说了,那家伙听说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钱不到位,不要说外甥,亲儿子也不行。” 姜玉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能来一中,是我毕业那年,我们师范学校搞毕业大比武。刚好陈老师在地区医院养病。我们师范的校长是他的朋友,请他过去帮忙做顾问。他听我的英语朗诵得好,然后问起我的情况。一问起来,正好他跟我父亲熟悉。当年朗山乡中学初建,我爸还去义务帮忙。陈老师见到我爸一手的好画笔,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当时就说了,青溪县一中非常缺英语老师,正经的省师大英语毕业生不愿意去,地区师专的英语毕业生,青溪县的那几个都还不如我。”说到这里,姜玉琴的脸上浮出几分自豪,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丘好问眼角也跟着跳了跳。 “我记得当时陈老师拉着我们师范校长和我,去找了地区教委的苏副主任,硬缠着他打了电话,这才把我分到了青溪县一中。” 说到这里,姜玉琴冷冷一笑:“谭三思那个人,除了长得丑,脸皮最厚。他为了追我,当时故意夸下海口说要帮我分在青溪县城里。我也懒得理他,就是分到乡下也无所谓,只要不跟这家伙沾边就好。结果我分到了一中,他就到处吹嘘是他舅舅帮的我。陈老师交待过我,不要把内情说出去,否则会有很多人求他去办事,他最烦这个。所以我一直没有做声。” “那谭三思后来又说跟你分手了?” “他到处说跟我在谈恋爱,我分辨了好几次,也骂过他几回。他这人脸皮厚,当耳边风,继续这样招摇。时间久了,只要他不骚扰我,我也懒得理他。他说跟我分手,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老是在外面这样说,可我根本没搭理过他。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也装不下去了,干脆借着那个由头宣布跟我分手了。” “姜老师,你还真的是好欺负。” “我在一中谁也不认识,就我一个人。唯一认识的陈老师,一直在养病,后来才来上班。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姜玉琴低着头说道,眼睛有些红润。想必那段时间她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谭三思,就像一只癞皮狗,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丘好问很想再追问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年前的今天是我在师范第一次遇到陈老师,就那么半天的时间,我的命运被陈老师改变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我,不知所措。但我非常清楚,是陈老师帮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我真的谢谢他。可是...” 站在那里,姜玉琴捂着脸,轻声地哭了起来。 丘好问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水流下来。天空一片湛蓝,天边飘过来一朵云,慢慢地变成了一副眼镜的样子。丘好问忍不住想起陈相军戴着眼镜瞪自己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老头!” 第六十章 你说我算不算变-态? 传说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的国家集训队由京大和华清轮流组织,好优先挑选和就近瓜分集训队的好苗子。今年是双数年,所以集训队在京大。 一进集训队,丘好问就觉得有些不对,竞争气氛过于浓厚了。也是,六十个人,都是各省市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一拨。平时在各自的地盘里都是独领风骚,到了集训队里,谁看得惯谁?肯定是会明争暗斗一番。 不会没人去招惹丘好问。估计来之前各队领队都好生叮嘱,没事不要去招惹那个变态。你跟他斗赢了,人家只是初中生,你赢得有意思吗?斗输了,那就更丢脸了。都是数学天才,这点利弊权衡还是算得清楚的。 丘好问跟柳智敏胜利会师后,还没来得及搞什么团建活动,就被一锅端,一起享受集训队老师的下马威。五天时间连考十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都是按照全国竞赛的标准来的。考得你脑浆子沸腾,都快煮成豆腐花了。 任你再是各省市的骄傲和尖子生,到了集训队,老师们有的是办法叫你认清事实,谁才是真正的粑粑。 第十场考完出来,柳智敏脸色惨白,蹲在路边就是一顿干呕。用脑过分,反应各色各样,这样的占多数。若无其事的丘好问在旁边好心地帮忙拍着后背。 “现在先体验一回,等过些年你陪你媳妇去做孕检产检,就知道心痛人了。” 旁边路过的集训队老师听到了,差点摔了一跟斗。他尴尬地笑了笑,再一看原来是那个变态天才。果真,天才不可怕,变态的天才才可怕。当然了,只要是变态,什么都可怕。 这一天,丘好问奉命来到刘老的办公室,就是当初一起出面保他的“华夏数学界三大天王”之一的刘老教授。 刘老的办公室很普通,就是书多了些。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裤子,都有些皱巴巴的,还有一双布鞋。枯瘦的手里夹着支烟,看到丘好问来了,连忙把烟掐灭了,然后站起身来,佝偻着腰走了几步,把剩下两扇关着的窗户打开。 “抽了几十年的烟,戒不脱了。”刘老哈哈大笑道,“听说你这娃儿硬是稳到起,十次考试的下马威,硬是让你这娃儿扛到起了。” “还好,关键是题目不是很难,还扛得起。”丘好问谦虚地说道。 “我看你这个娃儿没有放松,回去后在抓紧学习。不像有的娃儿,以为进了集训队就了不得,放松了。你个娃我听到了,回去是买了一大堆的书,小沈还叫了两个学生娃才帮你把书送到火车上去的。都看完没得?” “买的数学相关的书都看完了。其余的只看了三分之一。” “嗯,对头,不要瓜兮兮的只读数学书,要多读其它方面的书。哲学、艺术等各方面的,要不然脑子会跟水泥糊到的一样,硬梆梆的,越用越死,最后莫得用了。” 闲聊了几句后,刘老开门见山道:“我听小沈跟我讲,你有自己的特殊训练方法,我倒是有些相信。每个人都自己的习惯和思维方式。只是慎重起见,我要好好考虑哈。第一周十次考试,你娃儿硬是要的,算你过了第一关。接下来一周时间,你们集训队老师会搞第二阶段的摸底,看你们各自在哪方面比较擅长,然后好有针对性地训练。你先过这二关再说,要是你娃儿又抹合好了,我们再来讨价还价,要得不?” “好!” 中间休息了两天,集训队老师也知道劳逸结合,要是压得太蛮,很容易把人练废掉的。 第二周周一,先是口头抢答题。无非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的数学题,让你在心里立即算出答案来抢答,分成六个组进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丘好问和柳智敏分在一个组,负责他们这组测试的是夏老师和崔老师。崔老师就是上周被丘好问一席话吓得差点摔一跟斗的那一位。 开始时的题目都偏简单,大家踊跃发言。有时候不是看你脑子快,而是看你举手够不够快了。这时,受到重点关注的丘好问并不出众。可是随着题目难度加大,他狰狞的变态面目开始展现出来了。 别人需要在心里算好几分钟,有时候还要算错的题目,他一律三十秒报出正确答案,不多也不少,就跟京城面的的起步价一个样,标准得很。 随着题目难度逐渐加大,组员们踊跃举手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大部分学生在那里冥思苦想,有的差点想死机了。当然了,也有柳智敏这种划水的。他深知自己的心算能力就是个渣,何必去逞那个能?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合适自己能力的测试项目。 丘好问却很给面子地把报出正确答案的时间延长到了四十五秒,时间一到就给答案,这让夏老师和崔老师苦笑不得。他们有时候恨不得拿把锯子把丘好问的脑子给锯开,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个超级计算机。 周二是看图识图,也就是先让你看一些幻灯片,上面有不同角度的图片,自己记在心里。然后要你在另外一堆图片中,选出跟前面那些图片是一个东西的那张出来。展开图,分拆图,拼凑图,旋转图等等。这是柳智敏的强项,跟丘好问斗得不亦乐乎。丘好问不由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果然是同行高手,柳兄应该也达到了心中无码的境界了。 周三是玩侦探游戏。给出或真或假的线索,让你找出凶犯来。或者利用现有的条件制造出线索,掩饰自己的“罪行”,力图在其他队员的联手侦破下逃出生天,成为“最后的王者”。这个游戏丘好问喜欢,他跟柳智敏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他们两个联手当“真假罪犯”,一唱一和,把其余八个队员坑得不要不要的,要不认为两人都是正义的化身,要不干脆认为两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没有一次能从中正确辨别出来真罪犯来。 经过一周的测试,丘好问运算和数据处理能力变态,逻辑推理能力和空间想象力优,思维灵活性、应用和创新意识良,只有抽象概括能力勉强及格。总得来说,就是一个变态天才。关键是都这么变态了,居然还有不小的成长空间,这就更变态了。 报告送到集训队各级领导和关心集训队的诸位顾问那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六十一章 集训队风波 “好问,队里在传你的坏话。” “嗯,什么坏话?”丘好问头也不回,一直盯着路过的小姐姐。 二外的小姐姐,一点也不比北影、中戏的差啊,而且这书卷气息更浓,嗯,是知性美。但是柳智敏这个醋老西,却认为所谓的知性美,只是女的欲迎还拒的伪装。丘好问对他这种庸俗的看法,以及对女性的偏见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要他不再用凡夫肉体的人眼去看,要用心眼去看,去体会藏在万紫千红中不同的美。 “说你就是一颗老鼠屎,把整个集训队的气氛都搞坏了。” “我怎么成了老鼠屎?我是拖大家后腿了,还是破坏团结了?” “那倒没有。”柳智敏犹豫了一下。集训队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丘好问回回都是考满分,名列前茅。你说他拖大家后腿,确实是无理取闹了。“主要说你无组织无纪律,严重影响大家士气,搞得人心浮动。” “这话一听就是个有来头的主。”丘好问终于转过头来,“你知道是谁说的这话吗?黄安全还是卢海川?” 柳智敏半张着嘴,吃惊不已,“你怎么全都知道?” “全队才六十个人,相处四周时间了,还不清楚谁吗?大部分都是书呆子,恨不得把头钻到书里,眼里只有解题和考试,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它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一肚子心思没用在正路上,居然想着把他们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社会技巧用在我身上。我能不知道吗?他们那几个鸟货,我隔着微名湖都能闻到他们肚子里的那股子坏水味,又酸又馊。” “嘿嘿,你心里有数就好。有些王八蛋,不想着怎么努力去超过跑在自己前面的人,只想着把对方拉倒了,他就超过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是的。那几个王八蛋还在那里搞串联,说是要孤立你。真是搞笑,简直跟过家家一样好笑。孤立别人就伤到别人了,别人就伤心,情绪受影响了?不是人人都跟他们一样的玻璃心。再说,这集训队就是个临时组织,时间一到,该回就回那。被孤立一两个月,能受什么影响。” 柳智敏继续说道:“队里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那几个跳梁小丑的心思,大家把解题的脑子稍微空点出来一想,就知道了。那几个家伙上窜下跳的,白白出丑。” “还都是中学生,也就是那些手段。倒是集训队的老师,对我意见很大啊。” “也是,能参加国际比赛的也就六个名额,你是大家最看好的,也是那些人集火的目标。把你这个优势最明显的搞下去,他们看好的人跟其他那些优势不明显的做竞争就有把握了。好问,你确实要小心。” “放心,我背后也有一群人。我越出彩,他们就脸上有光。我取得的成绩越好,他们的政绩就越好看。很多暗箭明枪,他们都能帮我挡下。这个都办不到,凭什么在老子身上分润政绩?” “嘿嘿,你说得没错。既然没事,我们就专心致志地看美女吧。这么多漂亮小姐姐,我们却在讨论其它的事,不是有毛病吗?” 看了一会,柳智敏感叹道:“看来看去,虽然中戏、二外,还有北外都不错,但我还是最喜欢北影。” “为什么?” “你看,二外、北外不说了,中戏北影,如你所说,一个出演员,一个出明星。演员好歹还是份职业,你对它的最起码尊重总要有吧。明星不同,它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既然是商品那就好办了。掏钱就是了,讲那么多干什么!我老爹跟我说过,做生意就是要干脆,越黏黏糊糊,越成不了事。” “哥哥,我对你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柳智敏豪气地一挥手道:“我知道丘兄也非池中之物,你放心好了。你看中的明星,跟兄弟说一声,那就是小嫂子了,谁要是敢沾边,兄弟我把他的第三条腿都打断!” “厉害,佩服!柳兄,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气势。柳兄的这种气势已经有了。兜里只有一万元钱不要紧,花出一百万的气势来,自然就能做成一个亿的生意来!” “丘兄,你果真是我人生明灯啊,你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我老爹听到,肯定会引你为知己。” “客气客气!” “丘兄,那我们赶紧转战北影吧,那几个小姐姐有几天没见了,甚是想念。”柳智敏有时候非常嫉妒旁边的丘好问。当然了,不是嫉妒丘好问长得比他帅。在柳智敏心里,他跟这位好兄弟也就好比刘德化跟周润华,只是一个瘦点,一个壮一点。 他嫉妒的是丘好问才十三岁,外貌和年龄对于小姐姐们却没有太多顾虑,可以当成亲爱的小弟弟。偏偏这家伙又心智成熟,在那里装萌卖傻,嘴巴又能说会道,居然已经混成了徐卿、余菲彤、黎庭等几位的“团宠”。而她们的男同学又不觉得十三岁的屁小孩有什么威胁,或者不愿在女同学面前有失风度,都对丘好问不错。 看到好兄弟混得风生水起,男女通杀,柳智敏能不嫉妒羡慕恨吗? 丘好问也看出来了,苦口婆心劝道:“柳兄,眼光要放长远些。这些小姐姐,等我们长大,她们已经是别人的菜。所以在她们最风华正茂的现在,我们尽情欣赏就好了。不要有太多的心思,结份善缘。等我们长大了,她们就是我们的大姐姐了,是我们通向百花园的引路人。只要身在其中,你就可以做一只勤劳而快乐的小蜜蜂了。” 柳智敏眼睛一亮,赞叹道:“兄弟你不愧堪比银河巨型计算机的超级人脑,居然想到那么远的事了。” “柳兄你过奖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做事总得目光放远些,不要总是做些急功近利的事。” “丘兄,此言说得极是。而今天色尚早,让我们再去北影放长线吊大鱼吧。” “柳兄此言差矣,我们是两位对表演艺术有爱好的中学生,是去向小姐姐们请教去的。” “没错,没错。是兄弟我一时失言。既然如此,中戏那几位小姐姐也是可以去请教的。” “柳兄果然大才,能够举一反三,佩服佩服!” 第六十二章 庙小妖风大 就在丘好问、柳智敏两人在北影、中戏向小姐姐们学习时,集训队的老师们在一起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他们的主题当然是队里最有名的丘好问。 “丘好问太不像话了,无组织无纪律。” “怎么叫无组织?他去京大图书馆学习是队里讨论过,再咨询了顾问们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又怎么叫无纪律?他是夜不归宿?还是跟同学们打架斗殴?又还是考试作弊了?” 丘好问说得没错,集训队有恨他的,也有护着他的,就看你的立场站在哪边了。 “可是丘好问太过于特立独行,对队友们的影响不好,容易造成人心混乱。” “特立独行?集训队的队员都是每个省市的尖子生,哪个不有自己的个性?你嘴里的骄傲的萧国栋,喜欢晚上做习题,白天睡觉;还有你最喜欢的陆国富,喜欢到楼顶或室内篮球场里做题,说太小的空间会压抑他的思维。怎么他们这些行为就成了天才的个性?” “萧国栋和陆国富的行为没有影响别人。” “丘好问的行为影响别人了?不知道盯着人家的成绩和学习方法,好加以借鉴,提高自己的成绩。只知道盯着人家的个性,别人成绩好不是靠个性的,是靠勤奋和天赋。”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有些同学心里不平衡。为什么我们天天做题目做得眼冒金星,头皮都抓薄了三寸,你却在京大图书馆里逍遥快活。有了这种心态便开始说怪话,然后发泄不满情绪。他们背后的老师也趁机发难。 但护着丘好问的老师舌战群师,三下五除二把一干妖风弹压得悄无声息。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丘好问的成绩足够好,好到你没有办法找任何借口。集训队最后选出六人来,就是按照每次考试的成绩作为标准。 集训队领队老师宋教授及时叫住了大家,平息这场争论。他作为集训队的总教头,肯定屁股往丘好问那边偏。因为大家公认的,这位天赋和能力超强,极有可能是这次比赛的最大黑马。但他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在国际竞赛上取得成绩。集训牛比冲天,竞赛拉稀摆带,这样的人也是有过。 萧国栋、陆国富都是去年银牌获得者,在金牌获得者进了大学后,他们就成了不少人眼里最寄予希望的种子选手。 加上牵涉到各方面的关系,宋教授必须一碗水端平。 他出声道:“有什么好吵的?我们现在的任务很明确,根据十五位种子选手的特点,有针对性的进行训练,尽最大可能地挖掘出他们的潜力来。我们的队员都是天才,那十五位种子选手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我们需要做的是用心去呵护,辅助他们尽快成长,而不是去挑刺找茬。” 宋教授的话意思很明白了,大家也不做声。这时,有老师进来,汇报道。 “宋教授,北影保卫科来电话,找我们核实,问我们集训队是不是有两个叫丘好问和柳智敏的学生。” “怎么了?说什么事了?”宋教授脸色一变,脑子在嗡嗡叫。小祖宗,你可真是不省心,我才帮你在这里把争论安抚下去,你又给我闹出什么事来了?还北影中戏。 “北影保卫科电话里说,丘好问和柳智敏在他们学校向几位表演系的女学生请教表演,结果有个男生跟他们发生冲突,还动手打人。” “什么!丘好问同学受伤了吗?”宋教授腾地站起来。丘好问是队里的希望,要是让北影的男学生把脑子打坏了,或者打伤参加不了竞赛,上面的领导和顾问们会怎么看自己这个集训队领队? “宋教授,没有,没事的,电话里说,丘好问和柳智敏还手了,把他们男生给打了。”来报信的老师被面目狰狞的宋教授给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没受伤就好。现在他们人呢?” “还在北影,保卫科叫我们去领人,顺便把事情协商解决了。” 宋教授听完后,马上便带着两个老师赶了过去。 北影保卫科办公室,外面围了一圈人,在那里看热闹。 其中有章佳艺、刘彦军,有萧兵、肖峰,还有徐卿、余菲彤、江雯玟。只是几个人互相看着有些尴尬。 丘好问、柳智敏又来找徐卿、余菲彤请教表演技巧。至于为什么没找萧兵、肖峰请教,原因大家都知道,就心照不宣了。只是今天请教的时候,江雯玟也在场,还自告奋勇地亲自下场指点了几下。比如久别重逢时的喜悦之情,如何在拥抱着喜极哭泣。 就在江雯玟跟丘好问搂搂抱抱时,被黄权礼给看到了。他这段时间正在猛追江雯玟,而且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只是前两天因为无意中提到他前女友孙玲的事,两人吵了一架,江雯玟一气之下不理他了。 这下可把还没上手的黄权礼急得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天天跟在江雯玟的屁股后面,费心巴力地求原谅。 今天上午黄权礼有事,一转眼就没见到江雯玟的身影。他一路打听,来到小排练室,正好看到江雯玟跟丘好问抱在一起。他只看到丘好问的背影,又没有看到坐在角落的其他人,还以为江雯玟有了新欢,给自己送了顶有色的帽子。一时怒发冲冠,冲上去对丘好问的后背就是一脚。 丘好问在江雯玟柔软温暖的怀抱里,正努力地在满脑子的陶醉享受中,向应该表现出来的又喜又悲的情感切换时,背后狠狠地吃了一脚。整个身子向前倒去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腰力,在空中扭转身子,把自己转到下面来,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江雯玟看到了怒气冲冲的黄权礼,还没得她开口就看到了黄权礼动手,然后发现本该直接摔倒在地上的自己压在了丘好问这个肉垫身上。 江雯玟完全贴在了丘好问的身上,两人此时的姿势极其暧昧,神态又非常惊慌,像极了被抓奸在床的某一对。看到眼里的黄权礼眼珠子都红了,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不肯罢休,上前就要再给丘好问狠狠来上一脚。 第六十三章 又打架了,还被打了 只是柳智敏更快,他一个饿虎扑食,把黄权礼扑倒在地,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柳智敏只是个高中生,又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力气和打架经验根本没法跟十二三岁就开始在社会混的黄权礼比,很快就被压倒在地上。 黄权礼面目狰狞,血红的眼睛已经成了魔眼。他脑子已经快要被嫉妒烧融了,快成液体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奸祭天!以雪大耻! 他一只手掐住柳智敏的脖子,掐得这小子直翻白眼;一只手腾出来,狞笑着扬起手,准备狠狠地抽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几个大耳刮子。 “不要!”江雯玟和徐卿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她们都知道丘好问、柳智敏的身份,要是黄权礼动手打了他们俩,那就理亏了。 丘好问爬了起来,一个健步过去,对着这个黄权礼就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扑了上去。丘好问的身手可比柳智敏强多了,他在来回地缠斗中,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搞得黄权礼苦不堪言。 柳智敏回过神,加入到战团,他站在旁边,看准了抽冷子给来上一击狠的。 黄权礼本来在丘好问手底下就有些招架不住,现在又有一个柳智敏在旁边使阴招,很快就落于下风。等到保卫科的人闻讯赶到,黄权礼脸上像是被七八只猫给挠过,衬衣的扣子给扯掉了一大半,像两块布挂在他身上。一只鞋子不知被提到那里去了,闻讯赶来的黄权礼的同班同学章佳艺找了好一会,才在某个布堆里找到。 丘好问上衣被扯破了,柳智敏左眼窝乌了一块。看上去两败俱伤。但谁要是说双方打得不相上下,黄权礼非得吐他一脸口水,然后脱下裤子给你看,看他裆部、臀部、大腿等隐私处累累青淤,向你哭诉,现在的死小孩,下手是多么地狠毒。 但是徐卿、余菲虹、江雯玟等人不知道,她们知道丘好问和柳智敏只是中学生,而且丘好问才十三岁,黄权礼却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在他们眼里,完全是黄权礼这个大人,大发神威,把两个的中学生压着打。至于黄权礼身上的衣服这个破样,正说明他欺负得太狠了,丘好问两人迫于还手,胡乱之下才成了这样的。 大人欺负小孩,尤其是这么可爱的正太弟弟,是不对的,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保卫科把所有的人带到办公室,把情况一问,有点尴尬。 人家小孩只是来请教表演技巧,好回去在学校的艺术节、元旦晚会上表演个节目。几位女生也看在他们这么“可爱”又如此好学上进的份上同意了。正在指点教学时,黄权礼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至于打人原因,不用想了,艺术院校,肯定是感情纠葛了。 可你们的感情纠葛不能祸及到两个中学生身上,人家又没招你惹你。至于还手,你被稀里糊涂地打了一顿,难道不极力反抗的吗? 黄权礼听完事情原委,再看清楚丘好问和柳智敏的相貌年纪,也傻了。这事闹得,太丢人了。 丘好问和柳智敏多聪慧机敏的人,看到情况,猜出这些人的顾虑,当场就把受害人身份坐实了,还在那里叫哭喊天,好像他们刚被全北影的男生给群殴了。这就是丘好问当时为什么不把“高超的武艺”亮出来,直接干翻黄权礼的原因。在人家的地盘,肯定要收敛些。再说了,自己是“弱势群体”,这么好的优势干嘛不好好用起来。很多事情,能不用拳头解决事最好的。 保卫科干事一看,得,打电话叫老师吧。 等到宋教授带着助手赶到,身份一亮,北影保卫科干事和黄权礼、江雯玟、徐卿等几个当事人心里有点麻爪了。这年代的教授还没演化成叫兽,个顶个都是国家高级人才。又是京城大学这样的著名学府的教授,那身份又要往高处抬一抬,而且起码是七八层楼那么高的高处。 宋教授听北影保卫科的干事把情况讲清楚,暂且不管丘好问、柳智敏为什么到北影来学什么表演艺术,先把事情的性质定下来再说。 “我这两个学生,可是从全国中学生挑选出的尖子生,还要代表国家去霉国参加国际数学竞赛的。现在被你们学院的男生无缘无故地打了,万一伤势影响到了比赛,你们承担起责任吗?” 四五十岁的保卫科干事一脸的苦笑,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露无疑。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又一把年纪,我怎么扛得动?这时表演系常主任和黄权礼的班主任何老师也赶到了。干事一看,眼泪都要流出来。你们可真是及时雨啊,这锅你们赶紧接过去吧,老臣实在是扛不动。 经过协商处理,黄权礼向丘好问、柳智敏赔礼道歉,还各赔了五十元的医药费和衣服费。常主任当众把黄权礼训了一顿,话说得可难听了,“你跟女同学之间的感情破事,迁怒于外人干什么?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动手打人!像个大学生的样子?简直就是社会上的混混流氓!明天系里会上报到学院,给予你严厉的处分。” 这个男学生,一入学就把同班女同学给勾搭了,出入成对。等江雯玟入学了,他转头把同班女同学变成前女友,追起江雯玟来。艺术学生,情感丰富些情有可原,但也不能这样花啊,必须纠正过来,以后你就是系里的严盯对象了。 告辞的时候,丘好问趁着没人的时候向徐卿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像是被打得惨兮兮的样子。徐卿的脑子瞬间被电击了一下,突然想起,保卫科干事赶到时,黄权礼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痛苦非常真实。而这小弟弟一脸的痛苦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在装了。刚学的表演技巧,活学活用,只是表演得太浮夸了。只是当时情景下,大家没大在意。 徐卿忍不住笑了,等到旁人都走完了,她把余菲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了这件事。余菲虹拼命地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你把丘好问想得太坏了,你看他多可爱老实一小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往坏处想呢?” 听完这句话,徐卿谑笑道:“我的妹妹,你无非是教过两次这小子表演技巧,你对他认识多深?就这么笃定他是一老实孩子?你看吧,这就是个坏种,长大了不得了,不知道多少姑娘家要栽在他手上。 余菲虹把头转过去,一脸的“不听不听我不听,你是王八念经!”徐卿笑了笑,不再做声了。 第六十四章 又起波折 回到集训队,宋教授开始询问起丘好问和柳智敏干嘛去北影的事。 “我们这是去放松脑子。我看了近代史上那些数学、物理、化学等科学家,大多数都是多才多艺。或会弹钢琴,或会拉小提琴,或会绘画,等等不一。说明他们在进行科学钻研时,也知道用艺术方面的学习和进修来缓解大脑的疲惫。” 丘好问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每周都忙于学习,忙于解题,脑子极度紧张和疲惫。到了周末,我和柳智敏就相约去学点其它的东西换换脑子。我们对表演艺术比较感兴趣,也想着以后可以在学校的晚会上表演个话剧、默剧或小品什么的也好。所以我们转了一圈,在北影遇到两位姐姐,她们很热情,愿意在这方面给予我们一些指点。宋教授,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宋教授一听,头又痛了。 丘好问出了北影这档子事,知道消息的那些老师,都憋着劲往他身上泼脏水。可丘好问这件事虽然造成影响不好,可真没有做错什么。周末是休息时间,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总不能把人家关在集训队吧。再说了,去学习表演技巧,说得过去。自己当年读大学时,也有过出演舞台剧或者在某部电影里演个角色的梦想。 他想息事宁人,可有些人却偏偏抓住不放。好容易逮到个好机会,不好好利用起来怎么能行。 “听说啊,丘好问到北影,跟那里的男生打架,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里的漂亮女生。” “真的假的,那家伙才十三岁,这么早熟?” “聪慧的人都早熟。” “那是,可这样的人怎么还没被开除啊。成绩再好,品行不好也不行啊,万一出国还跟人打架斗殴,丢了我们国家的脸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写联名信吧,强烈要求把这个害群之马赶出集训队去。” 可是这几个人忙一圈下来,联名信除了他们几个“倡导人”之外,只要到了五个签名。其中一个是一门心思只管解题,你就是叫他签欠条也会不假思索地大笔一挥;其中两个是考试平均成绩徘徊在十名以内的,要是前面的种子选手被踢出一个,自己的机会就大了;还有两个就是纯粹嫉妒羡慕恨,你个丘好问去北影找小姐姐玩都不带我,签名,必须要签名。 其余的学生都不是傻子,有的知道他们的丑陋用意,不屑为之;有的严守中立,事不关己,高高关起,言语上我可以谴责下丘好问,但要我在联名信上签字是万万不能的。 拿着这份不到十人签名的联名信,几个队员有点尴尬,但想了想还是交上去了,总是代表一部分民意和群众呼声吧。 那几位老师拿到这份联名信,如获珍宝,便上窜下跳,直接去数学学会、国家科协去告御状,更是把丘好问做的事情极尽夸张,把丘好问说成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化脓的坏胚子,要是代表国家去出战国际数学竞赛,肯定会把华夏数千年的名声都败坏完了。 闹腾一番,大部分师生都觉得他们太过份了,数学学会、科协的领导们也不厌其烦时,他们马上识趣地后退一步,提出反正丘好问才十三岁,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年就发扬下风格,把名次让给其他队友好了。 对于这一个折衷方案,很多人都觉得很“中肯”。大家都“各退一步”嘛,不要再为点小事争执了。但他们没有去想,丘好问是要切实地让出利益,真正地腿一步,那边可是半分利益都不用让,还能捞到好处。或许是他们不愿去想。 把水搞浑后,这些人又去攻关领导们。领导们看到有机会不再闹腾了,也默许了。于是乎,丘好问要发扬风格,让出这次国际竞赛的名额已经成了定局。 “好问,这可怎么办?”柳智敏急了。 他为了丘好问的事,跟几个队友吵了几次,差点就动了手。 那几个人嘴贱,故意在丘好问和柳智敏面前得意洋洋地说这件事,好像他们来集训队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丘好问发扬风格的。气不过的柳智敏怼了句:就算丘好问退出了,你们几个也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六人之一,也不知道在这里高兴什么。 结果那几个人反倒生气,骂骂咧咧地要打人。但最后还是不敢动手,因为他们知道,一动手就会被开除,保送进名校的机会指定完蛋。 “柳兄,不着急,不着急。我这艘船已经上来人了,有人会比我更着急。”丘好问不慌不忙地说道。柳智敏低着头想了想,忍不住笑了。 “还是丘兄稳坐钓鱼台啊。” “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你对别人还有用处,你是不用慌的。当你发现自己对于别人而言,毫无用处时,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早晚你都会消失在这世界里。” “丘兄,有时候觉得你想事情想得太通透了,有点佩服,也有的可怕。我爹常说,人就得看得通透,装作糊涂。这叫揣着明白装糊涂。” “柳兄,我叔也是一高人啊。” “那是,必须的。” 又是一次周考,而且这次考试是六月份的月考,非常重要。再过三周时间就要去霉国比赛了,所以这次考试非常得重要,不多队员都摩拳擦掌,誓要拿出毕生所学,要在这考场一鸣惊人。 看到丘好问走近考室,旁边的那几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低语之间好不开心。其中一个还乐得掩着嘴在笑,好像他爸给他找了个漂亮后妈,把他给开心的。 “好问,还来考什么,考得再好进不了六人名单,何必呢,回去休息多好。”旁边那个笑得最开心的同学走过来,假心假意地说道。 “是啊,考了也没什么意思,还考什么,不如休息。”马上有人附和道。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我参加考试了,能让你们的名次都往后挪了一位,早点认清现实,我会感到欣慰的。” “我还有大把的机会,你们却只有就这一次了,要加油啊。总要去国际竞赛上走一圈,回回看别人拿奖牌,也不好受,是不是? 旁边的同学听到丘好问笑眯眯的答话,附在桌子上笑得肚子都痛。都知道他是变态,你们还敢去惹他。自找没趣了吧。 那几个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青一阵,就变脸一样,最后有人愤愤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考得再好,还不跟我们一样。” “对,对,就是,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有什么好神气的。” 几个人像是得到了著名算命大师信誓旦旦,明天就能大富大贵的保证。再看到其他同学投向丘好问的同情目光,不由更开心。好像他们终于美梦成真,能够超过丘好问的成绩一样。 柳智敏气闷地把笔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等看到是怎么回事,几个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跟偷油得逞的几只老鼠。 第六十五章 服不服? 宋教授看着成绩单,冷汗都下来了。 不及格的五分之一,勉强及格的三十位,良好的不到十人,优秀才三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丘好问这个挂逼依然名列最前面,成绩依然是满分。 “这套卷子是86年国际竞赛的b套试卷,是露西亚著名数学家亚里沙出的,非常有想象力,也非常有难度,当时没有被抽中当作正式试卷,大家还都觉得遗憾。这次学会特意把这套试卷找了出来,有让大家练练兵的意思。今年的竞赛大会主席纳博克,风格跟亚里沙很相似,很有可能出类似的卷子。” 说话的是全国数学学会副理事长、京城大学数学系副主任郭振飞教授。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就跟在课堂上课一样,可是宋教授和其他十来位集训队老师后背直冒汗。 “这几天集训队热闹得不行,我们还以为你们都做好了万千的准备,才有心思闹腾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就是你们做好准备的表现?” 郭教授的话像是藏在乌云深处的雷电,让人越来越感受到压抑。 他拿起成绩单,看到最上面的名字,嘴角不经意地笑了笑。 “是哪一位向学会和科协提议,让丘好问发扬风格,今年先让让,明年再去比赛的?” 宋教授心头一紧,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师站了起来,迟疑地说道:“郭教授,是我。” “嗯,京大几位领导和我们系里想问问你,你提出来让丘好问发扬风格,今年不参赛,明年再参赛,是不是因为明年是华清大学负责集训队?” 郭教授的话一问出来,那位老师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他是京大数学系的讲师,这件事要是坐实了,等于吃里扒外,他在京大可就没有什么前途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丘好问发扬风格,我是为集训队和京大着想...”这位老师拼命地解释道。 “请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让一个最有能力、最有把握拿奖的队员发扬风格,还偏偏在今年发扬风格,是出于对这届集训队、对京大的负责和着想。系里和学校,怎么都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来。” 宋教授在旁边看着这个汗如雨下的讲师,知道这家伙完蛋了。同时也在暗叹,高手出招就是不同,一招致命啊。先来一套高难度的试卷,让集训队的实力完全真实地展现出来。然后抓住一只鸡,干净利落地做了榜样,以儆效尤。 第二天,集训队老师接到通知,到京大数学系参加总结会。到了以后才发现,数学学几位领导,还有系里的领导都在,这是有大事要发生的节奏。 过了一会,刘老一个人慢慢地踱过来,随意地跟大家打了招呼,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就坐下了。大家都习惯他的作风,都没有做声。 会议开始,郭振飞代表学会和数学系发言,他很不客气地批评,说集训队里某些人,只知道打小算盘,顾小不顾大,只有个人利益,毫无集体利益。犀利的话把某些说得后背和额头直冒汗。 “我老汉说几句,”刘老主动举手说道。 “我听到有些话,说什么机会还很多,要发扬风格,维持队里的团结。真是笑话了,啷个还有这么脑子进水的人。想必在他们心里,国际比赛就是请客吃饭,大家一团和气。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也要发扬风格,把金牌让给别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些人心里只有他的小算盘,莫得国家荣誉。” “我们要参加国家竞赛,是要争荣誉去的,肯定是要把最好的选手挑出来去比赛。谁是最好的选手?肯定不是最听老师话的,最守纪律的,又或者最得老师喜欢的。而是要看实力!我们要选的不是样子货,是实实在在能跟那些老外选手一争高下的。”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不稳重了?我看丘好问比大部分队员都要稳重的多。看看你们那些得意学生的成绩,忽高忽低,比我老汉的心电图还要悬乎。” “我老汉的态度很明确,把个人得失、个人喜好凌驾于国家荣誉之上的思想和行为是严重错误的,必须要受到严厉谴责,加以制止。” 第三天,有三个老师被调离了集训队,包括那个强烈要求丘好问发扬风格的老师,说是另有安排。 这天晚上,刘老的房间里,有郭振飞,还有钱老、俞老。 “老刘,你这么大把年纪,还收这个小娃娃做学生干什么?要是实在爱才,你叫小郭代 师收徒就好了。”俞老不解地问道。 “老俞,老钱,你们说丘好问这个娃儿要得不?” “肯定要的,是个好苗子。”钱老和俞老异口同声地说道。像丘好问这么有天赋的学生娃,这十几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娃儿这月去霉国,会不会大放异彩?” “肯定会。” “那就是了,我们都晓得对面那个国家,为了吸收人才不遗余力。那边又比我们强得多,有吸引力啊。他们发现这个娃儿是人才好苗子,肯定挖空心思要抢了去,到时候那可啷个办啰。” 钱老皱着眉头说道:“老刘,他要是铁了心,你这个办法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要是他最后连师生情都顾不得,那就更加不用谈什么国家情了。到那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说到这里,刘老顿了顿,继续说道:“幸好娃儿才十三岁,好好培养下,还能向到我们这边。可惜了他那个启蒙老师,要是他在,我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而且这个娃儿,天赋高,太聪慧了,骨子里心高气傲得很,一般人还唬不到他。交给别人不放心啊,趁我老汉这几年还能动弹,好好教教这娃儿,把他带上正路。” 钱老和俞老对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道。 看到老伙计不做声,知道他们顾忌什么,刘教授便笑着说道:“你们这两个啊,跟老汉我一样,一把年纪,搬起手指头算日子,还计较那些个干什么?德高望重就一定要像个泥菩萨一样,在大雄宝殿里头坐到起,受人香火?我们终究是教书匠,其它的没有给国家做了啥子贡献,多培养几个好学生出来,也是应该的。” “而且这个时候正合适。等娃儿去霉国一趟,功成名就,引起大家注意了。到那时我再去收学生,别人家会在背后说我老汉的闲话。” 屋里的人都不做声,只有桌子上那台风扇,在嗡嗡地继续响着,伴随着屋外的蝉声,展现着初夏里的炎热。 第六十六章 拜师 过了两天,丘好问跟着郭振飞走在京大清馨园里,这里是专门给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们住的地方。 “好问,下周你们就要去霉国,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郭振飞开口问道。丘好问的京大图书馆借书证就是他去办的。这段时间,他也会把数学学会收集的一些资料给到丘好问,同时也会解答一些问题。所以两人认识。 “郭教授放心,准备都做好了。家里来信,要我帮忙买这买那,说我好容易出国一趟,机会难得。昨天名单一定下来,我还请柳智敏的舅舅,去帮忙兑换了一些外币。只是这么多东西,从霉国带回来也是麻烦事,听说中间还要在洛杉矶转机,那就更麻烦了。” 郭振飞乐了,他问的准备工作肯定不是这个,丘好问也明白他问话里的意思,却偏偏扯开话题如此回答。这就有些意思了。 “家里要你帮忙买什么东西?”郭振飞还顺着话题问道。 “帮家里带台彩电回来,舅舅家帮忙带台录音机,大姨、三姨各要一台电饭煲。郭教授,这国际竞赛一般有多少奖金?” “金牌都是三千美金左右,今年霉国是主办方,他财大气粗,可能会是五千美金。” “都归个人不?” “去年开始就全归个人拿。上面领导说你们已经为国家争得荣誉,奖金就全归你们个人。” 郭振飞说得含糊,丘好问却是打听到。前年有两个拿金牌的选手,获得的奖金被学会拿了走,转背在表彰总结大会上只发了三千元人民币。差距太大,那两个选手不干,闹腾起来。事情搞得挺大的,到后来又查出学会某些领导把那几年得来的外汇奖金给挪用了,闹得一地鸡毛。所以折腾到后来才有这新政策。 “数学学会和科协不抽成?” 郭振飞笑了,“这才多少钱,你们又还都是孩子,谁有脸抽成?你们拿一块金牌,对于学会和科协来说,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哦,那就好,这下可以买很多书了。” “买书?” “是的郭教授,我的奖金有一半都是买书的。”丘好问主动交待,把自己从县赛开始就累累作案,贪墨下比赛奖金,用于买书和“日常挥霍”。 郭振飞听得哈哈大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爱书好啊,老师曾经说过,能够爱书的人,品性都不会差到那里去。” 进到刘教授那座幽静的小院子里,里面很整洁,没有太多的花花草草。走进客厅里,却发现里面除了刘教授,还有钱老、俞老,旁边还坐着两位中年人,都不认识。 “娃儿,我们三个老汉你都认识,这两位你第一次见。这位是金陵大学数学系的主任张原平,是钱老的学生。这位是浙大数学系的副主任叶东蔺,是俞老的学生。他们这几天来首都开会,被我逮到起了。” 丘好问连忙上前问好。 等到大家都坐了下来,刘老脸色变得有些郑重,开口道:“我老汉是西川巴州人,民国十八年,嗯,就是1929年考取了京城大学数学系,34年去法兰西巴黎高等学院留学,师从埃利·蒙比利艾。39年回国,在h大、川大、西南联大教过书。解放后就来了京大教学,一直到现在。娃儿,明说了,我老汉想收你做学生,指点下你在数学方面的学习。”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丘好问身上,他坐在那里默然了一会,抬起头来答道:“刘老抬爱我,让小辈诚惶诚恐。只有我才十三岁,大家都说是神童。只是神童这玩意,就跟观音庙里求的上上签一样,大家都喜欢,只是最后能成为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刘老仰首大笑了起来,花白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你个娃儿真的有意思。就是因为你才十三岁,我才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方仲永。” “谢谢刘老。小辈一直有个疑惑,数学到底是什么,它最终的归途是什么?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天趁着这个好机会,想请刘老指点下。” 刘老笑着摇摇头,自己看中的这个小子,还真有几分傲气,还想看看自己的理念是不是跟他的相近。也好,诺诺唯唯的性子是做不出大学问的,敢于质疑才是超越前辈的第一步。 钱老和俞老在旁边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但没有做声。 “记得我到巴黎高师读书的时候,我的导师跟我说...”刘老说了一串法语,意思是数学书自然科学的明珠,是了解真实世界的钥匙... 听完后,丘好问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说得都有道理,只是太空泛了点,让人有点摸不到边。”也是用法语说的。 刘老笑着说道:“没错,这个定义说得有些空泛。咦,你也会说法语。” “是的刘老,我小学时把英语学得七七八八,没事又开始学起法语来。还是上次到省里比赛才买到几本法语书和磁带,学得时间短,不大熟练。” “已经不错了。”刘老越看越满意,“我后来觉得,数学就是一门语言,描述逻辑思维的语言。这是我的答案,好问,对于这个问题,你心里应该也初步有了自己的答案吧。” “是的刘老,我觉得数学只是一项工具,解决实际问题的工具。只是这个答案跟很多书上的完全不同,所以我也一直不敢跟人说。” 丘好问的话一落音,屋里陷入到寂静中。 过了一会,刘老喃喃地说道:“你个娃儿,还是超出我的想象了。” 钱老也在那里感叹道:“我们几个,一辈子都在数学里头打转,被限死在这个框框里头了,从来没有想过,跳出这个框框再去看。” “不是我们不想,是我们沉浸在里面太久了,舍不得跳出来,也不想跳出来。” “果然,娃儿,你以后往应用数学那块走没得问题。不管你怎么看,怎么拿它当工具,你的基础一定要打扎实。你的逻辑思维能力更要培养好。这一块,我老汉还是有些道行的。” 丘好问站起身,恭敬地对刘老弯腰鞠躬道:“青溪童子丘好问,愿意追随刘老学习,求列门下。” 第六十七章 抵达霉利坚 飞越太平洋的飞机上,丘好问发现隔壁坐着的同伴出现坐立不安的状态。 “怎么叶譞姐?”丘好问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是坐久了,有点气闷。”叶譞答道。 “哦,没事就好。做这么久飞机是会有点闷。” “我看你一路上不是看书就是睡觉,你很会调整自己。” “还好,我适应能力强,到哪里都好。”丘好问笑着答道。 两人慢慢地熟络了。主要是一路上太无聊了,有个伴说说话也挺好的。 “你现在可出名了。” “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不好不坏的名声。” “你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安慰我的。肯定是不好的名声。” “你倒也有自知之明。有人说你不守规矩。” “不守规矩?守什么规矩?他的规矩吗?”丘好问讥笑地反问道,“这些人,总是畏惧那些能打破常规的人,气急败坏地指责他们不守规矩,好像就是因为不守规矩才把他们的机会抢走的。” “可能吧,要是他们知道你拜刘老为师了,应该就不敢再这样嚼舌头了。” “也许吧。”丘好问盯着叶譞看了一会,突然问道:“请问浙大数学系副主任叶教授是你什么人?” “我伯父。” “哦,我说你看着面熟,你的面容跟叶教授有几分相似。” “我爸跟我伯父长得很像,我又比较像我爸。” 丘好问打量了一下叶譞。她眉清目秀的,确实有越州人“小山榴花照眼明”的味道,身形上却南人北相。骨架高大,明明是数学竞赛的选手,却长得像游泳选手。肩宽腰细,身形修长,非常匀称。现在可以明显地看出,她长开后绝对是丰乳肥臀的北方大妞。要是自己老妈看到这姑娘,立马连岑乐瑶都要被抛到脑后。在她们那一辈的心目中,这样的女子才是旺夫多子、好生养的典范。 以前在集训队怎么没有注意到呢?难道当时被北影、中戏的小姐姐迷花了眼,看不到队里还有一朵小山榴花? 看到丘好问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叶譞的心乱跳起来。或许这是丘好问的独门绝技,他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女孩子绝不会感到被冒犯,她反而觉得这目光非常地温柔、阳光和单纯,还有几分羞涩,就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大男孩,躲在学校的墙角边,悄悄地打量着高年级的大姐姐。 叶譞咳嗽一声,故意说道:“看什么看?小屁孩。” 丘好问连忙转过头去,叶譞看到他的窘样,笑得十分开心,越发地想逗他玩。 “丘同学,你这么帅,学习又这么好,在学校有收到过女同学的情书吗?” “没有,男同学的倒收到过两封。” 叶譞愣了一下,被这个冷笑话逗笑了,趴在小餐桌上,浑身都在抖。 事实证明,丘好问能够在北影、中戏“屡屡得手”是有原因的。他确实是小姐姐们排遣寂寞的最佳选择。他口齿伶俐,舌吐莲花,让小姐姐们在孤单的人生旅途中多了一份欢乐,多了一份温暖的阳光。 跨越浩瀚的太平洋,再在洛杉矶转机,又飞越霉国东西海岸的上空,将近二十个小时,叶譞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度过。 飞机降落在费城国际机场,花了一个多小时过海关,然后在大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上了一辆中巴车。 车子从费城东部驶过,在高架桥上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师生们都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张望,神情各异。他们被灯塔国的繁华景象给镇住了。倒是丘好问很平淡地看着这一切,就跟看他所在的青溪县城一样,波澜不惊。这让叶譞又多了几分好奇。 到了普林顿市,这座别具特色的乡村城市,下车后的师生们有些疑惑,比赛不都是在大城市吗?怎么还到了这乡下来了。不过不得不说,这座小城景色幽雅,四周绿树成荫、绿草丛丛,清澈的河水环绕着小城静静流淌,恬静安详。而隐在树荫间的建筑物,每一座似乎都有着自己的历史。 大会主席秘书长诺特曼亲自来到华夏队下榻的旅馆里,这让全体师生受宠若惊,又多了几分自傲。看来霉国队确实把华夏队当作了最强劲的对手。 “欢迎,各位来自华夏的天才少年们,欢迎你们来到这里,美丽的霉国。”诺特曼笑容可掬地说道。 丘好问在一旁淡淡地看着。 此时的霉国佬,对华夏充满了包容之心,看上去很友好。只是包容性跟优越感是成正比的。现在华夏大陆刚从穷鬼晋升为穷人,充满优越感的霉国人肯定是很友好。二十多年后,等口袋里终于有点钱的华夏人兴冲冲地找霉国佬再叙友情时,却发现他们换了一副嘴脸,有些懵逼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富人总是对乞丐穷人慷慨施舍,一副天下大同、世界充满爱的情景。可是面对竞争对手,都是欲先除之而后快。 “到了霉国,有些什么感受?”诺特曼笑呵呵地问道。 队员们争先恐后地表述着对这片美丽富饶土地的向往和倾慕之情,诺特曼像一只狐狸,在那里看着几只香嫩可口的小鸡,笑得格外地开心。 他走到丘好问跟前,声调似乎高了两度:“你好,亲爱的丘!本次大会年龄最小的选手。十三岁,天啊,那时的我还在一门心思给拉拉队的队长写情书。怎么样,是不是跟你的队友一样的感受?” “不,我觉得还好。还在地球上,还在人类社会里。” 诺特曼愣了一下,眼角挑了挑,眼珠子一转,略带夸张地说道:“哦,亲爱的丘,你的英语口语真棒,甚至能听出西海岸的口音来。” “谢谢夸奖诺特曼先生,我学习英语,是因为你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至于西海岸的口音,可能是那边的阳光比东海岸的要多。” “哈哈,我喜欢你的幽默。亲爱的丘,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说罢,诺特曼一把抱住了丘好问,亲昵地在他的脸颊两边亲了亲。 “非常期待你在这次比赛中大放光芒。”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哦,哦,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从小在霉国接受的教育。” “不,我在华夏长大,在华夏受的教育。我只是多读了几本你们的杂志,揣摩了下你们的说话方式。要想作为一个受欢迎的客人,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按照主人家的习惯来。” “没错,你说得没错。”诺特曼盯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你真是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接下来,组委会组织大家去了附近的蒲林斯特大学参观,还有著名的蒲林斯特高等研究所。 “知道吗?譞譞姐,你在这里拍一板砖下去,很大机会能砸到个诺贝尔或菲尔奖获得者。”丘好问看着研究所里人来人往的学者们,低声说道。 叶譞膛目结舌道:“你可真敢想。” 丘好问笑了笑,心里不由想起远在万里的明朝霞和岑乐瑶。要是这两位听了这话,说不定当场就跃跃欲试,想试一试这种人的头是不是比普通人要铁一些。 第六十八章 绅士的阴谋 还没等从主人家的热情好客中反应过来,华夏队就被刚发下的比赛赛程打了个晕头转向。 “改了赛制,分四组笔试,所有选手可参加一到四组笔试,再按各队的每组笔试最好成绩的总和来定团体金牌。个人金牌再在团体名次前三名队里,按照每队各选手最好成绩和平均成绩,占不同比例折算出成绩来定...” 念完后,领队宋教授脸色铁青。这明摆着是针对华夏队选手基础扎实,知识全面的特点特意修改的赛程。 你基础扎实、知识全面,以前那种综合性的考试,肯定是占优势。那我就改一下,分组考,每组分别考平面几何、代数、数论、组合。虽然考题是由参赛国来出,但东道主国有选择考题的权力啊。每组的题目选那一领域最难的,难到你看了就能吐血的那种。想必你华夏队还是按照老惯例,全面地复习,正好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宋教授现在都能想象得到,霉国队肯定老早就有计划地训练了。把选手们按各自所长分组,再有针对性地进行强化训练。我的选手没你们全面,但局部比你们强就行了。 “不行,这样做太无耻了。你们要是改赛程,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也行。现在搞突然袭击,什么意思?”副领队崔副教授在那里忿忿不平地说道。 六位队员坐在旁边,他们大部分都闷闷不乐。原本想着要在霉国摘金夺银,给霉国佬好好露一手,顺便给祖国长长脸。结果遇到这破事,看样子脸是露不成了,搞不好屁股都要露出来。 数学有多难,沉浸进去的人都知道。他们在集训队的训练,都是按照常规进行强化训练,讲究在必考的四个方面平衡。现在分开考,肯定是每一方面的考题都会追求极致。数学题目,搞明白的是非常容易,可搞不明白的你连题目都看不懂。 这些老霉太坏了,坏得让这几位还没长开的天才幼苗倍受打击。这世道太坏了,连浓眉大眼的老霉都变得这么卑鄙无耻,这世上还有好人了吗? 宋教授和崔副教授一商量,决定去找组委会据理相争。信心满满而来,要是灰头灰脸地回国去,那可就全完蛋了。 两位领队一走,房间里安静了,四位队友在那里默不作声,想着各自的心事。 “好问,你觉得宋老师和崔老师能说服他们改回赛程吗?” 想什么好事呢?丘好问看了一下叶譞,摇摇头道:“老霉摆明了要坑我们一把,怎么可能两位老师去一说他们就纠正错误了?” “你是说他们故意的,甚至改赛程了没提前通知我们都是故意的?”叶譞问道。 “怎么可能?”在旁边支着耳朵倾听的萧国栋开口说道,“霉国作为东道主,对我们这么真诚热情,怎么可能是故意坑我们呢?肯定是哪里没有沟通好,造成的误会。” “哪里没沟通好?我们来霉国两天了,两位老师每天都去组委会开会,他们却是只字不提。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他们才把更改过的赛制流程发下来,搞得我们措手不及。这不是故意的,还是怎么?” “会不会早就发给我们了,只是我们的人收到忘记说了。我们国内很多人的素质很差,根本没法跟霉国人比。人浮于事,有事就推皮球。对,肯定是这样,霉国组委会那边早就通知我们了,只是我们工作人员疏忽,搞忘记了。”一个袁姓队员说道。 “对,肯定是这样。”萧国栋连忙赞同道。 这地洗得,你是自带强力地板洁净灵,一路走过,一路澄光瓦亮。 丘好问看着这两位,不知道是他们心地纯朴,凡事总往好处想;还是心里美好的东西容不下一点瑕疵? 话不投机,丘好问也懒得跟他们说了,拿起一本刚借来的数学学术杂志看了起来。 过了两个小时,宋教授和崔副教授铁青着脸回来了。原本满怀期待的萧国栋和袁姓队员的心也冷了下去。 “宋教授、崔教授,请问组委会到底怎么解释的?”看到有些人还是不死心,丘好问主动开口问道。 “推得一干二净。他们说改赛程五月初就定下来,只是负责传达的工作人员失误,寄出去的五十多份信函,只有瑛、伐、得、尼德兰、昆士兰五个国家收到,其余的下落不明。组委会表示万分地抱歉,也开除了那个粗心大意,严重失误的工作人员。” “这借口找得可真蹩脚啊。”丘好问笑呵呵地说道,“他们肯定连那个被开除的工作人员的名字都没提。不是不想提,而是根本没统一好口径。要是这个说是约翰,那个说是山姆,那就搞笑了,所以组委会的干脆不提名字。” “太无耻了!”叶譞气愤地说道。 “无耻就对了。譞譞姐,你不要看他们文质彬彬,一副文明世界顶级绅士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们平时占据了绝对优势,所以制定了各种规则要大家遵守,争做文明人。可是当他们优势不再的时候,跟我们县城街上的地痞流氓没啥区别。” “你怎么这么多怪话?”袁姓队员不开心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像是刚知道自己女友跟多年的铁杆搅和到一块去了。 “呵呵,被人欺负成这样,连句牢骚话都不能说,你可真是继承了我们华夏民族恭顺温良的优良美德。” “你!”袁姓队员青筋暴突,过了一会脸上浮出对不可理喻的人的不屑,像极了别人在骂那对狗男女,他还辩解道,那是真正的爱情!我们要尊重爱情,尊重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们收获了爱情,我收获了一顶鲜艳的帽子,各得其所,多好啊。 “好了,不要吵了。”宋教授呵斥道,“老崔,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分组。你们经过这么久的集训,对自己哪方面擅长肯定心里有数,赶紧决定参加哪个组的比赛。今晚就抓紧时间好好复习这方面的知识。每组考试还是要考四道题,考三个半小时。” 可是大家一合计,心里都没谱。确实,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擅长,但擅长不是专长。这两个多月的集训,根本没有进行过专门的强化训练,擅长的方面比其它方面只能算强一点点。可是一想到人家都提前两三个月做了集训,他们又心里没底了。 “好问,你报哪两个组?”宋教授问道。 按照改变的赛制,最少报两组,个人成绩按其中的最好成绩的加上两组成绩的平均分来算。 “就报四组吧。” “什么?报四组你就要考四次,你脑力吃得消吗?”宋教授关心地问道。他当然希望丘好问这个最有潜力的队员每一组都参加,这样团体总分才有希望不被踢出前三名。但如此一来,对丘好问的压力就大了。这种高难度的题目,还要一连考四场,想想都觉得恐怖。 “既然来了,就全力以赴吧。没拿到金牌,我也没脸回去见人。”丘好问淡淡地说道。 宋教授和崔副教授看着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感受到平淡语气中的坚定。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敢闯一闯;前面就是有百万敌军,他也敢单枪匹马,杀它个七进七出。 萧国栋看在眼里,咬咬牙说道:“我也报四组。” “我看你还是不要逞能了。人家多少有些把握才敢去闯,你有几分把握?不要到时脸没露,把屁股露出来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陆国富冷冷地说道。 萧国栋气得恨不得上去把陆国富咬死,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那我报两组。” 第六十九章 华山一条道 丘好问刚走到考场门口,就看到诺特曼跟另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站在那里。他就是本次大会组委会主席,大阴比纳博克。 听宋教授咬牙切齿地介绍过,这家伙出生在白露西亚,七岁时就跟着父母亲移民到了乙瑟列,长大后来霉国读大学,便定居在这里,还加入了霉国籍。不过这家伙确实牛比,二十七岁就成了蒲林斯特大学的副教授,三十四岁获得了菲尔奖,三十六岁成了蒲林斯特大学终身教授,并被聘请为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研究员。 他看到了丘好问,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亲爱的丘,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来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吧,祝你好运。” “不,我需要的不是运气,而是时间。” “那这个我就没有办法了。”纳博克耸耸肩说道。 看着他的背影,丘好问忍不住骂了句:“猫哭耗子假慈悲,尼玛个蛋的。” 旁边的宋教授和叶譞听到了,忍不住都笑了一声。但宋教授随即又郑重地说道:“好问,坚持不住就不要强撑着。今年我们就认栽了,明年刚好我们是东道主,有机会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知道了宋教授。” 上午三个半小时,吃了中饭,丘好问抓紧时间眯了一会,下午又继续第二组考试。出来的时候,他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这次竞赛的题目难度,远超众人的想象力。看来这次霉国主办方是做好了万全准备,铁了心要把华夏队从前三名里赶出去,一洗前耻, 回旅馆的路上,丘好问的脚步有些蹒跚,叶譞想上前扶住他,但终究还是顾忌到男女有别。倒是陆国富默默无声地走上前去,扶住了丘好问。 为了让丘好问好好休息,同住一屋的陆国富主动提出来,随便去哪个房间挤一晚。 姓袁的队员第一个跳出来说道:“不行,我们那间房间本来就小,再挤一个人根本就睡不下了。” 宋教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国富,你去我那里挤一挤,反正我一个人睡。” “好的宋教授。” 八点钟,丘好问就关灯休息。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默念“坐忘经”,调息养气,心定神闲,虚静入定,一晃就到了天明。 在床上碾转一夜,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宋教授,天一亮就被惊醒,然后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洗漱,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像是丘好问房间里的。连忙开门一看,发现丘好问满头是汗从外面回来,正在开门。满脸红润地向自己打着招呼,一看就知道是刚跑步回来的。 宋教授半张着嘴,牙膏泡沫流到胸口都不知道。 第二天考完后,丘好问脸色惨白地从考室里出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宋教授一把就抱住了他,崔副教授赶紧给他灌了一瓶肥宅快乐水,终于把他从低血糖状态下解救回来。 旁边知道情况的其它国家代表队的师生们,都忍不住鼓起掌来。不少女队员们看着才十三岁、个子不高的丘好问,觉得他是整场比赛里最man的一个。 第二天,各领队老师被集中在一个地方,各自改着自己队选手的试卷。当然了,组委会组织有监督组,复核检查,最后交到评判组去定分。 丘好问一个人在蒲林斯特大学里四处闲逛着。东走西逛,不知不觉地来到一处大教室后门,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大阴比纳博克在讲课。他是组委会主席,统筹大局就好了,竞赛那点事也不耽误他正常上课。 丘好问悄悄走进后面,大教室坐了一百来号人,坐满了三分之二的座位。他找了个空位坐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天好好摸一摸这家伙的底。 纳博克将近一米九高,就跟一颗北欧的云杉树一样挺拔。一双蓝眼睛,眼眶深邃,白皮肤,鼻子大而高,脸型棱角分明,一头飘逸的灰白色长发。明明可以凭颜值吃饭,却一肚子的才华。真是的,报告命运组织局,有人抄袭我的模板! 坐在上面的学生,以女生偏多。她们一个个精光四射,盯着纳博克舍不得转移半秒钟。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犯花痴的样子,有在认真听讲吗? 纳博克讲的是一个重要数列知识,伯努利数。 他噼里啪啦讲了一通,下课铃响了。不过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欲求不满。他拿着笔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然后说道:“这道题是你们的课外作业,在这一学期内,谁要是解出来,这个学期的《离散数学(二)》我给他a+。” 然后往丘好问这边看了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此言一出,同学们沸腾了,围上去议论一番,发现毫无头绪。还有其它的课,先撤吧。很快,教室里只剩丘好问一个人了。他站在黑板面前,脑子只有这道题。它被分解,然后又组合,无数的数字和符号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最后一道亮光闪过。 原来如此,关键是藏在里面的斯特林多项式的常数项。想通了关窍后,丘好问毫不迟疑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写到最后两步时,教室前门正好走来一人,却是有事经过的芒特勒教授。 看到有人来了,丘好问像是做了坏事的调皮学生,一溜烟就从后门跑了,芒特勒叫都叫不住。 他好奇地走到黑板前,想看看这个明显是亚裔的少年写了些什么。只是一看之下,他愣住了。 这道题,一般的本科生花三四个月的时间好好钻研一番,还是能解出来的。只是芒特勒一看这黑板的笔迹,明显是纳博克没写多久。这么快能解出来,那就不是本科生的范畴了,就算是在研究生也是非常有天赋的尖子生。只是刚才那跑掉的人是亚裔,他对东方人脸盲,无法确定那人的真实年龄。十四、十六还是十八岁? 正好,门口过来一位讲师,芒特勒一把叫住他。 “你去把纳博克叫来,我在这里等他。” 讲师一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芒特勒教授吩咐办事,恨不得背后插上六六三十六对翅膀,再一溜黄烟走遍蒲林斯特大学,把这事办得轰轰烈烈又漂漂亮亮。 纳博克急步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嗨,芒特勒先生,你找我有事。” “这道题是你出的?” 纳博克一看,也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有人解出来了?虽然还差最后两步,但已经无关紧要了。难道这一届学生有不世天才出现? “是的,我上节课下课后留的课外作业。” “我看到一个亚裔小子在这里做完的,看到我拔腿就跑了。” “亚裔小子?”纳博克想了想,上节课的学生里只有两个印裔是亚洲的。只是凭借他们的水平,不可能这么快做出来的。难道突然挨了一棍子,开窍了? “不,不,不是印裔,是东亚。”芒特勒听完纳博克的猜测,连连摇头道。他再脸盲,对南亚人和东亚人还是看得出来的。 “上节课的班上没有东亚裔,但其他班上有不少。有可能是他们走到这里来的。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人会随意地在这里乱跑。”说到这里,纳博克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芒特勒先生,请问你看到的亚裔是不是个子不高,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芒特勒想了想,“好像是的。” “先生,请跟我来。” 赶到赛场,看到一群学生围在那里等成绩,纳博克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的丘好问,他坐在水池旁边,跟一个女孩在说着话。 “芒特勒先生,你看是不是他?” “没错,就是他。” “那就对了。嗨!亲爱的丘,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纳博克笑眯眯地走到跟前说道。 丘好问不仅看到了他,还看到了后面的芒特勒,显得很尴尬,像极了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偏偏被两位女友的老父亲联袂堵在了门口。 旁边的袁队友和萧国栋的眼睛闪闪发光,难道丘好问犯事了?被事主找上门了。是打架斗殴呢还是破坏公物呢?不管是什么都大快人心啊。 第七十章 一鸣惊人 芒特勒走到丘好问跟前,伸出手,和气地用着有点生硬的英语说道:“你好!我叫芒特勒。” “你好!芒特勒先生,我叫丘好问,这次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华夏代表队的选手。” “很高兴认识你。你刚才做的那道题,还有最后两步没有解出来,能解给我看看吗?”芒特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来,递给丘好问。纳博克从工作人员那里拿过几张白纸,也递了过去。 丘好问就坐在水池子旁边,就着旁边的水泥边沿,刷刷就写了出来。 芒特勒接过纸细细地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丘先生,你上几年级?十还是十一?” “不,不,七年级。”为什么我说自己上初一居然有点羞耻?这不丢人啊。 “哦,上帝啊,你才多大?” “十三岁。” “哈哈,纳博克,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了。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谁吗?” “京城大学的刘安溪教授。” “哦,原来是他。很高兴见到你。”芒特勒又伸出手来,跟丘好问客气地握握手,正要转身离开,被丘好问叫住了。 “芒特勒先生,你的钢笔。” 芒特勒摸了一下上衣口袋,随即看到丘好问手里的笔,笑着说道:“送给你做礼物,祝你好运,丘先生。” 看到芒特勒离开,丘好问忍不住问纳博克:“这老头是谁?” “是谁?”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旁边叫了起来,就像是一只鸭子被捏住了脖子,死命发出来的声音。啊,宋教授什么出现的?难道他刚才一直在身边?怎么没有察觉到?难道他刚才一直大气不敢出地站在这里? “你问芒特勒先生是谁?他是1952年菲尔奖获得者,87年获得了沃诺威奖。他不仅是世界著名的数论大家,还对群论、代数几何、调和分析、多复变函数等多方面都有过突出贡献。” 宋教授一口气说完,差点喘不过气来,活活憋死。 纳博克耸耸肩说:“没错,就是这位芒特勒先生。” 丘好问举起手里那支钢笔,高兴地说道:“那这支钢笔就很有意义了。” 他看着这支黑色笔身、不锈钢笔盖的钢笔,心里在暗想,要是在游戏里面,这支笔肯定是智慧+10。 成绩出来了,丘好问的总分是166分,他在数论方面被扣了两分,终于打破了满分的不败金身。但是这个成绩依然把其它国家的选手吓得瑟瑟发抖。他们都知道这次考试每组的题目都非常得偏,没有准备的代表队考得人仰马翻。“幸运收到通知函”的代表队,精心派出的选手在每一组考试里也是考得要吐血了。霉国佬就是这样,狠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但成绩摆在这里,这些还要脸的教授学者们也无话可说了。颁奖典礼按流程举行,这一次,华夏队依然拿到了团队第一名,以及四枚个人金牌的其中一枚。丘好问代表华夏队上台领取团队奖,纳博克笑眯眯地把奖杯递给了他,嘴里说道:“恭喜你,你和你的队伍又创造了奇迹。” 他满脸春风,很真诚的样子,你完全看不出他就是这次改赛制、搞袭击的幕后黑手。 “谢谢。”丘好问也很客气地说道。 照例,丘好问要进行简短的发言。他举了举这奖杯,咂巴着嘴巴道:“我觉得这奖杯跟我们华夏队挺有缘的,还是又回到我们的手里。” 听着他这句话,知道内情的人都露出各种神情。有苦笑,有诧异,有开心,也有嫉恨。 “来自世界各国的中学生们聚集在这里,进行一场激烈的竞赛,不是证明谁强谁弱,而是享受数学的乐趣。你说是不是?纳博克教授。” 丘好问侧身,笑着问站在旁边的纳博克教授。 纳博克能说什么?只能笑着点点头,还带头鼓掌。宋教授和崔副教授在下面看着,觉得啼笑皆非。 讲完话后,丘好问回到座位上,过后又领了个人金牌。这次发言,他只是说了些很常规的话,让宋教授和崔副教授松了口气。华夏终究是礼仪之邦,华夏人爱讲面子,又是在别人家里,总不好让主人家下不了台。 颁奖典礼结束,按照惯例,大会主席会邀请一位选手,或请他到家里做客,或请他去餐厅吃一顿,又或者请他去某博物馆参观。 纳博克邀请丘好问去看电影。 “这是我最喜欢看的科幻电影,正好这一周它在一家电影院里重映,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请我看电影?真是太小气了。相比之下,请看电影肯定比请吃大餐要节省多了。 “blade runner。”纳博克微笑着说道。 丘好问愣了一下,“银翼杀手”?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盯着纳博克看了两三秒钟,然后笑道:“好啊,我对这部电影慕名已久了。” 不过纳博克确实不小气,看完这部电影,他还请丘好问去附近的餐厅里吃了顿晚饭。 “丘,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神童天才的存在。”纳博克的糖衣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啊。 “纳博克先生,经过这一次,你还应该认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伎俩都是白费。” 纳博克笑了笑,不可置否,转言问道:“丘,你觉得这部电影好看吗?” “非常好看。” “你最喜欢它那一部分?”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ness at tannh?user gate。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in rain。time...to die。”丘好问朗声背诵了这段经典台词。 “我见过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的事物,我目睹了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这回轮到丘好问惊讶了,“纳博克先生,你会中文?” “我精通英、俄、法、德、拉丁文,后来又学习了中文,它毕竟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还是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之一。” 这才是天才该有的范。一个世界顶级天才,你不会七八国外语,好意思在圈内跟其他天才们打招呼吗? “我终于有了不那么讨厌你的理由。”丘好问一边吃着牛扒,一边说道。 “谢谢!” 看着纳博克的脸,丘好问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谢你个大头鬼,你个老阴比,坏得很啊。不过想起电影里那句经典的话,他思绪万千,忍不住开口念道:“穿过唐怀瑟之门,我们将重归宁静。” 纳博克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重归宁静,你这句话倒也有些意思。 第七十一章 小霞变心? 丘好问回到青溪县已经一周了,他沸沸扬扬的生活终于开始重归沉寂,又回流到小县城平淡重复的生活中去。就像城南的青溪江,浪花是无法阻挡它的奔流不息。 丘好问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大内密探”邓凌飞悄悄告诉他,在这段时间内,种种迹象表明,明朝霞似有“出轨”嫌疑! 邓凌飞就跟某些权威机构一样,只告诉你答案,却从不告诉它得出这一结论的依据是什么。丘好问稍一质疑,邓凌飞的嘴脸越发像那些权威机构了,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反正“小女友”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这就糟心了。我刚出国一趟,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差点呕出几十升血来,终于为祖国争取了巨大的荣誉。结果一回来你告诉,我的初恋变心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好人活的道吗? 仔细回想下,丘好问觉得似乎好像可能真的有些不对。都一周时间了,这个小妮子也不来看看为国争光的我?好吧,就算你害羞,不敢贸然上门,而且岑乐瑶也没来看自己,算是抵消了。可你为什么不像岑乐瑶那样,叫我姐捎几句话来也好。 哦,她好像没有岑乐瑶这么好的条件,有老姐做闺蜜。不管了,反正总之你对我这个有功之臣无动于衷,亏我还心念念为你买了好几件好东西,然后斗智斗勇,躲过了贪得无厌、挖地三尺的丘好学。 这是多么珍贵的情义,比我一直留到现在的处男之身还要珍贵。 越想越觉得天下人都辜负自己的丘好问,背上包悄悄地出了门。他躲在县大院对面一处巷子口里,坐在那里叫了碗米粉,慢慢地吃了起来。 八月的天,太阳晒得天地发白,到处都明晃晃刺眼的光。远处大树上,知了躲在树叶里歇斯底里地叫着,就像一个跟酷热搏斗的疯子。但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可能是没有空调的加持,它怎么也斗不过夏暑这只老虎。 路上的行人不多,都是行色匆匆,一脸要上前线的绝然。他们不少人打着伞、戴着草帽,走路还挑着有阴影的地方,似乎那阳光有毒,晒久了就会毒发身亡,又或者他们的皮肤头发都是黏上去,一晒久了,胶水都会化开,头发会掉皮肤会裂。 丘好问躲在凉棚下又有穿巷风的粉摊里,一直盯了两个小时,从两点多盯到了四点多。他不仅把粉吃得干干净净,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就连那只碗,也在百般无聊之中舔得宛如洗过的。 卖粉的阿婆心里好生怜悯这个细伢子,真是造孽啊,肯定家境贫寒,才使得这个斯斯文文的细伢子,一碗粉硬是午饭和晚饭都兼顾到了 快五点,不可一世的太阳,气焰终于开始消沉下去。风,从山谷、树叶间钻了出来。先是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阳,看它莫得反应,便猖狂起来。憋了一天了,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我要尽情地吹,纵放生命的自由! 在阵阵凉风中,明朝霞走了出来,她还是那样明艳动人,还是那样青春活泼,走起路来,马尾巴在她的后脑勺上甩来甩去。 她穿着一件长袖衬衣和一条牛仔裤,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女孩啊,你们是宁可热死,也不愿意被太阳晒黑半分。这么热的天,还穿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等到对面的明朝霞走到斜对角了,丘好问连忙站起身来,贴着这边的街面的商铺,躲躲闪闪地跟着上去。 六十多岁的阿婆见到这情景,那里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砍脑壳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只是她嘴角的笑容,是不是想起心底深处的什么回忆? 沿着东风路走过“那条溪”跟水塘之间的桥,再过了建设银行和百货公司,就是去农贸市场的四岔路口。这里是没有红绿灯的,汽车也不多,多的是俗称“爬爬车”的拖拉机。他们从离县城不远的各乡村汇集而来,载着赶集的乡亲们,以及他们携带着要来卖的菜果鸡鸭。喷着黑烟,大吼着卖着牛力气,如同是1945年冲进柏林的苏红军坦克集群。 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就是果品公司和运输公司,明朝霞横穿马路,直接走进了劳动服务公司的大楼。 其实只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办公楼,靠街的全是走廊,用玻璃窗围了起来。丘好问站在下面,看到明朝霞的身影在二楼走廊上出现,然后不见了。隐隐约约地听到她跟人说话的声音,只是隔得有点远,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真是气抖冷!这朗朗乾坤,光天白日,你们就在这种公共场合见面约会?太肆无忌惮!太厚颜无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给纯真的爱情留一线生机? 丘好问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走进了劳动服务公司办公楼的楼梯口。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往上走,生怕自己动静一大,就惊跑了那对“狗男女”。此时的他,心情复杂,既想马上知道明朝霞来见的人是谁,又怕万一噩梦成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丘好问内心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是邓凌飞乱报军情,自己又瞎担心。但这世上,很多事情是经不起念叨的,尤其是人心这玩意,你千万不要尝试用它去衡量你的头铁程度,它会用事实让你明白,什么叫头破血流。 离二楼走廊只有两步之遥,丘好问背贴着墙壁,支着耳朵倾听起来。 “小霞,我们支持你!” 是女的声音,丘好问松了一口气。 “对,小霞你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学习成绩也最棒的,不比那个岑乐瑶差。我们支持你!” 什么意思?怎么还牵涉到岑乐瑶? “没错,小霞,你一点都不比岑乐瑶差,凭什么让她占住?我们支持你!把他抢过来。” 嗯,听话语不大像是“把现男友变成前男友经验交流会”,反倒是“与情敌斗争动员会”,什么个意思? 第七十二章 误会,误会 “没错,她岑乐瑶在学生会当这个文体部长两三年了,现在她高三了,也该让出来了吧。小霞,你最有实力,我们支持你抢过来。” 原来是抢学生会的官位,不是抢我,真是吓死宝宝了。只是官场相争,不是修罗场殊死搏杀。 “可是初二进学生会,好像没有这个先例吧。”明朝霞开口道。 这个时候,响起了塑料袋子翻动的声音,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群老鼠在聚餐。 “没事的,咔咔,岑乐瑶不是初三就当了文体部长吗?打破了初中生不担任学生会部门负责人的惯例。咔咔,小霞,你也可以的。” “咔咔,是的,咔咔,你比岑乐瑶要强,肯定也可以打破先例。” 在一片咔咔声中,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地附和道。 丘好问走了出来,沿着走廊向那边走去。四个女孩坐在那里,是明朝霞和她闺蜜们,有她们班上的小鱼和小猫,还有150班的田珍珠,这三位跟她是从小学开始玩大的。 她们正好面对这边,一眼就看到了丘好问,手里的瓜子再也嗑不下去了。明朝霞背对着这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坐在办公室的窗台上,两条腿吊在在那里,晃啊晃的。她微低着头,弯弯的刘海儿像眼睫毛一样,盖住了她的额头。夕阳正好投过来,给那卷刘海儿染上了一抹金黄色。 正像只小仓鼠,嗑瓜子嗑得正起劲的明朝霞终于察觉到不对,转过头来,也看到了丘好问,嫩白的脸立即变得通红,仿佛鲜血要从她的脸上沁了出来。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都吃着呢?”丘好问含笑跟田珍珠三位打着招呼。闺蜜,万万不能得罪。 然后径直走到明朝霞跟前,说道:“我都回来一周了。” 听着他委屈、抱怨还有几分撒娇的说话,明朝霞低着头,不敢对视丘好问的眼睛。 “嗯,我知道,只是看你这一周都很忙。” 这一周是很忙,地区、县里、教育局,每一级、每个单位都要来露一脸,表示这两枚亮闪闪的金牌里有他们“默默无闻”地付出。不过对于他们,丘好问是欢迎的。你来了总不好空着手吧,慰问金、慰问品都要带些来。要空手套白狼,呵呵,想瞎了你的心,真当我是无知少年?光带一张嘴来的、或者慰问金/品低于二十元以下的,丘好问都会记在小本本上,一有机会就好好“报答”你们。不是我现实,而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我现在不忙了。”丘好问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我请你吃刨冰吧。”明朝霞抬起头,眨巴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珍珠、小鱼、小猫,我们一起去吧。” 小猫刚要吱声应道,却被田珍珠拉住了,“不去了,我们还有事要说,你们俩去吧。” 真是太有眼力劲了,真怕你们刚才这一波狗粮没吃饱,还要跟着再去吃一波。懂事就好,过两天我叫邓凌飞请你们吃。现在我有钱,挣得都是刀呢,离花霉国股民血汗钱只差一步之遥了。 看着丘好问、明朝霞一前一后在向走廊那边走去,眼尖的田珍珠赫然发现,丘好问悄悄地伸出手去,想抓明朝霞的手。明朝霞先是甩了两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任由丘好问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田珍珠转过头来,发现小鱼小猫也是一脸的诧异,想必她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这个,”小猫忍不住说道,“我们要不要告诉林阿姨,让她有个准备,免得小霞办婚礼她措手不及。” 田珍珠气急败坏地拍了拍她,“你琼瑶小说看多了!” 出了劳动服务公司门口,丘好问就主动地放开明朝霞的手。尽管他万分不舍得,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遇到熟人这事真说不清楚。早恋,对于中学生来说还是一条高压线,不能做得太过,否则金光护体也没用。 来到一间新开不久的冰室,丘好问点了两客刨冰,两人对坐着吃了起来。由于这里人多嘴杂,丘好问和明朝霞就没有展开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虐狗行动。 “好问,霉国好玩吗?” “不好玩。” “为什么?”明朝霞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没在我身边。”丘好问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朝霞又低下了头,刚恢复嫩白色的脸色又一次被染红了。 旁边噗嗤一声,不知是吐了还是噎到了。丘好问转过头一看,邓凌飞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身边。现在拼命地缩着头,想把自己躲在人群中,可偏偏像是女儿国里的猪八戒,怎么也藏不住。 难怪刚才一路上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原来是这只黄雀。 感觉到丘好问投射过来的杀气,邓凌飞转过脸去。目光犀利又如何?饱含愤怒又如何?只要我没看到,那就一切如浮云。 “人家都说霉国挺好的,你不觉得吗?”明朝霞抬头来,吃了一口刨冰,细声问道。 “还好吧。但也不像《读.者》、《文摘》里那些文章说的那样,霉国跟天堂似的,霉国人们各个都善良,充满人性和智慧,跟天使一般。瞎扯,地球那有这么玄幻的地方?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抢夺资源,怎么可能各个是天使?不要以为穿上西装就是绅士。那些文章的作者编辑说不定自己都没去过霉国,睁着眼睛在那里瞎编心目中的理想国。” “嘻嘻,你说话的样子跟我爸好像,都是这样充满自信,头头是道。”明朝霞笑着说道。 “哪能,我跟明叔叔还差得远,他一直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丘好问的话让明朝霞眉开眼笑,却招来了旁边一阵干呕声。 “吃多了是吧,吃多了就去厕所里吐。再在这里讨人厌,小心被人把牙打掉,那时想吃也没得吃。”丘好问冷冷地说道,左手在邓凌飞看得见的地方,握紧成了跟砂钵一样大的拳头。 看到邓凌飞跟见了鬼一样,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明朝霞抿着嘴笑得很开心。 “小霞,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都是化妆品。”丘好问从包里掏出几盒东西,献宝一样递给明朝霞。 “我妈不会让我用的,她说我年纪还小,不能用这些。”明朝霞看着这些满是英文字的盒子,目光再也挪不开了,神情犹豫地说道。 “专家都说了,女性从十二岁就可以开始用化妆品了,越早用对皮肤越好。而且我买的都是纯植物的,没有化学品,婴儿都可以用的。再说了。”丘好问又掏出一套来,“这是买给阿姨的,她用了,自然不好意思不让你用了吧。” 丘好问眨着眼睛说道,明朝霞明白他的意思,也笑着眨着眼睛,“你好狡猾啊。” “不是狡猾,是聪明。这是买给叔叔的,万宝龙签字笔。他在戒烟,也不爱喝酒,我想了想,还是给他选了支笔。” “你倒好,真的什么都懂,连选礼物都这么上手。” “我都懂,那就一切交给我好了。你就可以少操心了,开开心心地享受幸福就好了。” 明朝霞含羞低下头,旁边又有人在那里发出噗嗤的声音,又有人喷水出来了。 “邓凌飞,我忍你很久了。”丘好问拍案而起,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来的邓凌飞狠狠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看朱成碧心迷乱 第二天,丘好问请岑乐瑶、丘好学去吃蛋糕。刚走到路上,邓凌飞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好学姐,好学姐,可算找到你了。” “小明,怎么了?” “我去找好问玩,刚到你们家门口,就听到阿姨火急火燎地嚷嚷着找你。” “啊,找我,什么事?”丘好学在母后的淫威下生活了多年,早就有了阴影,听邓凌飞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我这几天好像没犯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我看到了魏老师,就在你们家。” 丘好学一听,脸色变白,“什么?灭绝师太去我家了?” 魏老师是丘好学、岑乐瑶的班主任,认真负责,学生们对她又爱又恨,个个称她为灭绝师太。开学就是高三了,她正好借着短暂的假期,去各位学生家里家访,跟家长沟通,如何备战高考前的最后一学年。 丘好学在家里是乖乖女,可在学校却是胳膊上能跑马的大姐大。加上父亲新晋常务副校长和校长,政教处那些老师也不敢轻易去管她了,平时的一些束缚悄然不见了。于是可了劲地放飞自我。行侠仗义、抱打不平,成为青溪县一中新一代的风云人物。 可是这些破事要是被魏老师告诉李秀莲,丘好学就是灭顶之灾,她会被暴打三天三夜,再吊在阳台上晾干。 “姐,是祸躲不过,我看你还是态度诚恳些,至少可以争取个减免。要是躲躲藏藏,老妈那个脾气,那就是罪加三等了。再说了魏老师来家访两三回了,要说也早说了,何必还等到今天?又不是要选黄道吉日才能说。” 或许是最后一句让丘好学看到了生的希望,她不再犹豫了,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看到她背影消失,邓凌飞转过身来握住丘好问的手说:“好问,为了将功赎罪,我可是硬生生地走上了绝路。待会好学姐发现了真相,你可一定要为我求情,留我小命。” “你放心,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上香三柱,祭拜你这位舍己为人的好兄弟!” 邓凌飞气得浑身发抖,一脸的悲痛欲绝,“亏我拿你当兄弟,你却眼睁睁地看着我走上绝路也不拉一把。” “小明,少在这里嚎了。赶紧躲起来,你藏在家里,我姐还敢去你家找人不成?就照我姐那性子,这事最多一星期就能忘得干干净净。顶多偶尔想起来时,你再请她吃顿米粉,天下太平!” 看着邓凌飞抱头鼠窜地离开,岑乐瑶眉眼成了月牙形,笑吟吟地问道:“你想把我骗到哪里去?” “我想请你吃刨冰。” “好啊,为什么不叫你姐一起去?” “她太能吃了,一人能吃三份。有这钱,我还不如多请你吃两回。”丘好问讨好地说道。 又是那家刨冰室,今天的人还跟昨天一样多,好些人看上去很眼熟。家里有矿啊?天天在这里泡着。我这挣刀呢的,还只敢隔三差五地来一回。 在这些人异样的眼神中,丘好问点了两客刨冰,在靠里的座位上,跟岑乐瑶坐了下来。 “听说你们这次霉国参赛,非常坎坷?” “是的,差点中了霉国佬的诡计。幸好我力挽狂澜,扭转了整个局面。”丘好问自吹自擂道。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还好,邓凌飞这厮应该是躲在家里了,今天不会有人在旁边听得干呕啊,喷水啊。 “虽然听着像是吹牛,可我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有时候,事实比小说还要神奇和玄幻。” 岑乐瑶忍不住笑了,她的双眼越发地像桃花潭水,丘好问连忙低下头去,我水性还没练好,怕淹死啊。 “你以后怎么办?” “继续上学,继续拿奖呗。” “你都拜了刘老为师,顶多两三年,肯定会有学校特招你。你真想着参加满六次比赛,拿大满贯?” “我还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比赛的奖金不少,不拿白不拿。” “哼,还没想好。你这句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这妞学习能力真强,自己一些口头语,她拿去就用,还用得这么自然。 “不是我没想好,而是我想好了也没用。我才十三四岁,未成年人,能干什么?我就是做出决定也不会有人当回事,还不如随波逐流,任人摆布,心安理得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倒是,至少你要把初中读完。” “别老说我。瑶瑶姐,你明年就要高考了,想考哪里?” “小姨把我唱的《月亮之上》和《白狐》的磁带寄到了京城,她的意思是让我去读中音。但我不大想去。我虽然喜欢唱歌,但不想拿它当职业。放暑假的时候,我去舅舅家玩,我表哥劝我,可以报考财经会计类,然后有机会去读个工商管理的硕士。” “表哥?”但丘好问却听到一个关键词。 “怎么?是我舅舅的儿子,我不叫表哥嘛。” “女孩子的表哥都不是好人啊。”丘好问郁郁地说道。此刻的他,双眼饱含忧患,看上去像极了一位为地球和人类命运担忧的赤诚之子。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贾宝玉,慕容复,汪啸风,卫壁,简爱的表哥,还有徐志摩,都不是好人啊。”丘好问幽幽地说道。 岑乐瑶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浑身颤抖,然后又趴在桌子上,抖得整张桌子都在动。 “你就是个小心眼。”岑乐瑶终于停止了笑,抬起头含着笑说道。 “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丘好问盯着岑乐瑶说道。 听到这话,就算岑乐瑶再落落大方,也忍不住脸红了。如同红霞扑面的她伸过手来,狠狠地捏了一把丘好问的脸,“你这家伙,哪里学来的这些话,还对哪些女孩子说过。你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 旁边的男性都露出大快人心的神情。美女,幸好你出手了,要不然我们真心忍不住啊,真想一起上来弄死这小样的,太坏了,这样下去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瑶瑶姐,疼,真疼!”丘好问是三分疼,叫出了十分来。 “知道疼就好,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嗯,我以后只对你...说这样的话。”丘好问低着头说道。 岑乐瑶含着笑,神情复杂地看着丘好问,没有再做声了。 丘好问连忙拿出了礼物,向他的瑶瑶姐献宝。一堆的化妆品,跟明朝霞的一模一样。他一样买两份,肯定一模一样。 “这是给乐老师的礼物。” 不用说,这套化妆品跟送给明朝霞母亲的一样。 把岑乐瑶送回到武装部大院门口,丘好问得意洋洋地往家走去,哼着小曲,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突然间从旁边的巷子口跳出一人,把做贼心虚的渣男丘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被明朝霞带着小伙伴们伏击了。仔细一看,却是邓凌飞。 他一脸悲愤,指着丘好问忿忿地说道:“你居然脚踏两只船。” “脚踏两只船?告诉你,我是哪吒转世,天生脚踩两只轮子的,稳得飞起!”回过神来的丘好问鼻子一哼,不屑地说道。 “你就吹吧,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早晚一天会出事的。” “那你说,我该选择谁,舍弃谁?” 邓凌飞站在丘好问立场上想了好久,确实谁也舍弃不下,果真是“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好愁好愁啊!可是再仔细一想,这是别人的烦恼,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再看丘好问这得意洋洋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发愁?他明明是“眼花看碧渐成朱,兀兀陶陶乐有余。” 一时间,邓凌飞越发地悲愤,仰天长叹道:“上天不公,我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烦恼啊!” 第七十四章 又是新学期 新学期,更是新的学年。开学才一周,学校在大操场上召开了全体师生大会,薛副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口水横飞。幸好主席台离大家的距离足够远,要不然前排的学生们都要打伞了。 开学前一周才正式组织任命的青溪县一中校长丘正良和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黄卫华,并肩站在操场远处的一角。 两人在低声低语地讨论着什么,黄卫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今天这么正式严肃的会议,该丘正良这个正校长上台讲话啊,怎么让薛副校长去讲话呢? 丘正良话里打着太极,其实心里还在权衡,细伢子说的这套,不知道真的有效不。脸,露得越多越不值钱,话,说得越多越没人听。没必要在学生面前装威严,把教职工们管住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君王论》那本书我去借来看了,里面没讲这些弯弯绕绕啊。丘正良忍不住扫了一眼,哦,细伢子没在这里开会,他这会在教室里。 丘好问免除来操场顶着太阳开会,不是因为他是校长的儿子,而是师生们一致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宝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开会上。 看到丘正良这风清云淡的样子,让黄卫华心里忍不住胡乱猜测。 他知道些内幕,知道丘正良校长位置这几年已经是牢不可破的。他听教育局里的一些人说,省师大、京大附中等首都和省里的重点中学都在动员丘好问,让他转学去他们那里,都被拒绝了。所以县里局里火速通过了丘正良转正的决定。 国际金牌获得者在读的中学,万丈光芒的金字招牌,会给局里、县里带来多少的直接和间接的政绩,大家都是能算得清楚的。丘正良做了校长,身为儿子的丘好问总不好意思弃父而去吧。 坐在主席台上的薛副校长,从一中的光荣历史讲起,将近一个小时,才讲到第四点,一中未来十年的规划,争创hn省一流中学。 他嘴唇全是白色的唾沫,声音已经嘶哑了。他放下讲稿,端起茶杯,开始咕咚喝起来。没有他在大喇叭里的“掩护”,躲在下面开小会的同学们都闭上了嘴,操场里居然变得格外的安静,只有几只迟迟未肯归隐江湖的知了,还在那里发出最后的英雄暮歌。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操场响起:“什么?” 许多同学闻声转过去,原来是一位初一新生,在那里戴着耳机听随身听。应该是有同学拍了怕他,这一位因为耳机的缘故,根本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扯着嗓子问话,结果半个操场的人都听到了。 主席台上的薛副校长不仅听到了,也看到了,嘴都气歪了。我在台上辛辛苦苦讲了一个小时,苦口婆心,敦敦教诲,嘴巴都讲干了,喉咙都讲哑了,你就是这个态度?我岂不是在对牛弹琴? 这位新生的班主任几个箭步冲了上来,从他身上摘下来了耳机,又夺走了别在腰上的随身听。这个随身听还带外放的,班主任不小心把耳机扯掉,歌声直接从外放里响起。 “一个女孩名叫婉君,她的故事耐人追求。” 大家轰然大笑,那个新生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班主任的脸变成了猪腰子色,他赶紧关了随身听,然后紧张地向丘正良这边看了看,努力地看清楚校长的反应。 丘正良还是保持淡淡的微笑,轻轻地挥挥手,班主任如得大赦,狠狠地瞪了新生一眼,拿着没收的随身听离开了。薛副校长也看到了丘正良的手势,站在那里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最后还是悻悻地坐下,继续他的讲话。 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黄卫华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敬畏来,想不到丘校长还是位高手。今天薛副校长口水都讲干了,却不及人家丘校长轻轻一挥手。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让全操场的人都记住了,谁是一中的校长和主宰。 被没收随身听的新生气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恨天恨地,恨薛副校长恨班主任,更恨丘校长。你稍微地暗示一句,高抬贵手,这事就过去了。我只是初犯,刚进学校什么都不懂,你为我求个情又怎么了?你天天从我们家商店门口过,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这点情面都不讲。果真是当官的都是薄情寡义的人! 是的,他就是轻工业局门口商店老板吴大林的儿子,吴满蛋。 一个人从后背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吴满蛋回过头来一看,脸上露出忐忑不安和极力挤出的讨好,“劲哥,真是对不起,你借给我的随身听被该死的霍老头没收了,过两天,我就去要回来。” “随身听的事,不着急。你表哥建军回来了?”杨劲夫笑呵呵地问道。 “回来了。说是在少管所救人立功,提前放回来了。”吴满蛋微弯着腰说道。这一位可是一中的校草,家里又有钱,巴结他就没错了。 “救人立功?”杨劲夫嗤笑道,脸上飘过几缕不屑。“你跟你表哥说一声,过两天我给他接风洗尘。” “你认识我表哥。”吴满蛋从小视大表哥蛇头哥为偶像,他的人生楷模。可惜大表哥“遭人暗算”,听说在某一处挖沙子,杳杳无音信了。二表哥虽然差多了,但凑合着用吧。少年儿郎,没有崇拜的偶像,怎么度过这中二的年华。 “打过交道。”杨劲夫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离开了。 过了一会,他像是无意遇到了岑乐瑶和丘好学。 “乐瑶,好学,真是巧啊,又遇到你们了。” “真的好巧啊。” 岑乐瑶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丘好学却拖长声音说道。 “我故意在这里等你们的,我想请你们去吃刨冰。”杨劲夫磊磊大方地说道,眼睛在岑乐瑶的脸上打着转。 “刨冰,又是刨冰?”不提这个词还好,一提起来丘好学就火冒三丈。岑乐瑶却在一旁笑得开心,像一只跟同伙悄悄出去偷到鸡的小狐狸。看到好友在笑,丘好学更加火大,要不是顾忌到在大街上,她连“狗男女”都会骂出来。 “抱歉,我们还有事,就不去了。谢谢你的邀请。”岑乐瑶客气地说道。这位邻班的男生是学生会的副主席,经常一起搭档主持学校晚会,关系还过得去。 看着岑乐瑶和丘好学手挽着手,说说闹闹的背影,杨劲夫失神地望了好一会,最后嘴角露出淡淡冷笑,转身去了另一条路上。 第七十五章 狼狈为奸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听着刘欢、韦唯在电视里慷慨激昂地唱着,丘正良、李秀莲和丘好学都激动不已。 1990年9月22日,周六,第十一届亚洲运动会在华夏首都举行。为了看开幕式,青溪县之外不晓得,青溪县所有单位,包括学校都放假了,大家都聚在家里或有电视的地方。这个时候整个县城的街面上可以说是空无一人,要是出来个小偷,能把自己吓死。人都去哪里?难道都埋伏在暗处,就等着自己犯案好一举拿下? 丘好问没有父母亲和姐姐那么激动。有了记忆中08年张国师的开幕式,现在电视里上演的,就跟全运会开幕式差不多了。只是他有点好奇,会不会有一位三级美工,端着个泡着枸杞的杯子,在现场的某个角落里看着? 亚运会开幕式过去几天,大家都还在热烈地谈论着,就连农贸集市的鸭棚子夜市也不例外。 在农贸市场旁边的空地,搭一块雨棚布,支两个炉子,摆几张桌子椅子,就成了一家个体户的大排档,总共有七八家。很多人下了班,叫上几个朋友,来这里炒几个菜,再点几瓶酒,边喝边吹牛。 有的人在猜,华夏这次能拿多少枚金牌;还有的人在那里不满地叫道:“干嘛不让老霉和露西亚人来,就是要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见识下,我们的厉害。干嘛要分亚洲,欧洲,可以自由报名嘛。” 在一处鸭棚子里,李建军闷着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只管往喉咙里倒。半年不见,他长高了,也变黑了,十六七岁的脸上还多了几分狰狞。看来少管所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了。 吴满蛋看着那瓶喝了一半的散装米酒,眼睛满是跃跃欲试。在他看来,喝酒抽烟无疑是成年的标识。只要能做一样,就意味着他是大人了,跟其他的屁小孩完全不同了。只是老娘的怒骂和父亲的皮带记忆犹新,成为阻挡他提前完成成年式的最大障碍。 杨劲夫坐在李建军对面,脸上的厌恶之色仿佛是坐在公厕里进食。他拿起一次性筷子,拿出一方手帕来,使劲地搽拭,一直搽到全是毛刺的竹筷子泛出一层油光了,这才作罢。又拿起碗,要了些开水,烫了烫,然后把这飘着星星油花的水倒掉,这才坐下来,摆出要吃饭的样子。 他这做派,可把旁边的老板娘气坏了。要不是还没付钱,她都恨不得把这个穿得斯斯文文,却无比做作的家伙赶出去。 看到周围没人了,杨劲夫低声道:“建军,回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先报仇再说,为我的这支胳膊,为我半年的少管所,还有我哥。丘好问。”李建军咬牙切齿地说道。 坐在旁边的吴满蛋却是满怀激动。大表哥,我的偶像,他又回来了,这一刻,他灵魂附体在二表哥身上,简直就是少年版的蛇头大哥。这太好了,我的人生终于又有了奋斗目标,不用再在这无聊的学校生活中迷茫了。 “报仇?你打得过丘好问吗?”说完后,杨劲夫优雅地夹起一块豆腐,先仔细地看了看,那神情好像是这块豆腐是有生命的。杨劲夫向它诚恳地做了一番祷告我要吃你了,你安息吧,你的肉体进了我的肚子,你的灵魂却上了天堂,上帝保佑你,阿弥陀佛。 正是出于这份对生命的尊重,杨劲夫小小地咬了一口这块蕴含着青溪县钟灵毓秀、日月精华的豆腐,再细细地咀嚼着,让浓郁的豆鲜味在味蕾上尽情地舞蹈,然后满怀感恩地咽了下去。 李建军愣了一下,当初他们葫芦娃七兄弟也干不过丘好问这个大魔王,现在他落了单,更是不行了。 “我是干不过,不过我还有兄弟伙。明的不行,我来暗的。”李建军狠狠地说道,反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那几个兄弟靠不靠得住?” 杨劲夫的话让李建军一愣。要是他哥还在,凭借他的虎威,那几个兄弟肯定是靠得住。现在嘛,就说不好了。 “这里有五十元,兄弟伙,要常来常往,感情才深。”杨劲夫递过去一张工农学,笑着说道。 李建军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嗡声道:“你想干什么?” “丘好问你一时半会搞不定,他不是还有个姐嘛。记得去年一中有个女学生,晚自习回家,差点糟了。轻工业局到教育局,有段路人很少啊,路灯也不知道被谁给打坏掉了。” 李建军冷冷一笑,“这可是流氓罪,要是被逮到起,吃枪子都够了。” “又不叫你干什么。把他姐的衣服一撕,往街面上一推,再一跑。你们都蒙着头,谁知道是谁。再说了,只是出丑,又没有犯事,警察查几天应付下就过去了。只是他姐,他家的名声就臭了,你不是也出了口气吗?” “那你要什么?” “我想英雄救美。到时候我一出来,跟你们交手几回,你们打不过我,拉着他姐就跑,把另一人留下。然后你出你的气,我救我的美。” 李建军盯着杨劲夫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仰首闷了一口酒,答道:“好,等我拉几个兄弟,再跟几晚摸摸底,然后通知你。这事只能晚上干。” “知道,肯定只能晚上做。”杨劲夫满意地点点头。 吴满蛋满脸涨红,浑身在微微颤抖。刚刚他居然亲身参与了一场“惊天大阴谋”的策划和决定,这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化身为阿姆斯特朗,迈出了人生的一小步,同时也迈出了他叱咤青溪县的一大步。 回到家里,吴满蛋还无法从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和满足感中回过神来。他觉得杨劲夫和李建军不回避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根本不当一回事,而是切切实实把自己当成了大人,当成了平起平坐的伙伴。 可惜,吴满蛋一进门就被一只又肥又厚的手掌击碎了枭雄梦。 “才回来,一天只知道在外面玩。看看你的成绩,才考得那么点分,害得我们要花钱找薛校长疏通。五百,整整五百,你娘老子要卖多少东西才赚得到这五百块。” 吴满蛋妈先是一巴掌让吴满蛋认清了现实,然后拧着他的耳朵揪到里屋,继续忿忿地骂道。 吴大林的右手摸着腰间的皮带,脸色阴沉着看着自己儿子,就像在看一块长了毛变了质的腊肉。 “为了让你进一中,我们花了多少冤枉钱?你还在这里吊儿郎当,不认真学习。跟你讲,下月有考试,要是你考得不好,就会被分到慢班,到时候你连高中都考不起,老子的钱岂不是全喂了狗。” 面对着父母亲的“联手摧残”,吴满蛋仰着头,坚定不屈,眼睛和嘴角满是不屑。还在拿我当小孩,我已经长大了,是可以托付重任、参预机要的“葛敏同志”。 看到儿子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吴大林终于按捺不住,嗖地抽出了皮带,冲了上去,没几下,吴满蛋坚定的斗志全化作了鬼哭狼嚎。 第七十六章 我其实很大的 十点半了,高中下晚自习都好久了,姜玉琴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才听到丘好问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开了门,叫住了丘好问。 “好问,你来一下。” “姜老师,你先等一下。”丘好问应了一声,回屋抱了两本书,一叠稿纸就过来了。现在丘好问进405是光明正大,而且还理直气壮地关起门来讨论一些问题。 同一楼道的老师们都不以为然。或许是丘好问拿了国际金牌,已经超凡脱俗,位列仙班了,与俗世间的七情六欲不相干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玉琴的话里带了几分抱怨和撒娇。相处久了后,白天姜玉琴是老师,晚上丘好问是她的老师。嗯,不要想歪了,是教英语的老师。丘好问现在也是出过国,跟老霉对话如流的人,姜玉琴跟他学口语,没毛病。 古代这叫书中自有颜如玉,现在叫做知识改变命运。 “我回家了一趟。” “哦,”姜玉琴不做声了,像某一温婉贤惠的妻子,只要有了一句交待,就不会深问丈夫在外面的行踪。 看着姜老师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丘好问决定先开口,要不然按照她的性子,不知道会犹豫到什么时候。 “姜老师,你有什么事?” 迟疑一会,姜玉琴低声犹豫地说道:“你能跟保卫科的吴科长说件事吗?” “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先是我上街时有这种感觉,这两天居然在学校里也有这种感觉。你能不能跟吴科长说下,叫他帮忙多看看...” 姜玉琴这样的美女老师,在校内校外都是受关注的对象。只是欣赏地看与跟踪偷窥完全是两回事,敏感的女性有时候很容易感觉得出来。可这只是她个人的感觉和猜测,怎么好跟保卫科说。 丘好问其实很理解她心里的恐惧和担忧,上一次两位高中生爬四楼到她窗台下,已经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要不是那边加了铁栅栏,她连窗户都不敢开。她一感觉有人跟踪和偷窥自己,心里肯定是无比地害怕。 所以想借着丘好问的面子,跟保卫科打声招呼。 “姜老师,我明天就去跟吴科长说,就说最近社会治安形势严峻,有蔓延到学校的趋势,请他多多关注,加强校园安全保卫工作。” 姜玉琴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点点头。这几天她一直心惊肉跳的,可就是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尤其是这两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居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她后背直发凉。当时她就想去找保卫科。只是这事真说不出口来。丘好问去说,比她说要方便得多,也更有效得多。至于借口,丘好问这么聪明,姜玉琴一点都不担心。 丘好问看到姜玉琴老师依然郁郁寡欢的神情,总觉得她似乎心里有事,而且这事深深地藏在她的脑海,不愿意轻易说出来。 “那我们开始吧。”丘好问这会可不敢刨根问底,只是开始每晚的例行活动学习! “你等会,我先把录音机开着,把你读的英文录下来。”姜玉琴连忙说道。 这是做学生的样子。 看着姜玉琴在台灯下埋头苦读的样子,丘好问的思绪忍不住有点飘。跟姜老师交流了这么久,几乎可以肯定,她应该没有跟谭三思搅和在一起,也没有正式的男朋友。那就奇怪了。那两个高中生到底看到了什么? 丘好问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经特意去政教处,找借口翻到了当时的笔录。上面只记录了两个高中生历经千辛万苦爬到405窗台下,探出头时不小心撞到了窗户,结果被就坐在书桌前的姜老师发现了,直接把台灯调转过来,想一看究竟,结果他们眼里只看到一片白光。 或许这就是他们嘴里“白花花”的原委。 后面的笔录却没有了,据说是徐校长叫人销毁掉了。不过当时做笔录的那位老师,看到丘好问这么好奇,便讨好地悄悄地说出了他当时听到的信息,一些被徐校长下令严禁外传,一直不敢向其他老师讲述的细节。高中生说他们在爬在窗台下时,听到姜老师在跟一个男的说话,具体说的什么他们当时太紧张,一时没注意,大致是一些开会的事情。而且那男子的声音不是当地口音,肯定是远地佬。 青溪人嘴里的远地佬一般指的是从省城或更远的地方过来的人,讲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身份不是级别蛮高的领导,就是非常有钱的那几个省属厂矿的老总,反正都是成功男士。 或许徐校长以为当时在姜玉琴房间里的是某位成功男士,要是深刨下去,把埋在土里的根根刨出来,恐怕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他才下了封口令,把模糊不清的真相深深地掩藏了起来。 这个人会是谁?丘好问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根据这些日子接触时发现的种种迹象,姜老师心里确实藏着事。但左套右试,又不大像是男女情感上的事情。这就奇怪了。 我这么聪明的人,思维逻辑能力这么强,居然还是推测不出事情的真相来,真是太失败了。看来猜测女人的心思,比解答最复杂的数学题还要困难。 姜玉琴读完一段英文杂志,丘好问纠正了她的几个口音失误。现在姜老师的英文口语越来越流利了,跟老霉对话绝对没有问题来了。 “这是什么?” “这是我尝试写的一部英文小说,想请做第一位读者,也帮我看看哪些单词用得不恰当。” “啊,你现在都开始写英文小说了?” “是啊,脑子有很多想法,想把它转化为文字,展现给世人看看。只是这些想法还不适合现在国内的情况,所以我想现在霉国试试水。在霉国我还特意买了几本霉国当前流行的小说,还有毛姆、杰克伦敦、马克吐温的几本著作,先了解下英文的写作技巧,以及霉国当下造词遣句的习惯。准备好了,就开始写了。” “写的什么?”姜玉琴一脸的感叹和仰慕。 “恐龙的故事。我当时在蒲林斯特大学里瞎逛,看到一个基因技术讲座的海报,一时好奇便去了解了相关的知识,所以灵感就来了。” “那你准备要出版?” “是的,写出来了自然要出版。好东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 姜玉琴展颜笑了,随即又感叹道:“真是羡慕你,能出去看看世面。我小时候常想,大山外面是什么?我考上了二中,在福水镇读书,又想镇子外头是什么?后来到了县城,又去了市里读师范,又常常想,市里是这个样子,那星城、首都又是怎么样子?” 看着她歪着头,美如白玉的脸上满是向往,丘好问不由心头一动,说道:“姜老师,以后你放暑假和寒假,我陪你出去玩。先去星城,再去首都,然后全国有名的大城市去一遍,最后我们再去国外。” “我要你陪?”姜玉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忿忿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拿到了国际金牌就可以了,你还是要继续读书,要读大学。等你工作了再说。” “姜老师,你总是说我早熟,我想用不了等那么久就可以陪你去外面看看了。” “小小年纪,就喜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等你长大了再说。”姜玉琴脸色微红,故意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同时还伸出手去,轻轻地捏了捏丘好问的脸蛋,就像姐姐在教训不听话的弟弟一样。 为什么都喜欢捏我的脸,虽然我长得帅,但你们犯不上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欺负,其实我真的很大了,不信你摸摸,是真的,很大的,你摸摸看嘛,我的心真的很大,心智早就成熟了。 第七十七章 夜半敲门声 丘好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一直停不下来。 姜老师说的这几天有人跟踪偷窥她,是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跟踪到了校园里来。一中大门那里肯定是把守严格,陌生人一般进不来,晚上更不用说了。夜里还有保卫科在校园里四处巡逻。但一中这么宽,总有顾不到的地方。在操场那边有段围墙的外面靠着一根电线杆,可以顺着那里进出。逃课的学生已经把那里开发成一个秘密通道。要是晚上外人从那里翻进来,还真的很难察觉得到。 这个人会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和偷窥姜老师?丘好问隐隐猜到了可能性,但此时的他不肯在理性中相信这个答案,他宁可在感性中继续挣扎。 此时的他跟当初患失患得的邓凌飞一样。 从内心深处来讲,丘好问不希望看到姜老师真的是跟某位成功男性有染。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姜老师的单纯似乎印证了这一点,她对男女之事,从心理到生理似乎都一窍不通,更不用说有什么经验。可那晚有远地佬在她屋里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谁敢保证,姜玉琴在自己面前不是装?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装,岑乐瑶就是一个典范。她明明可以把五个丘好学耍得团团转,却甘身愿为姐妹团的跟班,一切听丘好学的。 人心这玩意,谁说得清楚呢?丘好问的心,又凉了起来。 过了一会,受到打击的丘好问忍不住又开始反证起来。 如果姜老师跟某位成功男士有染,那怎么没有一点痕迹?自己在她隔壁住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那晚被两位高中生一吓,就此断了关系?别逗了!姜老师这样的可人儿,要是哪个男人真的得了手,除非是自宫去练葵花宝典,否则的话是绝对不会舍弃的。事情又都过去那么久了,风声也过去了,谁还能忍得住? 真是奇怪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位成功男士,难道他还练有水上飘的绝世轻功?可以来去无影。如此一想,似乎姜玉琴确实是清白的。丘好问心里觉得好受许多。 以前他对姜玉琴只是一种男性对性感女性的欣赏。他躯壳里那个成熟的灵魂知道,这种女人对于少男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她性感迷人,女性的魅力像大海夜色中女妖的歌声,聊斋山庄里狐仙的召唤,让你的身心不由自主地跟随而去。春梦里那欲罢不能、似真似幻的肉体,都是按照她的影子映射出来的。 但是丘好问当时觉得,自己早熟的心智,见多识广的灵魂已经有了免疫力。 可是相处一段时间,丘好问发现或许是十三岁身体的反作用,他的灵魂已经像一个真正十三岁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深陷了进去。好几次在醒来后回味无穷的梦里,自己都成了恶人谷谷主。 真是前世的冤孽啊。灵魂和理性最后还是不抵肉体的冲动,感性的欲望。真香。 夜深了,丘好问的思绪越飘越远,越来越迷糊。在云雾飘浮间,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像是一只猫咪踩着云朵悄悄地逼近猎物。脚步声混杂在穿行在楼道里的风中,像是从远处农田菜地的黑暗中钻了出来,慢慢地走近了。丘好问如同是摸了电门,电流哧溜一声从他全身穿过,脑子出现零点几秒的空白,随即变得无比地清醒。 在丘好问支着耳朵的倾听声中,脚步声在405房间的门前停住了。然后是轻微的敲门声,像是在老鼠在咬米柜。又过了一会,一个男声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玉琴,玉琴。”声音极其压制,像是用一团棉花堵住了喉咙,然后拼命从细小的缝隙间发出来的。 是谁?是这几天跟踪姜老师的人吗?应该不是,只敢跟踪偷窥,怎么今晚就敢直接上门敲门叫名字了。能叫出名字,又知道她住在这间房,应该是认识的,白天随便找个借口和机会搭讪,不比现在这鬼鬼祟祟的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该死的成功男士终于出现了。他居然强忍到了现在,今晚忍不住了,又跑来了。或许这几天跟踪偷窥的人就是他,他可能在观察是不是有人发现他跟姜老师的关系,在小心地评估着继续来偷情的风险。这就是刚才丘好问隐隐猜出的可能性,因为从理性的推断,这似乎最合理。 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干什么?你应该用心奔仕途,应该全心全意为青溪县的gdp做贡献。你这些心思用在儿女情长,用在美色上干什么! 丘好问的心就像一块烧红的石头,在最灼热的时候猛地泼上一盆水,裂了,然后又碎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位正在努力攀登的探险者,眼看顶峰就在眼前,却有个人站在那里,面目狰狞地对着你笑,我比你先到。 恶人谷谷主居然早就另有他人了,这江湖的风雨,终究还是糊了自己一脸。 那人还在轻声地敲着门,叫着名字,但屋里的姜玉琴却没有半分反应。怎么回事?两人听上去配合不默契。要是自己,肯定会跟姜老师约好暗号,三长两短,一响立即开门,神不知鬼不觉得。 丘好问不知不觉中居然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在他心里,现在的405房间不仅是恶人谷,还是西夏王宫的冰窟,终南山活死人墓旁的那个山谷。 405的门还是没有开,那人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敲着门,喊着名字。似乎觉得今晚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又或者是这么久过去了,久旷的身体居然患上了“绝症”,必须要进到405里去,才能拿到解药脱离苦海。 楼道其它房间有了动静。这么安静的夜里,动静再如何克制,总会有警觉的人被惊醒。敲门的人也察觉到有危机,他加快了敲门的节奏,声音还拔高了些,像是要用某种形势逼迫里面的姜玉琴开门。 丘好问听到405房间里有了动静,但门还是没开。没开就好,丘好问舒了一口气,要是开了,那就意味着属于他的那扇门就永远地关上了。 此时敲门的人在丘好问的心里变得不可理喻,极其之厌恶。如此不知趣的人,有什么脸面来敲405的门?他连站在这门前的资格都没有。 “抓小偷!抓小偷!”丘好问悄声下床,走到窗户前,突然扯起嗓子对着窗外空旷的校园大喊起来。 第七十八章 熟门熟路 丘好问的喊声像是春雷,炸醒了沉睡的校园。到处都是灯亮,被惊醒的人们打开了灯,在迷糊和震惊中回神,倾听和琢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而丘好问下一句高呼声为他们指出了行动方向。 “老师宿舍楼上来小偷了,抓小偷啊。” 整个教室宿舍楼都沸腾了,有人在开口回应:“几楼,在几楼?” 那个敲门人的一系列动作正好印证了“有小偷”的喊声。他慌乱的脚步在楼道和楼梯间响起,听到的老师们纷纷开门,并大叫道:“在这里,在楼梯间。” “到三楼了,二楼的老师快去堵到。” “这狗日的跑得太快了,窜出楼梯口了。保卫科,保卫科,在这边,那狗日的往操场跑了。” 丘好问站在窗户前,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口窜了出来,慌不择路地向操场跑去。后面紧跟着几个男老师。保卫科值班巡逻的老师打着手电筒也围了过来。不远处学生宿舍楼也纷纷亮灯,得到消息的男生们纷纷跑了出来,加入到追捕大军中。 看到那家伙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终于被围得死死。四五个高壮的学生连续飞踹,他躲过了前三个,终究没躲过第四个,被一脚踢翻在地,然后无数的人扑了上去。后面挤不进去的人急得哇哇大叫。 最后,保卫科老师们把那人从人群里捞了出来,然后在上百位师生们的围观护送下,那人被扭送去了保卫科。丘好问穿好衣服,也跑下楼去看热闹。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被抓的人叫罗小虎,却是青溪县这两年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跟他爹罗三金,承包了县纤维板厂发了大财,前两年在县里风头出尽。只是去年因为偷税漏税,生产假冒伪劣产品被公安局通缉着。躲了大半年,想不到在这里被抓了。 除了说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罗小虎一言不发。最后公安局的人兴冲冲地跑来,把人给带走了,围在保卫科门口的师生们这才议论纷纷地离开。 一些男老师就像一群考证出杨贵妃贴身肚兜的学者专家们,眼神里满是激动、兴奋、自豪和想与人分享的迫不及待。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把这个伟大的发现公布于众,简直就是对整个人类的犯罪。 这些老师的眼神在无声地交流着,丘好问在心里都把包含在这些眼神里的意思都翻译出来。 “听说这小子是在敲姜老师的门。” “是啊,这深更半夜的敲门,你们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就说了,漂亮女人的门,就跟小寡妇的门一样,莫得清静。” “去年有高中生爬楼攀窗户,今年又有通缉犯半夜敲门。姜老师的宿舍还真是热闹。” “我就说了,她不是个好货,表面装正经,跟她搭句话都爱理不理的,实际上风骚得很,就是个烂骚货。你们看吧,我没说错吧。” 姜老师不在跟前,他们尽情地交流着各自心里的想法。他们平时心里有多渴望姜玉琴,现在就有多嫉恨。或许,只有把姜老师变成人尽可夫的婊子货,狠狠地踩在烂泥潭里,才能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恨。哼,原来不理我是因为你就是个烂货,只肯跟有钱人厮混。此时的他们,已经在心里认定自己完全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没有被姜老师勾引到手的正人君子。 回到老师宿舍楼,405房门紧闭着,里面也亮着灯,但丝毫没有姜玉琴出来过的迹象。还处在兴奋中的老师聚集在楼道里议论着,听到“内幕”消息的女老师如获珍宝,故意高声说道起来。 “这么深更半夜的,不是来偷东西,就是来偷人了。” “在保卫科,没看到那贼憨宝偷的有东西,肯定是来偷人了。”有男老师附和道。 “哈哈,抓小偷变成了抓奸。” 几个老师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一群刚刚为民除害的侠客,正在炫耀自己的功绩。 “老师们,能不能轻声点,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学。”丘好问一边开着房门,一边回过头来说道。 看到他出声了,老师们纷纷应道:“睡觉了,睡觉了,不打扰神童伢子休息了。” “是啊,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 楼道里又陷入了沉寂中,躺在床上的丘好问隐约听到了哭泣声,躲在被窝里伤心的哭泣声。不用说,肯定是405房间的姜玉琴,此时的她只能像一只把头扎进沙堆里的鸵鸟,暗自流泪。 这声音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报复得逞的欢快歌声;或者是梦里怜香惜玉的一声叹息;又或者是明天搭话的借口。但是对于丘好问来言,却像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百灵鸟的哭声,搅得他心神不宁。这个时候的姜老师非常需要安慰,自己不挺身而出,谁挺身而出? 这个时候敲门,不被当成罗小虎的同伙抓起来,也会遭人非议,都十二点了,还要学习英语,太勤奋了吧。 没关系,我熟门熟路,走窗户啊。 三下两下就攀到了405的窗户口,丘好问还很有礼貌地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躲在被子里的姜玉琴探出了头,看到了丘好问,惊讶地都忘记继续哭泣了。 丘好问矫健地从书桌上翻下来,姜玉琴看到他熟练的身形和手法,知道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想起上回自己感冒他照顾一晚的事情,一时又气又恼。等他站到床头,直起身来,咬住了这小子的的胳膊。 姜玉琴恨不得把刚才所受的所有委屈都聚集在牙齿尖上。丘好问的胳膊就是那些讥笑、嘲讽、不屑和谣言,一腔悲愤的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咬碎了。 脸疼得都变形了,可丘好问却不敢叫出声来,只好把满腔的苦痛埋在心里。宝宝心里苦,我就是不哭。 终于,姜玉琴恢复清醒,松开了口。却看到丘好问的额头上在冒汗,再低头一看,胳膊上的牙齿印都咬出血来了。姜玉琴又后悔了,懊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因为自己的痛苦却去伤害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她低着头,又开始哭起来。只是此时的她,不再那么绝望,因为现在终于有个值得信赖的人陪在她身边。 第七十九章 倾述心事 丘好问搬来椅子坐在了床头,轻轻地抚摸着趴在枕头上继续哭泣的姜玉琴的头发,默默无语,任由她哭泣发泄。 过了半个多小时,姜玉琴终于停止了哭泣,然后坐直了身子。 “那人抓到了?”姜玉琴低声问道。 “抓到了,他说他叫罗小虎,其余的什么都不肯说。保卫科的人打电话报案,被告知那还是个通缉犯。” “唉,想不到他还是要来找我,我还以为他跑了后,这事就算完了。”姜玉琴幽幽地说道。 “罗小虎的家离我们村不远,隔着四个山坳。他妈跟我妈扯得上亲戚,便托关系送到我家,拜我爸为师学手艺。他在我家住了两年,我当时管他叫小虎哥,还为自己多了个哥哥感到高兴。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罗小虎对我有了意思。我在福水镇二中读书,他常常去找我,我还是把他当哥哥看待,把他给我的信都退了回去。后来他写给我的那些信被我爸无意翻到了,气得把他赶出去了。” “他到处说是我爸看不起他,嫌他家穷,不肯把我许配给他。这个家伙,当时把我气得都哭了好几天,我都说了只是把他当哥哥,没有别的感情,他怎么就认定我喜欢上他了。”说到这里,姜玉琴语气里满是气愤。 “可能是你对谁都很温柔,处处为他们着想,体谅着他们的情绪,又不懂得拒绝。所以才会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 “是吗?”姜玉琴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记得当时自己回绝他的话都很委婉,生怕伤了他的面子,就跟后来拒绝谭三思一样的。 “然后了,那罗小虎后来怎么了?” “嗯,后来听说他跟他爸罗三金到县城里来了,到处找门路挣钱。在我考上师范那年,听说他们父子俩承包了县纤维板厂,然后很快就挣到了钱。那年罗小虎还特意买了台彩色电视机回村里。当时十里八村都震惊了,都跑来看西洋景。结果山里的电不稳定,那电视机死活开不了。他们父子俩只好求全村人先不用电,等电上来了再开机,结果又没信号,全是雪花点。这件事倒成了我们那里的笑话。” “我在读师范那三年,罗小虎还常常来找我,说他挣到钱,可以娶我了。当时我就回绝了,说以前那段时间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大哥哥,后来什么也不是了。他非不信,说我是言不由衷,完全受了我父亲的影响和迫害,不敢说喜欢我。真是搞笑了,他又不是刘德化周润华,我为什么非得要喜欢他呢?” 姜玉琴生气的样子也很美,粉脸微愠,如同梨花霜染,凤眼含怨,如离恨水倾。 “为了这些人生气,不值得。”丘好问低声劝告道。 两人默契地不去谈罗小虎被抓后的事情。不管他如何交待,姜玉琴的身上肯定是又要背上一桶污水。只是她身上的污水已经够多的,虱子多了不怕痒。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闹到组织层面上去,也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 而且这样的结果也好,罗小虎落网,对姜玉琴而言,等于少了个隐患。加上这晚姜玉琴对他的态度,应该能让他彻底清醒。 “后来毕了业的谭三思也来骚扰我,正巧遇上了他,两人还发生过争执。” 姜玉琴说了开口,肚子里的心事再也憋不住了,“因为这件事,师范学校里便传开了我的风言风语,说我到处招蜂引蝶。在他们嘴里,我就是个...。所有的同学都远离我,跟我玩得最好的同学,成了传我谣言最多的人。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去分辩,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只是一个人偷偷地哭,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后来幸好遇到了陈老师,他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丘好问幽幽地接了句道:“可惜啊,好人一般都不长命,所以以后我不会去当好人。” “你不当好人想当什么?陈老师对你期望这么高,你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姜玉琴激动地说道,虽然她极力压低着嗓门,可手臂忍不住在那里挥动,带动上半身在那里晃动。这时,丘好问确实看清楚了她的资本。32c深藏不露,却是实实在在的。啊呀,我不能多看,看多了就镶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看到丘好问那躲躲闪闪的小眼神,姜玉琴看穿了他的龌蹉,羞恼之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脸,低声骂道:“你这个鬼东西,就是不学好。” 丘好问才十三岁,姜玉琴在心里没有把他当男人,只当成男孩,没有太多的戒备之心。偏偏他又如此聪慧,善解人意,嗯,不是那个人衣。 女人也需要倾诉,而且最好是向异性倾诉,因为有时候同性之间,反倒没有那份真诚的理解和体贴。丘好问这样的,简直就是妇女之友的标配。这也是他在北影、中戏等地方颇受欢迎的原因。 姜玉琴又跟他相处了不少天,在学习英语之余也交流一些苦恼,心里已经潜移默化成是一种情感上的和信任和依靠。否则地话刚才看他如此娴熟地翻窗进来,早就怒喊抓流氓,而不是现在这样装作没看见。 看到姜玉琴慢慢恢复了平静,丘好问准备翻窗户原路回去,却被姜玉琴拉住了手。 此时的她,只是暂时恢复了平静。届时再孤身一人,胡思乱想下肯定会情绪再起变化。再说了,她这么多年的委屈,今天终于愿意开一个口子向人倾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倾诉完了呢?起码还要唠个五十块钱的嗑。 丘好问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姜玉琴的头靠着他的大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这样才让她有了坚实依靠的感觉。她轻声地说着话,说她从小的梦想,她从小受的委屈。这些东西憋在她心里好久好久,终于可以拿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了。 “我刚到一中时,英语还过得去,那几个英语老师就说我普通话差,我就狠心,花了两三个月的工资,买了部录放机,去会议室里,把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录下来,回来一句一句地听,还把我的话录在一起做对比。” 丘好问心头一动,低声问道:“那两个混蛋爬你窗台时,你也在放这个录音?” “是啊,怎么了?” 丘好问像是破了千古疑案,那块大石头骤然落地,化为粉碎,随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刚才碎成粉末的心,居然又恢复原样,又在那活蹦乱跳,蠢蠢欲动了。可能是自己经历的大风大浪比较多,这颗心的承受能力比较强,恢复速度也比较快。 第八十章 守礼知心小郎君 看到丘好问没有做声了,姜玉琴继续低声说着。 “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总是在想,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我好的。可并不是那么回事。我又想,或许工作了又不一样。到了一中后却发现还是这样的。不管我怎么做,女老师对我的话语里总是阴阳怪气的,也不愿意跟我接近,防我就像防贼似的。” 她们是怕她们老公和男朋友的心被你偷走了,你长成这个样子,她们没抓花你的脸,已经非常遵纪守法了。 “那些男老师,虽然很热情,可那热情背后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他们的眼睛里藏着各种东西,有勾子,有剪子,有锥子,就是没有你眼里的那种单纯。” 当然了,这些烂银都是馋你的身子,怎么能跟我比呢?我虽然也喜欢你,但那是单纯的学生对老师的仰慕,很纯很纯的。 想到这里,丘好问心底泛起一阵悲鸣。自己虽然已经一米六五了,但脸上的稚气和青嫩却没有办法去掉。这是他最大的掩护色,也是他最大的障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当然心思单纯了。 “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有点近视,读师范的时候配过一副眼镜。只是同学们都嘲笑太老土了,像个村姑。所以我后来就不戴了,勉强能看清人和字,也就应付着过去。” 眼镜?!对哦,难怪我总觉得姜老师差点什么东西。爱穿黑丝袜一样的蹬底健美裤,怎么能够不配眼镜呢?完全没有为人师的气质。 “你近视多少度?” “左眼两百,右眼一百五,不算严重。” “有散光吗?” “没有,就是普通的近视。” “哦。”丘好问不做声了。我只是单纯地关心下姜老师的近视情况。 “我听说你71年的,可是都参加工作两年多了。你这么早就能参加工作,是不是读书很厉害吗?没事跳级玩?” “笑话我是吗?”姜玉琴把头往丘好问的腿上贴得更紧了,像极了向最值得信赖的弟弟倾诉烦人心事的姐姐。 “我读书哪有你厉害。我六岁那年,县里搞义务教育大突击,为了凑名额,我被动员上了小学。等我读到四年级时,说是县里搞教育改革试点,小学进行五年制试验。所以我五年级就毕业了,考上了福水镇的二中。三年初中,又读了三年师范。毕业进一中时才十七岁。” “哦,原来是这样。跟我大表哥差不多。他五岁时,我大姨和大姨父上班,没人管他,就托关系把他送去读书。小学也是说五年制改革,结果高中毕业时才十六岁。那年正好遇到县建设银行招工,他运气好,居然考进去了。结果同样二十岁,别人是刚分配参加工作,他都是四年工龄的老员工了。” “嘻嘻,跟我一样。”姜玉琴的情绪明显好转。 “所以他的很多同事各种的嫉妒羡慕恨。去年我爸就劝他,让他报读了一个电大。我爸说,人在世,总免不了遭人嫉恨。因为别人只看到你得了好处,你吃亏的地方别人却是看不到的。只有自己变强了,才不用去担心那些嫉恨,才能让别人由嫉恨变成敬畏。” “丘校长就是比徐校长有水平,比那个郑坏水更是强了不知多少倍。”姜玉琴赞叹道。 那是他有个好儿子!我为他的仕途操碎了心,讲的那些鸡汤话,从来不计较版权,全变成他说的。唉,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任和压力啊。 姜玉琴继续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她心里那堵堆砌了十来年的堤坝,终于被丘好问刨开了一道口子。蓄积了这些年的委屈,终于有了一道沟渠慢慢地泄流出来。 她像是一朵深谷的幽兰,沐晨雾喝山泉而生,在狂风骤雨中长大,躲过了走兔野猫的践踏,避开了采药人的窥觊。在她努力绽放最美的容颜时,却发现自己孤芳独影。终于来了一只小猕猴,坐在她身边,帮她赶去烦人的蝇虫,愿意听她倾诉深藏在心里的花语。 也许是前世的注定。 上一世她或许也是这深谷的花儿,丘好问是放牛的牧童,不小心摧残了那株正在绽放的花朵。这一世,他转为猕猴,却更通灵性,默默地赎回上一世的罪过。又或许上一世,他是一蓬小草,正在茁壮成长;而她却是一只白兔,东奔西跑间饥饿难耐,顺口吃掉了这草,获得了一线生机。这一世,却来还恩。 深夜中,台灯昏暗的光线里,她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看着姜玉琴熟睡的脸,在光晕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在做着什么美梦?只有心里没有了烦恼,才能开心地做起美梦来。丘好问静静地看着,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情不自禁地在姜玉琴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坐在椅子上,丘好问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攀爬顶峰,前面居然空无一人。他越过顶峰,冲到那梦寐以求的恶人谷谷前,然后得意地狂笑着,他终于成为恶人谷谷主! 一夜过去,黎明时分,姜玉琴醒来了,她坐在床头,肆无忌惮地伸了一个懒腰,全然不顾坐在旁边的丘好问的感受。 “你醒了,那我走了。”丘好问像是屁股被扎了一针,火急火燎地说道,“趁着大家没起来,我先回房去了。” “嗯,下回你不要从窗户那里过来,太危险了。” “那我们约个暗号,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丘好问马上接言道。从窗户过来,虽然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但确实太危险了。安全第一。 姜玉琴没有做声,丘好问就当她默许了。反正下了晚自习还要一起学英语,要是姜老师想再找他倾诉心里话,提前说好,他到时间了就过来,敲暗号进门,神不知鬼不觉,想想就刺激。 看到丘好问离开后,姜玉琴突然发现他走的时候动作有些怪异。微弯着腰,夹着腿,有点猥琐的样子。她想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上衣里面空荡荡的。刚才那个懒腰好像动作过大,似乎露出了一些春光。根据自己悄悄看得的那几本生理卫生书,年轻男子早上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一种生理反应叫什么来着的,然后又...,啊呀,真是羞死人了。 这个大男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姜玉琴忿忿地说道,嘴角却不知不觉中浮出微笑。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发现,如果是去年的她意识到这个问题,肯定会蹦起来,然后视之为毒蛇猛兽。现在呢,居然习以为常,还当作是“姐弟”间的一种毫无间隔的亲昵举动。 要是丘好问知道她这心思,肯定先仰首大笑三声,经过我不懈地努力,终于把姜老师的容忍度刷到了新高度;再低首泣泪三滴,我容易吗我。顶住十三岁的身躯,却在玩着稍不留意就过火的游戏,要不是我这聪明的智商、坚定的意志,谁遭得住。 第八十一章 夜中黑手 这一夜颇有收获,后果就是丘好问一天都无精打采。好友邓凌飞用非常可疑的目光来回地打量他,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昨晚有小偷?” “是的,还是我发现的,大喊了几声。” “听说就在四楼,挨个摸门。” “屁的挨个摸门。是姜老师的一个追求者,纤维板厂老板的儿子罗小虎,一直在潜逃,又回来了,想见姜老师一面,好逃去南方。闹腾了半夜,两三点才睡着,能不困吗?” 丘好问不慌不忙地说道,韦爵爷早就教导过,说谎要九真一假。而且这席话也非常接近保卫科和公安局那边流出来的“正式版本”。 又问了一些细节,邓凌飞信了,便不再追问了。姜老师这么漂亮,没有追求者才怪呢。要是自己处在那个处境,肯定也要拼死见姜老师一面,才能无怨无悔去迎接未知的命运。 好容易熬到晚自习,丘好问有些遭不住了,恨不得下了晚自习就回407睡觉去。今晚的英文补习课也不想上了。 下了最后一节晚自习,丘好学和岑乐瑶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地跟着大家出来校门。 “昨晚好问抓到了个小偷?” “什么小偷...”丘好学把从弟弟那里得来的“真实情况”跟闺蜜说了。 岑乐瑶眼睛一转,直觉告诉她,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可她又说不出这事到底有什么不简单,只好盘算着明天找丘好问套套话。 “难怪中午看到好问一脸的无精打采,好像昨晚做小偷的是他一样。” “嘻嘻,我那弟弟,鬼得很,每晚都在给姜老师补习英文,时刻关注着隔壁,所以一有动静就发现了。” “是吗?英语课代表给英语老师补习英语,说出去没人信。不过好问的英语确实厉害,他那口语,比我表哥表姐还要流利正宗。”岑乐瑶眼睛里闪动着光芒,嘴里却笑着说道。 “那就对了。我那弟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美女的机会。我老感觉他学得一身本领,就是为了泡妞。” “哈哈,你这话要是被他知道了,非跟你急不可。” “切,我怕他。告诉你,在我们家唯一能镇住他的也只有本大小姐了。” 岑乐瑶笑了一下,没有出声反驳。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身边的同学和行人也越来越少了。她们拐到轻工业局门前那条路上,只剩下她们两人。照往日里的习惯,她们走到教育局门口就分手,岑乐瑶沿着一完小门口的那条大路再走十来分钟,就到武装部了。 在她们身后十几米远的小巷子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李建军藏在巷子里的阴影里,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激动。他眼睛里满是暴虐、兴奋和迫不及待,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急需要迸发出来。 经过几晚的跟踪,他决定就今夜动手。 杨劲夫的计谋和要求,李建军不屑一顾。尽想什么好事呢?还让你英雄救美?今晚我要把这两个女的全部搞定。 看着岑乐瑶的背影,李建军觉得自己的血又沸腾了。他非常敬佩自己的眼光,一中、三中这么多女学生,他唯独看中了岑乐瑶,因为她的漂亮是如此地出众,她的美是如此地动人。想到待会就要把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人,李建军浑身颤抖起来,不能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冲上去,自己的三个兄弟分一个看住丘好学,另外两个按住岑乐瑶的手脚,自己好好享受一把。转头再把丘好学吃了,喝了头汤就可以赏给弟兄们了。自己再慢慢跟岑乐瑶谈心。记得在哥哥录像厅里看过的一部片子里说的,你征服了女人的身体,也就征服了她的心。 想到这里,李建军觉得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从脚底涌起。 是的,他把岑乐瑶视为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丘好问。但那个家伙一挑七,还把自己一伙打得惨败的举动让他心生畏惧。最让他生畏的是,丘好问跟自己的哥哥单挑不落下风。哥哥那天回家时的情景他是看到的,脸色惨白,捂着胸口一直在咳嗽。说是挨了那家伙一脚,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反正不妙。 面对这样的家伙,李建军就跟古代写史书的文人一样,为尊者忌,亡国的原因总不好怪在惹不起的君王大臣们身上,便选了红颜祸水做替罪羊。在李建军心里,一切根源都来自于岑乐瑶,要是她答应自己的示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吧。自己哥哥依然是县城的大哥大,自己依然是三中的小霸王,她也可以收获一份真挚的爱情,多好啊。 结果她把这一切都搞砸了,所以她必须承担这些后果。 觉得自己是正义化身的李建军戳了戳自己的手下,示意他们做好准备,看自己的动作一起动手。至于后果,被热血把脑子都烧沸腾的李建军,根本想不起这茬了。顶多想一下,被发现了老子拔腿就跑,只要没被公安抓到,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李建军等人的一举一动,被躲在更远一点的杨劲夫看在眼里。他冷笑一声,捏了捏手里的木棍,给同伴使了眼色,叫他做好准备。 杨劲夫早就知道李建军这样的坏种是不值得信任的。他只是把李建军当枪使,到时候这四个混蛋冲上去时,自己挺身而出,救下岑乐瑶。如果李建军把岑乐瑶和丘好学都打晕了,那更好,那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杨劲夫盘算着,可以到时趁混乱下手,把岑乐瑶和丘好学打晕,再把李建军四人赶走,这事就成了。他知道,岑家这样的人家,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只要自己得逞了,就等于抓住了要害,不怕她岑乐瑶不就范。 至于二对四,杨劲夫一点都不担心。李建军叫来的那三个家伙,都是不经事的屁孩子,根本没法跟蛇头的几个心腹比。到时候棍子先敲他们几下,再恐吓两句,保准屁滚尿流,有多远滚多远。 在心里,他真看不起李建军,连李建国都看不起。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李建军被提前放出来的内幕。 无非是李家兄弟的父母亲,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还用老屋做抵押,借了一大笔钱,然后孝敬给侯副局。听说蛇头的女朋友小燕,还跟侯副局去开过几次房,这才使得侯副局愿意出手救人。 只是李建国那里他实在够不着,便托关系把李建军提前弄回来,也算是有个交代。这样的小混混,在权势面前就是根草,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杨劲夫的父亲是县电力公司的经理,有钱;母亲是县劳动人事局办公室主任,职务不高,却握有实权,交游广泛,县里各部门都有朋友。所以杨劲夫隐约知道点岑乐瑶家里的背景,想“人财皆得”。 不就拿过什么破金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在县里这一亩三分地里跟我抢女人?等我把岑乐瑶搞到手,再怎么收拾你。 轻工业局过去就是图书馆、文化馆兼体育馆的篮球场的后门。这里是一块死角空地,有人打球时人来人往挺热闹的。现在球场都关门熄灯了,鬼都没有一个。路灯又被人打灭了,最是方便下手。 看到岑乐瑶和丘好学说笑着走到那里,李建军一挥手,带着三个兄弟就冲了上去。杨劲夫也带着他的铁杆兄弟悄悄地跟上,伺机而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惊恐的女声叫了半截就被掐住了。 在远处大路的巷子口,夜宵摊子上,有人隐约听到什么,抬起头来再听时,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八十二章 原来如此 一层浓雾从山间钻了出来,在黎明到来之前就悄然地笼罩在青溪县城。早起的行人在街上行走着,看着若隐若现的建筑物,陌生隐涩得像另一个世界。而他们在雾中钻进钻出,就跟游魂野鬼一般,给这个静邃的小山城增添了一份诡异。 这么重的雾,真是误事,要是太阳出来就好了。而且这雾出来了,意味着天气越来越凉了,深秋要到了。 太阳挣扎着跳出了山头,鼓足了劲,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将雾气驱散开了,残余的些许薄雾见大势已去,逃进山林之间,暂时蛰伏,等待着晚上复出的时机。 “听说吗?昨晚出大事了,蛇头的弟弟,就是三中那个向校花告白,被丘好问打了一顿的那个憨宝,昨晚下晚自习...” “哪个校花?” “还能是哪个校花,岑乐瑶啊。” “哦,现在明朝霞不是也被你们叫做校花吗?” “你这人真的好烦,不要理他,你继续说,下晚自习后怎么了?” “我跟你们说,昨晚下晚自习后,那个憨宝带着三个兄弟伙,在半路上拦住了岑乐瑶,然后...”说到关键处,他压低了声音,就旁边两三个人能听得到,可把周围支着耳朵的同学们急坏了。 今早上早读,同学们屁股刚挨到椅子,书都还没打开,就听到消息灵通人士在传爆炸新闻。只是这消息语焉不详,而且还有好几个版本,但里面的内容足够劲爆。大家在那里四处打听,想知道更详尽的消息。 邓凌飞坐在座位上急得跟要赶航班却被堵在路上的人一样,心急火燎却无计可施。他可是一中出名的消息灵通人士,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不知道,真是太失败了。 早读正式开始的铃声响了,丘好问踏着铃声进来了。刚坐下,就用一个巨大的哈欠迎接着探过头来的邓凌飞。 “好问,昨晚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昨个就在场。” “你又在场,怎么什么事都有你?”邓凌飞拔高声音问道。他的话一说出来,刚才还叽叽喳喳像麻雀开会的教室,变得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同学都把头转向了丘好问,求知如渴的眼神全加持在他身上。 “好问,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给我说说呗。” “现在是早读时间,你身为班干部,不以身作则罢了,还在这里带头扰乱学习秩序,太不像话了。” 邓凌飞气得牙根直痒痒,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就弄死你这家伙,太爱装了。等他转过头来,却猛然间看到姜玉琴站在教室门口,一脸含霜地盯着邓凌飞。 坏了,被好兄弟暗算了!果真,朋友是拿来利用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你居然在我的女神面前暗算我,破坏我的形象!我与你这个邪恶势力不共戴天。 姜玉琴径直走到讲台上,朗声说道:“今天早读背诵第三课的前四段,同学们在各小组组长那里背,组长去学习委员那里背。今天上午有英语课,我会抽查的。” 教室响起一阵哀嚎声,然后歇斯底里的喊声响了起来:“long long ago...”似乎只有这么大声,才能把这些让人头痛的英文句子刻在记忆里。 姜玉琴漫不经心地走到丘好问跟前,他拿着一本法文书在轻声朗读着,掺杂在一片英语朗读声中,显得有几分怪异。 丘好问头也不抬,一副认真苦读的样子。姜玉琴早就知道对面这个大男孩的真面目,轻轻地敲了敲他的桌子。 丘好问闻声抬起头,迎接他的是姜玉琴询问的目光。昨晚晚自习后的英语学习,丘好问居然缺席了。姜玉琴有些不习惯,也有些担心。她知道,丘好问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计划好的事情,一定会坚持下去的。突然间就缺了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等到了快十二点了才听到丘好问回来的声音。只是那时的她也不好上门去询问,只能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早上。 一起来,刚到教学楼就听到师生们在议论昨晚发生了大事。姜玉琴马上意识到,这件事肯定跟丘好问有关联。听了那些消息,姜玉琴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越燃越旺,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让丘好问给她解惑。 看出姜玉琴的眼神,丘好问心中哀叹一声,女人啊,不管美丑,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丘好问给姜玉琴丢了个眼色,示意到外面说去,然后低下头继续朗读他的法文。姜玉琴心里有数,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便走出了前门。丘好问等了几分钟,抬头说道:“王海军,你维持下早读秩序,我去找林老师有点事。” 丘好问在走廊上走了几步,拐到楼梯间,姜玉琴在那里等着。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昨晚下了第三节晚自习,李建军,就是蛇头弟弟,上上学期期末在学校门口被我收拾一顿的那个家伙,带了三个小混混。在体育馆篮球场后门那里拦住了我姐和岑乐瑶,欲行不轨。” “然后呢?” “然后被抓住了。我舅舅带着几个人早就埋伏在那里。” “啊,不是你见义勇为吗?” “我哪能次次见义勇为,我只是每晚护送她们回家。昨晚都用不着我出手,警察叔叔就把他们绳之于法了。” “你每晚护送她们回家?”姜玉琴听出里面的玄机。 “嗯,下了第二节晚自习,我送明朝霞回县大院,接着跟同学一起把最远的女同学送到家。再回一中,正好下第三节晚自习,然后跟在后面,把我姐和岑乐瑶送回家,完事了回来。” “难怪,我说你怎么经常那么晚回来。我们都是下了第三节晚自习,还要开二十几分钟的例会才能下班。你有时比我还要晚回来,我一直纳闷,你不是只上两节晚自习的吗?原来如此。你这个护花使者队长还真名副其实,尽护送校花。” “只要是美好的,我都愿意竭尽全力去保护。比如...” “比如什么”姜玉琴的心突然乱跳起来,她生怕丘好问说出自己的名字来,但内心深处似乎又渴望他说出来。 “比如美丽的祖国,我愿意为她舍弃一切。”丘好问大义凛然地说道。 姜玉琴又气又好笑,但心里却多了几许失落。 “不要岔开话题,你舅是怎么知道李建军的阴谋?” “李建军跟人筹划时,被他表弟吴满蛋听到了。这小子回去,因为调皮被他爸妈一顿打,结果稀里糊涂地就招了。他爸妈一听,觉得是个讨好我爸的大好机会,连忙去了我家。正好我妈在家,然后我妈又赶紧去找我舅。事情就是这么个过程。” “吴满蛋爸妈为什么觉得是讨好丘校长的大好机会?” “吴满蛋和他姐都在我们一中读书。而且吴满蛋小学毕业成绩很差,他爸妈找薛校长走了关系才进了一中。他爸妈担心他被分到差班,知道这个消息,就用来做讨好的筹码了。” 姜玉琴全明白了,“这事还真是...” “李建军和他同伙被抓起来,只是这事没完。” “坏人被抓起来了还没完事吗?”姜玉琴诧异地问道。 “你啊,太单纯了。有的坏人一看就知道是坏人,有的坏人你怎么看都像是好人。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哦...”姜玉琴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到底怎么个不简单法。她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不再多问,反正问再多也想不明白,还不如不去问,少添一些烦恼。 这时,邓凌飞慌急着忙地跑了出来,一头就撞到这边来。他一眼就看到丘好问和自己的女神站在一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完蛋,看女神姜老师脸带桃花的样子,这里面没鬼老子就从这二楼跳下去。 第八十三章 那只黑手 经过一上午,早上那个爆炸性消息居然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就像一块石头丢进平静的池塘里,溅起巨大的水花,但是经过时间的消化,这一圈圈的波澜,不管荡多久,终究会消散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中。 中午放学,丘好学和岑乐瑶手拉着手下了楼,她们似乎根本没有受昨晚的影响,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当然了,丘好学说得多,岑乐瑶总是笑着偶尔附和两句。时不时有同学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像是做贼一样,匆匆把视线转移开。 “乐瑶,好学。昨晚真是抱歉,我都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我早点出现就好,也免得你们被吓了一跳。”杨劲夫彬彬有礼地说道。 “没事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呢?人啊,吓着吓着就长大了。”丘好学大大咧咧地说道。岑乐瑶在旁边微笑着,不知是笑闺蜜又把弟弟的鸡汤语拿出来显摆呢,还是欣慰好友乐观的心态。 杨劲夫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岑乐瑶:“乐瑶,好学,我下午请你们去吃个饭,压压惊?” “你这借口找得有点蹩脚。压惊就去吃一顿?人家是化悲痛为食量,你却是化恐惧为食量?放心吧,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这周会出去散散心。散心比吃饭更压惊。” 丘好问走了过来,站在杨劲夫的跟前。虽然他的个头比杨劲夫要矮半个头,但站在那里气势丝毫不输。 他伸出手去,帮杨劲夫理了理西装的衣领,然后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学校,穿西装不好,太社会了,太市侩了,跟着学校的环境格格不入。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样的事,这是最重要的。” 说完,丘好问转了过来,对丘好学和岑乐瑶说道:“走啊,还真等人请吃饭。你们要是这么馋,我请吃酸辣萝卜去。” “谁那么馋。”丘好学气愤地答道,随即又说道,“请吃酸辣萝卜也可以,有两天没吃了。” “好学姐,瑶瑶姐,等等我,你们怎么走这么快。你们说这个周末我们去哪里玩?”明朝霞快步走了过来,在丘好学的左边拉住了她的手,开心地问道。 丘好学被明朝霞、岑乐瑶两大校花一左一右地夹着,狐假虎威的样子,尾巴都翘上了天。两大校花都成了我的左右跟班,那我岂不是一中最靓的妹陀!哈哈,我要得意地笑。 看着三女走在前面,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欢快地说着话。邓凌飞和丘好问在后面跟着,他默然了好一会,终于转对丘好问,一脸郑重地开口问道:“好问,拜你为师需要什么拜师礼?” 孤单单一个人的杨劲夫,站在那里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这次让你们躲过去,下次就没有那么好运。 下了晚自习,岑乐瑶和丘好学慢慢悠悠走到了教育局门口,正要告辞离开,却被丘好学拉住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一件事没跟你说完,她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好容易等丘好学说完,岑乐瑶这才脱了身。她向右一转,先沿着教育局的围墙走一截,很快就走到了一完小这边。沿着它的围墙走了一截,来到了它的正门,却猛地看到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你是不是还这样吓我?” “岑女侠岂是胆小之辈,昨晚那李建军被你打得满地爬,那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啊。” “哼,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来了为什么不露脸?” “因为我要脸。” “哈哈,你这句话不是古龙的风格。”岑乐瑶笑得几乎不能自己。丘好问也从一完小门口的阴影里站了出来。 正如他跟姜玉琴所说的,每晚下第二节晚自习,他会把明朝霞送到县大院门口,跟她挥手告别,然后返身加入到班上的同学互助小组,完成今晚的班级使命后再回到一中。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他会默默无声地跟在丘好学和岑乐瑶后面,等她们在教育局门口要告别时,从路的另一边先走过去,等在一完小正门。那里即隐蔽又视线开阔,站在那里,别人看不到你,你却可以看清楚从教育局门口到这边的整条街。 丘好问每晚都会在这里等岑乐瑶,送她回武装部。 “好问,那个杨劲夫怎么办?”两人并肩走着,岑乐瑶开口问道。 “没有证据的。就算李建军和吴满蛋指证又如何?完全可以说是诬告攀扯啊。他爸妈在县里关系很深,他外公曾经是我们县的老领导,虽然退休了,但根子还在。” “我听我小姨说起,很多领导打电话来求情,她说这事不能扯太深,还是先放一放。不过她说一定要把那个侯副局收拾了。那个混蛋,劣迹斑斑不说,要不是他徇私舞弊,提前把李建军放出来,也不会有这事。” “那个家伙是个坏种。县里这两年社会治安这么差,他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只是我听邓凌飞说,他是曹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小姨说,去年省里领导班子调整了,上半年地区领导班子也跟着调整了一番。现在该轮到下面县里了。” “哦,那我知道了。侯坏种的事我们不要去管,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杨劲夫那个混蛋就算了?你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能忍得了那个家伙。” “你和我姐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差点毁在这王八蛋手里,这口气我确实咽不下去。” “我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岑乐瑶看着丘好问,深邃的眼睛闪着光芒,突然又问道:“那明朝霞呢?” “同学,很要好的同学。”丘好问连忙答道,态度之诚恳,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其实他在心里嘀咕着,要是她又搞什么摸着心跳测谎,那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哼哼,”幸好岑乐瑶鼻子哼了几下就不再追问,而是继续前面的话题,“咽不下那口气,那你还能忍?” “真正能成大事的,可以容忍改变不了的事,竭力改变可以改变的事。人定胜天,有时候真的只是一句激励的话。要认清事实,头铁没用的,事实比你更硬。” “呵呵,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学我,又学我说话的字词和语气。 “瑶瑶姐,下次遇到危险,可不要再这么莽了,先逃命要紧。我不可能每次都在你身边的。”丘好问诚恳地说道。 “那你会在哪里?” 岑乐瑶的反问让丘好问活像生吞了一整个鸡蛋,连蛋壳都没剥的那种。为什么聪明女孩思考问题的角度这么刁钻呢? “呵呵,我也想知道我在哪里。”丘好问只能苦着脸似哭似笑地答道。这不是送分题,这是道送命题啊。 第八十四章 运动会趣事 青溪县一中的1990年运动会照例举行了。《运动员进行曲》又一次统治了整个一中校园,中间穿插着声情并茂的广播稿,还是那个味。 丘好问拿着尼康相机,站在树荫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岑乐瑶的普通话,标准的简直跟广播电视里一样,明朝霞的普通话进步很多,几乎听不出土音来。可她们两个都没有参加学校的广播站,这是为什么? 管它了,学校这个广播站,除了运动会方能显示它的存在,平时也就放放广播体操的曲子,薛副校长在大喇叭里讲话的时间比那个广播员要多得多。不去也好。 丘好问歇了口气,听到初二年级组男子一百米比赛开始点名了,他举着相机就冲了过去。 本来他报名了的,要继续为班级争荣誉,结果被班主任林老师委婉地劝退了。理由居然是万一其他学生跑赢了他,出去乱得瑟:我居然赢了世界金牌,这个误会就大了。为集体争光,也不缺你一个人,你站在全局上做统筹指挥就好了。 好嘛,我不过就得了个国际竞赛金牌,取得了一点点小成绩,你们就剥夺了我在体育方面发展的权力,真是名利害死人啊。 不过也好,丘好问轻松之余,可以做起新闻记者来了。他那部尼康fm2m经典款,在整个青溪县也是独一份。这是他在霉国用刀呢买的,算起来贼便宜。不过他没敢把真实价格告诉老妈,怕被活活打死。他只敢按最便宜的耐克运动鞋的价格报,反正nike和nikon是两兄弟,互相窜一窜也是应该的。 “各就各位预备!”体育老师举起了发令枪,丘好问蹲在离起点十来米的跑道旁边,对着几位选手就是一顿猛拍。 “砰!”发令枪响了,选手们几乎同时弹了出去,埋着头一顿猛跑。丘好问也瞬间收起相机,迈开两条腿飞奔起来。他要去终点抢位置,把整个比赛过程拍出来。 在一阵加油鼓劲声中,丘好问一口气跑到了终点。一转身,好,还有点距离。立即蹲下,对着迎面冲过来的选手们又是一顿猛拍。 选手陆续冲过了终点线,捏着秒表的老师们纷纷报出各自赛道上的成绩。突然有个老师说了些什么,大家都转向丘好问,看着他都笑了起来。 什么回事?怎么都看着我笑?虽然我很帅,但用不着这么发花痴吧,而且还有女有男,有老有少,这就不大合适啊。 丘好问不明就里,只好走了过去,问在那里做赛务协调的姜玉琴。 “姜老师,你们刚才笑什么?”丘好问低声问道。 “大家说你这个记者比选手跑得还要快。”姜玉琴用手抿住嘴,忍住笑说道。 现在丘好问是青溪一中的“校宠”,教职工们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尤其是女老师,特别喜欢跟他说话逗乐子。姜老师混在其中,也就不起眼了。 “是吗?” “怎么不是,我们在这边看得清清楚楚的。虽然你比那些选手要抢先几米跑,但是你跑到终点后,距离还拉远了,说明你比选手们确实要跑得快。王老师是专业的体育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呵呵。”丘好问尴尬地笑了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未来世界田径大赛上,摄影师跑得比选手快是基本操作好不好。 看着姜老师满是欢快笑容的脸,丘好问不由无比地欣慰。经过自己孜孜不倦地劝导和影响,姜老师终于从阴郁中走了出来。她原本才十九岁,正是青春活力的时候,一旦去除了心魔,立即变得容光焕发,比以前更要光彩夺目。 这次运动会,姜老师积极参加,不仅参与到赛务中,还报名参加了教师排球赛,教师女子组百米赛,教师女子组跳高比赛。 听说这消息传出后,全校男生们奔走相告,居然有人将此视为青溪县一中再次崛起的“祥瑞”。 真是搞笑了,祥瑞不是我吗?怎么成了姜老师?骚男们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两人正说着话,瞿老师走了过来。他一米七几,身形单瘦,额头微凸,眼珠子微鼓,颧骨凸出,上鄂凸出。你看着他的脸,很有一种用熨斗去烫平了的冲动。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裤子,蹬着一双黑皮鞋,走过来前还特意用手帕把光亮的皮鞋上那丁点灰尘搽去。 “姜老师,待会要举行教师女子组跳高比赛,我在h师大学习过标准的跳高姿势,可以指导下你。” “不用了。”姜玉琴一口回绝了,然后转头又对丘好问说道:“你那两盒法文磁带记得给我。” 她的英语已经升级到一定程度,要做的就是继续积累。但学无止境,她又跟着学起法文来,一起进步。 “放心了,我就是忘记自个姓什么,也不敢忘了你这事。”丘好问拍着胸口说道。 姜老师对他的“疯言疯语”已经习惯了,丢了个卫生球就跑回到点名签到处继续忙碌去了。 瞿老师看着姜老师妙曼的身影,眼睛透出无比的迷恋贪婪。 嘿,嘿,看一会就可以了,不要这么无休止地看。嘿,嘿,说你啦!还看!尼玛的,再看信不信老子一指头戳瞎你的狗眼。当然了,这只是丘好问的心里话。 别的男性的目光也总是随着姜老师的身影转移,恋恋不舍,但多少都有些顾忌。唯独这家伙的眼神,肆无忌惮,全是赤裸裸的欲望,简直就是第二个郑贤平。 这家伙叫瞿天逸,是一中这学期新分来的老师,h师大毕业的。或许是因为丘好问这块金字招牌,上面终于舍得把h师大的“高材生”分一个下来。 只是这家伙太自命不凡了,一到学校报到后就自告奋勇地要做丘好问的数学指导老师,好像有了他的指导,丘好问就可以冲出地球,拿到太阳系金牌。 自然被丘好问一口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已经有了老师,不再需要了。结果这家伙还很臭屁地追问道,你这个老师是谁,什么学校毕业的,有没有资格做你的指导老师? 这可把丘好问气得,他当时就冷冷地答道:“我现在的老师是京大的刘教授,他33年毕业于京大数学系,39年在法兰西巴黎高等学院获得博士学位。不知道在瞿老师眼里,刘教授有没有资格做我的指导老师。” 小样的!我们青溪县一中是个不知名的小学校,你h师大毕业的在这里确实是鹤立鸡群,可你也不能狂到这么没边了吧。 瞿天逸吃了个大瘪,心里更是吓出一声冷汗。这样一位老教授,自己磕着头去拜做师祖都找不到门,自己居然还嘲讽了一番。不过他脸皮极厚,吃准了青溪这小地方的人没有什么见识,又以为丘好问只是个在数学有天赋的小天才,其余的方面应该年少无知。 所以他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刘教授啊,我知道,我还向他请教过问题,学问很高的。他做你的指导老师,够了,足够了。我就不争了,让贤,让贤。” 只是谁都不是傻子,这屁话谁信? 第八十五章 运动会趣事(二) 问题是瞿天逸接下来还不省心,接二连三地提建议找事。什么组建一中数学特训班,选拔一批数学尖子,以丘好问为核心,打造一支“征战”省、国家数学竞赛的“特战队”。 他屁股一撅,丘好问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无非是打着组建所谓数学队的旗号,他担任领队和指导老师,再随便选几个学生做幌子,跟着自己去参加各级比赛,然后自己取得了成绩就可以往他脸上添光。 偏偏这个馊主意还引起县教育局某些领导心动,有意想促成这事。丘好问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干嘛在这里带队拿成绩?我去h师大附中,京大附中带队拿成绩不比这强。” 结果这厮还义正言辞地说道:“青溪县是你的故乡,你要为故乡争光。” 丘好问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代表h省队就不是为故乡争光了?要不你们去把h师大的沈教授请来做指导老师,我就带队。就瞿老师这水平,顶多也就做个乡镇级别竞赛的指导老师。不服,可以啊,这里有一套省数学竞赛的题目,请他做及格了再说。” 真是给了你二两染料就开起染房来了。还征战省、国家数学竞赛,现在省队的领队指导老师,哪个不是副教授以上的,讲师都只敢跟着打打下手,做做辅导工作。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居然敢这么狂了。 瞿天逸怎么敢接招。中学生数学竞赛题目的变态程度,如雷贯耳。他只是师大数学教育专业毕业的,又不是正儿八经数学专业的。要他去做,能不能及格真不好说。 最后这场闹剧在李副县长、孟局长的直接干预下结束了。 这几位心里很清楚,青溪县能出一个丘好问,已经是祖坟冒三丈青烟的大好事。打造什么“特战队”,尽在这白日做梦。瞿天逸那点小九九在这些官油子眼里,一目了然。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分润这功劳?再说了,还这么闹下去,丘好问一气之下去了星城、京城,你个王八蛋屁损失没有,老子们的损失就大了。 折腾这些事的同时,瞿天逸还盯上了姜玉琴。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破学校里除了藏着一个天才,还藏着如此貌如天仙的老师。果真是山清水秀,专出美女的青溪县。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凭借自己的相貌、人才、学历和背景,可以是手到擒来,结果屁都没闻到一个。不过这家伙一向是脸皮厚,轻易不会气馁的,一有机会就过来献殷勤和纠缠。 姜玉琴在丘好问的“指导”和影响下,已经知道如何严词拒绝了。美女嘛,没点特权怎么能叫美女呢,不一天拒绝个百八十回,怎么好意思叫美女。 “瞿老师,”杨劲夫走了过来,打着招呼。 “杨劲夫,有事啊?”瞿天逸微笑着问道。 “有件事想跟你说下。” 两人往偏僻的地方走去,杨劲夫还特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挑衅。怎么样?拿金牌又如何?还是奈我不何吧。要不是你们运气好,我不仅能抢到校花,还能做你便宜姐夫。哼!哼! 丘好问冷冷地看着这条毒蛇把瞿天逸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他们俩怎么凑一块去了?”岑乐瑶走了过来,拿起丘好问的相机,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顺口问了一句。 “宁汉合流了呗。”丘好问转过头,脸上换成了讥笑。 “呵呵,又显摆你肚子的渊博知识。” “没办法,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要把最优秀的一面展现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匹配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哎呀,有时候我真想为民除害!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口花花,长大了还得了,肯定是祸害。” “打住,瑶瑶姐,先不要为民除害,我们先说正事。我估摸着,可能是商量h师大保送名额的事吧。” 可能是丘好问的缘故,上级居然给了青溪县一中一个h师大的保送名额,顿时在青溪县高三学生中引起了轰动。以前青溪县一中顶多就是五溪师专、雁山高院、峒河大学等大专和二本的保送名额,现在突然多出一个h师大这样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怎么不让人眼红。 杨劲夫自然也盯上了这个保送名额。 “他?杨劲夫的成绩一般般,平时表现也就那样,根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保送理由啊。”岑乐瑶把相机还给了丘好问。当然了,这相机只是暂时还给他,等运动会结束了,还要再借给她继续耍段时间。 “所以才要四处钻营。这段时间,这家伙去我家,比我回家还要勤。都恨不得管我妈叫亲娘。” “那你可要好好监督,可不能让丘校长犯错误。”岑乐瑶提醒道。 “你放心,我老爸有那心也没那胆。他都决定好了,到时候教务处和高三年级组提出十个名额,校务会上再讨论出三个人选,报送教育局审批确定那个名额。一切按集体讨论决定和上级批准来做。” “呵呵,一看就知道是推卸责任的做法,出了事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你这个儿子做得可真是尽心尽力。” “做父母不容易,做儿女也不容易,都不容易,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杨劲夫到处钻营,找到瞿天逸干什么?他又不是校长。” “瞿老师怎么说也是h师大的‘高材生’,听说家里有些背景。请他牵牵线,走走关系,到时候师大做保送审核,有人帮着说说好话,这事不就成了。” “呵呵,还真是。这杨劲夫,心思可真灵泛。不仅想得远,什么机会都不放过。他这心思要是用在学习上,还用得着去争这个保送名额吗?” “在杨劲夫心里,搞这些钻营活动,可比学习有趣管用多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听说杨劲夫他爸妈也在到处活动,已经在县里和教育局打通关系了,就等着一中把他名字报上去。” “没错,黄副校长和我爸接到好几个电话,暗示他们把杨劲夫的名字放进去提名名单去。我爸胆子小,早晚扛不住的。只要进了提名名单,校务会上肯定能通过,成为候选人提交到局里去。” “难怪他来找瞿天逸,原来这边有把握了。真是气死了,这么个混蛋居然能被保送,你不气吗?” “气!那又能怎么样,上去咬他两口?再说了,这事下个学期才正式开始,现在只是初步讨论,还有一个学期,早着呢,先拖着呗。” 岑乐瑶盯着丘好问,想从他脸上找出阴谋诡计的踪迹来,可是只看到坦然。不愧是诚实小郎君。 “算了,你去忙吧,不耽误你了。”岑乐瑶索然地挥挥手说道,“看你急遭遭的样子,广播里在喊初二女子组百米赛点名,我听到了。你要给你的朝霞妹妹拍照去了。不过记得给我留两个胶卷。” “你放心,她两个胶卷,你三个。你大,肯定优着你来。”丘好问低声下气地说道。 “那还差不多。不过我也不要一定比她多照,一样就好。”岑乐瑶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那不行,你比她大,她必须要让着你。” “不要老说我大,我哪里大?”岑乐瑶有些恼怒地说道。女孩子最恨说自己的年纪比别人大,都是青春美少女,一样大的好不好。 “你那都比她大。”丘好问说了这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失掉了。 岑乐瑶马上听出他话里的别样含义,先是红晕扑面,接着粉脸裹霜。 “你个丘好问,找死是不是?居然在本姑娘面前口花花,等着,待会不把你的脸捏出十六个褶子来,我叫你姑奶奶。” “岑乐瑶,岑乐瑶。”一个男生兴冲冲地跑来。 “什么事?”岑乐瑶没好气地问道。 男生看到岑乐瑶粉脸含威的样子,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被这另样的风情给看傻了,诺诺嚅嚅地半天才说清是班主任有事找她。 “哼,男人不是胆小如鼠就是胆大包天,没一个好东西。”岑乐瑶恨恨地说了一句就走了。 那个男生站在那里哭笑不得,我招谁惹谁了。 第八十六章 意外 丘好问怕了很多照片,有明朝霞像小鹿一样飞奔,有她跑完两百米后满脸红霞,有她跟同学在阳光里一起欢笑;有岑乐瑶站在跳远池前严肃准备,有她腾空飞越时惊鸿一瞥,有她冷眼看过来似笑非笑。 明朝霞和岑乐瑶各三个胶卷,作为诚信小郎君的丘好问肯定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当然了,他也拍了不少姜玉琴的照片,有回眸一笑的,有在排球场跃起扣球的,有在场外拍掌加油的,还有发现丘好问行径后的似嗔非嗔。 满满的收获啊!丘好问已经买好了药水,等运动会结束就动手洗照片。这些全是倩影的照片必须自己动手,搁哪家照相馆都不放心,只要是男的都想要留一份。要是落在某个猥琐男手里,用来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这是运动会的第二天,已经接近尾声,只有少数几个项目还没有结束。丘好问来到铅球场,这里举行初中男子组铅球比赛。报名铅球的人太少了,也不分什么初一初二初三了,统一初中组。 丘好问班上有两个人报了名,居然投得还蛮远,有机会拿名次。周围有不少149班的同学在给他加油鼓劲。 “嘀嘀,”副裁判老师吹响了口哨,然后大喊道:“你们几个,不要打闹,过警戒线了!” 原来是几个学生在打打闹闹,一不小心冲进白粉画的警戒区域了。丘好问看到了他们班上的杨保国,其余的不认识,好像是几个隔壁班的,应该是他小学同学和邻居。上次火灾他家被烧得一干二净,班主任林老师发动全班同学募捐了几十元,自己又添了些,凑了一百五十元。只是杨保国从那时后跟同伴同学反而玩得少了。 被老师吼了两句,那几个学生又缩了回去。可是过了十来分钟,他们几个打打闹闹,不小心又冲进了警戒线。 老师冲了过去,指着他们几个吼了起来:“叫你们远点没听到,这里在投铅球,一不小心砸到怎么办?同学们都在那边加油,你们来这里疯干什么?” 只是这次训斥又只管了十几分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上有着用不完的活力,说着说着又打闹起来,又过了界。气得副裁判老师过来抬腿踢人,这才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现在投铅球的是151班的胖墩,一米六出头,一百七十多斤,占尽了先天优势,目前暂居第一名。要是这一把发挥正常,基本上能锁定金牌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胖墩托起铅球在做准备。他把球托在脸颊下,侧着身子,向后倾,左脚微微翘起。先是试了两下,然后大吼一声,身子向前一转,右手顺势把铅球投了出去。 大家看着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最远的地方飞去。稳了,看这距离应该是第一名了。可就在铅球往下落的时候,一个人背对着这边冲了过来,铅球不偏不倚地向他脑袋飞去。 “快闪开!”没等师生们把这句话喊出来,铅球撞到了他头,然后扑通落在了地上。那人也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出事了!铅球砸到人了。” “是杨保国!这个憨宝,叫他不要乱跑,还跑进来!” 同学们一窝蜂地围了上来,裁判和副裁判老师满头是汗,蹲在那里看着躺在地上的杨保国不知所措。 就在附近不远的跳远池量距离的林辉友听到这边喊出事了,又听到他学生杨保国的名字,丢下卷尺就跑了过来。 挤进来一看,脸色大变,连忙吼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 林辉友叫两个裁判老师帮忙,把杨保国扶到他背上,然后迈开腿往医院跑。 “王海军、赵大海、张建国,”丘好问把相机往邓凌飞身上一放,叫了三个个头大的男同学,“跟我一起去。去医院有四五公里远,林老师背不动的。” “好咧。”三个同学马上跟着丘好问去追赶林辉友老师。 根本看不见林辉友老师瘦弱的背影,只看到杨保国趴在他身上,像一座大山一样。丘好问四人追了上去,个头最大的赵大海说道:“林老师,我来背。” “不用,我背得动。” “林老师,我们轮流背,速度能更快些。现在多抢一分钟是一分钟。”丘好问劝道。 “好。”林辉友把背上的杨保国转给赵大海。丘好问这时发现,他脸色惨白,衣服都湿透了,气喘得就跟一台从未上过油的抽风扇。他手按着腹部,还在极力支撑着,跟着大家一起跑。 林老师这两年一直受咽喉炎困扰,连吃饭都受影响,身体瘦得很厉害。暑假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去地区医院做了个手术,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刚才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就让他体力严重透支。 丘好问、赵大海、王海军、张建国四人很有默契地轮流背着杨保国,不让林老师接手。林老师也知道自己体力坚持不了多久,万一背着的时候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更麻烦,也就默默地跟着后面,一直跑到了医院。 铅球场出事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校园,丘正良和黄副校长安排薛副校长继续把余下的几个项目搞完,做好收尾工作,然后也匆匆忙忙赶往了医院。 大家在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丘好问四个人回来了。 “怎么了好问?杨保国没事吧。”邓凌飞第一个冲了过去问道。 “没事,只是额头上搽破了皮。” “啊,不会吧,看到好凶险,杨保国不是都晕过去了吗?” “是他自个吓晕过去了,半路上就醒过了。医生给他做了仔细检查,只是额头被铅球搽了一下,除了破皮,没有其它问题。抹点红药水就行了。” 围过来的师生们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我看就是他自找的,老师都吼了他们几次了,叫他们不要在那边闹,就是不听,出事了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就是,铅球场那么宽,在这边看就好了,非得去那边看,看就算了还在那里打打闹闹。铅球飞出去了,谁还认得他?” “真是,可把裁判老师吓坏了。” “胖墩也吓坏了,坐在那里直哭。” 第二天早上,看到杨保国额头上抹着红药水来上学,大家便彻底放心了,只是当成是一件趣事在说了。 只是到了第三天上午,杨保国头上居然包着纱布来上学,这让很多同学觉得很奇怪。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亲。 第八十七章 纷争 “你们怎么也来了?”被叫出来的林辉友看到杨保国的父母亲,觉得有点奇怪。 昨天下午他跟丘正良、黄副校长去杨保国家慰问了。不管如何,总是在学校出的事,而且他家上半年又刚遭了难,挺不容易。现在又遇到这事,不仅孩子吓坏了,做父母亲的也担心,去安慰安慰也是应该的。 “林老师,我们来,就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杨保国的母亲迟疑地说道。 跟着出来的丘好问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就是那次火灾中,自己在物资局楼顶上看到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几位妇女之一。当时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丘好问的脑海。但是今天这事丘好问觉得有点怪异,正在办公室里跟林老师讨论班级秋游事情的他,也跟着出来了。 “什么事?”林老师问道。 “就是钱的事。”杨母看了一眼杨保国的父亲,目光闪烁地说道。 杨保国家是以制作米粉为生计,手工作坊就在他们家里。现在已经被大火烧掉,政府正在给他们修新房子,一时半会没那么快交付,听说他们就在农贸市场附近租了两间棚子屋,即拿来住又用来制作米粉。 “没事,医药费的事你们不要着急,学校会报销的。你们不用还给我。”林老师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垫付杨保国医药费的事情。才二三十元钱,不多,学校也说了,会报销这笔费用。 “不是我们还钱,是你们给我们钱。”看到杨母磨磨唧唧,半天没讲明白,杨父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长相很普通,就是走在大街上,一不留神你就找不到的那种。又或者你见了他好几次,下回见了面,还是只觉得脸熟,却想不起名字。 “什么?什么我们还要给你钱?” “我家伢子以后是要考大学,端铁饭碗的。现在好了,被你们用铅球这么一砸,把脑子砸坏了,以后肯定是考不上大学了。这笔帐怎么算?一辈子的事情啊,必须得赔钱。”杨父振振有词道。 “什么?杨保国只是被铅球蹭掉层皮,怎么可能砸到脑袋?医院的医生都做了检查,根本没事。”林老师急了,连声分辨道。 “怎么可能没事!”杨父也提高了嗓门嚷嚷起来,把附近的学生、老师都吸引过来,围了一圈。 看到人多了,杨父更是来劲了,他瞪圆了眼睛,气势汹汹地说道:“那么大个铅球,砸到脑袋上怎么可能没事?我拿个铅球砸你脑袋上,你看有没有得事!” 林老师被这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嘴巴哆嗦了几下,怎么也发不出声来,然后胸口一阵撕裂的痛,痛得他弯着腰猛咳嗽起来。 丘好问一边拍着林老师的后背,一边说道:“叔叔,那也不能你说有事就有事?要是杨保国真被铅球砸中脑袋了,早在医院躺着,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你是医生啊?说没事就没事。”杨父翻着白眼说道。 “我不是医生,但杨保国当时就被送到医院去了,医生仔细地检查过,除了蹭了点皮,根本没事。我说得不算,难道医生说的不算?” “内伤,脑袋受内伤了谁看得出来,这两天我伢子头痛得厉害,都睡不着觉。再说了,医生跟你们学校一样,都是吃公家饭的,肯定是穿一条裤子。我伢子有事也被你们说没事了。” “那你就胡搅蛮缠了。医生说的都做不数,那谁说的作数。” 这时林老师好容易停住了咳嗽,喘着粗气直起身子说道:“这样,你们要是不放心,让杨保国去地区医院做检查,费用我出。地区医院检查没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那不行,医院跟你们都是一伙的。县医院跟你们一伙的,地区医院难道不跟你们一伙的?说得不算。”杨父蛮横地说道,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理亏了,又连忙补了一句,“要我信也行,你们掏钱让我家伢子去首都医院做检查。那里的医院我信得过,你们做不了手脚。” “可以啊,不过去首都医院做了检查,要是没事,这费用可得你们自己出。”丘好问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谁啊?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信不信我抽你!”杨父暴跳如雷地说道。 “叔叔,我劝你不要动手。你一动手我可就躺地上了,到时可就是你赔我医药费了。我这脑袋可比你儿子的脑袋值钱,不信你试试。”丘好问讥笑地说道。 杨保国连忙拉住了他父亲,他知道丘好问现在是县上的红人,自己父亲真要是动了手,不仅讨不到钱,还真得往里赔医药费。 周围一直听着,都气炸了的邓凌飞、王海军等人忍不住开口道:“杨保国,你自个说,你到底有没有事?” 杨保国脸色发青,看了看脸色惨白,还在那里喘气不止的林辉友,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父亲,默然了一会,低着头说道:“那我也不能白被铅球砸一下。” “你个宝器...”脾气暴躁的赵大海都要跳起来了,要不是王海军几个人使劲拉住,他就冲上来把杨保国捶一顿。 “干什么?想打人?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杨父应该是个社会人,丝毫不露怯,反而更加嚣张地问道。 这时政教处龙主任和保卫科吴科长闻讯过来了,简单问了问情况,便带着林老师、杨保国一家去了政教处办公室,同时派人去叫薛副校长。 大家围在那里,议论不休。 “想不到杨保国一家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我就不给他加捐款了。我拿着那五元钱买包子喂狗也比给他家要强。”邓凌飞义愤填膺地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逮到机会肯定要好好利用一回。”杨劲夫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反正是在学校出的事,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要咬下块肉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瞿天逸摇头晃脑地说道,嘴巴还在那里咂巴个不停,“这老百姓的素质有待提高啊。” 也不知道他嘴里的老百姓是单指杨保国一家呢还是在场所有的人。反正在他眼里,青溪县一中师生都是普通老百姓,自己来这里完全是深入群众,改造他们劣根性来的。 第八十八章 事了 学校肯定是不会认这个帐的,只是答应掏钱送杨保国去地区医院再做一次检查,有问题就治病,没问题就这事到此结束。去首都医院检查,赔钱这些条件是一个都没有答应。 杨父怎肯罢休,跳起脚在那里骂。保卫科吴科长也不甘示弱,拍着桌子在那里对骂。 保卫科就是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维护校园安全和纪律不说,学校里那么多精力旺盛的学生,跑去附近蔬菜队偷菜偷花生,村民们气势汹汹地上门要赔偿,他们要应付;校门口小商小贩争抢地盘,他们要去协调;甚至附近菜农争夺学校公厕的有机肥大打出手,他们也要管。 现在的吴科长虽然不是贾志国那样的纯混混,但也是老社会人,那会怕你这些。再说了,立功心切的贾志国在旁边打着帮手,丝毫不落下风。 最后杨父拉着妻子和杨保国骂骂咧咧地离开,还声张着要去县大院喊冤,被吴科长和贾志国嗤之以鼻。县大院保卫科更有经验,也更厉害,对付你这样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怎么能够这样呢?这不是敲诈勒索吗?” 中午回家吃饭的路上,明朝霞忿忿地说道。因为这件事,丘好问、岑乐瑶、明朝霞、丘好学和邓凌飞都聚在一起,一边走着一边讨论着。 “丘神童,你不发表下感言?大家都义愤填膺,你倒是很平静,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岑乐瑶在那里打趣地问道。 “杨保国家刚遭过大难,虽然政府给补贴帮他们修房子,但全部家产没了,一切要重来,现在是他们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我虽然很讨厌他们这么样做,但如果换个立场,我也恨不起来,至少没法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明朝霞转过头来问道。 “现在他们家那种情况,肯定是想抓住任何一个机会。饭都要吃不起了,你还指望他们去遵守什么道德底线?” “那你是赞成他们这么做?” “不赞成,肯定是极力反对。吃不起饭就不代表着可以随意敲诈勒索了。只是没有必要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赶出青溪县。怎么说呢,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义。” “哈哈,果然是丘神童,我在你身边待了一会,都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升华了。”岑乐瑶笑着说道。 丘好问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夹枪带棒的?我没得罪你啊?” “哼,明明说好给我三个胶卷,只给你的朝霞妹两个胶卷,结果我看到你给她照了三个胶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话不算数。” 从岑乐瑶的眼睛里读出这层意思后,丘好问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邓凌飞在旁边开口帮他解了围。 “好问,你说杨保国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班上给他募捐后,他就跟班上的同学疏远了。” “小明,你也升华了,不错不错,有进步。” “还有这样的事?好问,你快点说了,到底为什么?”明朝霞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时林老师搞募捐,我劝过他,说趁杨保国不在的时候搞,再在办公室里把钱送给他就好了。林老师说这是好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必须大张旗鼓的。其实吧,这样的善意,对杨保国来说,也是对自尊的一种打击。谁愿意站在讲台上,接受五十多个人的怜悯和施舍?” “这,这,这杨保国的自尊心也太强了吧。”明朝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个人内心的自尊和自卑,是很难分得清。”丘好问看了一眼明朝霞,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公主,众人也是对她呵护有加,怎么能体会到这些呢。 倒是岑乐瑶听完后,倒是若有所思。 邓凌飞摸了摸脑门,摇摇头说道:“想不明白。” 晚自习后,丘好问照旧去405当法文老师,还没正式讲课,就被姜玉琴带跑了话题。 “听说杨保国家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杨保国他爸从我们学校离开后,就跑去你们班那个胖墩的家,找他们赔钱。胖墩老爸是杀猪的,也懒得跟杨保国他爸瞎比比,拧着杀猪刀就出来。扬言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现在就去把你儿子剁了,回来再把我儿子剁了,一命抵一命。开始杨保国他爸还不信,结果胖墩他爸真就跑到他家去,把杨保国一家吓得够呛,不敢再提这事了。” “杨保国他爸看到没戏了,下午跑来学校,在派出所的调解下,拿了学校五十元钱,胖墩家三十元钱,当作营养费,这事就算了。” “那杨保国以后还怎么在一中待下去?”姜玉琴忍不住又问道。现在的她充分证明,她真的只有十九岁,户口簿上绝对没有虚报。八卦之心,不比丘好学差到那里去。 “你觉得杨保国他爸会想到这些吗?他要是顾忌这个,还会这么闹吗?我估计啊,用不了多久杨保国会转学,甚至会退学。” “太可惜了,为什么不继续好好读书呢?”姜玉琴惋惜地说道。 “人人都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得下去?毕竟能够被改变命运的只有一部分人。要是知识那么容易学,我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你学习受了很多苦吗?”姜玉琴好奇地问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刚学会说话,我爷爷就教会我这句话。” “哦,对了,今晚开例会时,那个瞿天逸在那里冷嘲热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学校管理落后,青溪县老百姓素质差。又提出什么要进行规范管理,素质教育。” “你不要听他瞎胡说,那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好奇怪的名词,你哪里听来的,什么意思?” “就是嘴里一套套的,说的你一愣一愣的,实际上最终目的全是为自己谋利。这种人,智商很高,对这个社会有很深的认识,也会充分利用这个社会合理或不合理的规则、以及别人的守规矩和善意,一切以自己的私利为核心。” “你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个瞿天逸骨子跟郑贤平是一路货色,但比郑坏水会装。学校很多老师都认为他很有水平,什么都知道,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听你一说,还真是。仔细一琢磨,他说的做的,都是在为自己做铺垫。” “你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最好,我看他最近老在你身边转悠。姜玉琴同志,现在形势很严峻,敌人的穿着打扮,就跟正人君子一样,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我们要充分做好思想准备,擦亮眼睛,防火防盗防色狼。” “哈哈,你这说话的语气,跟丘校长好像。哈哈,我知道了,丘校长的发言稿是不是你帮忙写的?” “胡说,我是深受我爸的影响才学得这个说话语气的。” 笑了一会,姜玉琴又说道:“对了,最近大家传得沸沸扬扬,杨劲夫的保送资格说是十拿九稳了?他那个坏种,怎么有资格被保送呢?而且我看他跟瞿天逸一路货色,也是你说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难怪两人会臭味相投。” 她听丘好问说起过那晚的事,知道杨劲夫就是一条毒蛇。但她也知道,现在大家拿这条毒蛇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的啊,这世上,不一定好人有好报,坏人不一定有恶报啊。”丘好问叹息一句道。 姜玉琴坐在对面,呆呆地看着丘好问的脸,明明还带着两分稚气,却充满看透一切的智慧,心头一动,脸不由微微一红,连忙拿起书说道:“我们不瞎扯了,赶紧上课吧。” 第八十九章 恶有恶报 “杨劲夫,要请客吃饭啊。”有同学客气地说道。 “一定一定。”杨劲夫客气地应道,脸上满是得体的笑容。 更多的同学则在旁边对他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着。从他们脸上看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杨劲夫不在乎了,你们说一万句,说一千吨坏话,能伤得了我皮毛吗?我就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快感。 这段时间,校园传得最凶的就是杨劲夫已经被“内部确定”为一中保送h师大唯一候选人的消息。其实吧,这个保送生名额要等到下学期,也就是他高三下学期才能正式确定。现在只是指标下来了,学校做的不过是初步人选酝酿,逐一进行考察,就连确定候选人名单都还早得很。 可偏偏这个消息最近在一中传得风风火火。 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其实是杨劲夫安排人传出去的。这叫造势! 隔段时间就放个风出去,谎言重复多次就成真理了,何况这半真半假的传言。到下学期,只怕全校大部分师生已经在心里默认自己就是h师大的保送生。到时候,收了自家钱的老师和校领导在校务会上也有理可说:“师生们一致认为杨劲夫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能拿到学校的提名,局里h县里都好说,这事就成了,剩下的就是师大审查那一关了。所以杨劲夫这段时间非常卖力气地讨好瞿天逸。 他找人打听过,这个瞿天逸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学校时把一个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硬逼着人家去打胎,结果在黑诊所里搞得大出血,差点出人命。这件事影响很大,他只好自愿分配到青溪一中来避避风头。 不过这个瞿天逸却是有些背景,他父亲是师大的教授,还是某个学院的副院长,他母亲是星城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人脉硬扎得很。有他帮忙,师大保送生审查一关,肯定不是问题。只是那个王八蛋有点狠,不仅要钱,还要老子带他去皮条巷。尼玛的,真当老子是拉皮条的?等我把这一关过了,再加倍奉还。 高三没有什么课了,大部分都是自习。杨劲夫忙着钻营,也没得心思学习,他找了借口,出来四处溜达。操场都是上体育课的学生们,还有女老师的排球队在那里练习,他连忙走了过去。 自从姜老师重新加入到女老师排球队,这支队伍起死回生,成了学校最受欢迎的一支球队。现在是上课时间,要是下课放学时间,这里肯定是人满为患。 瞿天逸看到了瞿天逸,他站在那里,大声地说着一些排球术语,像极了专业的教练。也不管场上的球员听不听得懂,来不来得及反应。得了分,他热烈地鼓掌,好像队员充分领会了他的战术意图;失了分,就在那里鼓劲打气,意思是队员们刚才失分只是没有好好遵照他的指挥,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这逼装得,杨劲夫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的目光跟绝大数人一样,都钉在了姜老师身上。 她额头上冒着汗,脸色红润,高挑曼妙的身材,盈盈可握的纤腰,丰润的臀部,修长的双腿,没有一处不透着诱惑。她是如此的光彩照人,连天上的太阳都在她的笑容里失去了光芒;她是如此的青春动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刚摘下来的人参果,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 难怪瞿天逸被她迷得死死的。 杨劲夫看了一会,依依不舍地走了。有些东西要舍弃的必须舍弃。但有些东西要得到的必须得到,比如岑乐瑶。 想起她,杨劲夫忍不住又想起那个该死的名字。丘好问!真是想不明白,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青溪一中三个最漂亮的女人,都跟他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要不是他真的只有十三岁,杨劲夫早就把他生活作风的谣言传遍全县城了。 李建军又被送去少管所了,这回他要老老实实待几年,没人会救他。因为侯副局也进去了。 但是岑乐瑶自己必须得到。 从小到大,自己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就算得不到,也要毁掉它。记得七岁那年,邻居家养了只猫,英短,很可爱,杨劲夫一眼就喜欢上,非得要。邻居怎么肯呢?杨劲夫记住了,有一回那只猫不小心跑出来,被他抓到,直接从楼顶扔了下去。 杨劲夫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掌控一切,拥有所有!不属于我的,都已经被我毁掉了。 既然如此,那行动要加快,时间过得很快,下学期岑乐瑶考上大学,那就飞走了。 嗯,看来得重新找个人,而且必须找个靠得住的人。跟蛇头齐名的烙铁?杨劲夫心里非常地犹豫。他不想找这种社会混久的痞子,一个不好就被他们捏住了把柄,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还是像李建军这种傻乎乎的好利用。 只是这样合适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 杨劲夫走到校园西南角一处非常偏僻的地方,一座老公厕跟前。这座公厕据说一中建校时就有了,土砖加木架构,很破旧,但来的人极少。公厕就是这样,来的人少就相对干净些,杨劲夫在这里抽烟也不会被人打扰。 他初中时就会抽烟了,还学会交女朋友,是上床的那种,不是丘好问这个傻憨憨玩得这种。只是看到岑乐瑶后,他就不在一中谈女朋友了,改去三中谈了。记得还是要请人帮其中一位女友平事,才认识的李建军。 公厕门口被拉着绳子,挂了牌子,上面写着:“待拆,禁止使用。” 丘正良上任后,觉得这公厕太老旧了,就打报告上去请求拨款修个新的。所以这里暂时封起来等钱批下来了再拆,反正学校还有两个公厕,够用。 杨劲夫对这个告示不屑一顾,就是这个告示他才愿意继续来这蹲坑兼抽烟。别人被禁止的,我偏偏能做,这就是我的追求。 这个公厕是架空的,一层木板铺在几根横柱上,再掏了两排圆孔,隔了十几个蹲位出来。下面悬空两米是粪池,旁边是一个大槽口,附近的菜农就是从那里把粪池都掏空了。 杨劲夫踩着木板大步走着。这木板晃晃悠悠,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船,不习惯的人,还不敢走,生怕会掉下去。可杨劲夫就喜欢这种飘飘然、如在云端的感觉。 杨劲夫径直走到最角落的蹲位,这里是他的专用位置,每次来就蹲这里。在这里可以通过砖砌的透气栅看到外面的菜地,可以在爽快的同时再享受下指点江山的气势。他点燃一根烟蹲了下来,看着远处的绿色原野,正要用力。突然听到咔嗒一声,脚下的木板发出令人生惧的声音,然后杨劲夫发现自己在空中往下坠。 啪嗒一声,他摔倒在粪池里。这里还有浅浅一层、不到脚踝处的五谷废物,杨劲夫仰躺在上面,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公厕外面有人在高呼,“杨劲夫掉进粪坑了!杨劲夫掉进粪坑了!” 高呼声中居然带了几分欢呼雀跃,像是杨劲夫中了举,那人要去遍告父老乡亲,好普天同庆。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往这边狂奔而来。 “在哪呢?在哪呢?” 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近,杨劲夫甚至有了想闷死在这里的心思。 第九十章 烙铁哥 晚自习后,县教育局门口,岑乐瑶跟丘好学告别后,脚步越走越快,好像有人在等她,着急赶去会合。 果然,丘好问在一完小门口等着她。 “是不是我姐又拉着你说个没完。” “她这几天都在说粪坑王子的事情,晚上还在那里说。” “你们也不嫌有味道,这种话题谈多了,空气中都会有怪异的味道。” “你做都做了,还不许我们谈啊。” “岑乐瑶,我们熟归熟,你可不能这样平白污蔑我的清白。什么叫我做都做了?我做了什么?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个我承认,确实是我做的。” 岑乐瑶抱着胳膊,一脸冷笑,等丘好问说完,不客气地说道:“果然是胆子大了,以前叫人家姐,现在都直呼名字了。这男的,只要干过坏事,胆子就会肥一圈。” “瑶瑶姐,我那是气急败坏一时口误。我怎么敢在你面前炸刺?你看,这是我帮你拍的照片,连夜洗出来了,就是赶着让你过目。”丘好问递过来一个大纸袋子说道。 “连夜洗出来?运动会都过去一周了,你连夜这么久?每晚都忙着给你的姜老师上课去了吧。”岑乐瑶接过袋子,还不肯放过他,“你朝霞妹妹的照片,有没有两个袋子这么多?” “没有,绝对没有。她那能跟你比,你是真人好看,还特别上相。平日里是仙女,一到照片里,哦,是嫦娥。” “那你就是天蓬元帅?” “都可以,其实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广寒宫传达室门卫我也愿意做。当然了,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当那只兔子。” “兔子?”岑乐瑶愣了一下,想起来应该是嫦娥的那只玉兔,好像天天被她抱在怀里。 “heitui,你太不要脸了!”岑乐瑶又好笑又好气道。 “那能,我是要脸的人。要是我掉进粪坑,还落了一个粪坑王子的雅号,早就投青溪江去了。可杨劲夫不,人家转学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再创辉煌。不能比,没法跟人家比。” “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这件事的?” “什么事?” “又在装,是不是?杨劲夫掉粪坑的事。” “不是因为那公厕年久失修才出的事吗?也不知道杨劲夫怎么想的,明明看到那么大个告示牌子,禁止使用,他非得进去。难道他觉得只有那间历史悠久的公厕,才配得上他那泡金贵的屎?” “你好恶心啊。”岑乐瑶笑着轻轻打了打他的胳膊。 “是你起得头,我接着往下说,你又说我恶心。唉,我真的太难了。” 岑乐瑶笑吟吟地看着丘好问,任由他在那里装。她百分之百肯定,杨劲夫掉粪坑的事,跟丘好问脱不离干系。其中细节她没想明白,但也不想去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少年确实是个狠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直奔要害。 杨劲夫是个很自恋又自傲的人,掉到粪坑里,成了口口相传的粪坑王子,等于是把他最光鲜的外衣给扒得干干净净。据说他从粪池大槽口那里爬出来时,一身污秽之物外,脸上更是死了一般的失魂落魄。然后再也不肯来学校了,今天听说转学到汇江县他姑姑那去了。 但是这件事上,丘好问是一点牵涉都没有。杨劲夫进那间公厕,有人远远地看到了,就他一个人。然后掉进粪坑时,有人在大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但后来大家回忆,都也想不起是谁在那里喊人的,但肯定不是丘好问这个全校都熟悉的人。 这是一场事故,可以说是杨劲夫自作自受,无视禁止的牌子而造成的事故。带来的唯一后果就是那间公厕在事故发生后第二天就开始拆,县里也迅速把修新公厕的钱拨了下来。 方方面面算得死死的,而且都是在无声无色中进行,符合他的风格。 两人正要走出一完小那条路,拐到武装部门口那条大街上,几个人从黑影里钻了出来。 在远处昏暗的路灯下,看到打头的那人,一米七几,很壮实,最有特点是他的头,正好跟蛇头哥是反过来的。额头宽,脸大,过了嘴唇突然就收窄,下巴变成尖锥,让你担心他一低头会不会把胸口戳出个洞来。整个外形很像过去用的那种放火炭的老式烙铁熨斗。 “哦,烙铁哥,这大晚上的出来压马路?”丘好问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站在岑乐瑶前面。 “丘神童,我没那么无聊,我是有事特意来会会你。” “是杨劲夫吧,就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爽快。杨劲夫这小子一直想找我办事,就是小气舍不得钱。结果遭报应了吧。没错,他昨个把我叫过去,照顾我一笔生意,要剁了你的右手,再放了你的脚筋。还有这位美女,他要把你的脸花个十刀八刀的。” 丘好问的脸变阴沉了,他冷冷地看着烙铁哥,讥笑道:“原来烙铁哥要步蛇头哥的后尘啊,急着去兄弟相聚。” “丘神童,别误会,我今儿可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是讲究和气生财。” “做生意?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做生意?”岑乐瑶嗤之以鼻道。 “我相信烙铁哥还是有些其它想法的。真要动手,刚才直接伏击我们就好了。” “对嘛,丘神童就是丘神童。” “你说,你要怎么样做生意?” “我从小就敬佩你们这些学习成绩好的,当年我要是有你这么会读书,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在刀口上讨饭吃。再说了,你也为我们青溪县争了光。以前跟其它县的兄弟伙聚会的时候,他们总是说我们青溪县穷山恶水出刁民。现在我们出神童,你们出啥,出个叼毛。真尼玛的解气。所以,丘神童,你是这个!” 烙铁竖起大拇指说道。 “杨劲夫,也是我的兄弟伙。以前蒙他照顾,介绍了不少生意,挣了不少钱恰饭。两头都不好得罪,我就居中做个调解人。丘神童,你写个和解书,就说你和杨劲夫闹着玩,互相淘气,他唆使李建军去调戏你姐,你呢不小心把他推到粪坑了。现在在我的调解下,互相谅解,化干戈为玉帛。你看,纸和笔我都带来了。” “烙铁,你比蛇头要聪明,但也聪明不到哪里啊。真把我当十几岁小孩来耍?我要是写了这和解书,不是落了把柄在你手上。” 听了丘好问的话,烙铁收起那油腻的笑容,变得阴森刺骨。 “既然没得谈了,那莫得办法了,我们只好按规矩做生意了,兄弟伙都等着钱恰饭。丘神童,看在你为我们县争光的份上,我给你留个情,不剁你的右手,只挑你的脚筋。至于这位美女,那就对不住了,可惜了。” 随着烙铁皮笑肉不笑的话,四个混混阴着脸慢慢逼近,不慌不忙地亮出凶器。从这点就看出来,这伙人跟李建军那几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十足的凶徒。 第九十一章 他是不是杀人狂魔? “烙铁,” “什么事?这个时候你就是磕头,我也收不住了,说要弄你们就必须要弄你们,要不然以后没法在街面上混了。”烙铁笑着说道,看丘好问和岑乐瑶就像看两只老鼠一样。 “你在街上名气很响,都说你手里有命案。问你一句,你真的杀过人没有?” “这伢子,脑子吓迷糊了。”烙铁愣了一下,随即干笑地说道。 “看你这样子就是虚张声势了。”丘好问淡笑着说道。 “那你杀过人啊?毛都没长齐的东西。” 烙铁阴着脸没有说话,他旁边的马仔不爽了,扬起手里的匕首指问道。 “在那一瞬间,你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被抽走了,手脚冰凉颤抖。两只耳朵也是嘶嘶声,就像两条小蛇从你的耳朵里钻了进去。脑子一片空白,就像一台搅拌机在里面,嗡嗡地搅动着。外面的一切,就像是在水里游泳的鱼,在你的周围飘来飘去。然后你猛地一低头,发现刚被你杀掉的人,眼睛里居然没有瞳孔,全是白仁。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你去哪里他就盯着你,好像他的灵魂已经附在你身上了。” 丘好问的描述让烙铁后背发凉,继续干笑道:“你这个伢子,想吓唬老子是吗?告诉你,我不怕你这个。你讲得再凶火,也没用,都是你胡编出来的。” “是吗?啊,你们怎么来了?”丘好问先随意应了一句,随即像是看到熟人,顺口问了一句。烙铁几个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还以为旁边真来了什么人,刚一分神,丘好问动了起来。 丘好问蹿到烙铁左边那人跟前,一把捏住了他的手,往右边一带。那人手里的匕首收势不住,插进了烙铁的腰间,发出一阵嚎叫。 与此同时,丘好问扬起拳头,对着左边那人的喉结,狠狠就是一击。他吃痛不已,捂着喉咙蹲在了地上,呜呜地乱叫。丘好问从烙铁身后掠过,一脚就把他右边的那人踢飞。力度之大,直接撞到了街边的围墙上面,然后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另外两个混混反应过来了,立即向丘好问扑了过来。只见他顺手拔出烙铁腰间佩带的匕首,用力一掷,直接插在其中一个混混的腹部上。他满脸不相信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那块衣服被迅速染红了,然后不敢乱动,生怕一动那匕首就插得更深了。他慢慢坐在地上,喘着气不知所措。 旁边混混被同伴的惨样吓了一跳,就在那一愣神的工夫,丘好问一个膝冲撞了过来,把他撞翻在地,肋骨都裂了几根。 烙铁捂着自己腰上的伤口,还没回过神来,发现丘好问已经把兄弟伙都收拾了,站在自己的身后。此时的烙铁感觉身后站着一只嗜血的老虎,他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头、脖子和后背,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可以吃得满嘴是油。 烙铁浑身在打颤,额头上全是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他现在就是一只在虎爪下瑟瑟发抖的小猪崽。 “哦,还有一把,你是双刀客。”丘好问从烙铁身上又搜出一把匕首来,他拿着挥舞了一下,突然架在了烙铁的脖子上。锋利又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丘哥,丘爷,饶命啊,饶命啊。”烙铁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丘好问不为所动,轻轻地拖动着匕首,让刀刃轻轻地划过烙铁的脖子,一条血线悄然出现。然后在烙铁耳边轻声道:“记住这个感觉,对,就是这种凉凉的,又有一点点割痛的感觉。某一天晚上,你躺在床上,一把匕首就这样贴着你脖子上,在这种感觉中你的皮肤、肌肉和血管被轻轻地割开。不会很痛的,只是有点辣辣的感觉。也不要慌,用心去听,闭着眼睛去听。你会听到,血从血管里飞出来的声音,不像什么狗屁风声,而是跟水管子漏水的声音一模一样的。” 烙铁在心里狂骂道:“杨劲夫,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得罪了什么人?不是神童,是个变态,大变态。尼玛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人,以前坐牢的时候,监狱里头杀人重犯也没有他这么变态。杨劲夫,操你个先人,你惹不起躲起来,却把老子喊来送死,你个砍脑壳的宝器,生儿子没得批眼。” 丘好问用烙铁的衣角把匕首擦了擦,往远处的地上一扔,站回到岑乐瑶旁边。烙铁连忙摸了一下脖子,再看看手,只有并不多的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地上,怎么也不敢抬头去对视丘好问。 “你没事吧?” “没事。”岑乐瑶盯着丘好问,“你真的杀过人?” “你觉得我像杀过人吗?”丘好问笑着反问道。 这时大街上有脚步声正往这边跑来,这么大动静,又是在大路边上,应该是有人去报信了。 “刚才你那样子很恐怖。” “有一本曰本小说叫《魔鬼末路》,里面详细描写了一个杀人狂魔的杀人细节,跟我刚才的表现得差不多。真是想不到,居然有人翻译了这本书,还出版了,然后我们县图书馆还收藏了。” “你是学着那书里的人,故意吓他们的?” “不一定啊,”丘好问走到烙铁跟前。他捂着腰,实在痛得受不了,看到丘好问凑了过来,连忙把头低转下去。丘好问蹲了下来,对着烙铁微微一笑:“下回他们惹毛我了,说不定我凶性大发,真的割下去了也说不定。烙铁,你说是不是?” 烙铁惨白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谄媚地点着头。过一会,实在忍不住了,哀求道:“丘哥,丘爷,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的血都要流干了。” “忍着吧,你这么大个人,我可背不动。等人来了再说吧。这么小点伤口,又没伤到血管,流一天都流不死你。放心,没伤到你的腰子,躺一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听了丘好问的话,岑乐瑶看着他,欲言又止。 警察很快闻讯赶来,送医院的送医院,进局子的进局子。丘好问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虽然他一个人打五个凶徒太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不能说他没事挑衅五个歹徒,然后还把他们打了一顿吧。连斗殴也算不上。一对五,你说是群殴呢还是单挑呢?加上某些影响,公安局很快就定了案,烙铁五人携带凶器,拦路抢劫,丘好问是正当防卫。 某一天晚上,汇江县一中,又重新成为校草王子的杨劲夫,神采飞扬地在路上走着,他跟几个女同学打了声招呼,拐上那条回姑妈家的路。 刚走到僻静处,四五个人冲了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不一会就被打翻在地上,躺在地上只叫唤。 “报告,任务...” “报告尼玛个头!”旁边一男子阻止了同伴的说话,然后走到满脸是血的杨劲夫跟前,破口大骂道,“尼玛的,就你这瘪孙玩意,居然这么歹毒的心思,花人脸?看到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好了,这回只要你一条腿,让你长长记性,下回再惹事,老子把你两条腿都废了。到时候你可以用手走路,别树一帜,更吸引人目光。” 他高高扬起手里的木棍,对准杨劲夫的右膝盖,狠狠地就是一下。 杨劲夫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让人怀疑他把声带都扯裂了。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走了。”打人的男子一声招呼,带着那四五个人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一会,隐约在远处响起一阵汽车马达声,很快就消失不见。街面上除了杨劲夫越来越低的惨叫声,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第九十二章 火车上 开往首都的特快列车的卧铺车厢里,丘好问和岑乐瑶在旁边的座椅上对坐着。 “瑶瑶姐,你这几天老是看着我不说话,为什么?难道我又长帅了?” “呵呵,是啊,从猪悟能长成了孙悟空。” 嗯,这还不都是丑得新鲜的妖怪吗? “瑶瑶姐,我什么时候在你心里成了这模样?以前你还叫我小弟弟,小王子,护花队长,丘.青溪刘德化.好问。现在呢,却叫人家丘悟能,丘悟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砰”,在下铺坐着看书的乐翎老师的书掉在了地上。她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去捡书。 岑乐瑶脸色一红,眼神有些慌张,脸上却露出凶狠之色。 “少胡说八道,再敢胡搅蛮缠,我叫你成‘不得不戒’。” “唉,女人心如大海,我就是这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随浪飘荡。”说着说着,丘好问居然唱上了。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运,总嘛要照起工来行。” 看着他唱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岑乐瑶抚着额头,在那里哭笑不得。乐翎老师转过头去,笑着摇了摇头。 丘好问一唱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冲了上来,用闽南话问道:“后生家,你是闽南人?z州还是x门?” “不,不,阿叔,我只是会讲闽南话。”丘好问答道。 “啊呀,会讲闽南话。”男子坐到了另一边,跟丘好问攀谈起来。 这位是x门一家街道厂的采购,聊了几句便诉起苦来。 “我们街道工厂跟乡镇企业一样,都是后娘养的。产品销路是不愁的,天天愁的是原材料。为了明年的原材料,我是到处跑,好容易在你们h省搞到一批,听说hb那边有大厂子放了一些结余的出来,赶紧过去,晚了就被人抢光了。” 只是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往乐翎老师和岑乐瑶那边瞄来瞄去的。黄豆大的眼睛恨不得睁成桃子那么大。可惜,睁到豌豆那么大就是极限了。 丘好问饶有兴趣地跟他攀谈起来,男子也兴致勃勃地讲起他跑遍全国的经历。 他去河东进过煤,为了尝尝当地的陈醋,特意点了盘饺子;去东北吃过地三鲜和小鸡炖蘑菇,感受过那里老妹的热情款待;去黔中吃过酸汤火锅,尝过苗寨的牛角酒;去云岭逛过石林,喝过当地的菌子汤。 听到这里,丘好问看着对面口水直飞的男子,觉得他还这样活蹦乱跳,应该真的是妈祖保佑了。 聊了一会,那男子见乐翎老师和岑乐瑶根本没兴趣搭腔,迅速失去了兴致,说了几句就回自己的铺位去了。 “你倒是挺知识渊博的,不仅会说闽南话,那人说哪里的人情风貌,你都能附和几句。挺厉害啊。” “那是必须的,我那图书馆看书狂人的雅号不是白搭的。这叫做秀才饱览群书,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冷笑两声,岑乐瑶问道:“这次去首都,是我小姨给找的一个大好机会。只是《白狐》和《月亮之上》不应景。你赶紧再给想一首新歌。” “姐姐,新歌灵感不是湿毛巾里的水,拧一拧就有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想得我脑浆子都沸腾了。” 丘好问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瑶瑶姐,你真的打算读中音?你不是想好了报考沪财或外经贸的吗?” 岑乐瑶看了一眼在那里低头看书的小姨,低声道:“是的,我是想考这两所大学。我这成绩,中人或中财估计够呛,外经贸可能把握更大些。可我小姨还是想让我报考中音,这一次来首都,也是一次面试机会。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不想辜负了。” “瑶瑶姐,以后的路是你自己在走。长辈们再如何,也不可能扶持庇护我们一辈子。所以有些事,总要自己做出选择。”丘好问语重深长地说道。 “哼!”乐翎老师冷哼一声,丘好问这次没有软弱退却,他勇敢地回瞪了一眼。这一刻,他真的成了孙悟空,他要跟白骨精这样邪恶的势力作斗争! 小样,还敢瞪我!乐翎老师的眼睛转了过来,狠狠地看着丘好问。丘好问吓得连忙转过头去,看着窗户外面飞一般向后闪退的景色,感叹道:“啊呀,这火车跑得好快啊。” 到了饭点,乐翎老师拉着岑乐瑶去了餐车吃饭,只给丘好问点了一盒两元五角的盒饭。 丘好问郁闷地吃着盒饭。我要坚强,我不能被那个巫婆打倒!反而,我还要把岑乐瑶从那个巫婆手里解救出来。这一刻,丘好问充满了力量,他觉得自己是勇士,蓄势待发,要去被恶龙盘踞的城堡高塔上去拯救公主。 等到乐翎老师回来,丘好问毫不畏惧地对视,鼻子也哼了一声。这时,岑乐瑶递过来一个泡沫快餐盒,“这里有半只德州扒鸡,是小姨特意让我给你留的。” 丘好问打开一看,色泽金黄,黄中透红,一股浓郁的五香味扑鼻而来。咬了一口,嗯,肉嫩皮脆,连骨头都带着股鲜味。 “谢谢乐老师。”丘好问一边嚼着一边美滋滋地说道。 嗯,真香。 吃完中饭,很多人在列车行进的摇晃中昏昏欲睡,乐翎老师和岑乐瑶早就抵挡不住睡意,躺在那里正眯着。 丘好问还坐在窗户旁边的座椅上,端着本数学书在看着。他这次去首都,是去刘教授那里接受定期的考核,压力很大啊。车厢只是偶尔有几个人来回穿行着,其余的时间显得无比安静,只有哐当的车轮声在有节奏地响着。 “钱,我的钱被人偷了!”在车厢另一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个男子从铺位上冲了出来,先是左右看了看,一脸的汗水和惊惶。 辨清方向后,他跌跌撞撞地向那边跑去,边跑还边嚎道:“警察,有小偷啊,我的钱被人偷了!” 所有人都被惊醒,不少人把头探出铺位,诧异地往那边看着。 乐翎老师和岑乐瑶也醒了。 “好问,怎么回事?” “有小偷,那个阿叔的钱被偷走了。” “哪个阿叔?” “就是刚才坐在我对面跟我聊天的那个阿叔,就是x门某街道工厂的采购员。” “哦”乐翎老师和岑乐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岑乐瑶有些奇怪地问道:“卧铺车上也有小偷。” “你这话说的,卧铺车上怎么就没有小偷了,飞机上还有小偷呢。”丘好问笑着答道。 在现在人们的心目中,能坐卧铺的,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做小偷呢?飞机就更高大上,更觉得不可能了。 很快,两位乘警和列车员跟着那男子走了回来,车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第九十三章 破案 那个采购员被偷窃了七万五千元,全是他要去买原材料的钱。他采购原材料不是能预先知道地方的,只是听到哪里有货源就直奔那里。这些物资都很紧俏,根本不愁卖,你不拍现金在对方眼前,人家理都不理你。所以随身带着一笔现金是很正常的。 这么大一笔金额,在这年头算是巨款了,立什么案都够线了。乘警不敢怠慢,连忙分开,一边询问当事人和相关人员,一边在现场勘察。车厢两头由列车员看着,不准人随意出入。 丘好问也接受了询问,谁让他跟那个采购员聊过天。 “姓名。” “丘好问。” “年龄。” “十三岁。” “性别?” “你看着办吧。”丘好问没好气地答道。 “嘿,”乘警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了。人家只是个孩子,逞威风也没啥意义。 “去哪里?” “首都。” “干什么去?” “参加集训。嗯,我是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华夏集训队队员,要定期去参加集训。”丘好问答道。 按照惯例,他肯定是明年国家中学生数学竞赛集训队的队员,不需要再一级级地参加比赛选拔。这期间再定期参加一两周时间的集训。所以参加过上一次国际竞赛的队员,只要不升入大学,都很容易成为下一次竞赛的六人之一。占据的优势和有利条件太多了。 听完丘好问的回答,乘警的脸色好了很多,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 “你什么时候跟陈同志攀谈的?” “吃中饭前。” “因为什么原因?” “不知道啊,我在那里跟同伴聊天,唱了首歌,他就凑过来,找着我聊天。” “吃完中饭后,大家在休息时,你一直在看书?” “是的。”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情况?” “没有发现。当时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五个人在我跟前走过。” “五个人,你都记得吗?” “记得,一个列车员,哦,就是在那边守着的那位叔叔。一个推着餐车卖盒饭的服务员阿姨。一个背着工具包的车辆检修工。还有一个阿姨,就是睡在那个铺的,几分钟后又回来了。第五个是那个叔叔,就是那个采购员对面的那位。” “你还真都记得,你不是在看书吗?”乘警严重怀疑丘好问是个水货,看书这么不认真,怎么混到集训队去的? “一心二用很正常,就这么小一点空间,我头都不用抬,余光就看到了。”丘好问不以为然地说道。真以为用心读书就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你注意力越集中,感知度就越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就看你如何调节了。 询问过后坐在一起,乐翎老师和岑乐瑶忍不住做起业余侦探,玩起猜猜谁是罪犯的游戏。 “肯定是那个检修工!” “为什么?” “他走过去时,工具撞到我床沿上,把我吵醒了。结果他不仅不道歉,还凶神恶煞地瞪了我一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乐翎老师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觉得可能是采购员对面那个叔叔。一般人那会知道采购员身上带着这么多钱吗?肯定是离得近的人,才有机会发现。那个叔叔离得最近,中间又出去过,有可能是转移赃款。” 岑乐瑶的话让乐翎老师连连点头,就连隔壁中铺的高壮大叔也探出头来说道:“这位妹子分析得很有道理,逻辑说得通。” “好问,你觉得是谁?”岑乐瑶看到丘好问不做声,便开口问道。 “我就问一个问题,七万五千元,就算都是一百元的,有多大一堆?而且那采购大叔说了,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五十元面额的,装了半个旅行袋。” “是啊,这么大一堆钱,怎么转移的?乘警叔叔已经把附近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岑乐瑶马上反应过来了。其他支着耳朵在听的人马上来兴趣了,那个高壮大叔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丘好问跟前问道:“小朋友,你想到什么?”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有条件作案的只有那个餐车女服务员了。” “她?” 大家一想,还真是。送餐推车有那么大,往车下空挡里一塞,谁看得到?大摇大摆地推着走就是了。其余的人,包括检修工,都没有这个条件,他那个工具包都被工具装满了,那装得下那堆钱啊。 “那我有个疑问,餐车服务员是怎么知道采购员有大笔钱的?采购员把钱收得好好的,不可能就这么晾在外面吧。”乐翎老师提出了一个疑问。 大家一听,有道理啊。餐车服务员是怎么知道那笔钱的,然后干净利落地直奔目标而去。 “我看到那采购员大叔有买过盒饭吃。我想有可能是采购员大叔买盒饭时钱包里没钱了,他就拉开旅行包了抽了几张钱出来,可能被服务员看到了。等她转了一趟回来,看到采购员在那里呼呼大睡,装钱的旅行包就在那里,一顺手就拿走了,神不知鬼不觉。”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那个高壮大叔鼓掌赞叹道,“这分析,这逻辑,严丝合缝啊。” “警察,警察,破案了,这里破案了。”高壮大叔对着乘警喊道,所有人都转头过来看着。 这个大叔,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什么破案?”一个乘警走过来问道。采购员也跟了过来,破案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天籁之音。 高壮大叔兴奋地把丘好问的推理复述一遍,乘警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完了他转头去问采购员:“你有没有在餐车服务员跟前打开过旅行包?” “有!”采购员的声音都在发颤,“当时我要买盒饭吃,发现口袋里没钱了,就去拿钱。正好铺位的人都不在,那服务员也不是跟前的人,我就不在意了。” 这就对了。采购员是很警惕,但他没有在意服务员。以为她是个女的,还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更不是身边铺位上的人,就放松了,结果还真就出事了。 乘警马上招呼同伴,往餐车方向跑。现在离下一站只有十几分钟。要是一靠站,服务员把钱转移了,就抓不到证据了。采购员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去。 过了一会,采购员背着一个旅行包回来,冲过来握着丘好问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小兄弟,你这是救了我的命啊。这笔钱要是丢了,我是万万还不起。不仅我们厂子要黄,我也只有去自杀了。小兄弟,你可是救了我的命,我一家老小,我们厂五六十口人的命啊。” 快到首都时,几位交换了联系地址,采购员叫陈伟国,那个高壮大叔叫张学民,还说自己是个不出名的导演。导演,呵呵,我看你倒是像打劫导演的。 第九十四章 这是岳叔叔 出了火车站,一个男子在出口等着他们。他一米七几,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笔直挺拔,穿着一件夹克,戴着副黑边眼镜,斯文儒雅。嗯,长得有点像去年上映的《最后的贵族》里的浦老师啊。这气质,这相貌,已经非常接近我当年的水平了。 乐翎老师放下行李,飞扑了上去,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来来往往地人都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们。而他们却不管不顾,当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存在。要是再配上bgm,简直就是一出琼瑶情感大戏啊。只是没有火辣辣地湿吻,也就还差点味道。不过可能两人也知道,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值勤的大爷大妈们和广场派出所的民警,就要过来查他们的证件了。 “这是你小姨父?”丘好问挑着眉毛低声问道。 “是,也不是。” “哦,什么的干活?”丘好问惊得连抗曰剧里的曰语都说出来了。 “他俩还没有正式结婚。” “哦,搜得司内。”丘好问这回冒了句真正的曰语出来,“那位有没有...?” “离了,早就是自由身了。”岑乐瑶如何听不出丘好问话里的意思,连忙答道。 停了一会,又忍不住开口道:“我小姨跟岳叔叔曾经在一个地方下放过,只隔着一条河。我小姨说,那时他们都过得很苦,没什么吃,经常饿肚子。当时小姨只有我这么大,最是能吃的时候。有一天她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半夜跑到地里偷红薯吃,结果遇到了同样来偷吃的岳叔叔。 “岳叔叔比我小姨大三岁,像哥哥一样照顾着她。有时候找到食物,宁可饿着也要先就着我小姨。在那种环境下,他们相爱了,互相扶持着,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熬过了最难熬的几年。后来岳叔叔的父母亲解放了,把他弄去参军,过了段时间再跑来找我小姨,却没找到。” “再后来他经家里介绍结婚了,只是感情不好,天天吵架。其实我小姨在那没多久就被我外公派人接了回去,在部队里当了几年文艺兵,然后考上了首都广播学院。有一回无意遇到了岳叔叔,他正好在北理大读书。” “岳叔叔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跟他前妻离婚,反正他们又没孩子,宁可净身出户都行。只是家里反对,单位做调解,花了四五年时间,甚至主动要求调去了沪江,才跟他前妻离了婚。嗯,这些都是听我舅妈和表姐们说的。” “岳叔叔好容易离婚了,可我小姨却不想结婚了,觉得这样挺好。” “啊,”丘好问半张着嘴,“乐老师真就不是一般人啊。” 岑乐瑶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丘好问,想分辨他这句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岳叔叔没意见?看他模样,像是体制里的人。这样处着,对他影响不好。” “岳叔叔根本没有什么意见啊。他家里原本还想着让他在仕途上好好发展,结果跟前妻闹离婚,闹得影响很不好,也就不指望什么了。现在岳叔叔只想着跟我小姨在一起,可我小姨不知为什么,就是不答应。” “你小姨可能心里憋着口气。岳叔叔跟他前妻闹离婚,大家肯定都在指责你小姨。” “怎么能怪我小姨呢?我小姨先认识岳叔叔的。” “可人家毕竟结婚了,拿了本本的。所以,要不就不结婚,要不结了婚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呵呵,有本事你跟我小姨和岳叔叔说去。”说完后,岑乐瑶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丘好问,看得他心里直冒毛。 “姐姐,我说错话了,你不要介意,我年少无知,口无遮拦,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丘好问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勇于承认错误。 “哼哼,”岑乐瑶鼻子哼了几声,没有说话了。 终于,那两人分开了。丘好问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不用看表,也知道起码抱了十五分钟,他一度怀疑两人是不是黏在一块,撕不开了。 “瑶瑶,几个月没见又长高长漂亮啊,哈哈。”岳叔叔爽朗地打着招呼。 “哦,你就是丘好问同学,翎子常提起你,说你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岳叔叔好。那是乐翎老师总是待在家里,要不就只是去上班,接触的人少,所以才觉得我聪明。我真的是资质一般,一般。”丘好问谦虚地答道。 “哈哈,翎子说得没错,她说你小小年纪很市侩。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你年纪虽小,却是个老社会人。她说得真没错。” 嘿,岑乐瑶,怎么你什么话都藏不住,什么都给你小姨说。我给你说的那些悄悄话和心里话,你是不是也说给你小姨听了。还有你们俩,难怪见面就抱这么紧,果真是亲密无间。 开了两句玩笑,岳叔叔提着行李,一手搂着乐翎老师的腰,引着丘好问和岑乐瑶往前走。 丘好问在后面看着那只在乐翎老师腰上轻轻抚摸的手,羡慕嫉妒恨。我什么时候才能这样摸着岑乐瑶的腰。哼,看你们这奸情炽热的样子,肯定是想着慌急着忙地去开房啊。那像我跟瑶瑶姐,完全是无比纯洁的友情,葛敏战友情。 只是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岑乐瑶腰上瞄,还被发现了。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缝起来。”岑乐瑶微红着脸恶狠狠地说道。她也看到了前面岳叔叔跟小姨的亲昵样子,丘好问这贼兮兮的乱瞄,她如何看不出意思来。 走到广场一个角落里,岳叔叔带着三人上了一辆半新的沪江牌小轿车,开到魏家村国光宾馆里。办好了入住手续,然后丢下岑乐瑶和丘好问,两人开车又离开了。 哼,我这双慧眼早就看透一切了,你们这些狗男女的套路,我一清二楚,肯定是憋不住了吧。小别胜新婚,听说你们三四个月没见面了,那比新婚还要新婚啊,简直就是老房子着火了,一发不可收拾啊。这么着急去开房了,连亲外甥女都顾不上了。 看着丘好问脸上古怪的神情,岑乐瑶猜得出他心里想的那些龌龊事。她脸色晕红,决定先发制人,狠狠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乐翎老师跟岳叔叔去吃好吃的,也不带上我们,太不地道了。”丘好问忽闪着纯洁无暇的眼睛,很是天真地说道。 岑乐瑶连声冷笑,我信个鬼,你个娃儿坏得很。你这话,我是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第九十五章 聆听教诲 “你娃儿的每个星期寄回来的作业,我都看过。我发现你娃儿在有意识地向建模、数据分析和计算机应用方向发展。” 还是那间办公室,刘老坐在窗户旁边,缓缓地对着丘好问说道。 “这些方面,确实霉国那边要强,想必是你早就有计划了,要去那边留学。” “是的老师,上次比赛我在那边借了几本书看了,发现那边正在如火如荼地搞计算机应用,以及tcp/ip协议为基础的nsfnet网络。我觉得那是以后未来发展的方向,甚至会引发一场工业革命,或者叫信息革命更确切些。” “新的工业革命?真的有这么蝎虎吗?” “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但是只要有可能,这个机会我们就不应该放弃。” “你娃儿奸猾得很,尽在这里跟我耍花枪。”刘老笑着说道,“我们年纪都大了,对新鲜事物没有那么敏感了,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了。只能把以前的经验总结好,再就是不要挡到后面人的路,不要用自己的老思路去约束娃儿们的想法。” 刘老看了看窗户外头,十月份的首都,已经进入深秋,凉气逼人,草木萧索,一种淡淡的肃杀正弥漫在往日生机盎然的园子里。 “‘寒风萧索一旦至,竟得几时保光华。’年纪一大,就喜欢悲秋伤怀,要不得。娃儿,你以后真的不往理论数学方面深钻了?” “老师,我这个人您也知道,跳得很,心思太多了,做纯理论数学方面的钻研,肯定是沉不下心,玩不转。还不如不勉强,往其它方面努下力。” “好嘛,我刘安溪一辈子,教的娃儿不算,在你前面收了二十六个学生,都是搞纯理论的,偏偏你这个娃儿,等到老汉我收了关门,非得去搞应用数学。嘿,算逑。当年我抢了王四眼的一个得意门生,好了,现在我还他一个应用数学的学生娃。到了下头,他个老瓜皮也没得什么跟我吵的了。” 刘老靠在藤椅上,微闭着眼睛,悠悠哉哉地说道。 丘好问坐在对面,默然无语。 “娃儿,我看过你的作业,倒是像接受过系统的数学学习,除了基础知识打得非常扎实之外,知识点非常连贯,知识覆盖面也非常全。真不知道你那位过世的陈老师,是怎么把你培养出来的。” 刘老重新开口问道。 “露西亚著名数学家达瓦希耶夫斯基有一本书,叫《数学家的思维方式》,我基本上是按照那本书的模式进行循序渐进的学习。陈老师当年是京师大数学系毕业的,他的恩师是喻众生喻老。” “哦,老喻,那就对了,难怪我总能琢磨出一点莫斯科的味道来。老喻曾经去莫斯科大学进修过,受过安德烈德罗夫的指导,在拓扑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可惜,前几年因为脑溢血过世了。” 刘老说着说着笑了,“你个娃有有意思啊,你的启蒙老师,是师承莫斯科学派的。我老汉呢,肯定是师承巴黎高专学派的。过几年,你娃儿要去霉国留学,十有八九是要奔着蒲林斯特大学去。全世界数学三大学派,你娃儿都跟到有关联。嘿嘿,真是有意思,怕不得仅仅一句天意这么简单了。” 丘好问一听,扳着手指头一算,还真是这么回事。近代数学史,公认的三大学派,哥廷根学派,莫斯科学派,巴黎学派,后来蒲林斯特继承了哥廷根学派,成了世界数学的中心。自己想不到有机会把这三个学派的师承都凑齐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召唤出神龙来。 “对了,我们在屋里谈了这么久,你带来的女娃儿让她进来嘛,一个人在外头,不舒服。” 听刘老发了话,丘好问连忙跑出去把岑乐瑶请了进来。 “刘老你好!我叫岑乐瑶,是丘好问的同学。” “你个女娃儿长的好巴适哦,简直不摆了。丘娃儿,你硬是要得撒,学习生活两不误。” “老师,我们只是同学,正好她也到首都有事,所以我们同到一起了。” 刘老呵呵了两声,我老汉七八十岁的人,还看不出来? “大爷,你莫听他乱摆到起,是他硬拉到我一起来的。” 岑乐瑶一开口,刘老乐了,“女娃儿,老乡是撒。” “是的大爷,我就是在锦城第一医院出生的,后来在安山待了十来年,在那里长大的。” “那就是正宗的老乡。丘娃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把我同乡女娃儿一个人放到外头,也不早点请来坐。” “是我一时疏忽。”丘好问点头哈腰的说道,还跑去泡了杯茶放到岑乐瑶跟前。 “要的,女娃儿,我看这丘娃儿就要的,做我们那块的女婿,要的,起码他这个耙耳朵是合格的。”刘老大笑道。 开了几句玩笑,刘老继续说道:“丘娃儿,你数学这一块,我也没得什么好担心了,厚积薄发,早晚会出成绩的。现在我要跟你讲的是另一方面的修养。” “老师,您请说。” “我要求你在六个月之内,当着我的面弹一曲钢琴。” “什么?”丘好问被惊到了。 “哈哈,跟我当年一个样。当初我学有所成,我的恩师蒙比利艾先生对我说,刘,我希望你在剩下的一年时间里学会弹钢琴,否则你不要想从我的手里拿到博士学位。格老子的,我老汉弹棉花会,会个屁的弹钢琴。” “就是钢琴这玩意,我还是到京城读大学才见过起。但是莫得办法,不会弹就拿不到学位证,搞个锤子啊,只能拼命学了。幸好蒙比利艾先生给我介绍了附近一户人家,我教他们家两个娃儿数学,就可以弹他们家的钢琴。那家屋里头的主人钢琴确实弹得好,在他的指点下,我终于花了八个月,学会弹钢琴,顺利地拿到了学位。” “毕业后蒙比利艾先生告诉我,数学是一门思维上的科学,很容易钻牛角尖,而且一旦钻进去,就容易走火入魔,很难跳出来。所以最好学习一门艺术,作为调解。绘画太费时间了,乐器就最好了。拿起来就可以演奏,心情缓解又可以放下。” “原来是这样。真的太有道理了。就跟金大侠的《天龙八部》里扫地僧说的一样,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门绝技都需要一部佛经来化解。”岑乐瑶在那里睁大了眼睛说道。 “哈哈,女娃儿说得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刘老仰首大笑道。 “可是老师,我去哪里找钢琴老师去?再说了,我那个小县城,风琴倒是有,钢琴怕是没得。” “那我不管,你娃儿自个解决。样样都要做老师的解决,尽想啥子美事?要不要老师帮你把作业也做了,帮你把媳妇也娶了。” 刘老笑呵呵地说道,然后给丘好问使了个眼色,往岑乐瑶那边瞥了瞥。 丘好问暗暗点了点头,却还是一脸苦相地哀求道:“老师,这个真没得办法,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也就会弹个风琴,钢琴真怕不得行哦。” 丘好问就是这样,跟谁交流,就很容易被对方的口音带跑了,可能是语言天赋太好了的缘故吧。 “那我莫得办法,我老汉虽然会弹,但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误人子弟了。再说了,我屋里头那部钢琴,你夏老师不在后,已经被我捐了,莫得了,屋里头连个口琴都没得。你硬要跟我学,我老汉可以教你吹口哨。那是我在香榭里大街学会的,保证又响又尖,隔着七八条街的妹儿都听得到。” 嘿,你这为老不尊的老汉,露出马脚了吧,居然在香榭里大街吹口哨钓妹子,你这是把法兰西那伙流氓的作风全学到了。不过不错啊,下回有机会去那里,我也去试一回。 “好问,我带你去中音,陪你一起去找老师学。钢琴我家里有一台,还是我小姨带回去的。”岑乐瑶终于开口了。 刘老和丘好问在背地里交换了眼神,配合默契,大功告成。 第九十六章 代师讲课 刘老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那就行了撒,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学习更不累。你们俩个在这里继续耍到起,我老汉要去上课了。” “大爷,你还要去上课?”岑乐瑶惊呆了。刘老这样的人,就是京大的镇宅之宝,居然还要去上课。 “你这女娃儿说的,我老汉就是一教书匠,不上课还上树啊。虽然我老早就退休了,可已经被返聘回来了,还是要上课。走了走了。” 刘老夹着一本书,晃晃悠悠地离开办公室了。 “老师年纪大了,但还是坚持要上课。学校没办法,就让他去给大一大二的上公共基础课,也不用批改作业和负责考试。”丘好问在一边解释道。 “我们去看看?”岑乐瑶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这样的人物,等于是京大的扫地僧啊,上课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真的很好奇啊。 “同去,同去!”丘好问连声道,他也没见过,有些好奇。 今天有点热,走了几步,刘老把外面穿着的夹克脱了下来,放在手上。他上面穿着一件长袖衬衣,衣领原本折夹在衣服里的,还是出来时丘好问帮他理好。只是中间有颗扣子掉了,丘好问一时也没办法了。 两边的袖口没扣,丘好问本来帮他卷好了,可是随着手的甩动几下,现在又全散开,成了两个大喇叭,在那里呼哧地扇动着。衣角也没有扎进皮带里去,就这样在两边飘着。穿着一件黑色裤子,蹬着一双黑布鞋,那种老京城的布鞋,却穿成了拖鞋。 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发现没人,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弹出一根,在烟盒上顿了几下,叼在嘴里。再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来,哧溜一声划燃,点着烟头,然后咬牙切齿地吸了一口,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挤到一块去了,可把这老头美的。 “嘿,这老头。”丘好问嘟囔着。 “怎么了?” “老师年纪大了,心脏和肺都不好,前两月医生严令要求他戒烟,想不到躲在这偷偷摸摸抽上了。” “不去劝劝他?” “看我的。”丘好问站在一棵树后面,故意大声咳嗽几声。 刘老吓了一跳,连忙把烟按在地上掐灭了,飞快地收在了夹克里的口袋。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嘴里嘟囔了句:“格老子的,是哪个龟儿子的在耍我老汉。”骂完后又慢慢悠悠地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刘老抽烟怕人看到?”岑乐瑶好奇地问道。 “为了老师的身体健康,于校长号召全校师生做监督员,时刻随地监督老师,不让他抽烟,可把他给憋坏了。” “嘻嘻,刘老好可爱啊。” “老师这是真性情,一是本性如此,二是老小老小,年纪大了,反倒跟小孩子一样了。” 跟着来到公共教室,里面坐得满满当当。刘老教授是国内数学界的大拿,研究生已经不带了,只是给本科生上上公共课。一周才两节,机会多难得?所以他的课,不用点名,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刘老把书往讲台上一放,再把外套一搭,站在黑板前,乌压压的人都安静了。 “上节课,有同学对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搞混淆了。所以今天我先给大家补补课,讲一讲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莫要叹气,你们以为这个定理就是个吉祥物吗?不是的,它不是泥菩萨,摆在那里只是好看的。我跟你讲到起,它是微分学应用的桥梁,你要是把它搞明白了,嘿,那你跟青羊宫门口的刘半仙一样,啥子签都解得出来了。” 一口气讲了四十五分钟,中间休息时,刘老坐在椅子上,脸色有点差。丘好问连忙上前去,问道:“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年纪大了,站到吃力,扛不住了。” “要不下节课你坐着讲?”丘好问知道刘老是不会轻易请假缺课的。 “坐到讲,啷个行呢?”刘老看了看丘好问,眼睛一亮,“你来给他们讲。” “我?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这些都是大一大二的娃儿,你的水平还能压得住。没得事的。再说了,学习学习,就是把书上的知识变成自己的。那怎么样才算变成自己的?能传授给别人,就是你自己的了。娃儿,教一遍,抵得上你学三遍。” 刘老极力坚持,丘好问只好答应了。 上课了,刘老先站起来说道:“我老汉年纪大了,站不到起了。喊我坐到讲,那啷个行呢?没得有老师坐到起讲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叫我的学生娃儿给你们讲课。来,丘娃儿,上来。” “是的,我这老幺才十三岁。不是我老汉吹牛,这一屋子里头,数学方面莫得那个抵得到他。不服,老幺!让他们见识下,我刘老汉绝不是冲壳子、涮大家坛子的人,教出的学生,给你整巴实得很。” 刘老坐在一边压阵,丘好问稳了稳神,开始讲起课来。 他的水平确实比这些大一大二的要高,而且这些知识都是他自个啃下来的,理解深刻。现在一一讲出来,都带着自己当时的思路,越讲越清晰,越讲越来劲。下面的学生听着听着觉得感同身受,没错,我也有这样的困惑啊。哦,被你一点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 看到丘好问上了手,刘老也放心了,坐在那里居然睡着了。 丘好问暂时停了下来,把搭在讲台上的夹克轻轻地披在刘老身上,又转回来继续讲课。 “小丘老师,我们要不要暂停,不要打扰刘老休息。”有学生干部的人站出来说道。 “不必了,我是要敢在老师眼皮底下中止讲课,他醒了肯定会骂我理扯火,班子葬大了。莫得事,老师讲了几十年课,讲课和读书的声音,对他来讲,安逸得很。” 大家都轻轻地笑了,继续听丘好问讲课。 阳光从那排窗户投过来,透过玻璃窗后似乎变成一串串的光环,一圈圈地照了下来,发出微微澜光,然后化成一圈光晕,披在了丘好问和刘老身上。丘好问在黑板前侃侃而谈,刘老坐在椅子上,睡得相当得巴适。他轻微的呼噜声,像鱼儿吐出的气泡,随着丘好问朗朗的话音,轻轻飘浮在空中。 看着这一幕,坐在前排的岑乐瑶痴迷地看着神采飞扬的丘好问。她微眯着眼睛,因为他身上反射过来的光有些刺眼,但她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在公共教室后门,宋教授等几个人,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第九十七章 香山游 这个时节,在京城最好的去处之一就是爬香山了。 岳安宁,也就是那位岳叔叔,开着那辆半新不旧的“沪江”轿车,直奔香山。据说他在沪江某局当个副职,这次打着进京汇报工作的旗号,跟老情人约会来了。真是,就是有这种风气,大刘才敢在工作时间写《三体》。那像我,小说都是课外时间写的。 是的,岑乐瑶问的就是丘好问写的英文小说,现在已经在霉国出版,正进入到如火如荼的宣传发行阶段。听说很火的,好几位蒲林斯特大学和高级研究所的教授们帮忙写序写推荐,已经在东海岸各大学里引起了强烈反响。 “真的假的?”听到两人在那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坐在副驾驶位的乐翎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 “是真的。先出两本书,一本是《侏罗纪公园》,一本是《红火星》,也是我的《火星三部曲》的第一部。” “全英文的?” “是的。” “怎么这么快就出版了?” “可能是写得好吧。我把书稿寄给了蒲林斯特研究所的芒特勒教授。他是个科幻迷,看了书稿后觉得很不错,然后又试着给了纳博克、盖利文等几位同样爱好科幻的教授们看了,都觉得很好。于是他们便帮忙联系了出版社,然后是编辑审稿,很快就进行到出版发行阶段了。” “就这么简单?”乐翎老师有点不敢相信。 倒是开车的岳安宁笑着答道:“这几位教授,应该都是著名的大学者。他们能看好的科幻书,肯定是有一定水准的。而且他们是要经常出著作的,有熟悉的编辑和出版社。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很困难的事,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了,关键是好问的书写得好,那些教授才愿意鼎力推荐。出版社和编辑们愿意这么快发行,肯定是评估到有市场潜力。资本主义社会,跟我们不同,有钱赚,肯定跑得快。” “岳叔叔真是太厉害,一眼就看到了关键所在。”丘好问赞叹道,“想不到你对欧霉国家这么了解。” “哈哈,我86年去南加州大学交流过半年,后来又去伦敦大学交流了三个月,认真学习过他们的先进经验。” “厉害了岳叔叔,真是太厉害了。”丘好问没口子赞叹道。有这样经历的官员,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这位明显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乐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看着岳安宁,目光柔情似水。岳安宁转过头,看了看爱人,在等红灯时,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乐翎老师的脸。 车里暂时安静了。受到前座两位的鼓励,丘好问悄悄伸出手去,抓住了岑乐瑶的手。上次在大零山,丘好问握住女孩的手,走了一路。一直念念不忘,这次终于敢下手了。 岑乐瑶先是吃了一惊,她狠狠地瞪了丘好问一眼,手挣脱开来,但只是稍微挪了下位置。丘好问继续,又抓住了女孩的手。又挣脱了,还给予了最严厉的眼神警告。丘好问不气馁,又一次将女孩的手抓在手心里。岑乐瑶瞪了一眼丘好问,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屈服了,微红着脸,任由自己的手被丘好问轻柔地捏在手里,手指头还在她手心里滑动着。 “咳咳!”乐翎老师在前座拼命地咳嗽,好像被什么呛到了肺管子。岑乐瑶吓了一跳,把手抽了回去,然后头转向窗户,像鸵鸟一样看着窗外的风景。 “咳嗽,咳嗽,惊起鸳鸯无数!” 丘好问很是气闷,你们俩在前面好好地秀恩爱就是了,非得眼观四路,还盯着后面的我们干什么。尤其是你,岳安宁,就是你,从后视镜看到了我们的小动作,然后悄悄告诉了乐翎。 只做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撒!你连乐翎老师的脸都摸了,我摸下瑶瑶的小手又怎么了?你们在外面厮混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勾当,却摇身一变,成了正义的化身,阻止起我们纯真的爱情。 果然,屠龙的勇士,最后都变成了恶龙。 进了香山大门,先去的景点是清泉寺。乐翎老师拉着岳安宁要进去烧香拜佛,岑乐瑶看到丘好问站在那里不动,有些奇怪了。 “你不是熟读佛经的吗?怎么不进去拜一拜?这清泉庙很有名的。” “我读佛经,是为了学习里面的智慧,不是去崇拜某个泥塑铜铸的像。再说了,在里面拜佛,佛听得到吗?只不过是求自己的心里安慰。只要不做亏心事,我用不着拜佛烧香。” “嘿,你这孩子,吃枪药了,说话夹枪带棒的。”乐翎老师不乐意了。岳安宁在旁边笑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丘好问的好事被撞破,借机泄恨出气而已。 “清泉寺里的风景不错,古朴清幽,值得一游。” 听了岳安宁的话,岑乐瑶对丘好问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啊,走啊。”丘好问马上应道,兴冲冲地跟着一起进去了,好像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 “你居然敢跟我小姨呲牙?” “没事的,有岳叔叔在,乐老师怎么也要做个淑女样子,不会随便发火的。” “嘻嘻,你这个人,果真是老奸巨猾。” “错了,我是少奸巨猾。” 听着两人在前面窃窃私语,岳安宁对乐翎说道:“翎子,这个丘伢子,真的很有意思。” “哼,就是仗着自己聪明,在那里兴风作浪,心眼太多了。所以特别担心我家的瑶瑶,不要看好像是她对那个小混蛋指手画脚的,实际上是被哄得团团转。以后被卖了都不知道。” “看得出来。这个丘伢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是他对瑶瑶的这个态度,说明他心里很在意瑶瑶。” “在意她?”乐翎老师沉默了一会,突然冷笑一声,“他心里在意的人多了。他同年级还有一个,跟瑶瑶一样,也是一中的校花。其它我们不知道的,不知还有几个呢。” 嘿,这小子,比我厉害。岳安宁心里暗暗咂舌,随即笑道:“不会的,他这样性子的人,能入眼的没有几个。” “嗯,小宁子,你这么帮着他说话,难道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会?”岳安宁后背心的冷汗都出来了,“我只是觉得他人才难得。不过他真要是这么花心的话,确实要好好批评一番。玉不雕不成器嘛!人太聪明不好,关键要诚实可靠。” 岳安宁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 第九十八章 好友聚会 在首都一周,最大的收获就是丘好问说服了岑乐瑶,让她勇敢地向乐翎老师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不想读中音,她只是把唱歌当成业余爱好,不会当成职业,她更希望去读商科、金融或财务等专业。 在岳安宁有力助攻下,乐翎老师终于松了口,同意了岑乐瑶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报考明年的志愿。在目前情况下,她就是岑乐瑶的监护人,没有她的同意,还真不好报。 当然了,丘好问也知道投桃报李,暗地里答应岳安宁,找机会跟岑乐瑶好好劝一劝乐翎老师,让她早点答应嫁给岳安宁。 回到青溪县,丘好问广撒“英雄帖”,邀请几位好友一起来品尝他从首都带回来的特产美食。地点就在县大院邓凌飞家。人员有邓凌飞、明朝霞、田珍珠、王海军、赵大海、小鱼、小猫。 “首都好玩吗?”田珍珠一脸倾慕地问道。 “咦,还不就是那样。”邓凌飞抢着答道。 田珍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出声了。居然不出声了?丘好问对明朝霞的这位闺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很反常啊。 哦,这里面有奸情啊,难道我好兄弟的春天到了,不再痴心妄想他的女神,改为脚踏实地。这就对了,姜玉琴老师有什么好的,我上下都看...,不说了,有时候距离不仅不能产生美,还容易让人误会。踏实些好。 “那你说说呗。”丘好问连忙为自己的好兄弟送上一波助攻,让他在田珍珠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首都啊,就是,嗯,那个火车站,嗯,那个马路啊,嗯。”邓凌飞在田珍珠期盼的眼神中支支吾吾的。 明朝霞先不耐烦了,“你怎么学起这样说话了?跟薛副校长一个腔调。” “小明,不要紧张,慢慢说。” 邓凌飞支吾了一会,最后哭丧着脸说道:“我爸妈带我去首都时,我才三岁多,根本不记得什么了。” “切!” 瞎耽误功夫,烂泥糊不上墙。 聊了一会首都的景致,大家又聊到学校的事。 “好问,你肯定不会想到,我们教务处新主任是谁?” “是谁?李老师吗?” 这位李老师一直是黄主任的助手,帮着打理教务处里里外外的事。现在黄主任荣任副校长了,他也该接任教务处主任。 “不,是瞿天逸。” “啊,是他?他这学期才分到我们学校,怎么可能会当教务处主任?” “是代理主任。听说是教育局的领导指名要求的。这个宝器,一上任就装模装样的,天天找老师个别谈话,尤其是年轻女老师。大家都说他不怀好心。” 听邓凌飞说完,丘好问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年轻女老师特指的是谁。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听着他们说。 “我觉得还好啊,这瞿老师可是省师大毕业的高材生,肯定能给我们学校带来一些新气象。”小鱼在那里说道。 她代表了一部分师生的看法。毕竟瞿天逸的牌子还够扎实,这段时间表现得也挺像模像样的。要是不仔细和贴近地去看,还发现不了他做作的一面,觉得他还像那么一回事。 说了几句,大家也就不当回事。不管是瞿天逸还是李老师,谁当教务处主任,对于学生们而言都影响不大。难不成谁上台来还能把一周六天课改为一周五天课? “前天我遇到一个人,”一直闷着头吃东西的赵大海说道。 “谁?” “韩涛韩老师。” “韩老师?!”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听说她不是下海了吗?”小猫诧异地问道。 “下海?她也去南方做生意去了?”邓凌飞、赵大海两人不明就里地问道。 “嗤嗤,”几个女生相视而笑,都不好意思指出这两个男生的错误之处。 “宝器!”王海军不客气地说道,“这个下海不是指从单位上辞职去做生意。唉,差不多,她也是去做生意,做的那种生意。” “哪种生意嘛?” 王海军看了看了女生,一脸窘样,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了。 该!就你知识渊博!我都不出声,你还敢抢答了,这下出丑了吧。 可是求知欲极强的邓凌飞就在那里一个劲地追问,“做什么生意?” 王海军实在被逼得没办法,附在他俩的耳朵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哦,原来是做鸡。”邓凌飞脱口而出。 “你这个宝器!”丘好问笑着骂了他一句,连忙转移话题,“她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又被一中开除了,还回来干什么?” 虽然她承认诬告了陈相军,但把责任全推给了郑贤平,说自己完全是被胁迫了,最后只是被开除公职,免除刑事处罚。这个年代,人们在道德方面对女性比较苛刻,却在法律层面往往会网开一面。 “不知道,我是在油伞巷里看到她的,当时她正在叫人装修那里的一个门面,看上去像是做发廊。” “发廊?”丘好问心里隐约猜到了,想不到她这么快就进修回来了,还把外头的先进经验带回来了。只是这生意能好吗?侯副局已经进去了,树倒猢狲散,皮条巷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经过几番扫除,那里现在变得无比地冷清。不过说不定她的新生意模式能闯出一条路子来。 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丘好问忍不住问起丘正良,关于瞿天逸的事情。 “是局里的王副局,他口口声声说,现在要响应中央号召,大力提拔年轻有学识的后备人才,还特别点出瞿天逸就是这样的人才。天天念,甚至我们开校务会研究教务处主任人选的时候,他也要找借口亲自来指导,给瞿天逸站台。” “这么撑,他收了瞿天逸多少好处?” “谁知道呢?我听说王副局的女儿就要从雁山医学院毕业了,想去星城第一医院。”李秀莲在旁边说道。自从她成为一中校长夫人,加上天才儿子光环加身,她的人脉猛地扩展,直接从一完小跃升到教育局乃至整个青溪县教育系统。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她打听不出来的事。 “难怪这么卖力气。孟局没做声?” “奇怪了,这件事上孟局居然没出声。”丘正良觉得有些奇怪。孟局一向很强势的,这次居然退缩了? “我听说,原本王副局是要接局长位置的,结果孟局突然从地区空降下来,截胡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孟局就是下来镀层金,用不了两年就会回地区教委去的,局长位子早晚还是王副局。所以孟局该强势的强势,不该强势的他也不必要强势。” 听着母亲侃侃而谈,丘好问觉得有点意思。普通老百姓对于官场的一些看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就是嘛,所以我争了几次后也就算了。”丘正良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唉,自己老爹还是软了些,这事就该顶到底。你一个校长,连自己碗里的食都护不住,以后谁还看得起你? 第九十九章 夜话 看到丘好问回来,姜玉琴脸上忍不住浮出喜悦之色。 两人照例学习了一会法文,丘好问忍不住低声问道:“听说瞿天逸代理教务处主任后,烧了三把火,老师们有什么反响?” “哼,什么三把火?瞎折腾,什么交叉教学,循环教学法,还有什么素质体系教学法,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姜玉琴忿忿地说道,“我们教学任务本来就重,每天还有例会,现在又增加这些东西,要占去我们不多的空余时间,老师们都很气愤,只是都藏在心里不敢说。” “不过也有些老师却在那里说他做得好,紧跟时代潮流,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举措听着唬人,可哪里紧跟时代潮流了?”姜玉琴不解地说道。 “总有人捧他的臭脚,都在传他有背景和来头,教育局的王副局又大力捧他,自然有人觉得他有前途,要押宝一把。当初郑贤平那样瞎搞,还不是有人投其所好。”丘好问解释道。 “嗯,不过我觉得瞿天逸比郑贤平要会装,而且也一样恶心。”姜玉琴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厌恶。 “啊,他有找你麻烦?”丘好问问道。 “这是大人的事情,你操什么心?”姜玉琴眉毛一拧,恼羞成怒地说道。 丘好问没有追问。其实他已经听到风声,说瞿天逸这几天频频找姜玉琴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姜玉琴从了他,否则的话就会调整教学任务。不要怀疑,丘好问在一中教职工里埋的有眼线。 教务处主任对于老师来说,还是有一定实权的。给你安排不同年级的课,你就要备两份课,工作量比只教同一年级的老师要多一倍。再狠点,让你教初一初二加高一的课。这样的安排,不仅任务重,让你累个半死,还会让你因为不是教毕业班,反而拿不到多少津贴。 要是一般人被这样安排,早就跳起来,直接去教务处闹腾。可是姜玉琴老师逆来顺受的性子,肯定是默默接受,再在背后暗自流泪。 “没事的姜老师,这青溪一中,还不是他瞿天逸一手遮天。他不敢做得过分的。”丘好问劝言道。 “嗯,”姜玉琴耷拉着眼皮答道,她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阴郁,原本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明朗阳光,现在不知所踪。 回到自己的房间,丘好问躺在床上,心里十分地愤怒。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姜老师从阴影中拉了出来,现在却被瞿天逸这个王八蛋一脚又踹回去了。 这个混蛋的目的很明显,无非是想贪图美色。只是这个家伙的本质,丘好问路过星城拜访沈教授时,在h师大打听得清清楚楚。这样一个玩意,可不能让他把姜老师给祸祸了。 只是瞿天逸跟郑贤平不同,这个家伙虽然在业务上瞎搞,但还是很会装,谈吐举止还能迷惑一些人。加上王副局在背后这么卖力气地撑他,还真不好办。自己的老爸,虽然在一中校长位置上做得有声有色,上级和群众们的评价都不错,可就是个样子货,徒有虚名。要他出手去对付瞿天逸,不要指望了。 自己倒是有一肚子的坏水,嗯,是计谋,可碍于身份,也没法直接出手啊。在路上故意撞过去,然后躺地上碰瓷?呵呵,自己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 怎么办呢?妈个蛋蛋的,这事还得要早点处理,要是时间久了,再想着把姜老师拉出来就更费劲了。唉,我不仅要劳心劳力为学校、为县里、为省里、为国家争荣誉,还要为老师排忧解难,我真的是太难了。 突然间,丘好问想到某一个人名,县教育局的孟光辉,孟局。王副局这样上窜下跳,甚至直接向青溪县一中伸手,在某种程度上是犯了忌讳,没有摆正位置。可孟光辉偏偏一直默不作声。就是因为他这种异常的态度,才使得下面很多人有了不同的想法。 可是丘好问能看得出,孟光辉可不是什么善人,那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与此同时,在油伞巷某间房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男的抽着事后烟,女的一脸红晕,互相说着话。 “你们青溪县可真是个美人窝子啊,想不到还有你这么个尤物。”男的吐出烟圈,笑嘻嘻地说道。 “哼哼,美人窝子,你怕是看花眼了吧。青溪一中,你是不是盯上了姜玉琴。”女的满是醋意地说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男的却很吃一套,他左手伸过来,摸了一把,嘿嘿笑道:“你功夫了得,更懂男人的心思。” “哼哼,当初郑贤平那个死鬼,徐思洪那个伪君子,还有局里县里有些领导,都打过姜玉琴的主意。只是当时大家都摸不清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当初她进青溪一中,可是地区直接打下来的招呼。” “哦,这么一说,那姜老师还真有点背景来头了。”男的夹着烟的手定在那里,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县的关系他不怕,地区的背景他就有点发怵。都说县里通地区,地区通省里,地区人物的关系网,肯定能扯到星城去,他可不敢乱碰。万一撞到哪路神仙,那就麻烦了。 “哼,屁!”女的鼻子一哼,冷笑道,“我后来想明白了,都是误会。她姜玉琴是有贵人相助,但这个贵人早就归西了。这个贵人我也料不到,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大的能量啊。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去帮郑贤平那死鬼。哼,好了,屁没捞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男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女的。她神情复杂,不知是懊悔还是嫉恨,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白炽灯里闪着不明的光。 “算了,不说了。姜玉琴这妮子我打过交道,知道她的性格。女人更了解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之间。只是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的姐姐,你就当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吧,救救我呗。” “哼,我救你,谁救我离苦难呢?” “三百块。” “三百?呵呵,姜玉琴那妮子,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九成九还是个雏,就值三百块?你来我这里躺一晚,还要五十呢。” 瞿天逸脸色一喜,随即一咬牙道:“一千块。” “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这个小妮子脸皮是最薄的,你只要这般...”女的把头凑了过去低声说道。 男的侧耳听着,越听越兴奋,大吼一声,翻身又跟那女的滚作一团了。 第一百章 一见丘郎误终身(一) 十月份,青溪县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文化馆。因为在这个月,全县中小学生读书活动,全县各机关单位合唱比赛,全县元旦文艺晚会节目汇演等活动陆续在文化馆举行。 今tq县元旦文艺晚会节目第二次汇演在这里举行,它主要对全县教育系统的节目进行选调。 丘好问和岑乐瑶早早就赶到。 这里现在比农贸市场还要热闹,合唱比赛预赛刚刚结束,还处在兴奋之中的阿姨叔叔们都不肯散去,拉着熟人在那里高谈阔论。文化馆的工作人员也不敢管他们,于是整个文化馆四五层楼变成了鸡场鸭棚。只看到数百张嘴巴在那里一张一合,但是叽叽喳喳的嘈杂声,让你无法分辨空中飘荡的话音是从哪张嘴巴发出来的。 最后常馆长出面,冷着脸把这些阿姨叔叔们呵斥了一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保持安静的纪律都不知道了?你们比赛完了,还有别人要比赛!” “切,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不就仗着长得漂亮,在这里人五人六的。” 这些议论常馆长当成耳边风,她笑着把县宣传部邓副部、文化局李局、教育局孟局等领导请进来了五楼的大会议室。随着这些领导出现,刚才还飘散在空中的低声议论就像是冬天的蚊子,立即消失不见了。 可是当丘好问一出现,那些挤在走廊和楼梯间的阿姨们爆出一阵欢呼声。 “丘伢子来了!” “丘伢子又长高了,又长俊了,来,让阿姨捏下你的小脸蛋。” 围观的这些中年妇女们来自各机关单位,在县里的几次表彰大会上都见过丘好问,一个个都是自来熟,好像人人都跟李秀莲有几十年的老交情,热情得让丘好问有些吃不消。 想不到我居然也有妈粉了?果然,人长得俊就是招人喜欢。啊呀,不要捏我的脸,不要摸我的头。你们是趁机占我便宜呢?还是想检验下好收我做女婿?想瞎了你们的心,我可是有主的人。不,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不谈儿女情事! 好容易从阿姨们中间挤了出来,进到了五楼的大会议室,里面坐满的选手又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一中的选手们是常见到丘好问,也不稀罕,目光多半往他旁边的岑乐瑶身上飘。可三中和二中等其它乡镇中学的选手却是少见他,一个个像是看大熊猫,脸上又惊又喜。 丘好问扫了一眼,找到一处空座,招呼岑乐瑶一起坐了下来。 常馆长在舞台上说了几句话,然后汇演就开始了。演出的顺序都是抽签定下来的,丘好问和岑乐瑶分别是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二位。不过今天选调的是歌曲类,明朝霞表演的是舞蹈,要后天才进行。 今天都是歌唱,第一个上去演唱的就是“小小竹排江中游...”,演唱的是界碑乡中学的一位男老师,他的唱功一般,勉强没有跑调。丘好问觉得很一般,但是听了后面几位的歌,觉得第一位还是不错的。 果真是有了绿叶才有红花。 节目开始,围观丘好问的人都纷纷转过头去关注表演。他们都是选手,相比闻名遐迩的一中神童,对手的表演还是要更关注些。 但丘好问还是觉得人群中有双眼睛在关注着自己,他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只觉得一只精卫鸟飞一般掠过水面,消失在海天一线,无踪无迹。 难道我神经过敏了?还是太自恋了?总觉得全世界人都在窥视和垂涎自己的盛世美颜? 正看着节目,突然旁边坐下来一个人,打扰了丘好问和岑乐瑶的“二人世界”。嘿,还有谁这么不识趣?信不信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五讲四美? 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好友邓凌飞。好吧,这么没脸没皮的也只有他了。 “你来干什么?” “看节目啊。” “你一来,这本来高大上的文艺节目,顿时变得污浊不堪了。你啊,还是更适合去菜籽巷看录像。” 邓凌飞冷笑一声道:“我是身负组织重任的,是来监视你的。” “监视我的?小明,我问你,死字怎么写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了,一横一撇...”刚说到这里,邓凌飞领悟到丘好问话里的意思,又是一声冷笑:“跟你实说吧,我受二妹姐的委托,来监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岑乐瑶在旁边笑得乐不可支,却没有出声。看到这情景,邓凌飞得意地笑了,像极了明朝皇帝派往各地的镇守太监。 真是小人得意便猖狂!丘好问气抖冷。 前天姜老师被那个瞿代主任在校务会上不点名批评,说有些女老师不自重,勾三搭四,搞得清静校园成了污秽之地。这明明是有人又在传姜玉琴老师的谣言,风言风语,你个瞿天逸不去查明真相,制止流言,却反过来打击报复受害人,实在可恶。 自己只是在墙角安慰了几句姜老师,一时情不自禁,帮她搽拭脸上的泪水,被来找自己的丘好学撞到了,然后误会成了自己故意揩油。于是这几天一直在借机对自己打击报复,以泄自己不愿意再借她零花钱的私愤。而邓凌飞却成了帮凶狗腿子。最可恨的是岑乐瑶和明朝霞不知听了丘好学的什么鬼话,一致对自己采取了冷暴力! 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跟姜老师是再纯洁不过的师生情,是你们想多了!心里龌蹉的人,想的全是龌蹉的事!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顾,要留清白在人间。”丘好问低声念道,语气慷慨,斗气如虹,贯穿天地。 岑乐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邓凌飞在旁边也是怪笑,像极了迫害东林党人的东厂大档头:“哟,都念起《石灰诗》了?你也配!不要污了于少保的这首流芳千古的名诗。” 唉,小明也变了,变得不爱打游戏,不看琼瑶小说,改去读他老爸的古诗词书籍去了,以后不好忽悠了。这世道,变得更加艰难。 前面一个女孩应该也听到了,笑得忍不住转过头来。她眉骨微突,眼窝凹陷,一双大眼睛晶莹如星星,清亮又深邃。嘴角含着笑,看着丘好问似语非语。 这好像是三中的女选手,丘好问微笑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我就说我来对了吧。妹陀,你要可要睁大了你美丽的大眼睛,看清你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他是丘好问。我叫石琳,青溪三中初26班的选手。”女孩落落大方的说道。 “嘿,我都这么说得直白了,还有往枪口上撞的。”邓凌飞忿忿地说道。 丘好问瞪了他一眼,“我们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怎么了,大逆不道了?勾勾搭搭了?我真是烦死你们这些人。按照你们的想法,就该像鲁迅先生说的一样,男女都要戴上防毒面具,免得我呼出的气息被女的吸了进去,比皮肉相碰还要坏!” 第一百零一章 一见丘郎误终身(二) 说完一通后,丘好问转过头来,满脸笑容对石琳说道:“26班?你是初一的新生?” “是的。我就是一完小毕业的,李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石琳答道。 啊,原来是母后带出来的学生,这关系,的确值得好好说道。 “那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丘好问憨态可掬,跟电视剧里爱护师弟师妹们的大师兄一个模样。“待会你要唱什么?”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迎着丘好问炯炯有神的目光,石琳再落落大方,还是觉得有些害羞。她低下头来,那抹羞涩像是胭脂一样抹在脸上。 “这首歌好,真的很适合你唱。”丘好问笑着说道。石琳在这阳光般的笑容里显得有些慌乱,她鼻子哼了一声,连忙转过头去。 “呵呵,女老师有了,师姐有了,师妹有了,现在小师妹也有了。你的奋斗目标果然是十全君子。” 听着岑乐瑶的冷笑话语,丘好问如何不明白。十全君子对应的就是十全老人,人家可是皇帝,能开三宫六院的那种。 “瑶瑶姐,这是我老妈的学生,遇到了肯定要寒嘘几句,否则的话,要是传到我老妈的耳朵里去,还不得被活活骂死。” “呵呵,又拿李阿姨做挡箭牌。”岑乐瑶淡然地说道。丘好问坐在旁边,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又没有去招惹人家,是小师妹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应几句又怎么了? 邓凌飞看着丘好问吃瘪的样子,心里那个美啊。该,叫你没事到处招蜂引蝶,遭报应了吧。哈哈,今儿真是阳光明媚。 石琳是第十七个上去表演,她声音清脆明亮,一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唱得悠扬回荡,三分纯真,三分清澈,四分朴实。 想不到这小师妹还是有几分实力啊。 轮到丘好问了,他背着吉它上了舞台,稍微调整了话筒,然后弹了起来。悠扬的歌声在大会议室里回响,听众们一下子就安静了。在场的人,包括评委领导和乐翎老师都期盼地看着舞台上的丘好问。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丘好问自弹自唱,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一曲《青春》像是寂冷月光下溢淌着的流苏,带着几分忧伤,又带着几分迷茫,在无声的夜空中,独自惆怅;又像是教室窗户里投下的阳光,无数的浮尘像那青春心事,在光线里飘荡着却无比的清澈;岁月青葱美好得如此明亮,却丝毫不刺眼。 “啦,啦,啦...”岑乐瑶轻轻地和音,像是青春里那飞逝却又漫长的时光记忆,在人生的岁月里轻摇曼舞,不经意却又难以忘却。 每个人都在默然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青春是怎么样的?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是对未来的渴望,未知的畏惧?又或者是青涩却又刻骨铭心的思恋。 在一片安静中,丘好问拨动了最后几个旋律。又过了十几秒钟,乐翎老师率先鼓掌,整个大会议室里响起了巨大的掌声。 丘好问站在台上弯腰致敬,没有直接下台,而是向后退了几步,把话筒位置让了出来,岑乐瑶款款上前,两人穿着几乎同款的衣服,相视一笑,便开始各自的准备。 一段抒情的曲子响起,前奏一过,岑乐瑶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是鱼,你是飞鸟。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要不是我一次张望观注。” 歌声高亢,却不激烈,而是无比空灵,若天籁,若梵音,若空谷回声,若月夜鹂音。歌词像是在说飞鸟与鱼的爱情,实际却是在诉说一份人生的无奈和命运的宿命。飞鸟与鱼的爱情,就像春天的花看不到秋天的果,如此悲凉,如此让人悸动 听着这曲《飞鸟与鱼》,乐翎微张着嘴,她不用想就知道,这首歌的词曲肯定是丘好问写出来的。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如何能写出这般洞彻人生和命运的歌词来呢?又如此编出有如梵音佛语、暮鼓晨钟一般的曲子呢?但是艺术家天才的灵感又如何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衡量呢?尤其是音乐家,莫扎特、梅纽因等等,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多的是。 想到这里,乐翎有些释然了,或许这也是丘好问敏感成熟,又感情丰富的原因吧,好像天才都是这个样子。 石琳听着这首歌曲,有如在听一曲天外来音,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她的心里回荡。她想象着自己成了那条鱼,仰望着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鸟。是啊,飞鸟如何去爱,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先是一个小小波澜,最后随着歌曲终了,化成了一潭溪水。她那颗萌动的心,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忧伤给彻底地淹没了。 只是丘好问和岑乐瑶的歌曲,在要不要被选进县里元旦文艺晚会节目的讨论中,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好几位评委一致认为,这歌确实好听,但歌词过于散漫,毫无积极向上的时代气息,而曲子也过于靡靡之音,选到县里元旦文艺晚会上,似乎不妥。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只是某些评委不愿意担责任。这两首歌,在这年代似乎过于超前了,县里某些领导听了肯定不喜,到时候发起脾气来,谁敢承担这个的责任?唱得不好没有什么问题,可要是唱错歌了,才是大问题。 “乐翎老师,你是我们县里的文艺造诣最高的,你可以站在专业的立场上发表下意见。”邓国庆说道。他是在场评委里职位最高的,反倒不好直接发表意见了,转头咨询起乐翎老师的意见。 “你们的意见我管不到,这两首歌我个人很喜欢,我会录好寄到首都去,看能不能参加明年的首都大学生歌谣比赛。”乐翎老师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们的顾虑我知道,这两首还是不适合上县里的舞台,他俩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还是乐老师深明大义。”几位评委领导没口子地赞叹道,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被解决了。 第一百零二章 姜老师的危机 “踏马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造的谣,老子把他的乱子都捏爆了。”邓凌飞怒气冲冲地说道。 “怎么了小明?看你怒冠冲发的样子,谁惹到你了?” 邓凌飞转过头来,盯着丘好问看了好一会,“你跟姜老师关系这么好,怎么一点都不为她气愤?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丘好问跟姜玉琴经常在一起上课,互相帮助,就跟岑乐瑶、明朝霞一样,大家看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人家关系好得跟姐弟一般又如何?天才神童嘛,肚子里的墨水太多了,总是好为人师,可以理解。只是总爱给美女们做老师,从来不主动给男生们做老师,这个确实有点走偏了。当然了,人家爱给谁做老师,是人家的自由,他喜欢给美女当老师又如何?你难道不喜欢对面坐着的学生赏心悦目?你难道喜欢一边上课一边恶心得想吐? “气愤?我当然气愤了。可是这有什么用?能把那个混蛋气死?”丘好问摊手问道,“姜老师本来心情就不好了,我还在她跟前生气发脾气,不是让她心情更不好了吗?” 邓凌飞无语了,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墙脚。 “瞿天逸这个王八蛋,上周故意指桑骂槐,说姜老师生活作风不正派。她天天在学校里上课,晚上住在教师宿舍里,怎么偷鸡摸狗?这回又说要把思想后进的老师安排进山区支教队里去,明摆着威胁姜老师。这个王八蛋,肯定是他唆使人造的谣。” “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个混蛋,现在是步步为营。安排姜老师进支教队,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家伙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丘好问冷冷地说道。 “他打着什么算盘?”邓凌飞惊诧地问道。 “你不懂,不要问了。问了也没用。”丘好问摇摇头道。 “要是实在不行,我去求我老爸,把姜老师调到三中去算了。还有啊,丘叔怎么跟泥菩萨一样,看着瞿天逸这样横行霸道欺负人?”邓凌飞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爸?呵呵,他胆子小的很。我跟他提及过姜老师的事,他倒好,说别的老师被瞿天逸欺负,他还方便出手,可偏偏姜老师他倒不好出面了。” “为什么?” “我爸一出手,那脏水肯定就会顺着风往他身上泼。男女生活作风问题,一旦挨上,就跟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成屎了。”丘好问冷冷地说道,“你看着吧,姜老师的事,你爸也不敢管的。他一出面,幕后黑手也会顺着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姜老师的谣言里,正好缺个男主角。” 邓凌飞愣住了,想了一会把里面的关节想明白了,又气愤地往墙脚多踢了几脚。 “姜老师,你在干什么?”丘好问下了晚自习,忙完了回到405拿了两本书,敲开407的门,看到床上摆了一堆的衣服,地上的箱子打开着。 “收拾东西,估计用不了两天,第二批山区支教队的名单就要下来了,我肯定是榜上有名。早点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姜玉琴勉强笑了笑。 “嗯,我听说了。我还听说,这次支教活动,瞿天逸会亲自带队下去。” “什么?”姜玉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从丘好问的话语里听出弦外之意。 瞿天逸亲自带队下去,到时再把自己跟他安排在同一个偏远的学校,到时候深山独村,孤男寡女。瞿天逸想做什么坏事,自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玉琴咬着嘴唇,坐在床沿上,失魂落魄,过了好一会,她双手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她生性软弱,从来不知道去争什么。可偏偏累次遭人觊觎,多少豺狼流着涎水围在周围跃跃欲试。 可真要是被这些人玷污了清白,自己还不如去死了。刚涌起这个念头,却想到了家里的父母,还有正在二中读初中的弟弟妹妹。自己身为长女,至少要帮着把弟弟拉扯大,父母亲年老后才有所依靠。那颗心开始动摇了。 真要是能一死了之倒也好了,可是自己却是死都不能死,这又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姜老师,没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 姜玉琴看着眼前的丘好问,他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有神,除了睿智,还有无比的坚毅。这个大男孩曾经帮助自己从阴影中解脱出来,把自己重新带回到了阳光下。可是这世上,阳光明媚的日子太少了,我头上的那片天空,总是布满了乌云。 姜玉琴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丘好问的脸,心里满是遗憾,或许这世上,除了陈老师,也只有这个男孩不求目的地对我这么好了。要是他再大些就好了,我宁可先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再去喂狗喂猪。 “没事的,老师的事会自己解决的。”姜玉琴笑了笑,嘴角却藏了一份凄美,如同花落时那一瞬间,无比美好的春天即将残破。 油伞巷某间屋里,那对男女又并肩躺在床上。 “你还真是位女中豪杰,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谋来。即能镀层金,又能把姜玉琴哄弄到手。”男的又抽着事后烟说道。 “哼哼,雕虫小技。姜玉琴那妮子,性子最软不过。只要到个没人处,你稍一用强,她就从了。我可是见过她每月都往家里寄钱,说是帮着家里把弟弟妹妹养大。她爸前两年给庙里描绘佛像摔伤了腰,干不了重体力活了。她这么顾家的人,肯定是舍不得轻生的。到时候你再哄一哄,还怕她不从?不过,你可要记得把钱给我。” “那肯定,我这人最讲诚信的。” “哼,讲诚信,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事成后,余下的五百元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的话老娘去一中闹,我看你有什么脸在那里岸貌道然。反正老娘已经是没脸没皮的人,不怕再丢回脸。倒是你,前途远大,又到手了美娇娘,好日子还没过够,可不能被我毁了。” “看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吗?” “怎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年头,是人都可能骗人,就钱不会骗人。还有这两次过夜的钱,你也要给了,可不要想着混在里头一起赖掉。”女的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以为我们相处这么久了,多少有了感情,想不到你还是谈钱,连个折扣都没有。” “哼哼,你要是想长包呢,我按批发价给你,一个月一千,不限次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你个死鬼,隔三差五才来一回,老娘也是要恰饭的,靠你这点零头,早晚得饿死。再说了,老娘的本钱不够吗?功夫不好吗?哪回你不是要死要活的,跟要登仙一样。” “再说了,老娘打通关系不要花钱的啊?要不然我俩被人堵在一被窝里,老娘是无所谓,顶多再吃几个月牢饭,你可就前途全完了。” “好是好,就是一回就要五十,太贵了。我这卖了半天力气,出了一身汗,还要往外掏钱,就为了那么一哆嗦,太不划算了。” “嫌贵啊,往远走点,水池子巷有五块十块的,你去那里耍去。”女的不屑地说道。 男的被一句话噎住了,他把抽完的烟头一丢,觉得回了五分阳气,便准备再来一把,憋着劲不想让这五十元浪费了。 “哐当,”窗外有了轻微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那男的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紧张万分地看向窗外。 “出了什么事?”男的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事的。隔壁张阿婆家的猫,喜欢到处乱跑。我这里安全的很,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有人给我报信来了。你放心好了。” 男的一听便放心,又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再出击 瞿天逸的阴谋暂时没有得逞,青溪一中第二批山区支教队被丘正良叫停了。再过一个月,地区教委要下来验收青溪一中争创五溪地区优秀中学的成果,学校老师本来人手就紧张,这个档口就不能再抽调了。 “丘校长,偏远山区支教可是中央、省里布置的战略任务,学校这样耽误拖延,态度不正啊,摆明了是不响应中央、省里的号召,不配合地区、县里的工作布置啊。” 校务会上,瞿天逸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呵,小瞿同志的工作能力如何,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你扣帽子的水平倒是蛮高的。”丘正良不淡不咸地说道。 “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还怎么去响应中央和省里的号召?还怎么配合地区h县里的工作布置?我们学校本来人手就紧张,还有人胡乱指挥,搞得正常的教学工作都勉强。现在还要抽调人手去支教?简直就是乱弹琴,好高骛远,不务正业。”黄副校长毫不客气地说道。 青溪一中里,黄副校长可以说是最厌恶瞿天逸的人之一。 “丘校长的意思不是不支教,而是推迟一段时间。还是当前的正常教学工作和验收工作要紧。”薛副校长迟疑一会,说出的话虽然有点和稀泥,但屁股还是往丘正良那边偏。 瞿天逸看到三位校领导都表态了,知道这事肯定要被推迟了,虽然心里万分气愤,但也只能忍下了。 校务会结束,看到瞿天逸离去的背影,丘正良的后背全是毛毛汗。他也很恼火瞿天逸仗着王副局的支持,在一中教学工作中指手画脚的,搞得一中的校长姓瞿一样。可他性子软弱,不敢当出头鸟。刚才装天高云淡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 只是这两天细伢子在他耳朵边唠叨,说现在是打击瞿天逸威信的最佳时机。推迟支教,先确保地区教委的验收工作,说到哪里去都是正确的,王副局再偏袒也没用。再说了,这个时候不借机打一打瞿天逸的气焰,以后他更不会把校长放在眼里了。 果然,今天这迎头棒一祭出,瞿天逸就着急了,甚至不管不顾地当面指责起来。他有背景又有门路,来青溪一中只是“避难”来的,心里真没有把自己这个校长放在眼里。不过就是要让他明白下,县官有时还没有现管好使。 今天校务会上,黄副校长肯定是会站在瞿天逸的反面,有机会就怼他。薛副校长,平日虽然明里暗里站瞿天逸那边,想卖王副局一个好。但是自己发了话,薛副校长就必须要重视起来。瞿天逸过一两年拍拍屁股可以另谋高就,可他还必须待在青溪一中。果然,薛副校长在尽量不得罪瞿天逸的情况下,站在了自己这边。三位校领导意见一致,校务会基本上就可以定调子了。 丘正良心思转了几转,又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热血一涌,老子要趁热打铁。瞿天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质疑自己,要是不给他一双小鞋穿穿,还像个领导的样子吗? “老黄,老薛,我建议开了校d支部会议,讨论分工调整的事。” 丘正良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黄副校长和薛副校长耳朵里像是打雷一般。他们这样的老油子,如何不知道这话里的深意。 调整学校内部分工,属于内部调整,学校d支部开会讨论就可以定,都不用上报教育局批准,然后校办公室出份通知就好了。 这摆明着是要调整瞿天逸的分工。让他分管其它部门的工作,也没有违背王副局重用有学历有才能的年轻人才的指示。葛敏不分工种,到哪个部门不都是工作吗? 果然,到了下午,校办公室出了正式通知,据学校d支部研究决定,调整瞿天逸同志为政教处副主任,兼保卫科科长,暂时接替老婆生小孩,请了一个月事假的吴科长。调整李光明代理教务处主任。 瞿天逸看着这份盖了红印章的通知,气得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丘正良,好,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加倍奉还给你。他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去县教育局找王副局。他知道丘正良这一招极其狠毒。虽然明面上不说,却实际上是对自己前段时间主持教务处工作的否定。偏偏又名正言顺,王副局也不好意思加以干涉了,否则就是坏规矩了。 他干脆连教务处都懒得回去,直接出了校门,在街上转了两圈,不由自主地来到油伞巷。 一进门,瞿天逸看到韩涛在给人洗头。双只手抓得满是泡泡,胸口时不时地在那男子身上蹭来蹭去。这才是洗一次头要五元钱的价值所在。如果还想洗另一个头,那得加钱。 “大哥来了,等会啊。”韩涛抛了个媚眼,笑着招呼道。 瞿天逸看了几眼,站出去在外面抽烟等着。等了半个小时,被洗完头的男子意犹未尽地走了出来,暧昧地看了瞿天逸一眼,转身走远了。 瞿天逸进了屋后,韩涛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把拉闸门关上,再在里面挂了一块“有事歇业”的牌子,然后拥着瞿天逸进了里屋。 这时,从巷子某个阴暗处现出贾志国来,他冷笑几声,快步钻进一个小巷子里。过了十几分钟,他进到了派出所。 “老贾,又有事?” “是的,有事找李副所长。” “哦,在二楼,你直接上去。” 到了二楼一间房间,贾志国见到了李万山,丘好问的舅舅,他现在是派出所副所长兼治安中队中队长。 “查清楚了吗?” “李所,查清楚了。人进去了,门窗都关严实了。” “那好,我马上去叫人。” “李所,我个人建议,带把剪钳,还有相机。直接剪断锁,破门而入,再现场拍上几张照片,那就是铁证了。” “嘿,你小子挺机灵的。” “李所过奖了,我就这点小聪明。对了李所,那发廊是两间套的房子,后面也有个门,平日不常开,没有多少人知道,要防着从那里跑。” “好,老贾,这次抓获了,你大功一件。” “我只是做了一个守法公民该做的。别的不求,只求能在丘校长面前多美言几句。” “你放心。你的功劳我姐夫记得清清楚楚的。”李万山意味深长地说道。贾志国嘿嘿一笑,也不再做声了。 李万山带着几个人剪断门锁,拉开闸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门而入。瞿天逸和韩涛根本反应不过来,躺在床上惊恐万分,然后他们的丑态在闪光灯下被拍得清清楚楚。 瞿天逸嫖娼被抓的消息像是旋风一样在一中校园里扫过,甚至波及了县教育局。 听说孟局在局d组会上毫不客气地批评王副局,当着众人的面无比犀利地质问道:“你推荐的人才就是这么个玩意?他真的是个人才啊,开创了青溪县新记录,成了县里第一个因为嫖娼被抓的老师。老王啊,你还真是慧眼识英雄啊。”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归人不是过客 “你小小年纪,想不到还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岑乐瑶像是憋着一口气,把丘好问的脸扭成了十六个褶子的狗不理包子。一边捏着还一边恨恨地说道。 “住手!瑶瑶姐,住手!”丘好问挣扎着从岑乐瑶的魔爪下脱离开,闪到一边,跳着脚斥问:“你是不是嫉妒我英俊的面容?才下此毒手?” “呵呵,我嫉妒你个大头鬼。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歹毒。杨劲夫得罪了你,你让人家掉进粪坑。瞿天逸得罪了你,结果因为嫖娼被抓,开除公职不说,还要背一辈子的臭名,前途算是毁了。我可真没看错你,你小子要么不下手,一下手就是狠手。” 岑乐瑶不依不饶地说道,“杨劲夫是条毒蛇,我们都知道。说吧,瞿天逸哪里得罪你了?” “他扰乱一中教学工作,威胁到我爸的仕途,严重影响到我身为一中校长三公子的福利,不得不出手除掉他。” “呵呵,”岑乐瑶脸上的神情,怕是连丘好问的标点符号都不信,“我看是瞿天逸最大的罪过,就是对你的姜老师起了色心,步步紧逼,要挟姜老师就范。所以你就直接送他上路了。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怎么这么博爱呢?” “瑶瑶姐,你可是冤死我了。姜老师是陈老师爱才,托了地区教委的关系才分到我们一中的,我只是秉承了陈老师的遗志,照顾下姜老师。要是姜老师被瞿天逸这个王八蛋给糟蹋了,陈老师在天之灵岂不是要气得暴跳如雷,还不得夜夜托梦来骂我?” 岑乐瑶盯着丘好问的脸看了好一会,像是信了他的这席话,转言问道:“贾志国怎么跟你搅和到一起了?” “嘿,瑶瑶姐,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看都看出来了。瞿天逸被开除公职后,贾志国火速被提拔为保卫科代科长。旁人看不出来,我知道你跟贾志国之间的事情,猜也猜出来了。” “瑶瑶姐果真是冰雪聪明。” “再聪明也没有你心眼多啊。”岑乐瑶看了一眼丘好问,突然脸色变得有些肃正,“好问。” “在的呢,瑶瑶姐。” “世界这么大,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你能装得下多少?” “有你们就够了。其余的再美丽,再让人眼花缭乱,也只是喧哗热闹而已。我的心只有那么大,装不下太多。”丘好问郑重地答道。 岑乐瑶笑了笑,不再追问。她坐在楼顶的地上,抱着双膝,呆呆地看着天边飘过的云彩,看着它变成了白兔,然后又变成了一条金鱼,在蓝色的天空里游来游去。 丘好问坐在旁边,忐忑不安,女孩的心思总是捉摸不定,而自己小小年纪却渣到飞起,不惹人生气是不可能的。 “瑶瑶姐,你生气了?”看了看一洗如碧的天空,上面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实在不明白岑乐瑶看了这么久,到底在看什么。丘好问最后忍不住问道。 “生气?为什么生气?” “因为...”丘好问反倒不好开口了。难道直接问岑乐瑶,我这么渣,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总是这么惹是生非,总是这么爱淘气。你不生气吗?” “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听着岑乐瑶念着席慕容的《与你同行》这首诗,丘好问默然许久,最后才悠悠地说道:“沈从文先生曾经说过,‘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我没有他那么看得通透,也没有他那么专一。” “在我心里,我非常喜欢那句诗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但也非常讨厌这首诗句。我不喜欢做过客,他太愁苦无助了。我想做归人,哒哒的马蹄声,是我跳动的心,急切想要见到你的渴望。” “那你的马蹄声想在几处响起?”岑乐瑶似笑非笑地问道。她的问话还是这么犀利。 “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天我骑马来到一处门前,却发现是一座空屋。‘小园芳树迷青草,空屋残花落紫苔。’我只能折下一截枝叶,惆怅地离去。” “所以你要未雨绸缪,多多益善,这里惆怅了再归去其它地方弥补?” “不,瑶瑶姐,你想错了。你知道为什么世人总是怀念年少青春吗?因为这个时候充满了阳光,就是连阳光里飘浮的微尘,都是那样的清澈。没有你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借口。在我以后的漫长岁月里,这段时光或许是最美好的,最纯真的。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我喜欢,又喜欢我的人,是最真挚无暇的。或许以后再也遇不到了,如何叫我是能够放不下。” “你怎么这么贪心?什么都不愿放下?”岑乐瑶被他气笑了,“你就不怕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吗?” “怕!我当然怕了。”丘好问抬头看着天。 这时,图书馆楼顶上的风呼呼地越吹越大,旗杆上的国旗被吹得噼里啪啦的响。初冬的风,是如此的寒冷,就像是从冰窟里吹出来的一样。像锋利的刀,在人脸上划过,留下刺痛的痕迹。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想着我心里有还有爱的人,她们还在等着我,我就充满了力量。高山深涧,星辰大海,都是征途。” “呵呵,看你说的,好像是远征过千难万险归来的将军一般。” “瑶瑶姐,你知道吗?当一个远征万里的将士,其实在内心深处,祖国、荣誉都会变得飘渺虚无,只有活生生的人,还有那份诚挚的思恋,才会将你的心揪住,不至于在浩瀚的星海中迷失。” 说到这里,丘好问突然朗诵道:“我见过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的事物,我目睹了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你这奇怪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好像你在外太空征战了几十年了,说得这么沧桑忧郁。不过你这个臭小子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不小。我问你问题,却被你东扯西扯,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里,岑乐瑶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捏着丘好问的脸,好像不狠狠蹂躏一把就没法出气。 丘好问没有躲避,勇敢的面对着残暴的女王。他心里清楚,生气了才好,生气说明她还在乎,只要她还在乎,那就一切好说。 第一百零五章 有没有动力? 冬去春来,又到了国际数学竞赛华夏集训队正式开始的时候。这回按例应该是华清大学数学系负责,但今年情况比较特殊,今年是华夏国为主办国。身为东道主,华清大学也不好独揽这盛事,京城大学、金陵大学和钱江大学等各数学系都派人来相助,共襄大事。 所以这次集训队也不例外,华清大学为主,京城大学等大学也派员参与了。 柳智敏这厮又一次杀进了集训队,与丘好问胜利会师。只是他今年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能杀进六人组,华清京大可以随便挑了。要是还陪太子读书,就只能去金陵、钱江、江夏等大学。 只是这次集训队一开始,有人给丘好问上了一课。在全体大会上,主持集训队的张教授严肃地指出:“进了集训队就要按集训队的纪律来。特立独行,吊儿郎当,是不行的。去年的成绩只代表过去,今年一切要重新来过。严格训练,刻苦学习,只有抱着这种态度,才能破釜沉舟,获得好成绩。” 丘好问一听这话就知道针对自己。去年自己特立独行,成为集训队一个话题,也成了某些人心里的刺头。再说,自己拜在刘老门下,华清大学也绝了招自己进去的心思。所以自己就被当成那只猴,单拧出来做典型来骇鸡。 杀气腾腾说了一大通,张教授又满脸笑容的说道:“让我们欢迎集训队队员代表丘好问同学发言。他去年拿到了个人金牌,为国争光。现在请他讲讲学习心得和经验,帮助大家更进一步。” 丘好问心里忍不住讥笑两声,还玩这么幼稚的花活。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真当我是小孩子?帮助大家更进一步?呵呵,要是大家没更进一步,那就是我藏私不肯奉献了。 丘好问上了台,毫不客气地说道:“大家好!有了过去才有今天,有了今天才有明天。所以过去是今天的基础,明天是今天的未来。希望大家一起打好基础,把握现在,共创美好的未来。” 猛灌一碗鸡汤后,丘好问话题一转。 “按照严格的纪律来训练,这点我不赞成。数学竞赛,是一项非常耗脑力,也需要灵感的比赛。跟高考等应试考试不同,靠题海战术可以达到一定程度,但要想突破瓶颈,就需要各自的努力和悟性。就好比《周易》里说的‘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大家用的方法都不同,只要适合自己的就好。” 说到这里,丘好问淡然一笑:“大家能拼进集训队,我相信数学基础都是非常扎实的,自律更不是问题,智力也是最顶尖的。你们或许缺的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新境界大门的钥匙。这把钥匙我没法给你们,集训队的老师也没法给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切,说得这么玄乎,等于没说。”袁致远在下面不屑地说道,他就是去年混进六人组的那位袁姓队员。 “当然了,你是领悟不到的,因为你的数学基础和智力,还没有达到我所说的标准线,所以你还需要按照张教授说的那样,勤学苦练,打好基础才行。” 袁致远噌地站了起来,指着丘好问问道:“你说什么?你话里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有数。去年比赛,大家都为团体金牌出了一分力,唯独你拉了后腿,要不是我使出洪荒之力,这块团体金牌就要与我们失之交臂了。想不到今年你又混进了集训队,是不是还想重复去年的策略,挤进六人组名单里去?” 张教授盯着这个袁致远,心里在盘算着。 往年,六人组总有一两个关系户进去镀层金。反正按照常规赛制和华夏队的强大实力,只要三位以上的队员发挥出色,就能保住团体金牌。所以有一两个人混在里面划划水也无关紧要,都成公开的秘密了。结果去年霉国佬搞突然袭击,华夏队差点全军覆没。这个袁致远更是原形毕露,以一己之力把华夏队的总分堪堪压到离第二名只差零点五分的距离。 回来后开总结大会,几个顾问大发雷霆,把塞人的学会领导骂得狗血淋头。想不到这厮胆子挺肥的,今年又混进来了。 张教授对于打压丘好问这一点上是毋庸置疑的,他要借着丘好问这个刺头立威。但是在排斥滥竽充数之辈的心态上也是毋庸置疑的。去年华夏队靠着丘好问力挽狂澜,背水一战中险胜。但是今年的赛制又改回常态,光靠丘好问一人是扛不住的,必须三人以上发挥正常。 而且这几年其它国家选手的水平也是日益进步。去年一战,因、霉、露、伐、德等传统强国不说了,几个东欧国家的进步也非常明显。这种情况下,估计华夏队六人组要五个以上发挥正常才有把握拿团体金牌。中间还要考虑某一位队员有什么意外,那就要上个保险。如此一算,张教授今年还真不敢再答应那些家伙,往里面塞镀金的人。 袁致远脸一会青一会白,他强自说道:“我进集训队是考进去的,进六人组也是靠成绩。” “别狡辩了,大家都不是瞎子。你考进集训队,你全国竞赛时分数多少?说给大家听听。进六人组靠成绩,去年集训队一共考了二十一次,每次成绩我都记得,你不该都忘记了吧。” 袁致远一时语塞。这些都是有记录的,有心人一查就能看到,自己胡口乱说,分分钟就露馅了。 “好了,好了,现在有魏副教授宣布集训队纪律和计划安排。”张教授打断了这番争议。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把这件事给爆出来。”老战友叶譞笑着说道。 “没办法,张教授明摆着要拿我做那只杀一儆百的猴子,我不赶紧转移矛盾,等着挨批啊?”丘好问答道,“再说了,我这样把脓包挤到太阳底下,你们也就多了个机会。萧国栋上了华清,老战友就剩下你和陆国富。而且我还有个哥们,跟你们一样,今年是最后一次机会。把袁致远那样的人堵死,你们的机会就会大许多了。” “你不怕有人打击报复你?” “我怕什么?我是上届竞赛的个人金牌,有免试金牌,不参加集训队就能进六人组。” “好吧,你牛。”叶譞竖了大拇指,笑着离去了。 “哟,你小子挺厉害的,到哪里都招蜂引蝶的。我们集训队就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也跟你这么熟络。”柳智敏走了过来,看着叶譞的背影说道。 丘好问却正色道:“柳兄,从今天开始,我要特训你。” “特训我干嘛?” “进六人组啊。你难道不想吗?” “当然想了,怎么不想?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进集训队把十几年喝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进六人组就难度太高了。” “所以我要给你特训。柳兄,进了六人组,京大华清就可以随意挑了,就可以在首都上学了。想想北影、中戏,京外和二外的那些小姐姐们,有没有动力?” “有!”柳智敏斗志昂扬地答道。 第一百零六章 又一年的比赛 丘好问对这种数学竞赛有了一定的心得。套路也罢,绝招也了,总之丘好问发现了里面的一些规律,加以琢磨,挖掘出一些窍门。现在他愿意把这些东西分享出来给柳智敏、叶譞和陆国富。当然了,主要是指导柳智敏,叶、陆两人已经有了足够的基础,不需要太多的指点。 柳智敏成了集训队最刻苦的人。他需要完成老师布置的科目作业,再在丘好问的指点下开小灶。他跟丘好问不同,人家有免试金牌,他却什么成绩都没有,不老老实实按照训练大纲来,分分钟踢他出队。 不得不说,能进到集训队,柳智敏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在这种日以继夜的苦练中,他居然坚持下来了,还能每天保持着饱满的精神斗志,看来以前他没少这样刻苦过。所以说,很多成功的人,你只看到人家光鲜的一面,却看不到人家默默奋斗的一面。 有时候丘好问都非常佩服这家伙。连最爱的去探望小姐姐的活动,说断就断。整整一个月,简直就是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胡子拉碴,两鬓的头发都把耳朵给掩住了。倒是那双眼睛,每次抬起来,总是充满智慧的光芒,不再像以前那样跳脱和猥琐。 丘好问好歹还有金光护体,可以按照自己的套路来,不用那么辛苦。这家伙可是要比别人多付出近一倍的时间和精力。看着这个头发蓬松的家伙,丘好问忍不住想,要是以前的自己看到他这样的人,肯定是满满的绝望。起点比你高,天赋比你好,还比你刻苦数倍。你能怎么办?但是现在不怕了,因为老子开挂了。 没办法,不开挂,还真干不过这些家伙,太变态了。 念念想完,丘好问又一头扎进首都图书馆的藏书。或许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留下一个看书狂魔的传说。 首都图书馆周围的环境很好,紫竹林公园几乎将它包围。一条修复的古河道环绕而过,岸边的两排柳树跟公园里的蓊郁苍翠相映成辉。 坐在安静的室内,丘好问的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叠书,都是四五百页的大部头,拍脑袋上能把你砸个半死的那种。 丘好问在飞快地翻着书页,哗哗的声音轻响着,就在风中轻轻地飞掠过的蜻蜓。阳光从高高的窗户里投下来,静静地笼罩在他的身上。周围的人总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瞄一眼这个奇怪的人。不是他翻书的声音吵到大家了,而是他翻书的速度太快了。 不过首都图书馆总是有各种怪杰出现,里面有哗众取众之辈,也有深藏不露之人。前几年还有拿大鼎看书的呢,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位,确实有点奇怪,年纪不大,跑到首都图书馆翻书玩?还不如去王府井大书店里翻着玩,那里全是新书,手感更好。 图书馆管理员站起来又坐下,过一会站起来又坐下去。他老早就看到这一位。是图书馆一位领导陪着来的,同行的还有一位教授,看样子有些门路。而且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影响别人啊。半个小时一本大部头翻着玩又怎么样?只要人家没把书翻坏撕烂了,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几经考虑,他还是按捺住心里的不满,不再去管那个家伙。 叶譞转过头看了一眼丘好问,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再转过头看看这边,柳智敏像一只刚烫过头的肥兔子,瞪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伐国著名数学家维克多的《数学解构》。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末,集训队难得的休息日,他们三人照例在这里度过充实的一天。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和二十六次考试,六人组选了出来。丘好问名列其中,陆国富、叶譞、柳智敏榜上有名。另外两位是来自江夏的孙涛洋和来自羊城的杨庆才。 这一次张教授和整个指导组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这次华夏是东道国,想进到六人组里露脸镀金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是张教授和指导组都知道,他们肩负的风险和压力也更大。这次家门口举行的比赛不能出一点差池,更要赢得漂漂亮亮,小胜都算是失利。 这种情况下,指导组连一颗老鼠屎都不敢放进去。但是学会的某些领导却认为是一次好机会,更不愿意放弃。中间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丘好问也只是从师兄郭振飞和宋教授的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现在名单都出来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有什么事也是以后的事,也多半跟丘好问没有什么关系了。 “纳博克教授,想不到你这次亲自带队来。” “哈哈,主要是我想来见见你。知道吗?你的那部《火星三部曲》,我急切地想看到第二部。” “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写完。”丘好问耸耸肩说道,追更都追到大洋彼岸来了,你还真是牛。 “哈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知道你的这两本书有多受欢迎吗?” “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的。” “哈哈,你可真的有意思。才半年时间,《红火星》已经售出七十五万本,《侏罗纪公园》目前已经出售了一百二十万本。北霉以外的英文版销售数量也差不多。” “那我能得到多少版税?”丘好问突然问了一句。 纳博克笑了,他耸耸肩道:“很抱歉,我不是你的经纪人,也不是你的会计师,所以我不知道。不过你不是签署了委托协议了吧,所有的版税将直接存进你在富国银行的账户里,再由专业的团队帮你投资。不用担心,你的那些收入,那些家伙会帮你打理好的。” “那就好。”丘好问笑着答道,“钱这玩意,是个王八蛋。没有的时候想得很,有了后又燥得很,所以干脆丢给别人去打理,免得一天到晚想个不停。” “哈哈,你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颖的。”纳博克继续说道,“贝德尔出版社收到了几万封读者来信,太多了,我就不带来了。很多人都在问,你为什么能把太空旅行描写得如此栩栩如生,是你的想象力丰富呢?还是真的历经过星际旅行?” “说不定是我在梦里经历过星际旅行呢。”丘好问含糊地答道。 纳博克意味深长地看着丘好问,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了,转言道:“你老师刘老先生方便吗?我想去拜访下他。” “我老师这几天正好有空。不过我得先去问问他,还要跟校方打个招呼。你毕竟是国际友人,身份不一样的。”丘好问答道。 “好吧,还请把我的敬意转达给刘老先生,也希望能够尽快见到他。”纳博克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谁是变态的霸王龙? 1991年国际数学竞赛如期举行。各国选手聚集在首都七中的操场上,他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看到丘好问走过,纷纷向他打着招呼。 “嘿,丘,你怎么还要参加比赛?”这个霉国队的一个黑人队员,他鼓着眼睛,满脸抱怨道。 “是啊,你都没走,我怎么舍得走?”丘好问毫不客气地答道。 那位队员裂开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地笑了起来:“参加这样的比赛多好,可以免费去其它国家旅游,我为什么不参加呢?” 因国、昆士兰、纽西兰的几位选手正各自聊得热火朝天,看到丘好问走了过来,一个个立即变得垂头丧气加群情激愤。 其中一个家伙气愤地说道:“嘿,丘!你这个可恶的霸王龙,为什么不回去你的侏罗纪,干嘛来摧残我们?” 丘好问左手握成拳头摆在身前,右手在左拳边上做着慢慢摇把的动作,左中指随之缓缓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被齿轮机关给卷起来的。 众人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就连刚才那个叫唤的家伙也觉得有趣,跟着学了起来,还给丘好问一个。 那边露西亚几个选手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个身形高大,像是大卫雕塑。看到丘好问,都高兴地扬起手,一一跟他击掌。然后大声叫嚷:“嘿,伙计,让我们一起弄死这些霉国佬!” 他们是去年跟华夏队一起被坑得不要不要的难兄难弟,自然而然生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 “干死他们!”丘好问用不是很娴熟的露语答道。心里却在嘀咕,霉国佬把你们国家给干死了,你们想在这里出气不成?真是造孽啊。 伐国队有一个高挑的女选手,见到丘好问忍不住发出了海豚音,“哦——,亲爱的丘,见到你真好,你还是那么帅!” 丘好问用流利的伐语答道:“凯瑟琳,你还是那么迷人。” 女选手高兴得脸上的雀斑都要飞起来,要不是丘好问极力抵抗,当场就给他一个湿漉漉的热吻了。 看到丘好问在各国选手中间浪得飞起,柳智敏跟在后面是又惊又喜。 “兄台,你人面可真广啊,这么多国家的选手,你都认识?” “大部分都不认识,但他们认得我就好了。”丘好问淡淡地说道。 叶譞在旁边解释道:“去年丘好问一战成名,参赛的各国师生没有不认识他的。” 陆国富附和道:“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都是丘好问的手下败将,肯定对他印象深刻。” 后面两位新丁,孙涛洋和杨庆才频频点头,看向丘好问背影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敬。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各国的选手,年龄分布很散,从八九年级到十一二年级的都有。所以他们大部分选手能够参加两到三次比赛。而我们,大部分都集中在高二高三年级的,顶多参加两次比赛。”柳智敏好像发现了什么,“当然了,丘兄你这种不算。你才初二,按道理能还能参加四次比赛。想到这些家伙要被你蹂躏压制四次,我想那些国家的领队怕是吃了你的心都有。” 在远处,不知道哪家电视台的记者也来凑热闹。一个衣着端庄的女记者,举着一个话筒在采访各国的选手。摄影师、灯光师,各自扛着设备跟在后面,还有两个人,应该是翻译。 “你好!请问你来自哪里?” “我叫迈斯克,来自枫叶国。” “请问...”女记者心里一喜,这个选手懂因语,那就不用翻译了,自己可以直接上了。她问了一通迈斯克参加这次比赛的感想,以及对华夏的印象,最后问道:“请问你这次来比赛的最大希望是什么?” “能够去长城玩一玩,还有故宫。我朋友说,那里非常的棒。” 女记者有点懵,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你最大的希望难道不是获得好成绩拿金牌吗? “难道你不想获得金牌吗?” “想,当然想。但是竞争太激烈了。个人金牌只有两到四枚,以前还可以争一争,现在多了那个变态,已经占据一个名额了,其他人就要去争剩下的名额。所以太激烈了,太残酷了。” “变态?”女记者心里一愣,还想追问几句,迈斯克却被同伴叫去了。或许人家是很谦虚呢。 带着这个疑惑,女记者又采访几个人,有意无意问起他们对个人金牌的期望。这些人都非常“谦虚”,都说今年太激烈了,那个变态已经占据了一个名额,大家要争剩下的一到三个名额,太惨烈了。 一两个人这么说,你还能说人家谦虚,采访了近十个都是这么“谦虚”,那就有问题。 “你们说的那个变态很厉害吗?” “厉害?不,不,不是厉害,是恐怖!他不该来跟我们比赛的,他应该去读大学,做研究的。来跟我们比赛,太欺负人了。”一个纽西兰的选手愤愤地说道。 “可是人家才十四岁,有资格也有权利来参加比赛。”一个曰本选手有点打抱不平的意思。丘好问再变态,也是亚洲黄种人。能压制你们这些鬼畜,就是我们黄种人的骄傲。 “十四岁又怎么了?霸王龙就是霸王龙,哪怕他还没长大,照样能把你咬成碎片。”另一个霉国选手愤愤地说道。“我们就是一群可怜的鸭嘴龙和腕龙,只能在霸王龙的咆哮中瑟瑟发抖。” “就是就是。”周围二十多个各国选手纷纷点头赞同,都是一脸的戚然。 女记者感兴趣了,她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变态,霸王龙,是哪个国家的选手?” “是你们华夏队的呀。”选手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啊,”女记者激动了,难道我挖掘到一个大新闻了?“请问是哪一位?” “就是他!”三十几根手指头齐帅刷地指向了某一处。 女记者顺着看过去。看到阳光下,树荫里,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在跟队友们说笑着。他的脸上没有华夏队其他队员和指导老师的紧张。他现在就是校园里一个普通的男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跟同学们站在校园的草地上聊天。透彻的阳光有些晃眼,拂过教学楼、篮球架和单双杠的清风非常凉爽,淡淡的青草喝泥土味道挥之不去,加上在树叶上跳动的轻快笑声,这些混合成了一幅迷人的图画,名字叫做“校园青春”。 女记者来不及采访丘好问,比赛时间开始了。 成绩出来后,女记者一行人终于意识到这些各国选手所说的霸王龙的意思。丘好问拿了唯一的满分,获得四枚个人金牌的其中一枚。与此同时,叶譞、陆国富各拿到了一枚金牌,柳智敏和其他两位队员拿到了银牌。就这样,华夏队以遥遥领先的总成绩拿到了团体金牌。 看着领奖的丘好问,霉国队副领队范李斯特教授满脸忧患地对纳博克说道:“想着他还要参加四次比赛,我心里只有绝望。四年的绝望,会让我们很多有天分的选手望而生畏,不再有兴趣参加数学比赛了。到那时,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纳博克教授,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至少我们不能让丘再统治这个赛事四年。” “不会的,亲爱的范李斯特教授,我想这不会发生的。”纳博克看着远处的领奖台,低声地答道。 此时的华夏队六人在合影,女记者带着摄影师免费给他们拍照。丘好问占据着c位,叶譞和陆国富站在左右,柳智敏、孙涛洋和杨庆才站在第二排,柳智敏正好在丘好问后面。其中一张照片,他做着鬼脸,双手伸向丘好问,努力做出一副屠龙勇士的模样,其余四人向外倾斜,做出又惊又怕的样子。 还有一副照片,他们六人都露出洁白的牙齿,微仰着头,咧着嘴大笑着,脸上满是青春得意的飞扬。就算是看着照片,你也能听到那开怀的大笑声。 没多久,叶譞和柳智敏被京大特招,陆国富进了华清,丘好问回了青溪。 第一百零八章 大学报到 丘好问从首都载誉而归才一个多月,又要去首都了。 这次是要送丘好学和岑乐瑶去首都大学报到。 岑乐瑶这次高考发挥出色,考到了总分629分的好成绩,超出第一志愿中人大录取分数线近十分。丘好学因为碍于面子,不愿意虚心向弟弟请教学习,结果只考得591分,第一志愿中财学院没考上,只能委屈地进了第二志愿对外经贸大学。 正好两人颠倒过来了,这就是信和不信我的结果。丘好问心里嘀咕道。亲弟弟都不相信,那我没有办法了。 当然了,丘好问为了让a学习小组成员只有自己和岑乐瑶,在丘好学想加入时冷嘲热讽,严重刺激了她的自尊心,使得她愤然再也不肯加入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春秋笔法带过就好了。 不过丘好学考上外经贸大学,能去首都念书,对于丘家已经是欢天喜地的大事,爷爷奶奶和姑姑们,舅舅姨妈们,选了个好日子聚在一起大吃了一顿。华夏人就是这样,高兴了,大吃一顿,不高兴了,也大吃一顿。这世上没有一顿解决不了的悲和喜,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 庆祝完了该去上学了,可是一中也要开学了,却是校长丘正良最忙的时候,无数的会议等着他主持,无数个安排等着他决定。李秀莲倒是不忙,有时间。可她是个路盲,没有丘正良的陪伴,她连五溪市都不敢去。 丘好问就自告奋勇,首都我常来常往地多少回了,正好老师刘老有事要找自己,顺路一起把事办了。会耽误几天他的开学时间,呵呵,这还是问题吗? 开始时李秀莲还有些担心,丘好问一句就化解了她的担心:“宣文哥也在首都,我会先打电话给他,叫他候着,到时候搬行李不就有帮手了吗?” 那就这么定了。 岑乐瑶跟丘好学的开学时间差不多,就决定了一起去。这让丘好学非常怀疑,这才是自己弟弟愿意送去首都的原因,要是岑乐瑶考上其它地方的大学,自己是坐火车还是走路去首都,估计丘好问根本不会去管,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 一路无语,到了火车站,陈宣文早在出口等着,他特意去借了辆车,一辆年纪不比他小的北方吉普。 “大头哥,你能找到这么一辆古董车,还真难得。”坐在副驾驶位的丘好问笑着说道。北方吉普,八十年代,青溪县高官才有资格坐的。但进入到九十年代,就已经过时了。 “我刚调到新单位,不熟悉情况,找来找去,在同学任职的工厂里借到这么一辆车。”陈宣文憨笑着答道。 “大头哥,你不是在七部八局吗?调哪里去了?” “七部二局。” 丘好问差点没被口水给咽到,“内部调动啊,大头哥,你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研究国际、国内经济和贸易的发展趋势,对宏观经济及国际经贸形势进行综合分析...,以及帮领导写写发言稿。” 丘好问看了一眼陈宣文,大头哥也变了。不过这样也好,时代在变,我们也一直在变。 根据事前商量好的,先去中人大,丘好问帮岑乐瑶报到,陈宣文继续直奔对外经贸大学,由他帮丘好学报到。 挥手告别,岑乐瑶忍不住问道:“好问,我怎么觉得大头哥对你姐有意思。” “呵呵,你才看出来啊。我在朗山中学时就看出来了。当时大头哥十四岁,他在青溪县一中读高中,每次回去,都会省吃节用买一个县城人民饭店的大肉包,瞒着我、我哥和大妹姐,悄悄给我姐吃。这对狗男女,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呵呵。” “现在好了,遂他们愿了。一个已经工作了,一个在上大学了,没人管了,又在一座城市,还不双宿双飞,浪得飞起来。” “你怎么这么说你姐!”岑乐瑶笑着拍了拍丘好问的肩膀,“想不到她藏得挺深的,以前从来没听她提及过,只是偶尔提及你们两家在一起玩的趣事。对了,大妹姐和你哥好像也有这意思。” “你知道就好。大妹姐正在考她们学校的法学研究生。我哥呢,也在发奋图强,准备考沪交大的研究生。你看吧,我是不愁的,他们四个最后走到一起,无论叫嫂子还是姐夫,都比我大。到时候我哥跟我姐互相之间怎么称呼,有的头痛了。呵呵。” 丘好问一声冷笑,满脸的幸灾乐祸。岑乐瑶用心一琢磨,也乐了。四个人真要成了,丘爱国该怎么叫陈宣文?哥哥还是妹夫?丘好学怎么叫陈宣霓?嫂子还是妹妹? “你们好,两位同学,你们是报到的新生吗?”一个戴着眼镜,一米七几,斯斯文文的男生走过来问道。刚才有十几拨人来回路过,用意不言而喻,唯独他先开口。 “她是,我只是来送人的。”丘好问指着岑乐瑶说道。 “那太好了,我叫吴剑雄,就读于国际关系学院二年级。” “那你不是一个学院的,隔着远呢,真是可惜。”丘好问说着可惜,语气却没有多少可惜的成分。他帮忙扛着行李,催着岑乐瑶说道:“走吧,赶紧报到去,忙完了我们还要去会合。” 吴剑雄第一次觉得熊孩子这个物种是全世界最坏的玩意。他开始以为丘好问也是新生,跟眼前这个美女新生是一起的。可走近一看,还是一副中学生的模样,心中暗喜。可是这熊孩子话里话外不想让自己沾到美女新生的边。真是太可恶了。但他也想到了,这少年可能是美女新生的弟弟之类的亲戚,万不能得罪。 “这么重行李,我来帮你吧。” “不必了,让他扛着吧,他就喜欢干这活。”岑乐瑶阻止了吴剑雄的自告奋勇,而且这话里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淡淡嫉妒,似乎太亲昵了。但是吴剑雄不气馁,如此漂亮的女新生,太难得了,必须要穷追不舍。他看着背影暗暗发誓道。 “瑶瑶姐,你们学校的男生整体素质还不错啊。” “是呀,很不错,有学识,又有颜值,一眼过去,都是校草。”岑乐瑶故意逗他。 “瑶瑶姐,要意志坚定,不要为外物所惑。” “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是意志坚定。我每周都会给你写封信,及时汇报思想动态。” “哦,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也要每周给你写信,汇报思想动态。” “那能,我是万分相信瑶瑶姐的,你眼界这么高,那些个凡夫俗子,怎么会看在眼里。”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岑乐瑶笑盈盈地说道。 “什么酸味,是淡淡的别离伤感。”丘好问纠正道。 岑乐瑶笑了笑,突然正色道:“好问,其实这也是个好机会。远离你,我可以好好想一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丘好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是的,是该好好想想。如果这么点距离都坚持不下去,以后的波折还会更多,更经不起考验了。” “你不担心吗?” “得之,我之幸也;不得我之命。选择是你的权利,我能做的就是默默接受。” “你啊...”岑乐瑶忍不住又上手,捏住丘好问的脸。 “不要捏,再捏我就把你的行李扔了。”丘好问气急败坏地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说完了 “老幺,你这篇《连续特征离散化方法的深入分析》我看过,观点很独特,分析得也很透彻。我老汉很欣慰,你学了一肚子的理论知识,总要派上用场吧。而且你这篇文章,是有所指而去的,应该可以在计算机数据检索、分类、分析上有大用处,只是这些知识我刚学不久,了解得不深,不好说。不过从单纯的数学学术价值方面,已经很高了。” 听完刘老的话,丘好问忍不住问道:“老师,你这段时间学习了计算机数据等方面的知识?” “你说的这么蝎虎,我老汉当然要看下是个啥子玩意。只是我的因语不行,只好请学生们帮忙收集了伐国和得露国的相关资料,我先看看。不过确实,这方面,还是霉国佬领先啊。” 刘老叹息了一声,微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又开口道:“老幺啊,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了。这次信息革命,可能真的是我们弯道超车的大好机会。你说的那个软件、硬件并肩齐飞的思路也很多。我在这一两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确实如此。只是可能软件浮在表面上,更吸引人注意力,硬件沉在水面下,做不得声。软件直接跟人接触,看上去最重要,但是软件没得硬件的支持,就是憨憨。所以两者都要兼顾,不能跛腿。” 丘好问对老师敏锐的目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三十年代在伐国学得古典数学,几十年一直从事着数学理论研究,计算机这种近二十年冒出来的新型科学,以前有听说过,但肯定没有怎么研究。只是听了自己的话,这段时间埋头苦啃了一大堆外文资料后,很快就提炼出自己的看法。他这么大把年纪,真的不易啊。 “老幺,我们埋头苦干了这么些年,夯实了基础,现在国门打开,也到了该我们腾飞的时候了。只是我老汉几十岁的人,看得清楚。有些人只愿意你仰视他,等你可以平视他时,他不乐意了。所以我们手里不能只有一根打狗棍,什么铲铲、剪刀、锥子的,都要有,十八兵器,打烂仗的时候不会嫌多。” 丘好问被老师这充满睿智却又风趣的话逗笑了,“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多搞几样兵器,连剪草机都也搞几台,要是有人敢炸刺,我用剪草机把他的毛给剃了。” 刘老大笑起来,笑得后来忍不住咳嗽起来。丘好问连忙上前帮他轻拍后背。 慢慢喘息了一会,刘老平顺了呼吸。 “老幺,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你在国内写的论文,先在我们自己的学术专刊上发表,再寄到国外去;要是你去了国外,在国外学术专刊上发表学术文章时,同时要寄份中文的回来,发表在我们自己的专刊上。” “老师,我记住了。” “那就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老师,我记住了。”丘好问凝重地点点头。 忙完这些,丘好问要回青溪,临走前,他请了丘好学、岑乐瑶一起吃饭。陈宣文因为要陪领导去视察,就没有来。 “丘好学同志,我代表老爸老妈郑重提醒你,不要以为脱离了人民群众的视线,就可以胡作非为。现在你是十二年苦读,终得鱼跃龙门,但要戒骄戒躁,你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长,考上大学只是你进到某一阶段,后面还有更多的台阶要迈。你不要被这花花世界晃花了眼,要谨守本心,坚持理想。” 丘好问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还有,你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一定要严防死守,你是女孩子,发生什么事,吃亏的总是你。” 丘好学先是红了脸,随即盯着丘好问,很怀疑地问道:“这是老爸老妈说的?还是你假传圣旨?真要有话交待,为何在家里不直接跟我说,非得让你转达?” “哼,话我传到了,信不信由你。要是你自己不当一回事,当面说和由我传达,有什么区别?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点菜吃饭。伙计,我们要点菜。瑶瑶姐,你想吃什么?我听说这家的酱肘子非常地好吃,肥而不腻,入味回香。而且富含胶原蛋白,对女孩的皮肤大有好处。” 丘好学看着眼前的弟弟,心里虽然还是那么忿忿不平,但心里多了几分安慰,这才是自己的亲弟弟。刚才那一本正经,跟传旨内侍太监模样的,应该是假冒的。 吃着吃着,丘好问突然伤感起来。 “唉,以后没有姐姐跟我斗嘴,这生活都显得无比寂寥了。” “哼,没我跟你斗嘴,你更高兴才是。你说什么无比寂寥,我看是你那个学习小组散伙了,没有瑶瑶姐跟你一起刻苦学习,你才觉得失落是不是?” “好学。”岑乐瑶头一次被丘好学点破,脸一下子红了。 “切,真当我是瞎子。好问,你那点小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跟五百瓦的灯泡一样,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明白。”丘好学发起了凌厉的反击,“刚才你还狐假虎威地叮嘱我,现在我要好好叮嘱你。不要以为你现在一个人留在青溪县,没人管你,你可以到处浪,到处骚撩学妹。要是你做出始乱终弃的事,你老姐我认得你,手里的砖头可认不得你。” “我是这样的人吗?我遵礼守信小郎君的名头,五溪地区也是赫赫有名的。”丘好问争辩道。 “呵呵,遵礼守信小郎君?你那在朋友群里,可是鼎鼎渣名啊。我就想不明白,你这长相,还不如爱国呢?不就有点才华吗?怎么就那么遭人喜欢呢?” “那是你了解你弟弟还不够。”岑乐瑶突然插了一句,就是这句话,让丘好学全线溃败。我明明是话里话外在为你撑腰,为你震慑这小子,你倒好,反过来帮这小子。真是,我气抖冷!我的心受伤了,不想说话,只想吃东西! 丘好学气呼呼地低下头,盯着刚端上来的酱香肘子,狠狠地大吃起来。 “好问,”岑乐瑶盯着丘好问开口道,“我能承诺,你能吗?” “我当然能。”丘好问毫不迟疑地答道。 “那就好,我们就此约定了。”岑乐瑶笑嫣如花。 “愚蠢的女人。”丘好学一边吃着,一边愤然地说道。 “有肘子就不错,再多嘴,就只有骨头给你啃了。”丘好问狠狠地说道。在这点上,他倒是一视同仁,好哥们和亲姐姐一样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们的未来 “好问,”明朝霞看着天上飘浮的白云,从头顶上的树叶间看过去,那一朵朵的白云就像是在草原上缓缓移动的绵羊,它们恬静安详,与世无争。 “嗯,” “我听人说,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这些白云听。等这些白云飘走后,你的心事也被带走了。你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明朝霞伸出右手,张开手指头遮在眼前,九月的太阳还是那样刺眼。 “或许吧,只是担心有的人的心事太多太沉,这些白云怕是带不动。”丘好问看了看旁边的明朝霞,“我也听说过一个方法,如果你心里的秘密太多,就找一个洞,说给它听,再把洞堵上。这样的话,你宣泄了心事,也保住了秘密。” “真的吗?”明朝霞被手指缝里透过的阳光晃得微闭上眼睛,脸也扭到一边去了,丘好问看不清她的神情,思绪有些飘飞。小妮子把我约到这个草坪里来,难道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吗? 两人没有说话,静寂之间,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下一个个光晕,像是一个个光彩夺目的肥皂泡,飘浮在四处,慢慢地把时间凝固住。 “好问,听说你明年要离开青溪了?”不知过了多久,明朝霞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是一个个无形的尖刺,刺破了那些肥皂泡。时间像树梢叶尖上的风,又流淌起来了。 “你听谁说的?” “我爸。大家都知道,青溪一中终究留不住你,只是不知道你会选择哪里。初三读完,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青溪一中,去到更好的地方去。” “嗯,刘老师跟京大提议过,破格录取我。可是有些官僚总是顾忌那个,顾忌这个,事情一直耽搁着。后来刘老师一气之下就打电话给金大、江大和h大的老朋友和学生,讨论我的去处。明年再拿一个金牌,我也算完成任务了。这一点,刘老师和大家一样,都是心里有数。” 丘好问看了一眼明朝霞,她的脸被一团阳光照中,萦绕着七彩的光晕。还是看不起她脸上的神情,无法判断出她的心思。丘好问斟酌着每一个字词,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只是官僚到处都有,他们开始嫌我年纪太小,明年也才十五。刘老师也不想让我读什么少年班,而是直接按本科、硕士、博士正常流程读下去,还要求按学分算,学分修完了就毕业,不限制时间。他总说我是读书的天才,本博连读的话,估计读个五六年就能读下来。要是限制时间,反倒是浪费我的时间。这些条件太出格了,好容易让那些官僚接受我的年纪,又被这条件给拦住了。所以现在我也说不清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你都会离开这个小县城,去到更大的天地去。”明朝霞幽幽地叹息道。今天小妮子为什么变得这么深沉?以前很少这样的。难道是丘好学、岑乐瑶去读大学,引发了她的某种思绪? “我们都会离开这个小县城,进到更广阔的天地去。这是我们的理想,也是我们的使命。”丘好问的话让明朝霞转过头,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摇摇头道:“我们的理想和使命不同的。我的理想只是开心快乐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一个白领,或者设计师,或者律师。使命?更是想都没想过。” “你,好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理想和使命是星辰大海。虽然不大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看来,应该很远大。或许我们就像那两朵云,你看,那朵像骏马的,跑得多快,那朵像小猪,只知道傻傻地站在那里玩耍。” “你可真傻,我只是说我的理想和使命是星辰大海,又不说真要成窜天猴,要跑去外太空。不管做多大的事,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丘好问连忙劝道。 他大概明白小妮子的心思。看到岑乐瑶考上了著名大学,而她的成绩,似乎勉强能考个h大。而且她还有三年高中要读,中间会发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 对未知的猜测和某种畏惧,才是她这些日子心情跌宕起伏的原因吧。女孩的心思,总是会敏感些。 “再说了,是我死皮赖脸追的你,只有你不要我,没有我不要你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变心了,不想理我了。我可是听说了,某人这个暑假又去姑姑家,去见了什么表哥。” “你瞎说什么了!”明朝霞狠狠地推了一把丘好问,“我表哥都要结婚了,他读大学时跟一个诺维女留学生好上了。一来二去,刚毕业不到一年,两人突然决定结婚。可把我姑姑姑父愁得不行。” “哈哈,诺维女留学生?你表哥还真是人才啊,不愧是表哥中的战斗机。”丘好问大笑道,他知道,一场莫名其妙的危机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纳博克教授,你看看这篇文稿。”诺特曼急匆匆地跑来,递给纳博克一份文稿。 “《连续特征离散化方法的深入分析》,”纳博克一目十行,看完后略一思考,对坐在对面的诺特曼教授说道:“这篇文章很有意思,它针对着计算机数据检索、分类,提出了一个很独特,很有建设性的看法。而且这个看法似乎超出了我们目前的研究。” “是,马省理工学院的亨里舍利教授,斯塔福大学的里皮塔克教授跟我是老朋友,他们的研究进度我知道一二。这篇文章所提出的方程式和算法思路,真的让人耳目一新,很有建设性。”诺特曼教授点头道。 纳博克笑了笑。尽量两人都不愿明着提出来,但话里意思两人都互相明白了,写这篇文章的人,他对计算机和网络数据分析的思路,与两所在计算机应用方面领先大学的研究组相近,但又有不同点,谁也不知道这点不同,是不是因为他看得更远,更透彻些。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 “我们的老熟人,华夏的丘。” “哦,我的上帝,真的是他。”纳博克感叹了一句。 “纳博克教授,你为什么这么说?” “7月份我带队去华夏参加国际数学竞赛,遇到了那小子,跟他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得知这家伙这段时间改变注意力了,他的心思转移到计算机和网络数据信息分析处理这块来了。” “丘没说他为什么有这个转换?” “他说去年到我们蒲林斯特大学参加比赛时,参加过两场计算机方面的讲座,感了兴趣,然后用奖金买了几本书和杂志,回去通读了一遍,然后有了些想法。” “上帝啊,你说丘只是看了几本有关方面的书和杂志,然后一年时间就写出这么高质量的论文?”诺特曼感叹道。 “天才的世界就是这么让人不可理喻。” 诺特曼酸了,你也是天才好不好?在三个人里,我好像是最蠢的那个。他眼珠子一转,对纳博克说道:“纳博克教授,我们应该启动特殊人才招聘程序,尽快让丘到蒲林斯特大学来。有了这篇文章,我相信很容易能够拿到六位教授的签名。” “我曾经尝试过劝丘,但他说,他还要为他的祖国再拿一届金牌。” “还要拿一年?哦,愿上帝拯救那些羊羔们的灵魂。”诺特曼教授忍不住划了个十字架。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回来了 一九九三年六月的一天,青溪一中。操场主席台上方挂着一条长幅,上面写一行大字:“热烈欢迎杰出学子丘好问回母校!” 坐在操场上的同学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学长丘好问初三就被蒲林斯特大学录取了,真是太天才了。”女生甲兴奋地说道,语气好像丘好问是她的表哥,骄傲自豪得让旁边的男同学心生一股子酸味。 “我听说了,丘好问可是拿了三次国际数学竞赛金牌,平了记录,还创造了拿金牌年纪最小的记录。”女生乙附和道。 “不仅如此,我听杨老师说,丘好问还发表了几篇论文,很高端的那种。” “高端?多高端?” “不知道,杨老师没说,只说他也看不懂。” “嘻嘻。”几个女生笑成一团。 另外几个女孩也在在议论着丘好问,她们是同在一个县城的三中的学生代表。薛副校长出任三中校长,知道丘好问回来,要给一中校友们演讲,传授经验,厚着脸皮找了丘校长和黄副校长,塞了几十个学生代表过来,也好沾些雨露。 “丘好问长什么样子,听说长得很帅?”一个女生向往地说道。 “一般般吧,不过那双眼睛很有神,充满睿智,而且说话很风趣。” “我想起来了,石琳,你是见过丘好问是不是?” “是的,不过那是前年的事了,说不定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变了。”那位在图书馆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的女孩也长开了。眉眼长开后,眼窝深陷,眉骨高的混血特征越发明显了,也长得更漂亮了。 “听说丘好问在一中有女朋友的。” “谁啊?” “就是一中的校花,明未央啊。” “真的假的?” “真的,比真金还要真!” “是她,你看,明未央出来了。” 只见一个女孩走到了主席台上,跟几个同学在说着话,像是交待什么事。她一米七的个,像一朵在阳光里摇曳的荷花。 “真漂亮!不愧是一中的校花。”有女生觉得自己相形见拙,脸上满是仰慕。 “呵呵,我们学校的石琳不比她差!” “就是,就是!” “不过人家这名字挺好听的,未央,未央听着就觉得神秘大气。”刚才那位仰慕的三中女生似乎负隅顽抗着自己的坚持。 “呵呵,我可听说了,明未央以前叫明朝霞,去年进高一时才改的。石琳,你也改个名字,漂亮大气的名字,不能输给她。” 听了同伴忿忿不平的话,石琳笑了笑,没有做声。 “凌飞,好问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149班的同学们在议论,男生们都围着邓凌飞说着话。 “前天回来的。” “他不上学啊?” “人家霉国6月份就陆续放假了,好问一放假就回国了。” “他带了什么好东西?” “带了一堆的漫画,都是一家出版社的,因文名字我记不住,中文叫漫威。” “漫画,好看吗?” “挺带劲的,有什么蜘蛛侠,钢铁侠,就是有一点不好,因文不好的还看不懂。好问说,他准备把这漫画翻译成华文的,推到国内来。” 听着就高大上,这才是神童天才干的事情。周围的同学们眼睛里冒着星星说道。 过了一会,操场那边有些轰动,很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眺望那边。 只见一行人走了过来,里面有他们熟悉的丘校长、黄副校长,还有邓凌飞等少数人认识的县教育局林局、孟副县、明县长以及他老豆邓部长。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人,一米七多,但一米八不到的个头,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衣,很精神,正是离开青溪一中差不多一年的丘好问。 走过来时,一群老师站在那里,丘好问一蹦就蹦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班主任林辉友。此时的他像一个回来的游子,一不小心露出顽劣调皮的本性。林辉友任由丘好问抱着他,仰着头哈哈大笑,溺爱地在他肩膀拍了拍,脸上全是自豪和惊喜。 所有的人都微笑地看着这一幕。丘好问抱了十几秒钟才松开,然后跟林辉友低声说了几句话,又继续往前走。他伸出双手,微弯着腰,跟所有的老师一一握手,态度恭敬谦卑。但很多老师却希望能享受跟林辉友的那种亲近的待遇。 忙乱了一阵后,领导和老师们一一落座,明未央拿起话筒,朗声说道:“今天是青溪一中的骄傲,我们杰出的同学丘好问回到母校。大家都知道,丘好问同学在去年获得霉国蒲林斯特大学的特别录取,他同时也为我国在国际数学竞赛上摘取了三枚个人,三枚团体,总计六枚金牌。打破了记录,同时也打破了金牌获得者最小年龄的记录。” 听着明未央说着丘好问的辉煌战绩,操场的同学们虽然都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尤其是三中的学生代表,虽然知道一中的丘好问好叼好叼的,可没有想到还这么叼!他们的惊叹又引来了旁边一中学生们的满是自豪的眼神。 丘好问看着前面的明未央,笑得特别开心。想不到这小妮子大半年不见,倒是锻炼出来了,落落大方,对着台下上千人一点都不发怵,不愧是我丘神童的女朋友。我们郎才女貌,豺狼配虎豹,嗯,嗯,跑偏了,天才的脑袋总是这么放飞自我,收都收不住。 明未央说了一通后,黄副校长接着又说了几句。他知道台上台下都等着听丘好问的演讲,不待见他的罗里吧嗦,便简单几句介绍了这次演讲的重要意义,感谢县里、局里的领导们百忙之中来捧场,然后把话筒交给了丘好问。 “同学们好!我叫丘好问,初中时就读我们青溪一中初149班,现在就读与蒲林斯特大学工程和应用科学院数学系。刚才黄副校长等几位领导希望我着重讲讲我的学习方法。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少讲。不是我吝啬保守,守着祖传秘诀不肯外传,而是我一直认为学习的最好办法就是兴趣。”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很多同学特别爱打《魂斗罗》,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不通关誓不罢休。而且在上面花了许多心思,什么技巧、什么策略,研究得很通透。很多家长恨铁不成钢地说,要是他们把这些心思花在学习,根本不用担心。” “其实这里面是个很简单的道路,《魂斗罗》有趣,那些同学对它太有兴趣了;学习太枯燥,某些同学实在对它没有意思。” “怎么样培养对学习的兴趣?我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只是给同学们分享一个故事,我进蒲林斯特大学后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母校灌鸡汤 “我进蒲林斯特大学不到一周,有一个二年级的学生,因为交不起学费,也承担不了生活费,申请休学,然后参加了霉军,不巧被派去海外,然后在一次袭击中身亡。我进学校的时候,他阵亡的消息正好传来,许多学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台下的学生们也是一片哗然。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只有华夏这种落后的国家才有,怎么可能发生在霉国?那可是杂志中说得跟天堂一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惨事? 十几位年轻老师也在那里交头接耳,这个丘神童该不会睁着眼说瞎话吧?又或者回国后被收编了,赋予宣传任务。这些老师可是那些杂志最忠实的读者,上面写的每一个字,连标点符号他们都深信不疑。 看到下面议论纷纷,丘好问也不以为然,停了下来问道:“看你们有疑问,那可以举手,我点几位,听听你们的疑问。” “这位同学,说说你的问题。” “我从xx文摘上看到,霉国都是看病读书不要钱,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你说的这个问题?是你说谎了,还是那本杂志说谎了?” 这小子的话咄咄逼人啊,话语中把自己当敌人对待。这年头,大家对报纸杂志深信不疑,他这样说,等于指责丘好问在说谎。好小子,还有点小心机啊。丘好问知道,因为明未央的缘故,他是青溪一中高中部男生们的公敌。逮到机会,肯定要狠命下手。一中和青溪的光荣,又如何?抢走了校花,就算是五溪之光也没用! “杂志在说谎,因为作者没去过霉国,我去过。我还在其中一所大学就读,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活生生地就在我眼前。在霉国,看病要钱的,而且很贵,不过一般情况下霉国人有医保。有医保的人就不用担心医药费,但没有医保的人,看病就是天价。霉国公立中小学学校是义务教育,不收费的,但是霉国大学,却不是义务教育,收费都不便宜,尤其蒲林斯特这样的私立大学,更贵。以我所就读的蒲林斯特大学为例,每学年的学费是8000到13000霉圆不定,住宿费和伙食费大约3000霉圆左右,还有书费200~300霉圆,嗯,霉国的书很贵,这点我深有体会。” “除此之外,还有医疗和意外保险费大约150霉圆左右,其余的日常开支,下馆子,看电影,买衣服,我就不算了。一学年下来,每个学生读书的学杂费等固定支出,大约需要13000到14000霉圆,四年就是五万霉圆。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万。” 操场上一片哗然,学生们面面相视,四十多万,对于小县城的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刚才那个提问的男生忍不住站起,抢问道:“这么高的费用,你怎么读得起?” “因为我属于特招生,蒲林斯特大学不仅免了我所有的学杂费,每学年还有一万二千霉圆的奖学金,支出住宿费书费和生活费用,绰绰有余。此外,我在欧霉出版了几本小说,拿到了不少版税,这位同学不用担心我能不能负担霉国的生活费。所以我刚才说过,霉国的书真的很贵。” 师生又一次哗然,尤其是男生。真是太气了。好容易等你滚蛋了,校花也该让出来了,没想到还吊着。现在又回来显摆你多么有本事,又怎么有钱了呢?真是太气人了。 明未央在一旁抿着嘴淡笑着。她对丘好问的小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这番表态,何尝不是一种震慑,我丘老虎的菜,谁也不要惦记着。 “其实呢,我说的这些话,跟我要讲的故事的主题是一样的,那就是知识创造财富。”丘好问继续侃侃而谈。 “我有四位同学,他们没有奖学金,而且他们家境也非常一般,父母亲没有给他们准备学费,一切都要靠自己。一般情况可以去申请助学贷款,这种贷款利息相对而言还算低,也容易贷到,霉国很多大学生就是靠这个贷款完成学业的。” 一些心里犯嘀咕的师生脸色好看很多,就是说嘛,霉帝啊,全世界的灯塔啊,怎么可能这么毫无人性呢?肯定有其它办法让大学生顺利完成学业。 丘好问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个贷款是有条件的。我刚才说的那位加入霉军,不幸在海外阵亡的,就是因为某种条件无法申请。此外,这笔贷款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负担很重。一般大学生毕业后需要花十年左右才能还清这笔贷款。我们是学数学的,这笔帐算得很清楚,那几位同学受那位阵亡同学的刺激,又不肯让把十年的青春卖给万恶的银行家,于是他们想法赚钱。” “他们合计来合计去,后来想着跟经济系的几个家伙联手,把霉国股市过去四十年的数据拿来,分析了三个多月,做出了一个数学模型,然后华尔街某家银行花了一百万霉圆,买下了这个方程式。算下来,他们每人平均分得近十万霉圆,可以稳妥地读完四年的大学。” 看着操场上叽叽喳喳的同学,丘好问喝了一口水,等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们华夏有句话,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换成现代的讲法就是知识创造财富。未来,将会是知识的时代。有人会跟你说,读书有什么用?搞原子弹的不如买茶叶蛋的,做工程师不如卖猪肉的。其实这些论点很荒缪。你卖茶叶蛋,赚到一点钱了,以后也只能卖茶叶蛋了,等到大家都来卖茶叶蛋,没钱赚了,你又能干什么去?” “搞原子弹的不搞原子弹了,可以去教书,可以去写书,可以去研究方子弹,照样有钱拿,受人尊重。再往大里说,这个世界的财富,是谁在创造?这个时代的进步,是谁在推动?是搞原子弹的?还是卖茶叶蛋的?” “我不是说看不起卖茶叶蛋的,凭劳动挣钱,做什么都光荣。我只是说,你读书和不读书,以后人生的选择完全不同。你考上大学,可以去京城,可以去沪江,可以去岭南;可以做工程师,可以做教师,可以做公务员;可以进国营单位,可以进外资。你没有考上大学,只是一个中学毕业生,可以有这么多的选择吗?” “你觉得别人幸福,那是因为人家比你的选择多。同学们,读书就是这么重要,读好书,可以有丰厚的收入,可以去大城市,可以出国,有更多的人生选择。想到这些,你们难道对学习还没有兴趣吗?” 丘好问笑着问道,开始时,操场上有学生稀稀落落地答道:“有兴趣!” 听着这些回答,丘好问环视着四周。现在大搞经济建设,人心浮动,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读书无用论,大家都想着去挣钱,各个都以为不用读书就能挣到钱。在这种影响下,很多学生对学习不以为然。我不读书怎么了?照样可以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照样可以挣钱当老板。 可是当他们被社会毒打,认识事实后,一切已经过去了,不能再重来。只是今天这碗鸡汤,灌得有点勉强啊。管它了,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能把鸡汤熬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很佩服自己了。有鸡汤喝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轻轻的一个吻 “这条路,还是那个样子。”丘好问感叹道。 “你才离开半年,又会变到哪里去?”明未央笑他没事悲秋伤月,故意装深沉。今天上午灌了那么大一盆鸡汤,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那也是,才半年。可是我怎么觉得像是离开了好几年了。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度日如年。”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明未央的脸只是微微一红了,不过几年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猝不及防,脸通红的像煮熟的虾米。但心里那份甜蜜却越来越浓。 “又讲怪话!”明未央像以前那样,轻轻打了一下丘好问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笑,继续慢慢地走在人不多的老街道上。 “好问,我听你讲话时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怎么了?” “其实我想讲的故事,比操场上讲的玄乎多了,可惜跟我爸一提,就被毙了。” “哦,多玄乎,说给我听听。” “那几个同学,挣到的那笔钱,比我说的要多得多,而且不是从华尔街某银行挣得,是从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挣得。” “什么?拉斯维加斯?我听说过,是霉国最大的赌城,他们怎么从那里挣的钱?”明未央睁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 “是的。他们总共六个人,想去拉斯维加斯玩二十一点赚钱。因为在我们学数学的眼里,这项游戏完全是一个可以算出来的概率问题,比其它赌博游戏好算多了。只是他们弄了两三个月,搞不定核心方程式,结果还亏几千霉圆。” “后来他们听说本天才的大名,就跑来找我,想请我帮忙。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先是花了一周时间搞定了那个方程式,然后又拿出二十万霉圆作为他们的赌本,两项投资我要占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他们答应了?” “当然答应了,我的方程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算出下一张牌的概率来,又有二十万做赌本,比他们几百上千霉圆的要来的快。只有动作足够快,才能在赌城察觉之前脱身。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赌城细心观察,记住发出的牌数和牌面,等到用方程式算到概率足够大的时候就下场。赌博是有输有赢,只要你赢的次数比输的要多,加上足够的本钱,你就赢了。” “赢了多少钱?” “四百二十万霉圆。” “哇!太厉害了。”明未央惊叹道,在赌城里几晚上赢了四百多万霉圆,然后全身而退,想想都刺激。电影杂志里说,赌城里的那些人可不是善类,这样做等于虎口拔牙啊。 “好问,你怎么不亲自去?” “我进不去赌场,霉国法律,只有满了二十一岁才能进赌场。不过我就算满了二十一岁,也进不去拉斯维加斯赌场。” “为什么?” “拉斯维加斯那些赌场老板神通广大,很快就把那六个同学查出来,还把我这个幕后黑手也查出来了。不过我们是合法赢钱,没有作弊,知识创造财富,奋斗实现梦想。霉国最吃这一套的,所以那些赌场老板也不敢做得太过,就把我们七个人列入赌场黑名单,拒绝我们任何时候入内。” “哈哈,拒绝你们入内。你赌场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就被人家拒绝入内。果真还是那个性子,到哪里都能惹祸。”明未央笑得弯着腰,眼泪水都出来了。 “这还算好的。” “什么?你还惹了什么祸?” “霉国普拉特州州长是个极右翼分子,在公开场合说了一些攻击我们华夏的话。我气不过,就去收集了普拉特州的情况。结果无意发现该州的彩票规则有漏洞,我花了一周时间算出了它的漏洞规律,然后又等了两个月,用方程式确定了最大概率后,我花了将近两百万霉圆买了一期该州的彩票,中了六千七百万霉圆。媒体报道出来后,那个鸟州长气得不行。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下令修改了他们州的彩票规则。” 明未央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看着丘好问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 “你真的太胆大妄为了。” 丘好问洋洋得意地说道,“这算什么!在国内,时机还未到,我束手束脚的。到了霉国,我可是要放开了手脚地折腾。在欧霉,那才是金钱至上,只要你有钱,或者你有创造金钱的方法,就能奉你为上宾,视你为英雄。” 看着意气风发的丘好问,明未央又高兴又有些担心。她知道丘好问是有大本事的人,只是没想到才去霉国一年,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自己喜欢的男孩这么出色,她当然觉得很开心。只是这份开心下面藏着淡淡的一份担忧。 他这么出色,我再努力也跟不上他的脚步了。差距越来越大,担忧越越来越大。 “傻丫头,”丘好问刮了刮明未央的鼻子,宠爱地说道,“你担那么多心干什么?只管追求你的梦想就好了。你不是想着要去世界各地旅游吗?我在世界各地都买一栋别墅,或者买上一家世界连锁的酒店。你走到哪,都有一个家。” 明未央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敢吹牛皮。” “哈哈,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上天赐给我如此的天赋,我不用它好好做出一番事业,岂不是太浪费了?” “嗯,你有远大的梦想,可是我想来想去,只想到处走走,然后住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种种花,养几只猫啊狗的,再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丘好问看着满脸憧憬的明未央,知道当年她哥哥因为抗洪救灾牺牲在淮河,对她的打击非常大。以前她还梦想做个舞蹈家,或者做一个女军官。可是自从听到了那个噩耗后,她不再有那么多想法了,她亲手给自己的人生笼上了一层黑纱。或许真是这层黑纱,最后让她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自己的记忆里,她跟那位海归老公结婚后,由于某些原因,没两年又离婚了,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青藏高原的某一座雪山上。外人看上去的幸福,其实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记得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时只是哦了一声,可是十几天后,看到某部雪山的纪录片,看到那皑皑白雪,洁白无暇,自己一时忍不住,流着泪再次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 这一世,都改变了,应该不会再流着泪唱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了吧。想到这里,丘好问情不自禁地捧起明未央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少女的心事 打开家门,明未央慌忙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母亲林芷在厨房里叫她都没听到,她怕母亲看到自己的惊慌。这种惊慌跟以前学习没考好、比赛失利、或者收到丘好问从大洋彼岸寄过来的,满是绵绵情话的信时的惊慌完全不同。 明未央躺在床上,心跳得还是那么快。夕阳从玻璃窗里穿了过来,变成了桔红色的蜡笔,在墙上抹了薄薄的一层。风吹了进来,居然带着几分甜蜜,就像刚酿出来的油菜花蜜。 他吻了我!明未央忍不住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一刻她害羞得连窗外飞着的蜻蜓都不敢面对。听到树上知了的叫声,都恨不得去堵住它的嘴,生怕它把自己羞羞的事讲了出去。 原来亲嘴是这样的美妙,两张湿润的嘴唇碰在一起,灵魂就交织在了一起,然后电流从灵魂的深处不由自主地向对方涌去,对方的电流也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一正一负,一阳一阴,异性相吸,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时自己的脑子变成一朵白云,雾蒙蒙的却一片空白,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可是过后却回味无穷。 臭小子,出国一趟,居然变得这么胆大了!明未央忿忿地暗骂了一句,随即又笑了。 在初中时,明未央也不知道自己跟丘好问的感情是怎么回事。爱情?好像不是,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一种青春期对异性的好感,又或者是一份对哥哥的眷念和依赖。 从小明未央就跟大她七岁的哥哥亲近,是他的尾巴,是他的天使。而哥哥是她的保护神,是她生命中的阳光。尤其是那几年,爸妈每天忙于工作,是哥哥做饭喂她吃,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哥哥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然后遇到大洪灾,突然牺牲了。明未央心里的擎天柱石轰然倒塌,她变得那么无助,觉得自己成了《雾都孤儿》里的奥利弗。虽然还有父母等亲人,但她心里的阳光被乌云给遮住了,生命变成了汪洋里的一叶孤舟,在波涛阴雨中不知所措。 当丘好问出现在她面前,她开始时有些拒绝,以为只是一个淘气的大男孩。可是一次次的相遇,让她心里的雾霾慢慢地驱散了一些。在那次大火中,她看到哥哥又回来了,阳光又一次照进了她的心,她不再孤独,也不再会害怕,因为又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会保护她。 慢慢的她走出了那段阴影,还坚持把自己的名字改回了明未央,因为那是哥哥和丘好问都喜欢的名字。 明未央沐浴在阳光下,度过了温暖的初中时光。去年七月份的别离,丘好问突然离开自己的身边,明未央在心伤之余,突然意识到,这种伤感跟哥哥牺牲时那种悲痛完全不同。哥哥走了,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只能永远地留在她的心里。丘好问走了,但随时还会回来。哥哥,只能叫怀念,丘好问,却是叫思念。 漫长数月的等待,让明未央知道自己在思念什么。十六岁的她已经明白男女之间,不仅有兄妹之间的亲情,更有一种叫你魂牵萦绕的爱情。 爱情就是这个味道吗?好甜蜜啊,啊呀,他居然吻了我。明未央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床上打起滚来,头直往被窝里钻。好让人羞涩啊。 过了一会,明未央突然站了起来,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真心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只是看到自己的个子又长高了,皮肤更白嫩了,眉眼完全长开了,嗯,这里更鼓,那里更翘了。明未央就觉得放心了,好像要上前线的将军,发现自己兵强马壮,一下子就信心满满。 “小霞,吃饭了,一回来就躲在屋里。你们父女都一样,都是老爷小姐,要我做老妈子伺候着。”林芷的声音响起来了,把明未央从憧憬梦幻中唤回现实中。 “好的,就来!”明未央一边应着,一边在镜子上左看右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出到客厅里。这时,明天也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三人坐下后,明天突然开口问道:“开完会,你跟好问几个一起聚会了?” “嗯,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一起聚了聚。”明未央忐忑不安地答道。这是赤裸裸的谎言了,几个人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识趣地散了。丘好问拉着明未央的手,专走那些偏僻的街道。这些可是万万不能说给父母亲听的。 “好问要在青溪待几天?” “待一个星期。” “才一个星期?” “嗯,他接下来还要去星城,然后去京城,今年七月份的国际数学竞赛,华夏队请他做了顾问。八月初在巴黎有个数学聚会,他被邀请去了。八月中,他还要去一趟南美洲。” “想不到小丘挺忙的。”明天笑着说道。 林芷却皱了皱眉头,丘好问的行程,明未央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详细?正要开口说话,想到了什么,便收口不说了。 “小霞,”明天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爸?” “这两天你把小丘叫到家里来。” “什么?”明未央脸色一变,难道今天好问吻我的事败露了?当时没人啊,是谁偷偷看到了又转身打小报告到爸爸这里来了?难道是那只乱窜的蟑螂?真后悔没有踩死它。 林芷看到女儿的神情不对,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心头一动,正要开口说话,明天却先开口了。 “没什么事,就是叙叙旧,感谢他为青溪县做出的贡献。”然后咳嗽了几声,眼睛向林芷瞄了瞄。 林芷接到丈夫的信号,回了回神,把心思转到正事上,向明未央解释道:“囡囡,你爸能有什么事?他当上这个县长,有经济任务,需要到处找投资。青溪县这地方,能找出什么海外关系来?算来算去,只有好问在霉国读书。你爸的意思是让他帮忙到处打听,看看外面有什么机会。”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差点被你们吓死了。明未央的心终于放落实了。脸不红气也不急了,手不抖了,脚也不发飘了。 “好,今晚好问请我们几个一起看电影,到时我跟他说下。” “好,早点定下来,我们好准备菜。” 到了晚上六点半,丘好问、邓凌飞、田珍珠几个人来敲门,叫明未央一起去看电影。 “爸妈,我们出去玩了。”明未央说了一声,跟着一起走了。 “去吧,去吧!”明天笑着挥挥手,林芷忍不住伸出身子交待道:“早点回来!不要太晚了。” 可惜得到的只是明未央在楼道里的回音:“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电影 看电影,其实就是看大炮筒,一种录像带投影而已。这个年代全国各地,包括青溪县城这个小地方,都是这样,电影院其实就是录像厅。放的南港、欧霉电影是不是正版,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是不可能。这种乱象,可能因为那位姓许的三级美工还没有成为许粑粑。 大家看的是《水浒传之英雄本色》,这片子5月份才在南港上映,一个月后盗版碟录像带就在交州某地下市场大规模贩卖。然后不用一个月,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商家就把它带到了每一个县城。 这种情况下,谁做电影谁死。就算强横如老是腰不好的许大官人,也不敢轻易下场,乖乖地在黛钗那里软饭硬吃。 “梁嘉徽的演技真是没得说,这林冲演得真是荡气回肠。” 在冰室里,邓凌飞啧啧赞叹道。几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剧情里回过味来。 “是的。其实这部电影故事情节很老套,看了开头知道结尾,尤其是看过《水浒传》的人。但是仍然这么吸引人,这里面的几位演员功不可没。梁嘉徽不用说了,许景江,王祖仙,甚至连反派林威、单立文都同样出色,让人印象深刻。”丘好问附和道。 “小咪咪,你们谁看到我的小咪咪。姑娘,我的小咪咪这么大,好可爱的,嗖的一声就不见了,是不是钻到你的裙子里去了。”邓凌飞在那里绘声绘色地学起电影里的高衙内,大家在旁边哄堂大笑。坐在他旁边的田珍珠狠狠地打了一下他,“你这个砍脑壳的,学谁不好,学这个坏人!” “他跟高衙内差不多,不用学就一个德行!”丘好问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邓凌飞气得眼睛都鼓出来了,“我是鲁智深,不,”他突然想起在菜籽巷看过的那些许景江演过的录像,感觉自己坑了自己,连忙改口道:“我是仇五。” 幸好他有自知自明,知道跟英雄盖世的梁林冲差着十万八千里。梁嘉徽,自己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部“我话讲完,谁赞同,谁反对?”细腻传神,淋漓尽致的表演,把一个流氓政客塑造得登峰造极、无可匹敌。 这部电影现在应该还没拍出来。要不先攒个局,把它捣鼓出来。导演还是用麦当劳它哥,只有这位猛人才拍得出那个味道来。就是剧本要好好把关下,免得好好的一部写实电影,稀里糊涂地在结尾成了爱情片。 被戳中痛点的台岛有关部门肯定会叫嚷封杀,虽然梁嘉徽习惯了,不怕封杀,但自己也不能坑他啊。丘好问想了想,哦,富国银行那帮信托经理帮自己买了一家电影公司,叫什么新线影业,说是特纳公司计划收购它,很有“钱途”,于是就提前下手,准备转卖赚一笔,结果砸手上了。 这帮孙子,不是自己的钱,糟践起来这么随心所欲。不过这帮孙子也够奸的,闻到风声后就提前布局,勾结银行,利用新线公司暂时的困境下死手,以很低的价格拿到了很大一部分股份,可惜胃口太大把特纳公司吓跑了。 不过丘好问听说过这家公司名字,他干脆叫信托经理人趁着特纳公司收购失败,一片哀鸿时低价收购了大量股份,掌握了控股权。 是的。丘好问的钱,包括版权和各种手段赚来的钱,直接存进了富国银行,然后由一个专业的信托经理人团队进行投资管理。除了保值操作,很多投资也是听从丘好问的直接指令,比如购买微软、思科、甲骨文、戴尔等有“钱途”公司的股票。 按照法律,丘好问只有满十八岁才能完全调配这些资金,在此之前需要在监护人的授权或监督下才能进行相关投资。可这些对于丘好问都不叫事。他花钱请的那几位律师,就是为了研究如何合法地操控这些投资。至于监护人的签字,呵呵,丘正良和李秀莲看不懂因文,丘好问完全可以像《新龙门客栈》里的曹公公,“要圣旨?来人呐,咱们给他写一张。” 可以叫新线公司出面,在南港公司成立一家公司,再拉一家南港公司合作,把这部电影拍出来。而且可以根据老霉和曰本的口味,剪辑调整下,分别搞个霉帝和曰本特供片。至于台岛有关部门,霉国粑粑公司拍的片子,那就不是恶意中伤了,而是善意的批评了。 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新线公司也该派上用场,不然自己几百万不白花了。虽然这些钱都是普拉特州彩民们贡献的,但自己也耗费了大量脑细胞。这次合作拍摄可以作为一次试探,反正新线公司靠在北霉发行佳禾公司的《忍者神龟》掘到第一桶金,多试几次也无妨。 明未央、田珍珠、邓凌飞几个还在那里议论着,丘好问在脑子已经把这件事都预演了一遍。数学家的脑子就是这么好使。 “好问,”明未央的话让丘好问转过头来。 “怎么了?” “我爸叫你去我家一趟,吃个饭。” “应该的,应该的。我明天没事,就明天。而且我从霉国带了几瓶洋酒和几盒西洋参,正好给你爸妈拎过去。”丘好问一口答应。明爸明妈的召唤,就算明天下刀子,也要按时赶到。 两人的低语被旁边的邓凌飞听了一耳朵,他咋咋呼呼地问道:“怎么了好问,你要上小霞家提亲。” “呵呵,小明,我突然觉得你好可爱,跟《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一样可爱。”丘好问阴恻恻地说道,叫邓凌飞后脊梁只发寒。但是他跟丘好问斗智斗勇多了,岂能被这么点恐吓给吓住了,迅速转移了话题。 “听说姜老师辞职了。” “啊,为什么?”田珍珠诧异地问道。明未央是一中的校花,姜玉琴老师是一中老师里最夺目的那一位。 “听说她要出国留学,好像是什么巴黎萨哈雷高等师范学校。”邓凌飞像极了一位包打听,他顶着丘好问的灼灼目光,毅然决然地说出了“真相”。 “伐国?她怎么突然就出国留学了?”田珍珠诧异地问道。难道青溪县修好了大朗山水库后,被改了风水,怎么接二连三的有人出国留学了。 邓凌飞不敢再爆料了,他怕自己揭露得太多,死于非命。田珍珠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猜想着是不是姜玉琴这么漂亮,遇到了某一位白马王子,然后骑着白马带着她去了伐国巴黎? 明未央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心思单纯,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只是叮嘱丘好问道:“明天下午记得准时到我家来。” “好的。”逃出生天的丘好问连连点头。这个死小明,不打游戏改读兵法了,居然也知道攻敌要害了,可能是跟自己相处久了,智商迅速上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家乡做贡献(一) 都是家常菜,林芷的手艺丘好问一直觉得挺好,至少比自己老妈的要强。 坐下来后,四人和和气气地吃起饭来。丘好问说了些霉帝的风土人情,以及在大学就读时遇到的趣事。明天、林芷和明未央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的国人,对外国抱着一种美好的向往,谈论那里的人和事,是最时髦不过的。 “怎么会呢?杂志上不是说霉国人最遵纪守法,最讲文明礼貌。红灯亮了,就是街上没车也会等到绿灯了才过马路。怎么可能也是一窝蜂地抢红灯?”林芷摇着头不敢相信的问道。她也是那些杂志孜孜不倦教诲下,信以为真的一位。 “林阿姨,我在纽约亲身经历的。当时也把我看傻了。后来转念一想,怎么可能霉国人个个遵纪守法?要是那样的话,霉国怎么还有警察,还有监狱?后来我跟很多老霉交流沟通过,发现他们遵纪守法,只是顾忌违法的成本太高了。要是罚不责众,他们照样会犯错误的。” “当然了,他们插队、乱吐痰、乱丢垃圾等不文明行为比我们要少很多了。但事物总有一个发展的过程不是,等我们国家物质文明发展起来了,精神文明也会跟上来的。” “好问说得没错,‘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是老祖宗们早就说过的道理。现在我们刚刚吃饱肚子,就要求我们立马跟发展上百年的西方人一样文明,太不现实了。”明天点点头说道,“好问伢子出去留学一年,不仅长了见识,更有了自己的主见。难得,难得!” “明叔叔过奖了。其实出去一年,确实见识了不少,关键是能够全面认识欧霉最真实的情况。那些老外也是有血有肉,有理想也有私利的普通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爱,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恨。爱某些人,是因为这些人对他们少害多利;恨某些人,是因为多害少利。可是我们国内一些人,总是一厢情愿,或者别有用心,把老外夸到天上去了,好像他们是来拯救我们的天使。” 听了丘好问的话,明天哈哈大笑,“天使?哈哈,看人家手里拿着圣经,就以为人家乐善好施?殊不知人家骨子里信的是达尔文进化论!适者生存,优胜略汰,怎么可能是天使?‘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先辈们早就洞悉了这一切,偏偏有人把它当成过时的老古董。” 明天的话让丘好问眼睛一亮,想不到自己老岳父,哦,明叔叔,还有这份见识。 很快吃完了饭,明天邀请丘好问到他的书房里坐一坐。 “好问,现在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坚持招商引资。青溪县也迫切地需要招商引资,大搞经济建设。你出过国,见识多,帮叔叔我参谋下。” 明天很诚恳地说道,丘好问点点头,斟酌了一会说道:“叔叔,招商引资最根本的一点,就是你要让投资商赚到钱。青溪县有什么方面可以让投资商赚到钱?” 明天苦笑一声道:“我们现在除了税收优惠,土地便宜之外,没有太多的特点,这也是我们非常苦恼的方面。” “税收优惠,现在全国各地都差不多,土地便宜也意义不大。投资无非看几点,一是资源,有可用的资源;二是交通是否便利。我们青溪县除了几个金矿和石灰矿,也没有什么资源。交通方面,我们青溪县有一条铁路,还有一条国道,勉强算是便利。” “但是我们相对比较偏远,离星城等中心城市有三四百公里。铁路,我们青溪县站是个三等站,货仓都没有几个。再说这公路,很大一部分在山区,崎岖弯绕,增加了不少的运输难度。” 听着丘好问搬着手指头算下来,明天的脸色越来越黑,以前只是觉得难度很大,现在听完后,只有绝望的份了。 看着“明叔叔”的黑脸,丘好问也很绝望。这青溪县山清水秀没错,就是因为山青水秀,说明它地处偏远山区,还没有什么矿,否则早就挖得跟狗啃的,也称不上什么山青水秀了。自己记忆中,几届青溪县领导都没有想出合适的经济建设办法,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拿着财政收入跑到南鹏市搞房地产去了,虽然赚了些钱,但也被撸了几位领导。 山青水秀,念着这个词,丘好问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山青水秀说明青溪县水资源丰富而且很优质,那么完全可以做一个大自然的搬运工。此外青溪县地处hn省西部,处于与gz省、cq省的交界地,有铁路和公路通往gz和cq省,反过来说,哪里都挨着。 “明叔叔,我想了想,要想让商人到青溪县投资,就得让他们做个无本买卖。” “无本买卖?”明天的脸都绿了,难道招揽一群铁道游击队和车匪路霸? “明叔叔,我的意思是做矿泉水生意。我们青溪县不是才修好一座大朗山水库吗?它占地十几平方公里,又没有水电站,完全可以用来做水厂。” “水厂?”明天陷入思考之中。 修了二十多年的大朗山水库不是为了用来发电的。当时环境全国上下都在喊大干快上,赶因超霉。青溪县领导不甘落于人后,想来想去就决定修这么一个水库。当初立项时的目的一是为了缓解那片山区时常泛滥的山洪爆发,其次是为了灌溉那边几个乡镇的农田。 修了几年后发现根本达不到设计效果,顶多在缓解山洪爆发时起一点作用,然后就只能做个风景区。可是都修到一半了,扒了也不行啊,半成品搁在那里更危险。修修停停十来年,最后还是某位大领导视察时路过看到了,觉得实在不像话,就发了话叫干脆修完算了。于是省里拨了一笔钱,在五年前终于全面完工。 不过确实来说,大朗山水库的水质真没得说,拦截的是青溪的支流猛洞溪,这是一条汇集了数十条山溪而成的河流。沿途全是深山老林,不要说污染,就连人家都没有多少户。 “好问伢子,水厂这事你觉得靠得住吗?”明天倒是知道些,现在一些大城市,开始学起国外,喝起什么瓶装的纯净水、矿泉水。如此一算,在青溪县办个水厂,还真是有些希望。 “明叔叔,我们来算算。整个hn省,有我们大朗山水库这么好的水资源,不多吧。再加上我们青溪县位置不错,东边是星城,在那里建设一个运转仓库,可以覆盖整个hn省以及北边的江城。西边可以辐射gz和cq两省,整个西南被覆盖了一半。这么好的地利,应该有吸引力的。” 明天越听眼睛越亮,丘好问这么一算,整件事有五六成希望了。但是找谁来投资建水厂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家乡做贡献(二) “明叔,我认识一位商人,叫陈伟国,他在鹭岛市有一家饮料公司,去年年底在钱江富春水库投资了一家水厂。” “那不是大老板吗?”明天吓了一跳。这么有实力的老板,肯来青溪县这个小地方吗? “他是鹭岛人,以前是当地一家街道厂的副厂长兼供销科长。不知怎么的,被星迦坡和南港的公司看中了,投资了数百万霉圆,成立一家饮料公司。” “星迦坡和南港,那可是外资啊。还数百万霉圆。”明天越听越心虚,这么大的外资老板,怎么愿意来青溪县这个小地方来投资。 “没事明叔,我救过他性命。”丘好问看出明天的顾虑,把当初在去京的火车上,自己怎么用逻辑推理能力破案,把钱追了回来,等于救了陈伟国一命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我的面子,他必须得给。”丘好问笃定地说。 明天心里还是很虚,直到第二天丘好问在政府办公室里,用直拨电话拨通了陈伟国的号码,简单明了地提出要他过来青溪县一趟,考察下大朗山水库。那边满口就答应了,明天这才放心。 第二天,陈伟国带着五个人风尘仆仆赶到,明天代表县政府隆重欢迎,当天下午就举行了会谈。 “明县长,好问的面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辞的。正好我刚带队去岭南考察了万绿水库以及东北的长白山,顺便来大朗山水库看一看,正好把华南、西南、东北的布局点都考察了一遍。”陈伟国开门见山道。 他现在可是大生意人,一分钟几万上下,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迎来接往,瞎磨嘴皮子。而陈伟国的这个态度也让明天等青溪县领导们耳目一新。 “我们益能公司总部设在鹭岛市,由星迦坡嘉益集团和南港汇德公司联合投资的。南港汇德投资是一家纯粹的投资公司,但是星迦坡嘉益集团是一家历史悠久,实力雄厚的食品集团公司。它成立于1962年,专注东南亚市场的的粮油、牛奶、咖啡等领域。去年它决定进入大陆市场,主打饮用水和非酒精饮料。到上月为止,已经投资了六百二十万霉圆。” 陈伟国开始介绍起自家公司的实力。 “去年年底,我们与钱江省地方政府签订合作协议,成立富春江饮用水(钱江)有限公司,计划投资六千万人民币,引进两条得国最先进的无菌饮用水生产线,一条曰本的瓶盖、瓶身注塑、吹瓶和包装的整套生产线。分三年建设完成,预计日产各类饮用水二十五万瓶。” “六千万元?二十五万瓶?那一年是多少瓶?”一位县领导脑子有点乱。 “九千一百万瓶。”陈伟国带着微微笑答道。几位县领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更带劲的还在后面。 “这只是我们第一期。我们第二期的规划是投入一亿一千万,实现生产自动化,将饮用水产量提高到每天八十五万瓶。”陈伟国顿了一下,“每年三亿一千万瓶。” 几位县领导有点头晕。我们只是想谈几十上百万的生意,你却张口就是几千万上亿。陈老板,你这个样子,搞得我们心里很慌啊。 幸好明天还保持着心智清明,他小心地问道:“陈老板,如果我们大朗山水库合适的话,贵公司会投资多少?” 陈伟国想了想,从随员那里拿出一份文件,“我们初步评估了大朗山水库的商业价值。其它都好说,只是这个交通方面有一定难度,成为大区域生产中心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作为一个二级区域生产中心,覆盖一个省以及对大区域的补充。” “如果按照这个规模来算,我们公司一般会投资三千万左右,日产饮用水十五万瓶左右。” 明天几位县领导面面相视,眼睛里都是熊熊大火。不管如何,哪怕用尽各种手段,也要把这个项目落在青溪县。 “老板,我们初步看了相关资料,大朗山水库成立一个二级区域生产中心问题不大。如果各项考察都达标,公司决定在投资,这三千万预算公司可没有。” 在青溪县招待所最高级的套间里,陈伟国对丘好问说道。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也不用顾忌了。 “我会通知星迦坡嘉益那边,追加一笔投资。” “那就好。前期只要三到五百万元用于启动项目就行了。这么大规模的工厂,不可能一年之内就能完全建成,可以分次投资,分期扩建。”陈伟国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益能公司总经理的角色。 “老陈,其实除了饮用水之外,你还可以盯住其它两样。” “老板,是不是一个果汁饮料,一个茶饮料?” “是的,”丘好问笑了,陈伟国不愧是八十年代初就跑遍全国,到处搞供销的人才,这商业嗅觉真是很敏锐。 “老板你打了电话后,我立即叫人收集了青溪和五溪地区的资料。除了大朗山水库,我看到五溪地区是hn省重要的水果产地,柑桔、猕猴桃、葡萄,有好几种全国都知名的良种,大有可为。另外五溪地区武功山脉的云雾茶虽然不出名,但品质不差,产量也够大,加上大朗水库的水资源,可以成为我们茶饮料的一个生产中心。” “老陈,你想得这么周全,我也放心了。我只补充二点,一,从目前来看,在青溪县建厂,铁路是运输的主力,你必须让青溪县、五溪地区和hn省出面,搞定铁路的关系。” 陈伟国郑重地点点头。现在铁老大是相当的牛,不是谁都可以搞到车皮去倒卖玉米的。可你在人家地盘上生活过日子,就必须要给地方政府的面子,否则的话人家叫你知道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 “二是员工的问题必须要重视。青溪县是个小地方,人才储备不够,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愿意来。所以生产线尽可能的自动化,减少操作工人数。其余水资源许可证,环保问题,以及通路通电等其它的事宜,对你来说不是问题,我就不重复了。” 益能公司高达三千万的投资项目,不仅青溪县震惊了,五溪地区的行署专员听了汇报后第二天就赶了过来。省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第四天也赶到。 不过这些跟丘好问没关系,他拍拍屁股,坐上去星城的火车。这点小生意,他还真看不上,就算是益能公司那几百万霉圆的投资,他也只是试试水而已。对于丘好问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馨园(一) “你娃儿在蒲林斯特大学做的很好,你寄回来的那几篇文章,我看了,很有见地,也很价值。看来你在霉国那边,没有放松学习。而且那边的环境也给了你很大的帮助,文章有关计算机方面的论述虽然我不大懂,但是也看得出,文章很有突破性。” 京大清馨园刘老的住所,他笑呵呵地对丘好问说道。 “老师,小师弟可不止写了几篇文章。”郭振飞在旁边补充道。 “哦,老幺还做了啥子事?”刘老好奇地问道。 郭振飞把丘好问这一年在霉国做的那些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幕后支持校友组团进拉斯维加斯捞钱,被集体列入终生黑名单;发现普拉特州传统彩票的规则漏洞,算出大概率后直接用两百万博了六千万,吓得霉国各个州都把自家的彩票规则审核修改了一遍,甚至有几个州的州长跑到蒲林斯特大学来,花钱聘请丘好问组建一个评估组,帮他们评估本州的彩票规则。有点花钱买平安的意思。 读书人赚起空子来,太让人防不胜防。 “老师,你不知道啊,霉国电视台、报纸杂志把这些事情报道了后,老幺受到热烈的追捧,什么知识能创造一切,霉国梦。那些老外可真敢说啊。” “师兄过奖了。老霉就是这样,他们特别崇拜能创造财富的人。合法的他们公开追捧,不合法的他们暗地里崇拜。我做的这些事,对了他们的口味。”丘好问谦虚地说道。 “老幺,你这娃儿的胆子可真大啊。”刘安溪听完后,忍不住感叹道。 他研究数学一辈子,清楚地知道。大概率不等于百分之百,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也是有机会失败的。可丘好问在百分之六十几的概率上就敢砸两百万霉元,刘老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的学生极度自信,还是非常胆大。 “老师,我学了这么久数学,也知道,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就算做到极致,也只是个极限问题。所以除了理性的数据分析,还需要主观的判断。人,不是机器,没有办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冷静和理智,所以只要做选择,都会带有主观意识。学生认为,重要的不是选择是否正确,而是下决断的勇气和决心。” “因为你只要下了决断去做,总会有收获的。就算是选错了,也有机会去纠正。拘于是否正确而迟迟不敢去做,那什么收获也没有,连纠错的机会都没有。” “老幺,你这性子,就跟《三国志》里许劭说曹孟德一样,‘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刘老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学生,幽幽地说了一句。 “老师,按照老幺的说法,这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郭振飞在一旁说道。 刘老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说得没错,流氓最大的武器就是能豁得出去。有文化就意味着知道道理和方法。两相结合,确实无往不利。” “老幺,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笑了一会,刘老开口问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天赋,学士、硕士乃至博士学位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现在看来,自己学生去霉国留学,就是搞钱搞事情去的,拿文凭反倒成了顺带的。 “老师,我下一步的计划有两部分。一是计算机软件和网络部分,老师你是知道的,这个方向是我一直在盯的。我最近编写了一个软件,互联网浏览器,暂时是测试版。我通过一些渠道发给加大、斯坦福、马省理工、哈弗以及其它几家大学的学生们免费使用,帮忙收集错误。目前反馈回来的效果还不错。” “编写程序?幺儿,你这个也懂啊。” “我到了霉国后,花了几个月时间去学习计算机原理和汇编、c、c++等编程语言。这些对于我来说不是很难,毕竟计算机是数学家发明的,这些编程语言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方便数学家在计算机上解决问题。” 刘老和郭振飞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这块不熟,也没法提出什么意见来。 “二是我前几月跑到经济系听了几节课,觉得有些意思,想试着往那方面发展。正好有几个同学受经济系两位教授所托,收集整理霉国股市过去四十年的资料,要完成一个数学模型的课题。只是他们的方向有些问题,用的数学手段也不行,迟迟没有结果。” “课题组有位同学叫拉莫斯,是拉斯维加斯队员,就又找到我头上。只是课题组里面有两个同学跟我不融洽,于是那位同学跟教授解释后解散了课题组,重新成立了一个新课题组,请我担任组长,从拉斯维加斯队员里拉了三个人过来。” “我重新确定了方向和方法,根据影响因素的不同对股票进行细分,再在细分种类里进行统计归纳,组建数学模型。我回国之前,已经建立了三个模型,都卖给华尔街投行,赚了几百万霉圆,从教授到组员都赚得钵满盆满,大家很happy地各自度假期去了。” 刘老听了后,右手不由自主地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没有,又去其它口袋摸了摸,还是没有。这时他醒悟过来,自己早就戒烟了。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凝重地说道:“老幺,我现在理解你当初的想法了。你的天赋和聪明才智,在霉国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变现。变现,这点非常重要,难怪世界各地的人才都向往霉国。这或许也是我们喊了十几年重视科学技术,却没有根本性改变的原因吧。” “老师,这一点你跟我们数学没有关系,属于经济学范畴。蒲林斯特大学的经济系实力强劲,有不少高水平的教授,上一学期,我多余的时间都花在去经济系听课。我一边努力用数学思维和方法去理解这些经济原理,再做进一步的研究。我想着如果合适的话,到时候把我学习这些经济学原理的体会写本书。” “这个思路好。现在国家在搞经济建设。但是很多人连经济是个啥子名堂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地瞎折腾,这样不好。你的天赋和聪慧我是知道的,你呀,到时候尽量写得深入浅出些,给那些人补补课,少走点弯路也是好的。”刘安溪叮嘱道。 郭振飞笑着补充道:“我听夏洛克教授说,蒲林斯特大学经济系的教授们都有些怕老幺了。说他总是爱提很深奥的问题,而且一提问题还带着一大堆的数据和数学分析,搞得那些经济学教授头都大了。” 刘老又笑了起来,今天或许是他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日子了。看到老师如此高兴,郭振飞也十分欣慰,继续说着丘好问的趣事,哄老头开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清馨园(二) “老师,我听几位熟悉的教授说,老幺不仅靠天赋和聪慧征服了蒲林斯特大学,还打服了不少人,名震常青藤。” “哦,还有这事,老幺,你说来听听。”刘老更是来劲了。 “有人喜欢我,就肯定有人不喜欢我。刚才我说的那个被解散的课题组,里面有两个学生把帐算在我头上。他们是什么白十字兄弟会的,就是一群白人为主的学生精英团队。在霉国大学里,这种学生团队很多。我进学校没多久,什么骷髅兄弟会、红盾兄弟会都来拉我入会。只是这个白十字兄弟会的会员暗地里奉行白人至上的思想,有很严重的种族歧视。最可恨的居然敢当我的面骂老子黄皮猴子。” “格老子的,其它的都好说,但是敢这样骂我,那我就不客气,上前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chinese gonghu’。那几个家伙不记打,又找了几个帮手过来,又被我收拾了一顿。个仙人板板的,老子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我一个人打十几个,打得他们满地躺,周围的同学们看到了,崇拜得不行,到处说我的故事。” “哈哈,”刘老笑容里满是欣慰,“格老子,就是这样的。当年老子在伐国留学,有几个当地流氓,老骂老子是黄皮猴子,后来被老汉我逮到机会,敲了几闷棍。个人荣辱的气可以咽到肚子里,但民族尊严就半点砂子也容不下。老幺,你没有吃亏吧。” “我怎么能吃亏呢?我特意悄悄把几个混蛋骂我的言语都录了下来,还找了证人,打完后还去学校平等委员会控诉他们种族歧视。至于打架斗殴,稍微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我一个人敢去主动挑衅他们十几个人。” “加上那些录音和证词,所以学校和警局定了我正当防卫。平等委员会也对那几个学生做出了处罚裁定。我已经指示我的律师团,按种族歧视把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家伙告上法庭。霉国最喜欢讲法律,我就要让他们深刻认识到法律的威力。”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娃儿肯定吃不了亏。法律的威力,我看是霉圆的威力吧。你当我老汉不知道,霉国打官司多贵。不过也对,民族尊严,花多少钱都不在乎,而且你也不缺钱,从霉国人民身上挣来的钱,就该花在他们身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果然老头还是老样子,我鬼心眼这么多,都是有师承的。丘好问心里暗暗道。 “老幺,你在霉国这一年的折腾,看来真的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搞理论研究了?” 看着神采飞扬的学生,刘老心里还是放不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丘好问默然了,这个问题他真不好回答。事实摆在这里,可说出来怕伤老头的心。 “老师,蒲林斯特大学和高级研究所的几位教授跟我通信通话中,也对小师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数学天赋,恨的是他没有把这份天赋和才华用在正途上,整天忙着不务正业。芒特勒教授甚至跟我抱怨道,要是丘愿意沉下心来,估计五年时间就可以把黎曼假设验证出来。” 郭振飞知道老师的心思,只是他的话让刘安溪更加惆怅了。 看着老头那期盼的眼神,丘好问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现在做的是让数学如何更好地在现实中获得应用。只有看到这些变现,看到数学知识直接能够创造财富,就会有更多的人对数学产生兴趣。这些新生力量中,肯定会有比我更厉害的天才,去进行理论研究,解决这些数学难题。” 说到最后,丘好问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自己都不大信了。像他这样开了挂的天才,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偏偏他这样百年难出的天才,一门心思钻在把数学变现上。虽然涉及到了应用数学,可是跟理论数学完全不是一回事。那些教授能不着急吗?刘老和郭振飞又何尝不是如此? 刘安溪看着低着头,又不吱声的学生,突然脑子灵机一动,招手把郭振飞叫到旁边,低声嘱咐道:“振飞,你去跟芒特勒教授他们沟通,说好问有三道关要过,本科、硕士和博士,要是他不提交合适的论文,就不给他文凭。不就是有三次机会了吗?” 听完老师的话,郭振飞眼睛一亮,果然姜是老的辣,你丘好问再是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也逃不出老师这如来手掌心。 看着老师和师兄笑得那么得意,丘好问是心里发毛。老师虽然疼爱自己,可老师更爱他的祖国和数学,为了这两样,他坑起学生来可不会手软。 正如郭振飞刚才说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老师可是老学究,加上六十年前就敢在香榭里大街吹口哨,打伐国土著的闷棍,那妥妥的老流氓了。真要流氓作风全开,自己也得跪啊。不过他能猜出老师的目的,心里开始在策划着,看来要早做准备。 “老师,其实我有个想法,”丘好问开始主动出击了。 “老幺,你说。” “我在霉国折腾,一是为了名,二是为了钱,把这两样搞得差不多了,我就准备着手组建团队。一个专门做基础理论研究,一个专门做不同方向的数学应用研究。” 刘老一拍大腿说道:“这个主意好!只是你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大,还要继续努力。” “老师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 郭振飞在旁边听着,有点不明白两人的意思。在脑子转了几圈,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如此。而刘老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丘好问往理论数学努力几年,争取拿出几个能震惊业内的成果出来。要出名,有什么比拿菲尔奖、沃诺威奖这些大奖更快的? 真是老狐狸和小狐狸。 谈了一上午,刘老再高兴,终究年纪大了,精神渐渐地看着不济了。丘好问和郭振飞及时地告辞了。 转身看着在阳光下的小院子,丘好问想起去年自己去霉国之前,来这里向老师告辞。记得要走的时候,老师喊的那句:“幺儿,记得回来啊。” 自己清晰地记得,老师的声音不大,还有些嘶哑和颤抖。真的跟一位担心晚辈不肯回家的老人家无异。那份眷念,那份担忧,那份牵挂,那份无助,让丘好问差一点就潸然泪下。 丘好问的眼眶又发涨了,他抬起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喃喃地念了一句:“真好!” 第一百二十章 卡农里的浪漫 中人大五号小礼堂,这里举行经济学院欢送93届毕业生的文艺汇演。这里四百多座位坐得满坑满谷,过道上和门口还站着人。 “这些人不像是我们学院的?” “金融学院的,法学院的,国际关系学院的,新闻学院,全校十几个学院,闻到味道的都来。而且你们看,都是男生。” “啊,难道都是来看岑乐瑶表演节目的?” “不是为了这个,来干什么?为了促进各学院之间的友谊?”一个女生不屑地说道。 “嘻嘻,真是想不到我们的院花魅力这么大。”这位女生心胸开阔,或许是因为她相貌平平,已经无欲无求了。 “招蜂引蝶的,真不知道她是来上学的,还是来勾引男生的。”这一个可能受到过打击,说的话相当恶毒了。 “话不能这样说了,岑乐瑶在学校两年,她的出色是公认,不仅学习刻苦,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唱歌还特别好听,拿过全国大学生歌唱比赛的一等奖。唯独在招蜂引蝶上,连你都比不过。”一个女生忿忿不平地反驳道。 女生非常出色,除了会招大批同性的嫉恨外,也会有大量的拥趸,只是男的多,女的少。 被反驳的那位女生满脸铁青,正要用实际行动维护自己尊严时,有辅导老师走了过来。她不想在全院领导和师生面前被抓了典型,咽下了这口气。 “现在有请国民经济管理91班岑乐瑶为大家表演钢琴曲,《送别》。” 岑乐瑶现在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件小雏菊的淡蓝连衣裙,亭亭玉立。她走到钢琴边,向台下的观众弯腰行礼,然后在长凳子上坐下来,凝神调整气息。等了十几秒钟,她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带着伤感的曲子也随着这跳动飘了出来,在小礼堂里萦绕着。 “我还以为弹得什么曲子?这么简单的曲子,小学生都会弹。” “今天是欢送会,不是钢琴比赛,曲子肯定要选合适的,用不着来炫技。小学生都会弹,你会吗?” 看来这两位已经是结下死仇了,颇有不死不休的感觉。正在暗地里斗嘴的两人跟其他学生一样,突然看到过道上走出一个男生。他一米八不到,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衬衣,下面穿着牛仔裤,蹬着一双运动鞋,跟一个普通大学生无异。 他快步走到台前,一跃跳了上去。然后站在钢琴前面,含情脉脉地盯着岑乐瑶。此时的岑乐瑶应该知道了,她微红着脸,没有勇气抬起头,手指下的曲子也有点乱。 男生从怀里拿出一朵火红的玫瑰,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岑乐瑶刚好弹完曲子,终于抬起了头,含笑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男生。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岑乐瑶含羞接过了那支玫瑰。台下一片哗然声,耳朵尖的人,能听到无数心碎的声音。 “下面一个节目,钢琴合奏,《卡农》。” 男生探过身去,在岑乐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她站起来,向前走几步,自己报起幕来。看到台下一个孕妇投来愤怒的眼神,她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又吐了吐舌头,然后抿着嘴巴,快步地回到钢琴前。 这样灵动可爱的样子,台下的院领导和老师们都善解人意地笑了。很多男生却露出更加痛苦的神情。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居然当众接受了一位男生的玫瑰。那一颗颗碎裂的心无力地摊在地上,然后任由压路机一路碾压过去,压成粉末。 岑乐瑶和男生在长凳上各坐一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男生默契地按下第一个琴键。过了一会,岑乐瑶也按下了琴键。她弹奏的声部追随着丘好问的声部,旋律相同,却依次出现,互相追逐和缠绕。这永不分离、缠绵至极的乐曲,就像两位陷入热恋,发誓要生死相伴的爱人。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倾听着这平凡的韵律,感受着瞬息万变的青春在脉动,然后沉浸在迷醉和沉静的春天微醺夜色中。 一曲终了,岑乐瑶站起来,拉着男孩一起向台下鞠躬,然后笑着说道:“谢谢大家对我任性的容忍,祝毕业的学长们事业有成,前途无量!” 然后在掌声中,拉着男孩的手跑了。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师生们,议论纷纷。相熟的老师都在低声询问乐翎老师。这位孕妇强打着笑容,低声道歉并解释了几句:“是瑶瑶的中学同学,就爱胡闹的。” 欢送会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开始了。可是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心思观看节目,不少本院和其它院的男生们,满怀悲愤,纷纷离场,出去后就仰天长啸,大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悲壮。 中人大的林荫小道上,丘好问和岑乐瑶手拉手地走着。 “你给我的惊喜就是这个?” “不惊喜吗?” “呵呵,我只剩下惊吓了,我小姨就坐在台下。” “我看到了,就是鞠躬告辞的时候看到的,白毛汗都出来了。她怎么调到中人大来了?她不是跟你姨父在沪江吗?” 是的,乐翎老师终于跟岳安宁喜结良缘,也跟去了沪江。 “我姨父调回京城了,我小姨肯定也跟着调来。” “岳叔叔调回来哪个单位?” “广电部。” “哦。我看你小姨好像怀孕了。” “六个月了。她这一怀孕,我姨父那边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了。呵呵,真是想不明白,在他们的眼里,我小姨跟姨父的感情居然还抵不上一个孩子。” “不一样的,你小姨跟你姨父有感情,跟他们没有。但是有了孩子,就是有血缘纽带了,关系肯定不一样了。” 岑乐瑶静静地看着丘好问,他还跟以前一样,是个懂王。几个月不见,他长高了,以前少见的神采飞扬,现在开始在他目光里荡漾。就像一把深藏在鞘里的宝剑,终于开始展露锋芒。 看到岑乐瑶不做声,丘好问停住了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笑着问道:“是不是几个月没见我,想我想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那油腔滑调,看来霉帝还是没有改造好你。” “放心,我这颗心赤红灼热,霉帝怎么可能腐蚀到我。” “嘻嘻...” “岑乐瑶,找到你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旧友小聚(一) 吴剑雄额头上全是汗,看来确实是找过很多地方。 “欢送会后学生会有一个会,乐瑶同学,你应该代表经济学院参加的。我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没看到你,就出来找找,怕你耽误事。”他含着笑,温文尔雅地说道。 “啊,那个会啊,我早就忘记了。没关系,还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不去也没事。”岑乐瑶不在意地说道。 “这样不大好吧,乐瑶同学,学生会的工作表现,会影响到毕业分配的,我觉得还是重视下比较好。”吴剑雄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和气地说道,只是语气和用词让人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像是老领导在跟新员工说话。 “没事,我叫丁慕香同学替我去参加就好了。”岑乐瑶挥挥手说道,拉着丘好问继续向前走。 没有达到目的的吴剑雄不死心,连忙往前紧走了几步,把目标转移到了丘好问身上。 “这位同学,我们好像见过面?” “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我看你有点眼熟。我叫吴剑雄,国际关系学院大四学生,哦,已经被保送为本校的研究生。跟乐瑶同学是学生会的同事。”他把研究生、学生会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好,很高兴遇到你。”丘好问笑了笑,继续跟着岑乐瑶往前走。 吴剑雄有点不爽了,你这人好没有礼貌,我都介绍自己了,你怎么没报上名来?真是高傲无礼的家伙。乐瑶同学真是瞎了眼,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没有家教的同学。 “你在哪里上学?华清,京大?”吴剑雄孜孜不倦地追问道。 “不是。京大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不要我。”丘好问自嘲地说道。 岑乐瑶知道这段往事。从前年开始,刘老,郭振飞等人就想着把丘好问特招,可京大某些人就是不答应,说不合规矩,京大这两年没开少年班,丘好问只能等到高中以后再说。还振振有词道,说京大是世界知名学校,全国大学的翘首,有自己的原则和矜持,不能随便为一个人改规矩。 结果1992年国际数学竞赛一结束,蒲林斯特大学就迫不及待发来特招通知书,学费全免,还有全额奖学金,就这样把丘好问给勾走了。 知道消息的华清大学差点就在校门口点一挂一万响的大地红。刘老、俞老、钱老等几位怒不可遏,直接跑到西花厅,把京大的那些人骂得狗血淋头。说改革都二十年了,有些人脑子还是木头,只知道坚持僵硬的规矩,不知道珍惜人才的大原则。这件事让高教界非常震惊,影响也很大。 不知道内情的吴剑雄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既然不是华清和京大,那他就放心了。他语重深长地说道:“同学,其实进一所好大学,对人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没关系的,好好努力,研究生可以考到我们学校来。你学的什么?” “数学?” “数学?!”吴剑雄都要笑出声来,这年头还有学数学的?毕业后能干什么?去工厂里统计工数?或者去当数学老师?想到这里,吴剑雄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看着这情敌咋咋呼呼的,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要是那些男同学们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地去撞墙。 “好了,别闹了!”岑乐瑶看不下去,抢先开口了,“他在霉国蒲林斯特大学学数学,你放心,不用担心他毕业后的就业问题,那所大学的数学毕业生,华尔街各大投行都抢着要。” 吴剑雄站在风中有点凌乱,蒲林斯特大学数学专业?好像是全世界排名第一。学数学看上去是没用,但你得看是在哪所大学学。 “走了,不是跟他们约好了吗?不要在这里玩了。”岑乐瑶拉着丘好问说道。 丘好问拽着岑乐瑶的话,笑嘻嘻地对吴剑雄说道:“我跟瑶瑶隔着一个太平洋,以前是很担心。但是看到瑶瑶身边是你这样的人,就全放心了。真的,你这样的,瑶瑶还真看不上。” 到了校门口,等了一会,柳智敏开着一辆大切停在两人跟前。 “大柳,你又壮了,虎背熊腰,真是形容得恰到好处啊。”丘好问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足足两百斤的柳智敏,感叹道。 “最近胃口好,多吃了点。”柳智敏哈哈大笑道,随即邀请道:“走吧,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国富和叶女侠正等着呢。” 车子开到光明饭店,走进包厢里,陆国富和叶譞坐在里面等着。 “丘老大,你又长高了?霉帝的汉堡包真的这么养人吗?”陆国富上前来跟丘好问抱了抱,笑着说道。 “养个屁的人,我都吃吐了。你小子怎么长痘痘了?难道青春期到了?” “我都二十了,早就青春期了。” 叶譞一直笑着看两人耍完嘴皮子,上前默默地跟丘好问抱了抱,然后坐回位子上。 五人继续坐了下来。叶譞和柳智敏都是京大数学学院的学生,叶譞已经选择了动力系统为研究方向,柳智敏步丘好问的后尘,走上了应用数学的路子。大家都知道,他当年拿国际数学竞赛的银牌,已经非常吃力,后劲严重不足,要他走科研道路,真的是要他的老命。 陆国富在华清大学理学院数学科学系里学习,基本上定下数学分析方向。 “几位都是学霸啊,我混迹其中,压力很大啊。”岑乐瑶笑着开玩笑。 “我们负责争霸,瑶瑶同学负责美就行了。当然,叶大侠是美貌与智慧并重。”柳智敏笑嘻嘻地说道。 “你啊,改学什么应用数学,直接转去工商管理学院就好了。”叶譞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丘好问说起一件正事:“有件事跟你们商量下,蒲林斯特大学今年推出一个本科生国际交流计划,听说跟京大、华清、中科大已经谈好了。学分互相承认,从这三所学校招录一定名额的大二到大三的学生,到蒲林斯特大学学习一到两年,通过毕业考试,然后颁发本校的本科毕业证和授予学士学位,直接成为蒲林斯特大学研究生。” “听说过,听说为了这两三个名额,争得是血雨腥风。”陆国富最近有点迷武侠小说。 “我也听说了。蒲林斯特大学本科生教育很有特色,尤其是数学专业,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很想去,但如陆国富所说,这个名额太难得了。”叶譞喝了一口饮料,缓缓地说道。 “蒲林斯特大学我是不去,我想好了,硕士就报本校工商管理算了。这数学越学越难,鄙人潜力有限,爆肝都爆不动了。”柳智敏嘿嘿笑道,“国富,叶大侠,你们不用担心。丘老大提出这个话题,肯定是找到门路了。” “蒲林斯特大学那边问题不大,夏洛克、诺曼特、范李斯特几位教授我都熟,他们也是我的书迷,还能给我几分薄面。帮着给国富和叶大侠写份推荐信问题不大。京大这边,我可以跟郭师兄说一说。所以叶譞的把握很大。但华清那边我没有熟人,就没有把握了。” 沉默了一会,叶譞开口说道:“我去试试,华清大学理学院的副院长,是我爷爷的学生,跟我家很熟。” 陆国富愣了一下,“叶女侠,你还有这关系,那当初特招时你怎么不来华清?” 叶譞笑了笑,没有做声。柳智敏看了一眼丘好问,连忙岔开话题,“那就好了,皆大欢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旧友小聚(二) 正事谈完,大家又闲聊起来。八面玲珑的柳智敏引导着整桌人的话题。 “我们那,就是煤多。前些年国家是‘有水快流’,在我们那是‘有煤快挖’。国家、集体、个人一齐上,大中小煤矿一起搞。有了煤就搞焦煤,有了焦煤就上炼钢铁,一条龙。我们那有句话,‘谁要不让我挖煤,咱就和他斗一回,谁要不让咱炼铁,咱就让他放放血。’” “以前我们sx省还有一些其它工业,什么‘海棠’洗衣机、‘春笋’电视机、‘芳芳’洗衣粉。现在大家都埋头挖煤去了,结果这些玩意慢慢地看不到了。”柳智敏在那里感叹道。 “我们挖出来的煤,最烦就是卖给发电厂。国家定死了,就三十元一吨,我们成本就要四十多,卖一吨就亏一吨。所以那些公家的煤矿,虽然产量大,却是越挖越穷。反倒我们这些集体煤矿,还有那些个体户,全部卖到市场上去,可以卖到五十到七十元,能赚不少钱。” “这几年真的托d的政策的福,我们家挣到些钱。我拿到国际银牌,被京大特招了,我老爸高兴得,开了三天流水席,还奖励我一辆大切。在我们那,对读书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有钱不算什么,只有考上京城的名校,才算光宗耀祖。” 听柳智敏说着他家里的趣事,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不过我家再怎么挣钱,也只是靠老天爷吃饭。那像我们丘老大,真正的牛比啊。当初我听到你用数学知识,两百万博六千万,知道我什么反应吗?” “什么反应?”丘好问吃了一口菜,笑着问道。 “我连说了十六个靠!你知道我说给我老爸听后,他什么反应?” “不会三十二个靠吧?”陆国富打趣道。 “哈哈,那能啊。当时我爸一脸畏惧,愣了好一会才说,娃娃,你这同学怕是文曲星下凡吧。你求呼嘛差地拿了银牌,考上京大,怕是沾了他的仙气。” 大家都轰然大笑起来。他们心里有数,柳智敏能拿银牌,进而能上京大,真的跟丘好问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我总觉得这挖煤不是长久之道。首先这煤炭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我觉得国家早晚要把它收回去的;其次这挖煤太危险了,稍不留意就很容易出矿难的。我家煤矿请了公家矿上老安全员,二三十年的经验,又砸了不少钱保安全。下矿的都是本村和附近村的人,随便一论都是亲戚,死不起。可其它矿就不行,一条命多少钱,明码标价。这种乱象,国家肯定不会容忍太久的。第三,这挖煤太污染环境了,你看我们那里,挖得跟狗啃的。堆在外面的煤堆到处都是,还时常自燃,搞得整天煤烟味。” 柳智敏最后总结道,“不是长久之道啊,也不知道我家的煤矿还能挖多少年。” “十五年还是可以的。”丘好问开口说道,“大柳,注意安全是根本,可以继续保持。此外我提两个建议。” “丘老大,你说。” “一是尽快把产权弄清楚了,再把采矿许可证办瓷实了。二是尽可能地回笼现金,宁可卖低些,也要保证及时收回货款。钱不要乱花,除了维持正常运作和安全设备维护之外,可以买三年或五年期的国债劵。” “采矿许可证我爸早就办好了,省里办的,瓷实得很。弄清楚股权?我倒是看到报纸上有写,现在全国各地有在推动部分国企和乡镇企业股权改革。丘老大,你的意思趁着这股风,把我家的煤矿产权理顺了。” “是的。我听你说起过,你家的煤矿是你爸一手一脚给发展起来的,付出了巨大的心血。那就趁着这股风把产权明晰了。集体的股份可以让村委会代持,你爸的股份可以分散开来。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去交州,几千块就能帮你在南港成立一家空壳公司,再反过来以港资进行投资持股。细节操作,你去问问专业人士。” “好,我先去找专业人士咨询清楚,再跟我爸商量。丘老大,你说尽可能回笼现金是什么意思,难道会有什么变故吗?”柳智敏对丘好问的建议非常重视。 “这跟经济大势有关系,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记住了,当经济危机到来时,煤炭等价格会暴跌的,煤矿经营就成了亏本买卖。但这种低迷只是暂时性的,你们只有手里有现金,完全可以熬过去,还可以收购一些优质的煤矿,壮大实力。” “我记住了。”柳智敏郑重地点点头。 又聊了几句,丘好问开玩笑地问道:“大柳,京影和中戏还常去,跟那些小姐姐们聊得如何?” “常去常去,我舅的广告公司现在改成了影视公司,往电视方面捣鼓起来。我在那里挂了职务,有合适的项目就投一点,挂个制片人的牌子混一混。” “哈哈,你小子还真是。” 吃了饭,丘好问和岑乐瑶在附近的北海公园里慢慢地散着步。 “好问,你帮陆国富和叶譞,有什么想法吗?”岑乐瑶太了解丘好问了,当时就憋着心思,一直到他们两人了才开口问。 “当然有想法了。我准备组建一个数学研究团队,分别搞基础理论和应用方面的研究。陆国富和叶譞是我心目中的核心人物。所以想着把他们弄到蒲林斯特大学去。那里的数学水平,确实是独步天下,加上周围的环境,肯定能帮他们迅速成长。” “你还真深谋远虑。” “我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数学家,所以不会去单打独斗,我需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团队。我在霉国那边已经物色了几个合适的人选,郭师兄、沈师兄他们也推荐了几位同学,我还在考察中。” 说到这里,丘好问长叹一口气道:“其实建设团队,对我的压力更大。不仅需要协调这些天才们,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成绩,怎么压得住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 “也是。”岑乐瑶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现在还帮不上你。” “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丘好问轻轻地摸了摸岑乐瑶的脸,笑着说道。 岑乐瑶情意绵绵地看着丘好问,突然不知想起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狐狸般的光芒,开口问道:“你在京城待多久?” “两周时间,要帮国际数学竞赛华夏六人组特训一周。” “你挺忙的,青溪待了一周,又要急匆匆地赶去伐国巴黎。”岑乐瑶把青溪和巴黎这两个地名念得很重。 丘好问心里一咯噔,我就知道,瞒谁也瞒不过你啊,你就是千年的白狐啊,我也不说聊斋了,咱们改说其他的。 “其实吧我挺乐意待在京城的,我一直想在这里置办一处房产。现在手头上有点钱,可以实现理想了。瑶瑶,你看这里怎么样?离北海很近,没事就可以来这里散散步。” 岑乐瑶知道丘好问在转移话题,便顺着说道:“我看挺好。你想买个院子?” “我觉得院子挺好,稍微改造就好。这种院子住着,冬暖夏凉,挺好。到时再把咱姥爷姥姥姥请过来住,他们肯定喜欢。” “是我姥爷姥姥。” “都一样,都一样。” 对于丘好问的赖皮,岑乐瑶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甜蜜的。“他们在西山干休所住的好好,来这干什么?” “其它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片孝心,也不枉咱姥爷姥姥带了你这么多年。好,就这么办,你请岳叔叔帮忙找找人,他在京城地头熟。” “行,我帮忙问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姨和姨父 乐翎老师坐在饭桌对面,恶狠狠地盯着丘好问,喷出的怒火几乎要把桌上的饭菜又热一遍。 丘好问低着头,只是埋头扒菜吃饭。岳安宁打着圆场说道:“好问,多吃菜。看看我的手艺如何?我专门向得月楼的大师傅拜师学会的。” 真是闲得慌。你一堂堂的副厅级干部,那么多正事不做,偏偏跑去学厨艺。得月楼他知道,沪江有名的本帮菜饭店,百年老字号,那里的大厨当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吃了几口,不得不说,岳安宁还是学到了些厨艺,这味道确实入口。 看到丘好问低头不敢说话,态度极好,乐翎老师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乐翎老师问道。 “我们只是一起弹了一曲钢琴,又没犯什么天条。”岑乐瑶连忙出声辩解道。 “送花了,当着那么多人送花了。”乐翎老师气愤地说道。 “送花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每年给老师送花呢。我们只是弹个琴,又没说什么。弹琴之前送枝花又怎么了?没有违反校规吧。” 乐翎老师盯着跟她顶嘴的岑乐瑶,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低下头喝起汤来。 看到小姨脸上浮出的孕妇黄斑,知道她四十岁怀孕,对身体和心理都是一种极大的压力,情绪非常不稳定,心里一软,嘴里说起软话来:“小姨,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了。” “你一个人扛,看你怎么扛得住?这鬼点子绝不是你能想出来的,肯定是某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捣鼓出来,缠绵的《卡农》,火红的玫瑰,呵呵,去霉帝留学一年,泡妞手段见长。” 面对乐翎老师的咄咄逼人,丘好问就是保持沉默。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脸皮城墙厚,等你说累了,自然就不说了。 看到丘好问没有吱声,乐翎老师把目光转向了岑乐瑶,继续问道:“你们出来后,在校园里逛的时候遇到了谁?” “谁?遇到了几个同学,都是外院的。怎么了?” “遇到了吴剑雄吗?” “嗯,遇到了。怎么了小姨?” “他实名向你们学院和学校举报,说你和男生在校园里搂搂抱抱,公共场合亲吻,行为极为不检。” “什么!”岑乐瑶气愤地要跳起来了,被坐在旁边的丘好问给按住了。 这个吴剑雄应该是瑶瑶的追求者,当场被讥笑了一顿后就破罐子破摔了,自己得不到的就毁掉她,行此毒计也是有可能的。 “吃惊了吧?吴剑雄在实名信里写的有鼻子有眼。几点几分,实验三号楼外的林荫路上。” “地点时间都对,我们就是在那里遇到他的。可我们真没做这些。”岑乐瑶急忙辩解道。 “乐老师,我跟岑乐瑶虽然关系亲密,但底线还是能坚持住的。在那种公共场合,我们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 “公共场合里不会做,私下有没有做?”乐翎老师追问道。 岑乐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很快连脖子都红了。丘好问也是讪讪地不敢出声。 乐翎老师抓起手里的碗,就想往丘好问的头上砸去,被眼疾手快的岳安宁按住了。 “孩子都这么大了。” “多大?一个二十,一个十七,大学都没毕业,就可以胡作非为?”乐翎老师怒斥道。 “乐老师,我们私下也就拉拉手,亲一亲,其余的真没有,向老天爷发誓,真没有做。”丘好问连忙解释道,这时再不说清楚,只怕出不来这个门。 “瑶瑶!”乐翎老师岂肯信你这个渣男的话,直接质问外甥女。 “小姨,真的,没敢骗你。这点底线,我还是知道的。”岑乐瑶完全没有刚才顶嘴的气势,低着头,声音像是蚊子叫。 “唉,好吧。我信你们。”乐翎老师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信你们没有在校园里做出格的事。可是学校的领导们不信啊。吴剑雄不仅自己作证,还找来了两个男生做证人。证据确凿!” 岑乐瑶气得眼泪水都要出来。这年头大学生私下谈谈恋爱都没问题,哪怕去开房都好,只要没有被抓到,学校和老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像吴剑雄举报的这样,在校园里亲嘴,就过于嚣张了,简直是挑衅学校不文明行为的规范了。 “现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你没听到。那是,这几天你晕晕乎乎地连自己姓什么都怕是要忘记了,那里还知道这些。”乐翎老师讽刺道。 丘好问看了一眼委屈的岑乐瑶,知道自己一时孟浪,给她添麻烦了。现在大学里没有什么禁止谈恋爱的明文规定。但是对于在校园里“亲嘴乱摸”,就挨得上违纪的边边了。关键是真要是学校对此做出了处分,对于岑乐瑶的名声是一次打击。 吴剑雄那个衰人心思还真歹毒,下手又准又狠。那作证的两个男生,还有落井下石的那些家伙,多半是看到名花有主,自己无望了,便改了嘴脸。 看到两人都低着头,应该是吃了教训,乐翎老师这才开口道:“正好学校要放假了,丁副校长找了托词,说需要再调查一番,等下学期再说。他说会去跟吴剑雄谈一谈。” 乐翎老师能调进中人大艺术学院当声乐老师,肯定有一定关系的。但丘好问听得出来,谈一谈,无非是许些好处,让吴剑雄收手。这家伙还真有点脑子,只是这样让他得逞,心有不甘啊。他无中生有,用污蔑的方式往瑶瑶身上泼脏水,结果还得了好处,怎么让人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吴剑雄有些道行,选择发难的事端也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让你难受,又不至于鱼死网破。就像碰瓷的老头老太太,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还没法脱身,只能给些好处,吃个哑巴亏算了。 岑乐瑶气愤了一会,抬起头看到丘好问眼睛有点发直,心头一动,知道他又在想鬼点子了。心里不由变得安定起来。 岳安宁看到正事谈完了,继续活泼着气氛说道:“好问,你上次问的院子,我叫朋友问了一圈。还真巧了,恭顺胡同有一个院子,应该正合你意。原本是三进的四合院,这些年东拆西拆的,只剩下中间那进院子了。不过保持得挺好的,青砖明瓦,90年开亚运会那会又给改造了下水管道。” 顿了一下,岳安宁又继续说道:“这院子原本是一对老教授住的,八一年落实政策还给他们的。现在他们退了休,儿女们出国的出国,在外地的在外地。他们呢住着孤单,就想着卖掉算了,他们老两口去qd市,他们故里,买座靠海的房子养老。我叫朋友看了看,稍微旧了些,但真好,你过去看看,再谈谈价格,合适就拿下。” “好咧,谢谢岳叔叔。” “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嘿嘿,嘿嘿!还不是一家人呢!” “差不多,差不多了!”岳安宁笑着说道。此时的丘好问,觉得以前都看错对面这个男人了,岳叔叔真是个好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 吃完饭,两个男人主动去洗碗,岑乐瑶陪着小姨坐在沙发,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她削水果。 “岳叔叔,我在霉国买了家漫画公司,想着能不能引进到国内。找你打听下政策。” “漫画公司?啥名字?” “marvelnbspics,我给它取了个中文名字,漫威。是霉国两大漫画公司,以前相当牛比。只是八十年代后期,霉帝漫画没落了,它跟着走下坡路,穷得跟丐帮污衣弟子一样。进入九十年代,只能靠卖儿卖女度日了。” “卖儿卖女?” “就是把它漫画人物的版权卖出去,那等于是它最核心的价值,沦落到这个地步,确实很惨。我那帮子信托经理,知道有人想收购它,就先下手了。后来我觉得还有用,让他们先留着不转卖。” “好问,你这脑袋瓜子,肯定不是给霉国人民做善事去的。你打着什么算盘?” “我这段时间不是在玩计算机和网络吗?对计算机发展有一定的了解。岳叔叔,现在计算机技术对影视特效的提升,可以说是质的飞跃。我琢磨着,用不了几年,计算机特效发展到一定程度,漫威的那些天马行空的漫画就可以改变成电影,搬上大银幕。到那时,对于漫威就是一场磐涅。” “真的假的?” “投资不就是靠预期判断吗?等到大家都能看明白了前景,那还有我的事?而且我想着除了把漫威引进来,让国内了解霉国文化之外,还计划招募一群国内的漫画家,把代表我们华夏文化的《三国演义》《西游记》、《封神榜》等名著改编,按照符合老霉思维方式,以漫画的形式发行。” 岳安宁对计算机特效什么的不大清楚,但是对文化输出就很感兴趣了。现在大家在改革开放的大潮只想着搞引入,丘好问却开始计划文化输出。果真是天才,凡事都先人一步。 看到岳安宁认真在听,丘好问继续解释道:“我读书时,周末经常去霉国各地搞调研。在很多地方,老霉对华夏人的印象无非两点,一是留着猪鞭子,落后无知;二是一身绿军装,狂热愚昧。我们必须改变这个印象。可是老霉其实很封闭的,他们很多人连伦敦、柏林都搞不清是哪个国家,怎么可能会主动了解我们华夏国内?” “漫画虽然没落了,但还是有庞大的阅读人口基数。而且非常草根,覆盖面极广,从儿童到成年,喜爱的人比比皆是。只要用心编写出他们喜欢的故事,再把我们的文化融合进去,肯定是有效果的。文化输出这一点,曰本在霉国就做得很好。我们必须要向他们学习。” 岳安宁停住了洗碗的手,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好问,你这点说得很对。文化输出,不是拍一些长城、故宫、九寨沟、大草原等优美的风景给老外看就可以的。这些景观只是文化的表象,人文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以前很忽视这一点。好问,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好。这样,把你的想法做一份书面报告,我帮你递上去。要是上面看中了,你引入漫威的机会就很大了。” “没问题。不过岳叔叔,有一点需要声明。我们搞文化输出,不能搞得刻意,否则的话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和警惕。我的想法就是借着老霉现在兴起的多元化这张虎皮,引入多国的文化。只是华夏的最用心去做,其它的马马虎虎。” “哈哈,这个我知道。看看老霉的好莱坞就知道,他们搞文化输出才是高手。他们的价值观通过这些五光十色的电影,不知不觉中就传到你的脑子里去了。等到他的价值观在你脑子成形了,你按照这个价值观去思考问题,就会觉得他们做什么都是正义的。厉害啊!” 听完岳安宁的话,丘好问被吓住了,厉害的是你!居然能看得这么透彻!不愧是出国见过世面的人物,前途无量啊。 听到岳安宁和丘好问在厨房里相谈甚欢,乐翎抓住外甥女的手,压低着声音,恶狠狠地问道:“瑶瑶,你真得没让那个混蛋得手吧?” “什么得手?”岑乐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身子!你这颗水嫩嫩的小白菜,没被那头猪给拱了吧?” “小姨,你说什么呢?”岑乐瑶嗔怪道。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没有,真没有。” “那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乐翎继续问道。 岑乐瑶看了看小姨坚定的眼神,知道今天不说不行了,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搂搂抱抱,亲嘴啊,嗯,还有摸一摸。” “你养了二十年的小白猪有没有被他摸了?” 岑乐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小姨问的是什么。这大胆的话题终于让她绷不住了,脸刷的一声全红,红得有点发烫。过了一会,也没有出声应道。 乐翎却是明白了外甥女沉默的意思,只能长叹了一声。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也在这个年纪谈过恋爱,知道那种感觉,如同燎原大火一般。外甥女能守住最后的底线,已经不错了,还能强求什么。 “瑶瑶,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欠他多少债?这辈子要你来还!” 从乐翎老师家出来后,丘好问去找了柳智敏。 “大柳,在京城地界,你认识一些靠得住,打听跟踪,获取隐私消息的人吗?” 柳智敏想了想说道:“认识两个。怎么了丘老大?” 他在京城上了一年学,看样子都快要混成本地人。 “帮我盯一个人,中人大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吴剑雄。”丘好问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柳智敏骂了一句,“这孙子,我找人收拾他。” “先别急,收拾他是小事。关键是要把泼到瑶瑶的脏水洗干净。既然事情暂时摆不平,我们就把生事的人搞定。” 然后丘好问低声向柳智敏交待了一些注意的事项。柳智敏拍着胸脯说道:“丘老大,你放心,这事我不是头回办了,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哦,你小子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京影表演系去年来了位女新生,叫刘薇,不知怎么得罪她们学校某位师霸。七转八转,她老乡黄靖嵩托到了好抱打不平的徐卿那。徐卿小姐姐要我先找人打探那位老师的底细。她面子必须得给啊,我七找八找,找到两个合用的人。一趟下来,这门路我也熟了。” “那就好。大柳,兄弟我就全拜托你了。” “放心吧,妥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恭顺胡同77号 以前看人家买房子,动不动就是一栋一栋的买,牛比的一胡同一胡同的买,更牛比的是一斤一斤的买,房产证论斤。总是想试试他们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老教授夫妻老早就去了qd市,房子全权委托他侄儿处理了。 “丘先生,岑小姐,你们看,这院子保存成这个样子,着实不容易。上百年的物件,五十年代翻修过一会,90年时又全扒开了,地下管道改造了一遍。”吴文亮在前面引着。他的头发梳得油光的,宽额圆脸,非常和气的样子。样子看着有点眼熟。 正门是广亮大门,上面还钉着门牌号:“恭顺胡同69号”。吴文亮指着解释道:“这是五十年代翻修时加修的。原本那大门和一进院子拆了,扩建成街面。然后就重新修了这个门,比以前的门要小些,不过也是按照老大门样式来的。” 推开门进去,便是一面照壁。 “这是从一进院子里搬过来的。四合院没有照壁,不仅改了风水,也掉了价。” 转过照壁,就是一个大院子,东西厢房,北边是正房。中间摆了四个大水缸,左边靠西杵了四根水泥柱子,搭了凉棚,上面爬着绿油油的爬山虎,下面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东边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走道地面上铺了一层砖,缝隙里撒的不知是煤渣还是其它什么的,严丝合缝,又不起尘土。泼水上去,瞬间就被渗透不见了。 在南边,大门的左右各有一间倒房。吴文亮指着说道:“这都是五十年代加盖的,分别是杂物间、厨房和浴室,再过去靠西厢房角落那里,是卫生间。” 丘好问和岑乐瑶跟着走了一圈,发现这砖瓦灰沉,画梁屋柱暗淡无光,养的花花草草也长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这个季节的生气。 “整个院子有三百六十平米,数字挺吉利的。丘先生,岑小姐,你们是岳局的亲戚,大家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这一片的四合院,这段时间愿意出手的,也就这座最好不过了。周围的环境是一等一的好,吃完饭,遛着弯就去北海公园了。而且你们进来时也看到了,这恭顺胡同宽敞着,车进车出也不怕堵。” “好是好,就是太破旧了些。”丘好问开口道。 “老宅子都是这样的。谁买了来都是要翻修改造一番。我看两位也不是缺钱的主,高楼大厦,独栋别墅也住的起。来买这老宅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味吗?这房子,京味足够,保存得又这么好,不用大改,内部装修按照两位喜欢的风格一搞,齐活了!” “吴先生,你可真是个实在人啊。行,你把房主叫来,谈一谈价格,合适的话,我们就定下了。” “好咧。” 不一会,房主的侄子赶到,他见了丘好问和岑乐瑶年纪不大的样子,很是疑惑,正要开口问,被吴文亮拉到一边。 “兄弟,可不要以貌取人,这两位可是有钱的主。岳局介绍过来的。” “哪位岳局?” “就是那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感情是他,那我没问题。” “没问题你就报个实价。这不是冤大头,今儿你坑了人家,明儿人家翻着倍就讨回来。” “嘿嘿,我知道。老吴,你可别真当我是烂心烂肺的人。” 吴文亮笑了笑不做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一百七十五万拿下这座院子,平均每平米五千多点。在这一片不算贵,也不算便宜。 “丘先生,你才十六?”吴文亮拿着丘好问的身份证,悄悄地问道。 “是的,所以这房子不挂我的名字,挂岑小姐的名字,我负责掏钱就好了。” “挂我们俩的名字。”岑乐瑶坚持道。 “怎么挂?没法挂呀,别为难吴先生了。”丘好问劝道。他俩又没结婚,非亲非故的,真没法挂。 看到岑乐瑶不做声了,丘好问继续说道:“你给问问,房主要霉圆不?” “别呀,直接付霉圆多亏啊。”吴文亮连忙劝道。 丘好问知道他的好意。用霉圆付房款肯定是按银行汇率牌价,那跟黑市的兑换价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我只有霉圆。”丘好问耸耸肩道。他现在霉国可劲地薅羊毛,华夏这里却是只出不进,不要说人民币一百万,连十万元都够呛,都在各个项目上压着。 丘好问的话让吴文亮瞪圆了眼睛,还有把霉圆当大白菜的主?这年头可真稀罕了。他低着头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我找个中间人,换一笔人民币给你。参考黑市兑换价兑给你,比银行汇率要划算多了。” “不必了吴先生,我还是去银行兑换吧。这点差价不算什么。有些事不能算经济账。” 听了丘好问的话,吴文亮愣了一下,还有这么傻的人。可是一想到人家背后的那些人脉,又觉得人家这么算用心良苦。确实,不能光算经济帐,还要算政治帐。不得不说,人家做事,就是大气。 签完合同,去银行兑换转账,忙了一天,总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吴文亮去跑腿,把房产证的房主名字换成岑乐瑶的。 “吴先生有没有一个亲戚是说相声的。” “有,我有一个亲外甥叫余谦,京城曲艺学校相声班毕业的,拜史福宽先生为师。说了几年相声,行情不好,又跟着朋友捣鼓影视去了。这不,找门路进了京城电影学院导演进修班,说是要当导演。瞎胡闹。怎么丘先生,你见过他?” “是的,有一回看京城曲艺团的节目,听过一相声,讲得挺好,记住他那张脸了。今儿见了你,觉得挺像。” “外甥随娘舅,这小子长得跟我六七分像。”吴文亮乐呵呵地说道。 岂止六七分像,活脱脱一九十年代版的相声皇后。嗯,不过真仔细琢磨,还是有点差异,你更像东边的金同志。 “就这院子,不错,不错!”乐翎老师挺着个大肚子,在岳安宁的陪伴下,来回地转了两圈,满意地点点头。 “乐老师,我和瑶瑶的意思呢,想着接姥爷姥姥过来住。这样的院子,想必他们也喜欢。” “老爷子和老太太?嗯,说不定会喜欢,不过这房子还是破旧了些,要翻修。” “是要翻修。等手续办好了,我们马上找专业人士来实地勘察一番,做出一份翻修计划来。”丘好问连忙答道。 “这老房子,是要找专业人士。我帮你问问市里的建筑研究所,那里好像有这方面的人才。”岳安宁也出声道。 “那太谢谢岳叔叔了。” “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乐翎老师狠狠瞪了岳安宁一眼,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房主是谁?以后来做客,总得问清楚主人家。” “是瑶瑶,她是房主。以后我来都是客。” 乐翎看了一眼丘好问,鼻子哼了一句,“还真大方。”转而拉着岑乐瑶,到处指指点点,这里要摆什么,那里要加什么,很快就把岑乐瑶这个女房主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远洋电话 回到亚运村的房子里,丘好问拨通了一个号码,等了十几秒钟,那边响起了声音。 “哈喽,雅各布,我是朱里斯(julius)。” “哦,亲爱的朱里斯,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非常抱歉,这段时间我很忙。” “好吧,看在你付我薪水的份上,我原谅你了。”雅各布开着玩笑说道。他是马省理工学院的一位意呆利留学生,偶然机会认识的。现在丘好问聘请他对自己的网络浏览器软件进行技术维护和问题汇总。 “好吧,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丘好问也开了句玩笑,然后直奔主题,“雅各布,我们的宝贝最近运行得如何?” “非常好!经过上个月你集中修改了bug后,变得非常稳定了,大家的反馈是赞不绝口。我真想把他们发来的邮件转给你,看看他们的热情。” “真是抱歉,华夏现在还没有接入国际互联网,我没法收到你的邮件。”丘好问有点尴尬地答道。 他1992年就向刘老等人建议,加快华夏接入国际互联网的步伐。只是他人轻言微,就算有老师师兄们发声,也影响不大。在上面领导的眼里,你搞数学的跟计算机不搭界,人家那是电子,你们来瞎掺和什么? 不过国内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互联网的前景,一直在推动这件事。只是进展依然缓慢。上面总是讨论来讨论去,讨论到最后老是一堆的问题和顾虑,总是下不了决心。 “那没办法。”听得出雅各布的语气来,估计在他们眼里,华夏就跟安南、非洲一样,属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连天竺都不如。 “你说说,现在你收集的到问题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我们的宝贝该正式命名了,不能总是叫baby或x。” “那大家给了什么建议?” “我整理统计了一下,排名前十的有netarrow,netwindow,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跟西雅图的那个家伙很像。netcat,netmouse,netbridge...” “都是一堆狗屎!”丘好问忿忿地说道。 “是的,还是一堆非常幼稚的狗屎。”雅各布也忿忿然地说道。世界第一个网络浏览器的父亲是julius(丘好问),那他自认为是这个baby的教父。他自然希望这个宝贝的名字好听又好记,还十分地霸道,那样才配得上它高贵的身份。 “netlook navigator,雅各布,你觉得如何?” “行吧,netlook navigator,好吧,我接受这个名字。”雅各布别扭了一下,可能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于是就勉强接受了。 “好,第二个问题,国际长途电话费很贵的。”丘好问提醒道。现在国际长途是天价,这样聊下去,到半夜他就破产了。 “好吧,我知道,我尽量长话短说。现在baby,不,应该叫netlook很好用,但是无法更好体现出它的价值来。首先,netlook只能浏览部分符合格式的网页,大家都说,要是能在netlook上实现即时通讯,收发邮件该多好。julius,现在我们越来越觉得euroda就是一坨屎。 丘好问都无语了,以前你们把euroda这个世上第一个收发电子邮件的软件当成宝,现在这么快就嫌弃人家。真渣! “你们要求的这些东西是个大问题。首先,编写这些功能需要一个新语言,能应用在互联网上的编程语言。c和c++这些语言,它们不是为互联网应用而创造,用起来很麻烦。可是重新编写一个新语言,天啊,需要很大的工程,我担心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julius,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大工程。但是我知道的一个消息,你可能感兴趣。” “雅各布,什么消息,快点说。你卖了这么一会关子,我就损失了好几霉圆!” “好吧,好吧,你这个吝啬的老板!” “前些年sun公司看到了电视机机顶盒、面包机、移动电话等应用嵌入式处理器的消费类产品的前景,为了进入这一领域,他们前年成立一个叫green的项目小组。对c++进行了一些修改,结合嵌入式系统的实时性要求,开发了一种称为oak的新语言。” “我有一个学长参加了该项目的开发,我听他说,这个语言结构简单,可以跨平台运行,属于面向对象的语言。只是硬件厂家不感兴趣,现在处于停滞中状态。我觉得,可不可以在oak基础上开发出一款适用于互联网的新编程语言来?有了这个语言做基础,我们就可以开发出基于互联网的软件来,即时通讯、邮件等等,还有可以在netlook上跑的各种功能。” 听雅各布这么一说,丘好问感兴趣了,他马上指示道:“我会给vision信托基金的加百利先生打电话,他会配合你收集这个oak的资料,然后立即寄给我。快递到巴黎的菲尔斯托酒店,我两周后会在那里。我先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让加百利先生出面,购买oak的专利权。我们在上面进行重新开发。” 雅各布在电话里吹了一声口哨:“真棒!跟着一个有钱又懂技术的老板,真是太爽了。” “少在这里拍我的马屁了。赶紧说下个话题。” “西雅图的佩尔盖茨先生找你,想跟你谈谈,我估计是谈netlook的事情。” “哦,这件事我知道了,加比给我打电话时说了。” netlook的专利权被信托给了vision信托基金,微软公司很容易查出来的。这些大佬们,嗅觉真的太灵敏了。 “那好吧。还有一件事,”雅各布有些支支吾吾。 “说吧,赶紧的,不然我挂电话了。” “julius,有华尔街投行的人找到我了,他们没摸清楚情况,以为我是netlook的所有者,蛊惑我以它为核心,成立一家科技公司,可以上市,像微软和甲骨文那样。我觉得挺好。” 丘好问听得出他的心思,上市是制造大富翁的机会,雅各布自诩在这个项目付出了不少心血,也知道julius是个慷慨的人。真要上市,肯定能分一些股份给他。那完全可能一夜暴富。 “雅各布,华尔街那些豺狗,我比你了解他们。我的数学小组,卖了三个数学模型给他们。时机还没到雅各布,等时间到了,你会成为百万富翁的,我保证。” “谢谢你julius,我的老板!” 第一百二十七章 琐事 “孙涛洋,杨庆才,我看过你们的试卷,进步很大,这次去露西亚肯定能拿金牌。” 丘好问笑着说道,他现在的身份是93年国际数学竞赛华夏培训营的顾问。 “多亏丘老大传授了独门秘籍给我们。”孙涛洋笑呵呵地说道。杨庆才在旁边不做声,但那张脸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什么独门秘籍,只是我总结的个人经验而已。不过以后想要更多的秘籍,可以来京大。这次比赛完,你们该定下哪所大学了。” 集训营的同学们基本上是不用参加高考的,他们会被各重点大学瓜分一空。而作为参加过一次比赛,这次又进入到六人组名单的孙涛洋和杨庆才,更是华清和京大的争夺对象。 “我们也想直接去蒲林斯特大学,只是达不到丘老大你这水平。先进京大,争取四年后考蒲林斯特大学的研究生。 孙涛洋说道,杨庆才在一边也笑着点头。 大家都是学数学的,心里这笔帐还是算得清楚的。华清和京大其它方面对他俩区别不大,但进了京大就等于向丘好问纳了投名状,以后报考蒲林斯特大学研究生时,他在那边帮忙拿几封教授的推荐信,报考难度就降低很多了。两人可是听说过,丘好问在蒲林斯特大学数学系混得风生水起。 丘好问点了点头,大家心领神会,不再多言了。 旁边的老师看向丘好问,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就在我们华清的地盘上挖人,你真是太嚣张了。可人家是数学学会请来的顾问,跟队员说说话又怎么了?真是太气人了,你都是天才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想到这里,培训营的老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找借口离开了。 丘好问看了一眼老师的背影,不以为然。 “你俩东西都置办好了吗?露西亚虽然是夏天,但那地方晚上还是有点冷,最好备几件厚点的衣服。” “都备好了。” “丘老大,你什么时候去露西亚?”杨庆才忍不住问道。按照行程,丘好问受邀去国际数学竞赛当颁奖嘉宾。毕竟他是多项记录的保持者,趁着热乎劲多宣传下,也好让国际数学竞赛被更多的人知道。 “我要先去伐国,在那里待四天,然后直飞露西亚。” “哦,”杨庆才不做声了。 三人正说着,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了,看到一群学生正一边议论争辩着,一边往远处的小礼堂走去。 “这么热闹?不是要放假了吗?” “说是大学生演讲比赛。”孙涛洋答道,“前天我跟庆才还去看过一场。有一位叫杨劲夫的人,演讲得非常不错。他说大学生是国家宝贵的人才资源,是当代华夏青年的先锋,是民族的希望,祖国的未来,肩负着人民的重托与历史责任。我们踏进校园,不仅要学习书本知识,更要符合时代要求,做时代的弄潮儿...我们有幸生在这个伟大的时代,当以十二万分的热情去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 “是啊,他演讲得最好,慷慨激昂,饱含深情。对啊,丘老大,他还是你老乡,也是hn省的。”杨庆才在旁边附和道。 “是吗?他是哪个学校的?” “是京城联合大学的。” “哦,”丘好问默默记下了。 这小子居然考上了京城的联合大学,应该是从其它县考上来的。他以前的成绩那么渣,居然也能考上大学,难道知耻而后勇?只是他演讲的这些东西,丘好问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杨劲夫是怎么样的人,他一清二楚。这样的人应该去考京影中戏。 柳智敏的动作很快,找的人也非常靠得住,很快就把吴剑雄的一些底细给挖出来了。 学校放假了,他没有回老家,而是待在京城,给一位女高中生做补习老师。 “这位女生住在方庄?看样子家境不错啊,看照片人也长得还清秀。”丘好问翻着手里的一叠照片。 “是的,女生的父亲以前是四部三局的处长,两年前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她母亲是一出版社主编,家境确实优越。”柳智敏拿着探子整理的信息说道。 “咦,怎么补课补到电影院去了,还去燕莎商城逛街?手拉手,嘿,还抱在一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情侣。”丘好问啧啧有声。这探子可真厉害,拍摄的角度也绝妙,把两人的半边脸都拍出来了。女生脸上的表情,完全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这个吴剑雄,还有点手段,把人家女孩迷得三五三六的。” “还查到什么?”丘好问放下照片,又问道。 “吴剑雄专给小姑娘当家教老师,其中有两位闹出过风波,只是家长怕家丑外扬,没有声张,私下解决了。去年吴剑雄被打了一顿,在医院躺了两周,估计就是其中一位家长做的。在学校四年,跟四五个女同学谈过恋爱。他的保研,听说走了门路。不过这些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这样的小人,私下干的龌龊事不少。” “丘老大,你看怎么办?现在我们手上只有这么点资料,给他抖落出来?” “不行,小姑娘是无辜的,她是受害者,不应该受牵连。大张旗鼓的一抖落,我们倒是达到目标了,小姑娘怎么办?”丘好问摆摆手道,“大柳,你找个人,直接去找那女生的父亲。就说是以前吴剑雄当过家教的女生的表哥,气愤吴剑雄对他表妹做过的龌龊事,盯着吴剑雄时拍到了这些照片。担心小姑娘上当受骗,就主动找到女生的父亲。” “再对女生父亲说,请他去找学校领导反应,揭露吴剑雄打着家教旗号,勾搭小姑娘的丑陋行径,要求校方严肃处理。这也算是为他女儿出口气,也是为那人的表妹出口气。” 柳智敏想了想,“这样最稳妥。那女生的父亲有些能耐,中人大的那些头头们多少有些顾忌。校方暗地里处理,这样对女生的影响也不大。丘老大,放心吧,我回去把细节琢磨下,再找个靠得住人,马上动起来。” “好,我后天要去巴黎,这事就拜托兄弟你了。只有把吴剑雄的皮扒下来,我们才好进行第二步,搞定那两个作伪证的混蛋,为瑶瑶洗干净被泼的脏水。” “丘老大,放心,我保证给你做的妥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去巴黎 国航的th306航班,是京城直飞巴黎的。丘好问坐在舒服的商务舱座位上,正翻看着一本杂志,《南方之窗》,听说是岭南系的一本很知名的杂志,以高端的财经为核心。光是看铜版纸的封面和内页,就显得那么高大上。否则也不会被推到飞机上来。 丘好问顺手翻了几页,发现作者五个有四个是“托马斯.索维尔”的信徒。他不由撇了撇嘴,芝加哥学派,他对罗纳德·科斯、加里·贝克尔这几位抱有崇敬之心。不过托马斯.索维尔嘛,怎么说呢,这一位写著作的本事比他做学问的本事要强。 又看到一篇文章,名字叫做《焦虑的1993年》,文章指出华夏1992年流通中的货币量比上年增加了36.4%,1993年预计会增加超过30%,两年的增长率均会高于经济增长与物价上涨幅度之和。1985年,全社会的固定资产投资为2543亿元,1990年增至4451亿元,今年预计超过一万亿。 作者指出,这些投资结构本身不够合理,主要的表现为:农业投入连年下降,工业的投入则猛增;高速增长的工业投入有与消费需求脱节之处,一些产品超过了市场需求,造成生产能力过剩,其中尤以耐用品为突出。其中,汽车的生产能力过剩量达3/4,冰箱达2/3,彩色电视达1/2,空调达1/2,洗衣机达1/3,棉毛纺达1/3。生产过剩的结果必然是商业库存迅速增加。1984年,我国的商业库存仅为2000亿元,1990年突破了6000亿元。 与此同时,国有企业亏损严重,到1992年末亏损面已超过20%。由于企业亏损过多,财政收入减少,支出大增,导致赤字。全国财政赤字硬预算1988年为78.55亿元,1992年为207亿元,今年预计会超过300亿;软预算赤字1988年为349亿元,今年预计突破了1000亿元。由于财政赤字越来越严重,政府不是向银行大量透支,就是大量发行国债,无论怎样做,都会促成大量的货币发行,引发通货膨胀。 列举这些数据,作者开始分析起原因。作者认为,是各种因素加重了企业的成本负担,造成商品价格的上涨。换言之,这些年的通货膨胀是由于成本推动所导致的,即由农产品和生产资料价格上涨以及工资成本提高等引起的商品价格提高在先,货币追逐商品在后。 作者还意犹未尽地提出了第二个原因,外资的大量流入和外汇储备大量增加。外资的大量流入一方面通过外汇储备的增加直接推动通货膨胀,另一方面通过人民币国内配套间接增大通胀压力。 丘好问看到这里,忍不住锁紧了眉头。这篇文章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前面的数据十分详尽,逐步让读者有了一份期待,结果分析出这么个玩意。就好像给了你一张琳琅满目的菜单,让你应不暇接,还以为能吃到一份大餐,最后人家却给你端出来一盆屎。 根据丘好问这几个月在蒲林斯特大学经济系旁听来的课,知道实际上在总需求一定或货币供给量不变的情况下,单一成本推动的价格上涨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会经过一系列的比价调整而结束,一般不会引起整个价格水平的持续上涨。而全面的成本上升只有在总需求水平不断大于实际总供给能力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 现在总需求水平高吗?才刚刚吃饱肚子的华夏普通大众,有个毛的消费能力。那些抢购,一脚盆的酱油,按吨算的盐,一桶桶的醋,都是百姓们知道物价要上涨后最朴素的货币保值理念钱要不值钱了,赶紧花掉。那是真正的需求吗? 真要丘好问去分析,他肯定认为主要原因是货币过量。 由于华夏经济内部存在着自发的投资冲动倾向,价格水平不断地受到向上的压力,就会导致价格上涨和通货膨胀。在通胀过程中,成本上升和价格上涨一方面使企业收人和财政收入膨胀,而膨胀起来的收入又被通胀吞噬掉,使企业下一轮生产出现支付困难;另一方面,由于预期的作用,价格上升不仅不会降低需求,反而会刺激需求。二者结合在一起,就会使本期货币供给不足,这时如果增加货币供应,就会加剧通货膨胀。 再加上八十年代末的物价闯关失败的后遗症,以及计划经济转型的并发症等各种因素,才造成这种原因的。 这作者谁?丘好问翻到前面一看,哑然了。作者居然是瞿天逸! 这就有意思了。凭借丘好问对瞿天逸的了解,他小子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啊。听说他被开除公职后,南下岭南闯荡去了。看来还被他闯出一番天地来,居然人模人样地在《南方之窗》这样高大上的杂志上发表财经文章。 难道他跟杨劲夫一样,历经一番磨难,脱胎换骨了。杨劲夫变成了心怀家国的青年弄潮儿?他瞿天逸变成了洞悉国家经济的青年专家? 呵呵,我宁可相信狗能改了吃屎,猴能改了上树,也不信这两位会洗心革面。 既然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飞机在下午时分抵达巴黎,出了机场,出租车将丘好问拉到卢森堡区的西恩思图街的一处公寓前。 丘好问拎着行李敲响了门,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一道缝隙,随即门被打来,露出一张惊喜的脸,正是从青溪一中辞职的姜玉琴。丘好问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吓得她发出一阵尖叫,随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把姜玉琴放下来后,丘好问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姜玉琴的红润的嘴唇。到了伐国,自然要入乡随俗,老友见面肯定要用火辣辣的湿吻先招呼。 姜玉琴先是僵硬了一会,很快就回应了,双手紧紧地环在丘好问的腰上。两人一直热吻了近一分钟,这才分开,相拥着进了屋子,顺手把大门紧紧地关上。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从西边斜射过来,照在这条有百年历史的街面上。周围是宽广的卢森堡公园,欢快的鸟叫声比街面上的人声还要热闹。但随着太阳越来越沉,鸟儿纷纷回巢歇息,整个卢森堡区又恢复了寂静。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别离 “才待三天,你就要走?”姜玉琴一边帮丘好问整理着行李,一边轻声说道,像极了一位要送丈夫远行的贤惠妻子。 “93年国际数学竞赛昨天已经在露西亚的彼得堡举行了,今天正式开赛,明天会举行颁奖典礼,我作为颁奖嘉宾,肯定要到场。否则的话,就是不给国际数学学会面子,以后数学届就不好混了,就挣不到钱了,到时候我们只能到塞纳河边一起喝西北风了。” “讨厌,还是那么油嘴滑舌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难怪亲吻的时候你伸舌头了。” 姜玉琴把衣服一丢,气呼呼地要离开。却被眼疾手快的丘好问一把抱住。 两张近在咫尺的脸,一张阳光坚毅,一张娇媚明艳。姜玉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有点痴呆了。 在慢慢的接触下,姜玉琴发现了真相,自己能从郑贤平、瞿天逸等人前仆后继的兽欲下逃出生天,跟这位少年有着莫大的关系。也明白,自己能够走进阳光里,是这位阳光男孩在前面默默地引导。 在她学会伐语的同时,这个小她六岁的男孩也走进了她的心里。二十岁的姜玉琴,其实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她从来没有真正想过男女之间的事情。 可是有那么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不知为何跟着学校老师去了某地旅游,像是一个岛上。到了这里,还跟平常一样,女老师们排挤自己,男老师们讨好自己,却眼睛里都露着难以言明的渴望。自己只能敬而远之。 自己孤单地一个人游玩,不知从哪里钻来了一群野人。他们粗鄙不堪,面目狰狞,抓到自己后,先扒了精光,然后绑在木棍上要烤来吃。真是一群不开化的野蛮人。 就在自己以为要死的时候,一个人从天而降,手持一根如意金箍棒,打跑了那些跟西游记里的妖精一样的野人们,然后他把自己从火堆上解救下来。 或许是火堆烤得,自己赤裸的身子滚烫的。他温柔地抱着自己,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和清澈。他的手臂是那样的有力,双手却是那样的温柔。 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肌肤,却让它变得更加滚烫。自己像是又被丢进了一堆火里,只是这堆火更加灼热,从内到外把自己烤透了。自己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的血液被沸腾成蒸气,在血管里鼓涨着,四处乱窜,亟需找到一处突破口,倾泻而出。 姜玉琴记得自己忍不住环住那人的脖子,嘴里发出一种她只有做梦才敢想的声音。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揉碎了,融化了,然后和抱着自己的他融为一体。这时,她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正是那贼嘻嘻的丘好问。她不管不顾,仰起头,凑上嘴去,跟丘好问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好像很甜蜜,似乎又是是酸的。好像很热,似乎又有点发硬。她没有跟男人接吻的经验,所有的体验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所以才这般矛盾。 最后,在恨不得把自己软成面糊,把丘好问包裹起来时,姜玉琴醒来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回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哪怕屋里只有她一人,也是羞得恨不得钻到门缝里去。 从此,姜玉琴,面对丘好问时,总是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晃现出那些羞羞的情景。拒绝丘好问,她又做不到。好容易按捺住浮动的心思,按照稍微亲密一点的师生相处了一段时间,相似的梦又会在某个夜里降临,于是姜玉琴又羞愧内疚好一阵子。 就这样奇怪又矛盾的相处了几个月,姜玉琴慢慢习惯,甚至内心有些渴望那些怪怪的梦。丘好问那一晚照旧来给上伐文课,却有点忧伤地告诉她,明天他就要动身,去京城坐飞机赶往大洋彼岸去求学。 姜玉琴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真的要离开自己了。那些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都是真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冲动之下,她上前,亲吻了那个男孩。 可是这吻就像是掉进干草堆里的火柴,瞬间引起了冲天大火。丘好问反客为主,紧紧地抱住她。 姜玉琴脑子一片空白,等她稍微恢复理智时,发现自己跟丘好问已经是赤裸相对。那双温柔的手像极了梦里,摸到哪那里就发烫。在她快要沸腾之时,终于发现自己的梦是一个预言。丘好问真的带着一根如意金箍棒来搭救她。 第二天,成为女人的姜玉琴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小男人丘好问,望着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迷茫惆怅,也有欢喜甜蜜。 寒假丘好问回国,两人又一次相聚在405房间,一次又一次地上演着金箍棒怒打蚌精的故事。似乎,两人都十分沉浸在这种危险又甜蜜的关系之中。 今天,姜玉琴又一次屈服在丘好问的热吻,好一会才从迷失中清醒过来,奋力地推开了丘好问。 “不要闹了,再闹就耽误飞机了。” 丘好问看了看手表,“嗯嗯,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去机场要一个小时,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肯定是不够用的。” 姜玉琴红霞扑面,啐了他一口,转身去继续给他收拾衣服。 “琴姐姐,”丘好问也收拾了心情,细细地叮嘱起来,“七月十五号是巴黎萨哈雷高等师范学校留学生报到的时间,记得按时去。这公寓我特意选的,除了环境不错之外,离学校也很近,坐地铁只要四站路。” “嗯,我记住了。好问,我了解过,巴黎萨哈雷高等师范学校是伐国很不错的学校,在世界学校也能排到前三百名。我根本没有报名,你怎么就帮我弄进这个学校的。” “蒲林斯特研究所的芒特勒教授,跟我半师半友,关系很好。他的一个学生斯旺里先生,正好是巴黎萨哈雷高等师范的校务会和教授委员会的成员。他那次去霉国做学术访问,我在芒特勒教授的介绍下认识了他,他正好又是我科幻小说的书迷。” “聊天时斯旺里先生提及了他们学校计划在华夏、韩国、曰本等地区招录更多的留学生,只是他们学校名声不显,没有多少人报名,很苦恼。我一听,这不是好事吗?问清楚细节,我不是叫你写了两篇法文的关于华夏教育的调查报告以及总结吗?还录了一段伐语朗读磁带。我全部寄给斯旺里先生。他听了后,觉得很不错,走了留学生特别通道,直接招录了你。” 当然了,其中还有一些细节操作,丘好问肯定是不会明说了。 “我一直想进修。可是国内除了自考、成人教育就没有其它的途径了。能到巴黎萨哈雷高等师范来进学本科,是我梦寐以求的。好问你对我太好了。” “我没法不对你好。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是你夺走了我的童贞元阳,你要对我负责任一辈子。” “好好的话没说几句,又开黄腔了!”姜玉琴忿忿打了丘好问一下。 趁着姜玉琴继续收拾的时机,丘好问拨通了电话,“加比,请立即以vision信托基金名义,向sun公司提出购买oak全部版权的要约。这件事你全权处理,雅各布只是作为技术顾问,为你提供技术上的咨询。” 第一百三十章 汉尼拔教授和基丁老师 93年的国际数学竞赛结束了,接着举行了一次欧洲数学学会的会议。丘好问跟着国际数学竞赛的选手们,还有各国带队的指导老师,一起列席。 这次大会的最耀眼的“明星”是露西亚数学家德里费尔德、a.雷博罗夫和伐国数学家约克兹。德里费尔德于1990年菲尔兹奖,他的突出贡献一是对朗兰兹纲领的研究,特别是对于函数域上gl(2)证明朗兰兹(lang1ands)猜想;二是建立量子群理论体系。 a.雷博罗夫是1990年奈望林纳奖的获得者,他在计算复杂牲理论有重要建树,特别是对单调布尔函数的复杂度作了卓越的贡献。 约克兹是当代动力系统理论(特别是混浊理论)的主要研究者。这领域虽然花样很多,但可惜的是理论结果却较少。约克兹在统一理论方面做出了重大突破。过去分开处理的二次多项式变换、有理分式变换、埃农映射分开的极个别处理,完全统一加以考虑,对于映射的双曲性、遍历性、周期性等诸多领域,都获得了不菲的成果。 三位大牛坐镇,让这一次欧洲数学学会的交流大会档次一下子上去好几层楼。 在这样的大会上,刚在国际数学竞赛上风头出尽的丘好问也成了芸芸众生。他静静地听着这些大牛和各国数学家们轮流上台发言。但是他敏捷的思维、飞一般的计算能力以及超强的记忆力在后续的提问中展露无疑。 在三十六位欧洲数学家和十一位北霉、亚洲被邀请的数学家的发言中,丘好问盯住了雷博罗夫、约克兹和霉国p·w·肖尔,分别涉及npc完全问题—布尔可满足性问题展开,埃农映射分开的极个别处理如何完全统一考虑,二次筛法、椭圆筛法和数域筛法代数整数环中进行计算时的形式等课题。 丘好问问的问题角度极为刁钻,而且具有延展性,充分展示出他扎实的数学基础。他能记住三位发言的每一句,一字不错地复述出来。当三位提出回答时,他又能迅速地在脑海里演算一遍,短时间内报出答案。 这让在场的人不得不惊叹,再看这一位东方少年的模样,再脸盲也看得出年纪不大。难道东方又出了一个数学天才? 一问一答间,不仅在座的领略了丘好问的天才之处,雷博罗夫、约克兹和p·w·肖尔也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p·w·肖尔,散会后还拉着丘好问去酒店的咖啡馆里,一谈就是三个多小时,话题全是跟计算机有关的数学理论。 丘好问发现对面的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位男子,他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长得跟安东尼·霍普金斯有六七分像。确切的说,长得跟《沉默的羔羊》里那位汉尼拔教授有几分像。只是他要年轻些,但目光里同样闪烁着通晓人心的睿智。这份睿智让你无处可藏,好像被赤身裸体吊在香榭丽大街路边的路灯上。 察觉到丘好问看了过来,他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像是两只雄狮在广袤的草原上相遇,随即确认对方跟自己是同一类。那男人轻轻一笑,变得十分地和善,变成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学老师,就跟罗宾·威廉姆斯在《死亡诗社》里饰演的基丁老师一样。 丘好问瞳孔微微一缩,酒店大门传来一阵喧闹声,那男人不慌不忙地拿着一份因文晚报看了起来,报纸遮住了他大半个脸。 然后几个人往这边走了过来,在前面的是两个黑西装的男人,后面跟着四五个当地警察,全副武装的那种。 他们直接冲进来咖啡馆,对所有人进行盘查起来。丘好问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看报纸的男子,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被人看守着,似乎无路可逃。再看了一眼正在仔细查看每个人身份证件和的黑衣人,听到了客人们不满的抱怨声,心头一转。 丘好问抓紧时间,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一下子让p·w·肖尔陷入了沉思。正当他想得出神时,黑衣人过来,用生硬的因语要求丘好问和肖尔拿出身份证件来。 丘好问像是被打断了思路,愤愤然地骂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掏出护照。肖尔的脾气可没有那么好,思路被人打断,这让他暴跳如雷。他对着这两位黑衣人就是一顿口水喷。 现在的露西亚是欧霉的后花园。这一届的领导人还沉迷在因霉和德法的承诺中,还没有意识到被引着在通往地狱的路上狂奔,依然梦想在这些“友人”的援助和指点下走上通向天堂的路。 所以黑衣人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却不敢声张,只是冷冷地说道:“我在执行公务!” 肖尔大声地叫唤着酒店经理的名声,其余的客人在肖尔的鼓舞下,纷纷鼓噪起来。千呼万唤中,酒店经理登场了,他一出来就毫不客气对黑衣人道:“请马上离开,不要打扰尊贵的客人。” 黑衣人不动声色地掏出证件说道:“我们是安全局的人,正在执行公务。” “很抱歉,”酒店经理继续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些客人是我们谢洛夫大酒店的客人,更是科洛舍夫先生的贵宾。” 他嘴角露出的讥笑已经再明显不过,现在不是前苏维埃时代,你kgb证件一掏出,我就会吓得屎尿齐流。现在你们叫fsb,fuck you sb! 两位黑衣人的脸上都露出难堪的神色。现在的露西亚是寡头的时代,科洛舍夫就是其中一位大寡头,他放个屁就能把这两位给崩死。黑衣人心里盘算了一下,抓到目标,回去无非就是一通褒奖和几百霉圆的奖金,真要把科洛舍夫得罪了,就很有可能再也喝不到伏特加了,因为地狱里没有这玩意卖。 两位黑衣人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从心了。他们狠狠地盯了酒店经理一眼,带着警察们离开了。 丘好问、肖尔带头,咖啡馆里的客人为不畏强权,敢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酒店经理热烈鼓掌,那位男人也放下了报纸,含笑一同鼓掌。 酒店经理如同站在人生的巅峰,他极有绅士风度地向四周弯腰行礼,然后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满满的赞誉。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救人一命 肖尔此时心里只有满满的正义感,他觉得自己是打败希特勒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把露西亚从威权势力下解救出来了。他高昂着头,眼神向四周打着招呼,接受着大家的赞誉,然后得意洋洋地坐下了。 “亲爱的朱里斯,我...”肖尔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却没有找到中断的思路。他的心情像是从喜马拉雅山脉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脸上只剩下懊悔了。 “真是该死!亲爱的朱里斯,我们刚才谈到哪里了?” 丘好问告诉他中断时的话题,肖尔想了会,继续说了起来,只是说着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越来越干巴。过了一刻钟,悻悻的他只好抱歉地告辞,起身离开了。 丘好问一个人在桌子上慢慢吃着快要凉透的酱汁牛排和烟熏火腿。不知道为何,现在的露西亚很流行这两样来自伐国和得国的美食。似乎吃多了这玩意,就能融入到欧罗巴这个快乐幸福的大家庭里。 “这不是正宗的露西亚美食,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吃得津津有味。真要想去吃这些,巴黎,罗马的大厨做得比这好吃得多。”基丁+汉尼拔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丘好问的对面,低声说道。 丘好问转头看了一圈,咖啡馆里没有多少人了,而他这一桌在最角落里,根本没人注意。 “什么才是露西亚的美食?” “布林饼、大肉串、鲱鱼沙拉、罗宋汤、鱼子酱,和大列巴。” 听到这男子说到最后一个食品,丘好问的眼睛不由一亮,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维尔诺,维尔诺.费利克斯。”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丘好问切开一块牛排,轻轻咬了一口。还有点温,味道也马马虎虎,但跟在巴黎马洛里餐厅的比就差得有点远。 “因为我觉得我们很相似,是同一类人。”维尔诺镇静自如地说道,神态就像一位教授在跟同事交流什么。 “我这么帅,又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跟你相似?” 维尔诺笑了,“看看,不就跟我一样,很自信,也足够无耻。” 丘好问被维尔诺的话逗笑了。 沉默了一会,丘好问又开口了,“你需要什么?” “我只需要一本护照,一本真正的霉国护照。” “为什么一定是霉国护照呢?” 维尔诺不做声了,只是神情平和地看着丘好问,眼睛里含着微笑。 “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保证不会被抓到。” “放心,短时间内我不会被抓到。” 吹牛皮吧,刚才要不是我出手,你早就被翻出来抓走了。不过他这吹牛不脸红的样子,确实跟我有点像。 “那我怎么找你?” “不用找我,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维尔诺悄悄从某处隐秘的地方走掉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真是个怪人。 回到酒店的会议室里,欧洲数学学会的会议进行到了尾声,大家分散成三三两两,在那里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丘好问扫了一眼,把目标定在了诺特曼身上。他是这次数学竞赛霉国代表队的领队,纳博克终于把这份差事交到了他的身上。 他在跟几位因国的数学家在聊得火热,丘好问借着不断在变动的人群“小团队”站位,一边装作跟约克兹等几位聊着天,一边慢慢靠近着诺特曼的背后。 跟诺特曼打过几次交待,丘好问知道这位蒲林斯特大学的副教授,在生活上是个马大哈。刚才他看到霉国代表队确定了回程的机票,发还了领队老师和队员们的护照。诺特曼顺手就插到了屁股上的裤口袋里。 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了诺特曼的护照,丘好问又跟其他几位教授聊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转身去了洗手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慢慢走着,丘好问前看后望。我现在得手了,上哪里找你啊?故意搞得那么神秘,还“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这多耽误事! 刚走到一处拐角处,维尔诺出现在丘好问的面前,好像他一直在那里等着。嘿,这人难道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丘好问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也没有摄像头。他掏出诺特曼的护照递给维尔诺。 “你应该有半天的时间,护照主人才会发现自己的证件不见,然后去领事馆报案。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天中午出发的时候他才会发现。” “足够了,”维尔诺笑着说道,“谢谢你,朱里斯。我们还会见面的,”突然,他用露语轻声朗诵起两句诗,“美丽的夏天凋敝了,凋敝了,明朗的日子正在飞逝;黑夜那绵绵的迷雾,在打盹的影子上弥漫;” 他没事跟我念什么普希金的诗?幸好我伐语、得语精通后,又开始学露语,也略有小成。丘好问略微思量了一下,用露语回答道:“祖国啊,几乎让我感到了仇恨――可是,昨天,我见到了高利金娜,从此,我不再对祖国有任何怨言。” “非常好。朱里斯,请记住了我们的谈话。后会有期。”最后那句话,居然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真是个怪人,今天怎么遇到个这样的怪人了。 一眨眼功夫,通向洗手间的过道上只有丘好问一个人,就连空气里的都没有第二个人的味道。难道《聊斋》进军到露西亚了? 丘好问默默地把刚才交谈的那几句普希金诗默念了几遍,然后继续他当前的使命上洗手间。 丘好问从彼得堡直飞南美洲,在那里待了两周时间。然后从里约热内卢直飞纽约,刚回到蒲林斯特小镇的家里坐好,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好,加比。” “丘,佩尔盖茨想见你。”电话那头是想象力基金总经理加百利先生。 “微软的盖茨先生?” “是的,就是他。” “他想让我去西雅图见他吗?”丘好问有点不情愿。自己这么忙,可没有时间飞去西雅图闲聊。 “不,四天后在圣地亚哥有一个计算机展会,盖茨先生会出席,他相信你应该也会去,希望在那里与你会面。” “好的,那请你帮忙安排吧。”丘好问还真有参加这个展会的计划。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未来的首富(一) 圣地亚哥的马尔泰酒店顶层,丘好问跟着一位助理走到一间套房前。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位三四十岁的白人男子,他带着眼镜,嘴角总是带着和气的微笑。 “你好,朱里斯,我是佩尔盖茨,很高兴见到你。”盖茨先生向前迎了几步,先伸出手来。 “你好盖茨先生,很高兴在圣地亚哥见到你。”丘好问上前几步,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寒嘘了几句,在落地窗户旁两张对摆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朱里斯,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水,矿泉水或纯净水都可以。” “拿一杯依云矿泉水来。”盖茨吩咐道。 等到水上来,助理离开,房间只剩下丘好问和盖茨两人。 “朱里斯,我看过你写的算法和数据结构的几篇论文,非常精辟,非常有前瞻性。它让我相信,数学天才很容易成为计算机天才。”盖茨上来先来一通的彩虹屁。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是霉国乃至世界计算机界的大佬,但是离后来的俯瞰天下,唯我独尊还差一个windows95。 “盖茨先生客气了。我作为一位计算机的后进者,很荣幸能够得到盖茨先生的赞誉和指点。”丘好问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盖茨先生,我听说你在这次圣地亚哥计算机展会上的讲话主题是《通用和易用是未来计算机操作系统的方向》?” “是的。”盖茨点点头。 “我很赞同盖茨先生的论点。我听到展会上有些论点,说计算机的操作系统必须要免费。我是不大赞同的。这世上,任何免费的东西都是最贵的。任何一件商品,只要变成免费,就离灭亡不远了。” 盖茨推了推眼镜,笑着问道:“朱里斯,你的这些论点跟计算机届主流的论点不同。” “免费的东西,没人去珍惜。赚不到钱的东西,也没有人有动力去维护和持续开发它。” “朱里斯,看来你受到了托马斯.索维尔先生很大的影响。” “不,盖茨先生,我研究过芝加哥经济学派的思想,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托马斯.索维尔先生只是其中的一位。我赞同他部分观点,但是不赞同的观点更多。” “是的,真正有才华的人,他的思想不会完全受某一人的影响,他肯定会各取所长。相信朱里斯你也是这样的。” “谢谢你盖茨先生。” 说了一通,盖茨觉得绕得有点远,他开门见山道:“朱里斯,我这次约见你,主要是想跟你谈谈那个浏览器的事情,它最近推出了正式版,名字也定为netlook navigator。” “啊,盖茨先生的消息真灵通,你是想跟我们合作,入股我们的新公司吗?” “合作,入股新公司?”盖茨看着一脸兴奋的丘好问,心里冒出不妙的念头来。 “是的,netlook已经成熟稳定了,可以作为一个产品向市场推广。前几天,想像力基金会向netlook navigator inc移交了netlook navigator1.0的所有权。netlook navigator inc将负责它的推广、维护和持续发展。盖茨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入股这家新公司。” 盖茨的眼神在丘好问笑吟吟的脸上凝固了一会,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但还是忍住了。 “朱里斯,我发现,你真是位天才,不仅学问做得好,连商业上也是老手。想必你老早就知道我的来意,收购netlook,所以才用刚才的话提前来堵住我的要求。只是,朱里斯,你有了解到微软对获取netlook的决心有多大吗?” 丘好问端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他当然知道微软和眼前这位未来首富对netlook的渴望有多大。互联网是未来计算机发展的主要方向,这是大家公认的。而netlook navigator是目前看到的,普通人通过计算机进入互联网最重要的一扇大门。 掌握这扇门,立志做计算机软件霸主的微软就会江山永固;掌握不到这扇门,微软就会留下一个极大的,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缺陷。当然,微软可以砸钱招人去开发类似的软件,但是在这个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初级阶段,培养用户习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微软把它的浏览器开发出来,netlook早就成为浏览器的主流,无数的用户已经对它产生了依赖性。再说了,谁敢保证,对面坐着的这位数学天才加计算机天才不会在此基础上,再搞其它的幺蛾子出来?比如开发出一款能够让用户通过浏览器操作的网络应用系统,那就是要断了微软的前路。 “盖茨先生,贵公司的windows3.x系列已经在pc机上占据优势了,要是把netlook再收购了,很容易让人觉得它过于垄断了。” 盖茨愣了一下,他被这话一提,想起了任何一家大型企业都会面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谢尔曼反托拉斯法》、《联邦贸易委员会法》和《克莱顿法》。虽然微软现在还没有达到这个规模,但是对于立志要成为世界第一软件公司的盖茨而言,他相信自己公司会很快就能面临那种考验。 丘好问的话让他不由深思起来。可是想来思去,反垄断诉讼是以后的事情,如果把握不到这次机会,说不定想经历这种诉讼都没得机会了。 “朱里斯,难道微软没有机会获得netlook?”盖茨再问了一次。 丘好问放下水杯,淡淡地说道:“netlook navigator得到了华尔街的支持,但是我很担心,只有他们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同行的帮助和扶持。微软完全可以成为它的股东和合作伙伴。” 看着对面盖茨阴晴不定的脸,丘好问心里在嘀咕道,想什么好事,我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现在还是只小鸡崽,你就想把它买了去,这么大的便宜,我也想天天占上一回。 盖茨已经明白丘好问的意思了。他已经决定将netlook navigator商业化,向市场充分展示它的价值,到时候再待价而沽。此时的微软,还远远没有后来买买买的土豪气质。盖茨很担心万一报价抢不过人家,让netlook落到了对手手里,那就是极大的威胁。 刚听到丘好问拒绝的确认,盖茨的心里确实动了“杀心”,想要对付其它竞争对手那样,把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听到华尔街那些投行们成了netlook navigator inc的股东,心里就犯了嘀咕。这些吸血鬼,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总统州长和议员照坑不误。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盖茨决定暂时还是先看看再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未来的首富(二) “亲爱的尤里亚斯,微软公司非常愿意成为netlook公司的股东和合作伙伴。”想通后的盖茨笑眯眯地说道。 “非常欢迎。有了贵公司的帮助,我相信netlook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丘好问笑着答道,随即话头一转,“我一直对贵公司抱有仰慕和崇拜之心,也非常清楚贵公司的操作系统产品肯定会在未来大放异彩。所以我一直在谋求能够成为贵公司的股东,为贵公司的发展出份力。” 盖茨依然保持着微笑,但嘴角有意无意露出几丝讥笑。 “亲爱的尤里亚斯,微软公司已经在交易所上市,只需要去市场购买股票,你就会成为微软公司的股东。也非常感谢你的对我们的关心,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寄到我们公司的服务中心去。” 丘好问似乎对盖茨话里的嘲讽听而未闻,微微前倾身子问道:“听说贵公司新版的操作系统是一款混合16位/32位的windows,在此前的windows3.x基础上做出了重大革新,特被是对gui(图形用户界面)做出了重要改进,可以从底层进行兼容工作。” 盖茨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像慈祥的神父在倾听羔羊们诉说着对神的崇敬之心。这些东西虽然在微软严格保密,但多少会透出一些风声,而且像丘好问这样的计算机天才,在windows3.x基础上做出一番推论就能想到这些,所以盖茨不觉得惊讶。 “只是听说贵公司在新项目的数据存储读取、图形处理、网络浏览、资源共享等方面遇到一些问题。正好我前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对这些方面做了些研究,得到了一些心得,总结了一些算法,不知道能不能帮上贵公司?” 说着,丘好问递过去几张纸。盖茨的脸色微微一变,狐疑地接过。 看了十来分钟,盖茨的脸色变得有点发青,像是自家公司最核心的机密被人给偷了。他放下那几张纸,摘下眼镜,嘴巴微微咬着眼镜腿,那双微微鼓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丘好问,好像要把他藏在脑子的阴谋诡计全都看透。 丘好问打破了这份寂静,“盖茨先生,我一直让我的信托基金在市场上收购贵公司的股票,可是它太抢手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收购到了不到百分之三的股份,离我预期的百分之十差得太远。” 盖茨重新戴上眼镜,对丘好问的话避而不谈,径直开口道:“尤里亚斯先生,你对操作系统还真是了解得非常深刻,尤其是我们公司的产品。” “哈哈,盖茨先生客气了。你刚才说过,数学天才很容易变成计算机天才。你说得真没错,计算机就是一群数学家发明的,在细分出计算机工程师这个行业之前,所有精通计算机的人都是数学家。” 说到这里,丘好问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信,“正巧,在下不仅在数学上有天赋,更重点进行了数据分析等方面的研究。计算机的本质,就是对数据进行读取、存储和运算的一系列工作。操作系统就是提供这一系列工作的平台。所以在下能对这些方面略有些心得。” 盖茨沉默不语,但丘好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迟疑和犹豫,便笑着说道:“盖茨先生,明天上午十点,在e6会议室,我有一个演讲,会宣读一些我近期的研究成果,邀请你去听一听。” 丘好问编写了netlook,在计算机爱好者里大有名气,能被邀请来演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我明天准时去。”盖茨马上点头答道。 第二天十点,丘好问准时在讲台上演讲,雅各布在旁边帮他放幻灯片。 “诸位先生,我就是尤里亚斯,netlook navigator的编写者。”丘好问的话刚落音,会场里响起了热闹的掌声,还有口哨声以及彼此起伏的欢呼声。 “好样的尤里亚斯,我爱死了netlook!” “netlook太酷了,你也很酷,亲爱的!” 这动静引起了会议室外其他人的注意,一打听,居然是大名鼎鼎的netlook navigator之父在这里发表演讲,一时轰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e6会议室,把会议组织者吓得够呛。他们连忙把两边的屏风都拆开,两个会议室合成一个,又加了几个音响,这才安抚住躁动的听众。 等了近半个小时,丘好问继续开始演讲。 “匈牙利作家 f.karinthy在1929年提出了“小世界现象”的论断。他认为,地球上的任何两个人都可以平均通过一条由5位联系人组成的链条而联系起来。在20世纪60年代,哈弗大学社会心理学教授斯坦利·米尔格兰姆(stanley milgram )通过设计一个连锁信件实验,提出了著名的‘六度分隔(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假说’。其中的含义很多人都知道:任何两个欲取得联系的陌生人之间最多只隔着5个人,便可完成两人之间的联系。” “六度分隔假说,其实最大的应用应该就在网络上。因为互联网的出现,让人们需要一个小时、一天、或者一个月的联络时间缩短为一分钟,甚至更多。你在圣地亚哥,他在那不勒斯,我们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进行互动联络。有了互联网,地球变得更小了,再远的地理距离,就像一栋公寓的楼上楼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听到这里,会场里掌声雷动,上千听众变得无比激动,他们被丘好问描述的这个未来场景深深地感染着。 丘好问含着笑静静地等了一会,等到大家的情绪变得稳定,继续开口道:“我是学数学的,在进入计算机这个领域,我首先就想从数学理论上对六度分离假说进行论证。于是我做出了一个一百人之间的联络关系网及其函数...” “鉴于以上问题,我做出一个内部环节关系图...我研究后发现在一个关系图中产生随机少量连接,图的最大路径会在某个点产生骤减,函数图如这个...” 丘好问说的这些东西,都有一定的门槛,普通人还听不懂。但是参加这个展会的人,都是计算机爱好者,能来这里听演讲报告的更是如此。他们大多数人都有着不错的数学基础,听得津津有味。少数听不懂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反而反应最明显,不住地点头,时而深思,时而微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来首富(三) “根据以上的研究成果,我提出了丘雅各布模型(qj model),”丘好问刚说到这里,正在翻幻灯片的雅各布一激动,把图片换错了。他很快意识到错误,又手忙脚乱地换了过来。 丘好问笑着说道:“亲爱的雅各布,你必须适应,因为你的名字将会越来越多的出现。” 台下的听众们哄堂大笑,大家都用着善意和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个坐在一旁的二十出头的男子。 “这是丘雅各布模型的说明...从这个方程式,大家可以看得出,这个模型的特点是具有较小平均路径长度和较大簇系数。关于这个模型的详细情况,我写了一篇《collective dynamics of‘smallworld’networks》论文寄给了《自然》(《nature》)杂志,但是编辑们回复我,他们认可了这篇论文,但是鉴于它的不重要性,所以安排在了三个月后才进项发表。好吧,它确实不重要,因为它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研究成果。” 丘好问这番带着几分幽默、嘲讽和自信的话,让台下的听众又大笑起来。他们不少人都是这本杂志的读者,更有部分人受过它的编辑们的退稿和打击。听到丘好问的话,他们的心里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听众里也有《自然》杂志的两位编辑,他们在那里心里嘀咕着,回去后要不跟编辑说下,挤一挤版面,尽快把那篇文章发出来。 “但是我们发现这个模型有些复杂,进行理论分析和数学验算时很费时间,于是我又进行了简化,推出了丘巴诺模型(qb model)。” 说到这里,丘好问停了下来,对雅各布抱歉地说道:“非常抱歉雅各布,当时你在忙着netlook试用版的测试反馈收集和维护调整,所以我就找了巴诺,请他帮忙在计算机上进行验证。” 雅各布耸耸肩,表示我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他认识这位巴诺,他也是马省理工学院的校友,是葡萄牙的留学生,计算机水平跟他不相上下。 “大家从这些图片上的方程式可以看出,qb模型在理论分析上比qj模型要简单一点。当 p 很小而 n 很大的时候,这两个模型本质上是一样的。关于丘巴诺模型的详细情况,我写了一篇论文《renormalization group analysis of the smallworld network model》,寄给了siam journal onnbspputing。很高兴这本杂志的编辑重视这篇论文,他们表示会尽快发表这篇论文,大概一个月后大家就可以看到。” 台下《自然》杂志的那两位编辑心里更急了,决定回去后就跟主编强烈建议。大家对这两篇论文的内容都无异议,要是别的杂志把改进版都发表出来了,自家连原始版的都还没发表,那就搞笑了。 “其实大家从我刚才列出的这两个模型里可以看到一个关键词,小世界(smallworld),是的,小世界理论,我把这一系列的数学理论和模型称之为小世界理论。” 说到这里,丘好问的语气变得深情起来,“这个世界曾经是如此的大,它让我们相隔万里,上千年未曾往来。它是如此的大,让我们见上一面,需要一天,一月,一年的时间。可是,在这个时代,我们把它变小了,变得如此的小,就像一个苹果,可以握在我们的手心里!” 丘好问的右手伸出,手心虚握,仿佛真的握着一个跟苹果一般大小的地球。 寂静了十几秒钟,听众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纷纷站立起来,用手里的掌声和嘴里的欢呼声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在丘好问的演讲中,那个崭新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看清楚这些前景后,每一个人的心都是如此的激荡,更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位计算机从业者,肩上多了份使命感。 演讲完后,丘好问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无数的人围着他,或向他询问小世界理论的详细情况,或向他倾述向自己的见解。丘好问很耐心地倾听解释着,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从人群中回到休息室。 “嗨,丘!”休息室里有人在等着他。 “嘿,亲爱的扬格利,很高兴的见到他。”丘好问上前去跟他拥抱。扬格利是蒲林斯特大学数学系的学长,纳博克教授的学生。现在华尔街一家投行的副总裁,netlook公司的成立,就是由他和另外一位在华尔街投行任职的学长一手推动的。 “我来介绍下,尤里亚斯.丘,这位是杰夫.布奎科,也是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友,”扬格利拉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褐发男子说道,“不过杰夫是电子信息系的,他88年毕业也进到华尔街,现在是霍伦加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资深副总裁。” “霍伦加斯公司,天啊,我知道,华尔街最棒的套头基金交易管理公司。亲爱的杰夫,很高兴认识你。” “尤里亚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华尔街的人都说你是lucy boy(招财童子)。” “哈哈,谢谢。我觉得他们是在嫉妒我,毕竟我是第一个敢打劫州彩票的人。” “是啊,这些该死的官僚居然反应这么快,跟以前慢吞吞的作风完全不同。我知道消息后都来不及下手了。”扬格利耸耸肩,一脸的遗憾。 杰夫忍不住大笑起来。 对于丘好问用数学知识“洗劫了普拉特州彩票”(那位州长的气话)的壮举,大多数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友都引以为荣。很多蒲林斯特大学生毕业后都进到华尔街,虽然本质也是在“洗劫财富”,但要斯文体面得多,不像丘好问这般简单粗暴。可大家都认为,就是这种简单粗暴,才让人如此热血沸腾,感觉如此的酷。 三人坐下来后,杰夫开口说道:“我一直在关注着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发展。我个人认为,计算机进入到家庭,成为个人用品,最大的意义之一就是连接互联网...” 杰夫略带激动地讲述着他这几年来对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看法,“今天听了丘的‘小世界理论’,让我以前一些的迷惑变得澄清,也坚定了一个信念,电子商务。” “电子商务?”扬格利有点不大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丘好问却是眼睛一亮,接口道:“太棒了,你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杰夫呆住了,什么,这方面的东西你也有研究?天啊,还有什么能逃出你的魔爪。但是他心里又有一份期待。刚才的演讲,让杰夫充分意识到,丘对互联网发展的瞻望,可能站在世界最前端。他迫切地想知道丘对电子商务的一些看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未来首富(四) “杰夫,你的电子商务是怎么样的?因为在我的想法里,电子商务的范畴比较宽,我需要明确一下。” “电子商店。” “电子商店?”丘好问愣了一下,“亲爱的杰夫,能详细说说你的想法吗?” “好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像沃尔玛一样,优选性价比最高的商品,陈列在网站上,然后向全网络公开。任何人都可以来挑选,然后交易。” “就这么简单?”丘好问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的,我想得不是很多,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杰夫不好意思地说道。 丘好问默然了一会,也想明白了。现在互联网都是新鲜玩意,杰夫能想到网上商店就不错了,不是人人都像自己这样开了挂。很些人成功不是想象力丰富,或者具有远大的前瞻性,而是执行力强,觉得很有潜力就去做,在做的过程不断学习,不断总结,不断改进。什么都想好了再去做,反倒成功的机会不大了。 “其实在我看来,电子商务一般分b2b,c2c,以及b2c。b2b是business to business,也就是企业对企业,比如ibm对ge;c2c是consumer to consumer,消费者对消费者,比如说我有一件椅子不要了,挂在网上,你觉得合适,就把它买下;b2c,也就是business to customer,企业对消费者,比如沃尔玛、西吉特对你我这样的个人。” 听丘好问说完,杰夫的眼睛在发光,扬格利的眼睛也瞪圆了。 “杰夫,你想做哪一个?”丘好问问道。 杰夫默然了一刻钟,最后坚定地点点头道:“当然是b2c。c2c我根本没有机会,那是naval、甲骨文、戴尔这样公司的市场。c2c就是网上跳蚤市场,我兴趣不大。所以我还是想做b2c。” “不管c2c,b2c还是b2b,无非就是一个网上平台,这个平台分成三部分。第一,交易系统,包括商品展示,搜索挑选,洽谈,下单,售后等等;第二,交付系统,平台上交易的大部分不是虚拟产品,是实实在在的商品,那么怎么样才能把客户订购的商品及时、安全地送到他的手里呢?第三,支付系统,卖出产品,就需要把货款安全地收回来。只有拥有了这三个系统,这个平台才算完整的。” 听丘好问说完,杰夫的眼睛更亮了,扬格利的眼睛更圆了。 “亲爱的丘,你觉得我这个b2c平台,该如何下手呢?”杰夫迫切地问道。 丘好问这时却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转向扬格利,笑着问道:“亲爱的学长,你是不是也有点动心了?” 扬格利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我想做一个网上跳蚤市场,因为你说的这三个模式,c2c可以说是投入最低,风险最小。” 都是聪明人,藏着掖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反而会产生芥蒂,对以后的合作产生障碍,还不如直接说开。 “我的学长,你想得太简单了。比如你的跳蚤市场,有一万个卖家挂上他们的商品,又有一万个买家来闲逛,如何让最合适的买家和卖家碰到头,节省他们的时间,免得他们无功而返,再也不愿意来了。再说了,从理论上,一万个买家要看完一万个卖家的商品,这个浏览量有多大,需要多大的宽带速率,服务器需要多大?需要用什么办法提高效率?” 杰夫和扬格利的脸色都变了。都是蒲林斯特大学的毕业生,数学底子都不差,这个数字一算就出来了,对于目前的带宽和服务器,简直就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怎么样才能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当然是用数学知识,搞算法啰。 想到这里,杰夫笑着说道:“丘,我们合伙干,好不好?你有算法,也有资金,我有一点积蓄和企业运营和管理经验,还有融资的渠道,我们完全可以愉快地合作。” 扬格利在旁边说道:“该死的杰夫,你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丘,我们完全可以继续合作,就像在netlook合作一样,组建一个c2c的公司。” 三人谈了三个多小时,初步确定,杰夫负责组建b2b公司,丘好问以技术和资金入股;扬格利负责组建c2c公司,丘好问同样以技术和资金入股。而网上支付公司由丘好问去搞定,到时候杰夫的b2b公司和扬格利的c2c公司都使用这个支付平台。 细节方面则需要三人再详细沟通。只是三人中,稳如老狗的是丘好问。他理念不缺,技术不缺,资金也不缺,只是缺人手而已。倒是杰夫和扬格利清楚自己的处境,人家跟谁玩都可以,跟自己合作倒是占了大便宜。 看着话里话外巴结自己的杰夫和扬格利,丘好问觉得什么都好,就是杰夫的头发偏多,丝毫没有今后要秃的迹象。不变秃怎么变强啊?不变强怎么成为世界首富? 出了休息室,转进到酒店的顶层餐厅,盖茨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亲爱的丘,谈得怎么样?” “不错,已经谈成了合作意向。”丘好问一边铺着餐巾,一边说道。他抬起头,看到盖茨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笑着说道:“盖茨先生,那些跟我们合作的项目毫无关系。” 盖茨盯着丘好问,端起矿泉水杯,抿了一口,然后对侍者说道:“可以上菜了!” 很正宗的法式大餐,此前盖茨已经跟丘好问沟通过菜单,点的都是两人喜欢吃的。还开了一瓶平宾格利酒庄1990年的白葡萄酒。 “盖茨先生,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亲爱的丘,你能够提供什么?” “能够应用在你们新操作系统的数据存储读取、图形处理、网络数据交换等核心算法。我相信可以帮助你们的新操作系统更加稳定和完美。” 盖茨盯着对面这个年轻人。虽然他对亚洲人脸盲,但还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年轻,像是他高中时的一位同学,因为智慧而充满自信,又因为自信而充满阳光。 他相信丘好问的水平。昨天谈话后,他就叫助手收集了丘好问的资料,包括公开发表的论文,盖茨发现,这个人对计算机方面,尤其是算法领域有着神一样的天赋。是啊,计算机是数学家发明的,极具天赋的数学家,只要他感兴趣又愿意花时间和精力,计算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有点难度的罗列塔玩具。 这样的人,如果你不能合作,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成为你的对手。想通这些后,盖茨微笑着说道:“亲爱的丘,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什么叫Java? “亲爱的丘,这次圣地亚哥计算机大会,你可是出尽了风头。《计算机》杂志的第七版全文刊登了你的演讲。还有《个人计算机》、《计算机时代》、《计算机与通讯》等杂志,都在不同版面刊登了相关报道,你的《小世界理论》,还有那两个数学模型,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计算机界。亲爱的丘,能给我签个名吗? 纳博克教授揶揄地说道。丘好问笑呵呵地问道:“教授先生,我签哪里?” 对他的厚脸皮早就习以为常的纳博克教授把杂志一收,“呵呵,你的签字,我这里一大把,作业签字,论文签字,还有考试成绩单签字,你觉得我缺你的签名吗?” “不缺就好,不缺就好。” “亲爱的丘,我们几位教授商量过了,也看过你修得学分,应该明年就可以本科毕业了。” 看着笑眯眯的纳博克,丘好问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果然,他听到了那个词“但是,教授委员会希望你提交一份高质量的论文,才能批准你的本科毕业证书和授予你学士学位。” “高质量论文,到底有多高?” “起码能在《数学评论期刊》上发表的论文。” 《数学评论期刊》是蒲林斯特大学出钱,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负责编辑的杂志,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要想在上面刊登论文,就算不少教授是丘好问的书迷,也是相当有难度的。 呵呵,他们终于还是对我下手了。丘好问在心里冷笑道,三关的第一关终究要来了。两年时间就急着让丘好问本科毕业,蒲林斯特大学的教授们清楚他的真实水平,不想再耽误时间,要让丘好问早点变成研究僧,多发表一些对数学界有用的论文来。 怎么办?你无力反抗,那就默然接受吧,然后做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出色。这是丘好问的做事风格。 “那我还有七个月的时间。” “是的,包括春季假期在内。在明年5月份之前,你不仅要修完余下的学分,还要提交一份论文,能被我们认可的,符合你水平的论文。” “好吧,我只能全力以赴了。”丘好问点点头说道。 等他离开,纳博克教授拨通了一个电话:“芒特勒教授,他答应全力以赴。” “这是一个好消息,他不该把上帝赐给他的天赋浪费在其它方面,他应该为数学的发展做出贡献来。”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十月份,马省理工学院得学生宿舍里,张超旸正在修改着他的博士论文,再过两周就是他的博士答辩会,七年留学,就在这一哆嗦了。 “砰”的一声响,室友罗伯特冲了进来,一脸惊喜地说道:“查尔斯,查尔斯,有大动静了。” 张超旸苦恼地抬起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年同室,他对这位没事就喜欢咋咋呼呼的室友从不适应到完全习惯了。 罗伯特却沿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兴奋地说道:“恺撒小组又出新玩意了!” 张超旸一听这个就精神了。作为即将拿到马省理工学院计算机博士学位的他,当然知道鼎鼎大名的恺撒小组。 让恺撒小组一举成名是netlook navigator,这个网络浏览器让全世界的网友为之激动,甚至疯狂。这玩意简直就是划时代的利器。以前大家在互联网是狗刨式,费了九牛二虎也游不了多远。不懂技术的人更像是不懂水性的人,几乎寸步难行。 自从有了netlook navigator后,就是有了救生圈加脚蹼,在想去哪就去那。为什么不直接上摩托艇?呵呵,你见过在游泳池里玩摩托艇的吗?现在的互联网就是个大一点的游泳池,还摩托艇! 后来netlook navigator很快就产品化,成立了netlook navigator inc,进行公司化运营。恺撒小组也成了江湖传说,有人说他们因为netlook navigator产品化,组员都成了百万富翁。 不过马省理工学院的人都知道,恺撒小组成员很大一部分是本校的精英分子,还有一些来自加大伯克利分校、斯坦福大学和蒲林斯特大学。 张超旸看着罗伯特打开他的戴尔电脑,点开了netlook,输入一个地址,很快就来到恺撒小组的网址。主页上写着最新公告,他们推出了一个面向对象、分布式、平台独立与可移植性、多线程、动态性和确保安全性的新语言,叫做“java”,可以编写桌面应用程序、web应用程序、分布式系统和嵌入式系统应用程序等。 “java,好奇怪的名字。”张超旸说道。 “好像是一款咖啡的名字。我在恺撒小组某位怪咖那里看到过,东南亚的咖啡。”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点击着。“咦,他们首先推出了可以嵌入网页并且可以随同网页在网络上传输的applet(applet是一种将小程序嵌入到网页中进行执行的技术),还有专门针对netlook的插件。我要下载安装。” “真的太慢了!”张超旸抱怨道。 “大家都得到消息了,都在下载,所以慢得要死。”罗伯特耸耸肩说道。 在等待进展条缓慢前进的时候,两人闲聊起来。 “查尔斯,知道吗?尤里亚斯是你们华夏人。” “真的?”张超旸又惊又喜道。只要知道恺撒小组的人,也知道这个小组的灵魂人物和领袖是尤里亚斯。他万万没有想到,尤里亚斯居然是自己的同胞。 “天啊,这个消息你都不知道?”罗伯特在自己桌子上那堆书里翻了一会,找到一本杂志,打开后指着里面的一幅照片说道:“你看,他就是尤里亚斯,haowengqiu,也叫尤里亚斯.丘,。可惜的是,他居然是蒲林斯特大学的学生。我听说,他才十七岁,去年被特招进去的。有教授说,他极有可能打破菲尔奖获得者的年龄记录。” 这么牛?!张超旸当然知道菲尔奖。这可是数学诺贝尔奖,四年才颁发一次,而且必须是四十岁以下,极其之难得。 “下载完了!”罗伯特兴奋地叫道。他点击着鼠标,按照提示将那个插件安装好,再重启netlook,然后又进入到恺撒小组网站,点击进测试链接。 “上帝啊!这个网页在放音乐,还有这个网页,居然可以播放动画!上帝啊,这简直就是一场革命!”罗伯特的声音都快成咏叹调了。 旁边的张超旸也看得目瞪口呆。现在上网只能浏览网页内的静态资料,如文字、表格、图形等。那些动态的信息,如音乐,动画,或者视频,必须由单独的软件去执行,无法在网页上浏览执行。现在java插件却改变了一切。 张超旸眼尖,看到网站上方有一行字,注明恺撒小组将会在三个月内推出开发工具包,只要获得许可证的用户,就可以利用工具包来编写动态网页和其它插件、软件。 罗伯特兴奋地冲出了房间,在走廊上跟同样兴奋的同学们大呼小叫着。张超旸看着网站介绍里赫然写着的,java主架构师、算法编写者尤里亚斯。 等通过了博士答辩,我一定要去蒲林斯特大学,拜访这位同胞。张超旸在心里暗暗说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溪山 !go 张超旸如愿以偿地见到丘好问,是他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后,跟着罗伯特去离波士顿不远的布法罗镇小溪山工作室,参加恺撒小组a团队面试的时候。 “罗伯特,你有信心加入到恺撒小组吗?” “我没有什么信心,你知道的,想进这个小组里的人太多,竞争太激烈了。查尔斯,你不想进吗?” “我也想进。”张超旸迟疑了一下答道,这么生猛的团队他当然想进了,只是正如罗伯特所说,难度很大。他的确是华清的高材生,可是到了马省理工学院后,这里的计算机猛人太多了,让他不大起眼了,也摧残了他的自信心,尤其是在技术方面。 “你知道吗?恺撒小组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吗?”罗伯特一边开着车,一边神秘地问道。 “难道不是他们的技术很牛吗?还有一个灵魂人物。” “当然了,这是它的最大优势之一,所以它能够源源不断地推出革命性的产品来。不过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它每一个新产品,都能获得华尔街的投资。” 张超旸一愣,他理解到罗伯特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在骂华尔街投行是吸血鬼,可是又知道这些人一旦愿意为你背书,就意味着你的项目不会缺资金。稍微有些拿得出手的成绩,那些吸血鬼就会好好包装一番,推到纳斯达克上去,然后诞生一批科技富翁。 这世上骂华尔街投行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在期待着华尔街的青睐。可问题时华尔街这些人的眼界非常高,一般人和项目很难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为什么恺撒小组能轻易获得华尔街的信任呢? 张超旸把他的疑问提出来,罗伯特解释道:“蒲林斯特大学本来跟华尔街的关系就非常密切,恺撒小组的领袖尤里亚斯又是个数学天才,他建立了几个分析和交易模型,让华尔街投行赚了不少,被称为lucky boy。所以尤里亚斯主导出来的项目,很容易获得华尔街那帮吸血鬼的信任。” 说完后,罗伯特的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恨。张超旸也默然了。大家都在用心学知识,但大多数都希望用学到的知识去创造财富,提高自己和家人们的生活水平。创造财富、批量出产富翁,谁能比得过华尔街呢? 光这一点,就比许多拿着高水平项目却为资金发愁的人要强多了,这确实太招人羡慕嫉妒恨了! 来到一栋隐藏在树荫里的建筑物前,罗伯特一边停车,一边介绍道:“恺撒小组除了这里,在加州斯坦福大学附近也有一个据点。这里叫小溪山,斯坦福那边的叫夏季谷。” 张超旸耸了耸肩,他到霉国留学,对霉国人吐槽的地方之一就是他们为重要建筑物和地点取名字,太无想象力和诗意。 前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甜美的笑容差点让罗伯特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两人被引到一楼等候室里,一眼就看出这里的与众不同。这里有十几个沙发,但是不像其它公司那样摆得整整齐齐。它们被放在墙边,三两个为一组,围成一圈。还有几个大圆桌子,两伙人正在那里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这些人跟两人一样,都是经过初选,被邀请来参加面试的佼佼者。张超旸认识其中几个人,有马省理工学院的校友,也有留学哈弗大学的同胞。 在大厅的一角,摆着两台咖啡机,四台饮料机。你想喝现磨咖啡、果汁、汽水或矿泉水,都可以,只需要解答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目,输入正确的答案进去就可以了。 罗伯特和张超旸很快被不同的话题吸引住了,加入到不同的争论组里去了。 张超旸参与的那一组,讨论的是如何利用netlook和java的契机,统一和规范网络的超文本传输协议(http)和超文本标记语言(html)等规则,提高各计算机用户在互联网上各种信息交互的兼容性。 这一论点得到了大多数的赞同,但是也有少数人坚持所谓的“自由”原则,对不同操作系统或不同计算机架构下的用户端交互数据不做强制规范,只是在数据中转时通过某一自适应性编译器,统一成规范数据,传输到接受端。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对数据源不做规范,却指望互联网中转后台进行转换,你知道它会造成多大的资源浪费吗?互联网上每一秒交互的数据有多少?都需要中转后台进行处理,那需要多大的运算容量和多高的运算速度?” 张超旸看到一个人在毫不客气地反驳着。他是黄种人,看上去很像华裔,年纪也不大,应该二十岁左右,说的有理有据。大家纷纷点头赞同,出声附和。但是有一个家伙似乎很固执,坚持自由是第一位,是天赋人权,任何人和规则都不能剥夺。 “是的,自由是你最看重的,想发什么格式的信息是你的权利,但是决定接收你的信息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权利。不能因为你的自由和权利就剥夺了我的自由和权利吧。”华裔青年继续反驳道,“大家都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那怎么样才能信息交互?只有毫无障碍地进行网上交互,才是最大的自由。” 那个固执的家伙看到对手的话得到越来越多的人赞同,有些恼羞成怒了,最后冒出一句:“你懂得什么叫自由?你这个黄种人知道什么叫自由吗?” 这句话让现场变得无比寂静,那华裔青年看样子有些生气,但很快压制住火气,平淡地说道:“我当然懂,我懂得自由的基础是互相尊重,互相礼让,绝不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我更懂得自由的限度是不影响和妨碍别人的自由。从小,我的老师就教导我,做人要谦虚,因为这个世界上你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教导我为人要包容,因为不同的人理念不同,你必须要接受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唯一的正确。” 他的话赢得了大厅里一片掌声,那个固执男脸色铁青,正要说出更难听的话,几个人走了进来,叫着那华裔青年。 “尤里亚斯,上面面试现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尤里亚斯,纷纷上前去跟他握手搭讪。丘好问也笑着跟所有的人一一握手答话。看到张超旸,愣了一下,迟疑地用普通话问道:“哥们,是华夏人吧。” “是的,我叫张超旸。” “很高兴见到你!”丘好问握着张超旸的手,笑呵呵地说道。!over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恺撒小组(一) 张超旸和罗伯特很快通过了恺撒小组a团队的面试,被分到不同的项目组。由于跟丘好问是同胞的缘故,张超旸暂时担任他的助手,这让进入到新邮箱项目组的罗伯特羡慕不已。 “java的主要架构和规则已经定好,第一款开发工具包也会提前放出,配套的编译器在年底会拿出来,所以说java已经属于成熟产品了。” 在小会议室里,丘好问先开口说道。 张超旸坐在旁边,看着在座的人,心里有点小激动。这些都是恺撒小组的大佬,各个在计算机界和互联网上赫赫有名。不过他最佩服的是丘好问,他可是亲眼看到丘好问如何主导java项目的完善和收尾。 丘好问把架构和算法分成一百六十多个模组,再确定好了编译规则,然后一群程序员在这些非常清晰的框架下编写程序。当然了,核心程序还是由丘好问亲自操刀。整个程序仿佛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唯一要做的就是用键盘把它敲出来。速度最快,验算的时候出错率又最低。这让张超旸敬佩不已,心里暗暗嘀咕,我要是有这水平,一个博士研究生那用得着读七年? 不过在看丘好问推算数学难题后,张超旸终于明白,数学天才的脑子,终究跟凡人不同。那道他看了都头晕,拿着笔和纸都不知道怎么从何开始的题目,丘好问居然能在脑子里心算一遍,然后迅速地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天啊,这么难的数学题都能心算出来?张超旸严重怀疑丘好问的脑子里是不是有一台paragon超级计算机。于是他对丘好问神奇的编程能力不再感到惊讶,他甚至在猜测,丘好问是不是把整个java主程序在脑子里运算了一遍。 在马省理工,张超旸见识过编程不用草稿,一气呵成的高人;认识在互联网就跟在自家院子一样,想去哪就去那的侠士;接触过用口香糖锡箔纸折叠成电话卡,然后在公用电话亭里打国际长途的神人... 他惊叹这个世界的奇能异士太多了,可还没回过神来,又看到一个更猛更神奇的。难道我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地球,是火星? “工具包正在做兼容性检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一周就能发布测试版了。”巴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口说道。 “java的插件我们已经开发出二十七个,包括音频、动画、视频以及六个小游戏。对了,尤里亚斯,视频和音频占用的资源太大了,我们没有一个好的压缩算法,很难用。”一个皮肤略黑,有着明显拉丁人相貌的男子开口说道。他叫帕克里特,是哈弗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 “嗯,确实,我们需要一个图像和声音压缩处理的核心算法。我记下了,我会抽时间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尽快建立合适的模型,验算出最优的算法。”丘好问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现在微软、甲骨文、ibm、apple、dec、adobe、hp等公司都发出了要约,想要购买java的许可证,华尔街那边催着我们赶紧成立单独的法人公司,把java项目移交出去。” 说话的是雷必达,一个小帅小帅的地道白人小伙。他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计算机系博士,为了追求商学院的一位美女,天天去蹭课,结果美女没追到,倒是拿到了沃顿学院的mba。他跟帕克里特是朋友,也是恺撒小组最早那批人,专门负责商务事宜处理。 “那就成立一家公司呗,大家说说,叫什么名字?”丘好问无所谓地说道。 “叫galaxy systems inc,”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金发男子开口道,他叫马略,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也是恺撒小组的法律顾问。 “马略,为什么?”丘好问不解地问道。 “sun公司在声张对java的所有权和利益分享权,这些该死的家伙!oak的著作版权我们可是用霉圆买断了,签署的那些法律文书对他们来说,难道是废纸吗?这些贪婪的豺狗!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sun(太阳),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galaxy(银河系)里的一粒尘埃!”马略愤愤然地说道。 sun公司看到java大火,肠子都悔青了,然后毫不要脸地发了律师信,想着能不能敲一笔。没错,如果没有sun公司花了几年时间研发的oak系统做基础,丘好问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推出java。可是相关版权,早就通过想象力基金名下的公司买断了,跟sun公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有的法律文书都是合法清晰的,去哪里打官司都不会输。 问题是sun公司真要打,你还必须要应诉,整个流程很繁琐的,马略这个法律顾问的事情就多了,严重影响他的泡妞大计。如何不叫他恼怒? 大家知道他的心思,为了表示严重支持,一致同意新公司就叫galaxy systems inc,简称gsi。 “夏季谷的苏拉发了封邮件过来,说oak没有成功的原因之一是没有芯片的支持,java不能重蹈覆辙。他提出要不要找几家合适的芯片公司洽谈合作的机会,有了硬件上的支持,java才会在嵌入式应用上大放光彩,两条腿都齐全了,才不至于成为跛子。” 雅各布说完后,耸了耸肩,java现在是他们第二个亲儿子,自然希望他能健康完整。 苏拉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去年来东海岸参加一项校际比赛时认识了丘好问,两人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 丘好问扫了一圈众人,问道:“大家有什么建议?” 沉默了一会,巴诺开口说道:“我从一位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消息,苹果公司上半年推出了一款新型掌上电脑产品—newton。只是市场反应很差,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但是我朋友说,newton使用的arm6处理器非常棒。这款处理器是因国的advanced risc machines出品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恺撒小组(二) 听到这里,雷必达接腔了,“这家arm公司我知道,它做的是精简指令集(risc)的cpu,特点是低功耗、低成本、高性能和易移植性,非常适合嵌入式应用。而且它们现在采取的是ip(intellectual property,知识产权)授权的商业模式,收取一次性技术授权费用和版税提成。除此之外,就是软件工具和技术支持服务的收入。” “我觉得它们这种经营方式非常棒,不仅极大地降低了自身的研发成本和研发风险,还以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模式,形成了一个以它为核心的生态圈,降低了客户的创新成本。” 丘好问听出两人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收购这家公司?” “是的尤里亚斯,arm的cpu架构和运营模式,非常适合java,一硬一软可以说是天作之合。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听说arm公司因为newton的失败遭受了严重打击,陷入困境中。我朋友说他们正在四处寻找渠道和人脉,试图说服德州仪器(ti)接受它们的授权。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刻,要是ti接受了它们的授权,那么arm就能走出困境,再想对它有什么企图就有难度了。” 听完巴诺的话,丘好问默想了一会,双手一摊道:“巴诺,你说得我很心动,可问题是我不是霉联储,没钱花了只管印就好了。就算现在arm暂时陷入困境,可怎么也值两三千万霉圆吧。万一要溢价收购呢?我可没有这么多钱。现在各州的彩票规则都改了,拉斯维加斯赌场也不准我进,我上哪里弄钱去?” 大家都笑了,丘好问也笑了,“这样吧,让我再想想。这么合适的一块肥肉,眼睁睁地看着不下嘴,不是我们的风格啊。” “好,尤里亚斯,我们相信你睿智的大脑,肯定能想出一个办法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鼓励道,离开时都拍了拍一脸苦笑的丘好问的肩膀。 会议室里只剩下丘好问和张超旸。 张超旸默默地整理着会议记录,抬起头看到丘好问坐在那里沉思着。虽然他的年纪比丘好问大十几岁,但是却感觉像是被室内的寂静给凝固住了,如同虔诚的信徒来到了现出神迹的教堂,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张超旸把所有的记录和资料都整理好了,又坐在那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实在按捺不住,终于鼓起勇气要开口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丘好问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有人推门进来,正是马略。他正要开口对丘好问说话,却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张超旸,眼睛变得无比锐利,刺得张超旸有些坐立不安。 丘好问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超旸,然后转头对马略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道:“没事,说吧。” “我查过了,advanced risc machines的股份苹果公司持有百分之三十,vlsi公司百分之五,acorn公司团队持有百分之六十五。我找朋友问过了,苹果公司在newton项目失败后,有了出售arm股份的意向,估计要价不会太高,比当初他们入股的一百五十万因磅溢价一部分就行了。毕竟这几年,它的业绩一年比一年差,资金也十分吃紧。vlsi公司那点股份原本是跟风的,苹果公司卖掉,它们不可能还会留在手上。” “百分之三十五,还不够啊。目前来看持股百分之六十五的acorn团队牢牢地把握着话语权。将来发展得好,还要上市,股份进一步稀释,话语权更加分散,董事会上的声音也更加嘈杂了。” “尤里亚斯,你的意思我明白。现在关键问题是让ti公司暂时不要答应arm公司授权请求,这样我们才有机可趁。” “ti公司是庞然大物,根本没法让它听从我们的意见。” 两人不做声了,都在沉默中思考着。 张超旸在旁边听着,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看财经类霉剧,几个精英在运筹帷幄,然后弹指一挥间,数亿资金向目标汹涌而去,然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后主角站在摩天大楼的高层,默然地看着脚下的大都市,如同狮子王在俯视自己的领地。 “尤里亚斯,英特尔公司推出了最新cpu,pentium i?” “是的,我看过这款cpu的参数表,非常强大。它的推出,意味着pc机cpu市场开始清场了,英特尔公司将是唯一的霸主,只剩下amd勉强陪着它玩。不过大家都知道,amd多半是英特尔公司故意留下的竞争者,好应付反垄断法。” “尤里亚斯,你的意思是英特尔公司在pc机cpu市场上此前最强劲的对手们,ti、摩托罗拉等公司会被完全赶出去?” “是的。” “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手脚。” “马略,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计划是找几个有名气的pc机行业专家,在知名杂志上集中火力,吹捧英特尔公司将因为pentium i而王者加冕,再狠狠地踩一踩摩托罗拉和ti等此前的竞争对手。” 丘好问不由大笑起来,“马略,你果然是律师,够奸诈!摩托罗拉我们不管,ti好歹也是世界有数的芯片公司,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尤其是它的管理层,听说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想必一定会做出激烈的反应,比如宣布某某计划,要在一段时间内夺回pc机cpu冠军宝座。” “尤里亚斯,你说的没错。这样一来,ti公司管理层也没有心思去管arm授权这种小事了。我叫人查过arm的报表,它的现金流不可观,有几笔银行和商业承兑的应付款要到期了。” “马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银行绝不会做雪中送炭的事,如果ti公司迟迟不宣布接受arm公司的授权,银行应该不会延缓arm公司的还款期限。有时候,一个马蹄铁能导致整场战役的失败,一百元钱也能让一家公司突然倒闭。” “尤里亚斯,请放心,只要有合适的借口,银行的人肯定不会延缓这几笔应付款。在因国,霉圆和因磅一样通用。”马略眨巴着眼睛说道。 “那就好,马略,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加比会配合你的。” “好的。”马略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丘好问也起身了,一转身看到张超旸坐在那里,神情复杂,在回味刚才听到和见到的,笑着说道:“很无聊是吧,一场生意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郁闷的盖茨 斯坦福大学十七公里外的一栋七层楼房,也是隐在树荫里,这里正是夏季谷,恺撒小组b团队所在地。 盖茨在苏拉的带领下,正从二楼开始参观。 “尤里亚斯什么时候能到?”盖茨问道。 “盖茨先生,机场到这里的206高速公路出了点状况,尤里亚斯和雷必达应该是被堵在路上,估计要耽误一个小时左右。” “交通原因,那就没有办法了。”盖茨耸了耸肩。 夏季谷的办公环境比小溪山还要宽松,办公室按照风格分成不同区域。有简约明快的北欧风格,有中西部乡村风格,有都市的现代风格,有朋克和金属摇滚的工厂风格,有东方的古韵风格,还有中世纪的洛克风格。 工作人员不是按照部门而是按照各自的喜好搬进不同的区域,大家的电脑都用局域网连在一起,交流起来非常得方便。 刚走进一个办公区,盖茨就听到“嘀嘀”的声音,像是电子蜂鸣器,又像是某只鸟儿的声音,响了几秒钟,然后是咳嗽声。他闻声看过去,最近处的工位上,有两台显示器。一个头发蓬松的工程师原本在左边显示器上做着某项测试,听到声音,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咳嗽声,屁股一拧,身子被带着滑轮的椅子转到右边显示器上,然后在键盘上啪啪地打字。 盖茨忍不住凑过去,看到那工程师在一个窗口上输入一行字,最开始就是一个f开头,“fuck,我们的项目名必须叫哈尔9000,发现者一号的提名晚了二十七秒钟!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优先权。” 过了几秒钟,一个窗口跳了出来,显现出一行字:“没错,奥尔德兰万岁!发现者一号要是敢跟我们抢哈尔9000这个项目名,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特意去旧金山唐人街学的chinese gongfu的厉害!” 盖茨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苏拉。 苏拉解释道:“不同的小组可以各自取名,这个叫奥尔德兰,是软件小组之一,目前负责java编译器测试。那个叫发现者一号,负责硬件架构的。” “奥尔德兰,我知道,《星球大战》里莱娅公主所在的星球。发现者一号,是不是《太空漫游2001》那艘太空船?” “没错,盖茨先生,就是那艘飞船。” “他们交流用的什么软件?很有意思。” “我们内部使用的即时通讯(instant messenger)软件,叫icq,寓意i seek you(我找你)。” “哦,”盖茨点了点头,他虽然觉得这个叫icq的im软件很有意思,但也就不过如此。只是能快速地交互各自的文字信息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前途,他关心的是夏季谷里的另外一个项目。 “hotmail项目组在哪里?”盖茨问道。 “在这边,盖茨先生请跟我来。”苏拉点了点头,在前面引路。 hotmail是基于java语言编写的web邮箱。首先是便捷,只要能上网,有浏览器,只需要点击hotmail的网址,输入账户和密码,就能登陆上去。当然了,它对netlook的兼容是最佳的,可以定时检查新邮件,并有贴心的提示。 hotmail在发送邮件之前,会对数据进行加密。这是基于单向函数(椭圆曲线离散对数)基础上的椭圆曲线加密技术(ecc),其抗攻击性具有绝对的优势,计算量小处理速度快。这个公钥算法肯定是丘好问这个数学天才提出来的,安全性能之高,在进一步增强后开始用在正在进行的互联网支付项目上。 而netlook本身还有64位的ssl(secure socket layer)安全套接字协议,以及ssl作为http应用层的子层https。两项加持,安全系数可以说是冠绝天下。加上免费、傻瓜式的易用、简洁明快的界面等等优点,hotmail上个月一推出来,迅速俘获了众多网民的心。 在欧霉人的心目中,邮件是人们在互联网信息交往过程中最重要的工具之一。所以盖茨对hotmail非常得上心,就跟对netlook一样重视。 “苏拉先生,hotmail对windows3.x的兼容性测试得如何?” “非常好。宝格丽特小组负责hotmail、netlook在windows3.x上的兼容性测试,已经修改了绝大部分的bug。”苏拉答道。 其实恺撒小组a/b两个团队,总共才二十多位工程师。所以听着这个小组,那个小组,好像很多人手似的,实际上都是每个人兼职好几个项目。恺撒小组吸引的人各个都是精英,尤其是七位核心人物,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人,只要好好修炼一段时间,完全可以羽化飞升,成为万众仰慕的神人。 听到这两款产品的兼容性没有什么问题,盖茨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大半。现在正是微软非常关键的时期。此时的pc机,除了微软的windows,苹果的mac os以外,还有多种unix、linux、freebsd等操作系统,各自占据一块市场。windows3.x现在消费类pc机上占据优势,但是离一统江湖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盖茨很紧张hotmail和netlook这两款产品,因为它们对网友的吸引力他是非常清楚的。只要用过的人,就很难摆脱对它们的依赖。如果hotmail和netlook对windows3.x的兼容性不好的话,很多网友很容易改用其它兼容性更好的操作系统,反正这个时候的各操作系统的差异性并不大,而此时的网友都是第一波互联网弄潮儿,水平都普遍高。一旦引起连锁反应,将会严重影响windows目前的优势地位。 参观一圈后,盖茨有些庆幸,自己及早地跟尤里亚斯达成了合作协议,让出一部分利益和股份,才让微软的windows3.x能够成为这些产品的重点平台。否则的话,按照恺撒小组这接连不断推出互联网爆款产品的实力和速度,windows3.x要是没有搭上这艘顺风船,很容易就被落在后面,到时再追赶就麻烦了。 只是盖茨有些心痛,以前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想不到这回被尤里亚斯这个家伙占尽了便宜。该死的家伙,干嘛这么聪明,还这么奸诈!真是不给别人留一点活路。 苏拉接了一个电话,对盖茨说道:“盖茨先生,尤里亚斯和雷必达到了。我带你去六楼会议室,他们正在那里等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狐狸和小狐狸 “亲爱的盖茨先生,你可真是心急啊。” “没办法,windows新项目根据你提供的算法和架构进行更新后,整个底层做出了很大的调整,此前的测试基本上算是白废了。现在需要从头来过,要是不抓紧时间,就可能变成windows96了。” “那不行,我觉得还是windows95好听些。”丘好问顿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那你跑到我们这里来测试干什么?贵公司也有卓越的测试环境和条件啊。” 盖茨笑了笑,没有做声。 现在一些业内公司的高层已经知道,恺撒小组像高产的母鸡,能够又快又稳地推出新产品的原因。他们有一套叫做pks(primordial knowing systems)“先知”的测试系统,非常神秘。配上一台同样很神秘的,叫做先驱号的阵列式向量计算机(favc,forerunner array vectornbspputer),据说再庞大的软件都能在短时间内测试出各项数据来。 pks和favc是凯撒小组的“镇宅之宝”,更是它保密程度最高的核心技术。据说pks系统的算法和favc的架构是丘好问提出来的,“七剑客”分别完成不同的部分。从零星透漏出来的微末信息,以及使用过该系统的人的真实体验,大家发现这套系统充满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想象力,只有丘好问这样百年难遇的数学天才才能提出来。 “亲爱的尤里亚斯,你是微软的个人大股东,在董事会占有一席。而且微软和恺撒小组还是非常密切的合作伙伴。” “亲爱的盖茨,pks没问题,还有足够的余量,可是favc的运算资源太紧张了,真的挤不下了。”丘好问非常为难地说道。 盖茨的嘴角微微抽动几下,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favc运算资源紧张,难道不可以扩展吗?” “当然可以扩容了。可是pentium太贵了,英特尔公司简直就是吸血鬼。还有内存条,那些该死的曰本佬,当初挤垮霉国的内存厂家就是一场阴谋。硬盘也需要增加。favc扩容之后,电源的功率又翻倍了,不仅ups(不间断电源)要增加,降温的空调也要加大,整个外部电力线需要一并改造。该死的加州政府,为什么还不把电费降下来?” 听着丘好问的絮絮叨叨,盖茨脸上的抽动,从嘴角慢慢蔓延到脸上,开始时是细微不可见,到后来抽动得太明显,他忍不住取下眼镜,装模作样地搽拭一下,掩饰心中的愤怒。 你个小王八蛋,太狡猾了,明摆着把我当冤大头来坑。这随便一扒拉,起码两三百万霉圆就没有了。而且这笔钱投下去,所有增加的设备全落在恺撒小组的口袋里,微软相当于花了大价钱买了pks和favc部分资源和时段,这代价太tmd贵了。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也是有预谋的。 前些日子,新windows项目组根据这小子提供的核心算法做了大规模修改,他“好心好意”地邀请gui、memorywr(存储读写)小组的人员到这里来,用pks进行了一些“免费测试”,结果就掉进了这个混蛋的圈套里。见识过pks和favc的快捷和全面后,项目组的人员们再也回不到用旧有方式进行测试的状态。 果真,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昂贵的。 “这些扩容费用微软可以出,但是必须优先保障我们项目的测试运行。”盖茨最后决定咽下这口气。 可是丘好问却显得有些犹豫,“亲爱的盖茨,我们是好朋友,我们的友谊跟落基山脉一样坚实,可是个人友谊归个人友谊,公事归公事。拉尔.埃里森上周就跟我们谈妥了扩容协议,预付款早就打到我们的账户里,他已经按照合同拿到a级优先权。” “你是知道的,pks和favc再如何扩容,总是有上限的。现在甲骨文要跑它们的测试,我们还有十四个项目也要跑测试,贵公司的项目就很难保证优先权了。” 该死的,又是这个埃里森!这个世界上最狂妄的家伙怎么跟世界上最奸诈的家伙勾结在一起了! 这个埃里森简直就是盖茨最痛恨的家伙,也是死对头。他的甲骨文公司也是微软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最近这家伙开始鼓吹网络计算机,这种计算机用最廉价的cpu,没有硬盘,能够在互联网络上存入或提取内容。在甲骨文的带领下,苹果、太阳微系统等计算机公司纷纷附和,准备结成联盟,计划研制网络计算机。这玩意对操作系统和高算速微处理芯片的依靠大大减少,但却更多地依靠互联网络上的数据库和服务器。 网络计算机真要是替代了pc机,对甲骨文是天大的利好,对微软和英特尔却是灭顶之灾。 “亲爱的尤里亚斯,你在互联网方面的洞悉力超越所有人,难道不认为在现在的网络传输技术基础上,所谓的网络计算机就是一场少数人自吹自擂的闹剧吗?” “盖茨先生,我能比别人稍微看得远一些,却不能看清楚一切。再说了,这个战略计划是其它公司的事,对于我和恺撒小组而言,只是一笔商业往来。”丘好问不在意地说道。 “丘,记住了,你是微软的股东,不是甲骨文的股东。”盖茨有点急了。他太清楚对面这个华夏小子的聪慧和想象力,真要是被埃里森这个大忽悠拉下水,凭借他的实力,说不定真的就帮网络计算机找到了一条合适的发展之路,那事情就大条了。 “不,盖茨先生,我也是甲骨文的股东,我的信托基金里买了很大一笔甲骨文的股票。”丘好问看了看眼睛里满是“杀气”的盖茨,连忙接着说道,“只是远远没有微软持有的多。而且在我心里,甲骨文的价值远远比不上微软的。” 丘好问在心里肯定是偏向微软。甲骨文最大的两家客户是霉国cia和海军,这样的公司怎么可能让一个非霉国人的代表进入到它的董事会?丘好问大量购买它的股票,纯粹就是为了赚钱。而微软,除了赚钱之外,还能有其它的用途。 “所以我的盖茨先生,请放心,微软的优先权不会比甲骨文的低。”丘好问向盖茨做出了保证。 盖茨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了良好的开端,两人愉快地继续交谈起来,就进一步地合作进行了深入地讨论。 在会谈中,盖茨再一次表达了收购netlook和hotmail的意向,丘好问肯定还是一口拒绝。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跟以前完全不同。 “盖茨先生,你觉得这两个项目的价值,现在是最高的时候吗?” 听到这句话,盖茨笑了,果真是奸诈无比的尤里亚斯,他肯定要把netlook和hotmail的价值运作到最大后,才会将其出售。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商业操作模式,谁卖东西不希望按最高价卖出?而且人家对这两个产品也有足够的信心。 不过对于盖茨而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既然你松了口,有将来出售的意思,那就好办了。他决定继续加强与这只小狐狸的友谊。生意场上,同样的条件下,私交好就能占据很大优势。 盖茨跟丘好问一直谈到下午,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当他下楼路过休息区时,看到那里坐着几个华夏人,其中一位女子长得很漂亮,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华夏同胞(一) 郑大隆,封晓康,江闻坐在围坐的沙发上,显得很拘束。 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大正常。他们刚看到有两人开始时还客客气气地喝咖啡,聊聊天气。但是没一会,不知为什么就吵了起来,吵得那叫一个激烈,眼红脖子粗。三个人的因语水平有限,根本听不懂两人话语中的那些词汇,不知道两人是因为某个技术观点争论起来,还以为是其中一位绿了另外一位。 旁边围观的人不劝架也就算了,还火上添油,恨不得两人打起来,两败俱伤然后他们接个便宜。难道这两位的老婆长得太漂亮,男同事们都恨不得他们先死而后快? 三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在纽约等地方拍了几个月的电视剧,见识过霉帝光怪陆离的资本主义腐朽生活,但是真没见过这样的。 终于有一个人下来,看模样像是话事人。他听了两伙人的争吵,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块白板,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全是数字符号,阿拉伯数字都认识,拉丁字母也认识几个,但是混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伙人在白板前看着那人写写画画了一刻多钟,最后得出了一个算式,还有一串数字。那伙人马上就翻了脸,暴风骤雨立即变成了阳光普照。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笑嘻嘻地握手拥抱。旁边的人也笑着鼓掌,对他们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表示热烈地赞许。 刚才还拔剑弩张的这些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三三两两离开了。 封晓康忍不住低声说道:“这帮孙子,什么毛病?” 郑大隆摸着下巴说道:“看样子像是学问上的争论。” 余菲鸿笑着说道:“这栋楼叫夏季谷,在西海岸大学中很有名的。尤其是玩互联网和计算机的人,很向往这里。” “搞互联网和计算机的?这些都是搞高端技术的人才啊。”江闻瓮声瓮气地说道,他搓着双手,转过头来问余菲鸿。 “我看过本...本地杂志和报纸,去年9月份,才当选的霉国大统领,克...克林顿正式宣布实施高科技计划―‘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因文名字叫什么来着,‘national information infrastructure’,简称nii,说什么以因...因特网为雏形,兴建信息时代的高...高速公路―‘信息高速公路’。菲鸿,你认识这朋友玩得可真前端啊,真不是大院里的人?” 大家都熟悉他的性格,一激动说话就有点小结巴,也习以为常了。 “真不是你们大院的人。人家只是hn一山区小县的人,可就是太天才了,十三岁就拿了国际数学竞赛的金牌,后来一口气连续拿了三年,十五岁时被蒲林斯特大学给特招了。”余菲鸿解释道。 “蒲林斯特大学,就是那个数学全世界第一的大学?”郑大隆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就是那家,郑导你也知道。” “在纽约时我偶尔听人说过。说华尔街的经纪人是一群狼,而蒲林斯特大学的却是一群驯狼师,数学是他们手里的驯兽鞭子。” “真的假的,这么蝎虎?”封晓康一脸不相信。 “这一位还真是位大才啊。”郑大隆摇着头说道,不知道是赞誉呢,还是担心。 江闻的手搓得更快了,“有...有意思,可真有些意思,这回可算来着了,还真见了位人物。” 封晓康的脸色阴晴不定,嘴里还是那句:“真的假的,太邪乎了。” 这时,盖茨在苏拉的陪同下走过了休息区,正好跟四人打了个照面。盖茨扫了一眼他们,在余菲鸿的脸上略一停留,笑着点点头,脚步不停地继续走着。 “这人有点眼熟,我好像在那本杂志上见过。”江闻睁着眼睛说道。 “白人不都一个样吗?你怕是看茬了吧。”封晓康在一旁笑着说道。 “我想起来的,是微软公司的盖茨,霉国软件公司的领军人物。我上回看到那本杂志,介绍的有他,还有那个甲骨文的埃里森。”江闻一拍大腿道。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埃里森,戴尔,还有这位盖茨,都是这两年霉国计算机行业杰出的商业领袖代表。”余菲鸿在一旁一脸的恍然大悟。 “嘿,真是想不到,我们的小同胞还真是位人物,往来的都是这样的大人物。”郑大隆有点小兴奋,“看来我们还来对了,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说不定还真要被他解决了。” “可不好说,计算机和影视圈还隔着很远呢...”封晓康摇着头说道。 旁边的江闻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他。这孙子怎么了,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前几天说着来找余菲鸿,跑得比猎狗还快,摇着尾巴可欢实了。今儿怎么换个人似的。想到这里,江闻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在余菲鸿的脸上扫了一眼。这姑娘,确实漂亮,可人家怎么看得上你呢?不用细看,就知道人家心气高着呢。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那也不一定,现在计算机和影视界联系都越来越密切了。乔布斯先生,从苹果公司的ceo任上离开后,收购卢卡斯电影公司旗下的工业光魔公司的电脑动画部,改名叫皮卡斯工作室,开始深入地将计算机技术引入到动画和影视特效里。它的电脑辅助制作系统(caps)和renderman渲染系统分别获得92年和去年的奥斯卡科学工程金像奖。” “在将来,影视公司负责剧本和表演,技术公司负责效果,然后整合给好莱坞公司成为一部电影。比如去年在全世界获得十亿霉圆票房的《侏罗纪公园》,就是借助了先进的计算机技术。” “我叫丘好问,很高兴见到你们。”丘好问从侧门转了出来,笑着对四人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华夏同胞(二) 说完丘好问转向余菲鸿,笑得就像春天里的花儿一样。 “余姐姐,两个月没见,你又变漂亮了,以前是天仙,现在是大罗金仙。” “你小子就是爱开玩笑。”余菲鸿的脸上洋溢着欣喜和开心,还有三分溺爱,让旁边的三位男人看得有点吃醋。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的导演郑大隆,这位是导演封晓康,这位是演员江闻。” “郑导,封导,你们好!你们的《渴望》、《大撒把》和《编辑部的故事》,可真好看,我都来回看了两三遍了。” “江哥,以前在《芙蓉镇》、《红高粱》和《本命年》里见过你精湛的表演,今儿可算见到活生生的您了。” 江闻嘿嘿一笑,“你客气了,今儿我们是来求帮忙的,想不到遇到一位真神。” “江哥过奖了,请坐,请坐,喝茶水还是咖啡?” “茶!”郑大隆和江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倒是封晓康点了咖啡。 “稍坐,我给你们倒去。余姐姐,你喝什么?有果汁的。” “算了吧,我帮你去倒。” 三位男人坐在那里,看着余菲鸿的倩影跟着丘好问走到了休息区的一角。不一会传来了她欢快的笑声。封晓康脖子往下缩,头却不由自主往前探,眼睛微眯着,想要竭尽全力看清楚那边的一举一动,然后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郑大隆和江闻也往那边看了几秒钟,突然间像一位经验老道的垂钓者,意识到什么,回收鱼钩鱼线一样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两人目光无意间碰到了一起,继而相视一笑。 不一会,丘好问和余菲虹端着茶水、咖啡和果汁走了回来。一边走着,余菲虹还埋怨道:“你管着这么大一家公司,也不招个助理?” “我的姐姐,我还是个学生,要什么助理啊?” 看到两人很亲近的样子,郑大隆三人心里有了别样心思。余菲鸿考进京影学院,就引起了圈内人士的注意。不过后来才发现,这一位出身名门,妥妥的天之娇女,表面上待人友善,但骨子里很傲气,一般人难入她的眼。 去年她毕业,原本是留校任教,突然间就来了霉国,进南加州电影艺术学院攻读研究生,成了乔治·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的校友。原本大家以为是她父母亲的人脉,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五人坐下来后,封晓康扫了一眼众人,抢在郑大隆前面开口了,“小丘,你刚才提到了《侏罗纪公园》,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没等丘好问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侏罗纪公园》故事情节苍白,没有诗意,缺乏人文关怀。没有能引起共鸣的台词,没有艺术性,简直就是一部拍给儿童看的幼稚电影。要是今后的电影方向被它扭转,将是人类文明和电影史的莫大悲哀。” 丘好问被惊住了,这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位著名的“贺岁片大师”,华夏为数不多的“商业片导演”吗?脑子里转了几圈,突然明白了,此时的封晓康还是很有追求的,只是两三年后被禁了几部戏,又没有第六代导演那种让国内国外某些人欣赏的“才华”,走投无路之下从了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总觉得我们国家的文人,总有一种自命不凡的济世安民使命感。总是认为普通百姓是在俗世中堕落挣扎,总是认为自己是济世良医,认为自己拍的影视作品是苦口良药。可是没曾想,就算是你真心想搭救普罗大众的灵魂,也要让自己的良药不苦口,让大家能够心甘情愿地吃下。所以在现实中,普通观众觉得自己成了武大郎,被潘金莲和西门庆联手,非要灌下那碗说是可以治病的药。” 听到最后一句,余菲鸿忍不住噗嗤一笑,眼睛在丘好问身一转,似嗔非怒。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有提到,‘文艺工作者同自己的描写对象和作品接受者不熟,或者简直生疏得很。什么是不懂?语言不懂,就是说,对于人民群众的丰富的生动的语言,缺乏充分的知识。许多文艺工作者由于自己脱离群众、生活空虚,当然也就不熟悉人民的语言...许多同志爱说大众化,但是什么叫做大众化呢?就是我们的文艺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感情打成一片...就是说,你的一套大道理,群众不赏识。’” “说得多好,就算你要教育改造别人,你也要用喜闻乐见的方式方法去潜移默化,不要按照你自己的思维模式去强行灌。可是这个基本道理,很多人却是不明白。” 郑大隆、江闻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真的想不到,在霉帝专门研究高尖端科技的心脏地区,居然有人给他们背诵阐述《语录》里的文字和道理,这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看到封晓康脸色发白,余菲鸿连忙转移话题道:“好问,是这样的,郑导他们拍摄的《京城人在纽约》电视剧基本杀青,也定好今年元旦在京城电视台播放。可是临了发现剧情有几处严重的缺陷和不足,只好先推迟播放,郑导他们又火急火燎地赶来霉国补拍。” “可是整个摄制组已经回国了,再把他们招到霉国来这预算又不够。所以他们就想着在霉国租一个摄制组进行补拍,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他们知道我在南加州电影艺术学院读书,就托我想想办法。只是我才来几个月,地头肯定没有你熟,就直接来找你了。” 余菲鸿说的含蓄,但丘好问却是听出来了,无非是出不起钱。霉帝的好莱坞,什么样的摄制组没有?就看你有没有刀呢。 看着丘好问含笑不语的样子,郑大隆知道聪明的他已经猜出原委来,便硬着头皮开口解释。他们几个大男人找不到好办法,却想着让一弱女子在异国他乡帮忙找门路。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传出去,他们几个真的就没脸了,必须要解释清楚。 “丘先生,我们确实经费有限,正式拍摄时,不仅把预算花光了,连厂家预付的广告费也花了很大一部分,实在是没有办法。” 听郑大隆说到这里,丘好问忍不住把目光转到江闻身上,有这散财童子在,你多少钱也不够花的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华夏同胞(三) “瞎转了几天,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想着菲鸿在南加大上学,就过来碰碰运气,真没想着非要让菲鸿给找门路想办法,只是想托她给打听打听,有没有便宜的借处。可菲鸿太热心了,听了我们的困难,帮忙到处联系。在这里大家都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最后她把我们带到丘先生你这里来了。” 听完郑大隆的解释,丘好问摆摆手道:“没事的,大家都是同胞,在异国他乡,能帮忙的尽量帮忙。郑导,你们现在需要什么帮助?” “丘先生,我们现在需要一台摄像机,一到两位摄影师,还有四位霉国群演,需要补拍五场戏。” 郑大隆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个好办,正好我的信托负责人加百列今天有事找我,我让他带你们去找新线影业,那里应该有你们需要的人手和设备。” “新线影业?”郑大隆愣了一下,这是一家不小的好莱坞电影公司。 他两年前奉命到霉国来开设华艺影视录像节目有限公司,向北霉地区发行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生产制作的电视剧,并独家代理央电华夏电视节目代理公司在北霉地区的录像节目发行业务。生意做得并不怎么样,但是对霉国的影视业却有过深入的了解。 “是的。”丘好问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郑大隆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却不好再深入问下去。 过了一会,一位工作人员把一位三十多岁的白种男子带了过来。 他一米八几,身形健壮,英俊的脸庞显得冷峻粗犷,棕色的眼睛目光深邃,盯着人看时,会给你一种震慑力,却没有什么压迫感。他站在那里,散发着一种非常独特又迷人的魅力,就像加那利群岛上一棵迎着大西洋海风的龙血树。 “这位是我的信托经理加百列。加比,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和同胞,来自华夏的郑、封、江,还有余小姐,你见过的。”丘好问介绍道。 加百列向三位男士微微弯腰示意,然后转向余菲鸿道:“我当然忘不了余小姐,她的美貌让人一辈子都难忘。” 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多少会显得有点轻浮,但是加百列说出这句话,所有的人,包括余菲鸿自己都觉得他是出自肺腑的真心实意,就像一位虔诚信徒由衷的赞美。 “加比,他们现在需要...”丘好问把郑大隆的需要说了一遍,加百列微笑着听完,然后点点头道:“没问题,新线影业能够满足这一切,我会给他们的总裁艾格打电话说清楚的。” 说完,他走到一部座机面前,拨通了号码,“艾格,我是加百列,是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三言两语把事情交待好后,加百列坐回到座位上,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两行字,递给了郑大隆。“郑,这是新线影业公司的地址,你们直接过去,找斯顿博克,新线影业制作部的经理。他会指派两位摄影师,携带一台摄像机,听从你们的安排,费用你们不用去管,我们会进行内部结算的。” 看到事情办完了,丘好问一拍手道:“好了,事情办完了,我在附近的加西沃餐厅订了位置,大家一起吃个便餐吧。这地方,难得遇到几位同胞,怎么着也要好好聚一聚。” 郑大隆心里一万个愿意,眼前这位小同胞看样子能耐不小,他很愿意结交一番。他转头看了一眼封晓康,生怕他刚才被丘好问怼了几句,心里憋着气,会忍不住冒出几句不客气的话来,打破和谐的气氛,让大家都难堪。 只见封晓康一脸的笑容,双手合掌道:“谢谢丘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有了你的热心帮助,我们这部剧终于可以功德圆满了。郑导,要不我们在电视剧片尾加几行字,感谢丘先生和加百列先生?” 妈蛋的,你个人精,看到人家丘好问稍微露了露实力,你就唾面自干,还腆着脸凑了上去。但是听完封晓康的建议,郑大隆忍不住心头一动,这个主意妙啊。不就是添两行字的事情吗?根本没有什么成本。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向丘好问卖份人情,还能在中心和台里挣份人面,咱在霉帝好莱坞也有人脉! 行啊,你小子以后比我有前途! “晓康的提议非常好,而且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就在片尾打上鸣谢丘先生、加百列两位先生和余小姐,要不是你们三位,我们这部剧还指不定要折腾成什么样子。” 郑大隆也是人物,心里一想通透,立即把各方面都补漏了。他一眼就看出来,余菲鸿跟丘好问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为何不多做份顺水人情呢? “谢谢郑导和封导,不必了,你们不用写我和加百列的名字。实在过意不去,就写上鸣谢新线影业公司协助拍摄好了。不过余姐姐的名字你们可不能忘了。没有她帮忙联络,我们今天也坐不到一起来。” 郑大隆和封晓康对视一眼,都确认对方跟自己是一个心思。娱乐场上这种事情见得多,见怪不怪。他们两人默默地点点头,决定回去商量下,看把余菲鸿挂在哪个相对显眼的位置上,联络组副组长,剧务副主任等等都合适。 “丘先生放心,新线影业的名字必须挂上去。”郑大隆满口保证道。 江闻在旁边看着两人的表演,嘴巴忍不住撇了撇,心里十分地不屑。 这两个家伙,在体制里待久了,原本还有的那点才华都被蝇营狗苟消磨光了,看样子以后慢慢地都会变成了庸才。不过他对丘好问刚才那席怼封晓康的话也不以为然。一部电影跟画家的画作一样,都是艺术作品,从本质上而言都是创作者个人意志的体现,怎么能够庸俗和沉沦到去讨好所谓的大众意识呢? 在江闻这些艺术家的心目中,普罗大众都是盲目的,甚至是愚昧的,自己就是要通过那些艺术作品去启蒙他们的意识,这才是自己这些精英和艺术家们存在的价值。 大家怀着各自的心思,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完了后郑大隆、封晓康和江闻就忙正事去了。通过新线影业的协调,在旧金山某个街区补拍一些镜头。霉国东海岸和西海岸在国内观众眼里,是莫得任何区别的,能省就省点的,再耗下去,这几位连回国的机票钱都要凑不齐了。 这边丘好问邀请余菲鸿去参加了在洛杉矶拉德酒店举行了《侏罗纪公园》的庆功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初识名利场(一) 好莱坞的任何一场庆功会都是名利场。金碧辉煌,灯光摇曳,盛装打扮的男男女女们都带着一幅面具,只是这幅面具都带着或真或假的笑容。 丘好问和余菲鸿坐在某处角落里,一边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说着各种场面话的人群,一边吃着东西小声地交谈着。 “好问,刚才带我们进来的罗伯特先生是谁?”余菲鸿好奇地问道。 “罗伯特.艾格,新线影业的ceo,是加比从abc电视网挖过来的。” 听了丘好问的回答,余菲鸿看着在人群中有如一颗恒星,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的艾格,忍不住问道:“这次新线影业跟环球影业合拍《侏罗纪公园》,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斯皮尔伯格和环球影业为什么要跟新线影业合作呢?” 是啊,在余菲鸿心目中,环球影业和斯皮尔伯格,两者加在一起就是一对王炸,为什么要找只是一家中等规模公司的新线影业呢?合作是表面的意思,实际上是一起分钱。这么大的好事,人家凭什么要白白便宜你? “因为《侏罗纪公园》是根据我的小说《侏罗纪世界》改编的。”丘好问淡淡然地说道。 余菲鸿红润的丹唇微张着,衬托着牙齿更加洁白。看着她吃惊的样子,丘好问心里有几分得意。在美女面前得瑟装比,更加有成就感。 “原来如此,”余菲鸿了然地点点头。这就对了,版权在新线影业手里拿捏着,那就说得过去了。“票房这么高,新线影业赚了不少吧?” 她俏皮地眨着眼睛,开玩笑地问道。前些日子,《侏罗纪公园》在全球大爆,票房创了新高,学院里议论纷纷,多半是羡慕嫉妒恨。听多后猛然知道这里有位大幸运儿,余菲鸿有些好奇。 “也不多,全球票房加上外围收入,乱七八糟分下来有一亿霉圆,正好缓解我资金紧张的状况。” 丘好问轻描淡写地答道,新线影业占据优势,它捏着版权,想找谁合拍都可以,因此环球影业必须做出一些让步。 “这么多?看样子你很得意啊。”余菲鸿笑着说道。 “是很得意,男人努力做出成绩来,不就是为了在女人面前炫耀一番吗?” “你还不是男人。”余菲鸿嘻嘻地笑道。 “我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男人。”丘好问立即答道。他嘴角含着笑,眼睛里闪着光,让余菲鸿不由自主地心里有点慌。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小弟弟已经长大了,肯定是真男人,不用试都知道。 她连忙转移话题,“好问,谢谢你帮我搞到了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的推荐信,要不然我没有这么容易进南加大电影艺术学院。” 余菲鸿去年就一直想毕业后来南加大留学,她父母亲帮忙找了关系,可是他们的人脉跟电影艺术学院这边挨不上,迟迟没有下文。正好丘好问7月份到京城,抽空悄悄跟柳智敏一起,同几位小姐姐们聚了一次,无意间听到了余菲鸿的苦恼。漂亮小姐姐的事情,当然放在心上,回霉国后没多久就办好了。 “环球影业一直想拍《侏罗纪公园》,我坚持让斯皮尔伯格当导演,把特效外包给卢卡斯的工业光魔公司。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他们俩承我的情,所以写份推荐信也就是顺水人情。” 余菲鸿看了一眼天高云淡的丘好问,不由地入神了。这小子在慢慢褪去少年的稚气后,在阳光和自信的基础上更增添了一份魅力,睿智、坚毅、稳重,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散发着迷人香味的香叶天竺葵,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沉醉其中。 “亲爱的丘,非常感谢你,感谢你对《辛德勒名单》的支持!”一脸疲惫的斯皮尔伯格跟在艾格的身后走了过来,他紧紧地抱了抱丘好问,真诚地说道。 “斯蒂文,我很高兴为这部伟大的电影做出了一点微薄的贡献。跟犹太民族一样,我们华夏民族在那个黑暗的岁月也遭受过同样的苦难,所以我能感受到你们心中的悲愤。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有义务和责任把这部电影拍摄出来,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这人类文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幕。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这样的惨剧,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 听了丘好问的话,不仅斯皮尔伯格深受感动,就连同为犹太人的艾格也是一脸凝重。两人陆续上前,紧紧地拥抱着丘好问,手掌在他的后背有力地拍了拍,所有的感激都在这无语中。 三人站在一起,寒嘘了几句,然后斯皮尔伯格就抱歉地告辞,匆匆离开了。他是今晚名利场的主角,应酬应接不暇。等了一会,艾格也打了声招呼,去找其他人继续谈话交际。 “好问,《辛德勒名单》这部电影你也有参与?”余菲鸿听说过这部电影,学院对它可以说议论纷纷。主流的意见是一片赞誉,都说它是今年奥斯卡最佳电影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是的,斯蒂文一直想拍这部电影,可是环球影业却担心风险太大,怕亏本,迟迟不敢立项。我和艾格坚决支持了斯蒂文,用《侏罗纪公园》这个项目去逼环球影业就范,还真金白银地掏钱入股《辛德勒名单》这部电影,分担风险,这才让环球影业下定决心去立项开拍。” 看着丘好问淡淡然地回答,余菲鸿的心跳得有点超速了。成功的男人,都是这么自信,这么充满了魅力,就像正午时分的太阳,那么的炫目。 “亲爱的丘,你怎么躲在这里?”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热情地跟丘好问拥抱了一下。 “这是环球影业副总裁菲尔德,”丘好问一边跟他答话,一边抽空对余菲鸿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余小姐。” “哦,美丽的余小姐,很高兴地见到你。”菲尔德满脸笑容地跟余菲鸿握了握手,然后转过来对丘好问说道:“亲爱的丘,我刚才还在向艾格抱怨,《阿甘正传》为什么要跟派拉蒙合作?《生死时速》为什么要跟福克斯公司合作?完全可以跟《肖申克的救赎》和《辛德勒名单》一样,一起交给我们环球合作。我们公司完全承担得起这四个项目。” 新线影业的ceo是艾格没错,但幕后老板却是华尔街有名的lucky boy,这在好莱坞六大高层里是公开的秘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初识名利场(二) “亲爱的菲尔德,新线影业只是一个小家伙,你们六大电影公司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只好搞平衡了。菲尔德,你必须理解艾格的苦衷,这是弱者的迫不得已。” 丘好问把姿态放得很低,让菲尔德心里非常受用。确实,在明里暗里把控着整个产业链的好莱坞六大电影公司面前,任何电影同行都是弱者。 “再说了,这四个项目的制作成本差不多要两亿,还有宣发费用。菲尔德,我相信环球影业有足够的资金,可是敢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吗?” 菲尔德嘿嘿一笑。丘好问虽然是华尔街的聚财童子,跟好莱坞应该是隔行如隔山,完全可以当成冤大头。可人家误打误撞收购了新线影业,又招揽了一批资深业内人士做管理层,圈内的水深水浅,人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也就不装大瓣蒜了。 他转移话题,提起即将发行的《肖申克救赎》。环球影业信心满满,话里话外的意思,敢跟新线影业同派拉蒙影业合作的另一个项目《阿甘正传》一争高下,包括票房和获奖。 聊了几句话,菲尔德便告辞了。他过来只是表明个态度,跟丘好问促进下关系,达成目的了当然要走了,今晚他还有很多交际活动需要进行,忙得很。 看着他肥硕的背影,丘好问心里嘿嘿一笑。在好莱坞六大里,你们环球影业,连同你们母公司,是属于有肉又有机会下嘴的,我当然不会把好事全堆到你们头上。一是不能让你们壮大实力,让收购的代价变大,二是混得太熟了,到时候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都知道我新晋的花号是华尔街lucky boy,还不以为然,真当我只是个吉祥物?我不仅可以凭颜值恰饭,还有绝对的实力去抢钱,嗯,是赚钱。 “今年你们新线影业要推出几部电影?”余菲鸿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到菲尔德走了,忍不住问道。 “三部,就你刚才听到的三部。《阿甘正传》跟派拉蒙合作,《生死时速》跟福克斯合作,《肖申克的救赎》跟环球合作。《阿甘正传》和《肖申克的救赎》是我90年来霉国参加比赛,无意中看到的同名小说,觉得很不错,有了钱后就把版权买了下来。然后温迪和莉兹先后找到我的信托基金会,说要拍这两部电影,我就让新线影业介入。《生死时速》却是根据我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阿甘》和《肖申克》投入太大了,新线影业没有那么多钱,就让派拉蒙和环球占了大头,新线影业跟着喝点汤,分享版权。重点在《生死时速》上,它的投入只是两千万左右,新线影业承担得起,跟福克斯也只是合作宣发,毕竟新线影业的发行能力跟六大比还差得远。我们对《生死时速》这部电影非常有信心,所以希望上映的电影院越多越好。” 说完后,丘好问悠悠地说道:“今年,对于好莱坞和全世界来说,可以说是电影大年啊。”那神情像极了白云观门口的半仙。 “看样子你在新线影业上花了不少心思,你怎么对影视娱乐很感兴趣了?” “个人爱好而已。”丘好问笑着答道。 但是心里的真实答案没有说出来。拍电影,是他目前能挣大钱的不多门路之一。那些票房大火的电影在他的记忆里清清楚楚的,加上手里又稀里糊涂地多了家新线影业,不拍几部电影圈钱都对不起老天爷。 虽然他早就淘到了第一桶金,但是随着计划的深入,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就算去当华尔街之狼,也是需要成本的。没得几个亿霉圆,你下场的资格都没有。没有真金白银,人家真的会把你这个华尔街招财童子当吉祥物。 但丘好问口头上继续说道:“而且根据我的要求,新线影业已经有了进军华夏市场的计划。它去年在南港成了联美亚洲影业公司,正跟嘉禾影业合拍一部叫《黑金》的电影,导演是麦当雄,主演是南港的梁嘉徽、刘德化。女主我想让你去出演,可你说太忙推辞了。” “好弟弟,不是我故意推辞,真的是抽不出时间来。你帮我搞定推荐信后,我必须把因语和基础课都补上来,要不然面试的时候过不了也麻烦。刘德化有一部《天与地》,想找我出演一个配角,也被我推辞了。” “余姐姐,你不要多心,我并不是怪你。以后这样的机会有的是,要是哪天你想演戏了,我就在发表的小说里翻一翻,找部好一点的改编一下。” 丘好问倒不是吹牛,他这几年除了陆续写《火星三部曲》、《你一生的故事》、《黑客帝国》等奔雨果和星云奖而去的长篇,还写了十几部中短篇小说,除了《生死时速》,还有《七宗罪》、《心理游戏》、《真实的谎言》、《绝地战警》、《独立日》、《勇闯夺命岛》、《心灵捕手》、《楚门的世界》等等。除了收获不菲的版费和巨大的名声外,还埋下了一个个天坑。 过了一会,艾格跟派拉蒙的副总裁谢尔顿、制片人温迪以及汉克斯和泽米基斯过来,大家寒嘘了几句。接着福克斯的副总裁迈克尔,著名制片人和导演马克·戈登、简·德·邦特以及基努·里维斯和桑德拉也陆续过来,跟丘好问打招呼,客套了几句。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不少在宴会上寻找机会的俊男美女们察觉到异样,不到五分钟就过来四波人,打着各种借口想摸清楚丘好问的底细。 不能待了,丘好问只好带着余菲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余菲鸿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今晚见到了太多的名人。斯皮尔伯格、汉克斯、里维斯等等知名的导演、演员近在咫尺,客气地说着家常,这让她从来没有想过。 至于福克斯、派拉蒙、环球的副总裁,著名制片人马克.戈登,虽然名声不显,但是知道好莱坞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些人都是这个圈子里最顶层。 “基努.里维斯,你找他当男主,想不到你蛮有品味的。”余菲鸿兴奋地说道。里维斯正是当打之年,那双眼睛里又藏着挥之不去的忧伤,对于文青女来说,简直就是致命。 “他长得跟我一样帅,当然要选他做主角。”丘好问理直气壮地说道。 余菲鸿无言以对,好笑又好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才与疯子(二) 尖酸刻薄的字词,顺着无线电波传到了对方的耳朵,让电话另一边的斯蒂文暴跳如雷。这一位的爆脾气在硅谷是出了名的,以前只有他对别人喷口水,那有受过今天这样的吹风机待遇? 斯蒂夫在话筒里咆哮的声音如此之大,仿佛不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从餐厅邻桌传过来的。不仅余菲鸿能听到,还几乎让丘好问手里的那部摩托罗拉3200被吼散架了。 “you eat with that mouth? wise up, please!斯蒂文,对于你这样的态度,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回敬你!you big shit!你这样子是想挑起事端吗?我不管你的团队,你的顾问和助手们是怎么说的,那就是一群dirty lier(卑鄙的骗子)!一群娘养的!我只有一个词送给他们,fuck you!” “斯蒂夫,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当初所有的人都在劝阻我,不要跟你合作,说你是个冷漠、不知感恩、毫无人类感情的家伙。可是我相信了你,相信那个在车库里创造苹果神话的家伙。好了,现在你居然被一群骗子和狗屎摆布,你tmd让我认识到,我tmd错了,我tmd瞎了眼!你跟大家说的一样,你就是一坨让人恶心的狗屎!” 丘好问在话筒里跟对方展开了对骂,那气势简直就跟三国时期两军对垒时的骂阵,恨不得每一个字词都化成尖刀利刃,把对方当场戳死。 看着暴跳如雷,站在那里对着手机话筒一顿狂骂的丘好问,余菲鸿看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文质彬彬的丘好问,突然间就成了洛杉矶街头上的混混,在跟争地盘的竞争对手破口大骂,骂得暗无天日,骂得街面肃静。 而对面的斯蒂夫先生,硅谷的传奇人物,尤其是他先是得意,然后又被“唯利是图”的董事会和大股东抛弃,如此跌宕起伏和悲情的经历,让他在文青的眼里,简直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可是今天,这位“为人类带来火种的巨人”,居然也跟洛杉矶街头混混一样,各种脏话脱口而出,跟丘好问在电话里对骂得不相上下。 这让来自华夏的文青女余菲鸿的世界观摇摇欲坠,几近崩塌。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人物了? 只是余菲鸿的英语水平虽然还行,日常交流没有问题。但是随着丘好问嘴里飞出一串串丰富多彩、带着霉国西海岸特有风格的俚语和粗俗用词,她几乎听不懂了。所以对话中最精彩的那些部分,她几乎听不懂,否则的话,她真的现在就完全崩溃了。 最后,在丘好问一句气贯长虹、荡气回肠的“i'm so fed up with your bs!you stupid bugger!”的结束语中,他终于挂断了电话。 看着丘好问站在那里,深吸了几口气,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余菲鸿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半。毕竟她的文青病还并不严重,没有进化到白莲教的地步。她在俗世间生活了这么久,知道那些可以幻想,那些必须面对现实。 丘好问把手机还给加百列,“加比,好了,明天你可以继续跟这家伙谈判了,那些混蛋应该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了。” 加百列笑着点点头,向余菲鸿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好问,出了什么事?” “皮克斯的老板,斯蒂夫,我们准备跟他谈合作的事情,这小子玩花样,要最大限度地压低我们的筹码。怎么可能?所以就跟他对骂一顿,让他知道我们是寸步不让的。加比再跟他谈判时就有了底气,好争取最大的利益。” 余菲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向丘好问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似乎太有失斯文了?” 面对余姐姐的问话,丘好问淡淡一笑:“余姐姐,你放心,我跟斯蒂夫是非常好的朋友,私交很好的。” “是吗?” “还记得是去年,我跟斯蒂夫第一次见面,交谈了两个多小时,都认为对方跟自己是同类人。” “同类人,怎么样的同类人?”余菲鸿好奇地问道。 “我和斯蒂夫都认为自己是天才,对方是疯子,而天才和疯子是同类,所以我们都认为对方跟自己是同一类人。”丘好问大笑地答道。 “斯蒂夫认为你是疯子?”余菲鸿有点哭笑不得。斯蒂夫这个传奇人物居然认为丘好问这个天才是疯子。果然,在天才的眼里,同类都是另一种变异。 “是的,至少他很坦白向我承认,他是不敢去打劫州彩票。当然了,我回敬了他一句,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把这个事情做得合法。他当时虽然很郁闷,但还是承认了这点。但是我也向他承认,我是想不出macintosh(麦金塔)这样富有想象力和创造感的产品来。很快,我们俩就达成了共识,认为对方是疯子,跟自己这样的天才不相上下。” 余菲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脑子有点乱,静静地捋了捋,发现一个大问题。 “你打劫了霉国州彩票?” “不是真正的打劫,只是利用了它的规则漏洞。”丘好问解释道。 这是他的得意之作,跟支持校友小组去拉斯维加斯捞金一起成为数学界和计算机界津津乐道的趣事。这样大胆又充满智慧、罗宾汉的行为,让丘好问成为这两界青年们崇拜的对象。所以他建立恺撒小组时,才有可能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加上他确实有真材实料,很快拉着恺撒小组创造出不少带有葛敏性的产品出来,更加让两界的青年们趋之若鹜。 余菲鸿听完丘好问的解释,忍不住拍了拍高耸的胸口。 这个小弟弟真是胆大妄为,不过也真是这样即大胆又有本事,所以才会被霉帝这些人崇拜和追捧着。她在霉帝待了一段时间,知道霉帝商业气息浓厚,说白了就是你要有真本事,尤其是挣大钱的本事和魄力,那大家都捧你,视你为天之骄子。要是没有,你就是温顺恭谦成孙子,人家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跟斯蒂夫先生私交这么好,怎么还在电话里骂成这样?” “这就是生意。我跟斯蒂夫私交再好,但公事归公事。公司不是我或他一个人的,还有其它的股东、合伙人,还有上上下下这么多员工,都有各自的诉求。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斯蒂夫是在会议室接的,还按了免提,周围坐的应该是他的那些董事和管理层。” “那你们骂了一通就可以了?”余菲鸿还是没有绕过这个弯来。 “我们这通骂就是骂给那些家伙听的。这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和底线,斯蒂夫也完全可以对那些家伙有个交代。看吧,我跟尤里亚斯的私交没有用,我们都翻脸骂成这样了,他也不肯退步。这样的话,加比再去谈判的话,就有足够的筹码了。斯蒂夫也有足够的底气了。” 余菲鸿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和斯蒂夫看好这次合作,只是他的属下有人在极力反对,所以你们就故意演出了这么一场戏。” “是的。”丘好问耸耸肩答道,“按照他的说法,就算他再是天才,周围的全是庸才也是件痛苦的事。所以我提议了这么个下策。” 余菲鸿脑子还是很乱,算了吧,天才,或者疯子们的思维,就是跟常人不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才与疯子(一) 第二天,丘好问请余姐姐到好莱坞有名的夏洛克餐厅共进午餐。吃完后他就要直飞西雅图,去微软开会。 “怎么没有其它的食客?”不明就里的余菲鸿问道。 “我请加百列包下了这间餐厅。这顿午餐,除了服务人员,就我们两人。”丘好问淡淡地说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余菲鸿。 夏洛克餐厅不大,又因为是午餐,花费并不大,却能彰显一个男人的诚意和实力。果然,余菲鸿听完后,脸上莫名地飞上两朵淡淡的红晕,嘴角里是藏不住的羞涩和自傲,能让这样一位优秀的男人如此对待,当然有傲人的本钱,要不你换如花试试。 西餐厅清场这样浪漫又浪费的情节,她只在小说和霉剧里看到过,想不到今天却能亲自体验一回。他真用心,也真有诚意。只是他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花活?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拒绝呢?看着含笑坐在对面的丘好问,余菲鸿的心忍不住乱跳起来。 菜陆续上来了。法式西餐就是这样子,用精致来提高它的档次。一道煎安格斯小牛肉,就小孩巴掌大一点,非得用描金花边白瓷盘盛上,再点缀些花花草草,品味马上就提高好几层。这卖相,就算厨师失手做得不好吃,你也不好意思指出来。至于这味道,除非你真的好这一口,否则的话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余姐姐,你觉得味道如何?” “挺好的,比我在沪江和京城吃的几次要好吃多了。”余菲鸿似乎对这西餐的口味挺满意的。 丘好问也不多问,举起酒杯,向余菲鸿示意。嗯,他的酒杯里是矿泉水,未成年,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遵纪守法当然是底线。余菲鸿的酒杯里却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红葡萄酒,不过不是82年的拉菲,是雪兹堡庄园1986年的赤霞珠。 几道菜吃完,余菲鸿喝了两杯酒,淡淡的红晕已经浮上了她的脸颊。 此时的她,处在一种酒醉人也醉的境界。 她的右手撑着自己微侧着的脸,双眼迷离地看着对面的丘好问。男人的心思,她都清楚,从小到大,她都是瞩目的焦点。尤其是成年后,那些男人们的各种眼神,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知道那眼神里面包含着的东西,羞答答的爱慕,赤裸裸的欲望,有时候她为这些东西感到痴迷,这或许就是某些女人的成就感吧。但是她根本看不上这些男人。 男人除了外貌之外,更要有才华。对面的这一位,是余菲鸿心目中评价最高的,只是年纪小了点,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似乎我们年纪相差不是很大,自己完全可以等的。 想到这里,余菲鸿突然在心里哑然一笑,自己想什么呢?像对面这样的男人,聪慧、成功又充满了自信,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拘束住。你看他的手段,就知道他绝对不像现在的外表,只是一个阳光又有点害羞的大男孩。在霉帝这样的社会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人呢? 既然如此,自己纠结什么呢?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绑住对面这个男孩的心?呵呵,不要太高估了自己。自己跟他没有相识于微末,没有陪他从青稚走到成熟,如何了解他的内心?真得以为他对自己好,就觉得他被自己迷住了?那些以为自己是稳操胜券的猎人,最后都成了猎物。 只是真正了解这个男孩心思的女人,这世上有吗? “好问,你今天就要飞去西雅图吗?还回来吗?”余菲鸿打破了现场的静默,开口问道。 “我在西雅图待几天就直飞纽约,我还要上课。毕业论文必须要赶在5月份之前提交上去,否则我今年拿不到学士学位。” “学士学位?你不是才留学两年吗?”余菲鸿知道丘好问92年被特招进蒲林斯特大学读本科。算下来,到今年7月份满打满算才两年,这就要本科毕业了?霉帝的大学这么容易读? 丘好问耸耸肩说道:“教授们觉得我没有必要在本科浪费太多的时间,催着我毕业读研究生。而且我的学分修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两门和一篇论文。” 看着对面有点满不在乎的大男孩,余菲鸿觉得他的魅力值又多添了三分。别人这么说,只觉得太狂妄和不自量力,但是丘好问随口说出来,却显得那么自然,就像某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成功一样。 余菲鸿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知道霉国的大学现状,尤其是常青藤大学,严进严出,进去不容易,想毕业出来,更需要一番艰苦奋斗。 不过她也听父母亲说过,有些天才,不能以常人常理推断。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丘好问一边要忙事业,一边还要攻读学业,忙得过来吗?一个人的精力有这么充沛吗?同样二十四个小时,我有时间觉得时间难熬,他是不是觉得完全不够用? 正想着,加百列走了进来,先是微微弯腰,满脸歉意地对余菲鸿道歉:“亲爱的余小姐,非常抱歉,打扰你进餐了。实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通报给丘。” 余菲鸿被这英吉利贵族管家式的绅士风范搞得有点手脚无措,连忙点头示意加百列公事要紧。 谢过余菲鸿的善解人意,加百列附在丘好问的耳朵边,叽里咕噜说了一会。丘好问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他愤愤然地丢下餐巾,接过加百列的移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斯蒂夫,你是怎么意思?为什么你出尔反尔?难道契约精神对你而言就是一纸空文吗?我们恺撒小组为你们的reyes渲染引擎提供了更新的算法,帮你们完善了电脑辅助制作系统(caps)和renderman渲染系统,使得它们的功能更加强大。你去问问艾德文,我们到底做了多少工作,给他们提供了多少帮助!现在你把这些当成了废纸!” 丘好问越说越气,语气也越来越不客气:“你这个白痴!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年你把苹果搞得一团糟,被董事会给赶出来了!现在皮克斯才刚刚见成效,你又开始肆意妄为了,你是不是也想把皮克斯搞黄?然后又一次灰溜溜地被赶出来?” 余菲鸿听出来,丘好问打电话的对方应该是硅谷大名鼎鼎的斯蒂夫.乔布斯先生,一手创建了苹果电脑公司,并把它带到辉煌,然后又被赶出去的那一位传奇人物。听说他从卢卡斯先生手里买了一家动画公司,也算跟影视界挨得上边。 听到丘好问如此不客气地跟斯蒂文讲话,余菲鸿被吓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落一子(一) 跟微软新视窗操作系统项目组开了两天会,解答了十几位工程师对于自己提出来的新算法和架构的问题,丘好问也有些疲惫。 只是盖茨这家伙充分发挥奸商本质,他居然把ms office 7.0项目组的人也拉了过来,跟丘好问进行讨论。 office这样的软件,名义上是办公软件,实际上除了文字处理之外,其核心架构和算法跟数据库关联更大,所以需要的数学基础也更多更深入。 你个奸商啊!我就知道微软这点股份tmd没有那么容易拿!我不仅要真金白银地掏钱买股份,还要往里面搭脑力和精力,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我,我,哦,突然间想到了微软以后的股价!好吧,看在以后一路狂飙的股价份上,我忍了! 现在苹果公司正在走下神坛,大家都看得出来,随着pc兼容机如大火燎原一般烧遍全世界,微软走上神坛是早晚的事。所有的人都在等微软推出一个标志性的产品,获得决定性的市场份额,然后正式加冕。 所以这种情况下,微软的股份被市场看好。去股市少量买没有问题,但是像丘好问这样百分之几的大手笔购买,也没地方买去。只能从大股东盖茨等手里转售一部分。 要是看不到你的价值,这奸商怎么舍得出售宝贵的股份?哦,这次卖给丘好问间接控制的几家基金会和离岸公司的微软股份,很大部分都是盖茨忽悠另一位创始人保罗让出的。这一位自从得了霍奇金氏病后,几经治疗,虽然90年又重返了微软董事会,但不大管事了。 也不知道盖茨怎么忽悠他的,要不要自己继续忽悠一下他?从表面上看,他目前还是微软第二大个人股东。毕竟那些刚交易的股份没有直接挂在自己的名下,尤里亚斯.丘还只是芸芸众生,微软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股东。 足足开了一周的会,丘好问严词拒绝地盖茨先生的盛情要求,甚至请他坐游艇去海钓也拒绝了。我只是微软的股东而已,既不是董事,又不是高管,不拿你们一分钱薪水,却提供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核心算法和源代码,帮助你们极大地提高了windows95和office95的稳定性和易用性,让产品的体验感更加好。你们自己都对windows95能够一统江湖更有信心了。我付出了这么多,对了,还有netlook、hotmail、icq等软件对你们的兼容倾斜,算下来我都觉得亏了。 不行,坚决不待了。海钓有个毛的意思,有跟小姐姐一起吃饭有趣吗?真是的,价值观完全不一致,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丘好问坐上飞机,没有直飞纽约,而是又回了洛杉矶。因为临时有重要的事情拉他回夏季谷。 “苏拉,这次跟皮克斯公司的合作和纷争,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将来计算机图形处理方面,将大有所为。” “丘,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我也详细研究了一下计算机图形处理方面,发现未来计算机的底层就算还是以算法和数据结构为核心,但与用户打交道的全是图形。而图形处理除了普通的图片处理,还有视频处理。这一扩展,范围就更宽了。游戏、电影特效、动画、三维设计等等,都用得着。” “是的,我前些日子对香农信息论和lz系列算法进行了深入地研究,已经初步确定了一种离散余弦为基础的新数据压缩算法,准备确定以矩阵交叉转换为核心的新编解码算法。” 苏拉点点头道:“数据压缩就是找到重复的模式,再进行紧密的编码,核心内容就是数学算法的模型。相信在这一块,计算机界应该还没有谁能玩得过你吧。” 苏拉的话虽然有吹捧自己老板的成分,但也是事实。计算机界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某种趋势,如果大家在计算机和互联网某一方面的,数学基础理论研究停滞不前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难题交给蒲林斯特大学的尤里亚斯.丘。他会用那颗上帝祝福过的大脑想出一个算法或模型来,然后交由恺撒小组去测试校验和加以完善。最后这个难题就这样被解决了。 “而图形处理也是数据编解码的运算,本质跟数据压缩算法区别不大,只是运算量更大,计算和响应速度要求更快。你能把数据压缩算法搞定,相信你也能进一步搞出图形处理的新算法来。”苏拉继续地说道。 “是的,所以算法这块我不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拿出自己的图形处理引擎,比皮克斯工作室的强许多倍。但我担心的是硬件方面。” 看着脸上挂着担忧的丘好问,苏拉摸着下巴的络腮胡子,想了想说道:“丘,我们已经从苹果和vlsi手里收购了arm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还从acorn公司受让了部分股份,掌握了话语权。arm现在算是我们的宝贝,难道不可以成为我们未来图形处理的硬件基础吗?” “还是有差异的。” 苏拉斟酌了一会,点点头道:“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arm侧重低功耗和可移植性,而图形处理侧重的是浮点计算能力以及计算速度等其它方面,对功耗反倒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了。如此看来,arm支撑我们图形处理的硬件部分,却是有些为难。我们不能强行让arm团队改变他们的擅长。” “没错。”丘好问沉吟了一会,问道,“苏拉,你听说过nvidia(英伟达)吗?” 苏拉想了想,点点头道:“听说过,去年2月份,两位在sun公司工作的工程师,好像叫克里斯和普雷艾姆,成立了这家创业公司,说是要专注图形处理硬件这块。因为他们只精通技术,对商务和公司管理不擅长,就到处寻找能人。后来他们找到了jensonwong,这位既有技术背景又懂销售和管理的斯坦福硕士生,然后推举他担任ceo。” “听说他们选择了当时并不被人看好的正方形成像技术;因为很重视芯片的多功能性,所以选择了集成游戏手柄、声卡等多重功能的思路。只是听说他们开发的第一款产品,nv i并不成功,花光了他们的第一笔投资。” “是的,ceo jenson(王仁洵)跟克里斯、普雷艾姆等股东商议后,只能裁员,劝非核心的员工离职,并许诺将来公司情况好转了,再聘他们回来。他们的规模也从100多人,一下子变成30多人。” “哦,尤里亚斯,你这么对他们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的堂叔迈克尔,华夏名字丘秦一。堂叔,就是我的爷爷跟他的父亲是亲兄弟。”解释了堂叔这个称呼的含义后,丘好问继续说道:“我堂叔也是俄亥俄州大学电机系的毕业生,比王仁洵低一届,又同是台岛出生的,所以关系不错。后来我堂叔也读取了斯坦福大学硕士,也进了lsi和英伟达,是王仁洵的老朋友和老部下。” 丘好问到了霉国就跟这位长辈联系上了,他还特意登门拜访过两回。丘秦一获悉自己这个堂侄才十五岁就被蒲林斯特大学特招了,也是非常高兴,这段时间往来过好几次。他这一辈,跟大陆还有血缘牵绊,等他的下一代,就真的不好说了。 “尤里亚斯,你对英伟达感兴趣了?”苏拉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再落一子(二) “是的。”丘好问确定道。自从他从堂叔丘秦一那里知道英伟达的近况后,当即有了心思。现在是它最落魄的时候,也是下手的最合适时机。这也是他匆匆赶回夏季谷找苏拉商量的原因之一。 “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为英伟达提供新的芯片架构,帮他们尽快完成新芯片的设计。”苏拉有些迟疑道。 “亲爱的苏,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丘好问笑着反问道。 苏拉虽然才三十岁出头,却在计算机届和芯片界是赫赫有名。他也是天才型选手,二十三岁获得马省理工学院电机工程博士,然后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参与过risc(精简指令集)架构的的设计,先后为sun的sparc处理器和ibm的power1芯片提供过核心架构。 更巧的是,他曾经帮助柯达公司设计过专用图像传感和处理芯片,帮助德州仪器设计过数字微镜芯片,对图形处理这块早就做过深入地研究。 “那我需要你提出新的核心算法和体系,才能确定芯片架构。” “没问题。”丘好问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拉,“苏,那我们给jenson打电话?” “可以的。” 丘好问先把电话打给堂叔丘秦一,拜托他邀请王仁洵到夏季谷一叙。 “夏季谷?就是恺撒小组在西海岸的工作室?”丘秦一愣了一下。他只知道自己的堂侄丘好问考上了蒲林斯特大学,但还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尤里亚斯。 “是的。叔叔,请尽快决定,我这边好安排。” “好的,好问,你稍等一会。” 过了半个小时,丘秦一回电话过来,王仁洵和他将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赶到。 丘好问跟苏拉继续讨论图形处理芯片架构时,杰夫.布奎科带着一位女士急匆匆地赶到。 “丘,这是我的妻子麦利温,现在是亚马孙公司的财务总监。”夫妻店老板杰夫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听说你在西雅图,紧赶慢赶想赶回去见你一面,可是该死的usps(霉国邮政),那帮子该死的官僚,让我在泥泽里挣扎了两周。等我回到西雅图,你已经回来夏季谷,我只好又跟了过来。” “你干嘛把公司放在西雅图,难道因为那里有一片印第安人保留区,你们想着免税?放在圣克拉拉市多好?省了我们沟通时的来回颠簸。”丘好问开着玩笑问道。 “丘,把公司放在西雅图是我的主意,华盛顿州是少数没有州税的地方。”麦利温在旁边回答道。杰夫耸了耸肩,嘴角却流露着得意。 真是一对老抠,抠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壮大生意?财散人聚的道理都不懂!哦,好像自己通过几家离岸公司持有亚马孙公司很大一部分股份。那就对了,初创公司就该这样勤俭节约,省下每一分霉金。钱还没挣到多少,可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这位布奎科夫人果真是女中豪杰,好像公司名亚马孙也是她取的,果真是杰夫哥的贤内助,以后你就是我姐了,杰夫姐夫,必须名副其实。 “现在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丘好问直接问道。他们两口子跑来,肯定不是来叙旧,应该是遇到难题,想众人计长。 “太多问题了。首先我们目前只有一个少税的优势,价格方面会比竞争对手低一些。但想必他们也会想到这一点,去找合适的地方注册,消除这点优势。现在这些该死的家伙在拼命地烧钱,亏着本在卖东西。我和麦基讨论过,这样烧钱肯定不行。像我们这样的初创公司,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赚钱点。只有这样,才能让资本看到公司的前景。否则的话,光是烧钱,是烧不出光明的前途来的。” “没错,资本投资互联网公司,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如果看不到赚钱的可能性,如何对我们公司有信心?”麦利温在旁边附和道。 他们两口子就是混华尔街的,很容易拉到了一笔投资,加上丘好问这边的风投,目前的资金还算很雄厚。但是他们头脑很清醒,没有被滚滚互联网大潮迷惑住。要是你现在只顾烧钱,浪得飞起,等到大潮一退,你的裤衩子都要被卷跑。 丘好问和苏拉对视一眼,点点头,继续倾听着。 “可是这个盈利点很麻烦。最关键是运输成本太高了。联邦快递、联合包裹,这几家快递公司确实是又快又有保证,可是运费太贵了。我们算了一下,全国各地的运费平摊下来,我们赚的那点利润,全给了这些快递公司。” “霉国邮政倒是运费便宜,可是它们的效率实在太让人忍无可忍了。我这次去跟他们谈判,可是这些家伙,唉,不提了。” 看着杰夫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他是吃了一嘴巴的闭门羹。霉国邮政,霉帝为数不多的国营企业,它的低效率丝毫不输给大洋彼岸的同类企业。亚马孙现在这点体量,僵化已久的霉帝邮政体系,怎么可能会为它做出丝毫改变? “还有...”杰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新公司一大堆的问题,迟迟找不到盈利点。而竞争对手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各个身怀绝技,一个比一个豪横,憋着劲烧钱,好像只要烧的钱能接得上,就能把对手一块烧死,然后独占市场,吃得盆满钵满。 这内忧外患的情景,确实让杰夫头痛不已,眼见着头发都稀少了不少。看到这里,丘好问对亚马孙公司有了信心。只要你开始变秃,就意味着要变强,那公司就有希望了。不过,作为好友和股东,丘好问也应该出谋划策一番。 “现在最根本的结点就在如何让公司尽快盈利。只有找到盈利点,就能把一众竞争对手甩在后面,能够获得投资者的信任,获得更多投资,从而走上良性循环道路。如何盈利?首先,快递物流这块,我们肯定不能用联邦快递和联合包裹,因为成本摆在那里。那么只剩下霉国邮政。那么卖什么产品才能最大程度发挥霉国邮政的优势,避免它的坏处?” 丘好问循序渐进地引导着。现在大家在互联网大潮里都是盲游,靠慢慢摸索,不像他,啥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一股脑直接讲出来,不大好,还是自己想明白才是最好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落一子(三) 看着杰夫两口子陷入沉思,丘好问继续引导着,“霉国邮政现在运送交付最多的是什么?” “印刷品!卖书!”杰夫两口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不就是卖书!你们直接从出版社大批量订购,进价肯定便宜,然后通过霉国邮政寄出去。它们的网络遍布全国各地,甚至偏远的农场、山区都能覆盖到。印刷品,对于usps来说是最主流的运送品,所以运费比一般的包裹更便宜。虽然慢一点,但是也在买家接受范围之内。再说了,印刷品,包装严实一些,也不怕霉国邮政那些家伙乱甩乱扔...” 丘好问把卖书的好处一一讲出,杰夫两口子越听眼睛越亮。霉国的书多贵,他们是深有体会的。正如丘好问所言,亚马孙大批量采购,肯定能拿到最低价格,然后省去昂贵的门面费和人工费,卖到消费者手里的价格肯定让他们激动不已。 还有丘好问所说的其它的好处,可以让消费者尽情挑选他们想要的书。毕竟实体书店再大,面积也有限,摆出来的书籍数量也是有限的。可是网上书店,陈列的书籍数量可以是实体书店的数十上百倍。消费者一站购买,不用像以前,或者凭运气撞到有自己想要的书,或者需要多跑几家书店。 “杰夫,麦利温,我们还可以在网页上多下功夫。比如如何分类,如何让消费者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他感兴趣的书等等。此外,你不必把仓库设在西雅图,可以按照分区,在几个中心城市设置几个仓库。向出版社订购书籍时,分配给不同的仓库,然后消费者下单时,根据他所在的地区,让最近的仓库发货就是。” “反正消费者是跟西雅图的亚马孙公司发生交易,完全可以遵循华盛顿州的税收优惠法律。至于哪里发货,谁管它。” 杰夫眼睛一亮,我已经够奸诈了,想不到你比我更奸诈,所以你才会成为我的投资人。 “丘,支付系统做的如何?”杰夫问道。 亚马孙的网站早就由夏季谷工作室提供完善的算法和架构,再招了一群码农,在这些高人的带领下做好了。现在只是需要不断运营不断修改。杰夫更关心另外一套系统。 “正在测试过程中,我们管它叫paypal,支付伙伴。支付过程如下:任何一个hotmail邮箱用户,都可以用邮箱名注册一个paypal用户,通过邮箱验证后提交其名下的信用卡或者相关银行资料,签定授权协议。然后用户可以自主将一定数额的款项从其开户时登记的银行帐户(例如信用卡)转移至paypal帐户下。” “当付款人要向收款人付款时,先进入paypal帐户,指定汇出金额,提供收款人的电子邮件帐号。然后paypal平台向收款人发出电子邮件,通知其有待领取或转帐的款项。收款人是paypal用户,直接登陆帐户确认收款,完成收付款。付款人所指定之款项即移转予收款人。” 听到这里,杰夫忍不住插问了一句:“如果收款人不是paypal用户呢?” “那他必须按照邮件指引,去注册一个paypal账户。因为从paypal平台直接向个人或企业银行账户汇款,跟联邦法律有冲突。” 好一个有冲突啊,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迫使你想使用paypal网上支付系统,就必须要去注册hotmail邮箱和paypal账户。 “这样操作,会不会有法律上的问题?”麦利温担忧地问道。网上支付,属于前所未有的事物,不知道会不会跟现有法律有冲突。 “马略带着律师和会计师团队研究了一个多月,规避了绝大部分法律和财务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控股了一家有储蓄信贷牌照,以及参加联邦存款再保险的银行。当然了,很小的一家社区银行,圣华金互助银行。paypal跟这家银行签订协议,请它进行资金托管。” 这就等于把最大的金融风险漏洞给堵上了,其余的细枝微末,既然法律没有明令禁止,那就有律师充分发挥的空间了。 “除了这些金融风险防范之外,我们还对paypal进行了安全加密。该网页有一个插件,自动扫描用户登陆前的计算机和互联网环境,然后再用沙盒模式运行登陆和账户操控等动作。” 听了丘好问的介绍,杰夫对paypal的安全系数非常满意,本来netlook和hotmail的安全系数已经在互联网是数一数二。现在还特意加了底层进程插件和沙盒模式,估计国防部的程序也不见得有它的安全系数高。 “paypal的设想草案是一个叫马克斯的家伙提出来的,他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物理学和经济学双学士,刚进入到小溪山工作室不久。内部讨论网上支付系统时,他的方案相比其他人的,获得的投票最多。现在他已经转到夏季谷这边来了,全程跟进paypal项目。” 杰夫知道恺撒小组的运作模式,有任何项目内部讨论,谁提出的方案最优,或者争论不下时,干脆直接成立两个以上项目组,各自研发,到恰当的时候再由评委会进行评估优劣,最合适的那个商业化运作,其余的解散,转而开始其它的项目。 这也是恺撒小组吸引诸多计算机和互联网年轻才俊的重要原因之一。否则的话,就算丘好问是公认的数学天才、计算机和互联网界的先驱,又有苏拉、雅各布、巴诺、帕克里特等诸多大牛坐镇也不管用。 当年的威廉·肖克利多牛比,晶体管之父,硅谷第一公民,诺贝尔奖获得者...他创业时精心挑选了八位三十岁以下的优秀人才,准备开创一个新时代。结果因为利益冲突,闹出了“叛逆八人帮”。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消失了,这世界上却多了一家仙童,而后又从这家公司直接蕴育出英特尔、amd等数十家芯片公司。 看来聪慧又狡猾的丘吸取了前辈们的经验教训。他本身有一定实力,而且眼见地在不断成长,又有一群有实力的小伙伴。更重要的是在内部实行了鼓励创新、公平竞争、分享利益的制度。十几个商业化的项目已经充分表明,只要你有才能,就一定有机会。 所以恺撒小组成了硅谷以及斯坦福、马省理工、加州大学、加州理工等计算机、互联网人才们向往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落一子(四) 但杰夫这样的人,却想得更深。 丘掌控的恺撒小组,除了大力扶植计算机和互联网新兴项目之外,更在默默地建立一种属于它自己的生态圈或标准链。它孕育出来的各产品,都是相辅相成的。比如自己的亚马孙网上书店和扬格利的ebay网上跳蚤市场,注册用户的邮箱肯定优先是hotmail,支付系统肯定是paypal,即时通讯系统肯定是icq,诸如此类的等等... 那么在hotmail、icq、netlook等网友们使用频繁的工具软件上,自己的亚马孙网上书店和ebay可以付费打“软广告”。这样的话自己这边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关注和新用户,还反哺了这些免费软件,一举两得。相比之下,在恺撒小组这个生态圈的产品,存活能力要比竞争对手强多了。 而这些工具和软件一旦存活,成为互联网的主流,也就会成为霉国和世界的标准,以后大家都要跟着这个标准走。也就是跟在他丘好问和恺撒小组的屁股后面走。 看来麦利温想必也想到了这点,两口子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无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翻身当老板了,却不想还是没有脱离某人的“魔爪”。不过这样的“魔爪”,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这不,杰夫两口子还在跟丘好问讨论问题时,前台那边就告知来了两拨人,都是来拜见丘好问。一波人说是他们几个人做了一个网页内容目录,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所以来西海岸互联网圣地夏季谷朝圣取经。一波人说是英伟达的,应邀过来谈事情。 丘好问只好耸耸肩,邀请杰夫两口子晚上一起吃饭。他们也识趣,起身离开了。 助理先把王仁洵和丘秦一带进来了。 “jenson,我是尤里亚斯,中文名丘好问,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好问,或者尤利。” “你好,好问,我中文名叫王仁洵,早就听说netlook和java发明者尤利的大名,终于今天能与你见面了。” 王仁洵满脸笑容,普通话说得有点结结巴巴,但还算通畅。 “谢谢!大叔,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丘好问又跟大堂叔丘秦一打着招呼,“这位是我的搭档,夏季谷工作室的负责人苏拉。” “苏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卢基里斯.苏拉教授?”王仁洵和丘秦一又惊又喜地问道。 “伯克利只有我一位苏拉教授,应该不会错的。”苏拉笑着说道。 四人对面坐下。看着并坐一起的丘好问和苏拉,丘秦一心里觉得惊讶之外就是自豪。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堂侄居然是尤里亚斯,计算机和互联网鼎鼎大名的先驱者。 《计算机研究》、《网络世界》等权威杂志赞誉尤里亚斯,“用他无与伦比的数学天赋,在计算机算法和数据结构等方面提出了许多新论点和新理论。而在互联网方面,他设计开发的netlook几乎可以说重新定义了互联网数据交互在应用层的协议,java为互联网开发以及终端、移动等设备的软件开发提供了一款强大的工具...” 《计算机研究》甚至说,“随着尤里亚斯以及他领导的团队不断推出新的、带有葛敏性的产品,我们无比期待,他曾经为我们描述的互联网时代,即将到来。” 但是王仁洵的心里却有更多想法,相比丘好问,他更关注苏拉。作为芯片界的高管,他深知这位苏拉教授的实力。英特尔、ti、amd、sun、ibm等公司费尽心思想挖他去做自己芯片开发团队的领导者,却不曾想,人家除了不愿意离开大学之外,还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个相比之下,很小的工作室。想来那些大公司的ceo们心里肯定是哔了狗。 丘好问先是热情地用普通话说了一通,丘秦一还好,王仁洵的脸上却是越来越迷茫。最后他无可奈何地摊着双手,用英语说道:“非常抱歉,我的华语很差的。” 看着“原型毕露”的王仁洵,丘好问忍不住笑了。丘秦一在旁边解释道:“jenson小时候就移民到霉国,没有机会学中文。他现在这点中文,还是跟我学的。” “没关系。”丘好问摆摆手道,中文不好没关系,只要不是狂热的皈依者就好。 四人开始用英文交流起来。 “jenson,听说你们第一款nv i芯片不算成功呢?”丘好问开门见山问道。 “是的,完全失败了。”王仁洵毫不避讳地答道。 “我看过nv i芯片的数据资料,给我的感觉,就是一款混合体,很不好。从芯片设计角度来说,首先你要确定新芯片的核心优势,在这个基础上再对其它指标参数进行平衡。nv i芯片上我看到了你们的野心,太大了,这是它失败的最重要原因。” 苏拉毫不客气地批评道。王仁洵和丘秦一都老老实实地听着,他们知道,这可是极其难得的机会,多少芯片公司哭着喊着求苏拉教授批评几句却不得。 “既然你们确定了以图形处理芯片为发展方向,就该坚持下去。目前图形处理还是以zbuffer 算法为主,尤利前段时间帮皮克斯公司完善和更新了zbuffer算法,获得了新型算法的授权。如果我们合作的话,英伟达可以分享这个授权,在zbuffer新算法的基础上做出新一代的图形处理器。” “我跟苏拉讨论过,”现在轮到丘好问,“zbuff算法是一款很经典的图形处理算法,它简单、直观,有利于硬件实现。但是它也有自己的缺点,比如占用存储空间大等等。但是在我们看来,它本质上属于像素级的消隐算法,无法利用图形的相关性与连续性是最大的缺陷。在未来三维图形处理方面,这个缺陷将非常致命。” 王仁洵和丘秦一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心里更加有底了,同时也有一种无力感涌上来。自己还在挣扎着生存问题,这边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淘汰zbuffer,进行新算法的研究。真是一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落一子(五) 看到王仁洵和丘秦一在认真的听着,丘好问继续说道。 “我们对pks稍做修改,做了一个图形处理测试系统,在favc模拟器上跑了两周时间,发现zbuffer算法对高清晰图像质量需要解决的透明性、高质量反走样、运动模糊、景深和微多边形染色等问题都无法有效解决,对更加复杂的图形算法更是无法完全支持。” “针对三维图形处理,我跟苏拉分析后初步列出了几部分。一是几何转换和光照处理技术(tl);二是立方环境材质贴图和顶点混合技术;三是纹理压缩和凹凸映射贴图技术;以及非常重要的双重纹理四像素渲染引擎,目前设定为64位,将来可能会扩展为128位和256位。根据这些,我们草拟了实时光线跟踪、reyes(renders everything you ever saw)、图形非图形融合和多元渲染等新型算法的模型。” 看着王仁洵和丘秦一越发凝重的脸色,苏拉开口补充道:“尤利根据这些研究结果,提出了新的数据结构和算法模型,准备用矩阵数学模型,对数据、操作、任务进行三重同时并行运算。这是一种全新的数据算法,跟cpu多任务算法不同。尤利,你叫它什么名字来着?” “mpsfps,massively parallel processing and super floating point calculation system,中文名叫巨量并行处理和超强浮点运算系统,嘿嘿,我觉得单词越多就显得越厉害。” 看着丘好问一本正经的样子,王仁洵和丘秦一都不由莞尔,这时,他们才觉得对面这一位不仅是一位天才,其实还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苏拉也笑了笑,随即接着说道:“我根据尤利的这个massively par...好吧,就是这个全新的数据算法,我初步设计了一个新的芯片结构,并行处理元阵列结构。计算单元可以比普通的cpu多数十倍,同一时间可以并行多个数据运算,计算能力几何倍数增强。我叫它gpu(graphics processing unit,图形处理器)。但是在我看来,其实它不仅仅可以用在图形处理上,在数据库、互联网服务器等方面的数据计算上有着强大的优势。” 听完丘好问和苏拉的一唱一和,丘秦一心情激荡不已。苏拉和尤里亚斯,芯片设计和算法、数据结构的两位强人,强强联手的效果简直炸裂了天。 真要是实现他们刚才所说的设想,那将是计算机图形处理的一场葛敏,比zbuffer还要重要的变革。zbuffer只是计算机图形处理的入门发展,而mpsfps和gpu却是提高和升华,能让计算机图形处理走向巅峰,甚至覆盖其它数据处理和计算的应用。 但是王仁洵却在激动之余还多了一份警惕。 他听出对面这两位话里的意思,他们手里捏着具有葛敏性的芯片架构设计以及全新数据结构和算法模型,英伟达是他们期望合作的伙伴。只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得到这些,英伟达和自己这些创始团队,需要付出什么呢? “苏拉,尤利,非常感谢两位跟我和迈克尔分享你们的研究成果。只是我们英伟达是一家初创公司,而且正陷入困境,不知我们能为两位做些什么?”王仁洵谨慎地问道。 “我们的这些芯片架构、算法模型和数据结构等技术,都可以独家授权给英伟达,而且我们只会在公司战略和发展方向等方面进行参与,以及定期进行财务审计。其余公司的正常运营,我们一概不管,完全由你们管理团队去负责。你们需要付出的就是一部分股份。” 王仁洵默然不语了,这与他猜测的条件差不多。人家把这些无比宝贵的东西拿出来,可不是用来做善事的。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方式,他们怎么放心把这些核心技术交到自己手上,只有变成他们的自己人,才能享受这个待遇。 “为什么是我们英伟达?”王仁洵问道。是啊,英伟达是一家初创的小公司,怎么就被他们看上了。只要放出风去,amd、英特尔、ti等大公司会蜂拥而来。 “就是因为你们英伟达才刚刚建立。我们提出的这些东西,目前只是停留在我们的脑海和草稿上,是对是错,需要实践来验证。都是新人,也就不怕犯错误,正好大家一起进步,共同发展。” 丘好问的话刚落音,苏拉补了一刀:“正好曰本世嘉公司想为他们的新游戏机开发一款专门的图形处理芯片,托关系找到了我。这件事对我,对于你们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曰本人很有钱的,第一笔预付款就是五百万霉圆。” 王仁洵招架不住了,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如同双鬼拍门,招招直奔要害,我能怎么办?至于另外几位合伙人,就不用担心了,估计听了这些新技术和规划后,他们肯定比自己还要着急投奔过来。 留下苏拉陪着王仁洵和丘秦一继续聊着,丘好问告辞一声,去了另一间会议室。刚走进去,看到张超旸正陪着一位华人和一位白人在说着话。 “尤利,这位是杰瑞,中文名字杨智源,这位是大卫。这位就是尤里亚斯.丘,丘好问。”张超旸在中间做着介绍。 寒嘘几句,双方坐了下来。杨智源和大卫对视一眼,由杨智源开口介绍起来:“尤利,查尔斯,我跟大卫做了一个互联网导航指南的网页工具,叫雅虎(yahoo)。主要是对网上内容进行了分门别类,方便网友们按照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类型进行查索和浏览。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方便上网查找资料,就编出这么一个专门用于整理互联网上各个节点资料的软件工具。朋友们觉得很好用,我们就把它扩大成导航指南。” “现在我们遇到了瓶颈,不知道下一步的方向是什么。正好大卫认识你们夏季谷的安东尼,就请他帮忙邀请了你。尤利,非常感谢你抽时间出来会见我们。” “杰瑞,大卫,你们的雅虎工具我用过,非常棒。你们这个工具的核心应该是一个数据检索程序吧。” “是的,是的。”杨智源和大卫连连点头,他们两人知道,自己做的那点东西,在尤里亚斯这位老法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你们的这个数据检索算法很粗略啊。”丘好问笑着说道。 杨智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的,这个算法是大卫和我想出来的,是很粗略。”虽然他和大卫精通计算机技术,但是在丘好问面前,他觉得应该要保持谦逊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创世纪 “没关系的。最近我在写一篇论文,涉及到数据检索算法,可能会对你们有帮助。不过,”丘好问停顿了一下,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盯着杨智源说道:“我对你们这个公司很感兴趣,觉得我的很多研究技术能够在你们那里得到应用,所以想投资你们公司。” 杨智源和大卫对视一眼。两人看出丘好问的意思,他应该是把yahoo当作其学术研究成果商业化的实验平台。 “尤利,我们这个平台还只是一个小工具,连公司都还没成立。”杨智源迟疑地答道。 “没关系,我看到了你们的商业直觉以及运作能力,你们将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公司没有注册,不正好吗?我的投资正好可以成为新公司的原始股东。” “尤利,你觉得我们这个平台的发展方向是什么?”大卫问道。 “做一个内容最丰富、最具娱乐价值、信息最吸引人、最容易使用的网站,门户网站。” “门户网站?”不仅杨智源、大卫的眼睛一亮,连坐在旁边的张超旸也忍不住坐正了身体。 “是的,门户网站,就是提供某类综合性互联网信息资源以及有关信息服务的网站。比如你们现在提供的目录服务,进一步可以向全霉、全球提供新闻,娱乐新闻,体育新闻,财经新闻,政治新闻,国际新闻和地方新闻。” “尤利,如果提供新闻,这数据量就是海量,存储架构和检索算法是个大问题。”大卫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杨智源,迟疑地说道。 “是的,如果做门户网站,数据量是无比巨大的。带宽和服务器存储容量和架构就必须高效率,检索算法必须快速有效。不过这些正是我们恺撒小组的优势。” 丘好问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不仅在理论上领先,也实际帮亚马孙、易贝建设过网站、数据库的架构和数据结构算法。他们的访问量每天上万次,还有每天上百次的交易量。整个流程我们都摸索过一遍。” “这两个网站不知你们浏览过吗?” “浏览过。”杨智源和大卫点头答道。 “是不是感觉跟其它网站完全不同?” “是的,完全是动态反应,交互的数据极大,但是并不感觉卡顿,应该是流量和服务器的数据流入流出做得极有效率。”杨智源赞叹道。 “哈哈,这就是我们的独门绝技。在带宽和服务器容量相同的情况下,效率却是提高了近二十倍。” 听了丘好问带着几分傲气话,杨智源和大卫却是心服口服,人家有这个底气。两人交换了眼神,开始盘算起来。 让丘好问的基金会入股,要是雅虎上市了,岂不是白白分钱给人家?虽然两人都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能让雅虎成功。但是理智告诉他们,每年硅谷和霉国有成千上万的科技公司成立,也有同样数量的公司破产倒闭。世人只看到光鲜亮丽的成功者,却忽略了在他们脚下尸横遍野的失败者。 一家公司的成功概率跟信心指数关系不大,跟其它因素却息息相关。杨智源和大卫现在想的就是让雅虎如何地存活下去,然后找到盈利点。只有这样,公司才有可能上市,大家功成名就。 那么怎么样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去?对面这个家伙和他的恺撒小组就是极为强悍的臂助。他们技术、经验、资金都不缺。最关键的是,随着netlook、java、hotmail等项目的初步成功,华尔街和科技创业者都对他们有了一种盲目的信心。 丘好问用眼神示意有点坐立不安的张超旸保持镇静,坐在那里神定气闲地等待着。 他相信杨智源和大卫会把利弊都想清楚,最后同意大家的合作。其实杨智源和大卫的心态,以及整个思绪过程,都跟杰夫、扬格利、王仁洵等人一样。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得出恺撒小组的底蕴,知道跟它合作会极大地提高自己公司的成功率,没理由不同意。 果然,杨智源和大卫在旁边讨论了半个小时,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伸出手向丘好问说道:“尤利,我们合作愉快!” 晚上聚餐的地方是夏季谷不远的维多利亚港餐厅,老板是英国人,聘请的却是意大利厨子。真正的欧罗巴食客都知道,法式大餐是法国人到意大利“偷学”后才发扬光大的。 参加聚餐的有丘好问和苏拉,有杰夫两口子,有特意从圣何塞跑过来的扬格利,有负责paypal项目的马克斯,有负责hotmail项目的史密夫,负责netlook项目的安德森;有被从东海岸紧急召唤过来,负责恺撒小组商务的雷必达、法律顾问马略、小溪山核心人物雅各布、巴诺和负责java项目的帕克里特;今天夏季谷的客人,英伟达的王仁洵和丘秦一,雅虎的杨智源和大卫;还有已经开餐了才匆匆赶到的斯蒂夫和艾德文。 斯蒂夫得知了丘好问和苏拉的图形处理新计划,拉着助手艾德文就赶了过来。加上张超旸就是二十人。 满满当当坐了一间大包房。大家都是圈内同行,有的早就久闻大名,有的是最近冒出的青年才俊。大家都是才华满腹,自信睿智,心里装满了对科技和未来的热爱和激情,一碰就是一团火花。 餐厅老板也是会来事的人,趁着大家兴致极高,找来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这二十人大多数坐着,少数端着酒杯站着。衣着不同,姿态各异,但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的眼睛盯着前方,目光透过了时空,让每一个看照片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一种时代的力量。 吃完饭,身为主人的丘好问和苏拉叫来了车子,把大家送到预订好的酒店里,然后和雷必达、马略一起向夏季谷走去。明天有一系列的合作谈判要进行,他们四个必须今晚开内部会议,把谈判的底线和合作的架构都确定下来。 “今年我们的新项目真多,这些都是参天大树的种子啊。”马略感叹道。 “今年的新项目是很多,但是谁能成功,只有上帝知道。”苏拉笑着说道。 “自从我们的总统提出信息高速公路建设计划后,互联网相关的创业公司一夜之间冒出了上千家。硅谷在红杉资本为主的风投刺激下,变得躁动不安,更多的人都在憋着劲创业,梦想着成为百万富翁。可惜,正如苏拉所说的,谁能成功,只有上帝知道。”雷必达耸耸肩说道。 “或许,尤利也能知道吧。”苏拉转过头来,盯着一直没做声的丘好问说道。 “算了吧,我不是上帝,我也不知道。”丘好问摆摆手笑道。过了一会,他却按捺不住,神神秘秘地像青羊宫门口的老道士,“不过我在想,十年后大家看到我们今晚拍得照片后,会不会心生一种膜拜的神圣感觉,就像基督徒在西斯廷礼拜堂观摩《创世纪》壁画?” 苏拉、马略和雷必达相视一笑,然后都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丘好问。 丘好问也是嘿嘿一笑,回过头,对落在后面的张超旸挥手道:“跟上来,待会我们开会,你还得给我们泡茶。”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该如何对待丘好问?(一) 丘好问终于回到了蒲林斯特大学,如果他还不回来,纳博克教授可能会直接飞到加州,用绳子把他给绑了回来。 在办公室里诚恳地认识错误后,丘好问正式进入到闭关状态。离五月初的交稿日期只差不到两个月,他必须要加紧时间。 丘好问抬起头,一缕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刺痛了他的眼睛。今天是晴天啊。丘好问心头一动,我有多久没有出去了?一周还是一个月?谁知道呢?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单人宿舍里修改和完善论文,寸步不出,就算是一日三餐,日常用品,都是花钱雇了校工去买了来。衣服也是包给校工去洗涤熨平送回来。 趁着今天阳光明媚,出去走走?要是一直闷在家里,怕是身上要长蘑菇了。 这时有人在敲房门,丘好问开门一看,原来是校工送来了午餐,还有几封信。 丘好问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信。有一封从华盛顿寄过来的信,上面说华夏驻霉国大使馆受国内委托,转交两封信和一些礼物给丘好问,如果他方便的话,请直接联系纽约领事馆的工作人员。 吃完饭,丘好问把宿舍里的电话重新接上线,按照信里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找到了那位杨同志,约好今天下午在镇上一家咖啡馆里碰头。纽约离蒲林斯特镇不远,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今天难得机会,出去走一走吧,免得改起论文来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丘好问劝服了自己,今天放半天假。 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施施然地出来,刚出宿舍楼,就遇到了两位同学,满脸诧异地看到丘好问。 “丘,你没有回国?”一位同学惊讶地问道。 “回国?谁说我回国?我在宿舍里忙着准备论文。” “大家都这么说的。你足足有三周没有出现,实在少见,所以有人说你家里有事,请假回国了。”另一位同学耸耸肩说道。丘好问跟其他同学完全不同,学习进度和上课时间表也有巨大的差异。大家习惯了他穿行在不同的教室里,只是这么久没露面,确实少见。 “哈哈,教授们逼着我早点本科毕业,否则要让我好看。没办法,这段时间就忙着写论文,一直没出来。” “原来如此。”同学心里憋着口气,太tmd得瑟了,聊不到一块,走了。 寒嘘了几句,丘好问跟他们告辞,沿着康斯坦丁路走出了校园,来到蒲林斯特镇上。先到处闲逛了一圈,然后去百思特超市买了些日用品。看了看手表,发现快到约定的时间,就走去了那家咖啡馆。 坐下等了一会,一位华人推门进来了,扫了一圈,看到了白人、黑人群里的丘好问,径直走了过来。 “丘好问同学?” “是的,我就是丘好问。” “你好丘同学,我是杨波,华夏驻霉国纽约领事馆的秘书。” 两人握了握手,丘好问客气地说道:“你好杨哥,快请坐,你想喝点什么?” “红茶吧。” “好,服务生,来杯红茶。” 寒嘘了两句,杨波递过来两封信。丘好问接过来一看,一封发信落款是fj省闽州市政府,另一封是国家计委经济政策研究室。 丘好问打开匆匆看完,忍不住笑了,“两位领导真是太客气了,我只不过顺手帮了点小忙,他们还写了正式的感谢信。” 杨波也笑着说道:“对于华侨和留学生,凡是对我们的工作提供了帮助的,都是要正式感谢的,这是规定。丘同学,你说帮了小忙,什么时候的事情?” “都是去年的事。9月份,闽州市考察团来霉,市领导想考察下霉国东海岸的大学,你们大使馆和领事馆到处找门路安排。正好fj旅霉同乡会找到了我,我就安排了蒲林斯特大学、马省理工学院,陪着领导在这两所学校转了一圈。” “政策研究室的领导去年还霉国西顿大学做访问学者,当时在做霉国金融方面的研究,到处找相关的资料。我呢,正好在蒲林斯特大学的一个课题组里,做的也是霉国股市和期货市场的数据分析,收集有大量的资料。” “原来是这样。”杨波点点头,伏身取起一个袋子,递给丘好问。 “这是闽州市领导托领事馆转交给你的礼物,两盒武夷山大红袍,两盒宁德干红菇。都是些土特产,聊表心意。” “领导太客气了。大红袍!这可是难得的礼物。霉国这地方,只有袋泡茶卖,那玩意有个屁的味道。” 发了一通牢骚后,丘好问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两位领导临走时,拜托我帮他们收集一些资料。一位希望能获得更多更新的霉国金融和产业经济的数据资料,另一位希望能够获得最新的科技讯息和城市规划方面的资料。以后我会定期汇总一批资料,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帮忙转交给那两位领导。” 杨波这时算明白了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没问题。” “这样吧,我会叫人到时候打电话给你,约好时间地点,把这些资料交给你。我们约定个暗号吧。” “暗号?” “这里是霉帝心脏地带,跟你们偶尔接触一两次问题不大,要是频繁接触,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还是谨慎点好。” 杨波郑重地点了点头。 “纳博克教授,这是我的三篇本科毕业论文。”在教授办公室里,丘好问掏出一叠厚厚的稿纸,递给坐在对面的纳博克教授。 纳博克教授一脸诧异的接过来,先看了看论文的题目,一篇是《离散性限制性估计与指数求和平均等价性的进一步研究》,一篇是《不相交路径问题的近似算法的研究》,一篇是《对算术对象分布等方面长期存在的问题初步解决》。 纳博克教授匆匆了看一遍,第一篇涉及调和分析,第二篇涉及离散数学,里面还提出了一个实例,可以用在互联网和计算机的数据检索算法hits算法。 第三篇就牛比了,丘好问综合了分析数论、齐次动力系统和拓扑学等方面理论知识,尝试解决这一数论方面的大难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是已经为解决这个问题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按照丘好问的实力,再努努力,应该很快就能完全解决的。 “三篇,为什么你给我三篇?”纳博克教授疑惑地问道。我只要一篇毕业论文就好,你却给我三篇,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该如何对待丘好问?(二) “我不知道你们的标准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了保险起见,我干脆准备了三篇。我都跟所有的朋友说了,今年我会拿到学士学位,要是因为论文驳回给延迟了,我真丢不起这脸。” “这些都是我这两年在数学方面钻研的总结。纳博克教授,凭良心说,我这三篇论文,应该能拿到学士学位了吧?” 纳博克教授心里在狂笑,你个奸猾如油的家伙,可算在我手里栽了一回。这三篇论文,随便一篇都可以拿博士学位了。尤其是第三篇,都可以去争取一个数学奖项了。 你还真是个讲究人,纳博克教授强忍着心里澎湃的情绪,脸色平和地答道,“没问题,丘,你等着领本科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 “那就好。这些日子可困死我了。足足五十二天,我的睡觉时间加在一起没有超过两百小时。真要好好补一下,爆肝太tmd累人了。” 等到丘好问离开,纳博克拿着这叠稿纸,急匆匆地也离开了,像一阵旋风直冲蒲林斯特高等研究所。 以芒特勒、纳博克、范李斯特教授为主的教授组,花了一周时间验算了丘好问的三篇论文,确定都正确无误。 他们露出一脸老怀甚慰的表情,感叹当天才终于走回到正途时,爆发的能力是无比巨大的。 “我就说过,早就该让丘迷途知返,回到数学正途上来,不要再在其它方面浪费他的天赋。”范李斯特教授就跟霉版的祥林嫂,絮絮叨叨着。 “前两篇论文都可以刊登在《数学评论期刊》杂志上,纳博克先生,你帮忙写一篇推荐说明吧。第三篇,直接寄给霉国数学学会的《数学评论》杂志,我会写篇推荐信。”芒特勒教授的话刚落音,范李斯特教授马上附言道,“我愿意在推荐信上联署签名。” 他虽然没有拿过菲尔奖和沃诺威奖,声望比不上芒特勒和纳博克两位教授,但也拿过维纳应用数学奖、法国科学院孔泰奖和罗巴切夫斯基奖,在霉国和世界数学界也是叫得出字号来的。 “那我就写一篇详细的推荐说明,解释下《对算术对象分布等方面长期存在的问题初步解决》对于数论研究的重要意义。”纳博克教授笑着说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芒特勒教授一锤定音,“还有一件事,丘的本科毕业了,9月份进入到研究生阶段,谁来带他?” 办公室里陷入到寂静中。这三篇论文让几位教授意识到,丘好问这两年虽然“不务正业”,在计算机和互联网上一阵折腾,但功力却不减反增,数学水平一直在飞速成长。 现在本科毕业已经惊艳成这个样子,到了研究生,谁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范李斯特教授心里跃跃欲试,他很想自荐成为丘好问的导师。有这样一位天才做学生,他的老师也会水涨船高。但是看到旁边的芒特勒和纳博克两位教授,一下子泄了气。无论从学术水平还是跟丘好问的亲近程度,范李斯特知道自己不及这两位。没法争啊。 “我的建议是丘的硕士导师由我担任,博士导师,芒特勒教授,非你莫属了。” 听了纳博克教授的话,芒特勒教授想了一会,然后点头道:“这样也好。” 范李斯特教授有点想不通,忍不住插嘴道:“纳博克教授,你完全可以把丘从硕士带到博士。” “不,范李斯特教授,博士阶段我担心自己力不从心啊。” 范李斯特教授有点不以为然,但芒特勒教授这时补了一句,“像丘这样的天才,我们无论如何用心对待,都不为过。丘的研究生计划是怎样的?” “刚刚我跟他初谈过,他希望花一年的时间完成硕士学业,再花两年时间完成博士学业。”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再推迟三年辞去蒲林斯特大学教授吧。”芒特勒教授现在是蒲林斯特高等研究所的学术领军人物,按照惯例会辞去蒲林斯特大学教授的职务,不再带学生,专心学术研究。 范李斯特教授耸耸肩,突然想起什么,“学校不是接到华盛顿的通知吗?说gpo21计划的名额今年还有多的,想让我们学校推荐一些优秀精英人选。” gpo21是一项吸引外国精英加入霉国国籍的移民计划,只要被列入名单中,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被批准加入霉国国籍。而蒲林斯特大学和蒲林斯特高等研究所是为数不多有优先推荐权的机构。 “丘对加入霉国国籍有什么意见?”芒特勒教授问纳博克教授。 “自从丘的华尔街朋友帮他搞到了绿卡后,他对霉国的移民计划再没有一点兴趣了。” “好吧,我们尊重丘的个人选择。” 三位教授没有一位是霉国土著,芒特勒是丹麦人,现在保持着丹麦、霉国双重国籍;纳博克教授是以色列人,以色列跟霉国的关系,加不加入霉国籍区别不大,而且纳博克教授也是双重国籍;范李斯特是匈牙利人,早就放弃匈牙利国籍,加入霉国国籍。所以他们对丘加不加入霉国国籍不以为然。他们觉得,丘跟自己都是同一类人,这样的高尖人才,去哪个国家都是受欢迎的。哪里住的舒适,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就去那里。 六月份,在《数学评论期刊》和《数学评论》两本杂志分别刊登丘好问的三篇本科毕业论文,在数学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议论,今年的霉国数学学会的两项奖,极有可能会有一项落在蒲林斯特大学。 与此同时,霉国计算机学会会刊,《计算机研究》杂志发表了丘好问的《基于hits算法的数据检索和互联网搜索研究》、《并行处理与超级浮点运算的数据结构、算法模型等方面的研究》两篇文章,加上今年前些时间发表的《互联网安全连接协议的研究》、《小世界理论及数学研究》等文章,1994年似乎成了尤里亚斯.丘年。而通过这些文章,业内和世人们对丘好问的学术水平以及江湖地位已经慢慢形成了统一意见。 丘好问本人,却坐上回国的飞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封情书 明未央坐到书桌前,深吸了几口气,支着耳朵倾听了一会。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应该没有时间和精力旁顾其它。父亲在书房里,继续看着他那堆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件。 一切照常。就连窗外那棵树上的知了,叫声还是那般神定气闲,丝毫没有鬼祟之意。静静地倾听了这一切,明未央放下心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房门,确定它牢固不可破,同时把一切窥视都挡在了外面。这才从书堆里拿出一本习题集,急不可耐地翻开,轻轻地取起夹在里面的一封信。 信早就拆开看过,但是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第一次太过匆忙和紧张,尝不出任何味道来,必须要等到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再细细咀嚼一回。 “我的霞,近来可好!我挺好的,昨天在想你,今天继续想你,明天还会想你。” 展开信纸,看到前两句话,明未央就像掉进了一口正在加热的熬糖的锅里,甜蜜和灼热瞬间包围了她。 “上回给你写信,应该是三天前了吧。只是过了这三天,我心里对你的思念之情,已经溢满了我的整个大脑,不把它写出来化成文字,倾诉给你听,就要泛滥成滔天的洪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冲垮我心海里的堤坝,让我在远离你的地方发狂变痴...” “今晚我无意抬头,看到了挂在艾维斯理大楼塔尖上的那轮明月,忍不住就想起你。想起我们在月夜下徘徊在县大院外的街道上.拉着你的手,一向坚毅果敢的我,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仿佛一松开,你就像嫦娥一般,飞去了月亮,留下我一人在清苦的人世间煎熬。或许月亮有着特殊神秘的功效,能让人安静,也能照进每一人心房的最深处,把他对一个人的思念照亮无遗。” “看到头顶上的月亮,我就忍不住想起秦观的《鹊桥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写得多么好。一个人最美好、最闪亮的时刻,就是在不经意的时间、无意的地点,骤然间遇到了你等待了十世的人。‘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刻,那年运动会的暇间,我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三楼。在楼梯间,你们教室的后门那里,我看到了你,披着阳光的金霞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 “只要一生有这么一次,在佛前祈祷十世又如何?我愿意化成佛堂前那块门槛石,被无数人践踏十世,二十世,五十世,只要再有一次与你再见的机会,我也会心甘情愿地等待着,等待着‘那美妙的一瞬’的再次降临。” “纳兰性德写过‘人生若只如初见’,他说人生最美的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在我的心里,每一次与你见面,都是人生初见。因为中间无论是相隔一天、一月,还是一年,都像是间隔了一世,都是恍如隔世的此生初见。所以每一次看到你对着我的笑容,我都会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由于要准备毕业论文,以及要处理其它俗事,今年春节我没有回国,算着手指头,我们有三百一十三天没有见面了。虽然你每晚都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我每次伸出手去想抓住的衣角,想抚摸你的脸蛋,却都不得,所以不算。我必须把你紧紧拥抱在我的怀里,让你听到我澎湃的心跳,再亲吻你的脸,才算真正的见你一面。” “我订的是下周二的机票,因为中间有毕业典礼,学位授予仪式等无聊透顶的俗事。必须等这些事情忙完,该死的校方才会给我放假。我每一门的成绩都是a,毕业论文是a+。纳博克教授说,这是近二十年来蒲林斯特大学最出色的毕业论文了,所以教授组破格加了一个‘+’,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哦,这些事情我已经写信跟你说过了,不过没关系,我愿意再跟你说一遍。因为只有跟你说了,我才能从这些成绩里找到一点成就感。” “不过我必须老实跟你说,我还是上当吃亏了。老实巴交的范李斯特教授无意跟我提起,我递交的三篇毕业论文,随便一篇都能拿到博士学位。唉,这么聪明的我,还是被纳博克那个老阴比给骗了。当初他故意把毕业论文的门槛说得那么高,唬得我一愣一愣的,老老实实整理出三篇高质量的论文,生怕不能毕业。” “不过幸好有德高望重、又公平公正的芒特勒教授主持正义。他最后决定把质量最高的第三篇论文作为我的毕业论文,其余两篇作为应聘蒲林斯特高等研究所的文章。因此,我这三篇论文不仅被发表在高等研究所和霉国数学学会杂志上,还被破格授予高等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的聘书,允诺等我博士一毕业,就立即‘转正’。同时还承诺,蒲林斯特大学和高等研究所会努力为我争取霉国数学学会今年的一项奖牌。这些教授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很有可能会打破霉国数学学会奖项获得者年龄最小的记录。” 看到这里,明未央嘻嘻地笑了起来,轻声说道:“还是那么爱得瑟。” 她的心里也被一种成就感充实着,像是在跟丘好问一起分享着这些成绩。 “你上回提及,想报考空军飞行员,我双手双脚赞同。我已经帮你联系了一家霉帝的少年航校,教学质量很高的。你暑假期间,可以借着来霉帝旅游的机会,去那里学习一个月的飞行,起点会比其他竞争者高一些。至于监护人签字等法律手续,等我们见面详谈,这一块我的经验非常丰富...” 明未央捧着这封信,来回地读了五遍,几乎每一个字都能背下。但是每读一次,她的心里就像一股清澈的山泉水,悄然涌进她的心田。在这些的滋润下,明未央的心一片欣然,就像灿烂阳光下的法国普罗旺斯,盛开着无边无际,如同是浩瀚紫色海洋的薰衣草。 “阳光下的普罗旺斯啊,我赤脚漫步在薰衣草花海里,爱情如此甜蜜,心灵如此宁静。阳光下的香味,弥漫着思念。风起的时候,是你的味道,更是爱情的味道。闻着薰衣草醉人的香味,就可以知道你有多爱我。阳光,花海,还有爱情!让我的人生如此美好!在这里,你是国王,我是王后。我折下一朵花,看着这一切暗暗发誓:爱你一生,此情不渝。” 明未央忍不住挥笔写下了这段文字,然后把它和丘好问的信紧紧贴在一起,就像两颗深深相爱的心。 “吃饭了!”林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少女的心思。她手忙脚乱地收起自己的秘密。然后一蹦一跳地走到餐厅,看着一桌子的菜,用手挑了两个最爱吃的尝了尝。 端着汤进来的林芷呵斥道:“脏死了,洗手没有,又在偷菜吃!” 明未央笑嘻嘻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妈,你又做我爱吃的菜,真好吃!我爱你!” 说完,像一只多收了二三十斤胡萝卜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去了洗手间。 “这孩子,中了什么邪?”林芷不解地念叨。 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了这些的明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回乡(一) “又晚点了?这火车什么时候能准时一回?”张长水对司机吐槽道。 “张总,这火车什么时候能准时过?”司机小王说道,递过去一支烟,看到张长水摆了摆手表示拒绝,收了回来自己点上。 “小王,不要在车上抽,丘先生可是不喜欢烟味的。”张长水交待道。 “知道的。张总,我们这回接的这位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丘好问啊,青溪县*****,一中丘校长家的老三。在霉国留学的优秀人才啊。” 听了张长水的话,小王嘿嘿一笑,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大团烟雾来。透过这青色的烟,他的目光深邃,像是看透了这世间一切的虚假。 呵呵,你可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咧!你堂堂的益能食品(青溪)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往来无白丁,谈笑皆商宦,区区一个县一中校长家的小孩,怎么能劳动你本人亲自来接车。霉国留学又如何?就算是去火星留学也莫得这种待遇。 我退伍回来就在机关单位开车,十来年了,那些明里暗里的规矩都看得明白。你张总,基本上等同于省里派到县里挂职的领导,职务不高,但受人尊重。不仅县领导们对你客客气气,地区领导见你也是先笑三分。 你这样级别的人,居然亲自来接一个细伢子,这里面没点玄机,打死我都不信的。 张长水看出小王的神情,却没有出声解释。 他莲城大学应用数学系毕业后分配到了莲城市饮料厂。八十年代搞改革,汽水厂搞岗位竞聘。张长水竞聘厂长成功,带着几个小伙伴改革生产管理和销售制度,还亲自当销售员,四处跑市场,很快把“莲花汽水”卖遍了整个hn省,甚至杀进了北边的hb省和东边的jx省,成了hn地方企业改制的典型。 可是当莲城饮料厂情况好转,收获大量盈利和荣誉后,地方各路人马也盯上了它。各级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塞进了这个厂里,享受起改革的红利。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老爷,做事不行还批评不得。 这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有些心眼活泛的人,干脆走起上层路线,把张长水排挤去市轻工业局当了个闲职。他们接手这家欣欣向荣的厂子,想借着这个平台镀层金,更上一层楼。 可是短短两年下来,莲城汽水厂被这两伙人一通折腾,迅速打回了原型,甚至比以前更差。前一波人立即活动了一番,另找一家效益好的企业继续享受改革红利去了;后一波人说了一句“改革是要交学费的”,拍拍屁股另找一家改革试点企业,一步一个脚印,再创辉煌去了。 莲城市领导们只好三顾茅庐,想请张长水出山,再一次力挽狂澜。 张长水非常清楚情况,以前莲城饮料厂只是经营困难,发不出工资来而已。现在的莲城饮料厂却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光每月的利息就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他又不傻,凭什么要去帮人擦屁股。到时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扭转状态,又有人来摘桃子。真当自己是工具人啊! 不去,坚决不去! 看到以前的改革干将成了缩头乌龟,莲城市领导又气又恼,直接把这个不愿意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为组织和领导排忧解难的家伙踢到科协去当排名最后一位的副主任。 正好陈伟国在青溪县大搞投资,成立了益能食品(青溪)有限公司,到处找合适的掌舵人。经人介绍找到了张长水,两人见面深谈了一回,便天雷勾地火,对上眼了。 张长水毫不犹豫地辞职下海,担任了益能食品(青溪)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他原本在为建设中的大朗山水厂忙上忙下,陈伟国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叫他某天某时去五溪市火车站接一位叫丘好问的少年郎。 临了,陈伟国在电话里含蓄地提了一句:“长水,你在青溪做得非常不错,公司上下是有目共睹的。我也很欣赏你的能力,想推荐你进总公司董事会,进而负责益能公司在西南区的工作。但是你的资历尚浅,有人表示反对。长水,能不能进董事会,就看你这回接车了。” 张长水一下子就听出这话里的深意,马上挑选了公司最好的车,驾驶技术最好的司机,自己亲自跟车,跑来五溪火车站来接人。 等了一会,火车站一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对张长水说道:“t216次列车就要进站了,张总,我带你把车开到站台去。” 张长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跟铁道部门打交道上。从青溪站到去年成立的五溪铁路总公司,再到星城调度中心和交州铁路局,都扯上关系了,尤其是跟五溪铁路总公司和星城调度中心的关系最熟。开车上站台,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在站台上等了几分钟,t216次列车轰隆隆地驶进站。张长水在3号车厢旁,左看右看,举起了手里的纸牌子。 “青溪丘好问”。 “这,这里,我就是丘好问。张总是吧,请帮忙拿下箱子,东西有点多。”一个一米八的精神小伙窜了出来,对着张长水说道。 张长水连忙带着司机小王进了车厢。果然,过道上摆着两个大箱子,下铺铺位上还有两个背包。 刚才还一脸不屑的小王一马当先,冲上去拿起那两个大箱子,推着往车厢外面走。张长水只好背起一个背包,另一个背包却被丘好问背了起来,想抢都抢不回来了。 丘好问拿着一袋水果,里面还有几瓶没有开封的饮料,笑着对列车员说道:“林姐姐,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这是送给你的。下回去春城,我一定找你玩。” 年轻的女列车员笑颜如花,不客气地接过袋子,嘴巴砸吧道:“真快,一眨眼你就到站了。记住了,下回去春城,可要去看姐姐我。” 恋恋不舍的样子,跟平常的面孔截然不同,让以前经常坐列车跑销售的张长水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铁路部门的路风整顿工作这么卓有成效? 出了车厢,司机小王已经手脚麻利地放好了箱子,回来接住丘好问,非得从他背上取下那个背包,背到自己的肩上。 张长水先去跟车站副站长寒嘘了几句,表示感谢。完事转头回来要上车,却看到丘好问背着一袋东西,扶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娘,小王在旁边也背着一袋东西,扶着一位差不多年纪的老大爷。这两位老人,淡然无语,满脸黝黑和皱纹,弯着腰,就像历经风霜的两棵老槐树。 他们两人把大娘大爷送到硬座车厢里,安置在座位上后走了出来。丘好问在站台上微弯着腰,探过身子去隔着窗户玻璃跟老人们挥手告别。小王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头微微昂着,如同是接受检阅的士兵。他双目赤红,神情肃穆地向两位老人行了一个军礼。 火车缓缓驶离站台,丘好问和小王走了回来,迎着张长水疑惑的眼神,小王嘴巴张了张,嘴唇像是有千斤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爷大娘是去麻粟坡看他们的儿子。”丘好问轻轻地说道。 张长水默然地点点头,火车一声长鸣,咣当声响中越驶越远,却像是从三人的心间碾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回乡(二) “王师傅,听你口音,是青溪隔壁良山县的人?” “是的,小丘先生,我是良山县城关镇的,退伍时被分到了青溪县。” “真是巧了,我虽然是在青溪县出生,但是我的籍贯是良山县,原来的七星乡,现在合并成九里江镇。我爷爷奶奶,大姑二姑,都在那边,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 “我就说嘛,我们良山县也是地灵人杰。” “王师傅,听说你以前在机关单位开车,怎么舍得到益能公司开车了?” “挣得钱多呗。”王师傅也不忌讳什么,直言直语。“益能公司开车,是机关单位死工资的好几倍,我还是托了关系才抢到这个名额,办了停薪留职来益能公司上班。” “我以前是县政府小车班的,开车技术,不是我吹,张总是知道的。只是我进去的晚,资历浅。在机关单位里,什么都排资论辈,要不就是讲关系。我能进县政府靠的我那二等功,加上祖坟冒青烟,哪来的关系?所以好差事总是轮不到我。可我有一家老小要养,光靠那点死工资可不行。” 十个司机九个是侃爷,剩下那个可能是哑巴。小王嘴巴叨叨不停,跟丘好问谈笑风生说了半个小时。 “张总,很高兴见到你。”丘好问转过头来,对张长水说道,“我听阿叔说起过你,哦,阿叔,就是陈伟国陈总了。他年纪比我大一辈,所以我叫他一声阿叔。他很推崇你,说是你一个不可多得的开拓型的管理人才。” “陈总缪赞我了。”张长水谦虚地说道。 “听说张总是莲城大学应用数学系毕业的?” “是的。” “那我们是同行,我刚从蒲林斯特大学数学系本科毕业。” 张长水肃然起敬,蒲林斯特大学,全世界学数学的人心里圣地。早就听说丘校长的细伢子是个天才,十五岁就被蒲林斯特大学特招,想不到两年就本科毕业? “根据我的浅见,管理一部分工作是汇集企业内外以及上下的信息,筛选汇总,再传递出去。它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决策,很大一部分看上去都是非理性决策。其实,所有的非理性决策都是建立在理性分析的基础上,只是这种分析和决策久而久之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直觉。所以外人看上去好像是一种非理性决策。” “数学作为理性分析最重要的工具,我相信张总也是依为利器吧。” “没错,丘先生说的没错。大学四年学习得数学知识,使得我曾经能够救活莲城汽水厂,现在又能游刃有余地调度整个大朗山水厂建设。” “嗯,张总,能说说大朗山水厂建设的情况吗?” “好的丘先生,大朗山水厂建设在离大朗山水库三公里外的一个山脚下,一条县道的旁边。我们在大朗山水库中心区域的三十米深处采水,再通过一条五四公里长的水管运送到厂区,在厂房进行一级过滤,也就是砂滤,二级过滤,也就是炭滤,以及最重要的膜过滤。三级过滤后的纯净水经过uv紫外光杀菌后就进入到成品水箱,最后进入到灌装车间,分灌成不同规格和包装的纯净水...我们还有一个检测中心,定期定量进行成品水质检测,合计有五十四项指标,比世界上最严格的得国标准还要多九项...” “张总,听说这纯净水的牌子,农夫山泉是你想出来的?” “是的。当时在公司总部开会的时候讨论我们水的牌子,我当时说,我们的水,最大的特点和优势就是水源完全从水质最优良的大自然中采取,必须表现出这个特点来。怎么表现?我想了好几个牌子,青山绿水?太空泛了。圣山神泉?太邪乎了。” “最后我灵机一动,农夫山泉。农夫不就是农村吗?不就是深山老林吗?而且还有一种借喻在里面,比直接说农村、大山啊要文雅含蓄多了。再加上一个山泉,整个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挺好,挺好,农夫山泉这个牌子挺好。我听阿叔说起这个牌子,脑子里当即就冒出两句广告语,一个是农夫山泉有点甜,第二个是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张长水一拍手道:“妙啊!真是妙不可言!” 司机小王从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张长水张总像是给大领导汇报工作的样子。淡淡一笑,呵呵,我这双慧眼,早就看透了一切。 车子很快就开出了五溪市区,也等于开出了这个方圆十几公里的坝子。从洄水滩开始,公路一直沿着夷江边走。夷江从西边的zh省开始,从西南横穿整个hn省,大部分都是在崇山峻岭中行走。五溪地区这一段也不例外。 从江边的路上看下去,夷江就像是在峡谷里流淌着。这条河在五溪地区通铁路之前,是它跟外界交通往来最重要的通道。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驶过夷江上的一座大桥。这座桥是公路铁路混合桥。公路在两边,中间是铁路。车子开过时,正好一列火车呼啸着对弛而过,感觉到整座桥都随着火车咣当的节奏在摇摆。再举目看桥外,几天暴雨后水位猛涨的夷江水,挟杂着泥沙,泛着浑黄色,在脚下滚滚而来,滔滔而去。 在桥头岸边的山丘上立着一座六层宝塔,深褐色的像是二郎神眉心间那只可以看穿时空的神眼,无声地看着奔流不息的夷江,横跨两岸的钢铁巨臂。 过了桥后又空旷了,数十公里全是平坦的田野,绿色的稻谷在水田里成长着,少数的变黄,沉甸地弯下了腰。否极泰来,在田野的尽头,一座大山如同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横在视野的前方。当你抬起头,从它郁郁苍苍的身躯向上看,山顶却是一团团云雾,与蓝天里的白云一起,遮住了山与天连接处。 远远看去,天空像是洗过的蓝玻璃,剔透晶莹。武功山像是泼在这块玻璃上的墨绿色油彩,雄壮浑厚,又无处不在,挡住了空间的视线,也像是挡住了时间的脚步。 车子沿着武功山上蜿蜒的道路而上,一头钻进了它无尽无边的躯体里。在山腰一个拐弯处,回过头可以远远地看见夷江,如同一条灰黄色的带子飘在苍茫大地上,一转头就再也看不到了。 第一百六十章 再回乡(三) 进了山就是青溪县的地盘。公路虽然是国道,但仅仅比双车道宽一点而已。蜿蜒盘绕,道路在前面不远的山间突然消失,似乎前路被大山挡住,再一个转弯,路又重新出现在你的眼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这段路最真实的描写。 三菱越野车在山路上转来转去,像一条在海底珊瑚丛里灵活遨游的鱼。 相思坳乡,这是青溪县的一个行政乡。公路两边全是竹子,长十几公里,宽数十公里,如同是一片翠绿的海洋。车子从中间飞驰而过,可以听到竹叶在哗哗欢唱。阳光透过来,在你的脸上调皮地跳动着。青草、树叶混合着竹子特有的清香味道,在风里飘舞而来,钻进你的鼻子、气管和肺里,然后融进你的血液里,跟着流遍你的全身,像春天里珍贵的细雨,温柔地滋润着你。 走过这片竹林,开始陆续看到人家。大部分都是木屋竹楼,依山而建。下面一层养猪养牛,中间住人生活,顶上一层放稻米苞谷。有村寨聚集的地方,房屋变多,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他们或挑着担子,或牵着牛,或背着手弯着腰,在路边行走着。车辆驶过时,他们闻声抬起头,看着车窗后面的陌生人,憨厚地一笑,重又低着头继续自己的路程。 一条在山间穿行的河流出现在国道旁边。二三十米的宽度,却隔开了两个村寨。一座风雨桥架在河面上,年岁太久,桥身斑驳变色,桥顶还歪扭着。就像年纪大到一定程度的老人,脊椎不负岁月的重压,开始弯曲起来。 路边的房屋密集起来,应该是要进入到乡镇里了。路边的房屋有老旧的,也有新修的。老旧的房屋门前总是有一两位老人,岁寿跟房屋差不多,坐在屋前的晒谷坪,抽着老旱烟,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无声地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 新修的房屋自带着一股子生气。总是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他们或光着屁股,或只穿着半拉衣服,浑身泥尘,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或在房屋里穿行嬉闹,或在屋旁的草丛里捉迷藏,或在屋前山坎下的小溪里玩耍。 继续向前开着,可以看到路边的人越来越多,房屋也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夜间休息的鸭子群。砖瓦建筑成了主流,也开始能看到商店和门面。 “青溪县供销社相思坳乡代售点”,“青溪县农村信用合作社相思坳乡储蓄所”,“青溪县农业种子站相思坳乡站”,“青溪县粮食局相思坳乡粮站”,一家接着一家,中间还参杂着“许三妹餐馆”,“王富贵百货商店”等等门面。 今天应该是相思坳乡赶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来了。把道路两边不宽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这个时候,车都变得慢慢悠悠,随着人流向前挪动着。被挤在车边上的大姑娘小伙子们,穿着的确良的短袖衣,好奇地向车内张望着,看进来的眼神里多是期盼和向往。哪一天,我也要坐进这四个轱辘的小车,在乡亲们面前走一回。 此时的喇叭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在提醒着前面和后面的车,不要挨得太近。同时也在告知挤在周围的人,不要贴得太紧,小心被车轱辘碾到。 一条岔路从国道上分出去,直接钻进小镇的腹地。远远地看见,那里有邮局,有乡政府院子,还有一个电影院。眼尖的丘好问一眼就看到门口的海报,刘德化和梁嘉辉双雄对立,两个黑色大字跃然在中间“黑金”。 这部电影尝试着跟中影合作,在内地发行,但是没有卵用。汇报上来的票房是不到一千万,真实的数据永远是个迷。联美亚洲影业公司到手的只有一百多万。而此片在北霉市场的票房是六百多万,到联美亚洲影业手上的也是一百多万。不过一个是软妹子,一个是刀呢。 让人欣慰的是该片在曰本和翰国大受欢迎,不仅口碑爆棚,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有这那条岔路分流,人群大部分都涌向了那里,这边的国道一下子变得通畅起来。只是刚走几十米,遇到一个大妈赶着一群鸭子过来了,应该是要去集市上贩卖。 不知死期将到的鸭子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在国道中间豪横地走着。它们如同无知者无惧的勇士,藐视着前面和后面的钢铁怪物。跟在后面的大娘,手里拿着一根长细竹子,只关心她的鸭子不要走散了,根本不管是否挡到了来往的车辆。 对面的车辆忍不住按响了喇叭,小王司机也按响了遥相呼应,催促大娘赶着她的鸭子队赶紧离开国道中间。 “不必催她。”丘好问轻声说道,“这是她们的日常生活,是我们打扰到她们了。” 等了几分钟,国道重新恢复了通畅,小车继续前行在道路上。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看到进入青溪县城前必经的水渠桥,丘好问突然说道:“快到了。” “是的,前面过了水渠桥,转三个弯就是林业局储木场,那里过去就是火车站,然后就算进到城区了。”小王司机笑着答道。 “近乡情更怯。怯的是故乡还是那样,而我却变了模样。” 张长水听了丘好问的话,连忙安慰道:“这是人之常情。” “是的。就算再怯,却还是想回来。或者这世界上,只有故乡这么一个地方,能让你的身体和心灵都变得宁静。” 回来的第二天,丘好问一个人来到公墓。他把蒲林斯特大学本科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摆在陈相军的墓前,在旁边的地上坐着,手里捏着那张纸条,默然无语。 坐了有一刻钟,丘好问把那张过了塑的纸条收好,拧开酒瓶盖,倒了三杯酒,又烧了纸,低着头喃喃地说道:“老头,我在霉帝没给你丢脸。”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说道:“这两份证书原件你过目了,复印件我也烧给你了。你先收着,没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得瑟一下。有烦心事了就直接去找阎爷,告诉他,帝哥那边咱也有人,你学生我在那里留学捞钱,也是有势力的人,可不敢小瞧咱。” 站在那里许久,丘好问又开口了:“那个该死的坑,终于填上了。我们青溪终于开始有变化了,可惜你看不到。” 他抹了抹眼睛,把证书收起来往腋下一夹,转过身去,挥挥手道:“走了老头,下回来再给你汇报咱是怎么折腾帝哥那些子子孙孙们的。” 丘好问在家乡待了两周,中间还去了一趟良山九里江镇爷爷奶奶家。然后带着明未央和邓凌飞先去五溪市,在那里坐火车去京城。 这两周一直全程陪同的张长水把丘好问一行人送到五溪市火车站,回来后在自己的住所里沉思了许久,才开始每天的习惯,记日记。 “丘好问无疑是个天才,十七岁拿到霉国蒲林斯特大学数学学士学位的人,不是天才的话,谁还是?我也隐约察觉到,他应该是益能集团的幕后老板,或者说应该是益能集团控股方,星迦坡嘉益集团和南港汇德投资的幕后老板...” “这段时间的接触,丘先生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谦卑。我曾经私下问过他,你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为何还能保持着一颗谦卑之心。他告诉我,很小的时候他的启蒙老师,陈相军先生就教导他,一定要保持无所畏惧的谦卑之心。谦卑是因为知道这个世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艰辛和不易,无惧是因为你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这句话让我深思良久,决定要把它记下来...此外,我能深刻地感受到他对家乡的爱,就像一个婴儿对母亲的感情。真想不明白,在霉国见识过大世面的他,居然还如此眷念一个偏远山区的小县城。不过真的如他所言,对故乡的爱,对亲人的情,早就融进了我们华夏人的血液里...我也想了,那个潇水河畔的小镇,还有我的亲人们啊…” 张长水写下最后一笔,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晚,整个青溪县城像一个婴儿,在寂静中渐渐熟睡。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看两不厌 卧铺车厢里非常安静,只有咣当的声音在有节奏地飘响着。光影从车窗闪过,就像露天放映的电影。明未央躺在下铺,捧着一本书,努力地看着。可是没看几分钟,心思就开始乱了。 她这次去京城的目的,一是为了明年报考飞行员的事,二是从京城转飞机,去霉国旅游,进行一个月的飞行培训。 开始的时候,正如明未央预料的一样,林芷坚决不同意那个混蛋臭小子陪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去霉国,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明未央准备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技,迫使自己的母亲同意,反正京城和霉国她是去定了。那晚她从洗手间回来,路过主卧时,发现门口掩着,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明未央忍不住贴着门偷听起来。 “阿芷,囡囡好不容易走出了阴影,知道追求自己的梦想,你为什么还拦着她?” “我不是拦着她去追求梦想,我只担心丘好问那个坏小子。两人去了霉国,天高皇帝远的,那小子又鬼精鬼精的,要是把囡囡给骗了怎么办?” 明未央的脸一下子红了,十七岁的她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羞臊得她恨不得扭头就走,可是又舍不得,强撑着留了下来。 “你啊,真是瞎操心!丘好问这小子鬼精是不错,是个混蛋臭小子也没错,对我们家囡囡有企图也是事实,但是你知道我最欣赏这小子哪一点吗?” “哪一点?长得人模狗样的?还是聪慧有才华?” “那些都是天赋,老天赏饭吃的,强求不来。我欣赏的是这小子的自律。这小子从六岁开始读书开始,天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去跑步,风雨无阻。不管多忙,每周都要坚持去图书馆看十个小时的书。” “你怎么知道的?” “上回他来我家玩,从背包里翻找照片,无意中甩出一叠借书证,hn大学图书馆的、京城大学图书馆的、京城国家图书馆的,蒲林斯特大学图书馆的,马省理工学院图书馆的,斯坦福大学图书馆的,华盛顿国会图书馆的,怕是有七八张。” “当时我笑他搞这么借书证干什么?耍着玩?他连忙解释,他每周都要去图书馆看十个小时,这是底线。如果时间充裕,就会整天整天地泡在图书馆里。这些地方,都是他经常待的,方便有时间就去看书。” “他爱看书跟拐走我们家囡囡有什么关系?” “他小小年纪,甚至比你我这么大的都要自律。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再说了,你也知道他鬼精鬼精的,要是真对我家囡囡有什么坏心,早就下手了,还用得着等到这一回?” 明未央听到母亲默然了一会,还是继续表示反对,“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异国他乡,又是孤男寡女,年轻无知。真要是爆个火星子出来,起了火怎么办?吃亏是我们囡囡!” “阿芷啊,囡囡变得这么开朗阳光,你不开心吗?你难道还希望她继续像阿毛走的那两年时的样子吗?” 听到父亲的话,明未央的心忍不住一抽搐。哥哥去世的时候,自己真的在悲痛中不可自拔。可是后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是时间冲刷?好像不是,时间只是让自己表面上恢复正常,实际上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更严实。哦,应该是丘好问带着自己走出那片乌云的,可为什么自己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这明明是两回事。”林芷继续坚持着,但是语气却松缓了。 “我还记得,囡囡五岁时,我们一家四口去师部后面的山上玩。阿毛背着囡囡在草坡上玩飞行游戏,还装出飞机飞过的声音。当时阿毛还问囡囡,‘囡囡,长大了你想做什么?’囡囡口齿不大清晰地答道,‘飞行员,我要跟哥哥一样,去做飞行员’。” “阿毛参军离家时,我们送他上车,临走时他笑着对囡囡说,我是做不成飞行员了。囡囡可要好好读书,替哥哥去当一个飞行员。你不记得了吗?” “我都记得,你个死人,说这些干什么?你嫌我这些年流的眼泪还不够多啊!” 明未央泪流满面,捂着自己的嘴巴,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眼睛赤红的母亲居然同意了,只是她咬牙切齿地对丘好问说道:“丘好问,你小子就是跑去火星留学,你的根还是在青溪。你要是敢对我家囡囡动一点坏心思,我叫你们丘家一辈子不得安生!” 想到这些,明未央放下书,看向对面,丘好问也捧着一本书躺在那里看着。他的脸在一明一暗的光影中有点不真实,这个家伙,似乎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哦。在得知哥哥牺牲的那一刻,自己似乎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只想缩在这具躯壳里,懵懵懂懂地过完自欺欺人的日子。是这个家伙,把阳光照进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知道,这世界还有如此美好的东西值得追求。 嗯,这个混蛋,什么都好,就是太花心了。 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跟在京城读书得岑乐瑶还藕断丝连着。此外,那位姜老师莫名其妙地去伐国留学,跟这个混蛋脱不了干系。只是说他花心好色,似乎又有点过了。他跟自己独处的时候,先是拉拉手,后来是拥抱,再后来是亲亲嘴,最多就是他那双不规矩的手,老是往自己羞人的地方摸。除此之外却再也不越雷池半步了。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嗯,现在看来,是个把自己的心偷走的混蛋! 像是感受到明未央的目光,丘好问放下了书,两人的目光在车窗投下的阳光里相遇,心有灵犀地一笑,然后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怎么都不肯挪开。 睡在丘好问上面中铺的邓凌飞像一头幸福的小猪,咂巴了嘴巴。可能是被火车声惊醒了,又或许被阳光刺痒了眼睛,忽然间就醒了。他转过身子,探下头想看看丘好问在干什么。却看到丘好问和明未央四目相对,脉脉含情,相看两不厌,也不知对视了多久。 啊呀,这一口狗粮吃得我猝不及防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江湖传说 柳智敏开着他那辆大切来接丘好问三人。只是当他看到跟丘好问手拉着手走出来的明未央,差点把舌头给咬到。这时的他算是明白了,岑乐瑶为什么找着借口不来接车。 “这是我中学同学明未央,这位也是我的同学邓凌飞,外号鼎鼎大名,小明。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柳智敏,我们俩在数学竞赛上认识的,他现在京大读书。” 柳智敏满脸笑容地上前,像极了欢迎外宾的京城市领导,先跟明未央轻轻握了握手,“欢迎明同学和邓同学来京城。” 然后又握着邓凌飞的双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眼角却向丘好问和明未央一瞥。邓凌飞当即领会到他的意思,借着回答“谢谢”的时候,悄悄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就跟对上暗号接上头的地下党员,了然于心。 “大柳,我这小明同学,不知中了什么邪,想着要来考艺术院校,目标还定了中戏和京影。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都是兄弟,一句话的事。”开车的柳智敏满口应道。 “小明,你到底怎么想到来考中戏和京影的?这几天我也一直顾不上问你,到底发生怎么回事?让你的理想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以前你可是想去做飞机设计师。” “丘老大,我这学习成绩,设计飞机?纸飞机还行,真飞机就算了。” 邓凌飞倒是说实话了,他这两三年的开窍端正了态度,刻苦学习起来。可惜的是底子太差了,拼尽全力,也就勉强混到中等水平。 “考其它一般的大学,我又不甘心,思来想去,迟迟下不了决心。前几天去看了梁嘉辉的电影《黑金》,我就决定了,考中戏和京影?” “叔叔和婶婶没反对?” “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了,我考上了中戏和京影,可不就子承父业了吗?我爸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子承父业?就这也算子承父业?”丘好问和明未央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着疑惑不解的柳智敏,丘好问解释道:“小明他爸,邓叔是我们县的宣传部长。” 柳智敏一听也乐了,“父子共同战斗在宣传战线上,可不是子承父业吗?不过兄弟,咱是自家人,不说虚的,实话实说。就兄弟你这外貌,去考表演系确实难度太大了,哥哥我的人脉关系怕是够不着啊。” “大柳,不用担心,小明一身毛病,唯独还有点自知自明。他知道自己这个颜值去考表演系,纯粹就是找不自在去的。他想好了,文学系和电影管理系。实在不行,往电影学系挤一挤。目的只有一个,总要混进葛敏队伍里来。” “文学系勉强凑合,电影管理系太虚了,出来就是去跑腿的,这年头哪家电影公司的高管是学这个出身的?电影学系,写电影评论现在不好混了,这玩意儿不把老一辈的人熬死,再把同一辈的熬残,你就成不了权威,成不了权威,你的评论写得再好也是个屁。” 坐在副驾驶上的邓凌飞一听,这位大哥是明白人,身子一侧,问道:“大柳哥,我听你的,你给帮着出个主意呗。” “考导演系。” “这感情好啊。”邓凌飞一听就精神了。做导演好啊,不仅可以名利双收,没事还能跟女演员研究下剧本,指点演技啥的。需要有人投资给你拍片?我有旁边这位死党做大树,还怕没钱?直接给你上中外合资。 “大柳哥,我听说这个专业挺难考的,不比表演系容易。”只是导演系没有这么好考吧,邓凌飞疑惑得问道。 “我有门路。演员好歹还有个外形、演技表现啥的。摄影系还要有个作品出来亮一亮,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导演考个什?对电影的感悟,艺术感,掌控感...全是虚头巴脑的,真要是能拿出作品来,我还用得上你这来学?所以,关键在你提交的论文,以及面试时的应答。过两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位高人,求他指点迷津,保证你能十拿九稳。” “这么邪乎?真的假的?”丘好问半信半疑道。 “呵呵,相信我柳智敏的实力。不过到时你也跟着一起去,这位高人,我的面子还拿不下,添上你的就稳了。” “我有什么面子?我根本跟文艺圈挨不上边,怎么就把我扯进去了?” 柳智敏看着丘好问急赤白脸地在那里分辨着,知道他这是做给旁边的明未央看的。 小子,也有你今天!不要狡辩了,圈内已经在隐隐流传着你的传说了。郑大隆、江闻和封晓康可不是无名之辈,他们说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人信的。据说有人还找在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留学的余菲鸿验证了,进一步知道了更吓人的消息。 名下有一家中等好莱坞电影公司,这家公司关键是同时拥有制作、发行能力,去年火得一塌糊涂的《侏罗纪公园》就是它制作和联合发行的。今年在北霉又大爆了一回的《生死时速》也是它制作和联合发行的。在传统电影圈大受好评的《阿甘正传》、《肖恩克救赎》、《辛德勒名单》也是它联合制作的。能文能武,能雅能俗,国内某些人肯定是百味交集。 关键是这些让国内人可望不可及的成绩还是人家的“课外活动”,你说扎不扎心?其余的不说,以前跟丘好问有过交集的小姐姐们,徐卿、江雯玟等人,都找柳智敏来打听。丘好问小弟弟什么时候回京城,大家一起聚一聚,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上一回在霉国,你不是帮邓大隆、封晓康和江闻一个大忙吗?回来这三位一顿神吹,外带着把你吹上了天,仿佛成了好莱坞幕后教父一般。不过这些都是虚的,知道内情的某些人对你很感兴趣。” “哦,”丘好问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他随即丢到了脑后,娱乐圈真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再说了国内这状况有啥好玩的?我还不如在霉国多拍几部戏,多圈些钱。 丘好问一转头指着车窗说道:“未央,你看,那边就是天安门广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不我待 “哪里?哪里?”明未央雀跃地问道。她还真没来过京城,更不用说参观过这闻名遐迩的天安门广场了。 “在那边,我们今天不从那边走,等安置好了我陪你过来转一转。” 车子停在恭顺胡同69号门口,岑乐瑶在门前等着。 “瑶瑶姐,可想死我了!”明未央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岑乐瑶,然后拉着她又蹦又跳的。 看到两女在那里又说又笑的,柳智敏眼睛往这边一瞥,接到信号的邓凌飞眉毛一挑,两人用眼神交流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这不应该是仇敌相见,血雨腥风吗?” “呵呵,这就是我叫他做丘老大的原因,我也很想知道这里面的诀窍。” “果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人,手段就是比我等肉身凡胎要高超多了。” “正是!正是!找机会要向他好好学一手。” “没错,我们这么好的兄弟,不传给我们还传给谁?” 岑乐瑶已经备好了一桌饭菜,摆在院子花棚底下。叶譞和陆国富也在里面等着。寒嘘几句,大家都坐了下来。 “小霞,这是全聚德的烤鸭,今天出炉的,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可好吃呢。”岑乐瑶用面皮包了一块带皮鸭肉,再拌上黄瓜丝、葱白,卷好了递给了明未央。 “谢谢瑶瑶姐。” 柳智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剧本越来越不对啊,就算不是修罗场,还不该这么和谐美满啊?看来丘兄弟有祖传绝技,必须要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大柳,”丘好问却是找上他了,“你怎么突然想着去读工科研究生?” 柳智敏拉回了思绪,长叹一声道:“都是被刺激的。”大家闻言都转过头来,静待他接下来的话。 “丘老大,你是知道的,去年我家矿上引进了一台得国产的全自动瓦斯抽放泵机组,六十多万霉圆。” 丘好问点了点头,购买这台机子的外汇还是他帮忙张罗的。 “去年十二月份,机子突然出毛病,罢工了。找到厂子驻华夏办事处的人一看,说他们搞不定,必须得得国总部的人过来才行。可是那会已经十二月二十号了,老外要过圣诞长假,不愿意出远差,给多少钱都不来。没办法,只好等呗。” “好容易等过了今年元旦,一老外总算来了,只是扫了一眼,就说我们工作环境太恶劣了,灰尘太大,是造成机器故障的重要原因。这不扯蛋吗?哪家煤矿不是这个样子,难道得国煤矿干净得跟五星宾馆的马桶一样?可是有怎么办法,总不能不修吧。不修好这台机子,我们矿上最主要的两个矿道就不敢开工,产量减少三分之二。” “于是这个老外开始算起帐来,确切的说应该是敲起竹杠来。来回的机票钱,每天的差旅费,这零件费,那工时费,林林总总小二十万人民币没了。好吧,这些咱都忍了。正好那时我爸怕镇不住场子,让我请假回去照看着几天。我想着吧,自己在旁边搭把手,趁机学点技术,以后有什么小毛病也不用专程再请他们这些大爷飞过来。” “可是那老外一口拒绝了,非得把所有的人赶出去才肯开工修。我纳闷了,这是我家的东西,你要修还不能让我们看着?老外说,说这是他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商业机密,我们买的只是使用权,不是这些技术的所有权,所以不能展示给我们看。 “这老外还说了,这机子太先进了,你们肯定是看不懂的,胡乱摆弄帮忙,反倒影响他们工作。嘿,我好歹一京大学数学的,还看不明白这些?可老外一脸的鄙视,感情我读的京大在他们眼里,就跟咱们县里的职校一个样子。” “太呐心了!这老外不就仗着技术比咱先进,就憋着劲欺负额们吗?从那后,我就憋着口气,我非得去学电子电机了,以后造出个比他们更好的玩意,造价还比他们便宜。崩个咋,多你呀,再堵着门抢了他们的生意,饿死这帮孙子!” 院子里一片寂静,丘好问幽幽地说道:“这就是我要出国留学的原因。我们比人家落后必须要承认,要虚心学习,不用一句咱们祖上也阔过就阿q精神对付过去。” 听到这里,柳智敏对着丘好问问道:“丘老大,咱们现在去学,来得及吗?能赶上他们吗?” “能!当然能赶得上他们。只有我们有这口志气,什么时候都不晚,绝对能赶上他们。”丘好问斩钉截铁地答道,“我在霉国有一哥们,也是合伙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玩芯片的老法师。上次你来信告诉我要转电子电机后,我把你一并寄过去的成绩单和简历给他看了。他觉得还不错,答应给你写份推荐信。等你明年一毕业,就去那边读研究生。不过他是有原则的,除此之外,不会给你太多的帮助,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早就准备妥妥的,我今年争取把托福考过了。我也是在国际数学竞赛上拼过命的人,这点困难还拦不住我。”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聊着。 “叶大侠,国富,8月底你们俩就要去蒲林斯特大学报到了。不用担心,你们俩的底子,不比蒲林斯特大学的那些人差。看过你们的成绩和写的论文后,范李斯特教授有兴趣让你们做他的研究生。” “范李斯特教授?”陆国富又惊又喜。 “那我们能加入小溪山研究所吗?”叶譞却问起另外一件事。 “小溪山,你们也知道它的名字。” “怎么不知道?这么大名鼎鼎的数学应用研究所,我们当然听说过。” “你们当然可以加入了。我计划着,过几年,小溪山会成为纯理论的基础数学和计算机、经济方面的应用数学研究所,其余相关计算机、互联网相关的研究项目全部搬到西海岸的夏季谷去。” “还是丘老大威武,要才有才,要钱有钱,我们还在大学里煎熬着,你都大学毕业了,还创下了这么大一份事业,真是让人敬佩啊。”柳智敏赞许道,其余也纷纷点头附和。 “时不我待啊,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等过了这个窗口期,很多麻烦事情就会接踵而至。”丘好问悠悠地叹道。 大家看着他,神情各异,但是都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自量力的计划 聚完餐,丘好问和岑乐瑶留陆国富和叶譞在恭顺胡同69号住下,反正这里的房间多。 叶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了坐在一边,正叽叽喳喳说着话的明未央和岑乐瑶,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是回学校去住。明天一大早学校还有事,留在这里不大方便。” 陆国富原本是非常愿意留在这里,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向丘好问请教。可是听到叶譞这么说,意识到什么,也改口了。 “对啊,明天一早学校要召开一个即将出国留学的学生座谈会,辅导员说了几次了,要重视,要准时到,还是差点给忘记,叶大侠不说真就错过了。” “既然有事,那就算了,我和大柳送你们过去,正好要去清聲园去拜访老师。” 坐在车上,看着副驾驶位上的丘好问,叶譞突然冒了一句:“好问啊,现在跟你的差距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怎么了叶大侠?” “你发回来的那些论文我们都看过了,一篇比一篇精彩,一篇比一篇高难度。郭教授说了,这几篇论文,随便一篇拿到国内来,都能评个副教授。却只是你本科期间的修学论文。” 柳智敏哈哈一笑,“叶大侠,你没事在学业上追他做什么?只会让你越追越绝望的。只要你的心跟他贴得近了,就是他的朋友了。反正他交朋友又不看智商值的,在他面前,我们都跟傻子都差不多。” 陆国富忍不住大笑起来,叶譞也是忍俊不已,眼睛里流淌着光彩。 丘好问没好气地对柳智敏说道:“你什么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你交朋友不都是交心吗?心贴近一点,就是志同道合的意思,小丘同志,你可不要想得太多了。” “好吧,你丑你有理!” 柳智敏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瞪了一眼丘好问:“最烦跟你们这些高智商的人做朋友,总是占不到便宜,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到清馨园的时候,刘老和郭教授在等着丘好问。 “老师好,郭师兄好。” “妙啊,老幺,你真是做得妙啊。”刘老的情绪有点小激动,保姆连忙端着水杯,递过来几片药。 刘老吃下后,挥挥手,示意丘好问坐下来。 “现在看来,同意你出国去留学的决定是正确的。蒲林斯特大学数学系的教学质量,确是很不错。还有那些教授,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的那些大才们,只有跟最聪明的人待在一起,才会变得越来越聪明。思想,只有不断地碰撞,才能迸发出火花来,要是天天忙着做报告,蝇营狗苟,怎么出成绩?” 刘老的眼神在郭振飞有些尴尬的脸上扫过。 “老师,蒲林斯特大学也不是净土,里面的明争暗斗也不少。有的是打着学术的旗号党同伐异,还有私人恩怨,利益冲突,种族歧视,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反倒学派纷争显得最纯真了。” “我跟芒特勒、纳博克等教授的关系密切,然后谢林顿、菲尔林德那几位教授就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只是他们在学术和影响力等各方面都被芒特勒教授那边压制住,所以学生我这两年还算过得顺风顺水。” “唉,那里都是这样腌臜事啊。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名利二字。” “老师说得没错。”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你现在本科毕业了,按你的成绩,其实我很想把你叫回来,被你郭师兄给劝住了。是我太心急了,也有些怕。你这个妖孽,在霉国混得风生水起,不仅赚到了霉圆,还挣了好大一份名声。名利双收,怕你舍不得回国来了。” “老师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前十年,还是以霉国为主,后十年,就该轮到我们国家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尽量积攒足够多的本钱,等到合适的时候回来。” “老幺,看样子你读完博士还要留在霉国?” “是的,我跟芒特勒、纳博克教授沟通过,准备在我二十岁那年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在蒲林斯特大学或者其它某所大学当个讲师,最起码要混到个副教授,才有脸回来。” 刘老仰首哈哈大笑:“你个娃儿的鬼心思,当我不知道啊。想挟洋自重,霉国名校的副教授,回来后总要给个教授才稳当,到时候谁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资历年龄的屁事了。” 说完后他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丘好问,“你搞这么多鬼名堂干什么,拿个菲尔奖回来,你就还是个助教,那些人也要把你当教授捧到起。” “老师,拿菲尔奖,要靠机缘的,还需要时间沉淀的。四年一次,比诺贝尔奖还要难,鬼知道要撞到哪一届。我总不能没拿到菲尔奖就不回国了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刘老愣了好一会,最后才幽幽地说道:“回来就好,趁着我还能动弹时赶紧回来。我老汉还能帮你扎得起场面,镇一哈牛鬼蛇神。我老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只能当回摆设,镇镇邪了。” “老师,学生还要靠您来掌纛压阵。这几年,我会以某些基金会的名义陆续资助一些京城、华清等院校的优秀学生去霉国名校留学。等到时机成熟时候,想借着你的号召力建立一所纯数学研究机构,专做数学基础理论研究,进而再扩展到物理、化学等方面的基础理论研究。” “老幺你做的对。数理化的基础理论研究,我们国家差得太多了。这些年,又过于急功近利,只顾着发展那些有‘产出’‘效益’的科学研究。那叫啥子科学研究啊?无非就是抄一抄,改一改,然后恬不知耻地去名利双收。没有基础理论研究做根基,那些科研怎么可能有大爆发呢?欧霉国家持续投资了多少年,沉淀了多久,才有这几十年科技大爆发!” 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刘老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丘好问连忙站起身来,轻轻地抚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刘老摆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你娃儿在这方面有什么想法?” “老师,我的想法是先利用这五六年的时间,多赚些钱,刷一刷名声,同时聚集人才,打好基础。然后从2000年开始,咱们开始大搞,聚集在物理、化学和生物医学这三块的基础研究,争取在十年内搞出个诺贝尔奖,然后在第二个十年,争取拿到五个以上诺贝尔奖。” “老幺,你可真敢想!”郭振飞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个计划要是传出去,会招来多少人笑话,笑丘好问自不量力,好高骛远。 刘老瞪了他一眼,哆嗦的手下意识地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又在在桌子上摸了摸,最后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扣在一起。 “你个娃儿叫个啥子?不立大志,怎么做成大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怕什么?那些家伙的犬吠之声,有啥子好怕的!‘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那些家伙就盯着眼皮底下、鼻子尖上的那些营生,你跟他讲诺贝尔奖,他肯定当你是憨宝瓜娃子。” 说到这里,刘老坚定地对丘好问说道:“幺儿,就是要这样去做事。任何记录都是用来打破的,只要你脚踏实地地去做,就是好事。我们国家,总得有人去做实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岳叔叔的指点 “乐翎老师和小表弟去西川了?” “是的。去西川去了。这京城,冬天冻的死人,夏天又热得死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当年朱棣迁都来这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岳安宁满腹牢骚。 乐翎老师一放假就带着孩子保姆直飞西川姐姐姐夫家,那里地处山区,空气清新,凉爽舒适。留下岳安宁一个人在京城,都快要成望妻岩了。 “岳叔,要不你转到教育部门去,这样你就能跟乐翎老师双宿双飞了,用不着这样天各一方,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 “唉,我也想啊,只是家里的老爷子和大哥都不允许。”岳安宁叹着气。 丘好问知道他的苦衷,好容易跟家里缓和了关系,也让他们接受了乐翎和孩子,可不敢再作妖了。在他们那种家庭里,肯定是以事业为重,儿女情为轻了。 “瑶瑶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我老家来了几个同学,跟瑶瑶也认识,她帮忙带着去故宫、颐和园等景点去转转。” “哦,”岳安宁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利索地凤点头,给丘好问倒上一杯茶。 “岳叔,你也爱喝武夷山的岩茶?” “是啊,老爷子爱喝,结果我们一家子从小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哦,你这茶不错啊,跟我上回喝的差不多。” “什么时候?” “三四月在霉国的时候。” “在霉国有个屁的正宗武夷山岩茶。” “是一朋友送的。”丘好问把情况简单一说,岳安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口地抿着茶,“没错,你要是有志以后回国内发展,很多人脉和资源,都需要用心经营。” “谢谢岳叔指点,我会用心去做的。” “对了,你上回申请跟沪江美术电影厂和美术出版社合作的事宜,上面批了。” “岳叔,这都过去一年了,才批下来?” “算好的了!现在这一块上面有些犹豫,政策也是有些反复。幸好你要合作的只是美术电影厂和出版社,不显眼。而且你小子鬼精鬼精的,知道在南港收购一家漫画出版社和一家电影公司,以它们的名义来谈合作。港资虽然也是外资,但是在某些人眼里,跟霉资还是有区别的,再过两三年就是自家人了。” 丘好问对这些人的这种心态不好说什么,只是继续问自己关心的事:“那百分五十一的界限?” “想什么呢?沪江美术电影厂和出版社是国企,不是乡镇企业和民营企业,怎么可能让外资控股?这是红线,谁敢踩?” “那怎么办?” “另外成立两家合资企业,拉沪江美术电影厂和出版社入股,你那边就可以占大股。现在这两家的日子比较难过,合资企业待遇搞好些,人才自然就流过去了。我不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想打这些?” “岳叔,我不懂这些,不敢乱说,怕踩着线了。” “嘿嘿,你小子,果然是你的作风。沪江美影和美社的领导到京城里开过会了,听了你这边开出的条件,倾向于成立合资公司。既想从困境里走出来了,又不想犯错误,只能摸索着来吧。” “那行。我其实就是看中这两家这些年积累的人才和经验。再说了,玩二维动画,现在谁玩得过迪斯尼?我们要想弯道超车,必须要有提前思维,把握住科技发展的方向。”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到底是个怎么想法?” “岳叔,你知道的,我这两年在计算机方面小有成就。其中在计算机图形处理方面,算是站到了前沿。我们开发出来的图形处理引擎,在3d动画方面和影视特效上有着非常明显得优势,现在我们要把这优势发扬下去。” “其实这3d动画和影视特效,除了先进的技术之外,还需要大量的美术师、特效师一点一滴地描绘细节,靠人力做水磨功夫。” “你小子的意思是以跟沪江美影、美社的合资企业为基础,在国内打造一家3d动画和影视特效公司?” “不,岳叔,应该是一个计算机图形处理基地,而这家合资企业,我的定位是火种和培训班。以它为起源,利用沪江美影厂和美术出版社的人才,培养我们自己的美工人才,再结合霉国那边先进的计算机图形处理技术,成立多家企业,成为一个联合体。初步是先帮好莱坞电影公司的特效和动画片做外包,等到人才和经验都积累了,就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作品了。” “还基地?这玩意有多大的生意?” “岳叔,《侏罗纪公园》你看过吧?” “看过。” “知道它的票房是多少吗?” “北霉2亿出头,全球票房九亿多,接近十亿。” 看来岳叔叔也不是在混日子的,这些数据居然都知道。 看到丘好问脸上的神情,岳安定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出声解释。 “岳叔,那你知道这部电影在计算机特效上花了多少钱吗?超过两千万霉圆。迪斯尼正在上映的动画片《狮子王》光是正常制作费用就超过了四千五百万霉圆。” 岳安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想了一会开口问道:“好问,你的意思未来动画片和电影特效的成本会越来越高。” “是的。岳叔,不是我吹牛,目前全世界最好的计算机图形处理技术就掌握在我建立的夏季谷犀牛项目组和另外一家公司手里。这样的优势为什么不用起来?” “那你说说,这个基地要是搞起来了,会有多少员工,多大的产值?” “初步估算,要是动画、影视特效再加上游戏,一切顺利的话,员工起码要上万,产值起码要超过十亿。”到最后,丘好问补了一句,“霉圆。” 岳安宁被这一句给噎到了。他想了一会,郑重地对丘好问说道:“那这个基地不能放在沪江。” “为什么?”丘好问不解地问道,难道岳叔在沪江工作时,跟那里的领导发生过矛盾,怀恨在心。 “首先,沪江的经济体量太大了,他们市政府不见得看得起你这个项目。你们的员工有上万人,而且是多家企业的联合体,那么办公地点,甚至住宿方面都要解决。我觉得沪江市政府不会在土地和税收等政策方面对你们倾斜。” “其次,你们这个属于半技术半劳动密集型企业,你要为员工们考虑,他们的生活成本不能太高。沪江的生活成本,现在比全国水平要高,以后肯定会更高。基地搞在那里,对公司和员工的压力太大了。” 听完岳安宁的话,丘好问对他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这富有前瞻的目光,也真是没谁了。 “岳叔,你觉得安置在哪里比较合适?” “岭南滨海市!”岳安宁毫不迟疑地答道。1603414874 第一百六十六章 米教授(一) 坐在后座上,丘好问还心思不宁,回味着跟岳安宁的谈话。 滨海市,他对这座城市的印象还不错,靠海,又有点山,气候湿润,环境宜人,是国内第一批经济特区。但是它背靠着的濠江实在比不过南港,所以发展得远远不如隔着珠江口的南鹏。 但它也有自己的优势,地皮便宜。自己可以大肆圈地,把特效、动画、游戏、应用软件集中发展。再把自己计划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座基础理论综合研究所,建在那里,形成一个高规格的学术中心,然后以此为基础“勾搭”各大名校把研究生院建在附近。 这里有世界级名教授讲课,有菲尔奖、陈省身奖等奖项获得者主持课题,将来还会成为华夏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摇篮,要是晚点来,近一点的位置都没有了啊,亲。 等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学术中心,再把自己规划的新能源、航天、芯片设计、机电设备等研发中心也建在周围,完全可以形成华夏的硅谷。相信这个硅谷,应该比那个某某村要强百倍。明明在卖组装电脑、盗版光碟软件,却自诩是华夏硅谷。好吧,你说先要恰饭才有发展,你可恰饭这么多年,孵化出一只能啯啯打鸣的鸡来没? 你们搞不像,我来搞。 岳安宁说他的一位同学好友现在在滨海市当领导,未来几年内很有机会扶正,也算是一个臂助。好,就这么搞了。 柳智敏一个急刹车,把丘好问晃回到现实中来了。他抬起头,听到副驾驶位上的邓凌飞在问情况。 “大柳哥,这王教授真有这么权威?” “打个比喻,这位米教授在我国电影界,尤其是电影教育界的声望,等同于刘老在我国数学界。他是中戏第一批教授,后来又负责筹建了京影学院,中戏、京影两座大山都有渊源。现在中戏和京影的院长、教授大多数都要叫他一声老师。八十年代初在京影厂、沪影厂担任领导,和谢晋等导演被上面委以重振我国电影事业的重任,拍了不少家喻户晓的电影。不过他是制片主任,干得制片管理的活,没有直接从事导演、摄影,所以名声不显。” “这米教授拍过什么电影?” “《喜盈门》、《月亮湾的笑声》、《黄土地》、《大桥底下》、《快乐的单身汉》、《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 看着邓凌飞一脸迷茫的样子,柳智敏突然对这次的任务有点担心。连这些八十年代著名的电影都不知道,居然想去考导演系?会不会进门没多久就被赶出来。 “大柳哥,这些电影名字我听着耳熟,只是脑子有点混。” “大柳,小明有个怪毛病,记名字记不住,书名,电影名,电视剧名,都很难记得住。非得你给个提示。你看我的,小明,那部电影,一个美女,下放知青,回来后做裁缝个体户,还有个女儿,跟《火烧圆明园》里的鬼子六好上了。” “哦,那部电影,拍得好,那位女演员的表演非常细腻,人物的性格、命运和心情的起伏被她用眼神和一些小动作很准确地表达出来。倒是鬼子六的表演,太僵硬了。” 听邓凌飞说完,柳智敏又有了信心和希望,仿佛听到了自己老父亲的天籁之音,“娃,汇款手续太贵了,我一次给你汇一万,你省着点花,不要过两三个月又哭穷。” 车子开到一处胡同口,柳智敏下车跑到代售点,找了电话打了一个传呼,等了几分钟,电话响了。柳智敏抓起话筒嘀咕了几句,回来挥挥手道:“约好地方了,老爷子在等着我们。” 车子在小巷钻了七八分钟,停在路边。柳智敏跟看车的老大爷说了几句,递过去一张五元钞票,大爷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这车比放在故宫里还要安全。 柳智敏带着丘好问、邓凌飞又一头扎进小巷子里,走了没两分钟,看到一人站在胡同口搓着手、跺着脚等着。 “孙子,可来了。这太阳晒得我,都秃噜皮了。” “滚蛋,你肉糙皮厚的,天上十个太阳也晒不死你。这是我两哥们。这是米教授的大孙子,米令学,今年刚从中戏毕业。” “不是才一个吗?怎么今儿变两个?”米令学猴急白脸地说道。 “是为我这哥们拜码头来的,只是怕你面子不够,就把我这兄弟拉来镇场子了?”柳智敏先指了指邓凌飞,又指了指丘好问。 “嘿,是哪位大神?”米令学盯着丘好问说道。 “就是你江闻哥嘴里三天两头念道的霉国大顽主。” 米令学刚才还混不吝的神态马上就消失了,脸上还带了少许仰慕的敬意。 “感情把您给请来了。丘好问,丘神童,丘大老板,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儿可见着你真容了。回去我能在圈内吹三月的。请,里面请。我爷爷在里面等着,要是知道您来了,肯定高兴。” 跟着继续往胡同深处走,这里还是土路,走过去能看到扬起的尘土,两边墙的脚根,有一截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再往上,由黄变灰,循序渐进又极有层次感。要是地质学家来,说不定能考究出这条胡同的历史来。 来往的人都客气地点着头,见到熟识的人,还打着招呼:“吃了没您!” 一只灰色的土狗叼着一根骨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歪着脑袋看着丘好问一行人,犹犹豫豫的,不知是汪汪叫几声,显示自己是这里的地头蛇;还是闭嘴不出声,免得对面是过江龙,反而坏了事。 最后它看了看嘴里的骨头,觉得还是这个最重要,掉转头不知又钻去哪里了。 来到一家店面,一扇单开门,两边都是玻璃,油迹斑斑,还有台阶上的污渍,就跟一位四十多岁的油腻大叔。你觉得他有点恶心厌恶,却偏偏肚子还有点料道。 店门最显眼的是一张幌子,原本白色的面料,已经看不清本色,最清晰没变的是从上往下竖写着两行字,一行大字:“廖家龙抄手”,一行小字:“百年老字号”。 “龙抄手?不是西川的馄饨吗?怎么在京城打起百年老字号来了?”丘好问奇怪地问道。1603429252 第一百六十七章 米教授(二) “丘老板,你可不知道,这廖家先祖确是是西川锦城人,做的龙抄手,在当地也是一绝。前清年间,满正白旗裕禄就任西川总督,在锦城吃过一回他家做的龙抄手,就喜欢上了,一天都离不开。后来裕禄回京任职,也把廖家先祖带到京城,资助他开了这么一家店。算下来,可不就是百年老店。” 米令学解释道,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在说他祖先的事情。嗯,应该说,好像他先祖是裕禄,然后他饶有兴趣地自夸着这段趣事。言语中带了几分自得,跟那些祖上就阔过的人一个模样。 “这裕禄是贵府先祖?”丘好问迟疑地问道。 “屁,他家地道的汉中人,等到米教授十五岁投奔了延安,才算出了那地界。怎么可能跟前朝的铁杆庄稼扯上关系。不过他倒是想,总说他亲妈身上有正红旗血统,跟老舍是一个根。”柳智敏毫不客气地揭了老底。 “没错,我爷爷从小跟着亲戚帮当地商贾跑马队,来往汉中、长安和锦城。十五岁那年遭了山匪,货品被抢光了,回去死路一条,于是就跟着亲戚跑去了延安。我爷爷说,他那会在锦城吃过几次龙抄手,觉得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后来在京城,吃了不知道多少家店,还是觉得这家正宗。” 米令学一边解释着,一边推开门,引着一行人进去。“正红旗的破事,就是个玩笑话,都是丹贵那帮孙子拿话挤兑我。” 门窗将热浪挡在外面,两台风扇分在不同的角落,竭斯底里地吹着风,带来了些许凉意,也显得更加闷。 里面摆着五六张桌子,桌面跟店面一样油腻,用刀刮一刮,还能炒几个菜。七八人神情自如地分坐着,一脸的满不在乎。在他们心里,这是店家用料足的佐证。 其中一位老人,应该有六七十岁,头发长过耳朵,蓬密花白。面容微黑,但十分矍铄。穿着一条泛黄的白背心,端着一碗龙抄手,正呼哧地吃得满头是汗。他抬起头,看着米令学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椅。 四人坐了下来,纷纷打着招呼。柳智敏介绍道:“这位是丘好问,这位是邓凌飞。” 米教授对邓凌飞点点头,盯着丘好问看了一会,然后扬声道:“这家的龙抄手不错,可以吃一吃。” 柳智敏喊道:“老板,来四碗红油龙抄手。米教授,您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年纪大了,肠胃不行,吃不了那么多。”米教授摆摆手,放下比他脑袋还要大的海碗。 四个壮小伙在呼哧一片声响中吃完龙抄手,用手把额头、脖子上的汗水抹了一把,柳智敏叫唤着:“老板,有纸巾没?” 米教授在那里笑呵呵地说道:“纸巾?现在不少老百姓才习惯用纸搽屁股,用纸搽嘴巴,还没到那一步。你再叫唤,老板顶多给你送一叠报纸过来。” 说完,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慢慢搽拭起脸上的汗珠。柳智敏正要开口说话,响起了电话铃。这铃声在不大的店铺里回响着,大白天的像是在午夜时分某个偏僻的地方诡异地响起了说话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投过来。 柳智敏下意识地掏出他的大哥大,摩托罗拉3200,却发现不是他的电话响。丘好问不慌不忙拿出他的摩托罗拉8900,潇洒地掀开翻盖。 “你好,请问哪里?哦,是大头哥,什么事?...” 在全村人的注视下,丘好问打完了电话,回过头来,看到大家都盯着这边,尤其是米令学,那双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柳智敏早就习惯了,有丘好问在的地方,你想装个比都是千难万险,风头都让他这小子给抢走了。 把手机收好,丘好问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大家继续...” “这位先生?你为何要进影视圈?”米教授微伸出头来,对丘好问问道。 “米教授,错了,是这位,我这位哥们想进影视圈,想做导演,所以托到你门下了。”柳智敏指着邓凌飞解释道。 “没错,没搞错。”米教授笑着摆摆手,高深莫测地拧出一根牙签,剔了一会牙,然后用茶水潄了潄口。 “明面上是你这位哥们要进影视圈,但背后主事的是你这位兄弟。丘好问。我听说过你的大名。”米教授又掏出手绢,搽拭着自己的手。“在霉国那地界混得风生水起啊,连好莱坞,都被你埋下去一颗钉子,厉害,真是厉害!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丘好问坐在那里,任由米教授在那里夸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像是被夸的人是刚从店铺门口走过的路人。 米教授夸了一通后,看丘好问没有半点反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又叫唤道:“老板,给加水啊,口渴的要死。” 盯着丘好问一会,米教授低下头,转着手里茶杯,幽幽地说道:“张学民是我的学生,毕业后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年年都要给我拜年,就算人不在京城,也要打个电话。” 柳智敏、邓凌飞对视了一眼,在猜测这个人是谁。米令学却忍不住了。 “爷爷,这张学民谁啊?” “我一学生,现在取了个英文名,叫戴维张,是《侏罗纪公园》、《生死时速》、《阿甘正传》的副导演。 “我靠!国内还有这么一神乎的人?”米令学又惊又喜地问道。这些可是好莱坞大片,居然有一中国人在里面当副导演,还是自己爷爷的学生。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什么,转向丘好问,眼睛往米教授那里瞄了瞄。 “米教授,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要是我办得到,就一定办。”丘好问终于开口了。 “你这金口,真的难开啊。我琢磨来琢磨去,好莱坞你都埋钉子了,国内这边不可能不埋啊。终于等到大柳托人捎来话,我这颗心才算落下来。我没的要求没什么,只是跟前这个大孙子,以后丘先生多照应照应。” “米教授是影视圈的泰斗,还用得着我照应?”丘好问淡笑道。 “唉,泰斗也不管用啊。现在影视圈,还没有进入改革期,但这条路早晚是要走的。一旦全面放开,泰斗也没用,顶多当个牌坊。以后谁有钱谁有资源,谁就说话管用。我还听说了,丘先生不仅在霉国华尔街吃得开,跟岳局也是关系匪浅。” “岳局,爷爷,是哪位岳局?” “不,现在应该叫岳副部了,听说过几天就要下文了。” 米学令看着丘好问,眼睛流露出几分震惊又有几分讨好的神情,异常复杂。 “米教授,影视圈在我的眼里,其实只是现代传媒的一部分。”丘好问淡淡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座谈会(一) 科协大楼六层会议室里,坐满了近百人,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知识分子,互相打着招呼,谈笑风生。丘好问混在里面,显得很突兀。他抱怨地对身边的陈宣文说道:“怎么把我叫来?这根本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这是国家想对国内计算机和互联网产业进行一次摸底,才召开的一次座谈会,来的都是国内在这一块的企业家和专家教授。你在霉国搞的那些,不正对口吗?我看过你写的那些论文,还有关于你做的那些事。细伢子,我觉得你是这群人中间,最懂计算机、互联网发展方向的。” “大头哥,可惜没卵用。最懂不管用,现在国内搞计算机的,都有点走歪了,还是急功近利惹得祸。至于互联网,你觉得谁在乎它?目前国内这个基础条件,没人当它是盘菜。” “小丘,我听你的怨气挺大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l领导,你怎么来了?” 丘好问刚问出口,才猛然间想起,这次座谈会好像计委政策研究室也是主办方之一。 “我来听听课。宣文同志说得没错,这里面,对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理解,谁也不比不过你。你应该为我们国家这方面的发展出谋划策。” 看模样l领导不仅跟自己熟,跟大头哥也挺熟的。 丘好问长叹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 “l领导,你看看来的这些人。专家教授,教的都是七八十年代写的《basic语言》、《c语言》等教材。现在国外最火的是java,我特意整理了一套中文版的资料寄回来。结果呢?人家一句还未得到验证的东西先放一放,就被束之高阁。” “什么都要别人验证过,等别人玩烂了再跟在屁股后面去学,这就是我们国家某些教授专家的心态。我看啊,是新知识来得太快太猛烈,让他们猝不及防。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地位,故意压制。” “你呀,心态还是太阴暗了。”l领导开口批评道。 丘好问没有反驳,继续说道:“除了java语言,我已经在abc语言的基础上,开发了一款类似matlab的新计算机语言,专门用于科学计算,现在取名叫python。在一个行业飞速发展的过程中,新知识会爆发式出现,必须要不断学习,不断跟进,才能不至于被抛下。现在连跟都不想跟,还如何弯道超车?”。 “还有那些计算机和互联网方面的企业家,何必在这里开会?直接在中关村找个办公室就可以开了。我刚才听了好一会,听他们谈论计算机和互联网,就跟一群山村的村民在那里议论,县城里有一个彩票抽奖,隔壁村的谁谁已经抽中了洗衣机、电视机,我们要赶紧下手,凑点钱去抽奖。早抽早中,争取早点把剩下的彩电洗衣机都抽走。” l领导听了丘好问的话,没有做声了。却是把一旁的陈宣文急得抓耳捞腮的。 过了一会,主持人上台,让会议室安静下来。然后先是电子部的一位领导讲话,然后又是科协的领导讲话。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丘好问都忍不住悄悄地打了七八个哈欠,终于开始正题了。 某位企业领导第一个上台讲话,气势宏伟,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魄。 “我们对标的目标是ibm,我们要做华夏的ibm,亚洲的ibm,我们已经形成了技、工、贸整个产业链。我们有实力,也有信心在未来十年间达到第一阶段目标,产值达到ibm的一半。继续努力,在2020年前实现伟大的目标,超越ibm...” 看着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言人,丘好问忍不住转头问道:“领导,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村长?” “村长?”l领导听到这个绰号,忍不住笑了,“这个小鬼,尽给别人取这样的外号,可不能到处乱叫!” “只是我们私下说说,绝对不敢乱说出去。”丘好问老实地说道。他盯着台上那位,心里唏嘘不已。 接着又有企业家上台,他语气要沉稳多了,但言词间却也有一股子气势,开口就是:“我们争取在五年内打败微软,做世界第一的软件公司。我们先从模仿开始,现在已经做出了世界上最好用的中文版winwip软件,在未来三到五年,将会开发出带有自主产权的软件来...” “小丘,怎么样?”听了几个人的讲话后,l领导似乎也听腻了那些人的豪言壮语,转头问起丘好问来,“听了后有什么感想?” “感想?喊着要超越ibm,第一步要达到ibm一半的产值,那么他知道ibm今年的产值是多少吗?各事业部的收入比例是怎么样的?他有认真研究过ibm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吗?” “喊着要超越微软,那他知道微软为什么能成为pc机的软件霸主吗?知道什么wintel联盟吗?喊着超越惠普,知道人家除了做办公设备和pc机之外,最强的却是仪器设备吗?nsna都是它的大客户。” “l领导,在霉国,尤其是硅谷,那些人创业的机缘是为了解决一个问题。比如惠普公司是因为创始人在通用电气上班时,想做一款音频测试仪器而不被允许,就找了两个朋友出来自己单干。苹果公司是因为史蒂夫和他的朋友想做出一款用于家庭和个人目的,而不是实验室的计算机。可是在国内,你问问这些信誓旦旦的企业家,创始人,他们是想解决什么问题?不,他们是看到了发财的机会。” “领导,一个是解决了问题后发了财,另一个却是为了发财才去解决问题。动力不同,公司的愿景也不同,产生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啊。” l领导听完丘好问的话,在笔记本上记下几笔,抬起头,听到台上的人还在那里侃侃而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了一个多小时,企业代表们都发言完了。最先开口的那位村长,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听说科协从霉国请来了一位精通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留学生,是位高材生,怎么不出来讲几句?” 旁边一直在跟他在说话的某位教授,鼻子一哼道:“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能说出什么来?” “但是总的让人家说说吧。”村长意气风发地说道。 旁边有人捧哏道:“那就让他说说今天的学习经验吧。” 众人哄堂大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座谈会(二) 在笑声中,丘好问施施然走到了讲台那里,拍了拍话筒。 话筒突然发出声音,把大笑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过去。 “我叫丘好问,就是你们说的精通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留学生。不过我毛都长齐了,这点请不用担心。” “讲什么?听了大家刚才的发言,慷慨激昂啊,都是以成败论英雄,那我先适应下大家的习惯。这位老总,贵公司去年的产值是多少?” 丘好问向那位村长问道。 “嗯,我们去年刚在南港上市,产值为27亿。”村长自得地说道。 “27亿,折合霉圆差不多3.2亿,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让人望尘莫及啊。”丘好问开玩笑地说道。 “3.2亿霉圆对你来说当然是天文数字。小子,一百万霉圆你见过吗?”有人在台下起哄道。 “见过,我创建的小溪山研究所,一个月的日常支出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另一家夏季谷研究所的开支就更大了。”丘好问的话让很多的人讥笑凝固在脸上。 “真的假的?说牛不犯法。”有人在台下嘀咕道,可没人敢附和。在这种场合敢这样说,还真不是吹牛。你敢吹牛,回去一查,有关部门就上门了。今天可不是什么草台班子组织的座谈会。 “我去年只挣了2.1亿霉国,赶不上这位前辈的公司,真是惭愧。不过今年进步很大,可能会翻倍,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丘好问半真半假的话让台下变得鸦雀无声。 “可是,这钱挣得艰辛,花得却是异常容易,光是研究所以及其它研究项目,93年就投了1.6亿霉圆进去,今年可能会突破2.5亿。快要入不敷出了。” 看到台下那些人一个个或震惊,或怀疑,或嫉妒,或讥笑的各种神情,丘好问突然笑了,“你们也可以认为我是说谎,我才17岁,还没成年,吹牛就算犯法,我应该也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台下某人突然笑了起来,只是在寂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别扭,才几秒钟,那笑声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嘎然就断了。 丘好问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把各色各样的神情都印在了脑海里。在座的这些人,过不了几年,有的身败名裂,或锒铛入狱,或亡命天涯;有的芸芸众生,消失在滚滚的世纪大潮中;有的依然风光无限,真正做到了不以成败论英雄。 而他们目前引以为豪的企业,有的消散无影,只留下一地鸡毛;有的几经挣扎,勉强存活下来,却再也无法引起世人的注意;活下来又很滋润的,多半是转型为房地产公司,参与到新世纪的那场资本盛宴中。 可是这样的财富,真的有用吗? 丘好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口说道:“鄙人在霉国创建了几家小公司,赚了一些小钱,靠的是智慧,我也叫它智本,即以智慧为根本。有了智本才有了资本,知识创造财富...” “...小时候,老师总是教导我们‘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怎么样才能把知识变成财富,在现实中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霉国也是花了数十上百年,摸索出这么一条路,然后从半导体发明之后开始爆发大规模的知识创造财富...” “我们现在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建立一个完善的知识变现的环境,也就是产学研转换的系统。只有打通了这么一个渠道,让大家的知识能够变成财富,才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其实我们需要做的,不是照搬人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人家是经历无数的失败、改进才变成这样。鞋合不合脚,穿的那个人最清楚。旁人只能看个热闹而已。但是我们有些人,觉得只要完全照搬了,就一定能创造出来新的奇迹来。这过于一厢情愿。在任何结果之前,我们都无法完全去判断它能否成功。所以才叫学习、借鉴,而不是全盘照搬...” “..不过我看到在座的诸位前辈,以世界前列的企业为目标,就已经充分显示出你们的信心和壮志。看得多远才能走多远的路。诸位前辈在没有参照的情况,奋力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无异于闯出了一条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新路...这份勇气、胆识和眼光,真的让我十分敬佩...” 丘好问洋洋洒洒说了二十多分钟,台下一片寂静,却没有了此前的震惊,变成了讶然,还有的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冷淡。 丘好问下台的时候,稀稀落落响起了掌声,但是有人的声音却更响。 “就说了这些玩意?还留霉的高材生,难道不是留学柬埔寨的?” 旁边也有人附和着讥笑了几声,仿佛他们此前被丘好问几句话夺去的气势又回到身上。 “细伢子,你真是...”陈宣文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一番话他听得无比别扭,说它没什么内容,却也提出了问题,给了些建议。说它有内容,又泛泛而言,就跟天空中的浮云,看上去满满当当的,可等你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l领导把钢笔和笔记本收好,似笑非笑地看着丘好问。 “你这个滑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油滑呢?” “领导,你认为我该讲些什么?我在霉国的创业经历?这只会让他们更加羡慕嫉妒恨,让他们更加迷失在可怕的欲望和野心之中。讲我对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展望?领导,你觉得他们听得进去吗?他们愿意沉下心来砸钱搞自主研发吗?” “细伢子,至少你可以骂他们一顿。”陈宣文冲动地说道。 “骂他们?能骂醒他们吗?他们现在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光明大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更快。现在要让他们舍弃这条快捷之道,走到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上去,光靠几句骂能行吗?说不定人家会说你神经病,说你羡慕人家所以才故意去给人家挖坑的。” 陈宣文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个字来。看看今天座谈会上这些人踌躇满志的样子,知道丘好问的话没错。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这世上,做事的人很多,但是坚持做正确事的人却不多。只要你,还有其他的人在坚持做,中国就有希望。”领导轻轻地说道。 “是的,这也是我一直坚持的原因。”丘好问点点头。 “好问,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有约了,京影厂一位领导要跟我谈合作的事情。” “那就今晚吧,我请你吃饭。在霉国,承你照顾,我也该尽下地主之谊。宣文也一起来。跟我一起听听好问的见解。你的那份对计算机和互联网未来二十年展望的报告,在上面引起很大的反响,也很有争议。我想好好跟你聊下。” “没问题,我愿意把肚子的货全倒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好汉坡(一) 丰田小霸王沿着柏油马路穿过居庸关口,拐了几个弯,在八达岭旅游中心门口稳稳地停住。 车门一打开,邓凌飞一个健步就窜了出去,直奔售票窗口,那飒爽英姿,完全不输前几年放学铃一响夺门而出的身影。 “这么急干什么?”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的柳智敏撇着嘴说道,“又没人跟他抢。” “就是怕你跟他抢。这些日子,疏通关系不说,平日里的吃吃喝喝,都是你柳大财主请客,我们跟着一起混吃混喝。现在托你的福,他考导演系的事算是落定了,不好好出血请回客,自己都不好意思。放心,邓叔有给他活动经费,不用担心他没钱回家。” “嘿嘿,这小子还真是个讲究人。” 司机小李转了过来说道:“丘先生,我待会把车停在停车场,人就在这旅游中心门口等着,你们下来后直接在这里找我就是了。” “好的。” “那我先去拿停车票去。” 看着他的背影,柳智敏问道:“这新线影业办事处,也是你埋的钉子?” “什么钉子不钉子的,难听。新线影业办事处全面叫新线影业与环球影业驻华夏京城办事处。环球影业一来卖我个好,二来也想来华夏来试试水,就出了份钱,人员却是新线影业找的,兼顾着他们那边的事而已。联美泛亚影业也在京城成立了华美影视传媒公司,以后你舅舅有什么好剧本,去找这两个地方就是了。” “那我知道了。有需求肯定去找他们,一来花的是霉圆显得高端大气,二来有个中外合拍,这麻烦就少了一半。” “也多了其它的麻烦。” “那都不叫事。”两人一边在车后厢拿东西,一边说着话。 “老大,你真的要扎进去国内这影视圈?这里面的水可深呢。” “眼光要放长远些。我们国家正在积极争取加入wto,融入到世界大家庭里去。这一块早晚是要放开的。早做准备才会有丰硕的收获。再说了,我都说过,影视圈,在我的眼里,该叫传媒界。等过几年,你会看到互联网跟传媒界是怎么相爱相杀,携手共进的。最重要的一点,邓凌飞为什么敢说做个导演就算子承父业了?” “宣传战线啊,主要对外的宣传啊。等我们从叫花子变成了壮大个后,很多人对我们的看法会从怜悯、嘲讽变成嫉妒恨。脑子里的看法是可以改变的,我们必须主动做些什么,不能等到事情来临了,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好了,你们两个讨论起来就没完没了。” 岑乐瑶从车子里钻出来,不满地说道,明未央在她的身后,狠狠地瞪了丘好问一眼。 几个人进了八达岭长城景区大门,然后沿着台阶上了长城。抬眼看去,长城蜿蜒在山岭顶上,有些突兀却因为岁月的侵染,最后融入到青山之中,化成了一根脊椎。 今天天气不错,阴天,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火辣的太阳。满天都是灰沉沉的云朵,像是被搅拌机打散成柳絮一般的龟苓膏,乌沉沉,却透着光。 “不到长城非好汉!今天一定要爬到好汉坡!”丘好问几个人互相打着气。 明未央大叫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了,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像银铃在山谷间摇动晃响,让众人忍不住转头去看。岑乐瑶笑了笑,也跟着跑了出去。 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柳智敏很绅士地伸伸手,示意丘好问赶紧跟上,前面可都是你的女朋友们,我们可不敢越位。 在丘好问的注视下,明未央和岑乐瑶的身影在攀爬长城的人群里忽隐忽现,时不时落下一串串笑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前面私语着什么,居然还笑出声。这笑声就像是云彩间飞过的百灵鸟,在长城箭楼上飞过,在人群的头上掠过。让大家忍不住举目张望,像是在远眺充满希望的美好未来。 来到最险要的地方,这里的路陡峭得几乎九十度。胆大的人先冲了一段,可是爬到一半,再胆大的人也忍不住手脚并用,紧紧地扣住路面上的每一块砖,好像稍微一松手就会从这里掉进旁边的万丈悬崖去。 岑乐瑶在前,明未央在后,两人拽着两边跺墙壁上的铁链,费力地向上攀爬着。到了一处地方,脚下的青砖被人来人往磨蹭得油光滑亮。岑乐瑶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铁链,这才没有摔下来。她越过这里,站到了一处稍微平缓的地方,转过身来,左手挽住了铁链,右手向下伸了出去。 “小霞,小心了,这里滑,拉住我的手,迈过它。” 明未央在她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越过那里,贴着身走到了前面去。紧跟在后面的丘好问伸出手来,想让上面的女孩拉一把。岑乐瑶却淡淡一笑,鼻子一哼,转过身去,对明未央说道:“前面就是好汉坡终点了,我们加油!” 看到丘好问尴尬的样子,在后面的柳智敏和邓凌飞在气喘吁吁之余,挤出了五分力气用于大笑,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站在好汉坡顶上的箭楼上,看着远处苍茫的山岭河川在隐约中变成了传说,唯独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长城,带着数百年历史的厚重,穿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在人们视线中顽强地穿行着,直至天地之间。 眺望过去,只见峦峰如聚,每一座山岭都是一张从华夏五千年历史里活过来的脸,冷静无语地看着星转斗移,沧海桑田。天地无言,唯有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无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死去的人的面孔,他们或悲或喜,或哀或乐,或慷慨或麻木,或希翼或绝望,最后汇聚成了这让人思绪万千的苍茫大地。 只是大多数人感叹了一番后,更多地为自己爬到了好汉坡而自豪。他们自得地拍照留念,要把自己成了真正好汉的这一刻时光永远铭刻下来。 明未央和岑乐瑶站在箭楼顶上,看着周围的风景,激动万分。她们的脸颊上原本因为激烈的运动浮上了两团红晕,更添了三分妩媚,七分英武。汗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在白皙的脸上和脖子上流淌着,就像是白玉荷叶上的晨露。她们欢快地呼叫着,跳动的身影成了好汉坡上最靓丽的身影。 等大家歇息了一会,邓凌飞拿着丘好问的那台尼康相机,当了义务摄影师,为众人或单独拍照,或合影,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留下了照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汉坡(二) 明未央却似乎拍不够,她叽叽喳喳地像一只快乐无比的云雀,在箭楼不同的角落,变化着身后不同的背景,高兴地照着相。 丘好问站在一角,先是看了一会明未央照相,看到她似乎瘾头越来越足,很快又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跑到那边去了。摄影师邓凌飞也屁颠地跟着去了。柳智敏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岑乐瑶,识趣地说道:“我去看看,这里太险要了,可不能只顾着照相,不注意安全,我在旁边照应着。” 转身也离开了。 岑乐瑶站在丘好问的身边,看着凛冽的山风吹过来,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他的眉毛,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嘴唇,不知何时,岑乐瑶觉得心里的那堆烦闷似乎被这风吹消散了一半。 “我报考了霉国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研究生。”岑乐瑶突然出声道。她的声音被风吹带着,有些飘浮。 丘好问转过头来,眼睛里带了几分怜惜,“你啊,还是这么要强。” “我努力着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属,可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尤其当你的心被别人偷走...” “对不起瑶瑶。”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可是你说的!”岑乐瑶恶狠狠地说道。 “那没办法,你的那颗心被偷走之后,已经和我的心融合在一起了,要还给你,也只能连我的心一起给你了。” “你这个无赖!”岑乐瑶气恼地说道,看到丘好问得意洋洋地样子,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丘好问痛得差点没叫出来,脸色却变白了。看到他这不像作假的样子,岑乐瑶知道自己下嘴不知轻重,心里有些懊悔,恼怒地看了眼前这个混蛋一眼,拿起他的手臂,只见上面清晰地两排牙齿印,深红见紫。 “痛吗?”岑乐瑶轻轻地吹了吹,问道。 “不痛,真的不痛。” 岑乐瑶看着丘好问忍着疼痛,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懊悔了。吐气如兰,更加轻柔地吹着他手臂上的伤痕。一抬头,又看到他得意的笑容,猛然间想起什么,狠狠一丢,“痛死你算了,以后少祸害人了!” “你怎么想起报考哥大的研究生?”静默了一会,丘好问找着话题问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想进哪所大学就进哪所大学。哈佛、耶鲁我也想进,我连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都投了简历,可是都被拒绝了。现在只有哥大商学院通知我去面试。” “哥大商学院虽然也不错,可它也是东海岸有名的钱串子,认钱不认人。你进那里面读书,我觉得有点掉价。” “呵呵,你这是人说的话吗?进哥大商学院读研究生,在你心目中居然还有点掉价,要是你这话被到处投简历想留学,却处处碰壁的大学生们知道了,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丘好问犹豫了一下,“哥大商学院研究生可以读,但是你以后少喝奶茶,更不要端着奶茶拍照。” 听了这奇怪的要求,岑乐瑶真的是气抖冷。 “你是我什么人?要求这样要求那样的,还不准喝奶茶!对了,什么是奶茶?为什么要少喝奶茶?” 丘好问恨不得学罗老师那样,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来几巴掌,我犯这个骚干什么? “那是一种饮品。你去哥大商学院读研究生也好,等三四年硕士毕业,我正好有个商业帝国的雏形要托付给你。”丘好问连忙转移话题。 “托付给我?还不是让我白打工!果然是在霉国留学过的,这资本家当的,都知道披上一层光鲜的外衣了。”岑乐瑶不屑地说道。 “有股份的,实实在在的股份,不是干股。”丘好问连忙解释道,“所有的股份都可以转给你,只要你每月按时给我零花钱就行。” “呸!”岑乐瑶羞红了脸,随即盯着丘好问的脸问道,“你舍的?” “我连整个人都是你的,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看着丘好问的那张脸,在身后群山的背景显得格外精神,那双眼睛显得特别深邃。岑乐瑶恍惚了一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问道:“好问,你可真是个满怀野心的人。” “人没有野心,就也没有了欲望,那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哼哼,”岑乐瑶冷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明未央过来了,拉着岑乐瑶过去一起拍照。看着她们两人在箭楼上四处转动,时不时地飘散着爽朗的笑声,不知什么时候转回来的柳智敏默默地走到了丘好问身边,出声问道。 “丘老大,你可真是手段了得啊。” “手段了得?你少笑话我了。我是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她们突然骂我是渣男,然后一起离开了我。” “那你选择一个啊。这很难吗?” “难!非常难。都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无论舍弃哪一个,就像是割我的心和肝。” “无赖当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举世罕见了。”柳智敏扶着城墙,看着脚下的山林,那神情就跟历史上跟奸臣斗智斗勇的忠臣一样,无比地愤慨和痛惜。愤慨这世上还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痛惜自己为什么达不到这种境界。 过了一会,柳智敏忍不住又问道:“丘老大,她们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霞,她是我的初恋,我心目中对纯真美好爱情的向往。而瑶瑶,却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爱人,对她的感情,是我理想中的爱情。男人从少年到成年后,最梦寐以求的爱人和爱情。” “那你到底如何选择?这事不管如何,总得有个决断吧。”柳智敏皱着眉头问道。 “我干嘛要选?成年人才要选择,我还未成年,当然是全要了。”丘好问眨巴着眼睛,很真诚地答道。 柳智敏的鼻孔几乎要冒出青烟来。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邓凌飞曾经说过的话,跟丘好问做朋友,你必须心态要好,否则的话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要打人。 他冷冷地问道:“那位在伐国的姜老师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汉坡(三) 肯定是邓凌飞告诉他的。丘好问脑子一转就猜到了真相。只是非常想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这么快就臭味相投,如此惺惺相惜了呢?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丘好问被姜玉琴这个名字牵去了大半的心思。他低着头,认真地思考着,姜玉琴该怎么办? 如果说岑乐瑶是傲世而独立的牡丹,明未央是爽朗而清雅的荷花,姜玉琴却是一株勒杜鹃。看上去鲜艳热烈,实际上却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一隅。 “开始的时候只是少年的性幻想和冲动,但很快就陷进去了。就好像少年时的春梦,让人欲罢不能,一辈子都铭刻在心。” 两人是交心的好友,丘好问也不藏着掖着,说出了心里话。 “这么说你全都想要啰!”柳智敏从鼻子出着气,斜着眼睛问道。 “有机会当然要全要了。遇到她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幸福将我紧紧包裹,让我无法做出任何割舍。大柳啊,你或许不理解,但那股子情绪憋在我心里,必须得说出来。当一个人曾经失去过一切;当一个人曾经在离家亿万公里的地方孤立无助,垂死挣扎过;当一个人曾经愿意舍弃过一切,甚至包括生命,只期盼能够有五分钟宁静幸福的生活。他是不会放弃任何幸福的,他会贪婪地死死抓住一切,除非这些离他而去。就像《热爱生命》里的那个淘金者,在获救后拼命地藏着食物。” “可是‘白德福号’的铁锚还没有在旧金山湾里隆隆地抛下去,他就正常了。而且你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险境啊。你不说是自己一直在那个偏僻小山村里出生长大吗?可你这话,说得好像经历过上百年的生死大劫一样,这么蝎虎。” 柳智敏也是饱览群书的人,你丘大才子说上一句,他还是能接到下一句。 丘好问抬起头,看到一缕阳光刺穿了果冻一般的阴云,像一把金芒笔直地撒了下来。他盯着那里,目光透过那厚厚的阴云,飞出了大气层,越过柯伊特带和奥尔特云,在猎户座和唐怀瑟门徘徊着,最后投散在无尽的星际中。从他的眼神里,柳智敏似乎看到了凝重、悲戚以及生与死的轮回。 过了好一会,丘好问才收回目光,低着头说道:“或许是我从小缺乏安全感吧。所以才有这样的心态吧。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一想到要在他们中间做出选择,我宁可选择从这里跳下去。” 柳智敏嘴巴张了张,很想说,你丫的倒是跳啊!跳下去这个世界就少了个祸害,天下太平了。可他突然不由地心悸,那句话却不敢说出口。 “你们在聊什么?还躲在这个没人的地方,鬼鬼祟祟的。”明未央走了过来,一脸的不满,“连相都不照了,难道有什么阴谋?” “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阴谋?你们俩啊,凑到一块绝对没好事。”岑乐瑶的那双美目闪烁着光,在丘好问身上打量着。 “我们绝对没有商量什么阴谋,我们只是在闲聊,闲聊。”柳智敏解释道。 “闲聊什么?” 柳智敏一时语塞,我真不敢说啊,我怕一开口,就被对面这家伙从这上面给扔下去。唉,都怪我,没事瞎好奇什么。知道得太多了,终究会被人灭口的。 “我们在瞎扯,刚才说到我有选择困难症,非要我选择,我还不如从这上面跳下去。” “选择困难症?我没觉得啊,我一直觉得你挺有主见的,也挺有主意的。”明未央非常不解。 “他呀,就是太有主见,主意太多了。”岑乐瑶却是猜到了话里的意思,嘴角挂着冷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却有几分认真。“你真的敢跳吗?” 丘好问淡然一笑,像是一二战时的记录片里,那些要上战场的人,回首一笑,然后时间定格在那里,永远那么年轻,不再变老的笑容。这让岑乐瑶心神恍惚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看到丘好问已经把一条腿迈上了跺墙,整个身子正奋力往上翻。她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正要上前,却看到站在旁边的柳智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岑乐瑶恨不得给这家伙几个大耳刮子,可终究还是舍不得下手。 柳智敏喘着粗气,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的样子好像刚才要跳下去的是他。他刚才为什么不敢问那句话,因为他太了解丘好问了,这家伙不能以常理去猜测。 丘好问神情如常,背靠着城墙,看着岑乐瑶,继续说道:“仔细想想,我为什么都想要,应该是想在我满怀冲动,能够感受到爱情的冲动时,牢牢地抓住这一切。不要等到错过后再相遇,只能惆怅地感叹句造化弄人。真的,我不想这样。所以我宁可你们最后都嫌弃我,厌倦我,离我而去,也不愿意做所谓的选择。” “你这个家伙啊...”岑乐瑶长叹一声说道。 明未央眨巴着眼睛,看看丘好问,又看看岑乐瑶,“你们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什么选择?为什么要别人选择。无论留下还是离开,自己做选择就是了。” 现场一片寂静,丘好问想说些什么,可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在看什么呢?”邓凌飞端着相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看到这情景,便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看风景,顺便闲聊下。”丘好问趁机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我们一边看风景,一边闲聊,聊到了孟姜女。真是自古红颜多痴情,而男子有情有义的却是死绝了,剩下的尽是些薄情郎。”岑乐瑶瞟了丘好问一眼,目光仿佛是两眼千尺深的潭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瑶瑶姐说得没错,那些混蛋还嘴里念着‘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洋洋自得。要是我,立即从这长城上扣下一块青砖来,直接糊在他脑门上。”明未央一脸的忿忿然。 岑乐瑶笑得浑身颤抖,一把抱住明未央说道:“没错,就该一砖头糊他脑门上,叫他三心二意。” 丘好问似乎好像应该听到一只鸟儿,不知是雀还是鸦,又或者是鹧,从这一头扑扇着翅膀,飞到了那一头。 柳智敏看着一脸尴尬的丘好问,笑得那个开心啊。 邓凌飞不明就里,也跟着傻笑。管它到底是怎么回事,难得看到丘好问的窘态,那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先笑为敬。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两匹千里马(一) “姐,你这假期到底是真的在打暑假工呢,还是舍不得离开大头哥?” 丘好学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胡说什么!” “哼,你去年借了亚运村我一套房子的钥匙可是一直没还。我可是有备用钥匙的,要不要我们现在去看看,那套房子被你们布置成什么样子了?” 刚才还怒气冲冲,为自己清白愤然不平的丘好学立即脸红了,她想不到自己跟陈宣文的关系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 看着姐姐喏喏地不敢出声了,丘好问摆摆手道:“你们俩的关系,就跟爱国跟大妹姐一样,爸妈早就知道了。只是爱国和大妹姐不同,他们俩在沪江读研究生,年龄早就过线了,就等着毕业结婚。你可不同,还差一年才毕业,在此之前,可不要闹出人命来,这是爸妈最低要求。” “哦,我知道了。”丘好学终于向万恶的弟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好了,你慌急着忙地找我来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是余杭的,上大学之前在海德英语社补习过英语,教她的补习老师叫马允。放假的时候我这同学回老家,遇到她这马老师,不知怎么提起你。马老师知道你的丰功伟绩,听说你是我弟弟,让那同学打电话找我,要我介绍你们认识。听说你这几天在京城,昨晚买了张机票就飞过来了。” 嘿,这机缘巧合的。 “人在哪里?” “在冷饮店外面等着呢。” 嘿,姐,你可真够豪横的,居然叫未来的中国首富在冷饮店门口蹲着!丘好问一边在心里吐着槽,一边出来门,看到一男子站在门前荫处,看着来来往往的美女。这时节她们多半穿着裙子,露出美丽修长的小腿,打着遮阳伞,从跟前走过去。 这家伙看到身材好又漂亮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嘿,胆子真大,也不怕人家男朋友上来揍他。哦,他专找没男伴的女的吹口哨,真鸡贼! “你就是马允马先生是吗?”丘好问打着招呼。这模样,绝对不会认错了。 迎着他疑惑的神情,丘好问自我介绍道:“我就是丘好问,或者叫我尤里亚斯.丘也行。” “你好,你好!”马允的脸满是惊喜,上前就握住了丘好问的手。 “久仰你的大名了,今天终于有幸见到你。”他紧紧地拉着丘好问的手就是不放,好像一撒手丘好问就会跑掉一样。 进到冷饮店,刚一坐下来,马允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起来:“我听吉米说起你的大名。哦,吉米,是我们海德英语社的外教,也是你的忠实粉丝,曾经在我面前拿出一份你的签名,说是他最珍贵的纪念物之一。他对你的事迹了然指掌,正是在他的介绍下,我才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一位华夏人在引领着霉国的计算机和互联网浪潮。” “马兄客气,我是机缘巧合,做些事情而已。” “丘老弟太谦虚了。”马允马上顺着杆往上爬,跟丘好问称兄道弟起来。“我听吉米讲完后,又找霉国的朋友一打听。一件件,一桩桩,真是听得我心情激荡,澎湃不已啊。有人说你用不了几年,肯定是世界互联网和信息时代的灯塔,是无数网友们的导师。我相信这话是真的,而且很快就会到来。” “尤其是你创办的恺撒小组,现在叫小溪山和夏季谷的两座研究所。大家都说那里是世界互联网和计算机新技术的摇篮,孕育着信息时代的未来。要不是没有人引荐,怕去了后连门都进不去,我早就买了机票就飞过去。” 马允的嘴皮子是真厉害,这迷魂汤灌下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口才不好,情商不高,也不会聚集了十八罗汉,最后召唤出神龙来。 看到丘好问在自己的一番吹捧下,只是淡淡地微笑,好像话里夸的那个人是隔壁学校的好学生。马允心里肃然,摆正了态度。 “丘老弟应该知道过我的情况。小鸥向你姐姐引荐时,想必介绍过我的情况。这几年我办了一家英语社,靠着补习和翻译,挣了些钱,但仅仅是持平。虽然发展势头很好,明年应该能赚些钱,但我觉得这不是长久之际。我经常阅读国外的一些杂志,觉得时代的机遇应该在互联网上。” “只是国内懂这个的不多,余杭那里懂的人更少。我四处请教,却取不到真经。后来外教吉米来了,他懂一些。跟他谈过之后,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户被推开,这世界如此的波澜壮阔,如此的前景无限,我无法用语言去描绘。” “可吉米只能算是一个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爱好者,懂得不多,也不深,很多东西只知道皮毛,却不知所以然。但我从他的嘴里频频听到一个名字,尤里亚斯.丘。在他的嘴里,这个人简直就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神,要说有光,便有了光。” “我从这个名字猜出,应该是华人。我便托霉国的朋友帮忙打听。这一打听,简直把我以往的观念都震碎了。丘老弟,你让我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让人仰止高山的天才。我请人收集你的文章、演讲资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为神。” “netlook、https,java,雅虎,亚马孙,易贝,还有paypal,等等。谁要是参与了其中一项,就足以在这个时代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可是这些东西,不是你直接创造的,就是在你的指点下完成的。这般超越时代的睿智和远见,真不是凡人能拥有的。” “我着重研究了亚马孙、易贝这些电子商务,发现它们有自己的特点,但是似乎不大适合我们国内的国情...” 看到丘好问一直在静静地听,没有出声,刚才一直侃侃而谈的马允心里一咯噔,迟疑地问道:“丘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学英语读师范的外行,跑来跟你谈互联网,有点自不量力?” “不,马兄,你想多了。你谈的这些想法挺好。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说这些东西,但是想了很久,我决定不说了,干脆邀请你去霉国。我带你到处去转转,跟杰夫、扬格利他们聊聊。他俩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波玩电子商务的人,是最有体会的。” “真的?丘先生,你愿意邀请我去参观小溪山和夏季谷,愿意带我去拜访这几位高人?”马允的脸兴奋地都快要扭在一起了。 “我过两周就回霉国,然后在那里等你。你的英语水平,相信不用带翻译的吧。” “好,丘先生,我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办签证。” “如果签证有困难,你告诉我一声,我叫他们给你出份商业函,会容易些。” “太谢谢你了丘先生!”马允激动地握着丘好问的手,就跟见到公明哥哥的李逵一般。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千里马(二) “王先生,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滨海市的几位领导满脸笑容,一一跟王德利握手,有礼貌地告辞离去。 他们刚走,会议室内侧的门被打开,丘好问和岑乐瑶走了出来。王德利起身招呼道:“丘先生,岑小姐。” 说罢,他转头对两位助手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跟丘先生和岑小姐谈。” 等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人,王德利一摊手道:“老板,岑小姐,滨海市的条件你们都听到,我觉得不错。他们愿意在高新区划出一块1600亩的地,批给我们单独成立一个软件园。那里挨着京滨高速,交通便利。而且他们还承诺,只要我们签订项目协议,投入启动资金,市里就会开始三通一平,并且在贷款方面给予照顾...” 丘好问默默地听完,转头问岑乐瑶:“瑶瑶,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条件确实很优惠,很有吸引力。只是好问,你为什么坚持在滨海市建立信息技术基地?而不是另一边条件更好的南鹏市?那里背靠南港,更容易进行国际化的合作。滨海市南边的濠江,地方太小,人口太少,国际影响力也太弱了。” “定在滨海市,最先是岳叔提出的,却正合我的意见。南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我的计划里,它是另外一个中心,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南港?有时候鸡蛋真的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岑乐瑶从这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追问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97年就要回归,很多东西都被掩盖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中,也很有多人以为它回归了就万事大吉。却不知道,英吉利可是老牌殖民者,百年的搅屎棍。” “我从欧洲找了一个独立调查组,暗地里调查了一番南港目前的现状,从教育到司法,从日常生活到人口分类,从经济结构到商业氛围。为了这份非常珍贵的调查报告,那支调查组差点被南港警署的政治部给误会了。幸好他们的身份特殊。报告最后几经周折还是到了我的手上。我也交上去了。” 岑乐瑶不做声,她低着头想了想,最后抬头说道:“那我没有意见。只是这个项目会涉及到上亿霉圆的投资,就算你现在的资金没有问题,后续的回报情况如何?大手笔投入,必须有大规模产出,才能形成良性循环。” “这些我都想过了,动画和影视特效有现成的订单。《玩具总动员》和《阿波罗13号》的制作订单早就从皮克斯、犀牛工作室和工业光魔根本忙不过,很大一部分工作已经外包出来。去年在沪江成立的神笔马良工作室,接到了大部分订单。” “后续的订单有把握吗?一个动画和影视特效基地,可不是靠几张订单就能养活的。在完全自我造血之前,必须靠更多的好莱坞订单养活。否则的话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岑乐瑶还有些怀疑。 “我跟史蒂夫达成了协议,已经成了皮克斯的大股东。工业光魔那边麻烦些,不过问题不大,它很大一块是实物模型方面的特效。犀牛工作室的计算机图形处理技术在逐渐占据优势,未来会占据更多的用cg特效份额。 “至于后续的电影特效订单。新线影业已经跟卡梅隆谈好了,在完成《真实的谎言》之后,将投资拍《泰坦尼克号》,这是大手笔,足够养活两三家神笔马良这样的公司。” 说到卡梅隆这个烧钱狂魔,他心里都忍不住发怵。幸好自己跟华尔街关系良好,有不错的融资渠道。而且这些年那些吸血鬼也知道自己搞了不少好项目,还吸纳了不少优质股票,也不怕自己还不起,都在踊跃地借钱。 不过艾格还是担心不已,最后拉上了福克斯,让它投钱占了一部分股份,还联合发行,这才下定决心玩把大的。可能的艾格,你以为一亿霉圆是极限吗?相信到时候你会恨不得去墨西哥把卡梅隆这个卡车司机一枪干掉。 “新线影业明年计划要拍《独立日》和《龙卷风》,这两部戏都是靠特效说话的,绝对够神笔马良工作室吃一年的。再说了,明年皮克斯工作室的第一部3d动画《玩具总动员》,已经确定交给新线影业发行。还有根据我的中篇同名小说改编的《七宗罪》要上映。这两部片子我非常看好,赚到的钱足够养活这边两三年。到时候滨海的软件园也修好了,可以全体迁到那边去了。” “两三年都还成长不起来,还没法自己造血赚钱,这样的公司开着也没意思,早早关门算了。” “软件这块,不要想着去超越微软,拿甲骨文做参考好了。未来几年,将是我们国家普及计算机的时期,也是行业软件发展的大好时机。建立在数据库基础上的财务软件、e医院、工厂等管理软件,是发展的好时机,最起码是打基础的好时机。还有单机游戏软件,加比帮我控股了台岛和曰本的两家游戏公司,一家叫大宇,一家叫光荣。还在翰国控股了几家游戏公司。这些都是我们在国内发展游戏公司的基础。” 买下这些公司花了不少钱,让丘好问心痛不已。不过这些地方的好东西不少,让人留口水。还是多攒点钱,等97年时机到了,再去多淘换些。曰本翰国,约西! “你有计划就好。”岑乐瑶听丘好问的计划非常详细有条理,也不再追问了。 “对了,老王,你跟邱博军谈好了没有?”丘好问转头问王德利。 “谈好了。开始时他还不愿意出来,后来我按照你的指示,干脆把南港金山公司收购了。他看到我们这么有诚意,也就同意了。金山软件公司的手续正在办理,我们这边占大股,邱先生和他的技术团队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那就好,记住了,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留给后续招募的技术骨干,这点要跟邱先生讲明白,以他为首的技术团队,占公司股份百分之四十五。” “请丘先生放心,我跟邱先生讲好了。我们这边分四家公司持股,至少从账面看,邱先生的技术团队是占大股的。” “嗯,邱博军是我计划中的国内软件这块的领军和标杆人物,你做为投资方的代表参与管理就好。还有,他们技术专精,但是在公司运营和市场营销这块是有缺陷的,你尽快把岗位人手配置好了。对了,邱先生什么时候过来京城?” “后天过来。他也是对老板你仰慕已久。” 丘好问点点头,神情如常。这不是他故作姿态,他现在在霉国计算机和互联网界名声鹤起,国内搞这一块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邱博军人称“华夏第一程序员”,又比自己年纪大,但是请他来京城见面,还真不算让他跌份。 三个人正聊着,有人敲门。 “请进!” “王总,南鹏市政府的人来了。”一位助手推门进来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千里马(三) “我去迎一迎。”王德利连忙站起来,像是对助手说,脸却转向了丘好问和岑乐瑶。 等他和助手离开,丘好问和岑乐瑶也从会议室的侧门进到隔壁的办公室。 “怎么南鹏市政府的人也来了?” “货比三家,才能争取到更好的好处,王德利是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他故意找人放出风,没想到南鹏市政府的人还挺重视的,来了个副市长。” “有人眼瞎,可是有的人不眼瞎。京城某些人,心思全放在政治敏感度上去了。岭南、钱江、江南那边的人,却是对经济非常敏感,这也是他们经济发展这么快的原因。” 岑乐瑶一边说着,一边坐在老板椅上,把摆在桌子一边的文件资料挪到中间。 “你打算把这堆公司运营和财务报告看完?”丘好问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学的是国民经济管理专业,这些不是最好的学习范例吗?”岑乐瑶抬起头,指了指这些资料说道,“哥大商学院面试的时候,是要考商业实例的。这是我难得的学习机会。” “好吧,你继续看吧,要是有什么问题,等王德利忙完,你亲自问他。现在我通过南港对国内的投资,基本上都是他在处理,基本情况应该都是知道的。” “你在星迦坡不是还有投资国内的公司吗?” “那是黄瀚章在负责。算了。等你去霉国面试的时候,我把黄瀚章,欧罗巴的罗斯伯格,南美洲的奥古斯特,还有负责北霉的苏里安全部叫到一起,跟你见个面。这些公司,你早晚要接手的。” 岑乐瑶愣住了,她失神地看着丘好问,忍不住问道:“好问,这些年你在霉国,除了留学,还干了多少事?” “很多。我一直在坚持一个理念,每天都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很多?到底做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每天都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原来你已经从正确做事的层次跳出来了。” “哦,你也在看德鲁克的书?” “哼哼,”岑乐瑶冷笑两声,丘好问连忙巴结道:“瑶瑶姐天生丽质,博览群书,德鲁克,世界著名管理学大师的经典著作,你肯定读过,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居然都不知道,太失职了。” “好了,少在这里碍眼。没事你出去逛逛,不要影响我看资料。”岑乐瑶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得嘞!我出去转转,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回恭顺胡同去。” 华夏智本投资公司,在京城最洋派的京华大厦占据了足足一层楼。它背靠南港汇德投资、勤本国际、星迦坡嘉海国际等国际资本,最近在国内频频出手。除了参与组建益能之外,还涉足机电设备制造、能源等方面,投资集中在岭南、闽海、钱江等省。 每个项目的投资额虽然没有惊天动地,却实实在在做事,而且都是些有潜力的项目。这一点,得到了这几处地方主政官员们的认可。否则的话,也不会这边一放风,南鹏市政府的人就跑过来了。 所以这里充满了生气,来来往往的人不是从国内知名院校招来的高材生,就是留学归来的海龟。还时不时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男女老外。每个人都是一副精英的样子,走起路来都是衣角带风,好像晚了一步就会让中国的gdp下降了一个百分点。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自信,三三两两,边走边讨论着,各种术语随口就蹦了出来。 这些把马华庭看得有点发呆。不过他本身的样子就有些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呆呆傻傻,反应有点迟钝的人。 他身边的章志栋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身着正装,露着小腿的美女们走过时,他都忍不住狠狠地多看几眼。 他们俩每人环抱着一个双肩包,坐在开放会谈室的一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马哥,这咖啡挺好喝的,比老板从南港带过来的还要好喝。”章志栋端着第三杯咖啡了,有点小兴奋地说道。 “我们老板带过来的都是速溶的,人家这里都是咖啡豆现磨的。你看这咖啡机,都是西门子的。”马华庭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大,把另一边喝咖啡聊天的办公室丽人给惊扰。她们转过头来,不满地丢了几个卫生球过来,然后又继续跟那几个男女老外说着话。 正说着,她们像是见到鬼了,突然间一哄而散。那几个男女老外也受到了感染,跟着也消失不见了。 无意间又抬起头的马华庭看到空荡荡的开放会谈室,愣了一下。难道到了下班时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四十二分。真是奇怪。 他又抬起头,四处张望,想从某个地方挖掘出真相,正好跟从左走廊走过的丘好问对上了眼。 马华庭觉得这小子有些眼熟?难道因为他长得帅的缘故?又或者真的是个精神小伙,让人耳目一新? 丘好问也觉得他眼熟,只是现在的马华庭还很年轻,跟十几年后在飞讯大楼上发开工利是的样子有很大的差异。 章志栋却叫出声来了,“你是尤里亚斯.丘吗?我在《计算机研究》杂志上看过你的照片,就是去年圣地亚哥计算机展会上你发表演讲时的照片。” 马华庭也记起来了,那几本托朋友从霉国带回来的杂志,他跟章志栋来回看了十几遍,难怪看着这么眼熟。我就说嘛,这小子长得还没我帅,怎么可能能帅得让人那么印象深刻。 丘好问走了过来,迟疑地问道:“你们好,我就是尤里亚斯.丘,中文名丘好问。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马华庭。” “我叫章志栋。” 那就没错了,就是这两位。前些日子马允亲自来京城拜会自己,今天却又在这里无意间遇到马华庭。难道真的是命运之轮在呼呼地转?一不小心把这两位又转到自己跟前了。 “你们二位怎么来了这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里马(四) “我们跟着南鹏市政府的工作组过来的。市里有个项目要引进,需要懂计算机软件的技术人员陪同。我一个亲戚在市府工作,知道我懂这块,就把我推荐上去了。然后又问我能不能推荐一位懂互联网的。章志栋是我大学同学,他现在华南工大读研究生,在计算机和互联网这块比我懂得还多。正好他趁着暑假在南鹏打暑期工,我就把他推荐上去了。结果我们跟着市府项目组的人一起来了京城,又到了这家公司。只是我俩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听马华庭讲完原委,丘好问动了心思,这两位倒是值得拉拢一番。 “坐在这里没啥意思,我们找个地方聊会?” “好啊,我们正无聊死了。”马华庭露出憨厚的笑容,章志栋也在旁边嘿嘿的笑。 丘好问转头拦住了一位美女ol。 “那个谁谁谁?”刚开口,丘好问猛然间发现自己化身为斧头帮的那位四眼师爷。 “我叫丹娜。”美女ol低声地说道。 全公司员工有好几次看到他和一位漂亮女大学生,被南港的大boss亲自陪同着来到办公室。而公司的总经理和几位总监,紧跟在后面与跟班相差无二。都是在社会上打滚过的精英分子,知道这其中必定大有缘故。而丘好问和岑乐瑶也早就被这些人在心里列为神秘大人物,跟王董差不多的角色。 “哦,丹娜,你去预定一间会客室,我要用。”丘好问交待了一句,然后在心里暗暗嘀咕,待会要跟王德利和智本投资总经理老徐说说,所有员工都要配胸牌,上面写上中英文名字。 进了会议室,丘好问转头对那位美女ol叮嘱道:“这两位客人是跟南鹏市政府项目组来的。等他们跟王董谈完,你知会一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三人对坐下来后,丘好问先开口。 “两位能自我介绍下?” “我叫马华庭,南鹏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现在在南鹏恒通科技公司做软件研发主管。” “我叫章志栋,也是南鹏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小马的同学。现在就读华南工大计算机专业研究生。” “非常幸会!我正式介绍下,我叫丘好问,今年蒲林斯特大学本科毕业,还在继续攻读研究生。也是恺撒小组,现在的小溪山、夏季谷工作室创建人。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两位国内的同行。” 马华庭和章志栋的脸上满满都是激动,两人对视一眼,跃跃欲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反倒陷入了沉寂。 看到这情景,丘好问主动开口,“两位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项目?” “我们最近捣鼓了一款股票卡。” “股票卡?什么玩意?” 马华庭解释了一下,这股票卡就是一张磁盘,能够收集鹏沪两地股市上的信息,通过某种算法,推算出股市中的涨跌。 丘好问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神操作?我在蒲林斯特大学,召集了近十位数学高人,对霉国股市进行演算,也不敢轻言断定股市的涨跌,只敢预算出某段时期涨或跌的概率来。 “我们这个股票卡其实是瞎胡闹的,就是随便抄了几家股评家的理论,做出一些波段分析而已。”章志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啊,我们觉得瞎胡闹,可偏偏在华强北卖得挺好的。”马华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 这就对了。从1992年开始,华夏上下陷入到对股市狂热之中,《股疯》这部电影的描写,弱化了许多,现实比这还要疯狂n多倍。这两位搞的股票卡还算有良心,还跟某几位股评家的理论扯上关系。要是有心思坏的,直接给你来个随机函数,随意涨停,那才是坑人的货。可是没关系,只要是股票+电脑,股民们都会信,就跟八十年代信气功一样。 看着丘好问似笑非笑的样子,马华庭和章志栋想起人家已经推出了好几个数学模型,在华尔街手里赚了不少前,是玩这个的行家和前辈。 “丘先生见笑了,我们只是游戏之作,想淘第一桶金而已。其实我们更想做一个网络通讯的软件,因为我毕业后在恒通科技。这是一家通讯公司跟华夏移动、电信有着密切配合的公司。所以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比较多,想法也多半集中在这一块。” “我在朋友带回来的《计算机与通讯》杂志上看到,夏季谷开发出一款icq软件,用于内部通讯,后来被推广到亚马孙、易贝交易平台上。我们对它很感兴趣,也费了番周折,下载了这个软件进行安装了。可惜国外的连不上,国内的又没有几个人用。就我和小栋等几个同学和朋友用一用。不过用起来真的感觉大不一样,不管你在哪里,仿佛就在我隔壁。” 听了马华庭的一席话,丘好问哈哈一笑,“很高兴你能喜欢icq。这个项目目前在推出3.0版,可以传一定大小的图片,还增加了非常简单的表情符号。我们在内部测试时,还进行了即时语音通话。只是目前的操作系统,以及网络带宽的限制,无法加入到正式版里去。” “丘先生,你觉得互联网在华夏的未来前景是怎么样的?”章志栋一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马华庭也沉寂了,侧耳倾听着。 “互联网的发展,我个人认为一般落实在两方面。一是人,二是物。人,就是围绕人做文章,即时通讯、新闻门户、网络游戏、网络购物等等,就是让人与他人或企业交互信息变得更加便利。举个简单的例子,跟朋友联系,用icq,无论是你在京城,他在南鹏,或者你在华夏,他在诺维,只要存在网络,都会无障碍地联络。未来甚至可以通过语音、视频进行沟通。网络购物,用不着出门,就可以买到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商品。诸如此类。” 丘好问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在马、章二人的耳朵里却像是黄钟大吕。他们正襟危坐,脸上的神情比在大学里听德高望重的教授上课还要肃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千里马(五) “以物为核心,就是把环境温湿度传感器、水文传感器、汽车农机、制造机床、油田钻进、轮船等等设备连在一起,互传数据。比如我可以在控制中心监控某一区域的农作物生长情况,然后适时进行调度,派喷洒农药的飞机、联合收割机去不同的农田;或者把整个工厂的设备都连在一起,进行完全的生产调配,从客户下单到下单给供应商,从原材料入库到成品出厂,整个链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按照我的猜想,华夏会跟霉国一样,互联网走上以人为主的道路。当然了,这不是说华夏在以物为中心的互联网发展就没有了,而是其所占的比例和影响力远不如以人为主的互联网发展。这是因为,华夏跟霉国一样,在一个国家内拥有众多的人口。” “与此相反的是欧罗巴,他们人口众多,却国家林立,虽然现在有统一成一个联合体的趋势,但是语言、文化、风俗、宗教和地理等各方面的不同,造成了事实上的巨大隔阂。没有像华夏和霉国这样的以人为主的发展条件,所以极有可能把互联网的发展精力主要放在以物为主方面。” 马华庭和章志栋一脸醍醐灌顶的兴奋感,他们感觉自己以前像是在黑夜荒野上提着煤油灯赶路的人,除了勉强看到脚底下那一团。可是听了丘好问的这席话,他们感觉黑漆漆的天空上终于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不仅将脚底下照得毫发可见,还将眼前和更远处的道路照得清清楚楚。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包里掏出笔和本子,做起了笔记。三人谈了两个多小时,丘好问说得多,马、章两人说的少,开口基本上是提问,其余的时间就是在记丘好问的回答和讲话。 “丘先生!”那位美女ol敲门进来了,“南鹏市政府项目组已经跟王董谈完了,要告辞了。” 马华庭和章志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该项目组的随同人员。他们站起身来,一脸遗憾地说道:“丘先生,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在京城还会待几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继续倾听你的指点?” “没问题,这几天我也没事,正好跟朋友们聚一聚,大家坐在一起聊聊,进行多方面的交流和思想碰撞。如果你们有兴趣,当然可以加入到一起,我求之不得。你们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可以去恭顺胡同69号,我们在那里聚会。” 在恭顺胡同聚会的有陆国富、叶譞、柳智敏,马允、马华庭和章志栋,以及匆匆从滨海赶过来的邱博军和他的助手雷骏。陈宣文、郭振飞教授和华清大学计算机的夏建信教授有时候会加入。主持聚会的自然是主人家丘好问和岑乐瑶,一个负责引领话题、协调争议以及指点方向,另一个负责记录和学习,同时也起到部分的缓和争论的作用。人家即是主人家,又是美女,在她面前,大家都保持着绅士风度。 至于邓凌飞,他负责泡茶以及出去点外卖带回来,主要是后勤工作。 这几日聚会,大家虽然争论多于共识,但整体而言还算和谐。召集人丘好问觉得挺满意的,这些人基本上是他心目中在国内互联网、计算机方面的核心人物了。他着重观察了马允和马华庭,这两人似乎天生不合,明明很多理念重合,可以成为盟友或伙伴,却莫名其妙地抬杠。明明在众人面前挥斥方遒,说得大家频频点头的两人,一听到对方的意见,立即化身为扛精。要不是丘好问压得住,严令建国后妖怪不能成精,两人不知会掐成什么样子。 可能真的是天意。 这天,大家对丘好问提出的互联网社区交际以及衍生方向这个话题进行热烈讨论时,岳安宁带着一个人跑来登门。 丘好问让大家继续,他领着两人进了另一间房。 “好问,这位是李叔复。”岳安宁开门见山道,“李老板是钱江海州人,八十年代把一家乡镇企业,做电冰箱配件的小厂,发展成为一家省内外闻名遐迩的电冰箱厂,是华东地区有名的乡镇企业典范。当时我在沪江工作,管着宣传媒体这块,几次带队去参观采访,跟李老板成了好朋友。 “八十年代末,国家对电冰箱进行定点生产,李老板的厂子是挂着乡镇集体企业牌子的民营企业,没有被列为目录中。他激流勇退,把股份卖给国企。只是当时他有些苦闷,到处访亲寻友,有一天跑到沪江来找我。我劝他先去读书。” “岳局当时跟我说,老李,你成功有一部分确实是你个人的能力,但很大一部分是时势造英雄。现在你想复制当初的成功,困难很大。你必须要做出改变,首先要充实自己。所以岳局建议我去读书。只有读更多的书,才能眼界更开阔,看到更多的希望和机会,不再靠运气瞎撞。” 李叔复的脸上泛着一种笑容,这笑容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也有几分村干部的憨厚。这种憨厚跟普通农民的有些不同,即纯朴,又带了几分见过世面的精明。 “我当时是茅塞顿开,就跑去哈理工读书。可惜,书是去读了,却忘记岳局交待我的读书本心和目的,92年脑子一热跑去琼崖岛炒房,结果是亏得一塌糊涂,不仅把前些年赚的钱全赔进去,人还差点回不来。当时我给岳局打了个电话,托他帮忙,才得以全身而退。” “痛定思痛,我又去东北重工业学院读研究生,一边读书一边小心翼翼地再创业。” 等李叔复话落音,岳安宁接着说:“老李去年在老家买了一家摩托车厂,然后让他给研制出四冲程摩托发动机。我帮着介绍江州嘉陵厂给老李认识,结果他跑了十几趟,居然硬生生磨成了协议,合作生产嘉海摩托车。现在他在脚踏板摩托车这块算是最大的,还出口了十几个国家。我以为他要忙着扩大生产,结果他跑来找我说,要造汽车。” “汽车啊,四个轮子的玩意,这东西也是国家定点生产的,不进入到目录里,你就拿不到生产许可证,就是黑车,根本没法卖。可是这家伙一根筋,就在我耳朵边絮絮叨叨,跟念紧箍咒的唐僧一样。我实在被他缠不过,就带到你这里来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手里到底有多少好玩意,来你这里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 听完李叔复和岳安宁一唱一和般的介绍和补充,丘好问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我又不是土地公公,有事没事全都来找我,更不是a啦多梦,你们许个愿,我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某样宝贝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开诚布公 明未央在飞行学校上课,岑乐瑶在哥大面试,剩下丘好问孤身一人来到纽约第五大街,为两位准备回国的礼物。好容易到霉帝来了一趟,回国后总要给亲朋好友们带些礼物。这重任就交给丘好问了,只是为什么不让人家两位姑娘自己来呢?其中玄机直逼量子力学,绝不是丘好问舍不得。他分分钟几万霉圆的,弯腰捡个垃圾的功夫就把这买东西的钱赚回来了。 逛了一上午,东西买的七七八八,都交待送到酒店去。丘好问拧着几件贵重物品,扶着叉腰肌,最后决定去某咖啡屋里休息一会。 “你好啊,亲爱的尤里亚斯。”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丘好问的对面。 抬头一看,老熟人,就是那位长得像汉尼拔教授的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维尔诺先生?”丘好问想起来了,轻声打着招呼道。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不过我不叫维尔诺,我叫霍尔金斯。”汉尼拔教授笑眯眯地说道。 原来这是一位有故事的人。丘好问的眼睛微微一眯,不由自主地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异常,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你很谨慎,这是好事。我们也很谨慎。我们跟踪了你三个小时,没有发现尾巴,也没有在你身上发现特殊的无线电波。”霍尔金斯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还是需要做个自我介绍。你就不必,能查到的我都知道。尤里亚斯.丘,中文名丘好问...” 听霍尔金斯说完自己的简历,丘好问耸耸肩,没有做声。这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只要有心去查,都查得到。 “好了,现在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霍尔金斯.伯翰卡特.霍华德。” 丘好问立即意识到什么,“原来你是望族出身,伯翰卡特是你的母亲家族的姓,霍华德是你父亲家族的姓?” “没错。我母亲出自英吉利伯翰卡特公爵家族,我父亲来自马里兰州的霍华德家族。” “哟,想不到坐在我对面的还是一位贵族世家子弟。” “我父亲曾经担任过霉国驻英、法、德等国的大使,所以我少年时期在这些国家度过的,也学会了法语、德语和俄语。我大学毕业于剑桥大学,后来在哈弗大学法学院获得博士学位。当过执牌律师,霉国国务院驻外人员,现在是艾略瓦州副检察长。” 丘好问不做声了,他知道这个身份的特殊性,再往上可以去竞选州议员了,在霉国某一州里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了。 “你为什么找到了我?” “苏里安,我跟他是好友,十几年的交情了。”霍尔金斯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的是,你们,跟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怎么一样的人?” “苏里安曾经说过,他死后,最大的愿望就是灵魂回归宁静。而我们,最大的愿望是死后灵魂能够回巴布洛亚卡。” “你怎么判断出这宁静不是平静安宁的近义词,而是一个地名?” 面对丘好问的疑问,霍尔金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同一类人,有时候真的会有心灵反应的。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苏里安时,我在艾略瓦大学法学院当院长,他是隔壁工程学院的地球物理学教授。我们一见如故。后来我被派驻中东沙本国担任参赞,他没一年被hil石油公司聘请派驻到那里,担任首席勘探工程师。我们在那个热得死人的鬼地方待了三年。” “在那个陌生的环境,就我们几个霉国人,算得上真正朋友的只有我们两个。在那里我们经历了许多事情,战乱、袭击,也亲眼目睹了巴比伦对科威塔的入侵,沙漠风暴行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用天文望远镜看星空。我常常笑他,那个小小的望远镜,恐怕连木卫三都看不到。他笑着回答道,心有多远,你就能看多远。” “我开始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可是慢慢地发现,其实他跟我是同一类人。”说到这里,霍尔金斯眨巴着眼睛,露出狡黠的目光。“他也察觉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霍尔金斯的眼神露出戏谑,“我真搞不懂,你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你是他们的首脑,为什么他直接就跟我进行了合作会谈?如果你无足轻重,为什么非要你同意了才肯开始我们两者的合作?” “所以你特意跑到彼得堡对我进行试探?不,应该是你有其它重要任务,无意看到了我,就顺带着试探下我。” 听了丘好问的话,霍尔金斯脸上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似乎从心底冒出来的凝重。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们。” “既然要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能告知对方的,我们不介意你们都打听了去。倒是你们,有点不诚实啊,总是藏着掖着。信任,才是合作的基础啊。你说对不对?霍尔金斯先生。” 霍尔金斯那双不大的眼睛一直在丘好问的身上打转,嘴唇在微微地抖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轻轻地搓动着。 “我说那些资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自焚了?原来是你们帮得忙,谢谢了。” “顺手的事情,不足挂齿。”丘好问淡淡一笑,“现在,霍尔金斯先生,你,或者你们,觉得我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必要和基础?” “非常有这个必要,而且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也非常地扎实。虽然我们的目标有差异,但方向一致。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敌人是高度一致的。” “没错,这就是我们之间合作的坚实基础。” “那么,接下来我会安排三位伙伴,他们完全值得信任,你可以他们建立联系,保持多个沟通窗口。” “这样也好,免得我们之间沟通窗口太少,联系得太频繁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还有,这一位是我的伙伴,欧文。”丘好问突然指着霍尔金斯旁边坐着的一位白人男子。 霍尔金斯连忙转过头来,这人不过三十岁左右,除了身形魁梧高大比较引人注意之外,其余的就跟一个普通的中西部白人精神小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坐下的?应该是这家伙太普通的,自己把他排除在心理警戒线之外,所以才没有过多地注意。 “他是我的安全负责人,他需要认识你和你的伙伴们。否则的话,他可能会采取应激措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没问题。我们就应该这样坦诚。中国话,叫做开诚布公。”霍尔金斯笑起来越发像汉尼拔教授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硕士 “诸位教授,你们好!今天我非常高兴坐在这里,对我的硕士毕业论文,《混沌理论下对复动力系统的主猜想》进行答辩。” 听到丘好问清朗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柳智敏转过头来,问叶譞和陆国富,“这《混沌理论下对复动力系统的主猜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也是参加过国际数学竞赛,京大数学系本科毕业的人,数学都白学了?”叶譞白了他一眼。 “两位大侠,我是数学系本科毕业的没错,可我只是应用数学专业。听听这论文题目,跟我学习的方向能扯得上关系吗?”柳智敏连忙辩解道。 “大柳说得没错。隔行如隔山,在我们数学里,只要进入到一定高度,不是一个研究领域的还真是搞不明白。要不是我是学函数分析的,叶子你是学动力系统的,谁听得懂?” 陆国富是位厚道的同志,他及时为柳智敏解了围。 叶譞鼻子一哼,她知道陆国富说得没错,只是太气愤柳智敏这厮玩物丧志,读大学时没事就跟小姐姐们搞联谊,现在干脆叛出数学界,投奔到加州伯克利分院学电子技术去了。 不过她还是收拾了心情,开始解释起来,“丘好问的这篇论文我看过,主要是证明了与函数域情形相应的整体朗兰兹纲领,从而在数论与分析两大领域之间建立了新的联系,对更抽象的所谓函数域而非通常的数域情形提供了这样一种完全的理解。” “我们可以将函数域设想为由多项式的商组成的集合,对这些多项式商可以像有理数那样进行加、减、乘、除。丘好问对于任意给定的函数域建立了其伽罗瓦群表示和与该域相伴的自守型之间的精确联系。在这一工作的过程中,丘好问还发现了一种将来可能被证明是十分重要的新的几何构造。所有这些发展的影响非常大,我相信会波及整个数学。” “叶大侠,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不,应该是有了概念。毕竟这几个领域太深了,我能听懂这些,都已经不枉费前些年的数学基础了。” 叶譞看了柳智敏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柳智敏四周看了看,忍不住问道:“蒲林斯特大学论文答辩都是这阵势吗?一排坐了六位老头。要是我硕士毕业遇到这样,非得吓结巴了不可。” “呵呵。”叶譞冷笑了几声。 陆国富在旁边笑着说道:“大柳,要是你知道那六位教授的声望,估计你都说不出话来了。” “哦,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今天在座的教授,芒特勒是菲尔奖和沃诺威奖双料获得者,纳博克是菲尔奖获得者,早晚也会获得沃诺威奖,米恩诺教授是沃诺威奖和法国科学院孔泰奖获得者,德利艾教授是克拉福德奖获得者,就范李斯特和多纳西恩两位教授获得的数学奖项名气小些。” “这么大阵势?干什么?要给好问一个下马威?”柳智敏还是知道这些世界级数学大奖的名字,否则的话早就被逐出京城大学数学系了。 “首先因为丘好问今年年初获得了霉国数学学会的伯克霍夫应用数学奖,其次,因为他的这篇论文。”叶譞盯着窗户,悠悠地说道。 “他的这篇论文?” “有教授私下说,这篇文章,足够让丘好问有机会获得菲尔奖了。” “这么厉害!”柳智敏差点叫出一个高八度来,幸好第一个音节就自己意识到不对,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嗓门说出了后面的话。 “只是有机会获得而已,又不是说一定能获得。菲尔奖,四年一次,实力、名气外加运气,缺一不可。”叶譞恼怒地盯了柳智敏一眼,恨他差点扰乱丘好问的论文答辩会。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柳智敏连忙低声认错,点头哈腰的样子就个胖翻译官一样。 “算了,小心点。”叶譞摆摆手。 “真是想不到,老大居然牛比到了这种地步,我都怀疑,要不是地球有引力,他真的要牛气冲天地飞到外太空去了。”柳智敏看着窗口,又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以前听他说起自己的事,总觉得有吹嘘的成分在里面。来到蒲林斯特大学后才知道,他还谦虚了。”陆国富附和道,“有些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友们都在暗地里称他为光之子。” “这什么名字?老外不光取名字缺根筋,取绰号也是一样缺根筋。”柳智敏觉得“光之子”这个幼稚到极致的外号对于丘老大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神说,要有光就有光。这就是光之子的来历。”叶譞在旁边说道,满脸的不屑,“还不是因为丘好问会给他们带来好处。只要进到小溪山研究所和莫比·迪克研究组,成为百万富翁只在弹指间。虽然蒲林斯特大学毕业生不愁生计,可是能这么快获得如此大一笔财富的机会也不多。所以那些人如此吹捧他,恐怕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 “是啊,还是财帛动人心啊。” “对了,丘好问这么重要的日子,岑乐瑶和明未央怎么不来呢?” “明未央招飞终试通过了,这会正在全力准备高考,总不能让文化成绩拉了后腿吧。岑乐瑶姥佬住院动手术,好像是心脏搭桥。生死攸关,她是姥姥姥爷一手带大的,这个时候怎么舍得离开。不过应该不会耽误她到哥大来报到。” “我听说女飞行员特难考,我家乡一个副市长的女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招上,明未央怎么好像很容易就三轮招试通过了?”陆国富好奇地问道。 “我听丘好问说过一句,招飞局的一位领导,是明爸的老战友,当年在南疆前线时,明爸救过他一命。” “明爸也是部队里出来的?我还以为是岑乐瑶那边帮得忙。现在就看高考成绩了。” 三人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丘好问满脸春风地走了出来,看着迎过来的朋友,开心地做出了一个“v”字手势。 第一百八十章 学以致用 “好问,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不是去庆祝吗?”柳智敏在车上嚷嚷道。 “庆祝不急,莫比迪克研究组一个项目出问题了,我得去处理下。” “严重吗?”叶譞担心地问道。 “不算严重,就算是耽误我挣钱了。” “嘿,你们听听,说得是人话吗?当年的三好学生,优秀团干部,被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腐蚀成什么样子了?完全就是一钱串子。”柳智敏在那里感概道,那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情真意切。 “我不这么拼命挣钱,能有钱入股你们家煤矿?能有钱跟京影厂和你舅舅的影视公司合拍《甲方乙方》?能有钱跟南港佳禾合拍《红番区》,还让你在里面混了个小角色?能有钱让卡梅隆这个卡车司机往死里烧?” 柳智敏无语了,他舅舅被江闻那个坑货,一部《阳光灿烂的日子》坑得差点翻不了身,要不是丘好问遥控指挥华美影视公司出手相帮,到现在还在沙滩上晒着呢。至于卡梅隆,他们前些日子特意去参观过,为了一部电影居然造一艘全尺寸的模型,虽然只有一半,可是也太豪横了。 更有甚者,为了拍出那艘船的真实遗骸来,还特意组建了一支高科技的深水探测队,下水近十次,拍摄了数百小时。听说丘好问也悄悄跟着深入到数百米的深海里去,差点被人举报。他还是个孩子,未成年啊。 这些花的可都是绿油油的霉圆啊。 “我看你这么拼命挣钱,是因为将来家庭负担重吧。”叶譞在旁边幽幽地说了一句。 看到丘好问哑口无言,不知从何反驳的样子,柳智敏和陆国富憋住了笑,但最后还是憋不住,打开窗户,装作换气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莫比迪克研究组位于纽约市不远的一处小镇上,离闻名世界的华尔街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当然了,这是夜深人静,道路空荡荡时算的。要是高峰期,半天能到就是耶稣保佑了。 进到一间房间里面,数十面屏幕密密麻麻地排在那里,让密集恐惧症的人非得当场吐血身亡在这里不可。 “怎么样?” “我们已经通过交易所两位交易员席位窗口,连接到纽约交易所的自动交易平台上。账户和密码验证都没问题,可是我们在测试过程中,发现离我们计算出来的理论速度还是差了1.96秒。” “差这么多?” “安德森,请测试一遍给我看看。” “好的。”这位叫安德森的男人叫上他的副手,一位叫莫恩迪的女白人,一起动手。 “安德森是马省理工学院的,计算机高人,莫恩迪是我的校友,研究方向是概率论和博弈论。” 听完了丘好问的介绍,叶譞三人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是也不好开口问,便一起跟着看。 一通演示后,丘好问看到正中间显示屏上那一行红色的时钟数字,皱紧了眉头。 “算法还是有问题。” “尤里亚斯,我验算了三遍,没有发现问题。只是这模型里的三个核心算法是你写的,我也不知道验算的结果是对还是错,也就无法判断问题出在哪里,只好请你亲自过来一趟了。” “安德森,把a138,b169,c0902,c1109,d2921,e0212这六个点的即时数据调出来给我。” “好的。” 丘好问拉过来一张白板,拿起油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看了一会,叶譞和陆国富看出来了,这是在算纳什均衡点。 “天啊,即使在非常合理的复杂性假设的条件下,算出纳什均衡点仍然需要超乎寻常的大量计算。对纳什均衡点的解决,可是世界性难题,丘老大居然玩起这个来了?”柳智敏捂着脑袋,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你看得懂了?” “我在本科里重点学过纳什均衡和均衡存在定理,那是经济学的数学基础。” “博弈论我没有深入研究过,虽然看得出是在算纳什均衡点,可是整个过程却是一头雾水。”叶譞摇摇头说道。她突然转过头去,用英语向莫恩迪请教起来。 因为他们三人看上去是尤里亚斯.丘的朋友,问的问题也很专业,一听就知道是行家,莫恩迪便兴奋地解释起来。 原来计算纳什均衡点确实需要大量的计算,就算是把霉国国家计算中心和ibm的那两台超级计算机全用上,也不见得能把纽约交易所某一支股票的纳什均衡点短时间内算出来。于是丘好问就另辟蹊径,结合概率论以及分析函数等数学知识,对影响纳什均衡点的因素按照一定的数学方程式进行一一排除。然后再通过股市的动态响应指标,来确定纳什均衡点的趋势曲线... “只是这里面最核心的三个算法,是尤里亚斯推算出来的,我研究了半年,也只是搞懂了一部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要是尤里亚斯通过这一次的测试验证,总结后得出来的学术文章,肯定能轰动整个数学界,并波及到经济界和华尔街。尤里亚斯答应了我,我的名字将会列为第二作者。要是这样,我的博士学位肯定能顺利通过,还能在蒲林斯特大学谋个讲师职位。” 看着满脸兴奋的莫恩迪,叶譞三人隐隐猜出了丘好问的心思。真是单纯又可怜的姑娘,你想的是学术上的问题,丘好问想的却是要在纽约股市上大捞一票。 今年年初,纽约交易所和纳斯达克才全面换上计算机和互联网系统,可以在电脑上下单,后台自动匹配处理。估计那边都还没把这新鲜玩意消化完,丘好问就开始明目张胆地来捞钱了,应该叫打劫才对,而且还是合法的打劫。相信证劵委员会和霉国法律,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巨大漏洞。 果真是敢打劫霉国某州州彩票的蓝人,恶习不改啊,不过为什么我知道后,跟莫恩迪和安德森一样兴奋呢? 丘好问算了整整两个小时,柳智敏帮他拉来了七块白板,终于算出了结果。 “是算法的三个参数设定有问题,需要调整下。安德森,请把主程序的d和g部分先调出来。” 一直忙乎到傍晚,丘好问和安德森才修改完,可是这时早就休市了,无法实测。 “明天是星期四,我们就给华尔街的那帮家伙好好上上课。谁叫他们出了学校后,就把学到的数学知识全忘记了,全钻到钱眼里去了。” 看着丘好问一脸正义的样子,柳智敏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嘿,打劫呢!(一) 霉国东部时间九点,汤姆已经坐在属于自己的电脑前,准备今天的股市交易。从他的办公桌前的落地窗看过去,可以看到世界著名的纽约交易所的交易大厅。上百位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穿黄马甲的结算员穿行其中,时不时跟熟人打着招呼。 离九点半只差十五分钟,交易员们陆陆续续地回到各自狭小的桌子前,整理起相关资料,准备纸板和油笔。 汤姆喝完杯中最后一口咖啡,拿出两瓶快乐肥宅水放在桌子旁。待会非常耗费脑力,需要大量精力以及要求注意力非常集中,他的办法就是喝这种糖分高的水,快速补充能量,保持活力。 九点半一到,交易系统立即开始响应,一连串的数据在屏幕里拼命地跳出来。这是刚才就敲定的买进卖出单子,排着队挤进了系统里面。然后各种数据、曲线也开始显现,在交易大厅正上方的显示屏上,一串数字在快速地闪过。在左边墙上,无数的股票或红或绿。 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或接过电话,或扫过电脑屏幕,然后大声嚷嚷地叫着股票编号以及他报出的买进价或卖出价。声音响彻了整个交易厅,有意的人会跳出来,隔得远远与他一边喊着一边做着手势,有时候太吵了还要举起纸牌,把各自的目标价格写在上面。 要是合适的,就立即大叫着结算员,把两人商议好的价格记录下来,自去后台进行处理。 也有的时候,交易员嚷嚷了一会没人搭理,大家都在围观,他只好把这一单挂进电脑里的交易系统里,到时候万一有合适的对盘,就自动匹配上。交易所每天这么大的交易量,交易员也不可能为了某一单嚷嚷半天。 相比外面交易所跟菜市场一般的喧闹,汤姆所在的地方就显得很安静,虽然也有大声的交谈声,甚至争吵声,但是还是小巫见大巫。 汤姆今天的目标是金千利,纽约证交所编号kqb。它是霉国最大的纸品公司,从厕纸到面巾纸,从厨房用纸到妇婴用品,跟纸有关系的,它基本上都包圆了。 既然是做纸的,那么木材就是最大的原材料源头。现在环保运动风起云涌,保护环境快要成了欧霉跟上帝保佑一样的政治正确了。谁要是敢在这上面唧唧歪歪,必定会被正义的欧霉人民唾骂。于是在这种环境下,金千利以前的原材料来源地,加纳大、巴西等国家政府顺势推出了相关政策,要限制金千利砍伐树木的许可数量。 这可是釜底抽薪,短短时间内,金千利的股票一口气跌去了百分之二十多,一副市场和华尔街要抛弃这家危害地球环境的四害公司。可是汤姆所在的投行证劵公司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加纳大、巴西等国家的政府,无非是想多要些保护费。只是金千利的游说团也不是吃素的,给霉国政府施加了巨大压力。而加纳大、巴西都霉帝的小弟,霉国政府干巴一发话,肯定扛不住。 再说了金千利早在东南亚和华夏布局,已经获得了大量的树木出口许可,原材料这块完全不用愁。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华尔街的投行证劵公司们肯定要好好利用起来,没有波动,怎么赚钱?现在眼看要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金千利的股票还在不断地挂牌卖出,因为买方反应比较慢,价格越标越低,带动着今天肯定又是一个下跌曲线。 汤姆吹响了口哨,盯着金千利缓慢下降的价格曲线,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接盘。投行和证劵公司都有自己的数学模型,在什么价位接盘利润和风险最均衡,这些都是有讲究的。只是每家的数学模型都不同,都有自己的独门秘诀。 快了,快了,目标点要到了。汤姆活动了手腕,敲响了键盘,准备接手刚挂到最低价的五百手卖盘。潇洒地按下回车键,汤姆却没有听到应该有的叮当声,这是交易成功的提示音。汤姆特意设定的,让他觉得无比悦耳的钢琴声。 他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五百手卖盘被人接手了。哪个bitch的手脚这么快?汤姆心里骂了一声,并不为然。这是常有的事情。他继续操作,准备把刚才是第二低价,现在是第一低价的三百手金千利股票吃下。 按下回车键,还是没有听到悦耳的叮当声。汤姆觉得有点不妙了,他连忙点开一个选项,屏幕显示出金千利所有的卖盘。这时,他惊悚地发现,屏幕那一行行的卖盘,就像被贪吃豆给吃掉了一样,飞快地不见了。 短短三十多秒钟,四万多手金千利股票卖盘全部被吃掉了,股价顺势被拉高了将近百分之八。 狗屎,玛德,到底是谁!居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用超过一个亿的资金横扫了市场上的金千利卖盘!大通摩根,还是花旗?又或者高升? 经验老到的汤姆知道,这事态有些不妙了。首先这一通横扫,让市场的卖方变得谨慎起来。更不妙的是,这传递了一个错误讯息,某家证劵公司心急地开始收网行动了。那么肯定会有不少知道内情的交易员也跟着下手。股市一向是手快吃香喝辣的,手慢的只能吃屁。不少交易员会按捺不住跟风,一旦超过某个数量值,就会引发市场的雪崩效应。 果真,很快金千利的买单比卖单多起来,这就越发引起卖方的惜售了,卖单眼见着越来越少,一出来就被人接盘了。买方却开始疯狂了,买单越挂越多,价格越冲越高,不到一个小时就比开盘价爆涨了将近百分之三十。 但是买单疯狂势头却越来越猛,消息传开后,无数后知后觉的投资方拼命地打电话给自己的交易员,买,买,买,必须要买到金千利的股票!一万手,两万手,挂着的买单直接跳到五万手,然后是六万手,八万手,最后冲过十万手。虽然就算成交了也才四五亿霉圆的交易量,对于市值数十亿的金千利大盘不算什么,但这只是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发生的,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就在这时,汤姆看到大量的卖盘涌了出来,一千手一千手的放出来,放得极快,由于买单太多了,不到三分钟,四万多手的股票在系统后台里完成了交易。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汹涌的卖盘大潮就结束。由于再没有大单的卖盘出现,市面上还挂着大量的买单,金千利的股价虽然回落了几个点,但还是比开盘价高了百分之二十。 此后,金千利股票在百分之三的幅度来来回波动着,再没有刚才一波流的情况。到了下午,宝杰股票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情景。这家公司因为某款产品在欧洲被查出二恶英成分,面临巨额罚款,股价正一路下降。但知道内情的人士都知道。宝杰这家老牌公司已经把公关工作做得七七八八,处罚绝对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目前的股价下跌也是某些投行证劵公司在做波动而已。于是三万多手宝杰股票卖盘挂单刚被吃进一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交易员飞快地冲进去,反应比上午快多了。可是他们无奈地发现,自己用的电脑比人家的要落后一代,手指头打键盘都打抽风了,也还是只能跟在后面吃屁。 这就造成了交易员们的恐慌,他们拼命地把价格抬高,这样还能抢到一两手,但是对方似乎反应很快,转眼间就做出了调整,价格报得比他们高一点点,迅速把大多数的卖单抢走了。 这些交易员如此的反应,不但只抢到一点点卖单,还把股价抬得更高,造成了市场更大的恐慌,买单拼命地挂出来。虽然有心智清明者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乌合之众组成的滚滚大潮,他们岂能挡得住? 再说了,这些聪明人也不会去干这螳臂当车的傻事,他们顺势而为,尽可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有了这些人的搅和,股市乱成一锅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嘿,打劫呢!(二) 终于等到下午四点钟,休市时间,汤姆疲惫地坐回到椅子上。虽然房间空调开得很足,但他的衬衣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心有不甘,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这一天,过得太艰难了。 但是明天会变得好吗? 第二天在汤姆和同行们的忐忑不安中到来。 大家都憋住了一口气,有不少交易员甚至连夜换了新电脑和新键盘,加急升级了网络。他们盯着开始波动的股市,精神十分地紧张。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类似昨天的金千利和宝杰“惨案”没有发生。但是这种平安无事反倒让大家更加担忧。就像明明知道有只野兽藏在夜色中,可你就是不知道它躲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平静的时候越久,也就意味着它潜行到你身边更近的地方,越危险。 在这种紧张诡异却异常平静的气氛里,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到了下午两点,还是没有任何波动发生。啊,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大叫,然后是一阵慌乱声,又是叫又是吼,还有发生争执的扭打声,以及桌椅被撞的乱响声。汤姆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旁边的同事被吓得从椅子滑到了地板上,脸色惨白,似乎马上就去世的样子。 再看其他的同事,也差不多。有的打翻了桌子上的杯子,水流了一桌面;有的正在记录数据,一用力,纸戳破了,笔也折断了;有的正好在喝咖啡,被一吓就傻在那里,任由胸前衬衣被浸了一大块污渍。 华尔街的交易员天天在一种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度过,都是精神病高发人群,稍微一点不寻常的变化很容易让他们崩溃掉。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开口打听道。 很快传来消息,原来隔壁公司的某位交易员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精神有些失常,跳上了桌子又唱又跳的。他的上司只好叫来了四位保安,才把这家伙给按住,送去了医院。 不一会,又传来其它消息,稍微远一点的一家公司的某位交易员,精神压力本来就大,被隔壁的动静一闹,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幸好交易所心脏病发作的先例有不少,这里有周全的应对措施,很快就抢救过来,送去了医院。 虚惊一场后,汤姆等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经过这番闹剧,他的心思反倒落定下来,事情好像似乎没有那么坏。要是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天天来上一回,不要说他们,霉国证劵委员会主席和各大投行董事长都得疯掉。这可能是某家投行筹谋已久的事情,借着昨天的好时机来了一波。 华尔街各大投行,还有那么多证劵公司,为了赚钱,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哪家公司没有养着几个天才高人,天天憋着心思在想这样的秘技杀招? 收拢了心思,汤姆把注意力放在了屏幕上。看着今天快要结束的交易数据,他越看越不对。股票交易的本质就是低吸高出,你判断出某支股票会上涨,趁着它价格偏低的买进,等上涨到你的目标价位就售出。这是最正常不过的操作。可是今天十几支上涨明显的股票,自己一点都没有抢到。 汤姆知道,追涨确实很难拿到筹码,但是像今天这样一点屁味都没闻到,那就太不正常了。难道今天自己走霉运了?每次下单都慢人一拍?不可能吧。汤姆跟大多数同事一样,今天大半天时间都在担忧中度过,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才发现不对。 带着这个疑问,汤姆转头问了下旁边那位滑倒在地上的同事。听到他的提醒,同事一查数据,脸色也变了。 一个人这样算是走霉运,但是两个都这样,难道是公司风水不好? 汤姆和同事的问题引起主管的注意,他查了手下的交易数据,发现事情大条了。他们公司所有的交易员加在一起,对于今天十几支上涨最明显的股票,抢到的数量微乎其微。 这真是太邪门了!主管连忙打了几个电话,侧敲旁击地问了问同行们的情况。奇怪的是,他们就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今天平常得跟以前任何一个普通交易日一模一样,除了昨天。 要不要请个神父来驱驱邪?放下电话后,主管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在各种猜测中,周末两天休市日过去了。周一开市后,又是风平浪静,汤姆他们也没有遇到上周五那样的情况,能抢到的买单还是能继续抢到,能出手的卖单依然能卖出。这就怪事了。 可是临近下班时,主管接到个电话,脸色瞬间变白了。 “隔壁hju公司的约翰说,今天他们全公司几乎抢不到一点点今天上涨的前十支股票。因为上周五我打电话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他就打电话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宽敞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回味着这个古怪诡异的消息。汤姆脑海闪过一道光,跳起来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主管连忙问他,“汤姆你知道什么了?” “这怪事是一个板块一个板块来的。我们公司上周五是专门盯着零售公司,今天,hju公司应该是盯着制药板块。” 主管沉默一会,迟疑地说道:“有这个可能,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验证。” 可是周三、周四、周五的反馈回来的讯息验证了汤姆的猜测,有五家公司在这三天里轮流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他们当时分别专注于保险、化学制品、计算机板块。 吓得不轻的投行和证劵公司的大佬们连忙在周末开了两天闭门会议,可是什么也讨论不出来,反而更加增添了各自的疑心,都在怀疑竞争对手暗地里使用了秘密武器,可是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瞎猜。 第三周过去了,运输、半导体、传媒、电子和机电制造、银行板块轮流被光顾了一遍,一天一个板块。虽然没有让投行和证劵公司们破财,但是耽误他们挣钱,这就不行了。最关键的事情是大家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就让人太恐惧了。真的有公司深夜里悄悄请来了神父,洒圣水,摆十字架,好好驱了一回邪。 第四周周一,秘密被揭开了,《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写着,“嘿,打劫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华尔街日报》里说,莫比迪克研究组为了验证纽约交易所的计算机交易系统的实用性和安全性,用合法和科学的手段进行了一次为期两周半的试验。 试验的第一项,他们用大数据外加特有的数学模型,分析出来当日股市的“反常股票”,就是按照正常的股票收益理论,应该上涨却在下跌的股票,然后进行一定规模的试探,比如多频率小数量的交易。一旦股市的反馈触发数学模型里达到的某个阀值,就开始开始大规模的快速交易。在股票涨到预期值时,而且相关的反馈数据也符合要求,马上进行相反的交易操作。 第一项试验进行了两天,选中的股票为金千利和宝杰,原因是它们的市盈率和其它相关数据完全符合买入指标,但是实际股价远远低于计算值。再分析过往半年的数据,分析出被人为压价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七十五和七十九,是筛选出来的二十几支目标股票概率最高的,于是被拿出来做了试验样品。结果后面的实际情况跟计算机运算出来的轨迹非常相似。 第二项试验是快速交易试验。就是通过大数据和数学模型分析出某支股票的上涨概率。当该股票在当天的上涨趋势符合计算出来的曲线时,计算机就会迅速反应,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出最合理的叫价挂牌,然后上报交易系统,测试能不能抢到挂单。 经过两周,每天不同板块的测试,发现该数学模型分析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一,而快速抢单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在《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最后部分,作者以复杂的心情写着:“...整个测试过程在开始之后,所有的操作都交由编写好的程序,在一个巨大的,拥有快速运算能力的计算机上运行。测试者只是监控着它的动态数据,避免它出现错误或者防止它崩溃。据测试者称,在除了第一项试验的第一天的前两小时进行了四次中断调整,以及第二项试验的第一天的前一个半小时进行了三次中断调整,其余过程中没有进行一次中断...” 文章一出,华尔街仿佛被《终结者2》里面的那颗氢弹击中了,无数的人在惊恐中哑然。然后风波以华尔街为中心,迅速向四周吹开。 《华尔街日报》被抢购一空,华尔街几乎人手一份,大家都趴在报纸上,眼睛恨不得钻进每一个铅字里,发掘着里面深藏着的含义。 经过反复地读了几遍,汤姆终于明白了报纸上这份报道的意思。几个数学和计算机天才联手大通摩根、花旗和高森,搞了一个测试项目。就是利用数学模型,以及自己diy的民间版超级计算机,在十一个交易日里把纽约交易所搞得天翻地覆。 太tmd欺负人了!汤姆的脑海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抱着脑袋,好像这样才能挡住那一个个铅字化成的利箭,避免被射得千苍百孔。 幸好整个交易所的交易员都被跟自己一样,全被这几个人给玩了一遍,否则的汤姆早就撞破落地玻璃窗,一头撞死在交易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以死明志。 很快有消息灵通的记者找到了莫比迪克项目组所在的地方,可是这里只有律师马略和莫比迪克应用数学研究所负责人拉莫斯。不仅丘好问早就跑了,连莫恩迪和安德森也跟着一溜黄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马略和拉莫斯摆明就是来擦屁股的,干脆就在这里开了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请问这次测试合法?” 一个金发大波浪女记者高高地举起手,差点把胸口的扣子都扯飞了。眼睛一亮的马略马上点了她。 女记者先给这位最近几年名声鹤起的律师抛了个媚眼,然后正色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整个测试过程都在专业人士的监控之下,绝对没有违反任何现行法律法规的地方。这里专业人士除了数学、计算机专家之外,还包括专业律师和从业多年的证劵专家。” 马略非常严肃地答道,然后给女记者眨巴了眼睛。 “有人控诉你们在打劫他们的财富,请问你们有何说的吗?”第二位被点到的记者也是女的,长得跟最近nbc大火的《老友记》里的那位霉国甜心有六七分像。 “谁说我们打劫他们的财富?” “某些证劵公司,一些交易所的交易员。” “笑话!我们整个测试过程都是通过授权的账户登陆交易系统,合法合规地操作。股市上的财富就像地底下埋着的黄金,平时大家各凭经验和勘探手段,用铁锹去挖。而这次测试,因为科学的力量,是开着挖掘机,用地底雷达去挖。” 马略一脸的不屑道,“怎么叫打劫?他们懂不懂法律?用非法的暴力手段抢夺他们的合法财产,才叫打劫!我们在股市发掘到的财富,都是无主的,手段也是合法的,所以获得也是合法的!他们平时里眼光没有别人好,手脚没有别人快,只能看着别人赚钱了,那是不是也可以叫嚷着那些人打劫了他?” “请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些证劵公司如此无知!还如此诽谤我的委托人!我会告他们诽谤的!” 那位霉国甜心女记者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立即说出了几个证劵公司的名字,马略还煞有其事地记下了。 这回终于点到一个满脸胡子的男记者。 “有交易员和证劵从业者悲鸣道,以后他们即将失业了。请问你们对此有何评论?” 拉莫斯摆摆手道:“他们太过于担忧了。我们只是受几家证劵公司对新运行的股票交易系统进行测试,以便评估它的安全、通用以及合理性。我们在这次测试所用的数学模型和算法将会以论文的形式,在不久的将来公开发表。因为我们做这次测试,完全为的是学术目的,绝不是谋利。” 看着他一脸诚恳和正义的样子,满座的记者差一点点就信了。不过想起华尔街专业人士私下估算过,通过这十一天的测试,这些家伙起码赚了三四亿霉圆。于是这些记者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这样! 对于面前这些记者们的白眼,拉莫斯一脸的淡然,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己信了,然后继续讲道。 “既然数学模型和算法都要公开,大家不用担心还会有人用它谋利。这些东西听上很神秘,其实一旦公开,就只剩下学术价值了。因为公开后,可以从法规上进行防范,各家证劵公司也可以以此为基础改进算法和模型,这样的话大家又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 “只是我要说的是,通过这次测试,我们发现交易所的交易系统,实在是烂得一塌糊涂。” 听到这里,记者们是眼睛一亮,这是要开撕的节奏啊。这个我们喜欢!有冲突才有新闻点嘛。 大家都知道,交易所的交易系统以及相关配置,是由证劵委员会内定桑格蒙大学、佐治里理工大学和卡内基德隆大学联合打造的。虽然没有明文指定,但是其它学校做的系统在委员会那里铁定得不到批准。人家是守法的文明单位,世界皿煮的灯塔,肯定不会干违法乱纪的龌蹉事,但是人家能在法律框架内溜得飞起来。 前两家是公立大学,主要靠政府拨款吃饭,校委会最主要的职能之一就是跟政府部门拉好关系,每年争取更多的教育和科研拨款,所以他们跟政府机构的关系非常好,自然能获得某些政府背景的项目。 卡内基德隆大学听名字你就知道它跟那两位大寡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交易所虽然是企业机构,可它的的股东们跟华尔街的金融寡头们有着密切的关系。再说了,管它的婆婆,证劵委员会却是联邦机构。而且它的交易系统升级到全计算机化,财政部是要给补贴的。其中的复杂关系,让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想想都兴奋。 “我们真是想不明白,交易所为什么会采用这么一套稀烂无比的交易系统?计算机是新兴事物,很多发展的方向和轨迹都是未知的,正因为如此,也充满了许多未知的风险。就是因为如此,交易所为什么不慎重起见,向霉国计算机的专家、学者们,向华尔街的使用者们多方请教,反而是关上门来,按照少数人的意图和理解方式编造出这么一个玩意?” 马略语气满是讥讽,记者们已经在心里想象出一幅画面,他指着交易所交易系统管理人的鼻子,口水横飞,愤怒贬斥的样子。太美妙了,今天可算没白来。这些新闻爆出去,吃瓜群众们肯定喜欢看。 在大众的眼里,纽约交易所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同阿波罗神庙。负责交易系统的管理者,应该是神庙里的祭祀。想不到这座一直在人间巅峰的神庙被一伙年轻人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在鞭尸扬灰。真是太劲爆了! 等到马略一停顿,记者们纷纷举起手,他满场转了一圈,又点中了那位金发大波浪女记者。 “请问,你这是在指责纽约交易所的交易系统是一堆垃圾?而他们采用如你所说的,不安全不稳定的系统,是对投资者和股民们的非常不负责任?” 记者们暗暗点头,这个女同行,也不是胸大无脑,提出的问题正是我们想问的。他们就是想顺着这个爆点往下深入,他们恨不得马略说得越直白越好,直接开怼交易所那帮大腹便便的家伙就最好不过。 “垃圾?这话我可没有说。”马略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落在这些记者的坑里去? “我只是就这次测试的结果做出一些评论,这些评论绝对没有针对某人或某些机构,请不要妄加揣测。”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外交”辞令,记者们都有点泄气了。律师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这些玩弄法律的家伙简直就是记者们的天敌。 记者会结束后,各家报纸杂志开始满天飞舞着相关的报道。记者们怎么可能会如实报道?都会往里面添加许多猜测和主观意识。文笔上的事情怎么叫捏造呢?只能叫修辞不当或叙述失误。 华尔街一些公司愤怒了,这当我们是傻子吗?关键是害得我们没有挣到钱,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此等大仇不能不报。看着他们群情激愤的样子,记者们心里大喜。好啊,搞出一番大动静来,最好从你们楼上跳下来几个人来,用宝贵的生命表示抗议! 可是没过几天,这场风波出人意料地平息了。等着火山爆发看热闹的记者们急得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就算不当面用板砖互抡,对骂一番也行啊,读者们爱看啊。你们这悄无声息的,干什么啊?又搞“静坐示威”吗?对得起我们这上窜下跳的吗? 但是内幕消息很快透露出来,上面已经达成协议了,桑格蒙大学、佐治里理工大学和卡内基德隆大学将联合蒲林斯特大学,对交易所交易系统进行再升级。新事物,有点毛病是在所难免的,关键是要随时跟进,及时补漏。 证劵交易委员会还聘请莫比迪克项目组为顾问,负责对纽约交易所以及华尔街其它证劵、债券计算机交易系统进行评估。 消息灵通的记者还打听到,前些日子最愤怒的那几家证劵公司遭了狙击。据说莫比迪克项目组为了补充数据,又进行了一周时间的测试。这次测试似乎专门盯着这几家证劵公司,你要买的我抢先下手,你要卖的我先出货。 这几家大受损失的证劵公司气得不行,去找华尔街的坐馆大佬们诉苦。可是大通摩根、花旗、高升等公司的大佬们正忙着消化莫比迪克项目组的试验结果,那有闲工夫理这些小事。 综合种种迹象,见多识广的记者们已经还原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开始时,可能是莫比迪克项目组找到那几家华尔街大佬,又或者是华尔街大佬们找到了莫比迪克项目组。不管谁主动,反正两边一拍即合,启动了这个项目。 到最后,莫比迪克项目组名利双收,不仅名声大噪,据说还盈利数亿霉圆。华尔街几家大佬们拿到了宝贵的数据,他们能够在计算机交易时代领先一步。交易所和证劵交易委员会则有人“免费”找出自家交易系统的漏洞,然后升级,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看上去大家都得利,只有部分证劵公司失利了,啥好处没捞到,还丢了财。不过没关系,你好生听话,大佬们带你玩两回,什么损失都回来了。 所以华尔街现在一片祥和,纷争?能有什么纷争?我们华尔街是全霉最团结和谐的一条街!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黄砂直上白云间 科罗多大峡谷附近的加加罗达山区,是攀岩圣地之一。这里的山高耸入云,经过数百万年的侵蚀,都变成一座座孤峰。在满目几近暗红的赫黄色承托下,天空显得格外得蓝,就跟水洗过的一般。上面飘着朵朵白云,仿佛就在山顶上悬着。 “佑子,你说这里是不是有点‘黄砂直上白云间,一片孤峰万仞山’的意思?” “没错,是这么点意思。晓康啊,你这是诗意大发啊,准备来一首?不过得点题,必须有山,有水,有风,还得有...”戈佑眼睛一转,在封晓康和许梵身上一扫,笑着说道:“还得有美人和英雄。” 封晓康兴致来了,高声道:“这个必须要有。有山,这眼前就是山;有水,不远处大峡谷就是一条大河;有风,嗯,这地方的风是蛮大的,有美人和英雄,这个最点题...不仅山下有英雄美人,山上还有一对呢。哈哈...” “少得瑟了,英雄,佑子算一个,英雄美人,山上那一对也还差不多,你跟我就少凑数了。以为我不知道,上面那位余菲鸿,可是你们心里的余仙子。哼哼,你们几个老男人的心思,还以为我不知道。比起来,那位才是美人。还有丘先生,虽然年轻,可真正算是英雄。” “那是,天底下,能让我佩服的人真不多,这一位必须排在前三甲。而且人家眼界高,根本不屑在窝里斗,直接来了国外发展,做得风生水起。这才是大英雄? 大豪杰。” “你啊? 还是改不了这毛病。”许梵跟他在一起好几年了,知道他的脾性? 忍不住点了一句。 “人在不在这我都这么说。这世上? 拼家世爹妈的,拼歪门邪道的? 卖苦力气的,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 谁也别看不起谁。但是完全凭真材实料的人太少了,值得敬佩!你说是不是?佑子。” “是这个理。这位丘先生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二,只是知道不多” “佑子? 那我就细细给你说。” “搞得你好像跟丘先生很熟? 知道很多内情似的?”许梵怼了一句。 “我真想跟丘先生熟来着的,可惜只交往这么几回,还真算不上熟。不过,我听高人给我说过他的故事。不得不说,这人啊? 聪明到一定境界,真是一通百通? 什么都悟了。我听高人说,人家丘先生聪慧得很? 首先人家真是天才,计算机、互联网? 这些高科技玩得溜得很。听说? 凭借他对计算机数学方面的贡献? 未来几年是什么奈,奈克,不,奈望林纳奖获得者大热门。” “还有经济学,他在蒲林斯特大学经济系听课,不仅写出一本《经济学原理》的书,还在华尔街一通折腾,赚了不少钱。” “真的假的?”许梵觉得封晓康的话有些吹嘘了。 “真的假的?我跟你说,他写的那本《经济学原理》分什么《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说是他这几年在经济系听课的总结和领悟。写出来后念给学校的清洁工听,拿回国去念给他爷爷奶奶听。要是这些只是稍微识点字的人听不懂,他就改,一直改到人家都听懂为止。” 说到这里,封晓康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人说,这两本书稿被人送到中南海去了,上面的大佬看完后,赞叹不已,说这书深入浅出,解释了经济运作的原理和规律。还特意交待了,这书一正式出版,先给高官领导订一批,好好学习下。” “你这不是在吹牛吧?”许梵和戈佑都动容了,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我怎么敢拿这事开玩笑?这是大叶亲口跟我说的,他一直在感叹,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一条深藏不露的蛟龙。” 许梵和戈佑不做声了,两人知道大叶的家世和背景,既然是他说出来的,那就没错了。 看到两人被自己的话镇住了,封晓康有点小得意,仿佛这些话题的主角是自己一般。 “还有,上月在纽约拍戏的时候,有事找一在华尔街混的华人同胞帮忙。那孙子,开始的时候人五人六的,鼻孔朝天,屁大的事,非得好好求他一番,才心不甘情愿出手。真是个孙子,钱没少拿,还装得这高傲样。可巧了,那回丘先生去哥大看他女朋友,顺路来探班。你说那华人孙子看到丘先生,反应是怎么样的?” “怎么样的啊?当时我们在拍戏,根本没注意啊。” “那模样,恨不得跪在地上叫爷爷。丘先生跟他客气了几句,那孙子就跟要登仙一般。后来他私下里来找我,见面就赔不是,说早知道这戏有丘先生的关系在,他早屁颠着过来帮忙了。还再三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有事只管吱声,他绝不二话。” “嘿,这孙子我知道,见到洋人点头哈腰的,见到同胞就跟拿莫温似的。不过这孙子也是有骄傲的资本,听说在华尔街某投行做了高管,不仅大把的霉钞挣着,还有些势力。怎么听到丘先生的名号就怂了?”戈佑好奇地问道。 “当时我也奇怪,侧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丘先生在华尔街做了一番大事...” 听完后,戈佑和许梵脸色都变了。好一会,戈佑才迟疑地问道:“丘先生在霉帝这边跟大闹天宫似的,也没见这里的耶稣出手把他压在五指山下?” “佑子,你这就不懂了。人家丘先生多聪明一人,怎么会干出孙悟空那没头没脑的事。人家直接拉着华尔街几大巨头一块玩,大家各得其所。有这些擎天大伞遮风挡雨,怎么会有事?但是丘先生在华尔街可算是留下名号了,‘华尔街猎人’。” “这什么名号,听着就这么别扭。” “华尔街不少精英自诩是狼,华尔街之狼。可是再凶恶的狼,遇到华尔街猎人,也得老实趴着,否则直接送你上路。听华尔街那华人孙子说,丘先生在华尔街有点像神龛上的关公像,一露面,各路鬼神都安静了。” “这比喻不妥当,一听就知道那孙子没有正儿八经地受过华夏文化教育。”戈佑摇着头说道。 “你管他妥不妥当?我就问你,丘先生牛比不?” “真牛,岂是一个牛字能形容。” “不止这些,我听那孙子说,丘先生上一回横扫华尔街时,顺手赚了点钱。别人问他到底赚了多少,他笑着说道,就一点零花钱。丫的嘿啊,谁家的零花钱按亿数算,还是霉圆刀呢!” “真是了不得,年轻有为,要才华有才华,要事业有事业,模样也还不错。难怪菲鸿妹子被迷得跳不出来了。可是人家有正牌女朋友的,还不止一个。你们男人啊,有点才华就为所欲为。哼哼...” 许梵这一棍子扫过,都是男人的封晓康和戈佑都不好做声,幸好这时,那边有了动静。 “他们下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片孤峰万仞山 几个人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丘好问和余菲鸿。他们上身穿着一件长袖贴身快干衣,下身穿着一件短裤,余菲鸿多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裤,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给吸走了。 她盘着头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上面滚动着汗珠,就像早上荷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她的脸上也满是汗珠,闪着光沿着额头、眉棱、鼻梁、鼻翼、面颊、嘴唇轻轻流动着,薄薄的红晕浮上了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就像冰雕雪砌点缀着两片怒放的红梅林。你的目光忍不住在她的五官浏览一圈,发现自己像是在欣赏一幅江南山水画,秀润古雅,皎皎如芙蕖出水,明丽欲绝,灼灼若朝霞初升。 余菲鸿显得非常兴奋,还没有从刚才的紧张刺激中回过神来,不停地喘着气,胸口在不断地起伏。几个人里最清心寡欲的戈佑,目光也忍不住被吸引过去,更不用说封晓康,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丘先生,菲鸿妹子,你们爬上去了?”许梵开口了。再不开口,自家男人的魂都没有了。 “是啊,梵姐,我们爬上去了。真是不敢相信,这么高的山,我也居然能爬上去。全靠你,要不是你鼓励我,托着我拉着我,我也爬不上去,欣赏不到上面那么美丽的风景。”余菲鸿转过头来对丘好问说道,眼睛潋滟荡漾,两汪春水都要盈出来了。 “无限风光在险峰。越是险要的地方,你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去,会发现那风景比一般地方要漂亮许多倍。” “丘先生说得没错。”封晓康笑着说道,“丘先生跟我们这些凡人不同? 喜欢挑战极限? 攀登更高更险的山峰,自然能欣赏到与我们截然不同的风景。这山峰? 不要说爬? 我抬头看着就晕。佑子,是不是?” “不要跟我说话? 我已经晕了。” 众人一阵大笑。 “这是张学民,我的好朋友。这次我特意把他拉过来? 一起锻炼下。”丘好学介绍身后一位四十来岁? 一脸憨厚的华人男子。 “张导,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封晓康一脸惊喜道,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戈佑和许梵不明就里,跟着说了几句客气话。 “我们先去车上换衣服吧。”丘好问说完后? 跟余菲鸿、张学民往两辆房车走去。 落在后面的许梵忍不住问道:“晓康? 这张学民谁啊?” “也叫查尔斯.张,《侏罗纪公园》、《生死时速》、《阿甘正传》的副导演,《七宗罪》、《勇敢者的游戏》、《阿波罗13号》的联合制片人。今年要上映的《独立日》和《勇闯夺命岛》的制片人。” 听封晓康说出这一串的名字,许梵和戈佑都吓了一跳,这些可是这几年北霉名利双收的大片。 戈佑脑子一转? 想到了根结,“这些大片都有丘先生的投资?” “是的。有的是根据他的小说改编? 由新线影业主导拍摄;有的则是联合六大影业公司联合拍摄发行。别看无声无息的,丘先生在好莱坞的影响力? 不比在华尔街差,只是这边他藏得更深。” “张学民据说是丘好问的旧识好友? 几年前就把他安排到好莱坞。很多好莱坞业内人士知道? 查尔斯张? 就是丘先生的代表和执行者。现在这位老张在好莱坞,六大影业的高层也要买他三分面子。” “还有这样的人物?”许梵和戈佑惊叹道,“我们在国内怎么一点风都没听到?” “只是少数人知道。只是有些人看到这边不声张,也不敢乱说;有些人却是恨不得没人知道这消息。” 听了封晓康的话,许梵和戈佑隐约猜出什么来,也不做声了。 来到两辆房车前,这里搭了一个凉棚,中间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桶,里面是十几瓶饮料混在冰块里面,冒着丝丝的白气。几个保镖站得远远的,警惕看着周围。 封晓康三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丘好问和余菲鸿分别走进前后两辆房车里。张学民也坐下来,拿起饮料,递给封晓康三人。 “渴了吧,喝吧。”然后自己打开一瓶,咕咚地喝了起来。 “学民,最近在忙啥呢?” “刚忙完《独立日》和《勇闯夺命岛》的后期剪辑,确定好两部片子的发行事宜。” “这两部大片是今年的重头戏?” “公司对这两部电影抱有很大希望。” “新线影业这几年出手的电影,部部经典啊,名利双收啊。《侏罗纪公园》、《生死时速》、《阿甘正传》、《七宗罪》我都看了,真是不得了啊。” “是啊,尤其那部《侏罗纪公园》,太吓人了。听说有十亿票房吧。”许梵忍不住插了一句。 “全球票房有十亿霉圆。” 嘶,只听到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十亿霉圆,合人民币得有七八十亿,几年的票房加在一起也没它多啊。 “主要是剧本好。《侏罗纪公园》、《生死时速》、《七宗罪》都是根据丘先生的中篇小说改编的。电影其实就是讲故事,有了一个好故事蓝本,导演就游刃有余了。” 听了张学民的话,封晓康眼睛一转,试探着问道:“学民,这些好莱坞大片你都跟过?” “嗯,从筹备到拍摄,再到后期和发行,我都有跟进。我除了副导演,还挂了制片人的头衔,就是方便跟进这些。这也是丘先生给我的任务。” “哦,”封晓康和戈佑对视一眼,不敢再多问了。 “张导,我听晓康说起,新线影业除了电影,还出电视剧?”许梵问道。 “是的,nbc前年开始大火的《老友记》就是新线影业制作的。老霉这边电视剧是制播分开,制作公司负责电视剧制作,电视台看质量购买,收视率高就继续播出,收视率不高就腰斩。要是制作出好剧,制作公司还能享受广告分成。” “《老友记》也是新线影业制作的?我在酒店里看过几集,虽然看得结结巴巴,但是觉得很有意思,听说它很受欢迎啊。” 四人正闲聊着,丘好问和余菲鸿分别从房车里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瞎聊 “学民哥,你去洗洗吧。”丘好问招呼道。 “好咧。”张学民起身离开,钻进了房车里。 余菲鸿施施然走了过来,一边婷婷而行,一边用毛巾搽拭着头发上的水。她如同是脱胎换骨一般,洗过澡的肌肤就像是水里沁过的。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领随意翻开着,露出一片白皙嫩红。下摆垂着,跟牛仔短裤搭在一起,一双修长的腿,穿着一双凉鞋,露出贝壳一样的脚趾头。 “你们在聊什么呢?”余菲鸿一坐下来,把毛巾一搭,拿起一瓶饮料,随口问道。 “我们瞎聊呢。”封晓康嘿嘿一笑。 “康哥,《不见不散》进展顺利吗?” “挺顺利的。有丘先生招呼,各处都给几分面子,进展很顺利。” “康哥玩笑了,我没那么大面子,全是‘富兰克林’的面子。这地界,什么都没霉圆好使。”丘好问笑着说道。 等大家笑了几声,丘好问又问道:“国内影视的情况如何?” “还那样。全靠贺岁片和包场撑着,其余的片子,能赚到钱的少。内地的市场啊,还是死水一潭。” “我每次回去,都会到处看看。我发现,还是发行这块,改革的力度太小了。” “没得办法,全国各地,省、地市、县,一级级的电影公司,多少人,牵涉到多少家的饭碗。不敢动,也不好搞。去年领导试着搞了下,结果那几个地方电影公司的人闹了一阵,又缩回去了。” “不改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天天喊着国家不会放他们不管的。可是国家搞改革? 给大家一条活路? 他们又不愿意了,觉得这也不好? 那也不好。宁可大家都饿死? 也不愿意动一动。没得办法了。”封晓康叹息道。 “下游不活,上游就是死路一条。现在几大电影厂都过得很艰难? 都在靠卖厂标过日子。虽然国家成立了中影公司,可是发行这块? 还是各自为阵? 自封自闭。” “康哥说得没错。发行是电影市场最重要的一块,电影拍出来,没人看,拍得再好也没有用。就跟一家公司? 你的产品设计得再先进? 市场营销跟不上,没人买还是不行。必须产品质量、市场销售紧密配合,才能带动整个产业链。” “现在国内就是这个样子。上面天天在喊要拍好片子,可是好片子拍出来,没人看? 赚不到钱,谁也不愿意再吃这个亏了。不进入到良性循环中去? 那就是个无底洞,国家再多的补贴也不够用。” “丘先生的意思是电影发行这块搞改革?” “是的? 搞院线,完全市场化运作。下游搞活了? 上游的电影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市场? 由观众们选择。好看的票房高? 不好看的票房差,优胜劣汰,就会进入到一个良性发展中去。” “丘先生在霉国搞得这么好,肯定很有经验,你怎么不给领导们提提意见?”许梵有些好奇地问道。 封晓康瞪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还用你说,想必丘先生跟岳部都不知道沟通过多少回了。” “岳部?哪一位?”许梵悄声问封晓康。 “就是广电部排名第六的岳领导。”封晓康低声答道。 “岳叔听了我的那些建议,天天上书,回回念,部里都烦他了。这不,上月调令下来了,被调去江南省,某些人,终于落得耳根清静了。不过这样也好。” 封晓康三人跟着呵呵笑了几声,不敢过多地议论。 余菲鸿听得索然无味,趁着空隙,转头对丘好问说道:“好问,攀岩好玩是好玩,可是太危险了,你可要做好安全措施才行。” “攀岩就是这样,玩得就是心跳,要是什么防护好了,就没意思了。” “到底是好玩重要,还是生命重要?”余菲鸿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现在玩的都是防护攀岩。那种无防护攀岩,我还没到二十一岁,他们也不会给我玩。” “你满了二十一岁也不能玩。” 看着余菲鸿关切的样子,丘好问连忙点头:“你放心,我还有大把的好时光,肯定会好好珍惜的。对了,加比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克罗茨庄园的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加比大叔真是太好了。” “我都说过了,加比才四十出头,你该叫他加比大哥。” “老外显老,而且我叫他一声加比大叔也是尊重他。对了,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都发出去了。里维斯、史密斯、安妮斯顿、考克斯、克鲁斯、汉克斯...都回应了,会出席的。对了,还有方龙大哥也会出席。” “方龙大哥也会来?他在霉国吗?”余菲鸿惊喜地问道。 “新线影业、联美影业和嘉禾公司联合制作一部《尖峰时刻》,以他为主角,面对北霉市场。剧本已经写好,演员、导演也基本确定,他过来准备前期工作。” 封晓康听着这些名字,心肝尖尖在颤抖,这些都是好莱坞鼎鼎大名的人物。 “有什么重大事情,我们错过庆贺了吗?”他眼珠子一转问道。 “我的长篇小说《黑客帝国》已经立项,要拍成电影。菲鸿会在里面担任副导演。就着这个由头,开个晚会,请一请圈内的朋友,请大家给这新电影多捧捧场。” 封晓康心里那个嫉妒羡慕恨啊,生的一副好皮囊,就是这么占便宜啊。脸上却保持大喜的样子,“丘先生的小说又搬上了银幕,那必须是大制作啊。选的哪位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 “不,斯蒂文自从参与成立了梦工厂后,工作重点都转移到那边去了,拍片的时间不多。而且这部片子的风格跟他不适合。《黑客帝国》的导演我找了沃斯基兄弟。他们说从小就有这么一个念头,只是比较模糊,后来看了我出版的《黑客帝国》,恍然大悟,认为这就是他们从小的梦。这两年他们兄弟俩写了许多脚本和画稿,我们讨论过,觉得非常不错,就定了他们。” “不过我看过他们的草稿,发现他们往里面灌输的哲学、宗教等个人思想太多了。所以我决定亲自担任制片人和编剧,好好把控下这部电影,希望把它拍成经典。学民哥担任联合制片人,菲鸿担任副导演和副制片人。这部片子97年上映,算是给我自己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你啊,就知道这么胡闹,去年去华尔街大闹一番,说是给自己的十八岁成年礼物。现在又搞这个。”余菲鸿看着丘好问,眼睛里全是宠溺、爱慕、依赖和如水一般的柔情。 看到这里,许梵忍不住跟封晓康交换了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休息一阵,他们一行人坐车来到附近的机场,做专机直飞洛杉矶,下午就到了克罗茨庄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克罗茨庄园 克罗茨庄园位于好莱坞西比弗利山顶,开车上去,只见绿树郁郁葱葱,房顶屋檐隐隐约约,给人一种遁世田园的隐秘感。 车子开进大门,可以看到几个保安在各自岗位上,似乎还配着枪支。一个白人男子上前迎接。丘好问跟他拥抱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黑石安保的欧文,也是我的保安负责人。今晚宴会的安保也由他负责。这三位是我的华夏朋友。” “欢迎你们。”欧文一米九左右,像一座高塔,却长得十分阳光。他笑着打招呼,“哦,美丽的余小姐,我又见到你了,真是太开心了,你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夺目。张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说完后,欧文在前面引路,“加比在里面做最后的检查。” 这时,封晓康、许梵、戈佑才发现,眼前是一座风格非常时尚,充满现代感的建筑物。 到了大厅,加百列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 “余,丘,欢迎回家。张,欢迎你来做客。”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许女士,封先生,戈先生。” “非常欢迎你许女士,你是今天最尊贵的客人。封先生,我们见过,非常高兴又见到你。戈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愿你在这里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看着加百列满满的英伦范,封晓康三位有点发懵,手脚无措。以前真没遇见这样的,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换了一套衣服? 余菲鸿带着许梵三位参观了这座庄园。 首先是墙壁? 天然的石材与木材相互映衬,满满的返璞归真的设计格调。原木地板搭配意大利的前卫家具? 自然又不失豪华。各处大胆和创新的设计细节? 辅以温暖舒适的时尚内饰,给人以宁静和谐的感受。 “许姐? 来这里。”余菲鸿拉着许梵来到三楼的落地窗前,按了一个按钮? 整整一面墙的窗户徐徐打开? 走上前去,头顶上是蓝天白云,脚底是绿树红花,远处是整个洛杉矶? 美景一览无遗。 近处是无界游泳池? 向远处伸去。天是蓝的,水也是蓝的,游泳池的四壁是透明的玻璃,看过去,你如同看到游泳池悬在空中? 与碧空融为了一体。 再转到另外一个角度,视线从山头越过? 可以看到远处海天一色,只是太模糊? 隐在了阳光和白云间。近处是一大片草坪,被修整得像一张羊毛毯。草坪旁边是一间通透无墙的客厅? 摆了几张躺椅? 面对着远处的风景。走进去却是一张吧台? 可以坐在这里喝杯小酒,眺望下远处的风景。 从这客厅上去,二楼是一个半露天阳台。这里角度非常好,左边可以看到洛杉矶市景,右边可以看到山海远景。最妙的是这里放着一个大浴缸,躺两个人都绰绰有余。旁边是一张小桌子。可以想象,夜晚或白天时,躺在这里泡澡,喝点东西,欣赏美景,也是一种享受。而且这里完全可以洗鸳鸯浴。 余菲鸿的脸微微一红,连忙把许梵几位带到隔壁的房间。 “这间是卧室,隔壁那间是衣帽间。” 许梵看了一眼,卧室摆着一张两米多的床,上面摆着两个枕头。左边是一面落地窗户,正对着洛杉矶。旁边是一间洗手间。右边直接通到衣帽间,里面分了三个区域,最大的一间是放衣服的,其余两间应该是放鞋子和包包的。不过里面比较空,似乎主人没有时间去填满它们。 “从那边下去是车库,我不大爱开车,平时去上学都是司机接送,所以里面的车不多,只有一辆林肯,一辆凯迪拉克,一辆雷克萨斯。” “以前我觉得自己在京城买了别墅,算是洗干净腿上的泥巴上岸了,今儿来这里一参观,还是泥腿子。”封晓康笑呵呵地说道。 “真是,这住宅,才算是过生活了。”戈佑也连连点头。许梵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神情可以说明一切。 此时大家站在草坪上,隔着距离看过去,整个建筑物很多地方都使用了玻璃。大片的落地窗户,连游泳池四壁都是玻璃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一座水晶宫。 “丘先生,这房子得一两千万霉圆吧。问个价,也算是给自己立个奋斗目标,必须得向你看齐。” 回到客厅,封晓康笑呵呵地开口了。 “康哥客气了。这房子市价差不多两千四百万霉圆。不过我接手很便宜。原主人投资失败,作为债务抵押被银行给没收了,然后内部价转给我了,没花多少钱。正好去年我接手时菲鸿过二十四岁生日,我就当生日礼物送给她了。这里离南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近,上学也方便。” 封晓康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我要是有你这实力,就算长成这模样,也能做万花丛中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许梵却是心里摇头,完蛋,菲鸿妹子怕是脱不身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换成自己,能抵挡住这诱惑吗? 天色渐晚,封晓康三人才发现,这里的夜景也十分美丽。远处洛杉矶,灯火通明,如同无数的繁星闪烁。而天上碧空无云,星河迢迢,银汉辉耀。站在露台上,你觉得世界如此宁静,生活如此美好。 来不及欣赏夜景,晚会开始了,宾客们陆续赶到。他们盛装款款,跟余菲鸿、丘好问打着招呼,寒嘘几句,然后进到院子里,各自散开。 看着这些好莱坞名人,封晓康三人以丘好问的朋友身份被引荐。只是封晓康明显地感觉得出,大家对自己完全是客套,反倒对戈佑有些仰慕的意思。 毕竟人家凭借《活着》这部电影,在1994年嘎纳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奖,也算是是欧洲影帝。虽然嘎纳电影节在北霉影响力不大,但毕竟也是世界有数的电影节和奖项,能获奖,说明人家戈佑的演技一流。 妈蛋的,老子也要拍一部拿奖的电影,最好是拿奥斯卡奖的。只是这个难度很大啊,自己这水平,全面可以算得上,精专就不好说了。就算去欧洲三大奖去角逐,也很难啊,何况竞争更激励,更具有局域性的奥斯卡呢。 想到《活着》这部电影有华美影业和南港联美亚洲的投资,心头一动,我也可以找找丘先生,他这么多资源,要是匀点给自己,就有希望了。可是人家凭什么匀给自己呢?自己又不是余菲鸿。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许梵悄悄拉住余菲鸿问道:“现在霉国大学不放假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回国去?” 余菲鸿脸色微微一僵,转而继续笑道:“好问明天要去开个会,我自己先回去。” 许梵意识到什么,没有再多问。 第一百八十九章 柯巴鲁岛会议 柯巴鲁岛是维尔京群岛上一座小岛,三点五平方公里,六十年代有霉国富豪买下这座岛,在上面建设了机场、码头、发电厂、水厂和庄园。 庄园修建在东边,紧靠着一片沙滩。这里碧海蓝天,白沙椰树,虽然比不上天堂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关键这里属于私人区域,私密性非常强。 在庄园的一间房间里,丘好问坐在长方桌的上方,周围坐着十二人,岑乐瑶坐在他的对面。 “我们未来十年的目标是信息和新能源,然后以这两点为核心向外延伸。我们的重点实体经济为主,虚拟经济为辅,相辅相成...” “信息产业,软件、互联网,然后是通讯设备。软件方面,我们拥有了部分微软、甲骨文等世界领先软件公司的股份;互联网,我们创建了雅虎、亚马孙、易贝、paypal等有影响力的公司。不过这是其一,接下来是我们布局的时候,我们将以华夏、天竺、曰翰为重点区域,以星迦坡、巴西、丹麦为区域中心,面向东南亚、南美、欧洲区域。本地化,融合当地的资本、文化,建立本土化的雅虎、亚马孙、易贝和paypal...” “尤里亚斯,你的意思说复制这些霉国企业吗?” “不,不,瀚章,我们不能简单地复制,必须因地制宜。比如在曰本翰国,他们对霉国文化持欢迎态度,那么雅虎、亚马孙就可以设立独立经营的分公司。对于坚持文化自主的华夏、天竺,就要采用投资、合作等方式扶植本地的相关企业。不管用哪种方式,经营理念和模式都必须本地化。” “好的,我知道了。”黄瀚章点头道。 “我以前就提到过,互联网为主的信息科技发展主要以人和物两个方向。我们此前说的基本上是以人为主,现在我们要说的是以物为主的发展。其中核心就是能源和动力。能源就是新能源,风能、太阳能甚至以后的核能,都是我们的发展目标。动力就是燃料发动机、电力发动机、核能发动机等...” “未来十年内? 我们的计划是领先技术自己研发为主? 基础技术和制造能力收购为主。我们要建立六到十家研究机构,分别涉及能源、动力、电子、通讯、化工和新材料、生物六大领域。” “尤里亚斯? 我们要建立类似小溪山、夏季谷之类的研究所吗?” “是的? 罗斯伯格。小溪山、夏季谷和莫比迪克研究所是我们搞研究所的范本。现在我们将以此为模型开始批量建设,这些将是我们技术研发的核心。有了这些研究所? 才能把我们藏了许多年的先进技术一点点拿出来,不至于吓到别人。”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只有岑乐瑶不大明白。不过她坐在这里开始? 就觉得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很多事情都讲不清楚。 “信息产业,到后面,除了能源和动力? 通讯也很重要。它也是互联网产业的重要支点? 更是我们的聚宝盆,财源之一。所以北方电讯是我们的重要目标之一。” “尤里亚斯,北方电讯目前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他们在华夏、曰本的生意扩展得非常快,带来不菲的收入。” “苏里安? 北方电讯这几年在亚洲扩张得很快,表面看形势大好? 股价也在一路攀升。实际上是虚的。他们为什么要去亚洲扩张,就是因为北霉市场受到严重的冲击? 节节败退。他们的基本盘遭到朗讯和爱立信等竞争对手不断地蚕食,未来还有思科等新兴公司的步步紧逼。可是他们在亚洲新兴市场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盈利? 补血总部。” “这份是莫比迪克研究所的研究报告? 已经充分说明这一些。其实华尔街资本市场已经意识到这些问题? 很多人已经在悄悄出手北电的股份。只是他们没有像莫比迪克研究所这样,从数据分析进行严实的论证。” 莫比迪克研究所在去年华尔街一役,已经名声大噪,加上丘好问后来发表的《概率学、博弈论在经济金融分析的深入研究》等文章,使得它成为一座举足轻重的经济方面研究所。它说要发布公开文章,财经媒体会疯了一般围过去,华尔街也会凝神倾听。要是文章提到某家公司好,该公司股价会暴涨,要是提到某家公司不好,那它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莫比迪克研究所的报告极少会提到具体的某家公司。它更多地发表学术、以及行业市场方向的分析研究文章。这更突现了莫比迪克研究所点名的稀少和巨大威力。 所以莫比迪克研究所要是在文章中点到了北方电讯的缺陷,那它的股价肯定要经历一次高台跳水。 “苏里安,马略,雷必达,拿着这份文章,去跟他们好好谈谈。告诉他们,如果你们掌管了北方电讯,会提供世界上最先进的通讯技术,再结合亚洲的生产成本,做出性价比最高的通讯设备产品,能把爱立信、西门子、阿尔卡特这些欧洲佬打得屁滚尿流!” “这话那些傲慢的家伙应该很爱听。” “信息产业我们还需要一块重要的拼图,那就是环球娱乐。听说加纳大酿酒佬正踌躇满志,准备收购宝丽金影业等几家娱乐公司。正是我们的机会。大规模收购,需要钱。他们的酒卖得不错,现金流很充沛。不过研究过他们的报表和实际情况后,我们发现它有几个大漏洞。” “我们将花两到三年时间进行布局,狙击他们,迫使他们把环球公司处理给我们。然后再跟通用的nbc整合在一起,打造成一个完整的传媒产业链。” “尤里亚斯,这需要很多钱。北电、环球,还有nbc,就算可以在华尔街动用杠杆,我们也还需要六十亿霉圆左右的资金。加上几家研究所以及在欧洲、亚洲的布局,所需要的资金就更大了。” “雷必达,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们需要很多的现金。尤其在明后年,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好生出更多的钱来。所以我决定,把巴西的那两块油田拿出来,一来套取资金,二来交好霉国的石油资本集团。” “还有,除了我列入a名单的公司,其余互联网等新兴科技公司的股份,我们都可以卖出去,只要谁给的价钱合适。” “尤里亚斯,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新兴科技公司没有太大得潜力?” “亲爱的马略,任何一个产业,不管它如何蓬勃向上,能挣钱的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亏本或艰难度日。至于谁是那少数之一,只有上帝知道。” 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笑了,他们可是知道丘好问的本事和心思。 第一百九十章 闲暇时光 会议开了足足两天,然后大部分人坐飞机悄然离开,岛上只留下丘好问、岑乐瑶和加百列等几人。 今天的阳光很好,可是两人没有出去阳光浴。岑乐瑶穿着一身连体游泳衣,躺在一张遮阳伞下。丘好问穿着一件花短裤,自告奋勇地给她抹防晒霜。 “我们中国人跟老霉的观点不一样,太阳是要晒的,可是不能像晒咸鱼那样,我们中国人细皮嫩肉的,可没有他们那么皮厚肉糙。他们的皮肤癌偏高,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可不能学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学来的观点,恨不得自己的皮肤变成小麦色,只有那样才健康?越多斑点越好看,真是,i服了they。” “老实点,你涂防晒霜就好,不要乱摸,你手又摸到哪里去了?”岑乐瑶一把抓住丘好问正在作怪的手,呵斥道。 “天地良心,我只是想把防晒霜涂均匀点,各处都涂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华夏人的皮肤跟老霉不同,尤其你,更是娇嫩得很,要是没有防晒霜,晒黑了怎么办。” “真的这么好心?”岑乐瑶松开了捏住丘好问手腕的手。 “真就这么好心。我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完全是为你着想。”丘好问往右手心上挤了一大坨防晒霜,往岑乐瑶大腿涂抹着,只是越抹越上去。 “好了,不用你抹了。你再抹下去,怕是要得寸进尺了。”岑乐瑶深知他的劣习。 “怕什么,这岛上就我们几个人,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怕什么?”丘好问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脸皮厚,不要脸,我还要脸。”岑乐瑶红着脸说道,“待会柳智敏不是要来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到。” “那么今晚...”丘好问低下头,在岑乐瑶耳边低声说道。 “你就知道欺负我。”岑乐瑶的脸更红了? 狠狠地捏了一把丘好问腰上的肉。 他大叫一声? 顺势倒在了旁边的躺椅上。 岑乐瑶懒得管他,自顾自地端起旁边桌子上的椰子水? 喝了几口。 碧海蓝天? 白沙绿树,加勒比海的风轻轻地吹过来? 一点都不热。远处海鸥掠过海面,跟点点白帆融为一体? 分不清谁是谁。只是这太阳悬在空中? 像一枚灯泡,还是五百瓦的那种。 慢慢地,岑乐瑶的红晕散去了,她转过头问道。 “好问? 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资产转移到别人名下?连小溪山、夏季谷、莫比迪克这样研究所? 你似乎也在逐渐退出。” “没有办法,我肌肤换不了,心也不肯换,事情到最后会很麻烦的。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只是小打小闹。而且现在的我? 价值比危害要大得多,所以还能容忍。等过几年? 可能涉及到他们核心利益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客气了。只会给我两个选择? 要不像默克多,转成霉国籍? 要不滚蛋。” “商业和科学一样? 他们鼓吹着是没有国界? 可是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只要背后操控这些的人是有国界的,事情到最后还是要跟肮脏的政治扯上关系。早做打算就多几分安全感。”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他们见财起意,背叛我,吞掉那些资产?”丘好问顿了一下,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悠悠地说道:“就算这宇宙毁灭了,他们也不会背叛我的。” 岑乐瑶不明就里,但是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默然了一会又说道。 “这几年,霉国对我们国家有点图穷匕见,步步紧逼,但是对于华夏的人才却抱着吸收、包容的态度。”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华夏的人才就算回到国内,也无用武之处,所以才会很宽容大度,希望能够吸收这部分精英。等到我们国家强大起来,人才有用武之地,你再看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的。” “我们的前途会如何?我们国家的命运会如何?”岑乐瑶忍不住轻声叹道。 “国运有时候真的讲不清楚的。苏维埃倒下了,只剩下华夏这个庞然大物了。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当初苏维埃和我们,靠着举国之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硬生生从农业国建设成了工业国家。基础打好了,能够跟得上西方国家的脚步了,就需要转换思路,多方面改革,才能进一步地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苏维埃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基础建设时用的那一套,他们还要延续下去,是万万不行的。结果自己玩死自己。不过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所以我们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进行试探改革。我们失败不得啊,苏维埃失败了,霉帝和西欧在它和它的附属身上吸饱了血,才有这几年的经济蓬勃发展,将来还会再兴盛十年二十年。华夏倒下了,可能连他们都不如。” “西方吃饱了,可露西亚和留里克现在变得怎么样,谁去关心?那里的情况在日益恶化。或许他们此时才明白,他们确实得到了西方所说的自由皿煮,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成为人家的后花园,经济殖民地。在西方人眼里,给了你这两样东西,就是最大的恩赐,其余的就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奋斗了,实在不行,可以像暹罗、天竺那样,人民照样生活得很幸福啊。” “经济学基本原理都没学懂啊,就跟人家玩梭哈,真是幼稚。自由经济就跟森林法则一样,弱肉强食,你把爪牙都去除了,把自己变成绵羊了,还指望那些老虎狮子和狼群对你客客气气?你是可以在草原上自由地生活了,但是长肥的时候,要给人家吃几口。毕竟你吃草,人家才是吃肉的。” 听了丘好问一串的牢骚,岑乐瑶忍不住笑了,“你呀,脑子里的念头就是那么多。小姨说得没错,姨父就是受你的影响,才会产生那么多想法,才会惹人烦,被人家赶到江南省去了。” “哈哈,姨父现在去了吴江市,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了,不好吗?放心吧,我会给他拉多多的投资过去,帮他挣业绩。都是一家人,我不帮他谁帮他?” “什么一家人。”岑乐瑶嗔道。 这时,加百列走过来说道:“先生,柳先生来了。” “说到业绩,业绩就来了。快请过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们的事业 “你们这过得是神仙日子啊。”柳智敏看着穿着花短裤继续躺在那里的丘好问,以及裹了一张薄布巾的岑乐瑶,羡慕地说道。 “这岛真是漂亮,我在飞机上看到了,居然整个外形是颗心。” “经过人工修整的,有些地方被特意填了些海,才整成这样子的。”丘好问解释道。 “你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啊。” “瑶瑶的生日礼物,当然要用心些。” “算了,不说了,越说心越酸。我还是好好享受下这里惬意的生活吧。”柳智敏找了一张躺椅,顺势躺了下去,拿起一杯果汁,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大柳,你在加州大学学得怎么样?” “挺好,苏拉教授是真牛啊。” “就这感悟?” “那能,还有很多。首先就是这电子牵涉太广了,就比如它的核心芯片而言,从原材料提纯,到芯片设计,再到晶圆流片,最后封装测试,一整套产业链下来,缺一不可。霉帝和曰本也是花了几十年才慢慢完善,最后走到尖端的。” “听你的意思,你以后准备往芯片方面发展了?” “当然了,你也不是这么期望我的吗?现在你势力这么大,我敢不听话,那还不得被你丢进海里去。”柳智敏开玩笑地答道。 “少贫了。”丘好问摆着手说道,“芯片是我们整个布局重要的一块。通讯、能源、电机、汽车,不管哪一方面,都离不开电子芯片,而且它还是所有电子产品的心脏,差一点都不行。” “可是芯片涉及面太广了,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吧,这得费多少人力物力,砸多少钱进去?”柳智敏摇着头说道。 “其实盯两块就好了。一是芯片设计,二是芯片制造。其余原材料提纯、封装测试等环节? 或可以与其它产业重合? 或者不是很重要。只有这两点,非常关键。首先它们需要经验的积累。芯片设计和制造? 是需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攻关? 需要成百上千的工程师耗费大量时间,经历无数的失败和成功沉淀出来的。不是你一砸钱就能砸出来的。” “芯片设计? 一是设计软件,也就是eda? 二是ip积累? 也就是成功的芯片电路功能模块的积累。eda我们计划先去欧洲收购一家公司,然后再以此为基础收购霉国几家小公司。最后还是要依托我正在滨海建设的软件产业基地,进行本地化。ip这块,是需要大量积累的? 这点是急不来的? 我们必须一步一个脚印,不能像国内某些人那样急功近利。” “芯片制造,一是制造设备,二是制造工艺,都是关键? 我们列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但是需要十年的发展和积累。我们的目标? 在表面上我们一直是追赶者。别人上到250纳米工艺,我们能做到350纳米? 以此类推,等别人能上到5纳米? 我们必须能做到10纳米? 努努力可以做到7纳米。可要是人家5纳米了? 你连40纳米都搞不定,那人家肯定是可着劲欺负你了。” “5纳米,7纳米,怎么可能?” “你的知识都学到批眼去了?摩尔定律不知道啊?” “好吧,你有钱你有理。关键是这晶圆厂多贵?正如刚才你说的,它的制造工艺日新月异,还没来得及把成本赚回来,新的工艺又出现了,又得往前赶。这需要源源不断地输血才扛得住。” “是的大柳,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国内还有很多人抱着造不如买的想法,对花巨资投入到这个无底洞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芯片制造没有政府的输血和支持,光靠企业正常的商业运作,很难熬得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初步想出了一个草案。” “正好我前些日子得到了nand flash 的verticalgatetown制造工艺技术。这项技术也叫垂直单位体技术,不仅可以利用三维技术进行多层多行列单位制造,数十倍提高单元密度,还降低制造成本以及program和随机电报噪声、时间依赖的vt不稳定性。我们初步测试过,采用该项技术,我们nand flash的制造成本是别家的二十分之一。” “当然了,我们也用不着一步到位,把人家逼上死路,保持领先别家成本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就好了。” “太坏了,乐瑶,你看得出他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的样子吗?完全一个奸商,大奸商!”柳智敏懒得问丘好问从哪里获得的这么先进的制造工艺,只是开着玩笑说道。 岑乐瑶咯咯一笑,“你们俩,半斤八两。” 柳智敏哈哈大笑,停下来后说道:“好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将来的芯片制造厂以新技术做nandflash为基础,靠这个大把赚钱,然后以此为基础,进行其它芯片的制造,以及先进芯片制造工艺的升级?” “我说了你们俩是一丘之貉吧,心思一下子就重合到一起去了。” “那是我跟大柳英雄所见略同。现在正好岳叔叔到吴江市任职,天时地利人和。厂子先建立起来,名字我都想好了,鼎芯。大柳,你的任务除了学习本领之外,就是结交挖掘这方面的英才。我也叫我大堂叔注意这方面的人才。爹亲娘亲,没有钞票亲,再坚定的偏见,也经不起金钱的弥补啊。” “你们这是要憋着劲挖霉帝和台岛的墙脚啊。”岑乐瑶撇了一眼两人,冷笑一声说道。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马上就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不得早点准备呀,”丘好问的手在岑乐瑶白花花的腿上轻轻地抚摸着,被女孩狠狠地打了一下,只好收了回去。 柳智敏抬头望天,研究星座走势。只是大白天的,有点考验眼力了。喝了几口果汁,没有听到闹将起来,知道岑乐瑶脸皮薄,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跟丘好问一起没脸没皮。 “你们不多待几天?非得明天要走?” “我还要去圣地亚哥参加今年的北美计算机大会,瑶瑶也急着回国去见姥爷姥姥。要是喜欢,你在这里多留几天。” “我肯定喜欢,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我认识了一个美女,希腊过来的留学生,想请她过来玩几天。” “你啊,恶习不改。不过这个不要问我,问瑶瑶,我在这也是做客的。” “乐瑶同学,你看这行不行?”柳智敏舔着脸问道。 “可以啊,只是三楼请你们不要上去,其余的地方你们随意。” “放心,三楼是你们的小天地,我绝不上去。” “好了,待会瑶瑶跟管家说一声,把飞机船只安排好。这么宽敞的地方,还不够你浪得?” 听了丘好问的话,柳智敏嘿嘿一笑,躺了下来,得意地唱了起来:“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我和柱儿不认识我怎能嫁他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是圣地亚哥大会(一) “人工智能,这个词1956年被提出,开始时是电子计算机作为一种可以模拟人类思维的工具。” “我总结了以前诸多前辈的思想和提法,做了一个归纳定义,人工智能是深刻了解人类智能的实质,通过研究、模拟、研究,然后生产出一种新的能以人类智能相似的方式做出反应的机制。我把人工智能划分为机器人、语言识别、图像识别、自然语言处理和专家系统五个方面。当然了,随着发展,人工智能可能会出现其它方面的范畴,我们暂且不论。” “最开始得到发展和应用的是专家系统,但是近十年我们发现,专家系统存在的应用领域狭窄、缺乏常识性知识、知识获取困难、推理方法单一、缺乏分布式功能、难以与现有数据库兼容等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1990年,schapire构造出一种多项式级的算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最初的boosting算法。一年后,freund提出了一种效率更高的boosting算法。在此基础上,我做出了改进,提出了adaboost(adaptive boosting)算法。对,就是这个。”丘好问指着身后的幻灯片说道。 这是一篇1994年发表在《计算数学》杂志上的文章。 “我们做过测试,该算法效率和freund于1991年提出的boosting算法几乎相同,但更容易应用到实际问题当中。我们没有停止脚步,继续深入研究。今天,我向大家展示的是集成决策树模型。它是由一个随机子集的实例组成,并且每个节点都是从一系列随机子集中选择。由于它的这个性质,被称为随机森林(rf)。我们经过多次运算,随机森林能够在理论和经验上证明了对机器学习中常常遇到的难题过拟合的抵抗性...” “除了数学算法上的研究,我们还对向量计算机进行了研究,因为它是人工智能的硬件基础。知道我们的人都清楚,我们在1993年就搭建了先驱号,也就是阵列式向量计算机。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我们从实践中发现,人工智能很大一部分就是机器学习,而我们将机器学习研究分为神经网络方向和支持向量机方向。” “就在一个月前,我们用先驱三号的复制体,加上pksiii(primordial knowing systems第三代)系统的改进版,搭建了‘蔚蓝天空’号计算机,然后邀请了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进行三局对战。” 丘好问示意助手在大屏幕上播放一段视频。 “大家可以看到,坐在左边的是卡斯帕罗夫先生,右边这位是大家都熟悉的雅各布。不过他当时是可怜的工具人。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卡斯帕罗夫先生走的每一步棋输入到蔚蓝天空计算机里,然后再把蔚蓝天空运算出来的应招在真实的棋盘上进行落子。” “我们必须考虑卡斯帕罗夫先生的脑力消耗,比赛总共进行了五天时间,结果是蔚蓝天空三局两胜一负。” 丘好问的声音刚落音,台下的听众顿时沸腾了,无数的手高高地举起。这可是人工智能第一次战胜人类,而且还是人类极少数的高智商者,这包含的意义太重大了。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丘好问? 岑乐瑶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美目闪烁着光彩。 “好了,现在不是提问环节? 等我演讲完? 才是提问环节。现在请大家继续听我的演讲。” “去年我们在华尔街做了一个小小的科学试验。” 台下的人一片轻笑声。 “对于我们做科学搞研究的人,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学试验。只是华尔街的人不大懂里面的重要性? 所以比较惊讶。”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在座的都是计算机爱好者? 对于华尔街那群人有着天生的反感。 丘好问微笑着等了等? 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我们回到原题。在那次测试中,我们用的也是一种人工智能,只是这个人工智能处理的数据虽然庞大? 但是外部环境却相对狭窄? 核心算法也相对简单,基本思想和原理,已经包含在我去年九月份发表在《数学评论》的那篇《概率论...》。” “我记得当时很多交易员很惶恐,认为人工智能很快就要让他们失业了。我说不会的,你看完那篇文章就会明白的。他们说? 对不起,可我真的看不懂。” 台下又一阵哄笑。丘好问的这些话极大地满足了众多理工男们那可怜的智商优越感。 “我说伙计? 你们看,那算法里随便一个因素发生改变? 算力就要增加数倍。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在你们完全不知情的环境下进行测试,就是避免你们做出太多意料之外的改变。现在你们知情了? 那做出的因素改变就太多了。就算蔚蓝天空出马也不行? 华尔街有多少个交易员? 就可能有多少个卡斯帕罗夫先生,蔚蓝天空烧糊了也算不出来。这些伙计们终于恍如大悟,那就是意味着我们不用失业了?好吧,我算他们都听明白了我的解释。” 台下的笑声更盛,整个会场都洋溢在一片轻快的欢笑中。岑乐瑶也笑了,她记得丘好问在华尔街开内部会的时候,就是讲了几个理工男书呆子气的玩笑,引得华尔街的精英们哄堂大笑。 这个丘好问,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搜索算法其实也是人工智能的一种,因为它需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优化。真正的搜索引擎,应该是1993年小溪山的robot小工具,专用利用html网页之间得链接关系来检测相关数据和指定关键词。” “roboot的核心算法是hits算法,它的基本思想和原理都在我的本科论文《不相交路径问题的近似算法pproximation algorithms for disjoint paths problems》里。这篇文章相信大家都看过。” 众人齐声应道:“看过!” “好的,谢谢大家看过我的文章。” 在许多计算机和互联网爱好者眼里,这篇文章约等于《创世纪》的一篇。《计算机世界》等权威杂志评论这篇文章是人类进入人工智能的钥匙之一,更是人类在互联网中的一盏指路明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是圣地亚哥大会(二) 丘好问的演讲还在继续。 “雅虎的杨智源和大卫开发了一款排序搜索算法,但是过于简单,更多的依靠人工分类。相信上过雅虎的伙计们都感受过,嘿,这是什么狗屎!” 听到听众们的轻笑声,还有台下杨智源和大卫两人无可奈何的笑容,丘好问也笑了。 “于是我对hits算法进行了解析,提出了mapreduce模组和hadoop系统。这是一个高效的分布式计算框架模组和分布式运算系统。有了这个模组,我们就可以很容易计算出网页每个链接之间的关联度,得出一个指数来。” “根据hits算法和mapreduce模组,小溪山研究所去年年底提出了advian vista搜索引擎技术,在雅虎得到了应用。大家感觉怎么样?” “真是爽爆了!”有人在台下叫道。 “那就好,杰瑞,大卫,看看,你们付的专利费多值啊。”丘好问指着台下的杨智源和大卫,开玩笑地说道。 杨智源和大卫眉开眼笑地挥挥手,没有出声。 “前两周,斯坦福大学的两位学生,拉里奇和谢布林,开发出一个pagerank算法。上帝,这是我见过的对hits算法以及mapreduce和hadoop最完美的应用之一。我真的无语了,太漂亮了,太棒了!” 台下又陷入哗然中,能得到伟大的尤里亚斯如此的赞许,拉里奇和谢布林到底是何神圣? “他们今天也来到了会场。拉里奇,谢布林!” 随着丘好问喊声,两个瘦高男子站起身来,腼腆地向众人打了招呼。 “小溪山研究所已经决定授权和投资他们,对了,伙计们,你们取的公司名叫什么?” “googol。”拉里奇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说道,声音有点微微颤抖。 “棒极了,这个名字棒极了,10的100次方,在数学定义里,意味着接近无限大。上帝啊,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么棒的名字?” 听到丘好问的牢骚,台下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刚才我介绍的主要是人工智能的软件部分,但是光有算法模型,光有程序软件,不足以完成人工智能的工作,它必须需要硬件的支撑。大家知道,犀牛研究所与皮克斯工作室的目前世界上对图形处理研究最深的两所机构。他们能够获得这么丰硕的成果,其中一项关键是就采用gpu(graphics processing unit,图形处理器)? 用gpu搭建了阵列式专用向量计算服务器。” “在实践过程中? 我们发现,gpu由于其特殊的并行处理元阵列结构? 在运算能力? 尤其是浮点运算能力上是普通cpu的数十倍。我们曾经做过极限测试,用nvidia 的kr3t gpu搭建的运算单元? 普通运算能力是同类型的cpu运算单元的二百四十八倍,浮点运算能力是三百零五倍。” 台下又是一片惊叹声? 不过大家今天惊叹的东西太多了。 “于是我们充分利用了gpu的强大而高效的并行计算? 进行海量的数据学习。是的,蔚蓝天空能够战胜卡斯帕罗夫先生,就是因为它用了gpu做数据运算,主要是以下几部分运算核心模型。一? 数据运算分析和分类模型;二? 机器学习训练模型;三,在前面两部分的模糊预测模型。我们研究所向蔚蓝天空输入了我们能够收集到了人类所有的国际象棋棋谱,然后它自己根据模型进行运算、分析、分类,再在不同的类型数据下进行学习训练。” “蔚蓝天空强大的运算能力,足足学习了一千六百七十五个小时? 终于可以开始进行应对预测。但是还不够,我们秘密地请来了霉国几位著名的国际象棋手? 与蔚蓝天空进行对弈,不断地调整它的预测模型核心算法。经过五个月? 终于才敢挑战卡斯帕罗夫先生。它赢了!” 台下猛然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如同飓风刮过。 “我知道? 蔚蓝天空挑战获胜的消息传出? 肯定会有人说? 不行了,以后计算机会统治人类,人类终究要灭亡人类。真是可笑,真希望这些人能够一直活在远古的原始社会,或者黑暗的中世纪,那他们就不会因为时时的科技进步而一惊一乍的了。” “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科技文化的进步,而最重要的基础就是科技的进步。科技的进步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提高了人类的生产力,也就是单人的生产效率。农业社会,一人的产出,勉强养活一到两人。一遇到天灾人祸,就是一场大灾难。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蒸气革命,也是煤油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是电力革命,人类用煤和油,用电力驱动着机器,生产效率数十上百倍地提高,一人可以养活数十上百人。这才有这两三百年间人类历史上无比灿烂的文明史。” “第三次工业革命就是信息革命,它从第一台计算机开始,一直到现在,互联网的出现,进入到兴盛时期。它极大地缩小了我们距离,又无限地扩大了我们的空间。真实的世界变小了,虚拟的世界变大了。” “我们一直在前进,坚持着科学和文化地不断进步,因为我们渴望着更美好的生活。正是这种渴望和坚持,我们的祖先从山洞走出来,建立了城市和新的文明;正是这种渴望和坚持,我们登上了月球,深入到马里亚纳海沟。我们宁可站在星际飞船上,迎接恒星爆炸而死去,也好过躲在山洞里,守着一堆篝火苟活。” 听众们纷纷站起来,热烈的掌声几乎掀掉了会场的屋顶。 “尤里亚斯!尤里亚斯!尤里亚斯!”先是数个人,然后是数十人,接着数百上千人,全场的人都在欢呼着一个名字。 会场一直闹腾了近二十分钟,大家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进入到提问阶段,听众举起的手就像麦田一样。 几轮提问后,终于有个记者模样的人被主持人点到了。 “尤里亚斯,你觉得科技高于一切吗?”提问的这个人有点来者不善。 “我一直在强调,科技是提高人类生产效率的重要动力。只有生产力提高了,人类才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享受生活,探索未知。说到底,科技是人类追求美好生活的重要基础。请问你从哪里推断出我定义了科技高于一切?” 丘好问也不是好欺负的,毫不客气地就怼了回去。 “那么....”提问者还在那里强词夺理。 “我说的那些东西你听懂了吗?”丘好问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提问者哑口无言。这些算法啊,模型啊,我听得懂个鬼,我又不是学这些的,我只是社会最后得良心。 “看样子你没听懂,那你为什么不提问这些没听懂的,而是提问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把机会让给那些关心计算机,关心互联网,关心科技进步胜过关心八卦的人吧。” “好!”许多听众大声叫好。来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爱好计算机和互联网的理工直男,可没有多少耐心在这里扯八卦和噱头。 提问继续,主持人也学乖了,专点那些一看就是理工男的家伙们。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再踊跃举手也不行。 听众实在太踊跃了,提出的问题也实在太多了,大家都想跟“伟大的尤里亚斯”交流。原定一个小时的提问环境,一直延续了近四个小时,会议方见实在不行了,这才强行结束。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吴江行(一) “细伢子,神笔马良工作室、万花筒特效工作室、明月居游戏工作室,这些名字古怪的公司是你投资的吧。” 在行驶在沪宁高速上的面包车里,坐在中间座位上的陈宣霓忍不住转过头问坐在后排的丘好问。 “是的。” “那些个员工对你这么热情,甚至有点狂热的感觉,好像看到了他们崇拜的偶像。” “他们都是搞计算机和互联网的,肯定听过我上周在圣地亚哥计算机大会的演讲。” 听完丘好问洋洋自得地回答,丘爱国鼻子一哼,“看把你给得意的。” “没办法,这就是实力的表现。”丘好问悠哉地答道。 丘爱国更不爽了。 三兄妹中,他学习天赋是最差的。丘好学好歹还考上京城里的本科,他却只是考上了一个大专。最后还是托了关系,考了个hn大学的专升本。 后来可能因为爱情的缘故,他奋发图强,居然考上沪江大学的法学研究生,终于来到爱人的身边。可是没两年,陈宣霓就研究生毕业,被分到沪江广电传媒旗下一家报社当记者。 现在老三人五人六地回来了,他这个做大哥总觉得不得劲。即为弟弟感到高兴,又为自己跟弟弟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感到惭愧。他也常看国外的科技报道,知道自己弟弟在国外是如何地风光。 陈宣霓却似乎没有感受他的情绪,只顾地跟丘好问继续交谈。 “这回你们怎么直飞沪江呢?” “看看你们呗,尤其是大妹姐,好几年没见你了。” “嘴甜的,少来,我是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的。” “还是被大妹姐看穿了。”丘好问嘻笑地答道,“除了看你们,还有两件事。一是沪江这边的几家公司,要来看看,处理下。二是要去吴江跟岳叔叔谈些事情。” “我就说,到了沪江没待几天就慌急着忙地来吴江。这边我常跑,这几天也有采访任务,我就公私兼顾,带你们一程。” “大妹姐,你可真是公私兼顾,出来采访,还把我哥也捎带着。” “他不是放假无聊嘛,让他跟着我出来跑一跑,当个助理什么的,早点见见外面的社会。” “大妹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丘好问突然一句话,让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了?”好一会陈宣霓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次我回去,爸妈知道我见了你们,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等你哥研究生毕业。”陈宣霓看了一眼身边的丘爱国。 “哥? 你可要好生努把力? 研究生毕业,不仅硕士学位有了? 连老婆都有了。” 丘好问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连司机小谢也笑了。 到了吴江市,才知道岳安宁陪着上面的检查团到昆山去了? 得过两三天才能回来。 没办法,先去找酒店住下吧。来到吴江市新修不久的姑苏大酒店? 刚下车? 迎面遇到两个女人。 婷婷袅袅,一个烫着小波浪,一个留着黑长直,一个媚眼如丝? 自带三分娇艳? 一个柔情似水,处处随风摇摆。看到陈宣霓,都眼睛一亮,再看到她身后的丘爱国,不由露出三分不屑七分讥讽的淡笑? 最后看到岑乐瑶和丘好问,眼珠子一转? 上前一人拉住陈宣霓的一只手。 “霓子,你也来吴江了。” “好彩啊? 你来了真是好咧。” 一个媚软,一个嗲糯? 自带着沪江口音。 “魏姐? 赵姐? 你们也来了。”陈宣霓脸上也满是笑容,但语气有点淡。 “汪老板请我们来的,说是打了些太湖银刀鱼,要摆个丰鱼宴,巴巴地把我们从沪江请来。”魏姐眉开眼笑地说道。 “就是显摆呗。他在虎丘那边置办了一座老宅子,老地主家的大宅子,缝缝补补,焕然一新,又从各处淘换来各色老物件。都是老掉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看着广告生意的面上,我才懒得来这乡下地方。”赵小姐却是一脸的不屑,手轻轻地捋了捋头发。 “吓,正好你们来了,人多才热闹了,霓子,一起去,大家一起去的了。” 魏姐的话让赵姐翻了个白眼,“都去,汪老板的那几条鱼怎么够吃?再说了,他那个老宅子,阴气森森的,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不要去看的好。”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在岑乐瑶的身上停留得最久。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大家一起去的热闹。汪老板家大业大,几个人就吃不消了,不是笑话啥了。” 看到魏姐在一力坚持,赵姐眼珠子一转,突然改了主意。 “那就一起去伐,热闹些好玩。” 陈宣霓被两人强拉着,一时犹豫了。丘好问在后面开口了,“大妹姐,那就一起去吧。正好我们也饿了,有顿便宜吃的最好。” 陈宣霓知道丘好问是给她台阶下,便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们一起去吧,吃完了再回酒店。” “你们有福了,太湖银刀鱼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赵姐似笑非笑地说道。 “没事,我们也是乡下人,这种乡下菜常吃。”丘好问的话让赵姐脸色微微一变,鼻子一哼,先钻进小轿车。魏姐歉意地笑了笑,也跟着钻了进去,然后从摇下的车窗探出手来。 “霓子,跟上啊。” 面包车跟着走,陈宣霓向大家解释。 “魏姐叫魏萱萱,是我们报社内勤,据说是我们总编的小姨子。赵姐叫赵茉子,是我们报社广告部的,据说是我们副社长的表妹。” “鬼知道是真是假,就是这么一说。反正大家都知道,关系不一般。”司机小谢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补充道。 “汪老板是吴江的大商人,在吴江、沪江和余杭都有产业,也是我们报社的广告大客户。我也采访过他两回,报社的任务,宣传软文。” “大妹姐,我们知道,这两个女的,还有汪老板,你都不好得罪,没法推脱。正好,我们大家一起去,尝尝那个太湖银刀鱼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丘好问的话让陈宣霓的神色不由轻松起来。 这时,丘爱国悄悄地握住她的手,更让她觉得温暖。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吴江行(二) 面包车一路跟着走,一个多小时后,看到远处一座三进的江南老宅,青瓦粉墙,前有池塘,后靠青山,左临小河,右挨树林,真是有山有水有木。汪老板五十朝上,身材适中,一口吴音,时不时蹦出几句沪江话。 他左边站着一位男子,三十出头。丁海山,他的好友,是沪江一家公司的老总。右边是他的秘书王小姐,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眼角的鱼尾纹却清楚无误地显示着韶华易逝。 魏萱萱和赵茉子站在汪老板面前,像两只孔雀,拼命想开屏,却忘记了只有雄孔雀才有彩屏。 看到陈宣霓走了下来,汪老板眼睛一亮,居然迎了上来,伸出手来,嘴里笑呵呵地念叨:“欢迎宣霓大驾光临。” 陈宣霓轻轻地跟他握了握手,“汪老板客气了。我介绍下,这是我未婚夫丘爱国,这是他弟弟,也是我弟弟,丘好问,和他的女朋友,岑乐瑶。” 汪老板很矜持地跟丘爱国和丘好问握手问好,看到岑乐瑶,愣了一下,像是见到眼熟的人就是记不起是哪一位。 “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位美女,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汪老板,这可不是寒舍啊。”赵茉子笑得跟朵花似的,话语就跟浸了蜂蜜的糯米团子。 汪老板哈哈一笑,介绍了丁海山和王小姐。 大家陆续进门,汪老板走在陈宣霓身边,丘爱国紧跟在另一边,魏萱萱和赵茉子几次想挤进去却不得,只能在汪老板身边转悠着。不过两人像穿花蝴蝶一般,也就不显得那么拥挤了。 丁海山却主动留在丘好问身边,向他和岑乐瑶介绍着。 这宅子原属本地一户大地主的家产? 祖上做过抚台? 原本还有一进,大门有旗杆石狮子? 公社时拆除了。汪老板置换后? 请来了沪江和吴江文物所的专家掌纛,几次整修? 成为最标准的“四水归堂”宅第。 接着大肆收购旧物件,移花接木? 比如大门影壁是从徽南弄来的。第一进天井? 五上五下,中堂对子,一样不缺。长几上,按照老规矩摆着金陵钟? 插屏居中? 再置玉如意一件,左右各有一件官窑大瓶。正中是八仙桌,红木几凳。 左右厢房,每间开阔四米,进深九檩? 有西式沙发小客厅,长台会议室? 还有正宗按摩房,配有锅炉? 日式深浴缸,桑拿马杀鸡。楼上客房五套? 完全三十年代沪江滩小资风格。面汤台? 梳妆台? 美人榻,摇椅,居然还有一张鸦片榻,看得丘好问和岑乐瑶啼笑皆非。 还有老电扇,月份牌,画报,都是真真实实当年的物件,也不是汪老板从哪里淘换来的。 后天井筑了鱼池,房间里有斯诺克,乒乓球台,棋牌室,影音间,小舞池和衣帽间。最后一进,天井东墙,修有六角飞檐小戏台,西墙为廊棚,摆着几套藤椅茶几。厅中中堂对子,德国八音钟,山水石古董插屏,配着官窑粉彩瓶。居中是一张吃饭的大圆台,一圈的官帽椅。 厢房还有西餐室,上层为主人房。厅后直通大厨房。 三进房子,过道青砖铺设,角角落落,杂莳花草,盆景点缀,都花了一番心思。一路走过,案几不少,厅堂,槅扇,花窗,走廊转角,处处摆着大小的青铜器。 岑乐瑶悄声对丘好问说道:“怎么样?这比你那座在比弗利山的克罗茨庄园要好吧。这才是正宗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你那个只是个水晶宫,味道不对啊。” “嘿嘿,各有千秋。克罗茨庄园离好莱坞太近,沾惹了太多了世俗之气,根本没法跟卡梅奥高地的皇冠庄园比。至于这里,一股子封建主义的腐朽味道。” 丁海山在前边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说话,眼睛眨了眨,没有吱声。 参观了一会,下人说,开饭了。 大家走进饭厅,汪老板坐上首,请陈宣霓坐身边。陈宣霓让魏萱萱坐,魏萱萱却让赵茉子坐。两人推来推去,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丁海山笑着说了一句:“可以坐左右的。” 话刚落音,魏萱萱就坐到了左边,赵茉子一愣,立即坐到了右边。陈宣霓在魏萱萱旁边坐下,拉着丘爱国坐下手位。丘好问请丁海山坐赵茉子旁边,他微微一笑,不推辞地坐了下来。丘好问和岑乐瑶也跟着坐了下来,王小姐坐在了末座。 大家坐好后,阿姨端上八冷八热。叫花鸡、锅油鸡、出骨鱼球、芙蓉蟹斗、白汁西露笋尖、清汤秃肺。中间一道是今天的主菜,银鱼蒸豆糟。 “今天美女如云,在下实在高兴,先干为敬。”汪老板端起酒杯,说了一句,便一口抿干。 “吓,汪老板,你这说的好像在喝花酒。”魏萱萱笑盈盈地说道。 “我说错话了,该罚,该罚。”汪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我陪汪老板,算得上喝花酒了吧。汪老板,我怎么算,也是一朵花儿吧。”赵茉子说着话,身子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 “赵小姐客气了,你不是花,那世上就没有花容月貌了。来,我们喝两杯。”汪老板很豪爽地说道。 等到汪老板喝完后,魏萱萱连忙递上一方手帕,笑着说道:“汪老板真是海量,上回在沪江得月楼,汪老板可是把我灌醉了,那一回真是丢煞人了。” “魏小姐才是海量,那回我也喝得七荤八素了。” 看着在那里相视而笑,回忆共醉时光的汪老板和魏萱萱,赵茉子眼珠子一转,像是女主人一般,招呼陈宣霓等人。 “吃伐,不要客气,吃伐。这是难得的佳肴,就是沪江滩的饭店,也难得吃到的。这盘西露笋尖,本地的民国菜,笋皮切了卷刀片,包鱼肉,虾仁,加一点网膘,上笼蒸透,再加笋丁,菜梗丁,金华火腿丁勾芡,好好吃。我跟你们讲伐,民国时候,吴江、沪江出了好多名菜。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吃吃那些名厨们做的货真价实的本地菜。” “好吃!”陈宣霓和岑乐瑶小口尝了下,老实地说道。汪老板眉开眼笑,脸都笑出了十五道褶子。 “民国菜?那时的国家精英们都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去了,难怪被小曰本欺负成那个样子了。” 丘好问的话却让汪老板的褶子凝固在那里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吴江行(三) “你个小小年纪,要多读书,不要做愤青。民国多好啊,大师辈出...”赵茉子忿忿地说了一大堆,像是被人侮辱了偶像的铁杆粉丝。 “名师辈出,那个时候全国人民有多少文盲?跟那个时候整个民族的苦难命运相比,出一大堆的国学大师有什么用?他们研究的那些学术,让世界列强高看我们一等了吗?” “愤青就是愤青,什么都往民族伐,国家伐上扯,有意思吗?这个国家民族再好,能好得过霉国曰本伐...做人还是现实些,多挣些票子,以后出国去享福。我是做好计划,三十岁之前一定要出国去的。”赵茉子不屑地说了一大通。 “啊,赵小姐,你还没有三十岁啊?” 丘好问的话让饭厅愣了一下,随即丘爱国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然后岑乐瑶和陈宣霓也低着头,耸动着头和肩在低声地笑。就连刚才一直面无表情的王小姐,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魏萱萱却有些尴尬,很想笑,但她跟赵茉子的年纪相仿,笑她似乎也在笑自己。 赵茉子脸色惨白,她目光在丁海山的脸上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但嘴里还是轻声说了句:“小赤佬。” “阿姨,请不要生气。”丘好问很诚恳地对赵茉子说道。 赵茉子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借口要去洗手间,噔噔地离开了。 魏萱萱却是活跃起来,“丘先生,岑小姐,你们在哪里高就啊?” “我们还是学生。” 听了丘好问的回答,魏萱萱就没有什么兴趣了,转头对陈宣霓说道:“霓子,你做事何必这么拼呢?工作有啥好做的伐,女人,要的是情,缘,心情,环境。要情调? 要浪漫? 要有优越的环境,才能养成如水的女人? 否则的话? 不几年就成黄脸婆了,有人就要嫌弃你了伐。” 陈宣霓含笑听着? 手上的筷子却不停,一会给丘爱国夹菜? 一会给自己舀羹汤。丘好问不甘示弱? 不停地跟岑乐瑶夹菜,还劝道,“多吃点,今天奔波了一路? 实在是有点饿了。” 看着跟饿死鬼投胎的四人? 魏萱萱觉得实在没啥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便转向汪老板。 “汪老板,我们喝一个好伐。” “好的,好的咧。” 赵茉子回来时,看到魏萱萱跟汪老板喝得正高兴? 脸色微微一变,但迅速恢复正常? 施施然坐下。 汪老板跟魏萱萱喝完,转过头给赵茉子夹了几片菜? 笑着说道:“你们女人家,一听到猪油猪膘? 就吓得不得了。你们搞错了? 猪油是最护肌肤的。我上回到沪江? 看一位老医生,他有一方药,专供女人肌肤保养,其中一味就是黑毛猪的猪膘,用起来比雅诗兰黛还要好。” “真的假的。不过我的肌肤是很白的,不要保养。我去锦城酒店游泳,穿了泳衣,他们都说我是白种人。”赵茉子微张着樱桃小嘴说道,转而举起酒杯说道:“你跟魏姐喝了,不跟我喝可不行。” “喝,必须喝。”汪老板豪迈地说道。 几个来回后,赵茉子飞霞扑面,目光迷蒙,整个身子就像靠近火炉的蜡条,全软了,半截身子贴在汪老板身上。魏萱萱目光闪烁,在赵茉子、汪老板和一直不声不吭的丁海山身上扫来扫去。 “醉了醉了,我扶她去休息下。”汪老板一手扶住赵茉子的腰,一手挽着她的右胳膊,半抱半搀。两人臂膊勾拢,缠接着离开酒席了。陈宣霓原本想上前去帮一把,可是起身的时候看到魏萱萱和王小姐老神在在地吃着自己的酒菜,愣了一下,不知不觉中坐了下来。 汪老板和赵茉子一时半会没回来,魏萱萱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要去院子里消消食。倒是王小姐一直陪着几位,等他们都吃饱了,然后代替汪老板,带着大家到处走走。 陈宣霓和岑乐瑶走到一块,丘爱国就像跟屁虫,跟在后面。丘好问落在最后面,丁海山悄无声息地靠了上来。 “丘先生在哪里读书?” “蒲林斯特大学。” “喔,霉国名校啊。丘先生学得什么专业?” “数学。” “数学好啊,能锻炼人的逻辑思维能力,数据分析能力。数学学好了,能在错综复杂的信息中做出最理性的判断。” 丘好问看了一眼一脸微笑的丁海山,笑着说道:“最理性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丁海山笑了笑,欲言又止。 丘好问忍不住问道:“我看赵小姐对丁先生有仰慕之心。” “是的,赵小姐是敢爱敢恨之人,可是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看着丁海山脸上轻描淡写的神情,丘好问点点头,“丁先生倒是一位能守住本心的人。这点比我强多了。” “有人强在这点,却弱在那里,有人这点弱,那里却很强。人无完人。” “丁先生说得极是。我看你跟汪老板似乎渊源很深。” “是的,我是钱江富春山里人,家里条件不好,只盼着我考学校端个铁饭碗。我十六岁那年考上余杭商贸中专。毕业后不想分配回老家拿几十块的死工资,就跑去沪江打工。什么活都干过,最惨的在马路牙子上睡了两个多月,几回被当盲流遣返回老家,没两天又跑过去了。还是汪老板见我可怜,收我做个打杂的。可以说,我现在身上的本事,一半是汪老板教的。” “91年,我跟汪老板三年。一天,他跟我说,小丁,你本事学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去自立门户吧。还借了一万块钱给我。92年我在股市上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就在沪江落了脚。生意上了正规,我也有时间过来陪陪汪老板。他夫人丽姨90年因病去世,一直未娶。儿女也各自成家,天各一方。这么大个宅子,他住在也寂寞。” “是啊,这么大的宅子,看是繁花似锦,却是沙洲寂寞冷。” 两人低声聊了好一会,王小姐过来,对丁海山说了几句。 丁海山转头来对大家说,“汪老板请了弹词评话,在东墙小戏台,大家可以去听听。” 几人来到这边,只见飞檐小戏台上,端坐着男女两位评弹响档,先生一身海青长衫,女角是圆襟朱地梅香夹旗袍,腰身绝细。两人出尘清幽,目光静远,醒一醒喉咙,琵琶弦子拨响几声。先生一口苏白,开腔道:“各位客人,春风春鸟,秋风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今朝天气蛮好....” 他话音刚落,弦子再响,天井小庭院,无需电子扩音就清清楚楚。再唱四句回文:“香莲碧水动风凉...凉风动水碧莲香。” 开篇是《貂蝉拜月》。女角娇咽一声,吴音婉转,呖呖如莺簧雀笛,“蟾光如水浸花墙,香雾凝云笼幽篁...” 天井寂静,庭院寂静,天地寂静。夏风摆柳之声,雀噪蝉烦,鸡啼狗吠,从粉墙外处飘来,依稀飘忽,显得这里更静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吴江行(四) 汪老板换了一身水青的对扣棉绸襟衣,缓缓地走了过来。正好女角一曲唱完,跟着大家一起鼓了掌。 台上男女两位稍事歇息下,大家也坐回到各自座位上。汪老板拱手说道:“抱歉抱歉,赵小姐酒醉吐了,身为主人,总要照拂一二吧。所以来迟了,见谅见谅。” 他脸色风高云淡,看不出半点淫秽苟且之色。 然后在陈宣霓旁边坐下,阿姨端来了几盘水果。 “啊呀,刚从吕宋空运过来的香蕉,还有暹罗的榴莲,婆罗洲的芒果木瓜,汪老板,这么新鲜的进口水果,只有你这里才吃得到。”魏萱萱一惊一乍道。 可是汪老板对她仅仅是客气,没有像对赵茉子那样体贴,更没有像对陈宣霓那样爱慕。 魏萱萱却乐此不疲,似乎赵茉子不在,就是她一个人的专场了,而汪老板也成了她一人独享的恩主。 汪老板破开了一个火龙果,放在了陈宣霓的跟前,拿起阿姨递过来的手巾擦拭着手。 “陈小姐,报社记者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可是震旦大学新闻系的硕士生,这个社会的精英,又年轻,不应该做这份工,太辛苦,又不体面。我公司还有一个总监的职位,最适合你了。过来吧,年薪二十万。” 汪老板善言和气地说道,就像一位苦口婆心为人指点迷津的老师。 “谢谢汪老板的好意。只是我从小就想当记者,现在实现理想了。人生在世,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霓子,做人不要太理想主义了,还是现实点好。记者有什么好伐,雨里去,风里来? 除了死工资? 只能吃吃红包,在老板手里讨点润笔费? 有几个钱?在汪老板这里做个总监多好? 一年二十万,还有奖金拿? 多好撒。” “魏小姐既然这么中意,汪老板何不请了她去做总监? 大家各得其所。”丘好问突然开口。 “大人说事? 小孩子家家插什么话伐。”魏萱萱不满道。 “就怕有的大人虽然年纪大,做的事情却连小孩子家家都看不下去。你说的,女孩子要有优越的环境,宣霓姐和我哥的婚房都备好了? 沪江老码头附近的明月江景花园? 一百六十平。当然了,比不得汪老板这里,说话都有回声。不过两口子住,再加上老人孩子,绰绰有余。早几年就买了一些上电和新世界的股票? 足够养老了。” “宣霓姐也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野心勃勃,物质追求都能满足了? 剩下的自然就是精神追求了。做记者就是她现在最大的精神追求,所以汪老板? 你劝不动的。” 听完丘好问的话,汪老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故作深远地点点头:“有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有些意思。” 说完? 故作大方地说道:“那我也不劝了,反正我话摆在这里,宣霓,你什么时候想了,就过来,职位,永远给你留着。” 转过头对一边的阿姨说道:“去准备晚饭吧,丰盛些。今晚我要留宣霓和她的朋友在这里吃晚饭,再住一晚。” 陈宣霓正要推辞,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通,说了几句便递给丘好问。 “岳叔,我是丘好问。嗯,嗯,是的。哦,你回来了。好的。这里是,” “虎丘山下官帽子村汪家大宅。”陈宣霓在旁边补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地方。” 挂掉电话后,丘好问微笑着说道:“谢谢汪老板的盛情款待,我们要等的长辈来电话了,叫我们过去。实在抱歉。” “没有关系,你们的长辈,也是我汪某的朋友,叫他一起过来,我这宅子大得很,再多的人也坐得下。” “汪老板,实在抱歉,我这位长辈,你未必请得动。” “笑话,这吴江地面上还有我汪某请不动的人?小朋友,不要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我十几岁就开始混迹江湖,各色人,什么场面都见过。” 魏萱萱在一旁帮腔道:“可不是笑话吗?汪老板在吴江是头面人物,就是三香路80号也是随便进的。不要以为用得起手机,就可以在汪老板面前装了。没用的,汪老板吃顿饭的钱,都抵得上你那个小手机了。” “那我们等一等,到时汪老板亲自跟他秘书说吧。刚才的评话真好听,是不是又要开始了?我们再听一曲。”丘好问淡淡一笑道。 “好,是真的好听。大妹姐,我们赶紧去占个最好的位置。”岑乐瑶拉着陈宣霓就往西墙棚子处跑去。 丘好问向汪老板拱拱手,拉着丘爱国也过去了。 丁海山指了指丘好问的背影,看到汪老板点了点头,便跟了过去,在丘好问身边坐下。 汪老板依旧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魏萱萱默然了一会,莞然笑道:“几个小赤佬,有啥子门路撒?年轻人,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亲戚当个鼻屎大的官,就当是天王老子了。他们是不知道汪老板你的厉害。” 汪老板转过头来,似乎对魏萱萱的絮絮叨叨有些不耐烦,指了指了桌子上的水果,“吃东西。” 语气生硬,魏萱萱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拿起个香蕉,慢慢吃了起来。 女角娇媚婉转的声音传来,“虎丘山麓遇婵娟,疑是姮娥出广寒。展齿一笑含半羞,淑女窈窕君子逑...” 整个汪宅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这清丽的声音在萦绕回荡着。 一个小时不到,那边第二曲还没唱完,看门的门子跑了过来,在汪老板耳边低语了一句。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跟着门子匆匆走出去。 “顾秘书,这边请。” 不一会,汪老板亲自带着一位三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子走了进来,直奔戏台那边。 “顾秘书,你来了。我姨父他回来了?”岑乐瑶开口道。 “瑶瑶,丘先生,岳领导知道你们到了吴江,就从昆山赶了回来。现在叫我来接你们过去。”顾淮笑着答道。 出门的时候,丘好问对着汪老板拱手道:“汪老板,多谢款待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又对丁海山挥挥手,没有吱声,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吴江计划(一) 三香路80号深处的院子里,进了门,这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保姆阿姨出来跟顾秘书和丘好问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乐翎老师又跑到西川去了?”丘好问好奇地问道。 “没有,去岭东黄海了,她的一个中学闺蜜在那边,跑过去度假去了。” “还带着虎头去了?” “是啊,虎头四岁了,可以带着四处跑了。小姨是闲不住的,以前虎头小,不方便,现在好了。”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以前一放寒暑假,乐老师就没影了。果然是爱读三毛的人,生活里不仅有油盐酱醋,还有远方和诗。” 岑乐瑶和陈宣霓都笑了,顾淮看着丘好问,带着微笑推了推镜框。 “岳叔呢?他现在寄情于工作?也不能太忘我啊,还是要注意身体。” “我听到了,你小子又在背后编排我。”岳安宁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刚去安排了下,让人替我去招待检查团。” “岳叔叔,这是我哥丘爱国,这是陈宣文的妹妹陈宣霓,也是我未来的嫂子。” “你们好!坐,坐,都坐!你哥和宣霓,你姐和宣文,你们两家可真是关系亲密。”岳安宁笑呵呵地说道。 “我们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丘好问的话引起了岳安宁的大笑,以及陈宣霓恶狠狠的白眼。 聊了几句,岳安宁把丘好问带到了书房。 “你们去了汪老板的宅子里?” “是的岳叔,”丘好问把原委简略说了一遍。 “这个汪世杰,背景很复杂,尤其是家里的那些古董,来路都不正。”岳安宁淡淡地说道。 “看得出来。这位汪老板不是什么善人。他对大妹姐有些想法,不过见到顾秘书后,想必不会再敢多想了。” 岳安宁笑了笑,没有做声。他除了是吴江市领导班长? 还是省领导。汪老板这样的人? 万万不敢在他眼皮底下乱来,否则随便一查就能把他一裤兜的屎都刨出来。 “在沪江? 在吴江? 我看到像汪老板这样的人不少,还有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 男的,女的? 形形色色? 纸醉金迷,崇洋媚外。幸好这样的人只是一部分。”丘好问轻轻地摇摇头。 “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一切向钱看的大环境下,出现这些有着物质化想法和追求的人? 不稀罕。大浪淘沙? 时代就是这样的。”岳安宁不以为然。 丘好问突然想起八九十年代某些人想尽了办法出国,以为离开国内这个大泥坑,啃上了洋面包,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国外跟想象的相差甚远? 等过了二三十年,再回过头来? 发现国内的亲友们过得不比他们差,甚至还比他们好。那种落差和情绪可想而知。 人就是这样? 只要你过得比我差,我就觉得幸福? 可你却比我过得还要好? 那是万万容忍不得。 “我看过你前些日子寄过来的材料? 这个芯片制造产业,真的是一场赌博啊。”岳安宁又开口了。 “没错,就是一场豪赌。这场豪赌里有我的金钱,岳叔叔你的前途,还有我们国家电子行业的未来。” 刚刚还很严肃的岳安宁却笑了,“说得这么玄乎,你小子这话里有话啊。” “大投入才有大回报。要是未来华夏的芯片产业在吴江打下根据,亚洲最先进最大的芯片制造公司在你手上缔造,其中意义,想必岳叔叔能想得到。” “你啊,还是这样。对商人谈利益,对官员谈前途。” “对普通人谈钱财,对有志者谈理想。”丘好问补充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笑。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风扇电机在嗡嗡作响。这里很安静,其它地方常有的蝉声却是听不到。只有一两只鸟儿,飞过来驻在枝头,低语了几声,然后又悄然不见了。 岳安宁看着明净通透的窗户,阳光在他的脸上打着圈。他默然无语了一会,最后开口了。 “当年我躲到沪江,孤身一人的时候,学会了抽烟。孤寂的时候抽上一支烟,心里的所有烦恼都会跟着一起化为青烟灰尘。后来你乐翎老师跟我说,要想结婚,必须得把烟戒了。那段时间,我上班下班都没精神,开会一超过十分钟就想打哈欠。最后市领导私下找我谈话。我只好老实交代,正在戒烟准备结婚。” “当时老总哈哈大笑,拍着我肩膀说,你小子因为爱情颓废,也因爱情而奋起,是好事。只是啊小岳,这世上的事情除了选择之外,坚持也很重要,缺一都不可。选择是选对方向,坚持是能走到目的地。” “当初我同意到吴江来,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像你当年,选择出国去蒲林斯特大学留学,就是选择自己今后道路的方向。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了。豪赌?人生在世,就是一场赌局啊。” “岳叔一番感叹,想必已经同意我的建议?” “鼎芯在吴江,没有问题,你准备派谁来主持这件事?” “柳智敏,岳叔叔你应该见过他的。现在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这个专业。这两年很用心在学习,明年应该可以拿到硕士学位,这边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过来搞事情了。” “我看过你的报告书,也做过初步调查,这玩意耗费不小,需要投入的金钱可是要按十亿数。我听说李叔复那边,你入股帮他收购欧洲的一家叫柯达亚的汽车公司,还有后续的投入,要花不少钱吧。” “嗯,柯达亚只是西欧的一家不大的汽车公司,八十年代就几近破产。只是它的发动机技术还能拿得出手,所以就先买下来了。先从发动机开始,苦练内功,把汽车的心脏技术掌握好。现在老李在全国跑,准备收购一家国内的汽车厂。秦岭、汉川、飞雀这三家是他主要目标。最后能拿下哪一家,就看运气了。” “老总在京城正在下大力气搞国企改革,倒是个好机会。”岳安定点点头,继续问道:“现在又要搞这一摊,你资金转得过来吗?不要指望国内银行的钱,凡事都有个限度,超限了,我也搞不定。”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做准备,这几年,我使出十八般武艺,卖命地吆喝着,就是要跟华尔街的那帮人拉好关系。现在总算有所回报了。到时候国内银行加上国外银行的融资渠道,问题不大。” “而且,”丘好问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这趟汪家大宅,也不算白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吴江计划(二) 岳安宁眼睛眨巴了几下,“丁海山?这个人有点意思。” 丘好问诧异了一下,很惊讶岳安宁消息这么灵通。想到顾秘书亲自去了汪家大院,见了汪老板和丁海山,在回来的路上,可能打电话查过这个人,又向岳安宁做了汇报。 于是便释然了。 “岳叔,你能帮我查查丁海山这个人吗?一切底细。” “没问题。我叫小顾去办这件事,到时候直接把资料给你。你想用丁海山做哪一块?” “房地产。” “房地产?” “或者叫做城市经营,又或者城镇化。” “你小子果真经济学学得好啊,哦,对啊,你还写过《经济学原理》,上周我收到一套,省里通知说过两个月将组织学习会,要各自讲述读书心得。上面的政策,想必你都看在眼里了。” “是的。国企改革,清理三角债关系,明晰企业股权,取消外汇劵,汇率和金融改革,税制改革,...一桩桩,一件件,我一直都密切关注着。改革开放很快就要进入深水区,也要进入到高速发展期。国家在为这一刻做着各种准备。城镇化也好,城市经营也好,核心本质就是卖地套钱。” “税制改革,中央能把大部分税收揽入国库,极大增加财政收入。加上国债等手段,就有钱大搞基建。修路,修码头,升级通信...地方领导班子也是有任务的,gdp,光靠地方债劵是不够的,卖地就成了重要的来钱门路了。” “...长三角是我们国家经济的菁华之一。吴江是块风水宝地,东靠沪江,西连金陵,南接余杭,可以辐射江南江淮、钱江江右。鼎芯定在这里,除了可以依托沪江、金陵、江淮、余杭的大学院校的技术力量,还能从长三角地区获得源源不断的滋补...” 静静地听丘好问讲完心里的想法,岳安宁端起茶杯,左手在满是沙砾感的茶杯上轻轻地抚摩着。 “你小子所图甚大啊。不过房地产是重资产,芯片业? 汽车制造也是重资产? 到时候不要全挤在一堆,把你的资金都压死在一块。” “哦? 岳叔叔? 重资产这么专业的术语,你是脱口而出。现在的领导? 很多也只是会念几个劳动密集型之类的术语,看来? 岳叔你是走在了时代的前列腺上了。” “还前列腺上? 你个小子尽跟我在贫。”岳安宁哈哈大笑,“我好歹也是出国交流学习过两回的人,又一直跟你这样的妖孽保持着联系,学得满口糊弄人的术语。” “岳叔你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了? 有人评价你是华东最懂经济的地方领导? 我还听说,老总想调你回京城去,你一直不同意。” “哦,你小子消息蛮灵通的。”岳安宁轻轻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光懂经济没用的? 执行能力,协调能力? 都很重要的。再好的想法,执行不下去都是空的。要想获得有力的执行? 就必须协调各方面的资源,化解各种的矛盾。” “岳叔说的对? 追求成功? 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 解决问题的过程。把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自然就能走到成功的一步。” 岳安宁给紫砂壶加了热水,等了十几秒后把茶水分倒进茶杯里。 “进军房地产,你具体的想法是怎么样?” “以商业中心和高档住宅为主。先给它披个南港公司的皮,调一两亿霉圆做启动资金,搞几个楼盘项目,试试水,练练手。 “沪江的水太深了,尤其是黄浦江附近的风水宝地,盯的人太多了。”岳安宁缓缓地说道。 “知道。所以我计划中的重心不在沪江,占几块稍偏一点,但是有价值的地盘,开发出来就好了。重点还是放在吴江、梁溪、金陵、余杭等二三线城市,立足之后再沿着长江深入。我们牢记主席教导,农村包围城市。” “你有自知自明就好。不过也是,沪江人眼里,浦西以外都是农村,哈哈!”岳安宁笑呵呵地说道。 “刚才岳叔你担心的几个重资产的产业关联在一起,会吃掉大量的资金。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后来我想到了一个方向,那就是打通国外的融资渠道,发行企业债券在长三角修高速公路。有机会能在珠三角修几条高速公路也是最好不过的。” “哦,”岳安宁安静地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前期投入很大,关键是融资能力要强。一旦建成,就是印钞机了。难怪你这几年这么卖力气地结交华尔街的人。他们确实有这个本事,就是一泡臭狗屎,被他们打包成证劵,也能卖出去。” “岳叔理解就好。大家都说华尔街最厉害之处在于操控资本,其实他们的核心价值在于能够从世界各地融到资金。这也是他们花费了数十上百年沉淀下来的最大资本。” 丘好问详细地讲解了自己的相关计划,岳安宁静静地听着,中间穿插着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才告一段落。 “好问,我以前觉得你做事除了很有效率外,还井然有序,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最关键的是一点都不急,准备工作缓缓进行着,火候一到就水到渠成。可是这回,我看你搞得动静有点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岳叔,我的心有些浮躁了。在沪江,在吴江汪家大宅,遇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听他们所言,见他们所行,心里一阵气闷。心中没有信念之人,将会是何等卑微,也曾经在心里想过。只是没有想到,现实中不仅仅是卑微,更是卑贱。恨不得否认了自己,以及相关的一切。如果可能,他们恨不得换了心,换了血,换了那张皮肤。只是这世上的成功和幸福,不是靠否定,也不是靠施舍,而是靠奋斗。” 听到这里,岳安宁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啊,贫穷让我们无比地自卑。” “穷,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说,钱是穷人胆。想着这些,我就忍不住想把计划往前推,想尽快完成这些计划和布局,让我们尽快地自信起来。” “理解你的心情。只是这世上的东西,需要时间的积累。不过我相信,我们的下一代,绝对会比我们要自信。” 丘好问也笑了,“岳叔说得没错。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动力之一啊。” 岳安宁点点头:“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自强不息的人民和民族!” 第二百章 什么分校? 天色薄暮,夕阳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西红柿。霞光撒在京城大学的校园各处,莫名湖上闪烁着点点金光。 刘安溪背着手,在湖畔的小路上散着步,郭振飞在旁边陪着。 “刘教授好,郭教授好!” 时不时遇到师生,都恭敬地打着招呼,期末考试刚过,学校里还有不少师生。跟着众人打完招呼又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多半是去年刚入校的新生,对京大有名的扫地僧不是很了解。 “老幺这会到京城没得?” “老师,估计这会还在天上飞着。他说了,明天一早就过来。” “我有点等不住了。八十多岁的人,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哟。” “老师,是小师弟提出的计划太吓人了。我听完后,也是几宿没睡。” “振飞,你对老幺的计划有什么看法?” “老师,小师弟这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尾啊。” 刘安溪停住了脚步,在林荫小道旁的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郭振飞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老人眯着眼晴看着荡漾的湖面,就像一层层麦浪在翻滚着。天与地,如同是一个笼子,外面开始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光亮被遮挡在外面,黑色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沉。 “这世间是不公平的,同样勤奋,有的人成就高,有的人成就低。天道酬勤,只是给予的这个酬,有多有少啊。就好比我,虽然也很刻苦,可做出的成绩,还是远不如老陈和老邱,还是天赋太低了。” “老师,你太妄自菲薄了,你也是我们国家的数学泰斗啊。” “泰斗个锤子。我这个泰斗,纯粹就是活得久,把同辈的人熬得七七八八,熬成了德高望重。” 刘安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从十年前你遇到瓶颈? 一直卡在那里? 我以为也是天赋的问题。今天才发现,或许还是境界的问题。” “老师? 境界?学生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宁为鸡首不为牛尾? 你啊,跟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眼界一样。只是你性情还算正直? 不屑于蝇营狗苟,所以才高不成低不就的。” “老师? 您是说小师弟的计划里有着深意。” “呵呵? 老幺在霉国混得风生水起,那些老朋友写信跟我说,98年的奈望林纳奖要是不颁发给老幺,将会是国际数学学会最大的失职。21岁的奈望林纳奖获得者啊? 这个身份? 再加上这几年的研究成果,很可能让老幺在三十岁左右就获得菲尔奖,从而又打破年纪记录。” “这样的成就和地位,让老幺有了足够的资本。既然你们不愿意一起玩,那他就另起炉灶。华南理工学院滨海分校? 老幺不仅名字都想好了,连地方都找好了。振飞? 你听了这名字,想到了什么?”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郭振飞惊讶地答道。 “啥子分校哟,都是搞翻译的那些人? 啥都不懂? 瞎翻译的。我去那边做过客座教授? 人家没得啥子主校区,都是平行的。加州大学只是几所大学组成的,用一块牌牌而已,研究、教育、行政都是各自分开的。” 郭振飞脸上的惊讶更甚了,“老师,小师弟所图未必太大了吧。” “你觉得他搞不搞得成?”刘安溪谑笑地问道。 郭振飞沉默了一会,最后点点头道:“我仔细一想,觉得搞成的概率很大啊。” “就是嘛,你也不是太糊涂。老幺要钱有钱,要成就有成就,要名声有名声,办一座规模不大的大学,挂在华南理工名下,怎么办不到?滨海市和岭南省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比京城这些混蛋聪明多了,白捡一个名校,何乐而不为呢?” 刘安溪翘起二郎腿,双手环在右膝盖上,右脚在空中一荡一荡的,那只布鞋挂在他脚尖上,悬在那里,仿佛下一刻就会掉在地上。 “我们旁边那个村子,说是要打造中国的硅谷,现在变成啥子鬼样子了,你不是不晓得。我上月去转了转,居然有妇女追着我,要卖盗版碟给我。日他个仙人板板,这就是他们搞硅谷的理念,修高楼大厦,开杂货铺,收租挣钱当包租公,锤子!” 刘安溪毫不客气地骂道。 “老幺前两年就跟我说起过,我开始还不信,现在越看越明白了。差之千里啊,而且一开始就是错的。我现在明白老幺一开始就不看好的意思。这里是京城,首都啊,跟沪江一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搞个锤子的硅谷。能在这里生活下来都很难了,还搞个锤子的创业!没有那种环境啊。人家霉国的硅谷,也不在华盛顿,纽约,洛杉矶,是在离得远远的边边上。” “老师,你是说小师弟搞滨海分校以及研究基地的目的就是打造一个真正的华夏硅谷?” “霉国的硅谷,跟斯坦福大学相辅相成。虽然说要自强自立走合适自己的路,但是好的我们还是要学习。离京城远点好,官本位的思想就会淡很多;离沪江远点也好,不用处处都讲钱。这两样少了,扯筋的事就少了一大半。而且岭南这个地方,跟钱江一样,都很有活力。滨海又靠着濠江和南港,洋人和外资进出也方便。老幺选这么个风水宝地,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听老师这么一说,我才看明白,这是一盘大棋啊,小师弟还有这么深的用意在里面。我开始还以为只是滨海市的地方领导们鼎力支持,老幺才选到那里。” “你也知道是一盘大棋。老幺的名声已经传到上面去了,他的计划,一旦有成功的可能性,国家肯定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因为这涉及到国家科技兴国的大战略,不是区区一个地方领导支持就能扎得起的。不管谁到滨海市当领导,都会全力支持的。” 这个时候,郭振飞面露愧色,微垂着头说道:“老师,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境界所指了。我只是盯着个人荣辱,老幺却想得是未来大战略的事情。服,我真得服了这位小师弟。” “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与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都人齐和大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刘安溪念了这首词后,站起身来,屁股一拍,“走了,天一黑,蚊子就多了起来。格老子,就是盯到我老汉咬,日它个仙人板板的,我老汉又没挡到这些蚊子的财路。” 第二百零一章 学会理事会 华夏科协数学学会,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上面坐着六七个人,是学会的副会长,秘书长和副秘书长,下面坐着二十几位常务理事。 正中间一位老头,头发梳得油光服帖,漆黑中透着点点白发,应该是染过的。金丝边的眼镜,满脸的严肃,模样像是在西花厅主持重要会议一样。 “好了好了,”他拍了拍话筒,喇叭的声音响起,刚才还在会场各处响起的议论声像阳光下的薄雪,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我们要开会了,大家不要讲话了。待会有意见就在会上提。”主持人继续说道。 “刘老、俞老、钱老、张老、周老和林老都不来吗?”下面有人问道。这六位是数学学会的顾问,国内数学界的泰斗人物。 “我们只是讨论一些日常事务,这些小事就用不着请他们六位老人家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要紧,我们就少折腾他们了。”主持人挤出些许笑容,讲完后还自己笑了几声。可是看到没人附和,咳嗽几声又收了回去。 “韩秘书长,张所长和老郭,还有老陈、老徐、老安他们怎么没来?”又有人问起来。 “张理事长和郭副理事长要参加学部委的会议,没时间。所以就委托夏副理事长和我,主持召开这次会议。其他几位常务理事都有公务在身,就请了假。” 下面终于没有人吱声了,韩秘书长扫了一眼会场,严肃地说道:“现在有请夏副理事长做重要讲话。” 说完,带头鼓掌,虽然很热烈,但是显得势单力薄。幸好下面跟着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停顿了一下,掌声终于大响起来。 “各位理事们,同志们,上午好。我受科协委托,传达第x届科协第三次代表大会的会议精神。全国上下,各界各行业,认真学习十四届五中全会精神,切实贯彻《zg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埋头苦干...以更饱满的精神,更好的成绩迎接d的十五大...” “我们学会在过去一年的工作中,获得巨大的成绩,据不完全统计,学会会员? 在国际性相关杂志上发表了八十九篇学术文章? 创历史新高...” 会议室角落最左边,有两人坐得十分端正? 面带微笑着看着前面? 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嘴巴却一张一合? 低语私谈着。 “发表了这么多学术文章,加在一块也抵不上人家一篇文章啊? 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没听到? 现在成了人家的业绩。” 两人轻笑了几声,不再做声了。 夏副理事长讲了一个小时,讲得嘴角泛白沫,终于讲完了。韩秘书长则直接续上。 “夏副理事长的讲话非常重要? 高瞻远瞩? 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下面两人又在那里低声嘀咕了,“这个老韩,还是这老毛病? 不分场合地用成语。明明是数学教授,偏偏喜欢到处写诗题词? 不务正业。” “什么叫不务正业?人家这是文理双修,数学国学齐头并进!” “呵呵...” 又讲了一个小时? 韩秘书长终于开始宣布,大家有什么意见? 可以提出在会议上讨论下。 “学会的办公条件太差了? 大家都挤在一块? 还有什么心思搞工作?理事会要认真对待啊,必须给上面打报告,改善我们的办公条件...” “学会的学术研讨会太少了吧,而且老是在京城附近开,有什么意思?隔壁物理学会的年会在余杭开,一口气又召开了四个学术研讨会,分别在锦城、长安、胜阳和江城,东南西北都顾及到了。化学学会更厉害,刚在海南岛召开了年会,又去南鹏、沪江开了两次学术研讨会。” “就是嘛,我们呢,年会在北戴河开,年年在那里开,有什么意思?学术研讨会开了五个,不是京大就是华清,来回地转了,我下了课都可以直接过去,有什么意思?” 讨论了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人突然提出:“丘好问回国了,他去年获得了伐国安培奖,因国贝维克青年数学家奖和霉国波利亚年度奖,今年又获得了伦敦数学学会的内勒奖、费萨尔国王奖和ibm应用数学奖。可以说是载誉而归,京大和数学研究所都邀请他过去做演讲报告,学会是不是也要邀请他做专场报告。” 会场突然安静了,就像一个炸雷响过后,森林里所有的动物都被吓住了,声音都被堵在了它们的嗓子眼。它们或惶恐不安,或左右顾盼,掩藏着自己的心思,揣测着别人的想法。 “京大和数学研究所是他们,学会是学会。我们是科协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的任务是团结广大数学工作者,促进我国数学的发展。我们责任重大,目标远大,不能单单为了某一人而弃重任不顾?” 韩秘书长的话刚落音,一位副秘书长马上接腔了,“没错,我们学会是机关单位,代表着国家的尊严和脸面,怎么好为了某一个人放下身段。而且还是一个后生仔。虽然他取得了一点点成绩,但是我们不能过于褒奖他,这样会让他产生骄傲自满的心态。我们应该要好好鞭策他,督促他取得更好的成绩。” “他已经骄傲自满了!只不过取得一点点成绩,就傲得不行了。学会这么大的门,他不认得吗?次次回国,也不见他来学会汇报学习情况!学会这么多前辈,一个年轻后辈主动一点,也不算辱没他吧。是国家,是学会培养了他,没有组织的关怀,没有学会前辈们的指导,他能获得这些成绩吗?现在好了,取得一点点成绩,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好了,”夏副理事长开口打断了那人的牢骚,“现在是讨论工作的时候,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拿到会议上说了。” 那个角落里,那两人还在继续低声私语。 “这些家伙,也就在张所长和老郭他们几个不在时放放屁。” “呵呵,这些家伙就是羡慕嫉妒。向他们汇报学习情况?脸皮真厚,也不怕臊得慌!” “说他们干什么?他们的心思全在这上面,不让他们这么折腾,他们一个个就毫无用武之地,会活活憋死的。对了,你外甥女小叶在蒲林斯特大学学得如何?居然成了范李斯特教授的学生,了不得。” “学得挺好,进步很大。本来就继承了我恩师的天赋,又去了蒲林斯特大学这样的好环境。国内京大数学实力强,我们华清只能在后面赶。可是在世界层面上,还是蒲林斯特大学最牛。” “是啊。京大原本就牛气,现在又出了丘好问这么个妖孽,还有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你们华清和我们开大,追得更辛苦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备选方案 清馨园,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院墙上斑痕更沉了,屋檐上的黯灰更深了。树还是那棵大树,只是枝干更弯曲,叶子似乎没有去年那么茂盛了。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院子中间一张木桌子上,摆着一台单卡录音机,正放着昆曲名剧《游园惊梦》。 “老师,你这要不得,你西川的,咋个不听川剧,听起这个昆曲来了,要不得哦。” “你个瓜娃子又来开我老汉的玩笑。你师娘是吴靖人,从小就爱听昆曲。我也跟着听,听久了也爱听。川剧,我小时候听过几回,只是早早的就出来,辗转各地,倒是有些忘记了。可悲啊,在外面漂泊久了,连自己的根都快要忘记了。这个样子,怕是没得脸去见先人们了。” 刘安溪感叹了几句,招呼丘好问、岑乐瑶和郭振飞坐下。 “我听振飞说,你早几年创办了个陈相军教育基金会,在hn、黔中、西川、云岭到处修学校?” “是的老师。我早几年写英文小说,卖得了些钱,就在星迦坡成立了个陈相军教育基金会。先是在家乡附近的偏远山区修学校,这两年多赚得些钱,就往周边省市的山区修。” “要的,这是功在千秋的大善事啊。老幺,你修了多少所学校?” “前两年我们计划是每年五所,从去年开始,每年十所,再过两三年,等我多赚些钱,争取一年修三十所。到目前为止,总共修了二十一所小学,九所中学,四所九年义务教育学校。陈老师生前跟我说,要是我们国家最偏远的山区,也莫得娃儿读不起书? 那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就真的有希望了。” 刘安溪坐在那里? 翘起二郎腿,黑色的布鞋又挂在他的右脚尖上? 嘴里喃喃地念道:“陈相军希望学校? 要的啊。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国家去做的,只是以前国家穷得裤裆里透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们这些先挣到钱的,帮衬哈也是好事。不过到最后? 还是要靠国家富强起来? 才能让我们国家最偏远,最穷的过落里,娃儿们都读得起书。是啊,只有那样? 我们国家才是真的有希望了。” “振飞啊? 你明天把法学院的小谷叫来,我要改下遗嘱。我的书和手稿这些都捐给学校,名下的财产就变现吧,成立一个奖学金。嗯,就交给老幺打理。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不怕蚀本的。振飞,你跟老幺一起负责监督使用。” “好的老师? 我明天就把谷院长请来。”郭振飞跟丘好问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老幺? 我问你正事,华南理工学院滨海分校的事? 定下来了吗?” “还没算正式定下来。滨海和岭南地方都没问题? 部里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华南理工内部有些分歧? 觉得可能会造成师资力量分散,浪费资源等弊端。” “这些家伙,这么大的好事落在他们头上,还在那里扭扭捏捏的干什么?真是气死我老汉了。” “老师,你不用着急,华南理工学院滨海分校只是我的备选方案。” “哦,备选方案,那你的心里的正选方案是啥子?说来听听。” “濠江有意向在回归后在公立濠江大学的基础上建设一家私立高等院校,我派人跟那边初步接触了,双方谈得很愉快。” “濠江?那个地方我记得很小啊。”刘安溪喃喃地说道。 “老师记得没错,濠江地方是很小。前年我去交州出差,顺路去过那里一回。只有三四十平方公里,不到南港的二十分之一。”郭振飞在一旁补充道。 “太小了,莫得施展的空间啊。”刘安溪摇着头说道。 “我提出一个建议,在濠江回归后,把滨海市南边的鼓琴岛授权给濠江特区政府进行管辖,专门用于新建濠江理工大学和配属的科技园。” “就跟斯坦福大学和硅谷一样?”刘安溪眼睛一亮。 “是的老师,我就是这么个意思。鼓琴岛有一百多平方公里面积,是濠江的四倍大,绰绰有余。” “妙,这个建议非常妙。”刘安溪一拍大腿,大声叫好,“老幺,你这个建议递上去后,上面怎么看?” “有些意动,但是还有分歧。这个时候,可能要看地方的意见和努力了。” “那地方上是什么意见?”刘安溪追问道。 “濠江肯定是愿意的。滨海也支持,鼓琴岛现在一片荒凉,交给濠江管辖,对它来说并不损失什么。要是被孵出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来,对于滨海来说就是极大的收获。” “没错,老幺,你说得没错。南港搞国际金融,濠江搞世界科技,齐头并进。这样的布局,对于国家来说的,利远大于弊,上面应该是乐于见到的。” 等刘安溪说完,郭振飞带着疑惑问道:“老幺,南港的条件比濠江强多了,为什么不去那里搞呢?” “郭师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说了,南港虽然地盘比濠江大得多,可用土地也富裕得多。可是现在不行,那边有点走火入魔了,宁可修公园,搞环境保护,也不愿意修公屋改善市民的居住条件。在这样的环境下,谁愿意提供这么大一块土地去搞学校,搞科研,搞硅谷?” 丘好问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讥讽。 “有这么大一块地,那些南港商人们宁可去修一片商品住宅区,修商业中心,租售给别人,当个包租公,每月安安稳稳收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多好啊。搞什么学校,他们有了那么多大学还不够吗?再说他们的精英也不屑读本地的学校,只想着去因国、霉国留学。搞什么硅谷?还要承担创业失败的风险。搞什么科技?玩资本,玩房地产,搞搞中转贸易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干嘛要去做那些费时费神,不断需要投入的科研?” 听着丘好问的这些话,郭振飞似乎明白了,但他脸上的神情又仿佛在说丘好问过于担心了。在他的心里,南港一直都是内地了解世界的窗口,是美好的象征,应该没有丘好问说得这么不堪。 “老幺的意思我懂了,南港就是一个娇惯宠溺坏了纨绔子弟,濠江还算是一个寒门子弟。所以你把更多的希望放在濠江身上了。” “还是老师了解我。”丘好问咧开嘴笑了。 “既然正选的濠江理工大学有大希望,华南理工学院分校的事情怎么办?要是同意了咋个办?”刘安溪忍不住问道。 “那我就搞个南鹏分校好了,到时候两所院校各自侧重某些方面,携手并进好了。办学校这种事,我是不嫌多的。” “老幺说的对!办学校这种事,绝对不嫌多!” 第二百零三章 早有准备 “要的,你跟濠江那边讲,要是按照你的意见能在鼓琴岛建设濠江理工大学和产学研园区,我老汉愿意去那里当个教师。听说那里的环境不错,气候也好,要是容得下我,去那里养下老也要的。我还可以把老钱、老俞拉过去。他们要是不答应,格老子的,我老汉天天睡他屋头,烦死他们,拉下我的老脸皮,也要把他们哄过去。” 听了刘安溪的话,丘好问默默地点了点头。老师这是在给他撑腰涨面啊。刘安溪不仅一手创建了京城大学数学系,是国内数学界的泰斗,也是世界数学界公认的拓扑学权威,有好几个以他名字命名的公式留在数学史册上。他师承埃利·蒙比利艾,现在巴黎学派活跃的那些领军人物,都要叫他一声师叔。 他这样的声望,愿意放下身段去一所新办的大学当一名客座教授,这番心意,怎么不叫丘好问感动? “老师,你年纪大了,不易四处奔波,还是留在京城吧。”丘好问劝道。 “你个娃子,不会是心痛聘请我的那点薪水吧?”刘安溪哈哈大笑道,“我年纪是大,可是去那边又不是当劳工卖苦力,讲讲课,帮着涨涨声势还是可以的。我一个南方人,在京城待了几十年,也待腻了,待烦了,想去南方海边自在哈,你个娃儿不会是心痛那点钱吧?” “老师,那能呢!你能去坐镇,我是求之不得。” “那就行了。我叫几个老家伙去,振飞再请一帮朋友。你在霉国那边不是混得挺好的,也请一批教授和学者过去,做个客座教授,学校的名声就这么涨起来了。老幺,这个学校怎么开,你心里有账本没得?” “老师? 已经有了。我的计划? 先成立工程和应用科学院以及文理学院。其中工程和应用科学院的本科教育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计算机与网络工程、电子技术、机械制造等专业,文理学院本科教育分经济、心理等专业。” “工程和应用科学院的研究生教育分计算机与网络应用科学、应用数学、生物工程、电子工程、电气工程、机电一体化应用、材料工程、空间技术、能源资源工程等专业;文理学院研究生教育分金融与经济、心理研究、社会科学以及工商管理等专业。” “工商管理?老幺? 你怎么也搞起这个专业呢?前两年京大合并成立了华光学院? 增设了啥子mba,专门招那些老板来读? 很赚钱的。你娃儿怎么也赶起这时髦了?” “老师,我开这个工商管理研究生专业? 不是赶时髦? 也不是为了赚钱,完全跟现在社会上流行的mba不同,更多是培养项目带头人。老师,我在霉国搞过一些项目。小溪山、夏季谷、莫比迪克三个研究所林林总总有近四十个项目组? 不少项目组是我亲自带出来的? 深有体会。要想搞好一个研究项目,项目组的带头人非常关键,如何将那些才高八斗、心高气傲的人才们凝聚在一起,协调和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发挥他们各自的所长? 是一门很讲究的学问。” “老师,我计划中? 濠江理工大学不仅是教育培养人才的校园,更是基础和应用研究的基地。本科教育教授基础知识? 并且挑选合适的人才。研究生教育,采用边教边带的方式? 一边学习更深的专业知识? 一边参与到相关的研究中来。而项目组就是一个个非常关键的单元。所以我们要培养一批合格的项目组带头人? 负责这些研究单元。” “老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学校不仅是培养教育人的地方,更是重要的科研基地。这个就是你上回说的产学研吧。你想得很周全啊。有些教授,学识扎实,搞教育,搞研究是一把好手,可是管人管事就抓瞎了。学术带头人,要想做好这个带头人,光有专业知识确实不行,还得有其它硬扎的本事。专门搞个工商管理专业来培训他们,哈哈,也只有你这种实践过的人才想得到这些方面。” “对了老幺,等濠江理工大学搞好后,你创立的那些小溪山、夏季谷、莫比迪克研究所,会不会也搬过来?” “老师,我也想搬过来,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是啊,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刘安溪听出丘好问话里的意思和无奈,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老幺,你都想好了研究项目组的带头人的培养,那濠江理工大学领头人,校长人选你想好了没有?”郭振飞问道。 “师兄,这是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有的人选,光靠我和金钱,是请不动的。”丘好问苦笑道。 “那是,新学校,莫得名气,怕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冒险当开荒牛。”刘安溪说了一句,看到丘好问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摇头。 “不行的,振飞不行。他性子偏软,要是这学校已经办好了,他曹随萧规,继续搞发展还行。但是搞开创工作,他没得那个魄力。” “老师说得没错。老幺,说心里话,我肯定是想去做这个校长的,起码比我这个副院长要级别高。但老师真说得没错,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魄力。新办一所学校,千头万绪,数不清的难题需要迎刃而解,我是搞不来的。叫我和下稀泥,摆平下内部矛盾,还可以。但是要迎难而上,进行开创性的工作,真如老师说的那样,我没有那份勇气,更没有那份韧劲。” “师兄,你觉得自己担任不了这份重任,那你帮我推荐几位啊。” “师弟啊,你还真赖上我了。”郭振飞苦笑不已,再看看老师刘安溪,摆明了是要帮他的老幺撑腰。看来这个忙,自己不帮也要帮到底。 郭振飞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他在京大当了十几年教授,跟全国各大院校的很多领导和教授都接触过,心里飞速地过滤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两个人选。 “章自在章教授,开南大学数学研究所副所长,物理科学院副院长,师承陈省身陈老。毕业后组织安排他进了物理研究所搞物理计算,结果他在凝聚态物理学和微分几何两大领域都取得了卓越成就;李俊涛李教授,华清大学理学院的副院长,是叶庆来叶老得学生,也是他的侄女婿。” “章教授,我听过他的鼎鼎大名,听说他很有可能获得今年的孔泰奖章。李教授,叶老的学生,也是我好友叶譞的堂姑父了。师兄,这几天你能带我去拜访下这两位吗?” “没问题,我跟他们都很熟,而且还都是数学学会的理事,常在一起开会。我打个招呼,直接带你过去就是了。” 第二百零四章 第一届互联网大会(一) 马华庭捧着茶杯,眼睛盯着在那里侃侃而谈的马允,默然不声,眼镜后面的目光也是沉寂如水。但你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他嘴角上挂着的点那些不屑。 喧宾夺主!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听丘老大上课的,讲解互联网的未来,谁知道马允这家伙,逮到机会就发表一通自己的领悟和感言。你不也是来听讲的学生吗?在这里装什么大瓣蒜! “我们的华夏企业黄页,就是一个专门帮企业做网站,进行网络的宣传的平台。在霉国,丘老大带我参观了亚马孙、易贝和雅虎,还有甲骨文、aol和微软。我仔细对比了这些公司的特点,以及我们国家目前的网络状态...” “我们国家连上因特网才一年,还处于增加用户,凑人头的状况,b2c,c2c都不现实。我觉得目前唯一还有搞头的就是b2b。我们做企业黄页,就是帮企业在国外做广告,帮他们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去年7月份,我们接到一个项目,‘金鸽工程’,帮钱江外宣办做了一个网站,全英文的,宣传钱江的经济和文化情况,帮忙招商引资。效果还不错,到上月为止,总共有来自十四个国家的三十五家企业因为这个网站接触到了钱江外宣办。我们企业黄页也招揽了四百多家客户,盈利一百六十万。” 说到这里,马允有点小得意地说道:“还好还好,没有亏本,要不然我都没脸见丘老大了。当初他问都不问,掏出五十万给我,让我到国内互联网大潮中试试水。” 丘好问挥挥手,笑着说道:“大马哥,你少报忧不报喜了,我可收到风了,钱江电信也做了个企业黄页。人家妥妥的国企,最近你的生意没少被抢吧。” 大家发出一阵轻笑,都是经历过创业的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谁都遇到过。 马允哈哈一笑? “丘老大消息真灵通。人家国企? 各方面资源都占优,我是真打不过。这次来京听你讲课? 顺便向你请示下。我打算把我们的企业黄页跟钱江电信的黄页合并? 我们占百分之四十,他们占百分之六十。你是大股东? 必须你点头才行。” 这是他的本事,能把坏消息藏在好消息里? 不知不觉中就让你接受。 “一旦合并? 那你的团队怎么办?到时人家成了大股东,又有自己的一套人马,怎么容得下你们。干脆,把你那家企业黄页卖给钱江电信算了。我找人去说合下? 让他们吃相不要太难看。”丘好问劝道? “还有点小赚,给团队都分了。大家忙活一年多,也该有回报。” 说完,丘好问转过来对大家说道:“这就是我们国家目前的现状,互联网的基础建设十分薄弱? 我们看好的大海还只是个浅水池子。你们这些大才,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只能先试试水吧。” “硬件设施跟不上,确实头痛。我们做软件的也有这方面的苦恼? 不过相对而言,国家在大力推广电脑化? 我们的中文文字处理系统? 还有企业管理软件? 还能找到一些出路。” 邱博军的话让马云羡慕嫉妒恨,“老邱,听说你们金山软件接到岭南、闽海、江南和京城的几张大单,合起来有上亿?” 邱博军笑呵呵地说道:“一是丘先生托人帮忙,找到了一些资源。二是我们金山软件经过这两年调整,水平提高到了新的层次,在国内数一数二,就算跟国外软件公司pk,我们也不怵。” 这时,他身边的雷俊接言道:“我们请丘老大把他在小溪山和夏季谷编写的的《编程技巧》、《算法要论》翻译成中文,然后根据上面的流程和准则,制定了全新的编程手册,作为我们软件工程项目的指导文件。立即变成了正规军,焕然一新。以前只是凭借着程序员的个人才华,现在是团队作战。水平高,有创造力的负责架构和主算法,其余的各做自己所擅长的部分,齐心协力,战斗力马上不一样。 “还有丘先生帮我们请回来的那几位高人,以及ibm的企业管理咨询团队帮我们改进完善公司制度和项目流程,让我们脱胎换骨。”邱博军补充了一句。 他坐在那里悠然自怡,但是在马华庭眼里,却是有点自得。不过没办法,一水的互联网公司,个个都在亏本,唯独金山软件,现在异军突起,隐隐成了国内软件行业的领军人物。 “邱哥,听说你们准备进军游戏这块?”一个好奇的声音问道。 马华庭的目光转了过去,是丁磊,也是一位程序员,在交州上班,跟章志栋认识。不知为何被丘老大看中,委以重任。 “是的,不过这件事是小雷负责的,请他给大家讲讲。” 雷俊憨厚地笑了笑,接着邱博军的话说道:“根据战略部署,我们准备把明月居工作室搬到滨海市。加上一并搬过来的神笔马良工作室、万花筒特效工作室等兄弟公司,我们在游戏引擎、美工、图形处理都已经储备了足够的力量。最近《仙剑奇侠传》不是卖得很火吗?我们计划在明年推出《剑侠奇缘》游戏,此外,还有就是跟曰本的荣光会社合作,制作《三国志》、《信长之野望》、《太阁立志传》、《大航海时代》等系列游戏。” “我们游戏子公司的任务就是在单机游戏上锻炼队伍,提高技术,积累经验,为未来的网络游戏做准备。” “《三国志》、《信长之野望》?这些游戏我玩过,挺好玩的。荣光会社是曰本知名游戏制作公司,他愿意跟你们合作?”丁雷一听到这些游戏名字,眼睛就泛光,他可是出了名地爱打游戏。 “开始时肯定不愿意,看不起我们。可是没多久突然又愿意了,我们还以为他们转性子了。后来才知道,原来丘老大直接把它买下了。” 雷俊的话让大家一愣,随即纷纷出言道:“丘老大做事就是大气。”“丘老大威武!” 丘好问也笑着说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跟他们瞎比比,耽误时间。” 大家的笑声更大了。 第二百零五章 第一届互联网大会(二) 马华庭看着丘好问,心情激荡,满满的仰慕之情。大丈夫当是如此啊!不服啊,我用钱砸到你服! “小马哥,该你说说了。”丘好问的声音把马华庭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轮到我了。”马华庭站起来,“华讯计算机技术公司从年初成立以来,我和志栋的方向非常明确,就是以互联网的即时通信服务为核心,开创一种新的联系通讯方式,并与无线寻呼、手机短信等通讯方式互连。‘让我们不再遥远’。丘老大提出的这句话,就是我们公司的愿景。” “得丘老大帮忙,我们能够得到了icq软件专利权授权,改名为qq,也请神笔马良工作室帮我们绘制了一只可爱的企鹅作为标识。真的很可爱,这次我和志栋带了几十个qq企鹅的布偶,是qq上线开通纪念品,送给各位大哥,小小礼物,以后还要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 马华庭和章志栋两人满屋子送玩偶,每人都送来两个,一大一小,做得很精致,憨态可掬,确实可爱。玩偶屁股后面有一块布条,上面印着两行字:“qq上线纪念,编号xxxx,华讯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1996年2月14日。” “我这里还有一批4位数的qq号,大哥们自己挑选喜欢的,以后大家联系起来也方便。”马华庭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大家。 “小马哥,你的号该不会是0001吧?志栋的号还不是0002吧?”张超旸一边翻着一边开着玩笑问道。 “没有没有,个位数的号我们准备留作客服用。用户号都是从十位开始。我和志栋用的是五位号,你们选好后,我们再选两个四位号就行了。” 丘好问选了一个0069,恭顺胡同69号,这次开会的地点,很有纪念意义的。岑乐瑶选了0068? 就是要压丘好问一头。 趁着岑乐瑶不注意? 丘好问悄悄摸了两个号,0151? 0405? 都是很有意义的号码。小马哥看在眼里,眨了眨? 就是不吱声。 丘好问对着他笑了笑,转头一看? 发现马允选的是1688? 嘴角不由微微抽动。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邱博军年纪最大,大家让他选了0088,雷俊就选了0089。 柳智敏选了1088,张超旸选了1031? 丁雷选了0163? 全场一直在默声倾听的黎光耀选了1100。 等大家都选好了qq号,马华庭继续说道:“现阶段,我们qq注册用户已经突破一万。不过离盈利还远得很,还需要不停地烧钱。任重而道远,以后还要需要几位大哥们的鼎力相助。” “好说? 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说。” “你找张超旸没错了,他负责的那三家公司? 绝对能帮到你们的qq。” “张哥,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马华庭腆着脸? 对张超旸拱手道。 “小事一桩,大家都是自己人? 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张超旸一挥手? 大气地说道。 此时的他确实意气风发。 他在93年就获得了马省理工学院的博士学位? 然后一直担任丘好问的私人助理,积累了丰富的互联网公司经验。去年下半年受“组织委托”回国创建了千百度投资公司,然后以此为平台,一口气成立了搜狐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新浪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网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分别推出搜狐搜索,新浪网,网易邮箱。 张超旸非常清楚丘好问对这三家公司的定位,搜狐对标谷歌,全力向网络搜索发展。丘好问是互联网搜索技术的理论奠基者,招揽的搜索方面人才各个都是大拿。魏光耀就是其中一位,他先是在小溪山实验室待了一年多,也是谷歌初创团队之一,真正的搜索技术高人,也有新兴互联网公司的管理经验。这次被委任为千百度投资董事,搜狐ceo。 魏光耀除了完善中文搜索引擎以及相应的数据基础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搭建完全公开的搜狐百科。这是全世界第一部网络百科全书,而且是完全由网友们自己编写的百科全书。搜狐方面只负责进行维护、运行以及组织相关专家团队进行审核校对。 新浪对标雅虎,要做第一大中文门户网站。张超旸亲自出任该公司的ceo,然后利用人脉,从雅虎和aol挖来了几位运营和技术高人。目前开通了新闻、体育、财经、科技、娱乐五个版块,还开通了目前国内最大的bbs。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开通中文博客。 夏季谷实验室1993年5月发布了“my new page”作为内部工作人员的个人网页,8月份,增加了链接功能,然后迅速走出实验室,向网络流行。小溪山和夏季谷是网友们心目中的圣地,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瞩目,推出的任何一款新产品都会受到热捧。 1995年9月,夏季谷实验室正式发布了个人网页的标准协议,将其命名为“webblog”,然后雅虎公司收购和接管了它,开始正式运营,并推出了个人博客和企业博客,尝试商业化运作。 新浪对标雅虎,肯定也会把中文博客抓在手里。它得到了独家的中文授权,现在正在搭建中。同时张超旸通过各种关系,打通了大专院校的天地线,获得了上千名教授们的许可,愿意开通个人博客。届时将有专门的团队,将他们平时的课件、文章整理出来,发表在博客上。 柳智敏也通过他舅舅唐万年,延请了许多明星,授权开通博客。在丘好问明里暗里的帮助下,唐万年的长青影视,已经隐隐成为国内最大的民营影视制作公司,跟有着外资背景的华美影视一起,占据着目前的国内影视半壁江山。 所以唐万年的面子,这些影视明星们必须要给。再说了,还有华美影视、联美(南港)在暗中撑腰,你不想给也必须得给。 有了教育界和影视界众多大拿加盟,肯定能把目前还很年轻的国内网友们都吸引过来。 网易对标hotmail和aol,除了提供免费邮箱之外,还是通过拨号接入因特网的服务提供商。所以请来了有电信背景的丁雷做网易的ceo。 丁雷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先尝试开通在线音乐,并为在线视频做准备。 搜狐百科,新浪博客,加上网易音乐,是1996年三大重点项目,也被大家笑称为浪荡三兄弟的开门三板斧。 张超旸原本想把千百度投资连同浪荡三兄弟,哦,应该是新浪、搜狐、网易这三家公司的总部都放在京城,要不沪江也行,却被丘好问一票否决了,直接给了两个选择。要不滨海,要不南鹏。张超旸考虑了几天,决定千百度投资、新浪放在南鹏,网易和搜狐放在滨海。 其实张超旸最大的困惑不是总部地点,而是当初取这三个公司名时,丘好问说的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张超旸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对于丘好问得指示,理解的立即执行,不理解的先执行再理解。 第二百零六章 第一届互联网大会(三) 听张超旸、丁雷、黎光耀讲解完各自的话题,大家一片掌声。 大马哥和小马哥的眼睛里全是羡慕。一个刚刚赚到点小钱,可是未来如何,还不知道;一个是虽然开始创业了,可什么时候能赚钱,也还不知道。而新浪、搜狐、网易这三家公司,一看就是雅虎、谷歌、aol在国内的复制和改进。那三家公司在霉国可是风头正劲,就算收购了netlook,将其嵌入到正式发布的windows95中,正式确定微型计算机操作系统霸主地位,从而引爆股价的微软,也难掩那三家的光芒。 有那三家成功公司做案例,国内新成立的这三家公司成功的机会非常大。怎么不叫大马哥和小马哥羡慕嫉妒恨呢? 最后是丘好问发言,大马哥和小马哥连忙收拾起有些失落的心情,认真听起来。 “国内各家互联网和软件公司的成立,有诸位的主持,我从来不担心能不能发展起来,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服务器和数据库的管理,以及云计算发展,为你们后续的迅猛发展做准备。” 云计算?服务器和数据库管理,在座的都不陌生,但云计算是个啥玩意?大家静静地等着丘好问的解释。 “1956年,christopher strachey发表了一篇有关虚拟化的论文,正式提出了虚拟化的概念。虚拟化就是我提出的云计算的基础架构核心,也是云计算未来发展的基础。你们应该都知道,sun、ibm和甲骨文这几年在大力推进网络计算机,其实我提出的云计算跟网络计算机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1993年6月,我在夏季谷实验室主持和推动了一个叫‘冷雨’的网格计算的项目。网格计算也叫分布式计算,就是一个需要非常巨大的计算能力才能解决的问题分成许多小的部分,然后把这些部分分配给许多计算机进行处理,最后把这些计算结果综合起来得到最终结果。这些计算机的连接就是通过网络。” “你们听得出来,网格计算对网络速度要求非常高,计算机之间的数据交互速度,也是网格计算的瓶颈之一。我们专门铺设了一个数字同步体系(sdh)的光纤网络,把网络速度提高到2.5gb/s,然后开始网格计算的试验,获得了极大成功。”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大多数是专业人士,就算马允,通过这几年补课,也对计算机和互联网有了基本认识。众人都知道2.5gb/s是什么概念,现在国内拨号上网的速率才64kb/s。 这才是世界顶尖实验室该玩的事情啊,丘老大在世界互联网的江湖地位就是这么折腾出来的啊。想到这里,众人底气又足了不少。 “试验成功后,但是我们并不公开,因为我算是wintel联盟的支持者? 网格计算试验的成功? 会极大地助长网络计算机联盟的气焰。所以我秘而不宣。但风声还是走漏出去了。埃里森每次见到我都会数落我一顿。幸好他还要靠我帮他改进数据库技术,否则他那个脾气。呵呵。” 听到这里? 大家都笑了? 尤其是张超旸笑得特别开心。在霉帝计算机圈混过来的都知道,甲骨文老板埃里森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 尤其爱怼比尔和史蒂夫。不过卤水点豆腐,埃里森对丘好问却不敢发火? 其中原因就很有意思了。 丘好问等大家回复安静后继续讲道。 “1994年? 我们搭建了网格计算平台goldplatform。虽然它是开源平台,但是由于对网络速度的要求,所以只是小范围内开通。我们发现,分布式计算对数据库的要求非常高? 于是我们在结构化查询语言(sql)的基础上开发了一款新的开源数据库管理系统? mysql。它的系统结构非常精巧,应用编程接口(api)功能强大又灵活、种类非常丰富。特别是我们将其与apache和php/perl结合,为建立基于数据库的动态网站提供了强大动力。mysql是一个真正的多用户、多线程sql数据库服务器,也成了我们分布式计算的基础之一。” 张超旸听到这里,对黎光耀眨巴了眼睛? 两人心照不宣。这就是火爆脾气的埃里森不敢轻易对丘好问发脾气的原因之一。 “分布式计算只是第一步,我们确定的未来发展方向是云计算。就是多台超级计算机分布在不同地点? 进行有效连接和工作分配,专门负责数据计算处理? 各终端只是负责输入数据,提出要求? 再获取和输出结果就好了。” “那这个对网络速度要求非常高了。”丁雷迟疑地问道。 “是的? 所以我们只能半公开地提出了分布式计算? 云计算只是作为内部研究课题而已。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网速也会呈现类似摩尔定律的增长速度,云计算就一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本来在并行计算的软硬件技术上非常领先,在云计算上占据优势。因此我们最先推出了mapreduce,专门用于大规模数据集的并行运算的计算模型、框架和平台。现在正在研究分布式文件系统(hdfs)和分布式数据存储系统(bigtable)。这三项合在一起,就是未来云计算的核心技术了。” “在我们的设想里,hdfs首先拥有高度容错性,可以用在廉价的机器上。因为我们不知道分布式计算体统里的每一个节点的性能,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其次hdfs能提供高吞吐量的数据访问,以适合大规模数据集上的应用。因此我们将其定义为流数据模式...” 看到下面的人听得似懂非懂得,尤其是马云,瞳仁都要转圈了。 丘好问知道自己讲深了,这些新知识,就算业内人士,没有先了解过,现在一听也是懵的。 他连声道歉:“非常抱歉,我讲着讲着就讲起这些理论知识来,在实验室待惯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我们新成立的这些网络公司,肯定是需要租用服务器和进行数据库管理的。其实包括金山软件、神笔马良、万花筒实验室等公司,也都是甲骨文的客户。” “问题是甲骨文收费很贵的,埃里森就是一个吸血鬼。虽然我是甲骨文的股东,但还是要这么说。”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马允开着玩笑说道:“丘老大这是帮理不帮亲,视金钱如粪土啊。” “大马哥,其实你不要这么说,其实我也很纠结的。我在甲骨文占股不少,它股价上涨,我还是能赚不少的。” 丘好问的话引起众人更大的笑声。 第二百零七章 第一届互联网大会(四) 岑乐瑶端着泡好的茶出来了,给众人又满上。大家纷纷起身,客气道:“今天开会,最辛苦的是瑶瑶妹子了。我们在这里狂喷口水,却让瑶瑶妹子忙个不停。让美女帮我们泡茶,传出去,肯定会说我们是焚琴煮鹤,不懂得怜香惜玉,大煞风景!” “各位大哥取笑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是做不来的,只能帮着烧烧水,泡泡茶。”岑乐瑶笑着答道。 “我们只是喝茶的,罪魁祸首还是丘老大。瑶瑶妹子,有什么事,你怪他好了,跟我们可无关啊。” 大家嘻笑了一会,算是休息,然后又各自坐下,继续听丘好问的讲话。 “到后来,随着公司的发展,租用服务器和数据库管理的费用可能会远远超过公司的盈利,给大家带来极大的成本负担。所以我想,既然我手上人才不缺,需求不缺,软硬件技术也不缺,为什么不自己搞一家服务器和数据库管理公司?一边为大家提供性价比高的服务器和数据库管理,另一边利用这大好的机会发展我们自己的数据库管理和分布式计算技术,为将来云计算打下坚实的基础。” “你们都可以在这家‘安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里参股,等到你们发展起来了,可以定制你们自己的云数据库和云计算模式。再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分出来成立独立的合资公司,成为你们自己的提供相应云服务的子公司。” 现场沉寂了一会,马允开口了,“在场的人中间,我算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门外汉,所以我提问题,不算丢脸。” “我想问下,云服务真的很重要吗?” “大马哥这个问题提的好。”丘好问赞许道,“我以前提过? 互联网就是连通+互动+成网。其实它的本质就是网络协作和数据智能。” 等大家消化了一下他的两个概念后? 丘好问继续说道。 “我们先说网络协作。互联网不仅仅是缩短了大家的距离,让无数的人可以通过网络沟通。更重要的是? 大家可以通过网络组成一个团队? 或者一个产业链。” “举个例子,邱大哥负责产品生产? 阿俊负责广告推广,大马哥提供产品网上销售平台? 小马哥和超旸负责流量引入? 然后我负责快递运输,大家齐心协力,完成生产、推广、销售、运输整个环节,最后把货品送到买家手里。” “这一系列的工作? 大家配合默契? 不需要专门开会协调,一切都通过网络在后台自动处理了。这就是网络协作。” “而这个网络协作的核心是什么?就是数据,比如产品的数据,包含产品品牌,价格? 库存...;买家的数据,包括有多少人愿意买? 这些人分布在哪里,通过什么方式注意到这款产品? 多少人喜欢某一种款式的...;物流数据,包括不同的仓库有多少产品? 分别有哪些款式? 某一仓库可以覆盖多少地方的买家?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买家手里。” “再比如,新浪网的记者获得一条消息,a演员跟b演员谈恋爱,新闻送到数据中心,开始评估。根据以前的新闻点击记录,b演员比a演员更受注意,那么标题就可以改为b演员与某某发展地下恋情...然后又根据今天所有的新闻数据,比如今天没有足球决赛,没有女排夺冠等热门消息,那么可以把这条新闻推到最前面,这样就能最大的吸引网友们的注意力。如果有其它的重大新闻,就可以根据以前数据进行分析,哪一条新闻的权重更大,更容易引爆,就把那一条放在最前面。” 听着丘好问的举例解释,大家的眼睛越来越亮。 “所以说,数据非常重要,它是未来机器学习乃至人工智能的关键核心和基础。通过这些数据,我们可以对机器进行学习,从而培养它的决策能力,从而进化为人工智能。届时,根据相关的数据,运算中心会自动将整个任务分拆成不同的子任务,分配到各个终端。又根据实时反馈推动进展,从而快速、流畅地完成整个任务。这就是数据智能。” 听到这里,大家都兴奋起来,想不到还可以这么玩啊!当大家对网络还只是停留在门户网站、电子商务、远程通讯、免费邮箱这些基本概念时,丘老大已经想到网络协作和数据智能。果真是跟我们不是一个境界的,我们还只是芸芸众生的凡人,他却已经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了。 “所以说,数据这一块非常重要,我们不仅要抓在自己手上,还要把它发展好。”丘好问最后说道。 “同意,同意丘老大的提议!”众人纷纷附和。 聚会举行了三天,结束时,大家都感概万千。 “每次听丘老大讲解,我就对未来的方向更清晰了。超旸,真羡慕你,能跟在丘老大身边这么久。我也想时时跟在他身边。可惜,不现实。” 马允的话引起一阵哄笑。 “要不这样,我们每年聚一次,一来大家谈谈过去一年的感悟,畅想下明年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听丘老大给我们指正错误,指明方向。” “没错,没错!” “这个建议好!” 大家纷纷附和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建议。 “在哪里开?” “要不轮流吧,我们在座的轮流当东道主。” “好啊,这个提议。”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这个聚会叫个什么名头?” “大家都是搞互联网的。哦,邱大哥,你跟阿俊虽然是搞软件的,但也跟我们互联网息息相关啊,算一拨的。既然如此,就叫中国互联网论坛。” “论坛是网上的,我们现实中聚会,叫互联网大会吧。这次算是第一届。” “要的,要的!就这么定了!” 大家都走了,恭顺胡同69号只剩下丘好问和岑乐瑶。两人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又坐了下来。此时明月悬空,院子里更显清静。 “好问,你的计划可真大啊。办公司不说,还要办学校,能成吗?”岑乐瑶盯着躺在椅子上的丘好问,美目流光。 “你说办学校的事情?确实有难度。不过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现在的我,做这些事情,别人看还会觉得我有些不自量力。可是时间站在我这边,再等两三年,他们就不会这么看了。有时候,成就和实力,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岑乐瑶听着他自信的话,好笑又好气。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你一直念叨要把我们这院子扩大,隔壁两处院子要出售,问我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人家买院子都是一胡同得买,我们不必那么豪横,不过把三四个院子合并在一起倒是可以的。” “谁啊,这么大手笔,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个腰不好却忠贞不三的人。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第二百零八章 南山南(一) 南山是青溪县城南边的一座山,其实不高,海拔不过六七百米,只是它孤拔独秀,显得与众不同,便成了青溪县的“名山”。 南山上原本有座野庙,也不知哪年哪月所修,非佛非道,供着一尊龙王。听说是前清末年,青溪大旱三年,乡绅们集资修了这么座龙王庙,以作祈雨之用。巧的是,此庙落成时,正好甘霖而至。于是这出了神迹的庙宇便成了青溪县香火最旺盛的所在。 特殊时期,这座庙被葛敏小将们砸得稀巴烂。八十年代,有人悄悄地重新了这座庙,开始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地来上香拜神,到了九十年代就变得光明正大。百姓们手头宽裕了,庙也修得比以前更大,直接扩成了三进院子。 第一进左拜月老求姻缘,右拜财神求财运。第二进左拜药王菩萨求身心健康,右拜龙王老爷求风调雨顺。第三进观音菩萨和太上老君成了并排的邻居。不过按照庙祝的说法,观音菩萨保平安、求子、祛病消灾,太上老君佑福寿、官运、去障消业。各司其职,灵得很。 但是对于丘好问和明未央来说,这南山却是一处踏青游玩的所在。 这天上午,天色阴沉,像是王冕洗砚的池子,淡乌的墨色浸染了各处。抬头看去,那些散开的云朵,又像是放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棉絮。太阳艰难地透出少许亮光,在云朵间隙中映出点点光斑来,表示它正常上班,绝对没有偷懒旷工。 丘好问和明未央两人,还有邓凌飞和田珍珠,四人沿着上山的路,慢慢地走着。路边是灌木丛? 再远点是整齐的人工林? 一水的杉树,不到两米高? 显得有些单薄? 都是近几年补种的。 前些年一些山头被砍得光秃秃的,九十年代后开始封山还林? 只是要恢复成老人口中里的绿树成林,还需要时日。 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 沐浴着习习和风? 四人边走边聊着。 “小霞,航校好玩吗?”邓凌飞问道。 “好玩啊。” “你们开始上机飞行了吗?” “才一年,还早着呢。我们现在学得全是地面教学课。起码要到大三才会上机,在教练的带领下上天。” “真不敢相信? 在天空中驾驶飞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邓凌飞一脸向往地说道。 “自由? 自由自在地翱翔。我去年暑假在霉国航校飞过二十个小时,那种感觉就像你去掉了一切约束,没有地心引力,你不再是地面上一只蚂蚁,而是飞翔的鸟儿。” 听着明未央抒情的话? 邓凌飞脸色更加复杂,羡慕懊悔。 “我从小就像当飞行员? 只是年少不知努力,现在只能看着别人羡慕嫉妒恨。”邓凌飞连连叹气道。 “得了吧?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京影学院导演系,一年才招那么几个? 居然被你给混进去了。真是的? 现在京影学院招生都这么随便的了吗?” 邓凌飞跟丘好问斗嘴惯了?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珍珠啊,你可要盯紧了他。京影学院我是去过,那可是真正的女儿国,小明去了那里,危险啊,危险啊。”丘好问对田珍珠说道。她成绩中等,考上的是五溪师专。 “哼,我洁身自爱,冰洁玉清,一片冰心在玉壶,珍珠,你千万不要听着这奸臣贼子的胡说八道。”邓凌飞急忙分辨道。 “还冰洁玉清?用在你身上就是毁了这个词!还一片冰心在玉壶?怕是尿壶吧。”丘好问毫不客气地继续打击道。 田珍珠看着急红白脸地邓凌飞,嘴角暗笑,却故意说道:“他身在女儿国又管我什么事?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明未央轻轻地怕打丘好问,“粗俗,你去了霉帝怎么越学越粗俗了?” “关键是他居然在你和珍珠面前说自己冰洁玉清,太不要脸了,比在我面前夸他自己长得像刘德化还要无耻。” “哈哈...”一串笑声像黄鹂一般,在树枝间跳动着。 路边是一片片草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黄的,红的,紫的,白的,引得蜂飞蝶舞。阳光照下来,热气腾起,卷着淡淡的青草味和泥土腥味,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身心都轻了几两。 来到南山顶上,庙门口聚着一群人,在一座水泥香炉前烧香,嘴里絮絮叨叨,拜神求愿。走进第一进院子,明未央站在月老像前。这座月老有些古怪,额头凸出,带了三分南极仙翁的特征,又满脸笑容,像极了弥勒佛。只是那对眼睛,原本慈眉善目的,可能工匠手艺不行,点睛之后居然透出三分猥琐。 一个老婆子,应该是负责第一进院子的庙祝,在明未央耳边絮叨着。 “这是管姻缘的月老,妹坨有心上人吗?拜一拜,好好许愿,月老一定会帮你牵红线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未央眼睛瞥过丘好问,突然间双手合掌,放在胸前,神情虔诚,默默地念了几句,然后恭敬地拜了三拜。 “小霞,你许了什么愿?”丘好问踱了过去,侧过头来问道。 “哼,不告诉你。”明未央鼻子一哼,头一转离开。可惜她的马尾巴上航校后就被剪掉了,否则肯定会甩在丘好问的脸上。 “妹坨,许愿还要放功过钱才灵的。”庙祝眼看着明未央要走了,连忙“好心”地提醒道。 明未央掏出十元钱,塞进了那口贴着“功过箱”的木箱子里。庙祝眉开眼笑,双手合掌道:“月老肯定会保佑妹坨早日跟心上人成眷属。” 眼光在明未央和丘好问身上扫来扫去两遍,又补了一句:“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丘好问看着明未央羞红的脸,还有几滴汗珠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滑落,心头一动,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明未央的大眼睛瞪了丘好问一眼,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群,轻轻地甩了甩,没有甩掉,便不再挣扎,把手留在了丘好问的手心里。 看着两人的背影,刚才还像一个生意人的庙祝,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她转过身来,对着月老像拜了拜。这一刻的她,居然露出虔诚的神情。 第二百零九章 南山南(二) 第二进转了一圈,丘好问和明未央手拉着手走进了第三进。 这里比第一二进宽阔高宏许多,屋顶高挑五六米,挂满了红布幛,写满了“神灵保佑”,“有求必应”等字,跟老中医墙上的“华佗再世”、“妙手回春”等锦旗一样的功效。 在红布幛帷之间,端坐着两尊金身像,一尊观音像,手托白玉净瓶,庄严慈悲;一尊太上老君像,手捏法诀,尊荣肃穆。 左边的观音像前有两根柱子,挂了一副对联,“杨柳瓶中赐法水,莲花台上放毫光。”右边太上老君像前也是同等待遇,两根柱子上同样挂了一副对联,“万道祥光归紫府,千条瑞气贯黄庭”。 “观音像的对联还应景,太上老君像的对联就有偏了,明明是玉皇殿的对联,被稀里糊涂地抄到这里来了。” “好问,这个你也懂?”邓凌飞好奇地问道。 “请叫我懂王!” 四人轻声嘻笑着,那边却传来了争执声,不由地闻声走近。 一个乡镇干部模样的人,口口声声道:“我还不虔诚?我半年来了十趟,每回来除了烧香拜神,都捐了功过钱,加在一起有上百元了吧。还供奉了二十斤香油,两百多块。这还不虔诚吗?” 他那双三角眼瞪得大大的,都要跟耳朵连到一起去了,嘴巴和鼻子挤在一块,显示出一种诡异的愤怒。 “我都这么虔诚了,怎么这次提拔我又落了空?d政办副主任的位子居然落到别人头上去了。这...”乡镇干部看了看头顶上两位庄严和肃穆的神仙,及时地把一些话咽回到肚子里去,最后弱弱地问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嘛?” “这里的菩萨和老君是最灵的。”管这片的庙祝是个老头,他脖子缩着,脑袋却拼命地向前探,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多少人在菩萨这里求子得子了?多少人在菩萨这里求得病痛消除,县医院的医生都恨不得砸了这里,菩萨显灵,搞得他们都没生意了。老君更不用说了,天上和人世间的皇帝都是他封的,你那芝麻大的官? 也就是他眨眨眼睛的事情。肯定是你搞错了!你烧香拜神时? 到底拜了哪边?菩萨还是老君?” 乡镇干部迟疑了一下,“我两边都拜了? 来这里? 不给菩萨烧香,说不过去? 神仙会怪罪的。” “那就是了!”庙祝一拍大腿,“你肯定给菩萨烧香时也许了升官的愿? 是不是?对不对?” “是的? 我磕头时顺口说了一句。”乡镇干部怯怯地说道。 “这就对了。你在菩萨那边许了愿,老君就不好管了。可菩萨却是不管这块,她就是想帮你,也不好帮了。现在天上神仙也搞承包制了? 不是自己的事情? 不好插手。我就说了,菩萨和老君怎么会不灵验呢?是你自己拜错码头了!” 听了庙祝的话,一直在旁边侧耳倾听的善男信女们如释重负,“对,对? 就是嘛,这里的神仙最灵了? 是你自己搞错了!” 丘好问和明未央看得津津有味,比看小剧场的二人转还要有意思。 四人从后门转出来? 这里是几间偏屋,有住房? 有厨房? 再远点的地方还有一个茅房。这里是庙祝们居住和生活的地方。神仙吃香火就行? 他们的代理人却是要恰饭的。 从这里走过去,后面是一片树林,最大的那棵树似乎荟聚了整座山的青木灵气,有十几米高,无数的树枝向空中攀伸着,笼罩了方圆上百平米。绿郁葱葱,亭亭如华盖。 四人坐在树下的石头上,田珍珠还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愤慨:“都要二十一世纪了,我们的人民怎么还这么愚昧呢?要是都这样,我们国家还怎么实现现代化?” 邓凌飞劝道:“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他们因为历史原因养成的老习惯,早晚会被这个时代抛弃的。” “那个烧香求神的人呢?不仅才三十岁出头,还是国家干部,我们国家建设现代化的生力军。他也这样,真是让人想着就愤慨,还有几分泄气。中国人真的这么丑陋吗?” 面对读过柏杨那几本书的田珍珠,邓凌飞无言以对,只好对丘好问拼命眨眼睛,你不是懂王吗?赶紧出来啊,帮我开导劝劝呀。 丘好问却视而不见,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干嘛要我劝?劝好了我得什么好处? 明未央轻轻地捏了捏丘好问腰间的肉,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注视下,丘好问咳嗽一声开口了。 “其实老百姓都是这样,你没有必要把他们想得太崇高。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友爱、自私、大方、吝啬、开明、保守、豁达、狭隘、知足、贪婪...世上所有的美德,还有所有的丑恶,你都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中外无不如此。” “乌合之众?谁说的?” “伐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庞勒说的,‘而当一个群体存在时,个人就有着情绪化、无异议、低智商等特征。’还有一句,‘群体的叠加只是愚蠢的叠加,而真正的智慧被愚蠢的洪流淹没。对群体来说,也许最不合理的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真的假的?”田珍珠不相信地问道,“欧罗巴和霉帝也是这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一有假期就在霉帝到处旅游,做社会调查。我见到大把的所谓上帝信徒,宁可上教堂,也不愿意去医院;宁可相信不可理喻的所谓阴谋论,也不愿意相信科学;甚至相信喝消毒药水可以消灭体内的病毒。所以说,丑陋的不仅是中国人,还是整个人类!” 田珍珠听得目瞪口呆,丘好问继续说道:“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时代大潮也只是靠着那么一群人在引领和推动,大多数民众更多的是懵懵懂懂地顺流而去。” “可是历史是人民创造的。” “没错,历史是人民创造的,没有他们这大多数人做背景,也就不叫历史了。不过他们是被人引领着创造历史的。”丘好问眨巴着眼睛说道。 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田珍珠的心情慢慢地好了。 看着她展开的欢颜,邓凌飞是又开心又悲凉。我们是十几年的兄弟啊,跟斩鸡头、烧黄纸的交情差不离了,居然不如你女朋友得一个眼神。丘好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非常了解丘好问底细的明未央知道他有偷换概念,但一直笑而不语。这时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说道:“我们爬树吧。小明,你不是想知道飞翔的感觉吗?爬到这最顶上去,你就能体会到一点点。” 邓凌飞看着四五层楼高的树冠,尤其这课树就长在后山边上,有三分之一的树枝伸出了山坡,要是掉下来,直接能滚到山脚去,不死也去掉半条命。于是他的双腿忍不住发软, 明未央鄙视地看了一眼邓凌飞,手脚麻利地攀上树干,丘好问紧跟其后。田珍珠挽着邓凌飞的胳膊,抬头跟随着两人的身影。此时的邓凌飞腿也不软了,只是心跳得有点厉害。 第二百一十章 南山南(三) 丘好问跟在明未央的身后,在树干上不断攀爬着。 他穿过密密叠叠的树枝和树叶,就像穿行在一个绿色的隧道里。阳光不断地从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就像清澈湖面上垂下来的鱼饵,闪动着诱人的光,诱惑着丘好问像一条鱼,不断地向上游着,还越游越快。 “哇!”丘好问听到明未央在上面叫了声,满是惊叹和欣喜。于是手脚并用,加快了动作。他伸出头来,猛然间,感觉自己像是是一列火车钻出了隧道,满眼都是重新见到的光明。 丘好问站在一根分枝上,手里扶着树干,向远方眺望。北边的青溪县城,成了摄影棚里的缩微模型,又像是三级美工涂抹的一幅小城图画,色彩灰淡,却透着一股厚玻璃里蕴含的水青色。晶莹剔透里折射着淡淡的水青湖绿,给整座小城蒙上了一层水雾。 或许是光线折射的问题,小城在图画里居然摇晃了两下,在丘好问的眼前荡漾出一圈圈微波。有三四缕阳光透过厚厚的灰蒙云层,投下一束束光来。它们带着不一样的惊喜,在小城的空中转动着,就像母亲修长的手指,在婴儿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更远的山,与天际融为一体,连绵不绝,围绕着青溪小城。真个是“极目烟云远接天,横山一片似青黛。” 丘好问望了一会,转过头,看待明未央站在绿叶丛中,如同浮在碧波翠浪上。她有些气急,胸口正在随着一呼一吸而起伏。粉脸带着红晕汗滴,真是“疏翠静掩秀蕊,翠绡葱蒨;轻霞未匀酥脸,盈盈笑靥。” “看什么呢?”明未央发现了丘好问的炯炯目光。 “看着你这样子,突然想起了那句宋词,‘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这好像是周邦彦的词,”明未央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怒目而视,忿忿道:“你是不是嫌人家胖了?人家只是因为家里饭菜好吃,多吃了几碗? 一不小心重了两三斤肉。你居然说我圆?!” 丘好问哭笑不得? 哈哈大笑。明未央知道自己想多了,羞恼道? “你重新想一首诗? 不准带圆啊,方的。快点想? 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芙蓉娇绿波,桃李夸白日。偶蒙春风荣? 生此艳阳质。岂无佳人色? 但恐花不实。这一句怎么样?你站在绿叶丛中,就像一朵艳芙蓉,赛桃胜李。” “好了,算你过关。”明未央左手扶着树干? 右手向空中伸去? 身躯迎着徐徐吹来的山风,秀发在不停地飘动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好问,站在这里? 感受着山风,举目远眺? 真的有点飞翔的意思。‘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好问? 我喜欢这种感觉? 天地间只有你一人? 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难怪你想当飞行员。你现在不是实现愿望了吗?” “是的,我现在已经是准飞行员了,还尝试了飞行的感觉。可是我现有又想当中国第一个女宇航员了。好问,我是不是得陇望蜀?” “不,小霞,人的梦想总是在一步步向前进步着。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你。” “嘻嘻,谢谢你,好问。”明未央伸过手来,轻轻地摸了摸丘好问的脸,“是你带我走出了阴影,是你帮助我全力以赴走上了飞行员的路。今生能遇到你,真好。” 丘好问想去握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明未央的手缩了回去,然后又像是怕丘好问生气,解释道:“你总是猴急的,握住了手,又想亲亲。我们还在树上,太危险了。等下去好吗。” “你把我想成了什么样的人了?”丘好问“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明未央大笑起来,脸上的神情却是不言而喻。 两人嘻笑一会,明未央忍不住又叹息道:“只是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才开始载人航天计划啊。可就算是开始了,又什么时候轮到我。” 丘好问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的好妹子,有难事找我啊。” “哼哼,你虽然有点小帅小帅,又有点钱,可也不是万能的。你能帮我做出一艘航天飞机来?” “男人最恨女人说他不行。为了尊严和荣誉,就算拼了命也要去做到。”丘好问愤愤地说道。 “我跟你说正经的。”明未央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 “我是说的正经的。不要小看我,过几年说不定我真给你攒出一艘航天飞机来。” “呵呵,是航天飞机,又不是爬爬车(拖拉机),你还给我攒一个出来?” “不信?留里克的安诺夫设计局、北方设计局和前进设计局知道不?” “我上航天航空发展史课时听说过,安诺夫设计局是前苏维埃三大航空飞行器设计局之一,专门设计大飞机;北方设计局是前苏维埃两大航天设计局之一,专门设计运载火箭、液体火箭发动机和卫星产品;前进设计局是前苏维埃为数不多的航空发动机研究中心之一。” “小霞你上地面课没有走神啊。没错,安诺夫设计局在60年代后,主攻方向转到研制中型以上的运输机,先后研制的主要型号有:安10、安12、安22、安24、安26、安72、安74等中型运输机及其改型。安22‘安泰’和安124‘鲁斯兰’重型运输机都创造过世界载重量和飞行距离的记录,安225‘哥萨克人’超重型运输机到现在还是世界上载重量最大、飞行距离最长的飞机之一。” “北方设计局拥有相当雄厚的火箭研发实力,曾为苏维埃研制了多个系列型号的运载火箭。主要型号包括著名的‘宇宙1号、‘宇宙2号’、‘旋风2/3号’、‘天顶2号’等,不过这些火箭型号都过时了,正在陆续退役。” “北方设计局在这些型号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型,现在陆续推出的型号包括‘旋风4/4m’、‘天顶2slb/3sl/3slb /3slbf’、‘第聂伯号’,以及新一代运载火箭系列‘灯塔’,该火箭系列是在‘天顶’和‘旋风’火箭的基础上研制的,分轻型(灯塔l1/l2)、中型(灯塔m1/m2)和重型(灯塔n3/n5)”。 “他们的液体火箭发动机技术在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最新推出的rd8xx系列发动机,性能优异是公认的。这一系列发动机专门为灯塔火箭配置的,其中包括rd801用于新研制的灯塔运载火箭第一级,还有其他新型号如rd810、rd861k、rd809m/k等,都是在原有发动机打下的坚实基础上大力提升性能和技术水平,与时俱进的产品。” “北方设计局,还研制了一系列的卫星产品,包括地球观测卫星、通信卫星、科研卫星以及基于ms2平台创建的微型卫星。” 明未央微张着嘴,大眼睛里全是惊讶和疑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这些东西都是机密啊。好问,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南山南(四) “怎么会?我虽然胆子大,爱冒险,但一向是合理合法地做事,最老实不过的守法公民。”丘好问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好!” “哈哈,主要是你胆子太大了,这地球上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要不是还够不到,你真敢去月球上占山为王了。”明未央嘻嘻地笑道,“好了,我不说你了。你往下说吧,到底怎么了?” 丘好问继续说道。 “苏维埃解体后,留里克乱得一塌糊涂,有段时间,那些宝贵的人才连养活家人都很艰难。同为搞科研的,我怎么忍心看着同行如此沉沦?于是就花钱聘请了他们。当然了,我财力有限,聘请的人才只不过三千六百多人,分布在伐国、意中利、艾尔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十几家公司。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衣食无忧。” “三千六百多人?”明未央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三个设计局岂不是被你掏空了?” “三大设计局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会被我掏空呢?再说了,光有设计研发人员,没有制造人员,也没法把产品从图纸变成实物啊。所以我还从马达西奇公司、阿维安特飞机厂、哈尔科夫飞机生产厂、阿尔焦姆控股股份公司、朱利杨机器厂、罗夫斯克部件厂、410民航厂、奥利松厂、谢里斯顿雷达厂、夏克李科无线电测量厂、赫梅尼茨基创新者厂等企业挖了些人才,加在一起才三千六百多人。” 明未央都无语了,许久才说道:“我还真没说错,你胆子是真的大啊!这些人才,你当我们国家和其它一些国家不想挖啊,可是一直被卡得死死的。” “胆子大?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啊。”丘好问笑着说道,“他们挖不到,关键是给出的筹码不够。这天底下,就没有富兰克林办不到的事,要是有,那就叫几个盎格鲁撒克逊人扛几袋霉圆再去,立马办妥了。” 别看他在女友面前装比,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实际上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花费了数年时间,耗费了数亿霉圆,动用了他自己散在欧罗巴的秘密人手和霍尔金斯的资源渠道,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险,才有惊无险地完成这些任务。 “这么庞大的布局,又不想引起某些机构的注意,用了不少招数吧?”明未央好奇地问道。 “是的。” “乔装打扮,化整为零?” “这个可以有。” “人间蒸发,再改头换面?” “这个必须有。” “瞬间移动,从留里克一眨眼就传到西班牙?” “这个真没有。” 明未央不由大笑了? 笑声在树叶上飘荡着? 就像碧波上荡漾的阳光。丘好问呆呆地看着她,半秒都舍不转开。 “还看? 再看我就踢你下去!”明未央恶狠狠地说道。 “你肯定舍不得。”丘好问老神在在地说道。 “脸皮真厚!”明未央终究还是舍不得踢眼前这个无赖下去? “就这样可以攒飞机和航天飞船了?” “星际飞行器,曲率飞行器? 星门穿梭器,还有跨星系主力战舰、护卫舰? ”丘好问嘴里轻轻地念道? 像是在念叨着非常熟悉的东西,但随即话锋一转,“这些飞行器,总会实现的。但是现在我们要从基础做起? 飞机是锻炼和培养航天制造产业链的好东西。运载火箭发射卫星是第一步? 然后是可回收火箭,行星际飞行器,载人绕地飞行,登月回收,再到载人登月球? 登陆火星和木卫二。”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丘好问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大概能猜出来? 你挖得这些人才,分布在那几个国家的十几家公司里。只是他们现在东一群? 西一伙,又不能做本职专业? 养几年不会养废吧?” “怎么会呢?我还指着他们给我挣钱回本呢。他们名义上分在十几家公司? 做着似乎不相关的事情? 其实我们有一个中枢,一直在按计划有序地进行项目。然后整个项目被分成一个个子模块,分配给这些公司。”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总要组成一个联合体才行吧。” “现在不行,现在的局势很微妙,还要再潜伏一段时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我们就有一段窗口期。好比在《指环王》里,巴拉多高塔上的索伦之眼被其它的东西吸引过去了,不再注视在我们身上。那时我们可以迂回、间接地收购那些公司,把它组成一个联合体。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有底气去做自己的事情,把别人指三道四的手指头撇断。” 明未央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山风吹过山丘,灌木丛、草丛和树叶组成的绿色毯子,就像是绵羊身上的羊毛,在风中摆来摆去。 “听不懂,我只记得,你可是向我保证过的,要帮我设计制造一架飞机,一艘航天飞船,要让我做中国第一位女宇航员。” “我记着呢,我一定会实现承诺。” 明未央盯着丘好问的脸看了好一会,笑盈满脸,然后又转过头去,出神地看着远处的小城、青山和天空,过了一会,才喃喃地说道:“好问,谢谢你。” 两人下到地面,叫了几声,邓凌飞和田珍珠从大树的另一边钻了出来。田珍珠脸色绯红,邓凌飞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们秀恩爱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嫌下面的风不够大是吗?吃的一肚子的风,饱了没?” 田珍珠也连忙跟着后面附和道:“是啊,爬那么高干什么?我看着就头晕。” 丘好问知道两人掩耳盗铃的小伎俩,也不点破,笑着答道:“这点高就头晕,你是没看我在霉帝科罗拉州攀岩。” “看过你的攀岩照片,好问,你可真敢玩,那要是掉下来,还有命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霞想啊。”邓凌飞理直气壮地声伐道。 “都带得有保险装置的,山峰上有岩钉,还有高强度安全绳,安全地很。”丘好问看着明未央解释道。 “他啊,胆子大得很啊。攀岩只是小玩意,人家现在越玩越高端了,过两周,他要直飞欧洲,参加雪山攀峰第三期训练。” 听了明未央的话,邓凌飞和田珍珠大吃一惊,“好问,你这是在要干什么?” “他啊,计划在珠峰顶上度过二十岁生日。”明未央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带着些许无奈。 “人嘛,总得有点追求。二十岁可是大生日,总要有个纪念意义。我从前年就开始做准备了,参加了第一期训练,然后登上了勃朗峰。去年参加了第二期训练,然后登上了加舒尔布鲁木ii峰。今年参加第三期训练,准备攀登加舒尔布鲁木i峰。” 听着丘好问轻描淡写的话语,邓凌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幼时的好友,怎么出国后就如此放飞自我,是热情奔放的霉帝人民影响了他,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出去一下子全暴露出来了。 “真不知道说你了。你登上雪山的照片也没见你给我们看。”邓凌飞抱怨道。 “怕你们担心。等我登上了珠峰,再把照片一起给你们看。” “你们两口子,一个要上天,一个要爬珠峰,真不是凡人啊。” “正好配一对。” 邓凌飞和田珍珠在那里一唱一和。 “你们俩,少在这里说对口,请我们吃米粉和酸萝卜去!文化局巷子口的于老婆婆那里。”丘好问哈哈说道。 “走起,走起!你一说我都要流口水了。”邓凌飞手一挥,走在最前面。四人的笑声话语声,跟着风声,在山顶谷间回荡着,许久未散。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城旧事(一)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米粉摊也还是老样子,就是于老婆婆又老了几岁,她身边还多了个靓丽的身影。 “丘好问,未央姐,你们来吃粉了。”看到两人,女孩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你是?” 丘好问迟疑地问道。 对面这女孩一米六几,眼窝微陷,双目有神,轮廓分明,肌肤白皙,细细一看,跟于老婆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都有几分混血儿的味道。在于老婆婆身边帮忙打下手,眼睛总是偷瞄向丘好问,只是他的目光一转过来,就慌乱地躲开,生怕撞上。 坊间传说,于老婆婆是抗战时从沪江逃到这里来的,父亲是某大医院的医生,母亲是白俄贵族之女。只是逃到青溪县后,双亲因病亡故,十几岁的她就被当地一户人家收养,在这里落户安家。 “我是三中的石琳。丘神童可能不记得我,未央姐,94年我代表三中学生会到一中交流学习,还是你对口接待我的。后来我们还一起参加过地区优秀学生大会。” “记起来了,是你,三中的校花石琳。”明未央一下子想起来了,“你这是?” “放暑假了,就来帮帮我外婆。” “哦,我记得你今年要参加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我家细妹子考上了华东师大,外语系。”于老婆婆满脸笑容地说道。在这灿烂的笑容里,每一道皱纹都是岁月的喜悦。 “啊呀,恭喜!恭喜啊!”明未央惊喜地恭贺道。 “未央姐,我原本想学你? 考军校。可惜体检没过。”石琳满是遗憾地说道。 “考军校有军校的前途? 华东师大有华东师大的未来,都是美好的明天。”丘好问在旁边说道。 “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不同? 说出来的话? 就是跟我们说的不一样。”邓凌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丘好问和石琳。 “少废话了,赶紧点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点的。这里的米粉也只分肉臊子和木耳肉沫两种? 顶多你喊一句,多加辣或者少放辣。 石琳把米粉一一端上来? 摆在明未央三人面前? 转头对丘好问说道:“丘神童,不好意思,肉臊子用完了,我外婆叫家里送过来? 要等一会。” 于老婆婆的肉臊子是一绝? 能把一碗极其普通的米粉升华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从来都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炒制好了再端过来。 “没得事,我还不饿,等一会没事。”丘好问的话刚落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两声。石琳噗嗤一笑,连忙转过头去。 “我去给你拿盘酸萝卜来? 先垫垫肚子。” 明未央在旁边把自己的碗挪了过来,“我给你吃一半? 等你的粉好了,你再分我一半。” 丘好问清楚女孩的心思? 她清楚自己肯定不愿接受全让给自己的方案,所以出此折中之计。 “这么好吃的米粉? 你居然要将它分成两份? 你太暴殄天物了!”丘好问笑嘻嘻地说道? 看到明未央还不舍得动筷子,干脆拿起筷子,挑起米粉往她嘴里送。 “难道还要等我喂?” 明未央脸微微一红,筷子轻轻地敲了敲丘好问的筷子,开始吃起来。石琳把一碟酸萝卜摆在丘好问面前,眼神在两人脸上扫过,神情复杂,没有说话。 “这萝卜真不错,轻甜淡酸微辣,咬一口还生脆,却没有半丝生萝卜的生辣。于婆婆,你是怎么泡制的?” “丘神童,用你的天才脑壳研究哈撒,”严婆婆哈哈大笑,张开的嘴里露出有两颗缺口的牙齿。 “这个真研究不出。”丘好问摸着脑袋答道。 “丘先生,可算找到你了。”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丘好问转头一看,居然是丁海山。他诧异地站起来,“丁先生,你这是?” “有些事情要向丘先生请教,所以就冒昧地追到这里来了,还请见谅。”丁海山拱手道。他声音有点嘶哑,脸上带着疲惫,白色的短袖衬衣有点发黄,裤子皱皱巴巴的,黑色皮鞋沾满了灰尘。 “这是我在沪江认识的丁老板。这三位是我的同学,明未央、田珍珠和邓凌飞。” “三位好,在下丁海山,叨扰了,叨扰了!”丁海山不客气地在丘好问对面坐下,笑着说道:“青溪县果然山清水秀,地灵人杰。今天来到这里,果然别有一番味道,跟江南的水村古镇截然不同。” “山有山的雄壮,水有水的灵秀。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丘好问淡淡地答道。 “丘先生说得没错。从五溪市过来路上,山路蜿蜒,深林幽谷,确实是别有洞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让邓凌飞和田珍珠越听越糊涂。这姓丁的千里迢迢从沪江跑到这里,就为了说这几句废话?有病啊! 明未央吃完了米粉,用纸巾把嘴巴一抹,对丘好问说道:“好问,我们都吃完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你们先回去吧。小明,记得当好护花使者。” “没问题。”邓凌飞也回过味来了,原来我们在这里,他们有话不方便说啊,难怪说话云里雾里的,跟我爸说话一个德性。 餐桌上只剩下丘好问和丁海山两人。此时已经两点多,吃中饭的高峰期也早过了,米粉摊上只有他俩和于婆婆、石琳四人。 “丁先生,尝尝!”丘好问指着那碟酸辣萝卜说道。 “好,我尝尝。”丁海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细细嚼了嚼,“嗯,很有一番味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有点辣了。”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微辣。” 丁海山笑了,“确实如此,一方山水养一方人。” “丁先生怎么直接来这里了?” “这几日,有朋友悄悄告诉我,说有人在查我的底,还是官面上的人。官面上的人做事,合理合法,用不着鬼鬼祟祟,所以才能传到我的耳朵里。丁某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心里也不犯怵。只是不明白,是哪一路神仙,余光瞄到我了。” 丘好问指了指米粉摊的棚顶,意味深长地说道,“坐在棚子里不好,抬头看不到天啊。” “是的,丘先生说得没错。坐在棚子里是看不到天,丁某徒劳了十来年,以为走出了棚子,却没有想到还只是坐井观天。” “看来丁先生还是做了功课啊。” “惭愧,惭愧!丁某做事一向谨慎。只是做足功课后,反倒更忐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城旧事(二) 丘好问不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下定决心了?” 丁海山点点头:“下定决心了!” “那汪老板你怎么交待?” 丁海山笑了,他反问道,“丘先生怕是听说过汪老板跟我过去渊源的故事吧?” “是的,说你在路牙边睡了四个多月,偶尔遇到汪老板,他一时心善,收留了你。” 丁海山哈哈大笑,过了一会才平静地问道:“丘先生是见过汪老板的,也应该知道他的底。你觉得他是那种容易动恻隐之心的善人吗?” “不是!”丘好问毫不迟疑地答道。 “是啊。汪老板能走到今天这地位,不是靠义薄云天,也不是靠养德泽福,靠的是审时度势,心狠手辣。当年出手救了我一把的是丽姨。她说,我那个样子特别像她那十几岁就病死的弟弟。汪老板虽然沾花惹草,风流成性,但确实十分尊重他的这位发妻。” “正是因为丽姨的照拂,汪老板高看了我一眼。等我学得几分本事,丽姨又急忙叫我出去自立门户。她私底下说我跟汪老板脾性不同,还是早些分开的好。后来丽姨因病去世,临终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待,只是叮嘱我,没事的时候多陪陪汪老板。” “丁先生知恩图报,好!” “丘先生笑话了,其实这两年是我迷茫了。股市赚了第一桶金,后来运气好,最鼎盛时撤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大笔钱,不知道搞什么。现在只是利用以前的人脉,搞些出口贸易,赚点小钱。但是主营方向,却一直摸不到脉门。” “曾经有朋友拉我去走水路,丘先生应该知道这种买卖的。” 丘好问点点头,不就是走私吗。 “我知道自己的身板和背景,要是不一小心就可能被当成垫背的了,还是不去的好。还有其它一些门路,有真不合适的,有试过却不上路的...一言难尽。反正有空闲时间,就多去汪老板身边坐坐,听他讲讲过往故事,再学习学习也好。” “那丁先生怎么突然下定决心了?” 丁海山沉默不语了,丘好问也不追问。这时,石琳端过来两碗粉? 摆在两人跟前。 “让丘神童等久了? 我外婆在这米粉里多加了些,你们慢吃。” “谢谢了。”丘好问转过头来对丁海山说道:“来? 尝尝我们青溪的米粉? 很好吃的。” “好!”丁海山爽快地应了一声,在竹筒里拿起一双筷子? 先在碗里拌了一会,整碗米白色的米粉都变成暗红色? 就呼呼地吃了起来。才吃得几口? 额头上开始冒汗,嘴巴里嘶嘶地抽气。 丁海山一口气吃完,额头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他掏出手帕? 慢慢擦拭着? 对丘好问感叹道:“这米粉美味不说,吃起来还特别过瘾,出一身汗,顿时觉得上下都通透了。” “哈哈,没错!就是这个味? 过瘾通透!石琳妹陀,帮我买两罐雪碧? 要冰的。” 石琳接过丘好问的钱,转身在旁边不远的小卖部买了两罐? 放在两人跟前,然后隔着一张桌子坐下? 右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丁海山喝了一大口冰凉透心的雪碧? 嘴里的火辣一下子去掉了大半? 舌头似乎从麻木中恢复过来,可以说话了。 “丘先生,我跟你讲件事。” “请说。” “汪老板宅子里的那些古董,丘先生是见过的吧。” “见过,都是真品,只是太阴森了,还有股子土腥气,来路不正啊。” “丘先生说得没错,这些古董都来路不正。不知为什么,汪老板特别迷古董,青铜器、唐三彩、玉雕玉佩,明宋瓷器,除了书画,他都喜欢,见到一件就想据为已有。” “以前汪老板找人在市面上找,可是市面上值得出手的真货越来越少了。汪老板正好在西北那边有生意往来,便托人找了当地的某些人,就是暗地里盗墓的人。” 丘好问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规矩就是那些人踩到了点,先打一个盗洞,探明下面确实有古墓,然后叫汪老板过去包场,谈好价钱,三五八万不等。交钱就钻洞起墓,不管是金山银海,又或者枯骨几根,双方都认了,全归汪老板。只是事后真有好东西,汪老板愿意再打赏,那是另外一回事。” “有一回那边说探到一座大墓,可能是西汉某位王爷的,看规模怕是有不少好东西。汪老板便拉着我急忙赶了过去。到了地方才知道,确实是一座大墓,而且极不简单,盗洞打了四次才打准,中间还塌方一次,折了两人在里面。” “汪老板当即拍了二十万包场。他是此中老手,知道这样的大墓真的会出好东西,不放心,便跟着一起下去。我不放心他,也跟着一起下去。我们一伙人下到那个黑漆漆的大墓里,点了灯,四下一看,才发现有人先光顾过,里面只剩下几具被翻出来的骨骸,还有几块烂板子。看盗洞的痕迹起码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所以被埋得严严实实。” “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墓室里都是画,汪老板看了几眼就懊悔得不行,真是西汉某位王爷的墓。按壁画上的记录,陪葬了不少好东西,只是早被人掏走了。可我没有懊悔,只是心惊肉跳。回到地面上,我拉着汪老板赶紧走。过了黄河我才对汪老板说,要是这大墓里真有好东西,我们俩怕是要埋在里面了。” “汪老板听我这么一说,也从懊悔中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从此再也不亲自去西北收货了。我也被吓得几个星期睡不好觉,夜夜梦到自己被埋在土堆里,泥土往我的鼻子嘴巴里灌,我拼命地挣扎,却挣脱不得。僵硬将死之时,却听到上面还有人在那里载歌载舞。真是好笑啊。丘先生,这世上的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说得清楚呢?最重要的要当机立断。” 丘好问轻轻地摸着易拉罐的边沿,像是在抚摸着明未央的小手。 “丁先生,你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好像实情你刚才说得还要凶险,你和汪老板能脱身,全靠丁先生的醒目和本事。我还听说,那几个不讲规矩,想埋了你和汪老板的家伙,没多久就不知所踪。不知是发财了躲在哪里享福呢?还是又失手全折在某块地底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确实讲不好。” 丁海山的脸色一僵,沉默了一会才迟疑地问道:“丘先生,要是换成你,会怎么做?” “应该也失踪了吧。”丘好问悠悠地答道。 能听到丁海山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变得轻松,“谢谢丘先生理解,我做人就是这样,恩不可不报,怨不得不解。” 丘好问笑了笑,径直伸过来手去。丁海山连忙握住。两人在餐桌上轻轻地晃了晃。 “谢谢你能来青溪。” “谢谢丘先生给了我一个机会。” 石琳坐在旁边,虽然听得模模糊糊的,不清楚两人到底在交谈什么,看到两人握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塞纳河畔(一) 丘好问坐在公寓的阳台上,明媚的阳光把天地之间照得像一块玻璃,无比地透亮。洒下的光芒在塞纳河面上跳动着,就像一条条欢快的鱼儿跃出了水面。一艘游船劈开波浪,滑动在河面上。上面的游客,或坐或立,满心喜悦地观赏着河岸两边的风景,时不时对着岸边的建筑物指指点点,或者对着岸边的靓男美女挥动着手。 在河的对岸,是一条林荫路,临街除了少数工艺品店等异类商店外,全是咖啡店。他们把桌子摆在河边岸上,服务生穿行其中,递上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坐在那里,神定气闲地看着报纸,偶尔端起杯子小抿一口的,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年纪比较大,有大把的时光在这悠闲的空气里挥霍;坐在那里叽叽喳喳对话的,应该是约在这里谈事情或聚会,他们说到一半时,就会放下话头,端起咖啡,让浓郁醇厚的香味或缓解他们之间的紧张,或发酵他们之间的感情。 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好奇的多半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巴黎,世界闻名的时尚之都,就算在这里住上几天,也会感觉自己沾染些时尚气息,品味蹭蹭就上了登次。 街头艺人掺杂在其中,或画画,或弹琴唱歌,跟远处的波波利安桥一起,给这里的空气里添注了几分文艺气息。 阳光有些刺眼,丘好问眯着眼睛看完这一切,转过头来,目光回到对面的姜玉琴身上。她穿着一件吊带水青色的碎花裙,白皙的肩膀,修长的脖子,如同一件白瓷艺术品,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但又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这一幕让丘好问忍不住想起几年前那个晚上,在405房间里,他趴在书桌上装睡时看到的一切。 历历在目,犹在昨晚。 只是此时的她,彷徨忐忑早已褪去。她斜坐在藤椅的软垫上,慵懒地舒展着身躯。薄薄的裙子裹着她的身体,从腋下开始,滑过胸、腰、臀部和大腿,裹到膝盖上面一点为至,起起伏伏如同连绵不绝的青山。露出来的膝盖和小腿,在阳光下透着晶莹,如同羊脂玉雕刻的一般。脚趾头随意地露在那里,上面点了指甲油。鲜红色在白皙中显得格外醒目,如同银装素裹中怒放的红梅。 她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捧着的书。阳台外面的树枝在风中摇摆,树荫也跟着晃动。叶影在她红润的脸上忽隐忽现。此时的人和景,像极了查尔斯·爱德华·佩鲁吉尼的《在橘园》。 时间在飘动的空气中悄悄流逝,姜玉琴终于感触到丘好问的目光,她抬起头,问道:“看什么呢?” “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美丽的塞纳河不好看吗?干嘛看我?”姜玉琴娇嗔道。 “这条破河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们家乡里那条青溪河。最重要的是此时的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色,没有什么能比的。” “你啊,还是那样油腔滑调的,一点没变。” “没变的还有我对你的那颗心。” 姜玉琴噗嗤一声笑了,此时的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丘好问再也按捺不住了,上前拦腰抱起了她。 猝不及防的姜玉琴叫了一声,书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右手勾着丘好问的脖子,好气又好笑地轻声道:“你这几天,就跟饿了几辈子似的,没个知足。现在大白天的也起了心思。” “欠了你这么多,总要补上啊。”丘好问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姜老师比以前更丰腴了,抱在怀里肉嘟嘟的。” “你说我胖?”姜玉琴毫不客气地在丘好问的手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一行齿印。 “有肉才好,有弹性,手感好...”丘好问侧过头去,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羞得姜玉琴脸色更红了,看得丘好问更是心痒痒。 他抱着姜玉琴,几步走进了房间。 外面还是阳光明媚,风儿带来了远处街头艺人的琴声和歌声,“那日,我在大道上散步,对陌生人敞开心扉...在香榭大道上,在香榭大道上,在阳光下,在细雨中,在中午或在午夜,香榭大道总是有你想要的一切。” 阳台门廊上的纱帘随着歌声飘动着,像一位曼妙的舞者在伴舞着。静谧中,一个声音似有似无,它像黑夜静海里的浪花声,黎明荒野中的呼唤声,夏天庭院内的雨打芭蕉声。 阳光透过明净的窗户和飞舞的纱帘,照在床上,以及丘好问和姜玉琴汗渍渍的身上。 “好问,”姜玉琴依偎在丘好问的怀里,枕着他的左臂,红彤彤的脸就像沁红染粉的白玉瓷器。 “嗯,” “晚几天去登山训练营,多留几天,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什么?”丘好问大吃一惊,很快就镇静下来了,“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你是天空上飞翔的雄鹰,我是海底的鱼。能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要不是我一次张望关注,哪来这一场不被看好的眷与恋。你勇敢,我宿命。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我是一尾早已没了体温的鱼。’” 丘好问静静地听姜玉琴轻唱着,不由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怎么是没有体温的鱼,你现在就是一团熊熊燃烧,要把我烤糊了的火。”丘好问也轻声唱道,“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然后在姜玉琴耳边轻语道:“管它的呢,现在只有我们俩,一只累得半死的鹰,一条浑身发烫、神采奕奕的鱼。” 姜玉琴听了他的话,又羞又气,“你,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听你的语气,好像被欺负得还不够,那我就勉为其难,再欺负你一次。” 随着姜玉琴一声惊叫,房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似海浪声,似呼唤声,似雨打芭蕉声,似娇嗔声,真是“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第二百一十五章 塞纳河畔(二) 坐在夏西里宫餐厅里,姜玉琴细嚼着法式鹅肝酱煎鲜贝,然后喝了一口红酒后,擦了擦嘴唇,有些不解地问道:“好问,你怎么把《在橘园》拍下了?佩鲁吉尼并不出名,亨利不说了吗,他的画没有太多的收藏价值,也没有什么增值空间。我记得你对西洋画一向没有什么兴趣,只关注我们国家外流的古代书画,怎么突然转性了?” 亨利是他们的艺术顾问,其实也是一位艺术品中介,不过是一位很有职业道德的经纪人,在业内口碑很好。 “买画,收藏艺术品,更多是我的一点点爱好。有机会拍下那些流失海外的华夏书画,然后在国内成立一家博物馆,让它们回归故里,这是我购买艺术品或者古董为数不多的理由之一。另外的理由就是真的被它感动了,觉得它真的适合自己。佩鲁吉尼的这幅《在橘园》,真的像极了昨天下午,在阳台看书的你。所以我要把它买下。对我来说,这就是它最大的艺术价值。” “你啊,还是那么任性。”姜玉琴不再说什么了。 “不说这些了。我听耶丽教授说,你的研究生面试通过了。” “嗯,我知道。只是我底子薄,这几年拼命地学,也只是勉强能够本科毕业。再读研究生,觉得太累了。” “那你还要报考研究生干什么?” “你明年就要在蒲林斯特大学拿到博士学位了。” “你非得跟我比,那你是自讨苦吃。除了数学博士,我还会拿到一个经济学硕士学位。” 姜玉琴听着丘好问有点显摆的语气,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好,知道你厉害,你是天才神童。我只是觉得,有机会读书,就继续读呗。” “你自己量力而行,要是觉得太累,就休学一段时间。对了,我记得勇伢子大学毕业了,有想好去哪里吗?” “什么勇伢子,我弟弟比你还要大两岁好吧。”姜玉琴没好气地说道,姜国勇是她最大的弟弟,下面还有二弟姜国胜,正在隔壁市一所‘三本’读大二,幺妹正在青溪一中读高二。 “我们不按年纪论,按辈分论,我是他姐夫,叫他一声勇伢子不为过吧。” 姜玉琴鼻子一哼,懒得跟丘好问争辩,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啊,在西川师范学院读了几年书,被隔壁的川音的妹子们挑拨得心野了,说什么要当一个流浪歌手。把我爸气得半死,差点把他腿打折了,还骂他,流浪歌手等于是流浪要饭。一家子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去流浪要饭?” 丘好问乐了,这姜国勇还真是个人才。“该不是被川音的哪位妹子给迷住了吧,才心生这个想法?” “我猜有这个可能。过段时间,我接家里人过来玩几天,到时问问他。” “也好,当面问清楚。现在女孩子,不像前些年流行文艺,听你是流浪歌手就眼睛冒精光。经过几年经济建设大发展,很多人都看得很清楚了,变得务实了。劝劝阿勇,不要被虚无缥缈的东西迷住了眼睛。实现自己理想有很多种方法,没有必要用最笨的那一种。至于毕业去哪里,我初步给他拟订几个选择,想离家近挣钱多,我给张长水打个电话,在农夫山泉公司给他安排一个拿钱多又事少的美差。” “要是想在艺术道路上再进一步,最好是去进修下。他在西川师范学院学的那点东西,拿不出手啊。嗯,考个研吧。邓凌飞那厮在京影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还有长青影业的唐老板,现在在影视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我问问他俩,有没有什么好机会。” “要是他想自力更生,白手起家,我也不好拦他,只能赞助他一点钱当启动资金,其余的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要是还坚持当个流浪歌手,那只能请岳父他老人家出马,一棍定乾坤。” 姜玉琴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好的,都听你的。” “明天我要走了。” 姜玉琴脸色一僵,笑容迅速消散了,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么快?” “意中利、尼德兰、得国那边有几个收购项目要我去拍板,必须要去。” “那好,我们早点回去,我帮你收拾行李,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姜玉琴迟疑一会开口道。 “哈哈,不着急,明天中午的飞机。除了帮我收拾行李,你也要给自己收拾下行李,我们一起去。” “我也去,”姜玉琴欣喜地问道,随即摇头道,“我又不懂那些事,我去干什么?” “当我的贴身保镖啊,你就不怕那些金发碧眼的得国妞和热情奔放的尼德兰妞把我生吞了,我长得这么帅,就跟西天取经的唐僧,各路妖精们还不馋得流口水。” “你啊,真是脸皮厚。”恢复好心情的姜玉琴忍不住问道,“你要去谈什么项目?” “几个奢侈品牌收购,我在伐国也收购了几家,到时并在一家集团公司名下,各自定位好。” “你收购这些干什么?” “你们女人不是喜欢这些玩意吗?以后你不用上街买了,直接叫他们把产品目录送到家来,慢慢选。” “不能上街去选,那多没意思!” 丘好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大笑起来。 “是的,你们女人买东西,好东西是一方面,逛也是一种乐趣。没事的,到时买下来,都是自家的店子,想去哪家门店逛就去哪家门店逛。” “真的为了这个?”姜玉琴不敢相信,丘好问这家伙多鬼精一人,怎么可能干出看上去没多大收益的事情。 “真就为了这个。我看你在欧罗巴呆得很舒服,应该会在这里常住了,给你找些事情做。你不是学得艺术设计吗?正好专业对口。” 丘好问肯定不会说出实情来。未来几年,华夏将成为奢侈品最大的消费国。不能让那些土豪们的钱白白流到外人手里。要是流到自己手里,能用的去处多着呢。也算你们间接为国做贡献了,总比肥了老欧洲们的腰包要强吧。 姜玉琴有些相信了,丘好问除了无利不起早外,有时候也很任性和浪漫的,这种事,他还真干得出来。不过她相信,丘好问做事肯定不会一时冲动,前因后果都会想明白了再做的,所以她也不担心。 “那其它的项目是什么?” “北方电讯落在我们手里了,现在要在欧罗巴收购几家中型通讯公司,把专利池子搞大一些。还有这几年欧罗巴的电子行业被霉曰和台岛打得有点找不到北了,许多电子公司都过得很艰难。这次过来收购一批,比如席门子的芯片和功率器件部门,汤姆森的传感器部门等好几家。尤其是席门子的芯片事业部,他们前几年提出弗朗茨架构,其实跟arm差不多,只是发展得不好。我们分析过,它其实相当于arm+dsp,特别适合分布式计算...” 丘好问及时停住了,“抱歉,一说到这些就忍不住了。不谈这些琐事了,我们谈些风花雪月的事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云变幻(一) 1997年7月26日,南港的街上,行人匆匆忙忙。一家电器商行,靠街橱窗摆了一排电视机,在大大小小的屏幕里,财经新闻主播神情严肃地报道着。 “最新消息,大马政府宣布,正式放弃固定汇率,实行浮动汇率。这意味着自暹罗政府7月初放弃固定汇率以来,又一国家在来势汹汹的国际资本冲击下宣布投降。当日,吉林特对霉圆汇率下跌19.3%,创历史之最。” “现在我们连线东亚银行证劵部经理郝东思先生,请他为我们分析当前的东南亚金融形势。郝生你好!” “萨丽你好!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你们好。” “暹罗放弃固定汇率后,对霉圆汇率已经暴跌百分四十七。受其波动影响,大马、吕宋和因尼的汇率都在大幅下降,甚至连一直非常坚挺的星迦坡元也日见艰难,有失守的可能...郝生,请问这次波动的原因是什么?将会产生什么影响?对南港造成什么影响?” “众所周知,这次危机的原因是暹罗等国的外汇政策的缺陷,使得国际游资找到了机会。加上近两年东南亚发展势头放缓,使得投资方对东南亚国家渐渐地失去了信心...” “郝生,我听到你用危机来形容这次事件?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在1995年就有人指出,东南亚的外汇政策缺陷,外债结构不合理,以及内部透支性经济高增长、不良资产的膨胀、产业结构失衡、对出口过分依赖等原因,很有可能在未来两到三年内产生一次金融危机。去年莫迪比克研究所发表了一篇文章,又重申了这个论点。现在看来,他们预言已经成真,这次危机将会波及到整个东南亚、翰国和曰本,以及露西亚和拉丁美洲。” “莫迪比克研究所的论文,当初大家不是说这篇论文是无稽之谈吗?东南亚的经济发展势头、金融体制完善程度、外汇储备完全不是墨南哥所能比的,绝不会重演94年时它的悲剧。我记得郝生当时也在节目怒斥了莫迪比克研究所的论点。” 主持人的话让郝生的脸色一滞,他扶了扶眼镜,义正言辞地说道:“胡说,我一向都是莫迪比克研究所的拥趸,他们发表的每一篇文章我都会认真研读。我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肯定是你记错了。” 时间紧迫,主持人也不好直接在节目上跟他争辩起来,只好含糊几句敷衍过去,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觉得这次危机会对南港造成巨大的影响吗?” “我觉得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在莫迪比克研究所的论文里,推断翰国和曰本都会在这次经济危机中遭到重大的打击,南港怎么会独善其身呢?而且在目前来看,南港的经济泡沫也不小,尤其是实业空心化,房地产...嗯,嗯,服务行业等第三产业的过度繁华,都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郝生,你是说受这次经济危机影响,南港的房地产将遭受严重打击?房价将会出现跳水?”主持人敏锐地抓到了嘉宾话里的关键。 “胡说,我没有这么说。恰恰相反,南港的股市和汇率将会遭受巨大的影响,港币将会贬值。但是就像水往低处流,资金会往保值的地方汇聚。在南港什么最保值?当然是房地产了。大量的资金会流向房地产,进行资产保值。” “郝生,你的意思是由于这次经济危机,南港的股市和汇率会下跌,但房价会逆势上涨?” “你可以这么理解。”郝生自信满满地答道。 在南港大街小巷,千家万户里,看到这节目的市民们神情各色各样,他们怀着各自的心思细细地品味着财经专家的话。 与此同时,在安静祥和的霉利坚东海岸,《数学会刊》杂志的编辑部里,几位编辑正在开会。 “埃尔德什差异问题(the erdosdiscrepancy problem)被证明了,这么意义重大的论文不发表在我们杂志上,难道要发表在《自然》杂志上吗?”一个编辑忿忿地说道。 “那肯定不行,这是一道困惑了全世界数学界六十多年的难题,被如此彻底地解决了,确实是数学界的一大盛事,我们杂志不能错过。你们看,除了证明问题存在的推演论文,丘还用计算机算出了这组数列,据说这组数据高达13gb之多。上帝,只有天才或者疯子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疯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我对证明推演过程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丘的博士毕业论文,已经被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证实过了,他们的学术水平,足够权威。只是丘用超级计算机和他自己编写的算法推算出验证埃尔德什差异问题的数列组。这就产生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借助计算机证明数学命题,而数据的绝对量过于庞大,以至于没有办法由人工进行验证,那么这个结果能否被验证真伪呢?” 几个编辑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13gb的数据,你用人工去验证,天荒地老了也验不出来啊。 坐在旁边围观的助手们,其中一位金发男悄悄问同事:“什么叫埃尔德什差异问题?” 同事看了他一眼,想起他并不是数学专业毕业的,来杂志社只是做文字编辑和校对工作的。便耐心地解释道:“通俗的解释,假如你有一个由1和1(例如由扔硬币随机产生)组成的数列和常数c。你要寻找到一个足够长的有限数列,使这一数列的总和大于常数c。丘用论文证明了这个数列确实存在,不仅如此,他还用计算机算出了这个数列。” 金发男眨巴着眼睛,迷茫的目光说明他可能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同事也放弃了进一步说明,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证明了这个问题,意味着他极有可能获得今年的霉国数学学会年度奖,以及其它的奖项。” 金发男这才了然地点点头,羡慕地说了一句:“听说学会的年度奖奖金有六万霉圆,这不敢相信,我要是获得了这笔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掉它。” 同事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云变幻(二) 交州南云区珠江边上的一家咖啡厅,靠着江边摆着一排座椅。杨劲夫坐在一张椅子上,摊开一张《东方财经日报》,跟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暹罗、大马的金融危机正在向东南亚、东亚等其它地方蔓延,造成的后果将无法预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些国家自食其果。他们在本国金融体系没有成长起来,防范国外资本入侵的篱笆没有扎牢,就迫不及待地放开了金融市场。最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还自信满满地同时确定固定汇率和允许自由兑换...” “事实证明,国际游资就是一群嗜血的狼群,哪里有漏洞他们就钻去那里,丝毫不顾忌,荤素不忌,毫不留情...目前曰翰两国也处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态,这两国的金融制度是完全搬照霉国,又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和完善,不可谓不成熟。但是在这次金融危机下也受到冲击,目前翰国的形势相对比较严重,曰本的情况相对较好,但是都不知道能否在这种危机中安然度过...” “翰国和曰本也是西方发达国家的一员,但国际游资毫不客气,矛头直指他们的要害。可见国际游资、欧霉发达国家是认钱不认人的...” “种种风云变幻,说明我们国家在金融体系改革方面持谨慎态度是正确的。那些读了几本芝加哥学派书籍的国内经济学家和金融专家,在过去几年拼命地鼓吹所谓地全面放开,让市场去检验和规范改革等言论,如同一个个美丽的泡泡,已经被事实一一击破。” “幸好我们领导人高瞻远瞩,深刻认识到国际形势的险恶。他们从实际出发,以稳定为核心,制定了行之有效,一步步来的改革方案。正是因为他们的深思远虑,坚持我国的金融管制,才使得我们国家在这次金融危机中稳如磐石...” 看到这里杨劲夫忍不住鄙视地一笑,又看了一眼标题下署名的作者,瞿天逸。 瞿老师水平见长啊,这彩虹屁拍得。只是这行文用字,不像瞿老师的以前风格。听说他的硕士生导师是数学学会的秘书长,文理双修,很是厉害的,怕是也受到熏陶了。 只是他这个应用数学硕士和沪江财经大学的金融学博士有点水啊,这文章里的论点大部分都是拾人牙慧,重新组织词语写了一遍,就跟在破墙上重新刷了一层大白。 杨劲夫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如何反驳瞿天逸的这些论点。只是光反驳,无法体现出自己的水平来。我杨劲夫好歹也留学尼德兰,是获得马斯特赫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的海归精英分子。 必须要提出几点亮瞎国内民众眼睛的论点,引起舆论的轰动,如果能引起上面领导的注意就最好不过了,那就能名利双收。 虽然现在国内还比较闭塞,但相比七八十年代,信息灵通了许多。很多人能知道国际上最新的信息,这就不好糊弄了,需要好好筹划一番。 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扒一扒几家研究所的论文,尤其是莫比迪克研究所的论文,可以充分“借鉴引用”。 莫比迪克研究所,这所以蒲林斯特大学学生为核心,吸收了马省、宾大、哥大等精英分子的研究所,最擅长的就是用数据说话。他们依靠本身超高的数学水平和小溪山和夏季谷两大研究所强悍的计算能力,加上核心团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前的思维性,往往能提出非常新颖的观点,然后用庞大的数据分析让你心服口服。 正是这样,几年来,莫比迪克研究所的影响力正冉冉上升,虽然还比不上耶鲁大学经济研究中心、经济计量研究所、霉国国民经济研究所这几家享誉全球的老牌机构,但已经成功挤进世界经济研究机构的第一梯队。 杨劲夫在心里打好草稿,又盘算了一圈,决定将其发表在《南方财经》上。这家杂志的编辑部,是自游经济主义者的窝子,自己的这篇文章,只要润色好了,肯定能投其所好,得到发表。只是索引说明要不要尽量淡化些,让这篇文章更多地“充满自己的智慧”?国内还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莫比迪克研究所,更不用说拜读他们的文章了,有大好的空间可以操作。 想到这里,杨劲夫得意地将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潇洒地伸手:“靓妹,过来买单。” 女服务生过来,笑盈盈地说道:“先生,承惠6元。” 杨劲夫拍出一张大团结,豪气地说道:“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你对我们的咖啡还满意吗?” 杨劲夫看着清秀可人的女服务生,矜持地说道:“味道还可以,应该是埃塞俄比亚的手磨咖啡。只是缺点气氛。” “气氛?什么气氛?” “同样在河边,珠江边跟塞纳河边就完全不一样。坐在塞纳河边,空气里都飘散着一股文艺的清甜香味。” “塞纳河,名字好熟啊,在哪里?” “靓女,塞纳河在巴黎啊。坐在那里喝一杯咖啡,才是真正的喝咖啡。”杨劲夫很得体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女服务生满脸的仰慕。这时,店里女老板走了过来,问陷入花痴中的服务生,“你中迷药了?魂不守舍的。” 女服务生连忙把杨劲夫的话学说了一遍,然后感叹道:“这位先生可真是位有本事的人,喝过埃塞俄比亚的手磨咖啡,还去过塞纳河。” “他去没去过塞纳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装。还喝出埃塞俄比亚的手磨咖啡味道,奇系啊,老娘的咖啡都是速溶咖啡泡的,哪里来的手磨咖啡味道?口花花,车大炮的扑街。” 京城某机关单位的办公室里,陈宣文拿着电话筒,神色恭敬地讲着话:“领导,真不敢瞒你,我也找不到他。他上月说了,要去爬珠穆朗玛峰,庆祝二十岁生日。按照行程,这会应该在珠峰前进营地里。那里通讯不方便,不主动向外联系,外人还真没法找到他。” “知道,知道,老总和其他大领导都很重视。我会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让他收到消息,尽快回复。但是目前我们只能等。领导,你也知道丘好问这个人脾性的,相信他成功登顶下来后,一定会到处得瑟的,至少他女朋友那里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的。我已经给她们留信了,会第一时间把消息转告他的。” 放下电话,陈宣文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毛毛汗,长舒了一口气,坐回到座位上。桌子上还摊着一份英文杂志,上面写着杂志名:《economics measure and analysis》(《经济计量与分析》,下面一行小字,写着publisher:moby dick institute(出版人:莫比迪克研究所)。 盯着看了一会,忍不住摇摇头自言自语:“细伢子,你还真是心大,这边闹腾得都要把东海掀翻了,你却去爬珠峰。还是那管杀不管埋的性子啊。”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了,马允那张很有辨识性的脸出现在陈宣文眼前。 “陈处长,正忙着?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马先生,请坐请坐。” 陈宣文端上一杯热茶,在旁边坐下后,开口问道:“马先生有事找我?” “在贵部参观学习了一段时间,英文网站也有了草稿,想跟你汇报一下,请你把把关。替贵部做面向国际的网站,责任重大,马某不敢懈怠。” “马先生客气了,好问对你的本事是赞不绝口。再说了,给我们部做网站,只是任务之一。我们对马先生提出的,如何借助网络这一新兴力量,让我国乡镇集体企业的产品卖到国外去这一建议,非常感兴趣。” “明白,明白。这也是我们团队一直想做的愿景。丘老大借着这次贵部做网站的机会,让我们团队进京,就是方便借阅贵部手上的资料,对全国乡镇集体企业的情况做一个详细地了解。这一个多月,收获颇多,也想一并跟陈处长做个汇报。” “马先生客气了,我们之间是沟通,是互相学习。我洗耳恭听。”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么多钱,眼红啊 苹果城曼哈顿华尔顿大街的西勒芒开顿大厦,在它的第九十八层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部:德拉科资本管理(draco capital)有限公司。 在它宽大的会议室里,坐着七个人,上首的正是岑乐瑶,在左边第一个是加百列,其余五位都是公司负责投资的负责人。 “雪莉,索罗斯他们在东南亚赚了数亿霉圆,现在那边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朗,我们再不下场,恐怕什么都捞不到了。” “肖恩克说得没错。前期还说可能有风险,现在已经完全证明东南亚的金融体系就是一个不设防的金库,只要我们愿意,可以尽情地掠夺,这样大好的机会,我们真的不能错过。”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岑乐瑶脸色微微发僵,知道这五个人在趁机发难。他们都是华尔街有名的投资经理人,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们在丘好问面前服服帖帖的,但是不见得就能服自己。 岑乐瑶强压着心头的不安,用平静地语气地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按照丘的布置执行,不要节外生枝。” “金融市场变化无常,机会一晃就会错失。现在丘先生在攀登珠峰,那里通讯不畅,无法及时了解现在市场的动态变化。这个时候,是需要我们做出判断的时候了。丘先生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赚钱,现在就是赚钱的最好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是的,雪莉,我们是最专业的,否则的话丘也不会把我们请过来。所以你必须要相信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再不下手,恐怕什么都捞不到。从此后索罗斯这家伙会一直耻笑我们。” 岑乐瑶觉得头都要炸开了,这五个有了逼宫的味道,但是不可否认,东南亚现在的形势对于国际游资来说是一片大好。只要跟在索罗斯后面,摇旗呐喊,肯定是能喝到汤的。这几年,英镑危机,墨西哥危机,拉丁美洲危机,德科拉可没缺席。加上莫比迪克研究所的支持,他们在华尔街打过几次漂亮仗,甚至“出征”芝加哥期货市场,在那里大捞过一笔,也算立下赫赫威名。 现在他们一直在预言的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了,作为吹哨人却没有下场,这样的“高风亮节”真的会遭华尔街同行们耻笑的。 岑乐瑶一边读哥大研究生,一边在德科拉投资总裁的位置上“实习”,深刻知道华尔街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一群狼。你要是不表现出足够的威慑力,分分钟就会这群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真不知道丘好问当初是怎么在华尔街站稳脚根,然后发展成这个样子。 但是岑乐瑶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如何应对这五人的咄咄逼人。看着这五个温文尔雅,但是气势很盛的白人,岑乐瑶心里开始有些慌乱。她的脑子在快速分析,难道他们趁着丘好问无法遥控的空白期想“谋权篡位”? 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子,要是那样,这五人早就撕破脸皮了,不会保持着如今这绅士态度了。难道想趁机试探下自己的底线?他们应该已经看出来,好问以后会将北霉投资这一块交给自己,所以抓住机会先探探底,然后在后续的工作中见机行事,步步为营,为他们自己争取更大的权益。 试探什么?无非就是想看看,没有丘好问撑场,自己能不能压得住阵脚?要是压得住,他们以后就老实点;要是压不住,就有大把空间操作了。 应该是这样了,可是自己怎么应对?自己哥大研究生都没毕业,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也没有丘好问那么妖孽的本事和直透人心的手段,怎么可能叫这帮心高气傲的家伙服气? 站起身来呵斥一顿?呵斥什么?人家在金融市场经营多年,说起来有理有据,分分钟就被怼了回来,自取其辱;又或者警告他们,威胁要让丘好问回来收拾他们?这样一下子就把自己虚弱的真相暴露给他们了,以后他们会在心里更看不起自己了。 正不知所措时,岑乐瑶的手机铃声响了,她低头一看,发现小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加百列的手机号。她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脑子轰的一声,通透了。 她继续保持着不怒不喜的态度,很平和地说道:“你们的建议我会考虑,但是在我没有做出改变之前,必须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好了,你们先出去,我要接个重要的电话。” 肖恩克五人对视一眼,神情有些犹豫。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加百列直接起身,径直离开了。肖恩克五人一个激灵,连忙也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被关上的门,岑乐瑶长舒了一口气,心砰砰地乱跳起来,浑身一阵发软。 过了一会,有人在敲门。岑乐瑶一个激灵,腰杆坐直,连忙打起精神,朗声地说了一句:“请进。” 加百列走了进来,岑乐瑶一下子又松懈下来。 “加比,今天我表现得真失败。”岑乐瑶自责道。 “不,你表现得很好了。这五人是尤里亚斯从华尔街草原里挑选出来的最凶狠的狼。你能如此应对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把你的胆怯和软弱表现出来。” 加百列微笑着答道。 “加比,你说他们今天为什么突然发难?” “索罗斯赚了那么多钱,他们看着眼红。而且尤里亚斯又远在珠峰,他们就有了一些想法。” “加比,你是说尤里亚斯在珠峰那么危险的地方,极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他们今天先来试探一下。” “有这个意思。” “唉,我劝过好问,叫他不要冒这个险,为了庆祝生日,非得去爬珠峰干什么?那里的危险程度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 “尤里亚斯是这个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一头撞到恒星上去,也绝不回头,宁可把恒星撞爆了。不过雪莉,不要担心,尤里亚斯绝不会有事的。” “大自然的变化莫测,我们无法预知。这段时间,我每晚都睡不好,夜夜做噩梦,梦见他掉进了冰川里,我伸手去拉,可怎么也够不着。” “你放心好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吉人自有天相。尤里亚斯不仅有天相,而且非常地命硬。” “加比,我听好问说,跟你是在他出国后才认识的,为什么你对他的了解,甚至还要超过我呢?” “哈哈,因为我是专业的管家。”加百列打了个哈哈,“我叫人查了下,肖恩克确实有些问题,我已经通知马略,让他去处理了。” “怎么处理?” “华尔街有华尔街的处理方式。雪莉,尤里亚斯不在的这段时间,正好是你树立威信的时候。杀鸡骇猴,中国的文化,总是这么深远精妙。”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正的目标(一) “加比,肖恩克有什么问题?”岑乐瑶有些紧张,这家伙可是德科拉投资部门的骨干,他要是有了异心,那就麻烦了。 “他在德科拉投资做出了不俗的成绩,甚至被华尔街誉为96年最佳投资经理。巨大的收益和荣誉让他飘飘然,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没有莫比迪克研究所的数据分析支撑,忘记了没有尤里亚斯的指点,忘记了没有公司强大的背景,他能在证劵和期货市场上屡屡得手?能安安稳稳投机赚了这么多钱没有被大鳄和恶狼们撕成碎片?” “人啊,总是把成功归结于自己,失败推给别人。没事的,雪莉。我们公司有着完善的制度,肖恩克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不会对我们公司造成损害。马略会让他知道,失去庇护,sec(霉国证劵交易委员会)和irs(霉国国家税务局)的獠牙是多么锋利。” “加比,如果肖恩克被调查,会不会牵连到公司?”岑乐瑶还是有些不放心。 “雪莉,不用担心,公司所有的流程以及资金进出都是合法的,不怕sec和irs来查。再说了,它们是联邦机构,不是私家侦探和狗仔队,总要有个理由才好展开调查。中国俗话叫做师出有名。”加百列答道,嘴角挂着淡淡的意味深长。 “那就好。”岑乐瑶长舒了一口气。 sec和irs威名远扬,对于华尔街的一般投资人来说,简直就是阎王判官。但是她也听出来了,联邦机构,既然是政府机构,那还不讲个“政治性”。“政治大局”这玩意,霉利坚也是讲的,只是人家说法不同,堂而皇之地将其装进“为了广大纳税人和股民利益”的大筐里。 “加比,肖恩克他们说的没错,东南亚金融危机对于金融投机者来说,的确是个大好机会,好问那么早就预见了这次危机,难道没有做出什么预案吗?这不像他的风格啊。”岑乐瑶也有些疑惑不解。 她在德科拉投资“实习”一年多后,接触到许多核心机密,知道丘好问其实才是华尔街最凶狠的那只狼。最关键的是他还开了挂,有莫比迪克研究所里一帮天才,用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和算法帮他做数据分析,本身还有着近乎先知一般的灵敏度。 所以能在霉国和国际股市和期货市场上兴风作浪,最玄妙的是丘好问懂得分享利益。这次拉着这家,下次拉着那家,华尔街几大巨头,雨露均沾。关系最密切的大通摩根、花旗斯坦利和高升三家,则合作的次数最多。 正是因为这些,华尔街对尤里亚斯.丘是又爱又恨,以及三分忌惮。 “雪莉,你说得没错,尤里亚斯怎么会错过这次盛会呢?只是在这次危机中,大家的目标都不同。” “目标不同?好问的目标是什么?” “雪莉,你说索罗斯的目标是什么?”加百列反问一句。 “钱,更多的金钱。”岑乐瑶毫不迟疑地答道,“只是这样值得吗?他冲锋在第一线,所有的风险,所有的指责都由他扛下。” 她现在也是华尔街的一位高管了,知道许多内幕,知道躲在索罗斯身后的某些人才是最大的获利群体,而且还不用承担太多的风险和恶名。 “这是他存在的价值,他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这样才方便某些人完成秘密达成的协议。” “加比,你的意思是好问实际参与了这次盛会,只是他已经跟某些人达成了秘密协议,分到了一块蛋糕?”岑乐瑶惊诧地问道,她真的没有想到,丘好问在华尔街的江湖地位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不用去冲锋陷阵,直接暗地里分赃。 “哈哈,雪莉。当狼群们倾巢出动捕猎时,它们敢把最凶残、最狡猾的那只狼留下,还把自己的后背对着他吗?” “这些人会如此忌惮好问?” “雪莉,这些年,尤里亚斯在华尔街除了证明自己高超的赚钱能力,更向某些有心人证明了他拥有足够的摧毁能力。” “什么摧毁能力?” “股市、期市和债劵市场崩盘。” “加比,怎么可能?”岑乐瑶摇头道。 “雪莉,霉国经济看上去很强大,但是再庞大和坚固的建筑物,也是有关键支点的,只要找到合适的支点,再加以足够大的破坏力,这座建筑物就会崩塌。这一点,很些人是深知的。现在尤里亚斯已经向那些人充分展示,他找到其中一些支点,也拥有了一定的破坏力。这就是威慑力。就像核弹,大家都有毁灭整个地球的能力,反而变得文明起来。按照尤里亚斯的说法,大流氓之间能动嘴绝不动手,只有对付没有威慑力的小流氓,才是能动手绝不动嘴。” “当然了,目前尤里亚斯的威慑能力有限,但是华尔街的富人们现在身娇肉贵,真让尤里亚斯横下心来,他们也够肉痛好一阵子的。所以还是‘以和为贵’。”最后那四个字,加百列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的。 岑乐瑶被加百列说得这些东西震撼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丘好问在华尔街立足发展过程中经历的惊涛骇浪。可是今天一听,才知道自己只是了解了冰山一角,更多更惊心动魄的斗争、妥协和交易是她所不清楚的。 “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默默地负重前行。”岑乐瑶黯然地说了一句。 她一直看到的是丘好问乐观阳光的样子,从来没有想过,他一个人面对种种挑战时的艰难。心痛的同时,她也为自己未能在那个时候,陪伴在丘好问身边而伤心。 “雪莉,你说得没错。尤里亚斯这些年殚精竭虑,悄悄地在欧霉布局,为的只有一个目标,他这一生的目标。” “加比,是什么目标?”岑乐瑶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她一直认为丘好问是个挥霍着上天赐予的天赋,好色又好钱的家伙,想不到他心里还有一个远大的目标。 “尤里亚斯曾经给我们说了一段话,说故乡是一个你自己可以百般嫌弃,但是容不得外人诋毁半句的地方,因为那是你的根。祖国也是如此,它再千般不好,也是你的祖国。你可以批评它,嫌弃它,指责它,但是你不能容忍外人欺凌它。它在烂泥潭里沉沦了数个世纪,现在总算站起身来,它不需要怜悯和施舍,也不畏惧唾骂和恶言。” “尤里亚斯说,它曾经用数十万份鲜血换来了一份尊严,曾经用数亿人二三十年的困苦换来工业化,可以卑微地俯下身去学习,可以没日没夜地挣血汗钱。虽然它贫穷过,落后过,愚昧过,但是它拥有过上好日子的权利。” 岑乐瑶满脸通红,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丘好问在心底还藏着这么远大的目标。突然间,她想起丘好问曾经说过,他老师陈相军在去世前,曾经给他留下一张纸条:“无论富贵还是贫贱,努力做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人。” 丘好问不仅把这张纸条过塑,郑重保存起来,还将它牢牢记在心底,并时刻践行着,而在践行的过程中,他经历过什么? 岑乐瑶抬起头,看到加百列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心头一震。好问并不是在孤独前行,只是这些人,有黄种人,也有白人和黑人,怎么就跟好问走在了一起,还愿意竭尽全力地帮助他实现这个目标? “加比,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愿意去帮助和支持丘好问?” “雪莉,我们为尤里亚斯而生,更愿意为他而牺牲。听从他的命令,是我们最大的使命。”加百列模拟两可地说道。 “加比,我还是没听明白。” “雪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是不是今天,不是现在。”加百列委婉地拒绝进一步解释。 岑乐瑶只好打消念头,只好转到正题上来:“加比,好问在这次金融危机的目标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 “雪莉,还是让尤里亚斯亲自告诉你吧。相信他这会已经站在这个星球最高点,眺望四周。等他回到大本营,肯定会第一个打电话给你的,到那时你可以问问他。” 第二百二十章 真正的目标(二) 加百列所料得没错,丘好问回到珠峰登山大本营,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岑乐瑶。 “瑶瑶,7月29日早上四点三十二分,我成功地登上了珠峰。现在哥哥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攀登过最高峰的那一小撮人。”丘好问兴奋地说道,话语间带着按捺不住的得瑟和显摆。 “恭喜你了。”岑乐瑶这些日子一直悬在那里的心终于落踏实了,同时也被丘好问的心情给感染了,语气中也带着几分高兴和激动,“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一个目标。” “是的,人生的一个小目标。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实现一个个小目标而度过的。现在我的下一个中期目标就是在十五年内攀峰剩下的十一座八千米以上的高峰。下一个小目标则是在2000年以前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 “什么!”岑乐瑶忍不住在电话里拔高了嗓门。 丘好问以为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瞎胡想,连忙解释道:“瑶瑶,我三年前不是在一家北欧专业机构的基础上,组建了波塞冬深海潜水器研究所。一出手就研制出可深潜六千米的载人潜水器。大导演,就是今年年底要上演的《泰坦尼克号》的导演,烧钱狂人卡梅隆,老卡,他就是一个深海潜水的狂热爱好者。就是听说了波塞冬研究所的名气,跑来租潜水器去探索泰坦尼克号沉骸,这才跟我,还有艾格,一拍即合,谈定了《泰坦尼克号》的拍摄计划,再把二十世纪拉来,大家一起拍了这部电影。瑶瑶,你放心,今年波塞冬研究所的最新潜水器已经突破了九千米。再过两年,肯定能突破一万两千米这个瓶颈...” “丘好问,你怎么不上天呢?”岑乐瑶实在按捺不住了,打断了丘好问的喋喋不休。 “上天?这不时机还没到吗?等到载人飞船或行星际载人工具研发出来,我确实要去月球、火星和木卫星上转一转。” “丘好问,你怎么时候回来?”岑乐瑶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被登上珠峰喜讯冲昏头的小子计较。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欣赏,不要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回来?我在珠峰大本营休息一天,再去过渡营地里休息两天,从高原缺氧状态调整过来,就去坐飞机。应该在五天后回到纽约。” “那我们见面再说。”岑乐瑶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嘀嘀的忙音,丘好问有点懵。 自己的喜悦,岑乐瑶体会到了吗?听她语气似乎挺高兴的,只是后面半段似乎又变了。难道是她特殊的日子?不对啊,每月不是这个时候啊。真是奇怪了,女人心海底针。 丘好问琢磨一会了,很快就抛之脑后,见面再说。下一个打电话给谁?小霞?她虽然已经放暑假了,但是前些天就告诉自己,说这个月会提前上机,现在可能在某个偏僻的机场,不方便,等两天再打。 打给爸妈,算了吧。他们要是知道了,非得把自己啰嗦大半年。珠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凶险的地方。自己敢来这里以身犯险,没有打折自己的狗腿,已经充分展现出“父慈子孝”这一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了。 丘好问拨通了伐国普罗旺斯一处庄园的电话。还是姜老师最温柔,从来不吼我,也不会这么无情地挂断了我的电话。就算她现在成了孕妇,也没有性格大变,还是那么温柔。 六天后,丘好问回到了纽约。下了飞机,果不其然,岑乐瑶没有来接机,看来她的气还没有消。他只好向加百列耸了耸肩,坐车回到了曼哈顿的阿庇亚大厦。 丘好问乘坐专门的电梯,直达顶楼。 顶楼是他和岑乐瑶在纽约的住所,一半是住宅,一半是露天阳台和游泳池。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的哈德孙河口,而脚下就是绿荫葱葱的中央花园。 走出电梯,两位保镖在门口值班。住所外面靠电梯口位置开辟了一块区域,是监控中心和保镖们的居住房间。 “boss,”一男一女两位保镖打着招呼。 “翠西,杰瑞,今天是你们值班?辛苦了。”丘好问笑着回应道,那边加百列已经打开了房门。 加百列自去会客区,丘好问直接往里面的生活区走去。 “boss,你回来了?”欧姐迎面走了过来。她四十来岁,华裔,是负责照顾两人生活的阿姨。 “是的,欧姐,瑶瑶在家吗?” “在,不过她现在在外面游泳。boss,你去爬珠峰这段时间,小姐一直都心神不宁,晚上睡觉也睡不好,每晚都会惊醒。” “哦,我知道了。”丘好问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换了套宽松一点的家居服。然后用热带水果榨了两杯果汁,这是岑乐瑶最爱喝的饮料之一。 端着果汁来到泳池旁,丘好问看到岑乐瑶穿着一件浅黑色的连体泳衣,在泳池里不急不慢地游着。池水清澈见底,岑乐瑶像一条美人鱼,双手轻轻劈开水面,荡起波澜。在吹皱的一池水面上,倒映着的蓝天白云在涟漪中不停地晃动着。 游了两圈,岑乐瑶终于从泳池里出来了。由于有规律的锻炼,她曲线玲珑的身形没有一丝赘肉,乌黑湿透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搭在肩上。她迈着两条修长的腿,往躺椅这边走来。 丘好问连忙上前,把浴巾披在她身上。等她坐在躺椅上,连忙用另外一条干毛巾擦干她的头发,然后递上那杯爱心果汁。 岑乐瑶黑漆的眼睛盯着丘好问,目光在他堆满殷勤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接过了那杯果汁。 “瑶瑶,这是我在珠峰大本营捡到的一块海贝化石,你看,这纹路像极了玫瑰花。” “你不是上了峰顶,怎么不在那上面挖块石头给我,不是更有意义吗?”岑乐瑶还是有点气不顺。 “珠峰顶上,一石一砾都不能动。我们冒然登顶,已经是打扰,还要往下拿东西,就更不应该了。我们登峰顶,只是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上去了,见到峰顶的风景就行了。” “不说登珠峰的事,一说我这心就更烦了。你倒好,甩手去挑战自己的极限,丢下我在这里担惊受怕。还有,东南亚金融危机越演越烈,德科拉投资、先锋资本,还有人马座资本、波霎投资都按兵不动,华尔街都在看着。这些压力,你全都不管,全部丢给了我。” “瑶瑶,是我考虑不周。”丘好问先诚恳地道歉。 “丘好问,你说,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岑乐瑶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正的目标(三) “南港!”丘好问的回答也简单明了。 “南港?”岑乐瑶愣了一下,“你怎么盯上它了?” “南港原本是亚洲最有活力的金融中心,从六七十年代开始,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看上去无比风光。只是光鲜华表的外面下,暗流汹涌。金融被因霉资本拿捏着,本地的华资,却甘心做着包租公。两大利益集团盘踞其上,数百万居民在他们手底讨生活。原本还有的科技创新、实体制造,早就被包租公们用高昂的房价给逼走了。看上去好生兴盛,实际上已经是死水微澜。” “好问,那你想怎么做?” “南港是亚洲的金融中心,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索罗斯等人怎么会放过这里。偏偏掌握南港金融命脉的却是因霉资本,自家人,怎么办?无非就是股市、房市双线出击,股市点到为止,房市直接腰斩。” “点到为止,直接腰斩?好问,你是说到时候南港股市会大幅下挫,但是这里面大有玄机;房市则是直接崩溃?” “没错。南港股市,因霉资本牵涉得太深了,索罗斯等炒家,可以大闹一番,获取不菲的利益。但是也不敢为过,真要是动了几大巨头们的肉,他们也没法安安稳稳地落袋为安。至于如何大闹一番,里面的文章就多了去。”丘好问盯着北边,在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里,华尔街就在其中。 “至于房市,因霉资本有牵涉,但主流是本地的华资,跟在索罗斯身后的那些大鳄们,肯定是不会手软。南港从1985年开始,房市和股市一直在飞速发展,积累了上万亿霉圆的财富,一场盛宴啊。” “好问,你是怎么想的?”岑乐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放下手里的果汁。 “不破不立啊。” 丘好问把手里的果汁轻轻放在桌子上,脸色变得郑重。 “我在南港做过几次调研,发现全市所有人都在骂港府。买不起房的人骂港府,因为他们想买房;只有小房子的人也在骂港府,因为他们想买大房子;有大房子的人,还是在骂港府,因为他们想有更多的大房子。穷人骂港府,中产在骂,富人也在骂。” “所有人都在骂港府。没有新楼盘开盘时,南港人就聚集在一起,骂港府管控房价无力,让普通市民被高昂的房价压得喘不过气来,什么高房价严重制约了南港的创造力、创新力,不利于社会发展,说得一套套的。而一旦有楼盘开盘时,所有人又转身聚集到售楼部门口,加入浩浩荡荡的排队购房大军之中。” “为什么?”听着丘好问描述的荒诞情景,岑乐瑶不敢相信。她忍不住裹紧披巾,虽然阳光灿烂,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发寒。 “因为所有的南港人都坚信,南港的房价必涨无疑。为什么有这么强的信心?因为他们坚信,富庶自游的南港一定会成为大陆有钱人向往的天堂。十三亿大陆人,哪怕是前1%的富人涌入南港,也有一千三百万人,是南港本地居民的两倍多。这么庞大的需求,届时肯定能将南港的房价托上天。” 岑乐瑶明白过来了,她喃喃地说道:“这么说,其实南港人不是真的希望房子价格越便宜越好,他们只是想自己买的时候便宜。一旦自己买到手了以后,就不能跌价,最好是越涨越高。” “瑶瑶,你说得没错。说到底,他们希望通过击鼓传花,别人接盘来达到自己的财富增值。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贪婪,也没有人会真正嫌弃房市高价位。扪心想一想,其实这无可厚非。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都有不劳而获的想法,都有自己赚钱就行,哪管别人死活的念头。” “好问,可是万一房市暴跌,他们会疯掉的。”岑乐瑶焦虑地问道。 “是的。赚钱是自己眼光好,更不会分别人一分一毫。可是一旦亏钱了,就全是别人的错,跟自己的贪婪毫无关联。他们首先会把一切原因又都推给港府,继续骂港府。他们会上街游行,呼吁港府挽救负资产者,拯救南港的中坚力量中产阶级。打着自游皿煮的旗号维护个人的利益,他们从因霉那里学得很好。至于房价上涨引起的种种问题,比如那些数量更多的贫困人群住不上房,甚至他们自己的下一代也难以买得起房。” 说到这里,丘好问冷笑一声道:“只要我赚到钱了,管它洪水滔天。贫困人群买不起房,那是他们不勤奋,不知道去努力;至于下一代买不起房,大家玩丁克家庭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你想改变这一切?” “是的。南港是怎么起家的?除了老一辈南港人勤劳聪慧,凭借狮子山精神创造了这一切的之外,更重要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特殊时期,它是内地对外的唯一中转窗口。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十亿人口,所需要的外界资源,都是通过这里中转。就算当时国内再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持续了长达二十年,南港这个不大的地方,积累了丰厚的利益。” “改革开放后,由于情况特殊,所有的外资想进入大陆,都要在南港中转一次。而内地的出口商品,赚取的外汇,也要在南港转一次或者沉淀下来。庞大的财富在南港流进流出,巨大的中间利润落到了那些精英的手里,然后这些财富又通过他们的吃住穿行等方式一层层发散下去。” “只是那些精英们坐享其成的榜样,让南港人满脑子也都是赚快钱,赚轻松钱的念头。这个风气,你可以从八九十年代兴盛一时的港片看得出来。影片里赌博发财、捞偏门,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电影圈谁想出个好点子,拍出一部赚钱的电影,大家一拥而上,完全复制。动下脑子好好想下,在旧有基础稍微创新下都不愿意。到后面,劳动致富,科技创新,脚踏实地干实业,对于大多数南港人来说,就是个笑话。” 听完后,岑乐瑶无语了,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道:“好问,所以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对南港进行一次...”她想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来形容。 “进行一次改造。”丘好问补充道,“南港不仅是数百万南港人的血汗凝聚而成,更是依靠着内地十三亿人民的血汗才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要是被那些废物因为一己之利给玩坏了,就实在太可惜了。” “它必须在我们发展的道路上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丘好问坐回到躺椅上,他凝视着虚空,脸上的沉思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安排天体运行。 看着这熟悉的样子,岑乐瑶陷入了半痴迷中,那个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丘好问又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聚会(一) “你一个人回来的?”柳智敏悄悄地问道,他5月份就拿到硕士学位,老早就回国了,一直在忙鼎芯的事。听到丘好问要回来,一溜烟就先来京城等着。 “嗯。”丘好问正跟对面的徐卿搭着话,鼻子哼了一声,真是不识趣的家伙,没见我正在美女姐姐聊着吗? “乐瑶呢?” “她导师有个课题,正好是针对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研究,她需要收集大量资料,所以留在了纽约。”丘好问一心两用。 “难怪你主动提出来搞个聚会?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原来是这样。”柳智敏一脸恍然大悟道。 丘好问懒得再理他了,继续跟徐卿交流着。 今天是柳智敏组的一个局,在香山他舅舅一处别墅里。参加的人除了徐卿、江雯玟、章佳艺、刘彦军和冯大隆、叶安、封晓康、江闻等老熟人外,还有王雷、赵维、王大亮、程乾、严丹丞等几位新人,都是京影学院圈内“前辈带后辈”,带到这个局来的。 “菲鸿妹妹怎么没一起回来?”徐卿一说话嘴角就带上浅浅的梨涡,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有事,脱不开身。” “到底什么事啊?以前还没事跟我通通电话,这一年多却是越来越少了。每次通话都是匆匆忙忙的。该不会被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给骗了,成了可怜的长工,没日没夜地被压榨?” 旁边的封晓康噗嗤一声轻笑。 徐卿对这个思想龌蹉的人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追问丘好问,好像对自己小姐妹的现状非常上心。 “她没跟你说吗?我看她跟你联系得挺密切的,还以为跟你说了呢,原来没说。”丘好问说着一些废话,想搪塞过去。可惜徐卿岂是轻易放弃的人,那双桃花眼直盯着他,又把话题给兜了回来。 “她有很多事忙啊。6月份,《变脸》不是上映了嘛。她是联合制片人,一直在忙着这部电影。”丘好问只好实话实说。 “丘老板,我听说这部电影是南港的导演许科和武语森联合执导的?”江闻突然插话问道。 “江哥,确实是这两位执导。环球影业和新线影业联合确定了这个项目,然后特意通过联美南港公司邀请了许科和武语森联合执导,同时让学民哥和邦迪做制片人,帮忙把关。” 柳智敏在旁边补充道。他在加州上学,离好莱坞近。加上业余时间对影视特别感兴趣,有机会就去客串一把,甚至《老友记》里都去客串了一个华裔加州大学高材生,跟甜心詹妮弗有两句对话。所以对这些情况非常了解。 冯大隆、叶安、封晓康、江闻几人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对视一眼,最后封晓康出来笑着问道:“我猜是丘老板的手笔吧。” “差不多,我跟学民哥商量过,一些南港导演值得扶持一把。只是我选中了许科,学民哥看中了武语森。干脆,都来试下。” 知道内情的冯大隆等几位,心里闪过早知如此的念头。而知道丘好问有大背景的江雯玟、章佳艺、刘彦军也只是羡慕而已。但是王雷、赵维、王大亮、程乾、严丹丞听完后,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他们跟徐卿等校友前辈关系都不错,所以才有机会被带到这个局里来长长见识,增加人脉。 他们一进来看到冯大隆、叶安、封晓康、江闻等几人,就觉得这回来值了。这几位可是电影界京圈的核心人物啊,能跟他们结识,对自己的星途帮助不小。 再后来看到名义上这个局的组织者,长青影业的唐万年,王雷、赵维等人心里更是狂喜。现在长青影业算是国内民营影视公司的龙头老大,从1992年开始投资拍摄轰动一时的电视剧《小龙人》开始,一口气推出了多部叫好又叫座的影视作品。 电视剧有《我爱我家》、《过把瘾》、《孽债》、《布尔什维克兄弟》、《情满珠江》、《白眉大侠》、《一地鸡毛》、《甘十九妹》、《宰相刘罗锅》,都是当年的收视强者。 跟台岛合拍的《包青天》系列剧更是风靡海峡三地以及东南亚,后来甚至参与到央视的《三国演义》的拍摄中去了。可谓资源广泛,门路奇多。 电影有《霸王别姬》、《云南故事》、《背靠背,脸对脸》、《画魂》、《股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阳光灿烂的日子》、《活着》等。虽然大部分在国内的票房一般,甚至被禁放,但是在国外拿奖拿到手软,刷了一波又一波荣誉。 听说长青影业不仅跟江闻、冯大隆、张艺谋等人关系密切,更热心帮助国内新晋的导演。最新传闻,一个叫贾樟柯的新导演,拿到了长青影业的资助,开始拍一部个人风格浓厚的电影。 种种事迹,给长青影业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有的说唐老板上面有人,所以很多方面可以一路绿灯;有的说唐老板特别会做人,有的片子是专门去国际影展拿奖,绝不拿到国内来上映,纯粹属于赔钱赚吆喝,砸钱扶植国内电影人;有的说唐老板有强大的外援,跟外资背景的华美影业、新线/环球影业驻京联合办,以及南港的联电南港影业、佳禾影业关系密切。 总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唐老板就是一位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可是坐了没一会,王雷等人发现有些奇怪,两位年轻人似乎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柳智敏是唐老板的外甥,大家买他几分面子是应该的。可是跟他一块来的,那个看上去非常年轻,叫丘好问的小伙,却得到了众人更多的尊重,这就怪异了。 他们这几位新人不好贸然打听,看到校友前辈们对那位丘好问毕恭毕敬,心里虽然在嘀咕,却有样学样。而且这几位都是人精,一脸“呆萌”的样子混在前辈们身边,支着耳朵倾听。想不到居然听出惊天大秘密来。 “《变脸》6月份就上映了,菲鸿早忙完了,你怎么不放她回来?”徐卿却不依不饶。她撑着下巴,微皱着眉头,目光带了一点哀怨,似嗔怒似撒娇,却让人欲罢不能。 “姐姐,不是我不放,是她真脱不开身。《变脸》忙完,还有一部《心灵捕手》,她是副制片人,12月份要上映,现在是正忙的时候。” “好问说的是真的。《心灵捕手》这部电影,特别有意思。那个演员叫马特呆蒙,无意间听过90年好问在蒲林斯特大学参加国际数学竞赛时,跟纳博克、芒特勒两位教授发生的趣闻,就写了个剧本,投到新线影业。大家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投拍了,还请威廉姆斯来主演。最有意思的是马特呆蒙毛遂自荐,想演好问这个角色,好问居然还答应了。” 听完柳智敏的补充,江闻笑着问:“丘神童,那个什么呆蒙的,真的改编了你的故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聚会(二) “不是改编我的故事,只是受我那个故事的启发,重新写了个新故事。一个叛逆青年,在教授和朋友帮助下,克服心理障碍,找回自我和爱情的励志故事。除了里面那个桥段跟我有关系,其余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看到徐卿那双狐狸眼睛还盯着自己,欲说还休的样子,丘好问一摊手道:“除了《心灵猎手》之外,菲鸿姐还在跟进《泰坦尼克号》。这部大片年底也要上映,也是正忙的时候。你说她怎么脱得开身?” “《泰坦尼克号》?我听说这部电影砸了两亿霉圆进去?”叶安突然问了一句。 “两亿?谁告诉你的?叶哥,这部电影,新线影业足足砸进去两亿六千万,二十世纪砸进去四千万,后面还没完,宣发费用估计还要增加四到六千万霉圆。到最后,总成本会超过三亿五千万。” 嘶,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三亿五千万霉圆,折合人民币近三十亿元了。这些年来国内电影的票房加在一块,估计都不够这个数,居然被砸到一部电影里去了。 “这要多少票房才回得来本?”严丹丞傻傻地问道。 赵维在桌子底下拼命拉她的衣角,给她使眼色。可严丹丞没反应过来,还继续说道:“几十亿啊,怎么回本?丘老板不得赔死?”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王大亮挤出几分笑,勉强道:“有时候艺术是无价的。” 可是没人说话,更没人附和。王大亮自己嘿嘿笑了几声,又缩了回去。江雯玟、章佳艺、刘彦军三人心里一阵惊慌和懊悔。这几个学弟学妹,是他们带过来的。除了有提携之意,也有显摆自己人脉资源的意思在里头。可要是这严丹丞傻傻地乱说话,得罪了丘老板,那后果非常严重,连带着自己也要吃挂落。 “哈哈,这位美女放心,绝对不会亏本的。我,嗯,我们做电影,不是头脑一热就随便上项目,是经过了一系列论证的。当然了,做电影,肯定是有风险的,有赚肯定有赔。这一点我们早就有预案的,这点损失还是能承受得起。” 丘好问的话缓和了气氛,大家纷纷接言,“丘老板财大气粗啊。” “没错,好莱坞做电影,投入大,风险也大,但是风控却做得很好。”刚才一直没做声的唐万年开口了。 他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得有点像陈到民,只是鼻子比他的大,头发也没那么多。 “唐叔说得没错。风控是任何一家投资公司要做的重要事情之一。好莱坞投电影,也是一项投资,风控肯定也是必须的基本功。”丘好问附和道。 “丘先生邀请我去好莱坞参观了几回,受益匪浅,尤其是新线影业总裁艾格先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对了,听智敏说,艾格先生升官了?” “哈哈,唐叔,艾格是升官了。他现在除了是新线影业的总裁,还是环球影业的执行董事长。” 唐万年心头一喜,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把自己的位置一直摆得很正。以前做广告公司时,靠的是姐夫,也就是柳智敏的父亲投钱,那时起他就知道姐夫是大股东,虽然不爱管事,但公司经营状况,包括财务都理得清清楚楚,给姐夫一个交待。后来在丘好问的介绍下,几家国内和国外的公司入股,然后大把的资源接踵而至,更是打通了天地线。 没多久唐万年也品出味来,这些入股的公司,应该都是丘好问的产业。在外甥柳智敏那里得到间接的验证后,他也摆正了心态,把丘好问当成了真正的老板。也正是因为他识趣,丘好问才逐渐把大部分资源都投进了长青影业,将其扶植成了国内民营影视企业的龙头老大。 冯大隆、叶安、封晓康等人也听出味道来,心里暗叹,这位小老弟的本事是越来越大,资本是越来越雄厚。 其实情况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复杂。 环球集团的老东家,加麻达acb酒业集团已经扛不住了。它在某人数年如一日的暗中围截狙击下,掉进一个又一个坑里,日子越来越难过。最神奇的是,该集团高层在前年居然决定要扩大旗下几款啤酒和威士忌在亚洲的销售量,于是把生产基地和物流中心定在了暹罗和大马。 去年数亿资金砸进去,才刚看到点雏形,结果金融危机来了,直接被一波流给带走了。损失几亿霉圆倒没让acb集团伤筋动骨,关键是它决策重大失误,给投资者的信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加上某些人在股市上有意而为之,acb集团的股价就跟坐了跳楼机一样,一劲往下掉,还没个头。 前两年,看到业绩大好的管理层们志向满满,大肆收购关联企业。在传媒业,就花了不菲的资金收购宝丽金、曰本大映、翰国kangjc等电影公司,以及因国、曰本、翰国几家电视台的股份,全面进军娱乐业。喝着acb的小酒,看着acb的影视节目,应该是他们的远大理想。只是这远大的理想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不过他们为了理想,也决定搏一把。 可是理想的花骨朵都还没有长成,狂风暴雨就来了。 随着东南亚危机在不断蔓延,acb集团在期货市场做的对冲订单也开始出现问题,直接把流动资金干枯涩了。 这可要了亲命了。 acb集团迫于无奈,只好把环球影业以跳楼价处理给了先锋资本、ge投资为主的投资联合体。其余娱乐相关的资产,也在逐渐处理给人马座投资为主的投资联合体。 acb集团进军娱乐传媒界的美梦,彻底破碎了。没有办法,只能退一步,保证在看别人的影视作品时,能继续喝自家的小酒。 但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包括王雷、赵维等人,只是觉得丘好问这个精神小伙更加神秘。 可能觉得人多嘴杂,半天问不出什么来,徐卿毫不客气地把丘好问拉到一边,说还要问问余菲鸿的近况。大家心照不宣地都散开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圈。 “听说你把菲鸿金屋藏娇了?” 果然是京城大妞,这话也敢说出口。 “姐姐,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那庄园是我送给菲鸿的生日礼物。她不肯要,我好说歹说,留了百分之三十的产权,她才肯收。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到姐姐你嘴里就这么不堪了?” “你小子,人小鬼精,资本主义腐朽人心的那一套,你可学得真快。菲鸿妹子,怕是被你吃得死死的。还有,你都叫姐姐,怎么菲鸿有这么大的礼物,我这个姐姐却一毛不拔,可不能这样?” 听着徐卿的话,丘好问在心里暗暗琢磨。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另有所指。94年她就跟那位京影学院的王帅哥分手了,现在是空窗期,难道想跟自己发生一段故事?有点抗拒,主要是年纪相差很大。自己虽然喜欢上位的,但这位姐姐大得有点多,心理还是有点障碍。 丘好问突然想起自己记忆中,讲京城老混混的那部电影,徐姐姐在里面的表演,果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帧帧细看啊。嗯,真白真圆。年纪的距离似乎不是什么问题了。 徐卿看着丘好问的脸,似乎读懂了他心里的龌蹉,伸出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指:“你个小色狼,吃到嘴里,还惦记着碗里的。”说罢,转身就走了,到江闻那一圈去了。 咦,姐姐,这就算了?我都做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你怎么就撤了?没这么撩人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文化阵地 徐卿离开后,唐万年慢慢踱了过来。 “唐叔,” “哈哈,长得帅就是这么受欢迎,好问,你可要把持住哦。”唐万年调侃了几句,也不放在心上。 他在这个圈子混得久了,知道圈子里的人都是非常现实的。年轻又长得帅有什么用,顶多只能当个男宠,关键是要有钱有资源。 这两样都有的人,那就是王子,要是又配上年轻帅气,那就是白马王子,异性都会为他倾心。所以在唐万年看来,丘好问跟某些女星发生一些感情上的故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万年很快就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好问啊,去年星城工作会议,我也去参加了。会议定调后情况发生了大变化,电影产业的风向又变了,怕是不好做了。” “嗯,会议精神我也看到了。我们要改变策略,以后全力发展电视作品,电影上则进行精品策略。” “好问,电影不好做啊,要讲主旋律。很多人都说,约束得太厉害了。” “唐叔,这个我不得不说一句。那些人就是太矫情了,他们以为好莱坞没有约束?国内还只有一路神仙盯着。好莱坞有多少神仙盯着?什么人拳委员会,少数族群权益保护协会,非洲裔委员会,儿童保护委员会,教师联合会,女权委员会,动物保护协会,教会...现在加州那边彩虹运动蓬勃兴起,lgbt势力更是风起云涌。这些多神仙,得罪一个,电影就会死得很难看。好莱坞那帮人同样是戴着脚铐跳舞,可人家不照样跳得那么欢实。” “所以说,唐叔,那些人就是在没有残酷竞争的环境里被惯坏了,稍微有点压力就撂挑子。你可不能再惯着他们。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却多得是。既然干不了,那就让干得了的人来。” “哈哈,好问,你这魄力就是干大事的。不过你得给老叔我好好说道,好莱坞是怎么玩的?” “唐叔,主旋律片在好莱坞也是一种成熟的类型,新线影业主导和参与拍摄的《独立日》、《勇闯夺命岛》、《阿甘正传》、《辛德勒名单》,以及其它公司拍摄的《勇敢的心》、《真实的谎言》,不都是主旋律片吗?” “好问,这些商业大片也是主旋律片?”唐万年有点不敢相信。这些电影他不仅知道也看过。好看不好看另说,人家几亿几亿霉圆的票房收割,就太让人眼红心热了。 “唐叔,怎么不是?《独立日》,霉帝率领全球人民迎战外星人。这不是在说霉帝不仅是地球名副其实的领导者,霉军更是地球无敌手了,只能拿外星人来练手了。大家伙看了后,是不是觉得霉国特牛比,特强大,然后在心里留下霉国是世界领导者的印象?” “《阿甘正传》就是通过一个动人的故事,讲述霉帝的核心价值观...” 唐万年目瞪口呆,丘好问继续说道:“新线影业就是拍了这些电影,给霉帝主流社会纳了投名状,所以才能被允许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能被容忍可以去间接并购环球集团。” 听完后,再在心里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唐万年摇摇头道:“这事闹得。好问,那你给大家指条明路吧。” “研究完星城会议精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三年计划,准备在三年内拍五部主旋律片。今年开始拍第一部,明年上映。大投入,大阵容,跳出以前的视野,用不同的角度去做主旋律片,明年、后年,一直到2000年。” “一年一部,后年不是建国五十周年,咱们加一部国庆献礼片。00年不是二战结束五十五周年吗?咱们再拉着翰国合拍一部反映二战的商业片。三年五部,齐活。” “与此同时,我们与南港、台岛优秀电影人合作,拍摄一些他们擅长的电影。这些电影可以做为合拍片被引进来,但主要还是针对亚洲市场,甚至可以去欧霉市场试试水。亚洲,尤其是东亚和东南亚,受华夏文化影响很深,也算是我们的基本盘,可不能放松。” 唐万年听出话里的深意,只是现在不好明说,点点头,问起另外一个关键问题。 “他们愿意吗?那些南港电影人,都很有个性的。” “唐叔,再有个性也是要恰饭的。现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如火如荼,南港是很难独善其身的。等到大潮退去,这些连裤衩子都被卷走的家伙,你看他还有没有个性!” 说到这里,丘好问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南港从六七十年代开始,就一直对东南亚和东亚进行影视为主的文化输出。这几年,他们快要把自己玩死了,又被好莱坞冲击得七零八落。我们得帮他们一把,这个阵地真不能丢。这件事,我已经跟上面汇报过。唐叔,你心里有数就行。” 唐万年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既然是帮组织做事,那就好说。组织是很公道的,你这边吃亏了,他会在那边给你足够的补偿。 他笑着说道:“好问,有你当舵手,把控方向,我们都踏实多了。” “唐叔客气了。对了,除了影视制作之外,我们也要把电影发行这一块抓起来。虽然现在这一块还是死水一滩,但是我们可以跟中影合作,打打擦边球。只要不过线,怕什么?电影发行这一块,早晚是要改革的,时间点可能在我们加入wto那一段。所以我们先做好充分准备,等到全面放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布局完成。唐叔,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了。” “这个道理老叔我知道。这一块我们也没有放松。我们在南港、好莱坞的资源,可以充分利用起来,进得来也出得去,是我们领先别人的先天性优势。就连中影,也只能进得来,出不出得去,还得看我们愿不愿意帮忙。” “没错。唐叔,除了接手了环球集团,宝丽金、蓝宝石、大映企业、kangjc等公司也会陆续被接手了。我们在欧洲、曰本和翰国就有了稳定通畅的制作和发行合作渠道。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某些团队正在对暹罗、大马、吕宋、因尼等东南亚国家的一些传媒目标进行抄底。唐叔,这件事,你记在心里就行了。” 唐万年连忙点点头。 他听柳智敏提起过,丘好问也算是华尔街里藏在暗处的一位大佬。这次东南亚盛宴,他肯定少不了参与其中。随着危机的蔓延,曰本和翰国都出现被波及的迹象,想必“某些团队”会跟在危机的后面去进行有目的的抄底。 想到这里,唐万年觉得心里更有底了。想着国内那些同行,还在那里怨天怨地,还在那里恶性竞争,自己这边却早就已经跳出这个怪圈,在另外一个层次进行展开和布局了。 境界不同啊。 两人又详细聊了好一会,柳智敏窜了过来。 “舅舅,谈完了没?那边等着巴结你都等得心眼冒烟了。”他眼睛往外围扫了一圈,意有所指地说道。 “还没谈完呢,叫他们等着好了。听好问给我指点迷津,比什么都重要。”唐万年撇撇嘴说道,“好问,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组建一个艺人经纪公司,学学好莱坞的icm和caa。导演、编剧、摄影师、演员,都可以纳入旗下。跟影视制作公司互相配合。” “唐叔,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小家子气,尤其是对那些有才华又用事实证明过的人。比如张大师等人。你直接给他整个工作室,独立核算,他可以持大股,最大化地享受利益分成。其他的人,导演也好,演员也好,制片人也行,只要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都可以这样做。” “大气,好问,你这个建议大气。” “舅舅,这叫打造利益联合体。”柳智敏在旁边补充了一点。 “利益联合体,妙啊,妙不可言啊。”唐万年赞不绝口。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机密计划 唐万年带着满满的自信,还有华夏传媒业第一大佬的姿态,慢慢地走了过去,跟等待已久的人打成了一片。 他是大佬没错,可是领导的权力来自下属的支持和服从,所以收拢人心的事情,还是要常做的。 看着舅舅在跟冯大隆等人谈笑风生,柳智敏撇了撇嘴巴,转过头来说道:“鼎芯公司已经在吴江高科园落地了。首期建设三年,投资六亿七千万霉圆,地方政府除了三通一平、减免税、人才落户等优惠政策外,还将帮忙落实三十亿人民币的配套贷款。” “霉圆用来购买设备,主要是阿麦斯的晶圆生产设备,还有kkj公司的封装测试线,dfg公司的环境净化设备,以及原材料、引进技术人员的薪酬等资金。以前总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都不叫事,实际操盘一个半月,一堆的问题,处处都是要翻越的坎。幸亏有麦克斯、真田信一和朴知恩做帮手,没有他们三人,这一年多,也不会有鼎芯今天这样的成绩。” “好问,钱上你可不能打我马虎眼。我们首笔一亿五千万霉圆的设备到位后,吴江银行的首笔贷款跟着就到位了。厂房扩建,机电设备配套,工人招募也都跟上了,我们挖得那些人才也陆续到位,需要继续烧钱往前走。而且在这中间,岳叔可是出了大力,你后续资金上要是到不了位,鼎芯发展停滞是小事,那是把他给坑了。” “我怎么敢坑他呢?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不会断了鼎芯的资金投入。” “这次金融危机,你肯定下场了。虽然还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但我清楚,动用的资金肯定不少。从acb集团接收环球集团以及宝丽金、蓝宝石等公司,也需要大笔资金。还有老卡这个烧钱狂魔,一部电影居然烧了三亿霉圆,真是太败家了。好问,你真撑得住?” “放心了。我这里都是专款专用。影视娱乐方面有专门的资金跟进,金融危机这边,我从95年开始就准备粮草了。所以鼎芯的资金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先完善垂直单位体制造工艺和技术,开始进行nand内存芯片的制造,然后再向or以及mcu方面进军。只是好问,现在晶圆制造主流用波长364nm的iline光,曰本的泥糠和加能开始使用249nmkrf激光技术,我们要想弯道超车,必须拿出新玩意来,你说的193nmarf激光技术靠谱吗?” 此时的泥糠和加能,号称芯片制造设备的曰本双雄,从激光发生器到光学镜片,自产自销,技术领先,成本占优,把一干霉国往日的巨头打得屁滚料流,ibm、英特尔、摩托、ti都是他们的大客户。在利益面前,本国公司又如何?我省下那么多成本,难道不是霉圆吗?难道不香吗? “看来你在伯克利没有白读,行业信息掌握得很及时很通透啊。放心,193nmarf激光技术肯定靠谱,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 “你这技术从哪里来的?” “你管它的,自有来处。这世上比你我聪明的人还有很多。” “你不肯说就算了。只是光有193nmarf激光技术的理论知识和生产工艺也没用,没有设备啊。” “阿麦斯已经在研制了。除了它之外,还有一家叫信和光学的曰本公司也在研制。” “阿麦斯,我知道,尼德兰的一家光刻设备厂,目前占光刻设备市场份额的百分之十左右。信和光学?我怎么没听说过?” “新本机器、gcv、pec、ulte,这该听说过吗?” “听说过,gcv、pec、ulte是霉国第一代光刻设备的大佬们,八十年代直接被泥糠和加能给干挺了,几年前就听说关门大吉了。你是从哪个棺材铺把它们给找出来了。新本机器也听说过,八十年代是曰本第一位向霉国光刻巨头们发起挑战的公司。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光学镜片,被泥糠和加能联手给坑了一把,然后爬不起来了。居然也被你找到了。” “烂船还有三千钉。它们的技术专利和人才,还有成熟的生产工艺,我们东捡捡西抖抖,能用的还有不少,于是就在新本机器的基础上,重新组建了信和光学,同时也得到了193nmarf激光技术的授权,一并研发第四代光刻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就好。泥糠在卖二、三代机,占市场的百分五十以上;加能就是个葛朗台,一件设备恨不得卖一百年,除了二代机,现在还在卖一代机,占市场的百分二十。剩下的就是atel、东至和刚才说的阿麦斯。” “曰霉的芯片公司,包括镁光、四星、海大力等内存厂,大部分在用二代机,只有英特尔、ibm和台岛的几家代工厂在用三代机。我们直接上四代机,等于降维打击。只是我担心,信和光学和阿麦斯的四代机就算研制出来了,受巴统约束,也没法卖给我们鼎芯。” “安了,我们早就想好了对策。阿麦斯是用来吸引目光的,而完全被我们掌控的信和光学才是我们真正的杀招。它们的新项目,号称是二代半机,对二代机做优化,准备一雪前耻,从泥糠和加能手里抢夺目前出货量最大的二代机市场。” “二代半机?亏你想得出。阿麦斯的四代机一出来,全世界全行业瞩目,到时你卖几台‘二代半机’过来也没人注意。只是你不能把某些机构当傻子吧,这些王八蛋,鼻子灵得很。” “那又如何?在研制过程中,我们会逐渐在国内建立相对应的生产基地,以及国外的供应渠道。真要敢下黑手,直接给它来个卷包会。反正这公司的前身们都破产过,再破一次产也无所谓了。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芯片制造,牵涉太多了,不能什么都自己做,必须靠全球协作。” “好问,真不希望到那一步啊。”听了丘好问的话,柳智敏摇着头道,“芯片制造,是一个产业链,从纯硅提炼,到晶圆制造,从光刻设备到设计软件,由十几项产业组成,而每一项产业下面又有十几个子项产业支撑着。一颗小小芯片,牵涉到化学、新材料、冶炼、机电设备、光学、软件等诸多尖端学科和行业。缺一环都不行啊。” “你知道就好。现在霉帝对曰本掌握芯片制造的优势已经颇有怨言,准备要下手。他们在曰本可是有驻军,还有神奇的特别搜查部。都这样关系的自家人还不放心,更何况我们华夏。而曰本似乎也不甘被‘霉畜’欺凌打压,他们心里也打着小九九。” “说一万道一千,大柳啊,你任重而道远,好好努力吧,骚年!” “滚蛋,你才是骚年。你看,你的徐卿姐姐已经悄悄看了你好几回了。好问,你口味真是特殊啊,虽然这位姐姐长得真不错,可跟你年纪相差得太远了,有违伦理啊。我就吃点亏,我跟徐卿姐姐年纪相差不远,没有什么障碍。” “呵呵,最后那句话彻底出卖了你,你个禽兽!”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会当凌绝顶 这些都是绝对的机密,在今天这种场合不方便深谈。丘好问和柳智敏简单地聊了一会,也踱到人群中去了。 “谈完国家大事了?”徐卿揄揶地问道,眼角流光,语气慵懒,透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来的亲昵和暧昧。 “我跟大柳聊了聊工作上的事。你们在聊什么,看你们谈得热火朝天的。” “在说你的光荣事迹呢。”徐卿的嘴角又泛起浅浅梨涡,还有浅浅的笑意,浅浅的妩媚,全盈在她那张白皙的脸上。 “哦,我的什么光荣事迹?” “丘先生,你真的刚从珠峰顶下来?”严丹丞忽闪着眼睛问道,满脸都是崇拜。 “嗯嗯,是的,7月29号,也就是前两周,我登上了珠峰。”丘好问瞪了一眼柳智敏,肯定是这家伙到处胡吹出去的,怎么就藏不住话。此时的他,忘记了自己一下山就满世界打电话得瑟,直接把卫星电话给打没电了。 得到当事人的亲口证实,几个人都异常激动。就连年纪最大、最沉得住气的王雷也是如此。珠峰啊,可不是京城边上的香炉峰。能爬上去的,全世界加一块都能数得出来。今天居然能见到一位活的,嗯,活生生的攀登者,还前两周才下来的,正新鲜着呢,细细闻一下,说不定还能闻到身上残留的喜马拉雅山雪花味,跟三环边上的兰州拉面馆里的葱花味绝对不一样。 “丘先生,能给我们说说爬珠峰的过程吗?”赵维闪动着那双大眼睛问道。 “我是6月10日直飞尼伯尔,12号进到海拔五千米的南坡大本营,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我在夏巴人向导和登山专家的带领下,在附近的昆布冰川上进行徒步行走。昆布冰川跨度大约2000米,由移动的冰层组成,其中布满了巨大冰川裂缝,变化莫测。要是没有熟悉情况的向导带领,是很危险的。” “到了二十四号,有经验的登山专家和夏巴人向导们对我的训练情况进行了评估,认为可以进行下一步。二十五号,我上到海拔六千五百米的前进营地。去到那里,我们必须爬过库姆冰斗。它呈u字形,也布满了冰层。那里是珠峰、洛子峰和努布策山的分界处。向北是珠峰,继续向前是洛子峰,向南是努布策山。我们越过库姆冰斗,来到东边的前进营地。这里是我冲顶的基地。” “二十六号,我在夏巴认向导和登山专家的带领下,在洛子峰侧面攀爬了两次,同时等待适合冲顶的天气。那里是冲顶的必经之路,终年积雪,地势陡峭。由于悬崖和坚硬的冰面,我们的冰爪靴很难抓稳。所以洛子峰侧面是事故多发地带。” “二十八号,天气如预测的一样好,我开始冲顶了。我,夏巴人向导图蓝,登山专家威廉,同伴欧文,一行四人,吃了早饭就出发了。越过洛子峰侧面,我们又攀过海拔七千四百米的‘黄色地带’和冰刺地带,到达海拔七千九百二十米的南坳。它位于珠峰和洛子峰之间。我们在那里的临时点休息了几个小时,补充了能量和水分,恢复体力。二十八号深夜十一点四十分,我们开始冲顶的最后阶段。” “我们攀上珠峰顶南坡的峭壁,来到海拔八千四百米的阶梯,然后转向西侧。那里的地势相对平缓些,我们从那里攀过最后一关,也是最凶险的一关希拉里台阶后,珠峰顶就在我脚下。我们等了不过半个小时,太阳从东边升起。当第一缕阳光投射到我身上时,那种感觉就像是历经上百年的黑暗终于看到阳光一样。” “我站在珠峰顶上,看着周围的皑皑白雪,以及像钻石一样闪着光的群山峰顶,那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言语去表达。” 丘好问的讲述很平淡,就像周末结伴去爬香山的香炉峰一样。但是众人听得荡魂摄魄,他们听说过太多在攀登珠峰时遇险的故事,也知道在那万年不化的积雪和冰川里,躺了众多的遇难者。丘好问越讲得平静如水,他们就越忍不住去想象那些凶险,想象力才是最会讲故事的。 “你们看,这是好问在珠峰顶上的照片。”柳智敏掏出一叠照片,散给了旁人。看样子他坚信了丘好问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有图有真相”。 丘好问都无语了,这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么拼命地在给自己摇旗呐喊。 赵维、程乾、王大亮等人都围了过来。照片上,丘好问穿着臃肿的登山服,全套装备,站在峰顶上,开心地笑着。他鲜红色的登山服格外引人瞩目,肩袖有一面五星红旗。戴着的防寒帽上,写着张牙舞爪的两个黑字,“霸蛮”。 他的背景正如刚才所说,白雪,冰峰,浓浓的云雾,还有浮在上面的太阳,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丘先生,你是无氧登顶?”王雷惊奇地问道。 “是的,我有带氧气罐以备不测,但全程是无氧攀登。”丘好问回答道。这小子知识真渊博,一下子从照片上看到端倪,不愧是京影的硕士研究生。 王雷听完后,脸色从惊奇变成了惊恐。其余的人不明就里,听完他的解释,也变成了惊恐,而敬佩之色更多了几分。尤其是赵维和严丹丞,两双眼睛一直在泛星星。 “丘先生,攀珠峰非常危险,你怎么会产生去攀顶的念头?”程乾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家都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丘好问年纪轻轻,又这般大好前途,怎么会甘冒生命危险去爬珠峰呢?要是发生意外,岂不什么都没有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喜欢那种感觉!”丘好问笑着答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网友了(一) 回到恭顺胡同69号,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跟开门的保镖打了声招呼,丘好问径直走了进去。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有收获,都很开心。 只是丘好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这些,而是今晚的回味。年上位的就是好,知暖知冷,知上知下,配合默契。最关键的是她想得通透,知道来日方长。刚才丘好问坚持要回来,徐卿只是淡淡一笑,还帮他穿衣呢。 真好,真好! 走过庭院,月光冷冷地铺在地面上,栽的花木在影中摇曳。丘好问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方长是谁?”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颤。我怎么有了这么奇怪的念头?该不是这院子太安静了? 把周围的三处院子买下后扩建成一个后,69号足足扩大了一倍,显得更加空旷。虽然有保镖、阿姨、园丁等十余人住在这里,还是显得空荡荡的。尤其是这回岑乐瑶没有一起回来。没了女主人,尤其显得冷清了。 进了北房,丘好问没有进主卧,而是转进右边的书房,打来了电脑。 熟悉的风扇转动声轻轻地响起,屏幕一下子亮了,过了几秒钟,win95的开机画面出现,丘好问顿时觉得心安了,刚才空旷冷清带来的丝许惶恐骤然不见了。键盘在手,天下我有!老网友了,就是有这种气势! 先点击上网软件,连接上后再点开netlook ws95浏览器。这是微软收购netlook时做出的承诺,一直使用该名字。只是盖茨鸡贼地在后面加了ws,微软的首字母缩写,而且每个版本数字跟着win系统版本号走。 在浏览器上丘好问先输入“bbs.shina”。身为华夏网络界的幕后教父,他家的网速怎么能慢呢?必须是专线,起步就是2m。多贵?不要谈钱,谈钱就俗气了,与幕后教父的身份不符。 新浪的bbs分十几块,娱乐、体育、历史、军事都有。其中最火的还是大学生为主的“天涯海角”、“水木年华”、“未名湖畔”等版块。这主要得力于浪荡三兄弟成立后主推的“校园网络”计划。 联合电信部门和教育部门,浪荡三兄弟出钱,在每家高校设立一个网络节点,接入到互联网。然后浪荡三兄弟捐赠部分,国家补贴一部分,学校自己掏一部分,成立一个电脑室,里面的电脑全都能上网。去年先推了二十家高校,今年推了六十家高校。 网络设备、包括网线铺设,都是浪荡三兄弟掏钱做的,前后砸进去几亿软妹子,才形成如今这个规模。电信部门当他们是善财童子,高校当他们是大善人,其它同行笑他们是败家子。 网易的丁雷、搜狐的黎光耀等高层对此计划也理解不了,虽然挣回了好名声,但亏得太多了。我们创业除了为中国网络建设做贡献外,也想着创造财富啊。这样搞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盈利上市的那一天?于是各个都对此计划颇有非议。而三家公司的财务总监每月拿着赤红色的财报,恨不得要跟张超旸这邪恶势力同归于尽。 这些人纷纷劝张超旸,虽然这是丘老大定下的计划,但中国有自己的国情,实际情况丘老大可能不清楚,大家就不要这样死板了。再说了,他老人家不是在霉利坚刻苦读书吗?那有时间管这些闲事?你就随便在几家高校搞一搞,能交待过去就行了。那么多钱,投在服务器上,投在广告上,它不香吗? 偏偏张超旸就是个死心眼子,丘老大说怎么做就必须怎么做,丝毫不准打折。而且每周向丘好问汇报情况时,常常打“小报告”。然后丘好问直接一个电话过来,把那些执行不力的人训得飞起!就连丁雷和黎光耀都被训了几次。 后来大家谁都不敢在这件事上懈怠,但心里的火却是越积越多。丘老大不敢抱怨,大家把矛头指向张超旸。于是他得了个绰号“厂督”,甚至有人在暗地里嚷嚷着要“清君侧”! 到了今年五月份,“校园网络”计划执行情况和相关数据传到霉国,原本对中国网络公司报以冷眼、静观发展的华尔街和硅谷各投资公司,一个个就跟屁股底下着了火,订了最早的航班飞过太平洋,舔着脸想风投。浪荡三兄弟直接被分别估值上亿霉圆,而负责他们服务器和数据库管理的金山技术公司直接被估值三亿霉圆。 大家都傻眼了。张超旸这时出来到处得瑟。你们这些土鳖,丘老大在华尔街跟那些家伙斗智斗勇时,你们还在跟教授们斗智斗勇呢! 霉国最火的网络公司,差不多都是丘老大扶植出来的,更是一手带到了华尔街。玩网络公司的套路,这地球上还有人能强得过他? 众人立即换了脸色,厂督也不叫,直接叫张董,各个都向他虚心请教。 投资公司对网络公司的估值有自己的规则,他们首先看的是网络公司吸引网民的数量,网民的黏度,以及后续的变现方式和能力。“校园网络计划”等于把中国第一批网民的大部分,也是未来网民的中坚力量,大专院校生纳入囊中。他们通过该计划接触到了网络,通过浪荡三兄弟在网络大潮里遨游。一旦形成了使用习惯,只要三兄弟后面自己不作死,就能保持着巨大的黏性。 中国网络基础逐渐发展起来,网民也会越来越多,但他们肯定是会跟潮流走的。潮流谁引领?当然是这些领先者和中坚力量了。算一算,这其中包含多大的价值? 至于花钱狠了些,现在网络公司哪家不是要烧钱?但是能这么有意义,能得到如此大回报的烧钱,谁家有? 一干人等听完后,头点得跟吃米的小鸡一样。 想起张超旸说的这些情况细节,丘好问只是笑了笑。对他而言,这只是初试牛刀,让某些对他还抱有怀疑的人打消念头。大家都服了就好,以后做起事来,应该会更认真了。 丘好问进了bbs最大的版块“天涯海角”,发现有份热贴被置顶了,标题赫然写道:“霸蛮精神征服珠峰!”作者是“小明同学”。 哦喔,除了柳智敏,我们中出了另一个叛徒。 第二百二十八章 老网友(二) 这份帖子就是写的丘好问攀峰珠峰的过程,还附上十几张照片。丘好问刚到大本营、在昆布冰川适应训练、到达前进营地、攀爬洛子峰侧面、在南坳临时点休息、在珠峰顶迎接日出,有图有真相。 “嘿,这邓凌飞吃饱了没事做,写了这么长的文章。这照片怕是费了一番功夫扫描压缩再上传的吧。有这时间,陪陪女朋友不好吗?”丘好问吐槽道。 邓凌飞急着见他的珍珠妹子,一放假就回青溪去了。 作为一个老网友,丘好问对正文只是匆匆一瞥,重点看下面的跟帖。 前面十几个跟贴都是“厉害!”“敬佩!”“威武!”之类的话,一位叫“卷毛小花猫”的网友写了句“好帅的小哥哥”后,文风开始变了。 “帽子、护目镜、口罩,遮得这么严实,怎么看出是帅哥呢?万一是中年大叔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他是帅哥!” “给个理由先!” “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肯定是心虚了,不敢公示见人,可见有多丑了。” ... “其实这个丘好问我也认识,也见过。确实长得帅,只是比我差点。” “你又是哪里来的丑人?” “小子,你居然敢叫我丑人?上回是谁找我要考研资料时,大哥叫得跟不要钱的?” “哈哈,以前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却叫人家牛夫人。” 丘好问乐了,想不到在院线扑得不能再扑的《大话西游》,依然在网上开始发酵,然后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这个丘好问我也知道,不过他是我们人大经济学院的公敌。” “为什么?” “他把我们的院花,不,应该是校花给泡走了,呜呜...” “是啊,不要说经济学院,我们人文学院的也气愤不已。那可是公认的我们人大十年来最美校花,就这样被那个混蛋给勾走了。呜呜...伤心+1!” “伤心+3!” “哦,还有这事?说来听听,让我们江夏的学子们开心一哈。开心+1!” “哼哼,你们江夏的也敢出来得瑟,有女朋友吗?” “有,就是我们武大的。” “哈哈,那知道江湖上,你们这些武大女生的男友被称为什么吗?” “武大郎!”有人按捺不住,居然抢答了。 这一句话顿时把整个论坛都乐坏了。那个武大的网友气得写下最恶毒的话,“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咒你老婆永远都是处女!” “这个诅咒好毒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个孩子,真的一点都不懂,哪位大佬解释下?” “装!接着装!” 闹腾一会,有人跳出来揭丘好问的老底。 “这个丘好问我们京大的都知道,尤其是数学系的。” “是你们京大数学系的吗?” “京大数学系的?那是真牛逼,以前牛比,现在更牛比了。” “不是的,但我们都知道,他是刘安溪刘老的关门弟子?” “刘安溪?哪一位?京大的扫地僧吗?” “嘿嘿,你还猜对,真就是京大扫地僧。详细介绍自己去搜狐搜去,搜狐百科应该有他老人家的介绍。” “真的假的。你说丘好问是你们京大扫地僧的关门弟子,却又不是你们京大的,这逻辑关系不通啊。” “呵呵,人家十三岁就拿了国际中学生数学竞赛金牌,然后连拿三年,总共六枚金牌,年龄和金牌数量两项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三年怎么六块金牌?数学没学好吧,怎么也敢出来讲数学竞赛的故事了?” “我看你是个数渣吧,国际数学竞赛分个人和团体都不知道?人家丘好问个人团体全拿,当然是六枚了。 “记起来了,当初报纸杂志都登过,轰动一时。当时我们老师还给我们读了该报道。后来我爸妈也知道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段时间他们是有多嫌弃我。” ... “楼上的,继续检举丘好问啊。他拿了金牌又怎么了?你们京大刘老是不是看到他拿了国际金牌就动了爱才之心?” “那你猜错了,刘老在丘好问拿国家金牌之后就收他做弟子了,拿国际金牌是后面的事。” “你们没发现吗?十三岁不是初中吗?我记得中学生数学竞赛都是高中生参加啊,他是特例吗?” “谁告诉你的竞赛只能高中生参加?中学生竞赛当然包括初中生和高中生。只是一般初中生谁比得过高中生?可偏偏丘好问一个初中生,就把其他高中生全给干翻了。” “厉害!” “佩服!” “威武!” ... “后来呢?这样的天才,怎么不被你们京大特招啊?” “是啊,有刘老的关系,顺手的事。” “没有被特招。听说是当时的校领导说我们京大没有少年班,又不想把他让给中科大,所以就拖着。结果蒲林斯特大学直接把人截走了。我们京大是落了个鸡飞蛋打。” “蒲林斯特大学?” “对,就是那个蒲林斯特大学。” “蒲林斯特大学的数学系听说全世界第一,难怪这么强,抢人都这么干净利落!” “听说丘好问今年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还被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聘请为研究员。” “天啊,就拿到了博士学位?真是天才啊。” “真是天才,不仅读书比我们厉害,命也比我们好,一毕业就留校了。” “搞笑了啊。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跟蒲林斯特大学不一样,完全独立分开的。” “怎么是分开的?听名字不就是一家吗?” “京城大学和京城数学研究所,难道是一家人吗?只是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很多学者在蒲林斯特大学兼职教授而已。比如丘好问的硕导纳博克教授和博导芒特勒教授,就是这样的。” “什么?纳博克教授和芒特勒教授分别是他的硕导和博导?” “是的,怎么了?哥们也知道这两位?” “怎么不知道?听我研究生导师说过,他留学时曾经想报考芒特勒教授的博士生,谁知那年人家不带博士生。又想改报纳博克教授,结果人家当年只收两位。我导师说,当初只要能读了纳博克教授的博士生,他现在已经是教授了,都能带博士生了。” “厉害!” “佩服!” “威武!” ... “我刚在搜狐查了刘安溪刘老的介绍,真是牛比得没法说了。我又顺手查了纳博克教授和芒特勒教授的介绍,真是无语了,震撼得下巴都丢了。我贴给你们看。” 马上有人强势围观,完了一片惊叹声。 “我靠!现在巴黎学派辈份最高的人,京大数学系的创始人...无语了,震撼中...下巴也掉了...” “我靠,我正在研究的谢尔良刘定理就是他人家提出的...我的下巴去哪里了?它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纳博克教授是菲尔奖获得者,芒特勒教授干脆是菲尔奖和沃夫奖都获得了,我也无语了,下巴,我亲爱的下巴,你去哪里了?” “菲尔奖和沃夫奖很厉害吗?”有人悄悄地问道。 “厉害吗?四年才评一次,而且菲尔奖只在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里选评。诺贝尔奖每年一次,还不限年龄。你说谁更难拿?” “我能说一句,我靠吗?” “兄弟请自便,顺便也帮我说几句。” “真是彪悍的人生不需多说啊,说了都是传说啊。” “大兄弟总结得真到位,太有文采了,我们加个q吧,q号我私信你了。”一个叫“㊣蒍噯瘋俇菂甛甛ふ公迬㊣”说道。 “公共场合,严禁眉来眼去的!”有人跳出来了,泛着酸水叫嚷着。 ... “威武,我们hn人厉害!” “不要乱认亲,他怎么就是你们hn人了?难道不是我们江右人吗?我们江右人不配出天才吗?古人好歹也说了我们是‘天宝物华、地灵人杰!’” 巴拉巴拉... “霸蛮,知道霸蛮什么意思不?那就是我们hn人的精神。” “什么霸蛮,就是土匪而已!” “滚蛋,你家才是一窝子土匪!” ... “两老表有什么好吵的...”有人劝架了,也有人在煽风点火,更多的人在看热闹。 ... 丘好问看得是津津有味,跟帖真的比正文精彩多了。一口气把这数百个跟帖看完,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时,桌面下角的小企鹅在跳动了,提示丘好问,qq号为0405,昵称为“in the orangery”的好友上线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年五部计划(一) “亲爱的,午休起来了?”丘好问飞快地打出一行字。作为老网友,此时的他把键盘打得飞快。自从用了金山拼音输入法,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打字慢了。 “嗯嗯。”回答中透着刚起来的慵懒。 “午休睡得香吗?” “睡了两个多小时。” “注意盖点东西,千万不要着凉感冒了。” “玛丽阿姨把我照顾得很好,她会定时来看我的情况。” “那就好。苏阿姨是台岛人,娘家是中医世家,自己也生过四个小孩,照顾孕产妇起居生活很有经验的,我是托了很多人才找到她,最后还是靠我堂姑的面子才请动她的。你一定听她的安排。” “嗯,知道了。” 姜玉琴在那边抱怨道:“上午我称了体重,又胖了两斤。我都突破一百三十斤了。” “那是要控制下。听专家说,孕妇太瘦了不行,太胖了也不行。” “知道我是孕妇,还要我帮你写东西。” “我只是担心你没事做,一个人在那边,爱胡思乱想。很多孕妇就是因为无聊寂寞,一时胡思乱想得了忧郁症。所以让你写写剧本,就当缓解下心情。” “嗯,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要的《步步惊心》,我写好了。真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到现代女白领穿越到了明初,然后得到了朱元璋的青睐,然后又跟他孙子朱允炆,他四子朱棣、五子朱橚、十三子朱桂产生感情纠葛。” “叔叔侄子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然后里面还涉及到夺嫡的明争暗斗,以及建文继位、削藩和奉天靖难等历史大事。好问,我真想看看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亲爱的,我这叫脑洞大开,脑洞可是这宇宙间比黑洞还要牛比的东西。” “嘻嘻,你这脑洞,确实开得挺大的。对了,你怎么突然插手国内影视剧的事情了。以前你总是说顺其自然,现在怎么想着亲自下场了?” “以前不是时机未到吗?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尤其是电视剧。我听说了,台岛的穹瑶要把工作重心放到大陆来,准备明年推出几部大戏。无非是在台岛已经难已捞到钱了,看到大陆的腰包开始鼓起来,就想着过来捞一票。” “你说得真难听。不过我记得你从初中开始就很反感穹瑶阿姨的作品。” “是的,我一直认为穹瑶阿姨的作品,三观完全不正啊。‘那个时候的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条腿,紫菱呢,她为你割舍掉的爱情。’,听听,这《一帘幽梦》里的台词,还是人话吗?这种骨子里是精致利已主义的作品,还是留在台岛算了,不要到大陆来毒害我们这些四有新青年了。” “嘻嘻,那你直接找门路封杀了她不就行了吗?”姜玉琴开玩笑地写道,她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岑乐瑶的姨父曾经是某部的领导。 “不行的,‘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市场上的问题,用市场手段去解决;法律上的问题,才需要用法律去解决。用歪门邪道得出来的结果,它还是歪门邪道。有时候我迫于无奈,需要做些暗中勾当,但那是帝国主义者们连门缝都不给我留,我只好爬窗户了。在国内,我还是希望用正当的手段去做事,不能有个坏的开头。” “所以你就用新电视剧去打穹瑶的电视剧?” “是啊。姜老师,你觉得这剧本拍出来,好看吗?” “肯定好看,因为是我们联手打造的。” “咳咳,我是说从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来看,会不会很好看?” “当然好看了。在电视剧方面,女性在选择权上占主导地位。这部电视剧少有的以女性为主角,以她为中心,帅哥、爱情、权力斗争等等都是围绕着她来的。任何一位女性看了后,都会幻想,我就是女主角。” “嗯,这叫代入感。” “对,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好问,朱元璋宠爱女主,皇子皇孙爱慕女主,为她死去活来的,仿佛全剧里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她,爱她。这样好吗?” “这叫玛丽苏剧,女主美貌、聪慧、极富才华,无比地完美,一出场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全场的焦点,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吸引住。而且她善良纯洁,游走于各男人之间不是出自本意,而是迫于无奈,因为她太遭人喜欢了,而她又不忍心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怎么听着听着觉得像是在讽刺呢?玛丽苏剧,什么意思?” “1973年,霉国一本杂志的编辑,以‘mary sue’作为女主角写了一篇《星际迷航》同人小说—《星际迷航传奇》。将女主人公mary sue塑造为闯入星际迷航世界的完美女性,非但以自己的才华拯救了全人类,还凭借美貌与性感掳获了所有男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以mary sue的圣洁,并没有犹豫徘徊在各大男主角之间,而是在拯救世界后凄惨哀怨地死去。从此后,mary sue,中文译名玛丽苏终成一代传奇。”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你说的打败穹瑶阿姨的爱情电视剧,倒是很有把握。她的电视剧还是那一条,情啊爱的,爱来爱去,要是跟我们旧有的电视剧比,确实有吸引力。但是跟我写的电视剧比,就太老旧了,没有什么吸引力。这点鉴赏能力和信心我还是有的。” “那是必须的,亲爱的你可是巴黎第一大学人文艺术系的研究生,我当然相信你的鉴赏能力。”对方是孕妇,当然要多哄她开心了,母亲心情好,生下的宝宝也会很健康的。 “啊呀,苏阿姨叫我去吃晚饭了。我把剧本发给你,你自己先看看。拜拜,亲一下——” “亲一下——嗯啵” 看到离线文件的进展条像老太太过马路一样慢悠悠地向前挪,丘好问干脆放弃了等待,点开电脑上的另一个文件。 三年五部计划,可不是吹牛的,剧本都写好了。应该是剧本的骨架都写好,剩下的就是找编剧团队填满细节,自己再过目审核一遍,就算齐活。 头一炮出哪张牌呢?丘好问在思考中。 第二百三十章 三年五部计划(二) 想了了一会,丘好问决定,咱们还是按历史发展顺序来吧,先把《十月围城》安排上。在记忆里,自己对这部电影不仅印象深刻,后来看网络小说时,但凡穿越众要在娱乐业发展,这部就属于必点节目。 角色安排,那个李大富翁,可以让江闻来演,应该很霸气,只是需要安排个监制,才能把他肚子里咕咕直冒的个性给摁住。那个报刊陈编辑,还是用梁嘉辉,上回拍《黑金》,大家合作得很愉快。 对了,新线和环球第一部联手制作的《绝世天劫》已经立项,艾格已经决定让杰瑞.布鲁克和张学民当制片人,请爆炸贝来执导。男女角色基本上已经确定好,不过艾格和布鲁克建议给钻井小队增加一个黄色人种的角色。种族平等,白、黑、黄都要配齐嘛。虽然知道是这两个家伙在讨好自己,但这话说的就是这么让人舒坦,恩准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黄色人种角色就让梁嘉辉出演好了,他的演技,在那帮糙哥里面绝对能拿的出手。正好,学民哥可以担任《十月围城》的监制,导演嘛,就让许科来。 他在《黄飞鸿2之男儿当自强》这部大受欢迎的功夫商业片里,居然把历史的动荡沧桑和家国情怀拍得淋漓尽致,是港片里少有能拍出史诗感的导演。尤其是盲人乐师唱词那一段,简直是神来之笔。短短两三分钟,就将当时内忧外患、国家民族和个人危急窘困的背景刻画得入木三分。太tmd神奇了。 南港小警察,还是可以找宇宙丹来演。杰瑞李倒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也是他最当打的时候。只是他后来有点走火入魔了。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正当红,贵啊。还是找没有大红大火的宇宙丹来演吧,便宜。 要是这部戏演得好,正在拍摄的《黑客帝国》里新增加的亚裔男配角可以让他去演。这部电影原本计划96年开始拍摄,97年上映。只是特效工作室做了一番评估后,发现要做出理想的特效来不大可能,需要等待技术的发展。所以就推迟到了今年才开始拍摄。 这部系列电影是根据自己的小说改编的,又是自己公司出钱拍摄的,想怎么改当然由着自己来。已经授意编剧了,继续让黑乎乎的墨菲当尼奥的精神导师,把坦克的分量加重,成为尼奥的另外一位导师,教他中国功夫以及中国的哲学思想。最后,尼奥就是因为这些哲学思想做底子,突然顿悟,识破了母体虚幻的本质。 所以这个角色由华人来演是天经地义的,而且绰号也改成东方意味的‘大师’。毕竟在老外心目中,华人从上幼儿园就开始学习功夫,跟黑人会嘻哈一样,都是标配。 嗯,就这样安排。丘好问在宇宙丹的名字下方备注两行字。 那位小黄包车夫谁来演,四哥之子?不行,年纪太小了。找谁呢?既然要拉南港电影人合作,肯定要塞一两个他们的演员以示诚意。南港新生代男演员还有谁?想了一圈,要不就谷田乐吧。他现在还在tvb恰饭,演了平平无奇的杨过之后,一直不温不火的。跟六叔打声招呼,应该也很便宜的。 李明的那位落魄少爷角色,在丘好问看来就属于多余了。在他的记忆里,原版里这一位的出现似乎是为了平衡反派的实力。那个变态太强了,一堆人死命地输出,却一点血都没掉。 好容易等到正方这边武功最高的乞丐少爷来卡位,还以为至少可以放一半血,然后让宇宙丹来个“公平决战”。可万万没有想到,李明把命都拼掉了,也只是把人家打得狂性大发,攻击+10。而宇宙丹演的小警察偏偏用血肉之躯去撞反派的马,用生命换反派一个旋转180度的稳稳落地,这就太mmp了。 必须得改! 小警察的前妻,李大富翁的妾侍,就让徐卿小姐姐演吧,她的妩媚也是相当撩人的,这个自己相当有体会。至于往李大富翁头上扣绿帽的言行,也要改一改。一切为了主线和主题服务,其余乱七八糟的尽量少。 反派还是让胡君来,原版里他演得确实好,霸气。 好像他是中戏毕业的,明天找人问问。 说起来自己也要去那边多转一转,不能老把注意力放在京影。演艺圈的两座大山,总要雨露均沾才行啊。不得不说,中戏确实能出演员。过些年,看到一位演技爆棚,让你赞叹不已的非著名演员,一查底细,多半是中戏出来的。 主要角色定下来了,还有一些小配角,可以先圈一圈。 华人探子可以请达叔来演。他给周星星当绿叶久了,大家只记住了他邋遢猥琐的样子,忘记人家是老戏骨,演起戏来也是可正可邪,最适合去演态度模糊,善恶难明的探长角色。 华叔,嗯,这会还是华哥,继续演实为逃亡将军的戏班班主,他女儿谁来演?肯定不能用春哥,再说了她这会还真是个孩子啊。找谁演呢?嗨,这种小事就让别人去处理了。自己应该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大事上! 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丘好问终于感觉到些许疲惫,但是兴奋的尾巴还让他的脑子保持着清醒。 许科怕是压不住江闻啊,两个都是极有才华和个性的人,该不会火星撞地球吧。学民哥倒是能压得住两人,可是他还要顾着霉国那边的《绝世天劫》和《黑客帝国》。稍微一迷糊眼,那两位不省心的家伙怕是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干脆,自己也挂职监制,有空就过来看看,飞越太平洋的来回机票钱还是出得起。只是自己不大愿意把真名暴露出去,那就用个假名。行走江湖,谁还没有几个马甲? 取个啥马甲名呢?这不是网名,可以取“总有刁民想害朕”这么随心所欲的名字。总得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嗯,要不叫刘浩然吧,听着就大气。 这时,qq上的文件终于传完了。丘好问点开后,细细看起来。没得说啊,姜老师的文笔清秀细腻,而且节奏把握得非常好。很多影视作品,立题、意境、镜头,什么都好,偏偏在节奏拉了胯,结果还不错的作品没啥人喜欢。 节奏把握好了,剧情就流畅,再把关键点按节奏设置好,勾着观众走,这戏就差不到哪里去。看来女性写这种穿越玛丽苏剧是手到擒来,传闻翰国很多著名编剧作家都是家庭主妇应该是真的。 等这部戏结束,姜老师也坐月子出来,可以把《嬛嬛传》给她安排上,让如饥似渴的国内观众们在看完玛丽苏剧后,继续欣赏宫斗戏。玛丽苏剧+宫斗戏联手出击,穹瑶阿姨,不要说我们年轻人不讲武德,你老人家耗子喂汁吧。 不是我欺人太甚,关键是物质精神文明要一起抓,两手都要硬。不能我们把经济实力提上来了,却发现丧失了话语权,被人给妖魔化了。贫穷要挨饿,落后要挨打,失语要挨骂。我们以后不仅要填饱肚子,过上梦想中的好日子,还要获得应有的尊重! 如何掌握话语权?第一步先稳定国内。明星最大的价值在于他/她的影响力,尤其是对于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们,是巨大的。我们要造星,然后要利用明星安抚和收拢人心,引导舆论。同时,我们要对外进行文化输出,至少在亚洲这一块,我们要保住基本盘。这一点,好莱坞是很好的老师。 所以,穹瑶阿姨,你算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讲课(一) 这天,丘好问来清馨园看望老师刘安溪,郭振飞不出所料地也在。 “幺儿,听说你这两天去那里讲课了。”刘老指了指紫禁城方向问道。 “是的,正好领导们开会,老总让我去讲一讲经济方面的课。”丘好问老实回答,“所以耽误了两天,今天才来看望老师你。” “没事的,我就在这里,不会去哪里,晚来两天有什么关系。”刘老笑呵呵地说道,“只是你学数学的,去讲经济学,啧啧。” “老师,老幺去讲数学,领导们也听不懂啊。再说了,老幺也是拿到蒲林斯特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写了好几本有影响力的经济方面著作。”郭振飞在旁边也笑呵呵地说道。 “嗯,那本《经济学原理》,我也看了。写得真是深入浅出,也很生动。我这门外汉都看得津津有味,也学了不少知识。你那个经济学十大原理,总结得很有意思。那个沉没成本、机会成本和边际量,都牵涉到人性了。有意思。” “老师,老幺在蒲林斯特大学还拿到了一个心理学方面的学士学位。” 听了郭振飞的话,刘安溪没有指责丘好问不务正业,而是欣慰地点点头。 “要的,就是要把你的天赋充分利用起来。学的东西越多,尤其是跨界的知识学得越多,你视野就会开阔很多,考虑问题会全面很多。很多人啊,确实在某一门学问上精钻深挖,学得很好,可视野却受到限制,凡事都从他认为的某一个立场去看,会很片面的。” 说完后,刘老探出身子,很好奇地问道:“幺儿,你到底给他们讲了什么课?嗯,就说说能说的。”他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给他们讲了几个故事。一是明清两朝灭亡的原因之一。传统历史学家认为,明朝灭亡的原因是土地兼并到了极限,百姓们民不聊生,加上天灾人祸,外患入侵。其实这种观点有些片面。其实在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出现天灾的次数很多,有的扛过去了,有的没扛过去...” “明朝最大的原因在于它的税制极度不合理。我在霉国图书馆查到一些数据,在16~18世纪,全球白银产量加起来是十三点八万吨。在这期间,流向中国的白银估计高达六万吨。尤其是明朝中后期,是流入的高峰期。流入了这么银子,明朝政府获得了多少税收?我查到一个数据,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每月港口关税为两万九千两,只占明面上贸易额的0.28%。这还是最高峰期,此后明朝中央政府征收到的关税越来越少。” “天灾人祸一并到来时,明朝中枢国库吃紧,只能在传统的农业税上拼命加征,结果造成了恶性循环。其实要是崇祯皇帝能征到正常关税的一半,什么满清入关,农民起义都可以用银子砸死。” 听到这里,刘老哈哈大笑:“幺儿,你还真敢说。不过这个思路和观点确实很新颖,也很有道理。你继续说。” “满清的灭亡,则不在没钱,而在于不会用钱。它在后期,跟明朝遇到的问题一样,土地兼并,庞大的官僚体系臃肿腐败。明朝一大半的财政收入要养数十万宗室子弟,它也有上百万的铁杆庄稼要养。但是它跟明朝不同,直接用刀把子说话,征收到了巨额的工商关税。” “但是在鸦片战争后,满清政府的财政收入在支付赔款,恢复战事损害后居然盈余一百多万两,而且连续好几年都是如此,那就有点搞笑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郭振飞忍不住问道。在一般人想来,遇到外敌入侵,肯定是多多地储蓄,以备不时之需。 “师兄,这肯定不对。敌人都打上门来了,正常的反应是发展军事力量,造枪造炮,扩军爆兵,跟外敌死拼,让它不敢再轻犯。当时满清的财政收入支撑不了这些动作,完全可以发行国债,动用金融手段,把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国家收入置换到那几年集中使用。只要把当时因伐列强打服了,外部环境稳定,欠下的国债慢慢还。” “当然了,这是最理想状态,没有考虑当时的社会和制度环境。但不可否认,这是一条可行的路子。偏偏满清政府还连续几年财政盈余。等到它想奋起反抗时,却发现经济已经千疮百孔,想大量用钱时没法搞到钱了。” “还能这样想?”郭振飞目瞪口呆。 “师兄,为什么不能这么想?十八世纪,因伐争霸,两国都在拼命地扩充军力,几十年下来,因国越打越强,打出一个日不落帝国。伐国越打越弱,还闹起了葛敏,拿破仑奋起一把,更像是回光返照,最后还是退出了跟因国争霸世界的舞台。” “老幺,这是什么原因?” “原因有多种的,我只指出其中一个原因。在当时,因国融资的利息是百分之二点五,伐国是百分之五,要高一倍。也就是说,在同样的支付能力下,因国能融到比伐国多一倍的资金,军费充裕,武德肯定也充沛,当然是胜数要高得多。” “有意思了。这个观点有意思。”郭振飞摸着下巴,啧啧地说道。 “幺儿,为什么因国融资的利息比伐国低呢?”刘老插话问道。 丘好问笑着答道:“当时一位领导也问了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因国经历过光荣葛敏,王权受到约束,国家财税大权在议会手里。所以相对而言,配套经济和金融体系的法治制度要完善很多,欧洲各国的富豪们都放心地去买因国的债券。” “相对伐国,在太阳王路易十四时期,中央集权达到了鼎盛,王权凌驾一切。它可以随意征税,也可以毁约赖账。所以购买伐国债券的风险肯定高,自然而然利息也要高了。” “幺儿,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刘老感叹道。 “老师,这没什么。我当时说了,既然我们打算融入世界,跟其它国家做生意打交道,就必须知道人家的玩法和规则。否则的话,要不我们吃大亏,要不人家不跟你玩了,都不好。” “说得对,幺儿这话说得很对。”刘老点点头,又追问道:“还有能说的吗? 看来老头也被勾起了兴趣。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讲课(二) 丘好问想了想,继续说道。 “一位领导问了个有意思的问题,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哦。”刘老微微摇头道。郭振飞则是大幅摇头,这个问题提得有点大,要想答到点子上,还真不容易。 “我当时反问道,那你们觉得区别在那里吗?”此时的丘好问像极了一位在讲台上德高望重的教授。 听到这里,刘老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丘好问对郭振飞说道:“这个幺儿,还真把领导们当学生。” “哈哈,是的,当时老总他们几位都笑了。”丘好问自己也笑了。 “只是等了一会,没有人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敢点名,只好赶紧自己解答,到最后,我也还是从了心。” “我说,有一种传统观点,说资本主义就是剥削人,社会主义是带领人民致富的。我说,这个观点对也不对。剥削人是必须的,资本没有利益是不会轻易下场的,而利益从哪里来,你可以认为是剥削。社会主义是带领人民致富,但光这一点就不全面。任何一个政府,它最根本的任务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西方国家也是这样,否则的话他们的老百姓也不答应。” “其实从某方面讲,资本主义讲自游经济,社会主义讲政治经济。也就是说西方更注重效率,我们更注重公平。西方认为,经济必须充分竞争,一切让市场做决断。这是自游经济者最大的毛病,认为市场是万能的。其实不是的,市场跟政府调控一样,都不是万能的。” “举个例子,西南山区,群山峻岭,交通极度不便,就算有矿产、有农产品,可是运出来成本太高,获利太少,逐利而为的资本是不会去那里投资开发的。让它们大投入去搞基建,把那里的交通修好,让当地百姓能够低成本地运出特产来换钱,可能吗?所以必须国家投入,先拿经济发达地区挣到的钱,投入到那边,等那边挣到了钱,再慢慢还这边。资本会干这种见效慢,风险高的事吗?不会的。” “所以自游经济最后造成的结果是优胜劣汰,过分讲个人自由到最后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在他们看来,不适应市场的,没有效益的就应该消失。但是事实上可行吗?谁敢保证自己都一直适应市场,一直都能产出效益,一直都不老?只讲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人跟动物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个观点在他们那边或许可行,但是我们这里不行。这也是大政府和小政府的最大最根本的区别。” “大政府和小政府?这又是一个什么概念?”郭振飞又震惊了,小师弟怎么嘴里一套套的。 “师兄,我用现在社会上最流行的开公司来举例,大政府就是一家无限责任公司,它什么都管,就什么都要负责。而小政府是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它很多事都不管,所以不用对什么事都负责。” “那这两个各有什么优劣?”郭振飞迟疑地问道。 “当时一位领导也问了这个问题。我答道,它俩跟世上所有的事物一样,都有好也有坏。” “嗯,这符合辩证唯物主义。”刘老点头道。 “老幺,你给细说下吧。”郭振飞请求道。刘老在旁边也是一脸渴望,想必也是很想知道。 “好的师兄。我们先说小政府,本质就是放任自流,让资本自游发展。可是二战以后,除了传统发达国家,玩小政府国家的,新晋成为发达国家的都是些三百万人口以内,几万平方公里的小国,比如马耳他、以色列、星迦坡、艾尔兰、塞浦路斯等。因为它人少地方小,又有一些特殊情况,所以才会有这个结果。”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特殊例子,就是我们东边的翰国,地方虽然不大,但足足有五千万人口。它能成为发达国家,除了特殊历史和地理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七十年代朴正熙上台,骨子里搞的就是大政府那一套。政府要求企业家们按布置搞重工业,不准先搞金融房地产这些来钱快的,谁敢不听话就直接投进监狱。甚至曰本战后恢复时,那些精英们暗地里也是搞大政府那一套,完全照抄苏维埃的体制。只是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后才改头换面。” “在我看来,大政府很适合落后经济体发力追赶,劲往一处使,发展速度会很快;小政府很适合发达经济体分享生活果实,或者在自己有优势,外部条件允许下搞经济发展。” “大政府是要扶弱顾贫,保证公平。它不能容忍发展过程中,有人掉队太远,因为它是无限责任,有人过不好是要承担责任的,会被人骂的;而小政府是放任自流,充分竞争。它可以容忍部分人自生自灭,因为它是有限责任公司,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管不着,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反正是你们的自游选择。” “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小政府和自游经济一棍子打死。充分竞争就能保持活力,有创造力。相反,大政府也有自身的缺点,比如管得过多,就容易僵化,死气沉沉,毫无效率...” “我们要看到,在逐利而为的环境下大家都会找到各自赚钱的一块,各司其职,协作发展经济。协作发展的效果,在大政府条件下也得到验证过。五十年代苏维埃搞互经会,协调生产,提高效率。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短短二十年时间,保加亚工业生产值增长了二十二倍,罗尼亚增长了三十倍,东边的高丽也从落后的农业国进入到工业国,与曰本号称东北亚工业双雄。在七十年代末之前,翰国北逃的比高丽南逃的人数要多得多...” “所以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也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所以我们要充分发挥辩证唯物主义,吸收对方的优点,总结己方的缺点,走出一条适合我们自己的光明大道来。” 刘老和郭振飞听完后,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幺儿,你说得好。能让我们国家少走弯路,人民早点过上幸福生活,你功德无量啊。” “老师,这是我出国留学的目的之一。去了解西方,了解这个世界,找到他们的长处,弥补我们的短处。我们要趁着现在全球经济大行其道的大好条件,努力发展自己的经济实力,让人民过上富足的生活。经济发展上去了,很多问题才好解决。” “我听了老幺的这些话后,也有一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感觉。想必领导们也是如此吧。”郭振飞赞叹道。 丘好问迟疑一下答道,“讲完课后,老总他们几位留我细谈了很久。”这些话肯定不好往外说了。 刘老了然地点点头,转换话题问道:“幺儿,你现在博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继续搞研究和赚钱。”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振飞,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聘请老幺为京大数学研究所的研究员绝对没有问题,他都是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的研究员了,谁要是说没资格就成笑话了。只是聘请为副教授,校务会有争议。” “争议,啥子争议?”刘老冷笑一声问道。 “说老幺太年轻了,二十岁的副教授,没这个先例。” “没有他个先人板板啊。幺儿的那些学术成果是假的,获得的那些国际奖项他们眼瞎看不到?” “老师,你不要生气。老幺的学术成果他们否认不了,只是挑刺说那些国际奖项没有太多分量。” “没有什么分量,他们倒是去拿一个回来给我看看!” “老师,你不要着急,我再去说一说,其实校务会里支持老幺的人还是蛮多的,他再年轻,可成果实打实地摆在那里。” “用不着去说了。幺儿挂个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牌子就行了。他们当幺儿是根草,有的是人当香饽饽。幺儿,不用理他们,过两年,让他们自个来求你。不过幺儿,你自己也要争气,不要以为拿到博士就放任自流。” “老师请放心,我现在在集中精力攻关庞加莱猜想,已经有些思路了。如果顺利的话,争取在千禧年之前搞定它。” “庞加莱猜想?”刘老眼睛冒精光,身子在微微颤抖,“这可是拓扑学世纪大难题,61年,斯梅尔证明了它的五维空间,83年,福里德曼证明了它的四维空间,从此后,三维空间的证明就停滞不前。” 郭振飞也是激动万分,“91年汉密尔顿用几何奇点的方式去论证,算是开拓了一条新思路。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道难题要是被老幺证明出来,那就不得了。” 在心里,郭振飞一阵暗喜,要是小师弟证明了这个难题,那京大数学研究所不就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吗?不,应该是增光添彩,以后那些敢说自己以权谋私的,都给我一边凉快去。 至于担心丘好问证明不出来?不可能!郭振飞可是知道,蒲林斯特大学和高级研究所的那些数学教授们都在私下说,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数学问题,那么出路之一就是去找神童丘,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引起他的兴趣。 “幺儿,你一定要把庞加莱猜想证明出来,我有脸去见老师和老朋友们了,我们中国这些搞数学的,出去说话也更有底气了。”刘老在这一刻,老泪纵横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确定长青影业方向 !go 收到丘好问三年五部电影计划,以及《十月围城》和《步步惊心》的剧本,唐万年第二天就跟踩着无敌风火轮似的赶来。双眼微红,眼圈黑重,一看就是熬了一晚上。 “好问,《十月围城》要是拍出来,肯定能轰动全国,对此我非常有信心。只是在收获口碑的同时,怎么确保票房?这部片投资不小,足足一千万霉圆,近一亿人民币。就算南港、台岛、曰翰和东南亚市场能收获一部分票房,但重点还是国内票房,对于能不能盈利或保本,影响重大。” 这也是丘好问一直灌注给他们的一个理念。拍电影就是一种投资,而任何投资都必须考虑风险以及盈利。如果回回都亏钱,就没有人愿意往里投钱了。到那时,电影产业会被你们自己玩死了。 支持艺术?让别人真金白银的去支持,你们怎么不把自家房子卖了去带个头呢?尤其是那种打着艺术旗号,实际上是自嗨,把投资者的钱亏得一干二净的电影人,请用你自己的钱去玩,爱怎么玩都可以。 丘好问一直在跟唐万年等人说,就算扶植真正的艺术电影,你也要考虑成本和产出。你考虑它的收益,高雅的玩意,受众少,那你就控制投入,再通过渠道,精确地将其投放到目标面前。这样即能让爱好艺术的观众能够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又能保证艺术作品投资的良性循环。 毕竟投资者投资这种高冷作品,如果只能收获名声,却无法得到实在的利益回报,赔钱赚吆喝的事干一两回也就算了。长年累月,人家真不是傻子,还不如去修学校搞慈善呢。 “唐叔考虑得很周全。”丘好问先肯定道,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这么考虑的。国内票房最大的两个问题,一是各地影院各自为战,黑幕太多。那我们干脆放弃县市一级。主攻一二线城市以及重点三线城市。” 唐万年听到这里眼睛亮了,“好问,你这个建议好。一二线城市和重点三线城市的电影院,都是各省直辖市电影放映公司的亲儿子,还拥有一定自主权,很好谈。而且这些地方的观众消费能力也强,能拉得动票房。关键是这些地方的电影公司的领导多少还要些脸面,谈好的合作事情,明面上还是会遵循的。不像有些县市地方,天高皇帝远,乱来。” 他从做广告开始,到投资拍电视剧和电影,跟剧组,买标号,求购片,跑放映。曾经为了去各地给《背靠背脸对脸》等投资拍摄的电影要放映银幕,舔着脸在电影院门口等着,给经理塞东西,说好话。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也都遇到过。对整个影视产业链都非常地了解。 “好问,你继续。” “唐叔,除了电影院这块,另外一个问题是盗版。” 唐万年点点头,深恶痛绝地说道:“就是这个盗版,太可恶了,对我们电影事业打击太大了。好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唐叔,首先我们要从源头控制。一,禁止带摄像机进影院,这个我们跟影院合作,抽调人手去各影院帮忙,暗中巡视;二,我们搞个同步上映,至少内地、南港、台岛三地同时上映。然后到时间,所有拷贝我们派专人送到,专人保管跟踪,确保拷贝的安全。” 没错,盗版者现在已经猖狂到直接拿拷贝去翻录。而拷贝哪里来的?当然是电影放映公司的内鬼了。 “第三,我们要加强宣传,尽可能地把电影信息传递到每一目标受众面前,吸引他们注意力,然后利用一些手段,逐渐提高他们的期盼心理,上映后把可能看的观众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电影院去。” 唐万年明白这段话的意思,就是把那些爱看电影的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趁着电影上映的热乎劲,把这部分人全部吸引进电影院。大多数电影,在前两周的观影人数是最高的。防盗版再如何缜密,时间久了,总会有人找到漏洞的。 丘好问的这个建议就是打时间差,想看电影的观众第一波进来,那些被口碑吸引的人第二波进来。能不能保本和盈利,就看这两波的人数。后面的票房收入就是天意了,就算盗版出来,让票房下降也影响不大了。 这也是当前情况下的一种无奈之举。 “此外,我们还可以搞重金悬赏,比如提供一条真实有效的盗版线索,奖励五万,给盗版者施加一种威慑力,让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多管齐下,争取到两周时间左右的窗口期,在这个窗口期尽可能地获取票房。” “只能这样的。”唐万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好问,这些动作牵涉不小,砸钱是一方面,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其中我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宣传。如何让观众注意,如何调动他们的吸引力,是个大问题。” “唐叔,这需要我们拟定一个宣传计划。你是做广告起家的,搞宣传是你拿手好戏啊。再说了,我们这些年在报刊和电视台积累的人脉不少,都可以用起来。还有,我会去跟几家网络公司沟通,让他们也加入到宣传中来。” “网络公司?他们行不行?”唐万年狐疑地问道。他居然对互联网公司不陌生,看来他对新鲜事物一直保持着敏锐度。 “到目前为止,国内网民超过一百二十万,听上去很少。但是你想想,他们都集中在一二线城市,都是年轻人,是我们的重点受众。其次,这些网民都算是走在时代和潮流前端,对周围的人都有一定影响。他关注到我们的电影,会辐射和带动多少人?” 由于浪荡三兄弟公司主导的校园网络计划,让中国网民人数骤然多了许多。 看到唐万年还有些迟疑,丘好问继续说道,“唐叔,是的,这里面的问题确实不少。但是你要想想,这对我们的发行队伍而言,何尝不是一次极好的锻炼?” 唐万年拍着自己大腿道:“好问说的对极了。这次机会,对于我们发行队伍而言,就是一次大练兵,就算亏也是明面上亏,实际上收获还是巨大的。” “唐叔有信心就好。这部电影,我让华美南港和联美亚洲参与进来,资金方面不用担心,曰、翰和东南亚的发行渠道,你也不用担心。” “哈哈,开始我还想着,这么大投入的一部电影,我该怎么弄?没有头绪,没有信心,结果一来你这里,全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丘好问笑了笑,没有做声。 “好问,《十月围城》方面没问题了,倒是这部电视剧《步步惊心》,我还是有些疑惑。” “唐叔,你说?” “这剧本是没得说,我从业这么些年,也有些体会。电视剧必须有受众定位,你要是把女人们的心收住了,那收视率就低不了。好问你给的这部电视剧,在我看来,恰恰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更有创新,也就是有噱头。只是我担心,这么好的剧本,谁才能把它拍好,拍出神韵来?” 丘好问愣了一下,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穿越剧、玛丽苏剧要的就是那个味,你要是拍不出来,效果去了一半。可偏偏国内的那些导演,对这些基本没概念,还真有点担心。好剧本、烂作品,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多得是。 想了一圈,丘好问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over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宾朋满座(一) 程可欣,南港导演,这家伙除了在拍男女感情方面很有功力外,还是个多面手,古装、都市、战争、爱情等等,什么都能拍,而且都能拍到合格线以上,这就神奇了。丘好问更看重他能把艺术和商业平衡得很好,这更是做电影难得可贵的本事。 去年华美南港和联美亚洲投资他拍摄了一部《甜蜜蜜》,大家合作得很愉快。 “程可欣导演?他会愿意吗?”唐万年迟疑地问道。 人家程可欣好歹也是南港名导,北上来内地已经是勉为其难,居然要他拍电视剧?真不把南港名导当导演了吧,人家也是有尊严的! “钱到位了当然愿意。唐叔,南港人是最现实。现在金融危机如火如荼,那边是一日三惊,未来几年的经济状况不大好,这电影行业肯定也是大受打击的。这个时候,醒目的人会意识到,南港的本土电影圈迟早要完,他们不会坐以待毙,都会寻找新出路。北上,是他们最好的选择。程可欣,就是一个醒目仔。” 南港电影人对内地同行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但是在好莱坞同行面前却自觉矮了九分。自己在好莱坞的马甲也是金光蹭亮的,稍微暗示下,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挟洋自重,有时候你对付某些人就必须用这种手段,因为他就吃这一套。 “能把他请来当《步步惊心》的导演,那再好不过了。”唐万年欣慰地点点头,“好问,还有件事,就是艺人经纪部门的事。这段时间,圈内朋友给我介绍了不少相关的人才,我见了一圈后,有几个人比较满意,尤其是王又靖,她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王又靖?”又是这一位,国内娱乐圈绕不过去的人。 “是的,她是我们国家第一代经纪人,白雪、高枫等人就是她一手捧出来的。现在有一家公司,是陈到民、游勇等人的经纪人。以前我们有过不少合作,只是这次她提出了不少条件。” “什么条件?” 唐万年简单地把王又靖的条件说了一下,丘好问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余的都好说,但是有两点必须把握好。第一,新的经纪公司,我们占大股。她可以拥有一定管理权,但决定权在我们手里。第二,所有艺人的经纪约签在公司名下,绝对不能签在任何个人名下。” 唐万年也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她在第二点上非常坚持,说了一大堆理由。我看得出,如果这一点谈不拢的话,可能无法达成合作机会。” “唐叔,那就不用谈了。借我们资源和平台,发展自己的实力,真当别人是傻子?现在我们占优势,真以为手里捏着几个艺人就了不起了?” “这些我也知道,我们手里的资源,尤其是艺人这块,并不差。尤其是这几年我们长青影业连续出好作品,又能把作品推到国外去,对艺人们的吸引力非常大。我只是可惜,王又靖在这一块经营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要是她过来,我们经纪部门马上就能见规模了。” “唐叔,正因为她在这一块经营多年,已经拥有自己的理念,到时候过来了,跟我们公司的经营理念不同,听她的还是听我们的?现在这个环境下,我们国家的影视产业还处于发展阶段,一切都来得及,所以还不如重新培养。” 丘好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唐叔,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才是我们嫡系,才能烙上我们自己的理念。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会从caa等公司挖几个人过来,把他们的先进管理理念带过来,再结合我们国内的实际情况,发展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经纪公司。”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这个王又靖,怎么处理?她还等着我答复。” 丘好问笑了笑,没有做声。唐万年却是明白了,点点头道:“那我知道了。” 谈了一个多小时,柳智敏上门了。唐万年哈哈一笑,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又给我舅舅吃了颗定心丸?” “是啊,三年五部计划要启动。” “这么快?” “效率!我们做事就是要讲效率。”丘好问顿了一下,问道,“找我啥事?” “鼎芯的事情。预计明年鼎芯就能出nand内存芯片了,只是现在能用这芯片的产品都集中在欧霉曰本,我们这国产货怎么打进他们的市场?” “现在才想到销路问题?要是按你这做法,早歇菜了。” “大哥,我才接手三个月,情况才摸清楚,所以刚想到就赶紧来找你了。你小子鬼精的,要是这销路问题没想好,怎么敢砸数亿霉圆进去?” “呵呵,知道就好。”丘好问轻笑道,然后话锋一转,“鼎诚国际知道不?” “听上去很耳熟,好像哪里听到过。” “耳熟?听到过?”丘好问冷笑道,“你个扑街啊,连母公司都不知道啊!鼎芯是谁投资的知道不?” “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鼎芯是星迦坡鼎诚国际占百分七十五股份,吴江市发展投资公司占百分之十八,沪江科技发展基金占百分之七,江南省投资开发公司占百分之五。” “呵呵,你终于记起了。” “好问,你的意思是鼎芯的nand芯片销路在鼎诚身上?” “没错。大柳,芯片制造业在星迦坡和大马的情况,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星迦坡六十年代就开始发展芯片,它有世界第三大芯片制造公司,星科金棚,以及第十大芯片封测公司utau。离它不远的大马槟城也就跟着吃肉喝汤。六十年代末,英特尔在那里投资了一家封测厂。amd、惠普、国半、曰立、博世都去那里开厂。现在那里的芯片封测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 “没错,那你知道这次金融危机,对那里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清楚,应该很惨。” “外资投资的还好,大部分受影响不大。只是本地的那些芯片制造公司就惨了。它们这几年借着自己国家金融放开的风潮,借了大量的外债,现在被一波流给带走了。” “是啊,当初我看到莫比迪克研究所的报告,说东南亚国家的外债逼近gdp的百分之九十时,就我算对经济外行,也知道情况肯定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给坑了。对了,你肯定趁着这次机会去抄底了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宾朋满座(二) 丘好问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鼎诚国际以前是星迦坡一家芯片设计和制造公司,排名很靠后,但是在欧霉和曰本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它的内存、门逻辑、运放等芯片,在惠普、dec等霉国公司的产品上都得到过应用。” “这两年,它获得了投资,收购了星迦坡、大马、暹罗以及霉国、曰本好几家芯片公司,实力大增。也成功地向汽车电子、电源管理、8/16/32/64位mcu方面扩张。它已经跟戴尔、康柏谈好了,供应内存和主板的电源管理芯片。同时也会接管博世在槟城的芯片工厂。” “那我就明白了。”柳智敏闻弦知意,“鼎芯是鼎诚国际在中国大陆投资的芯片制造工厂,它在大马收购的几家芯片制造和封装厂应该也会很快运到这里来,形成一个产业链。只是好问,封测有了,晶圆片生产厂什么时候才有?” “我在大马收购了一家国半的晶圆生产工厂,月产一万片6英寸的晶圆。产能和技术在八十年代还算可以,原本是国半用来翻身的投资。可惜这几年,国半被本国和曰翰的竞争对手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勉强守住基本盘。所以它家那些失去锐气的高层盘算来盘算去,决定把这家厂卖掉换现金,报表会好看些,股价会顺势上涨。上市公司高层,要为股东负责任嘛。” 柳智敏也笑了。此时的他有些明白当初丘好问为什么“不务正业”,拼命地在华尔街经营。现在看到成果了,那里是资(打)本(家)运(劫)作(舍)的好地方。上市公司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华尔街就会有反应。而股价一旦暴跌,大股东们会暴跳如雷,召开董事会对管理层发难。 柳智敏都可以想象,作为华尔街恶狼的丘好问去拜访那些出现问题的科技公司时的情景。 “听说贵公司的业绩不大好啊,我们准备做空。大家都是搞科技的,所以提前来通知你一声。” “大哥,手下留情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月小儿,内有老婆孩子,外有小蜜情人,一大家子重任全在我肩上。你们一旦做空,股价暴跌,我就要被踢出来当替罪羊啊。没有这份高薪水,我们一家子就再也不能住别墅,过有钱人生活,太惨了!” “听你说的这么惨,我也于心不忍。要不这样,你们扒拉一点破烂出来,我给你找个下家,卖个好价钱,先搞点现金流,报表好看些,我们再一起合力做多,把股价做上去,一起赚股民的钱。我们国家的股民,都是很有钱的。” “好啊,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 而且这种事情丘好问都不用亲自出面,手下人去谈就好了。柳智敏听说过,华尔街很多公司就是这么玩的。只是他们真的是为了钱,丘好问为的是那些公司的“破烂”。最妙的是,买“破烂”的钱,通过股价操作,还能从股市上找补一部分回来,运气好还能“略有盈余”。什么?sec,呵呵,很多故事听听就好了,真要是查得那么严,华尔街那么多富豪是怎么挣到钱的,大佬们还要不要恰饭? “不过丘老大,6英寸晶圆还是太低了,除了翰国四星,台岛几家代工厂也已经上8英寸晶圆厂了。” “我知道,先一步步来。6英寸晶圆片生产都没玩熟,我给你12英寸晶圆片生产技术和设备,你也玩不转啊。” “老大,你的意思是12英寸晶圆片技术,我们也有了?” 柳智敏不由大喜,12英寸晶圆片技术都有了,8英寸技术肯定不在话下。加上主流的249nm制造技术,鼎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开了挂的flash垂直单位体制造技术一开动,真的就是降维打击。真替那些内存芯片竞争对手们感到悲哀。 菩萨会保佑你们的,阿门! “你心里有数就好。” “那我明白了。我们初期目标是超越台岛那几家公司,在技术和产能上领先。到那一步的目标是超越四星,完成芯片产业链的布局,成为世界领先的芯片制造公司和品牌。” “大柳,没错,这就是我们对鼎芯为核心的芯片制造产业群的期望。未来,从鼎芯会分成很多公司。比如正在筹建的封测公司勤鼎,后续一定会成立的纯硅提炼公司,专用化工公司,光刻封测设备公司,打造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我们有机会就会在欧霉翰曰收购一些芯片公司,经过整合后,大部分的制造订单会交给鼎诚系。所以大柳,你不用担心它后续的订单会吃不饱。只是单纯的输血支持,我们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必须投入和产出良性循环。到合适的时候,我们会进行整合,到时候你真的可以向四星发起挑战,并且超越它。” “那就好。”柳智敏满脸的激动和憧憬。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苏拉教授昨天给我一份邮件,提及你又在搞事情,也是电子相关的。只是教授的言词含糊,你到底在搞什么事?” “大柳,你知道安利吗?” “什么安利?啥玩意?”柳智敏有点懵。 “错了,串台了,是安利美特公司,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明尼苏达州立大学的安曼达教授听说过吗?” “听说过,说是锂电池之父。” “安利美特公司就是他创办的,拥有十几项锂电池的关键性技术。只是这几年被曰本的索尼打得老惨老惨了。老教授和股东们都心灰意冷,打算把公司卖掉,我找人接手了。” 在历史上,明尼苏达州立大学见老教授实在可怜,就让一家基金会出面收购了这家公司。没想到了二十一世纪,锂电池大火的时候,这家公司靠着那些专利授权费,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我又收购了几家霉国和曰本的公司,都是跟索尼在锂电池竞争中的失败者。我把这些公司整合成一个‘复仇者’联盟。” “是不是把专利整合转移,然后工厂搬到国内来?” “是的。新能源技术公司的工厂准备设在闽海省的闽州市。” “为什么去哪里?” “南港的李富豪说好在闽州大投资,金融危机发生后,他一下子缩了回去,把闽州市的领导们给晾在那里了。真是缺了大德,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填?上报的gdp计划怎么完成?我跟那边的领导有交情,找到我这里,总得伸手帮忙一把。正好我搞定了安利美特项目,就干脆把锂电池厂设在那里。” “你还真是讲义气。” “哈哈,江湖上谁不知道义薄云天的丘三郎?”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宾朋满座(三) “呵呵。不过好问,这索尼在锂电池这块的优势实在太大了,从欧霉到曰翰,一个能打的对手都没有。你接手这一块,有把握没有。” “我只能这样告诉你,等明年闽州的工厂建成,会率先推出可商用的锂电聚合物电池。” “真的假的?我听说索尼正在全力研发可商用的锂电聚合物电池,只是还有最后的关键门槛没有攻克,一两年内是搞不定。要是我们率先推出,它砸进去的上亿霉圆资金和那么多人力,可就全白瞎了。出井伸之非得吐血不可,他95年才上来,就挨了你迎头一棍。你小子不厚道啊。” “索尼家大业大的,出井老爷子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点损失吐血呢?你太小瞧他了。出井老爷子可是非常看好网络时代,每次去霉国,都要专门去找我聊聊,探讨网络时代的发展方向。也一直在邀请我去曰本,参观索尼。老爷子可是把索尼未来发展的宝压在网络时代的游戏、娱乐等内容提供以及网络连接产品上。” “哦,丘老大,对手的底细你摸得很清楚啊。” “那当然了,我是靠数据分析吃饭的,信息数据收集方面肯定是强项。” 正聊着,丘好问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柳智敏听得有些好奇。 “丘老大,纳博克教授找你啥事啊?” “他问我,斯坦福大学聘请我为数学副教授的事,到底考虑好了吗。我说想好了,答应过去。他叫校方正式发聘书过来。” “什么?斯坦福大学聘请你为数学副教授?”柳智敏吃惊地问道。 随即一想,自己只看到丘好问才二十岁,却忽略了他的学术成就。任何一所霉国大学聘请他都是正常的。只是他刚毕业,只能是先从副教授过渡一下。 “你不是想回京大吗?” “京大嫌我太年轻了,只愿意聘请我当讲师。既然如此,那我在霉国再多待几年,多积累经验和人脉,多刷刷名声,等到水到渠成了再回来。不过京大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事,很顺利办成了。郭师兄是所长,他的一亩三分地,加上老师的名望,谁也拦不住。” “笑话,你都是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员,京大数学研究所的研究员难道没资格吗?也好,在霉国再待几年,等那帮官老爷们主动来请你,那才不掉价。”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妈蛋,你居然成了斯坦福大学的数学教授,真是让人不敢想像。”柳智敏嚷嚷道。 柳智敏心里很清楚,不要说丘好问数学方面的学术成就,光凭他在互联网和计算机软件方面的成就,斯坦福大学早两年就抛了媚眼过来,想勾搭丘好问过去那边的计算机学院当教授。丘好问在西海岸的名声,不比在东海岸的差。只是西边关注他计算机、网络和数学方面的成就,东边关注他数学、物理和经济学方面的成就。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蒲林斯特大学呢?” “东海岸待的有点烦了。正好纳博克教授被斯坦福大学聘请为副校长,文理学院院长,他那边刚确定,就给我发出了邀请。我也跟老师和芒特勒教授交流过,他们也支持我过去。说让我跟一群新的研究者交流下,不要被旧的思维和环境给约束住。” “老师已经完全退休了,芒特勒教授在我毕业后也辞去蒲林斯特大学教授一职,接任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所长一职。他们只要我在京大数学研究所和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担任研究员一职,至于去哪里当教授,他们都不关心。” “纳博克教授被挖到斯坦福大学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柳智敏好奇地问道。 “两边谈了有两年了,纳博克教授还是今年4月份才下定决心。只是双方都比较谨慎,一直秘而不宣。斯坦福大学这些年在科研和应用方面投入很大,也获得了巨大的成果。只是这样也让它在基础科学方面变得有些薄弱。数学是基础科学的根基,斯坦福大学就选中了纳博克教授,好加强基础科学的实力。” 听了丘好问的话,柳智敏啧啧道,“斯坦福大学董事会的这帮孙子可真贼,纳博克教授年少得志,虽然才四十多岁,已经当了二十年的教授。他的人脉资源,无法想象。把他挖过去,能带过去一帮人。这不,你这冉冉升起的数学之星,不也被挖过去了。丘教授,以后要叫你丘教授了。真是...” 柳智敏都不知道如何吐槽了。他和陆国富、叶譞等好友,此前一直在拼命赶,想跟上步伐。谁曾想这家伙不讲武德,直接坐火箭蹿了,这叫人怎么追赶。反正自己老早就死了这条心,只是还不甘心的陆国富叶譞他们知道后,不知道会不会彻底死心。 “丘先生,有人来拜访。” “谁啊?” “叶安叶先生,还有两位他的朋友。” “快请进来。” 黄小军和黄小雷两兄弟跟在叶安身后,走进恭顺胡同69号,迎面看到两位脸色冷峻的男人,牛高马大的,盯得两兄弟后背有点发凉。 “这是人家的保镖,”叶安低声介绍道。 他接到风声,说院子里的这位到里面给领导们讲了课。还听说领导们对这位的才华是赞不绝口,各个都叫他小先生。听完后,他心里那个翻腾啊,恨不得把铺盖卷搬到69号去。正好,黄家兄弟来找他,说是想往影视圈发展,请叶大少给指条明路。 这么好的借口,叶安马上就带着黄家哥俩过来。 “叶先生,这里住的是哪位大佬?”黄小军低声问道。 “长青影业的幕后大老板。” “长青影业的老板不是唐总吗?” “那是明面上的,唐老板占了一部分股,但据我猜测,这位才是大股东。而且,唐老板这几年有如神助,发展出这么大好一份产业,就是这位给指点的。” 叶安意味深长地说道:“兄弟,要是你俩入了这位的法眼,哥哥以后还要托你们的福。 “叶先生,两位先生,请这边。”在阿姨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二进院子的正房。 “叶哥,” “丘先生,大柳兄弟!”叶安客气地打着招呼,“我介绍下,这两位是我朋友,黄小军,黄小雷两兄弟,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 “两位黄先生,请坐。”丘好问打量着被夺去气运的两兄弟,和气地打着招呼。 “大柳,你跟丘先生在聊啥呢?我们过来,没打扰你们吧。”叶安笑呵呵地问道。 “没事,我俩闲聊呢。正好聊到好问被斯坦福大学聘请为数学副教授,我说这么大一件好事,好问必须请客。” 叶安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容,很诚恳地说道:“好问兄弟,这可是大好事,必须庆祝下。这样,我组个局,请朋友们一起坐坐,时间你来定。” 丘好问笑了笑说道:“好啊,有叶哥帮忙操心,我巴不得。不过这一周不行,我还有事。” 叶安当然知道他有事,还要进去继续讲课啊。 黄小军和黄小雷听完后是又惊讶又纳闷。斯坦福大学数学副教授,牛比大了。这丘先生还这么年轻,那真是天才。只是这数学教授跟影视业有什么关联?这哥俩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探亲和参观(一) 两江机场位于hn省的中部偏西,跟五溪地区相隔不远,坐落在一片丘陵地带。它是抗战后期,为了轰炸曰本本土临时抢建的。 从星城出发,开了足足十个小时,才来到机场附近的两江镇。下车的丘好问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明未央被安排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上机,到底是照顾她呢还是照顾她呢?女飞行员,果然是天之骄子里的娇宠。 休息了一会,丘好问直接开车前往机场。来之前就请人跟场部打过电话了,申请“探亲”,所以丘好问很快就被引到场部招待所。 两排两层楼的房子这里除了塔楼,其余的建筑物都不高,应该是有什么规定。房子围成一个小院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水池子,中间还有座假山,再假不过的假山。 周围都是不高的小山包,树不多,长满了茅草,还有一块又一块当地农民开垦出的农地。几个老汉在那里弯腰着刨土,刨累了就直起腰,朝着这边看几眼。看到这边也有人看着他们,咧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嘿嘿地笑。 等了半个小时,穿着制服的明未央急步走进来,看到丘好问,激动地向前一扑,直接跳进他的怀里。 妮子好像胖了点,只是千万不敢说出口。 两人紧紧拥抱了许久,周围的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一旁厨房外面准备中饭的炊事班,也看傻了。其余跟着一起过来的,四五位穿制服的人,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尴尬。 不怕,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明未央像是突然惊醒,挣脱丘好问的拥抱,还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说道:“你舍得来了,都半年了,才舍得来看我。” “我老早就想来了。只是你在机场,我怕进不来门,就先找人帮忙打声招呼才敢来。” “给我带好吃的没有?”明未央转怒为笑,“我都给同伴们吹牛了,说你来了后肯定会带不少好吃的来。” 她身后两位女飞行员嗤嗤地在笑。 “啊呀,忘记了,这两位是跟我一起到这里上机训练的同伴,白玉霖和陈珂儿。” “重色轻友的家伙。”两位女准飞行员一边吐槽着明未央这个时候才记起自己来,一边笑呵呵地上前来,跟丘好问打着招呼。她们都是短发,英姿飒爽。 “你们好!要是知道还有两位美女一起吃,我就多带一些。这次只带了三袋。小霞亲自交待的事情,我怎么敢忘记。只是这个小霞,这零食咱们还是少吃,热量高。”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每回上机,从准备到落地下来,来回要折腾四五个小时,少喝少吃,体力付出,精神高度集中,消耗能量很快的。所以吃这种体积小热量高的东西,才最合适。” 听完明未央的回答,丘好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怪胖了几斤。 “我叫伍大发,场部副参-谋长,欢迎丘先生来我们机场探亲。”带头的男子伸出手来,热情地说道。丘好问是谁,不重要,关键是电话里打招呼的人来头有点大。场部商量了一下,让伍大发出面接待,先摸摸虚实。副参谋长虽然是场部领导靠后的,但好歹也是场部领导不是。 “伍领导客气了。我算半个军属,这次来探亲,真是打扰了。” “半个军属?” “我和明未央还没结婚,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伍大发明白了,笑眯眯中把丘好问的预估值提高了五分。 “小夏,去把慰问品交接给场部领导。”丘好问转头对助理夏建新说道,然后回过头来对伍大发笑道:“听说我要来探亲,家乡的企业非得让我顺路把拥军慰问品带来。都是当地的特产,却代表着家乡百姓的一片情,军民一家亲嘛。” 这话说得,太tmd稳健成熟了。伍大发忍不住又把预估值提高了五分。不是人精外加熟悉体制里的语境,是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伍领导,”两个士官跑过来,向伍大发汇报。一辆载重1.5吨的五十铃轻卡,塞满了益能青溪有限公司出品的“百分百”果汁饮料,还真他娘的是青溪县的特产。去年新出的果汁新产品,风靡大江南北,极受百姓们欢迎。 “丘先生,客气了,太客气了。我代表场部对丘先生和青溪人民表示由衷的感谢。” 寒嘘几句后,伍大发邀请丘好问去机场参观一哈。 坐在明未央的身边,看着车子在丘陵地带的水泥路上不急不缓地行驶着,丘好问盯着伍大发的后脑勺,心里在嘀咕着。一车箱的果汁饮料就击倒了这一位,把保密条例忘到脑后去了? 车子驶进机场一角,远远地看着那边停着的歼七、歼六,咦,那里居然还有两架歼五,正被引导车拉着,在跑道上缓缓地走着。啊呀,它老人家也出来遛弯了?按年纪算,它不是应该待在博物馆吗?怎么还在这里发挥余热啊? 看到这里,还有跑道周围远处的农舍、耕地,以及星星点点在干活的农夫,丘好问释然了。就这些机型,还有这环境,保密个屁。 登上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值班楼。站在这里,机场基本上一览无遗。 “小霞,你飞的是什么教练机?” 明未央看了一眼伍大发,没有出声。那位连忙接言道:“是歼教七。” “原来是七爷。” “七爷,什么意思?”明未央好奇地问道。 “歼六是六爷,歼七是七爷。” “哦,”明未央了然道,“这两款机确实年纪大了,叫爷不为过。” 伍大发脸色有点尴尬,歼八、歼轰7我也想要,可是就这个小机场,还轮不到啊。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保持沉默。 “听说歼教七很难飞,怎么不飞k8?” “丘先生还蛮懂的?不知你飞过什么机型。”旁边一位男飞行员开口道,他是这里值班的人员之一。刚进来时看到三位女准飞行员时,这些值班员还满脸泛红光,可看到明未央跟丘好问手拉着手,脸色顿时拉了胯。 现在可算逮到机会了。 听了这话,丘好问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明未央眼睛微微一眯,却是开口了。 “他啊,飞的机型多了。除了大名鼎鼎的塞斯纳172,还飞过t45。对了,上回你还说自己飞过f15和f16,是不是吹牛?” “什么?”大家被明未央的话给吓了一跳。 “我怎么敢跟你吹牛。我这两年不是在帮忙带本科生吗?中东一位王子,好容易考上蒲林斯特大学,可是底子太薄,尤其是数学,简直是一场灾难。在我的敦敦教诲下,他的数学勉强达到及格线,这才拿到毕业证,回国光宗耀祖。” “为了表示感激,寒假时王子邀请我去他们国家玩了几天。知道我会开飞机,十五岁就会开飞机上天的他陪着我,把他们国家的飞机飞了个遍。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是该国的空军司令。当然了,挂名的那种。” 挂名的也是司令啊,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几位,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而过。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探亲和参观(二) 参观了一圈,伍大发、白玉霖和陈珂儿等人把丘好问两人又送回招待所。白玉霖和陈珂儿丢给明未央一个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眼神,笑嘻嘻地离开了。伍大发跟着告辞,赶紧向场部领导汇报去了。夏建新借口去安排晚饭,也一溜烟不见了。 关上门,房间只剩下两人,丘好问毫不客气地把明未央抱进怀里,没等女孩出声,一个火热湿润的吻就贴了上去。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明未央感觉呼吸困难。但她意识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关键时刻,她阻止了伸进制服里,正向核心部位摸去的那只咸猪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要这样,影响不好。” 两人分开坐下,过了一会,才平复下刚才很激荡的心情。 “对不起,”明未央带着愧疚说道。 “不,是我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我来这里,只是想见见你,半年时间,我一直在日思夜想着你,恨不得立即飞到你身边。只是一单独跟你在一起,就忍不住了。应该是你的魅力太大了。” 明未央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丘好问的脸,眼睛“贪婪”地看着,似乎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装进脑海里。 丘好问握着明未央的手,贴着脸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蹭摩着。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仿佛那年在五溪地区教委招待所的小花园里,一切,包括时间都被这份安静凝固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面传来一声轻叫声,然后是白玉霖和陈珂儿低声笑道:”真没劲!”,然后是两人在走廊上跑动的声音,接着一串笑声被甩了进来。 这两个家伙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返回,躲在外面“听墙脚”。丘好问“气抖冷”,你们还有一点女准飞行员的样子吗?明未央却是羞得满脸通红,看着一脸无辜样的丘好问,气不打一处来来,抡起小拳拳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捶了几拳。 丘好问做出要吐血三升的样子,向后倒去,却顺手一拉,在明未央的尖叫声中,两人倒在了床上。 明未央又狠狠地打了丘好问几拳,看到他无动于衷,忍不住掐了几下,看到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又有点心痛了。却被丘好问趁势搂在了怀里。房间里又安静了。 “好问,你又要回霉国去了吗?”过了许久,明未央才开口打破了寂静。 “嗯,那里有些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上回你在电话里说,你要去斯坦福大学当副教授?” “是的。” “那伯父伯母不高兴坏了?” “前些日子,我回家跟他们一说,都高兴坏了,非得去祭拜祖坟。我能当上副教授,是靠自己的努力,不是祖坟冒青烟。后来一想,算了吧,何必去跟老人家争论这个。孝顺孝顺,只要不过分,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来就好了。” “嘻嘻,你还真孝顺。” “对了,明叔可是高升了,居然从县领导直升hn省计委副主任。” “我知道。我听老爸说起过,他这次升官,完全托了你的福。” 是的啊,青溪县上下,谁都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卖水的,居然能卖出相当于整个青溪县一半gdp的销售额来。后来又推出了茶饮料,果汁饮料,销售额更是翻倍增长。益能青溪公司成了hn省招商引资、改革开放的样板。而一手操办引进益能公司的明天,自然也成了领导们眼里的改革干将。所以才直接从一县班长升到星城去。 “哪里,哪里,这是小婿应该做的。” 看着丘好问臭不要脸的样子,明未央又恨恨地捏了捏他腰间的肉肉。 “你可要记住了,承诺我的飞机,航天飞机啊,可都要实现。” “放心好了,我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过的事,绝对放心。”说到这里,丘好问表功道,“小霞,你知道吗?我悄悄从留里克运出的图纸等资料,装了多少个集装箱?” “多少个?” “六十九个。从最早的安2轻型飞机图纸,到超晶陶瓷材料的配方表,一股脑儿全给它薅走了。” “你们太猖狂了吧。” “猖狂?小霞,你是不知道现在留里克的现状。” 留里克政府为了二十多亿霉圆,居然挥刀自宫,把所有的核武器全部销毁,等于把这些核武器卖了二十多亿的价钱。和尚摸得为啥我就摸不得?上面如此,下面的人就有样学样,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再说了,挥着富兰克林来收货的人,都是来自因霉伐得这些西方朋友国家。 至于为什么要收购这些他们应该看不上眼的“破烂”,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人家有收藏古董的嗜好。 “而且我还留下了原件,让他们能有一个交待。为了复印这些资料,我雇了一百人,日夜开工,足足复印了一个星期,用废了十五台复印机和四台晒图机。” “那你计划怎么做?” “三位欧霉的年轻富豪,对外太空开发有着狂热的追求,于是就凑在一起,组成了一家名叫css(cosmic strings space)的公司,着力于星际旅行的开发。他们都是欧美精英中的精英,在用智慧获得大量财富,达到人生巅峰之后,没有混吃等死,没有醉生梦死,而是向着更高的追求努力。” “你说,这样的有志青年,该不该支持?他们简直就是现在欧霉年轻人们学习的榜样。必须支持,不支持简直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明未央想起了当初丘好问就是靠这个故事“骗”去了自己的身子,脸不由红了。但是她知道,不能撩拨,要不然身边这个家伙真的要禽兽不如了。 于是幽幽地问道:“那你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我?只是小角色。因为我出色的数学才华,他们聘请我为数学顾问,帮他们解算一些空间物理的数学问题。小角色,再小不过的小角色。” “嘻嘻,你这个小角色,知道那三位楷模的计划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正在整合从留里克收破烂来的人才和技术,同时在收购因伐等国的一些空间技术相关的公司和专利,开始筹建伐国因尔顿和蒲涛牙科英布两大研究中心,以及伐国南安敦的制造工厂。同时也在跟欧罗巴航天局和伐国政府协商,租借法属圭亚那g6号发射中心。计划在99年发射第一枚运载火箭和第一颗外太空实验卫星。” “那要花不少钱吧。” “还好还好,墨西哥、阿根廷、英国和天竺,还有纽约股市和芝加哥期货交易所,都为这项伟大的事业大公无私地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一次,东南亚几个国家踊跃地捐钱捐物,而曰翰等国也不甘示弱,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你就知道油腔滑调。” “你怎么知道?” “你——嘤——”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轻轻的滋巴声。过了好一会,明未央推开了丘好问,“你还想用禽兽不如这一招?” “我堂堂斯坦福大学副教授,怎么会禽兽不如呢?”丘好问急赤白脸地分辩道。 晚饭是在招待所食堂吃的,应该是得到了场部领导的指示,炊事班拿出十二分本事,办成了满满一桌菜。 “谢谢崔班长,辛苦了辛苦了。”丘好问握着崔班长的手说道。 “炊事班不仅负责招待所的伙食,还要负责场部一百来号人的一日三顿。他们班总共六人,虽然来自全国各地,却是我们机场战斗力最强的队伍之一,还曾经被评为中南区先进单位。”伍大发在旁边介绍道。 丘好问突然想起空政那边想跟长青影业合作,拍摄一部反映空军风貌的电视剧。这不正好吗,从炊事班开始,以小见大。 “我一朋友正好要跟你们空政拍摄一部电视剧,关于炊事班的故事。我让他们到你们这里来体验生活,到时你们可得欢迎啊。” 伍大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这是好事啊,不由满口答应下来。有空政做背书,上级肯定是乐见其成的。名字能打在电视剧的结尾处,对两江这座小机场是一件大好事。 吃完晚饭,丘好问和明未央在水泥路上散着步。这里毕竟不是公园,能让丘好问来探亲,已经很给面子,他明天就得走了。 两人在月光下走着,越走越近。或许十点,又或许九点,丘好问把明未央送到宿舍楼门口。 “我到了,你走吧。” “看着你上楼,房间亮了灯我再走。” 听了丘好问的话,明未央心头一颤。 还在青溪一中时,下晚自习后,丘好问当护花使者,总是送自己上楼后看到房间里亮了灯才舍得离开。而自己,从窗户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里的林荫道上。种种场景,仿佛就在昨夜。 “嗯,”千言万语全挤在心里,明未央却说不出来,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依依不舍地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灯亮了,明未央推开窗户,朝着下面挥舞着手,丘好问也挥手回应。过了几十秒,他转身离开,步伐不紧不慢,在消失之前,又回过头来,笑着朝明未央挥了挥手。 明未央想起丘好问当初跟她说的话,“分离时,总要有人先转身离开,就让我做这个狠心的人吧。” 看着漆黑的夜色,明未央忍不住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这个狠心的人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国际大喷子 回到纽约西勒芒开顿大厦的办公室,离开会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岑乐瑶正在跟财务部整理相关财报,准备开会资料。丘好问转了一圈,决定摸会鱼。 登上目前欧美最火的门户网站,雅虎。除了新闻频道,还有论坛、博客等等,跟新浪很像。毕竟是同一个人指点出来的。只是它按语言分雅虎霉国,雅虎英国,雅虎法国和雅虎曰本等。 新闻的内容很丰富,除了摘抄各地的报纸新闻之外,还有雅虎自己采编的新闻。也是分国际、本地、娱乐、体育等频道。 看了一会,丘好问点开论坛,直奔最热闹的北霉论坛。 丘好问看到一份很火的帖子,主题是讨论西方近代文明。 贴主是一位叫“罗兰骑士”的法国网友,正论述上下五百年,把法兰西文化夸得没边了。你自夸没问题,关键是不要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啊。在他的言辞间,霉国是文化沙漠,英国从来没有进化好,就连东方的华夏,也是老破落户。天上地下,唯我高卢鸡,雄霸天下。 其余的网友刚说几句,就被他怼回去了。不得不说,这家伙不仅英语极好,知识渊博,也精通辩论之术,诸多网友轮流上阵,都被他怼了回去。 看着他在论坛上“论战群儒”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贬低讽刺华夏的言论,丘好问怒了!键盘侠之光瞬间笼罩他全身,一股名叫喷子的三味真火,从他的脚底涌起。 丘好问立即登陆,然后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下一行字。 “法国人是不可战胜的。” 此言一出,正在口水乱喷的“罗兰骑士”,顿时大喜,加精置顶。 呵呵,老匹夫,你中计了! 丘好问立即对置顶的贴子进行修改,在原话上添了一句,“因为你无法在他投降之前打败他!”然后点重新发表。 更新的帖子一出,论坛都轰动了,“罗兰骑士”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马上想取消置顶。可惜,贴主加精置顶的帖子,只能在二十四小时后取精删顶,除非你是版主,有相关特权。 这可把“罗兰骑士”气得鼻孔冒烟,他知道,自己遇到强劲的对手。 果然,丘好问的帖子继续出现:“知道法国在卖掉二战时期的枪支时,他们的广告词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一群刚才被“罗兰骑士”怼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这会大仇得报的网友纷纷接言道,各个都是合格的捧哏人。 “全新货,从未开过火,仅仅被扔到地上一次。” “哈哈——” 整个论坛洋溢着欢笑,闻讯赶来的网友们不嫌事大,纷纷写道:“继续,继续,灯塔守夜人,还有没有?” 哈哈,那我就再接再厉。当初今日乳法可是网上很有趣的节目。 “知道法国国旗的含义吗?” “说,灯塔守夜人快点说,急死我了。” “左边保皇时用,右边葛敏时用,中间打仗时用。” “哈哈,笑死我了!原来法国国旗有这么多用处。”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法国国旗左边是蓝色,保皇派复辟波旁王朝时用过,右边是红色,不用多说了,中间是白色的,打仗时直接举起来就好了。” “哈哈,我明白了,太精辟了,太搞笑了。” “笑吧,笑吧,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当初整个欧洲在拿皇铁蹄下瑟瑟发抖前,也是这么笑的。” “罗兰骑士”奋起反抗,恨恨地写下一行字。 “拿破仑从厄尔巴岛逃出来,进军巴黎时,一家法国著名的报纸在几天内所用的标题如下:第一天:‘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第二天:‘吃人的魔鬼向格腊斯前进’;第三天:‘篡位者进入格勒诺布尔’;第四天:‘波拿巴占领里昂’;第五天:‘拿破仑接近枫丹白露’;第六天:‘陛下将于今日抵达他忠实的巴黎’。” “罗兰骑士”差点把键盘和鼠标都摔在屏幕上,太坏了,这个叫“灯塔守夜人”的家伙太坏了。但是论坛却更加沸腾快乐了,大家就跟过圣诞节一样,乐呵呵地看着这些帖子。 这时,一位叫“朱庇特荣光”的意大利网友跳出来,他在为“罗兰骑士”打抱不平,然后满口大拉丁共荣圈之类的话,从古罗马帝国说到天主教拉丁三杰,巴拉巴拉... 呵呵,这是你自个跳出来的,丘好问毫不客气地还击道:“意大利是你的敌人,你需要两个师去防御它;意大力是中立者,你需要一个师去看住它;如果意大利是你的盟友,那么需要十个师去保护它。” “哈哈,太妙了,十个师去保护它。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带劲的冷笑话了。” “没错,没错,意大利在十九世纪末期,入侵非洲的埃塞俄比亚居然被打得大败,简直就是殖民者之耻。二战前又入侵埃塞俄比亚,最后还是靠毒气才勉强打赢...” 论坛上一片欢乐,“朱庇特荣光”销声匿迹,“罗兰骑士”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几句话下来还是被喷得羞愧难当,恨不得要从网线爬出来把丘好问暴揍一顿。可惜,他钻不进网线里去,所以只好也潜水了,默默地舔舐着伤口,然后在心里画着小圈圈诅咒着那个该死的“灯塔守夜人”。 在网友们如潮水一般的谄媚声中,丘好问拔剑四顾心茫然,恨不得再大吼一声:“还有谁?!” 颤抖吧,世界的网民们,在键盘侠的喷子之火下颤抖吧。我华夏键盘侠才是无敌的。哦,不对啊。丘好问猛然间看到自己的注册地,是霉利坚,名字也是富有霉国特色的“灯塔守夜人”。 好吧,我就是霉利坚人,今天,我们都是霉利坚人。 正当丘好问洋洋得意时,岑乐瑶推开门进来了。 “你在干什么?” “跟网友喷着玩呢!开会了?” “你倒有闲工夫上网玩。开会了。”明显廋了一圈的岑乐瑶没好气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章 国际友谊(一) 关上电脑,丘好问迅速进入状态。 “那位肖恩克已经被公司起诉,罪名是商业欺诈。马略的意思是,起诉肖恩克,对德科拉投资的影响不大。我们自查自纠,完全是站在投资者的立场上,为了保护他们的利益,才这样做的。” “这叫挥泪斩马谡。虽然华尔街街面上干净得跟镜子一样,可是这里却是全世界最黑暗肮脏的地方。大家都是这么玩的,但是像我们德科拉这么自觉的公司,应该不多啊。sec和地方检察官应该给我们送一面锦旗来。” “高风亮节!洁身自好!这两个词应该能彰显我们的风格了吗?” “老霉看不懂的。”岑乐瑶笑着答道。 “确实,我华夏语言博大精深,老霉确实听不懂。” “少扯了,开会去了,一屋子的人等着你。” “好,开会去。” 两人一边往会议室走着,一边低声交谈着。 “南港那边的事,你到底怎么考虑的?我听说,索罗斯那伙人已经卖空一回港币汇率了,被港府金管局有惊无险地打回去了。现在索罗斯那伙人直扑翰国去了,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南港的。下回来,肯定更加凶险。” “早着呢,上万亿霉圆的资本狂欢,岂是四五个月,一两次交锋就能搞定的。再等等吧。” “我看过简报,南港汇率勉强保住后,股市受到沉重打击,下挫了百分之五。唯独房地产板块,先是略微下挫了,然后逆势上涨,反倒涨了百分之七。”岑乐瑶微微摇着头道,觉得不可思议。 “暹罗、大马、爪哇、吕宋的房市、股市跟着汇率一起崩盘,就是星迦坡的房价也受到波及,下挫了一部分。唯独南港,像是疯了一样,汇率越艰难,股市越受挫,房价反倒越上涨。” “瑶瑶,这是因为大多数南港人都在坚信,南港房价在一千三百万大陆富豪的衬托下,固如金汤,肯定不会下降的。这也是他们在席卷东南亚的金融危机下,唯一还有点自信的。” “真是可笑,这唯一的自信却是来自于他们骨子里看不起的大陆内地。”岑乐瑶看过很多份有关南港的社会和经济调查,已经深刻了解这些南港人心的想法。 “是啊。可是这些普通港人没有想到的时,房地产版本逆势上涨,其实是那些大亨们联手操盘,为将来股市大崩盘留出空间来。他们很清楚,国际资本肯定要从南港拿走很多东西,汇率可能会守住了,那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股市、房市却实实在在地严重内伤。” “所以他们动用手里的资源,鼓吹南港房地产是这次危机中最佳避险保值的资产,把普通港人手里的钱哄进股市,去购买他们的股票。他们换得现金,等到股市一旦全面崩盘,房地产板块也跟着一起跳楼,他们再低价把股票买回来。敲骨吸髓,他们真是贪婪啊。”岑乐瑶感叹道。 “这就是他们的本色,这也是资本自游扩张的后果。霉国的地广人多,又有多个族群和利益集团,互相制衡着,所以资本势力不敢太跳,只能纵横捭阖,暗地里搞些勾当。” “南港却不一样,屁大个地方,五六百万人口,很容易洗牌。加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幕后放纵,那些大亨们早就把资源都暗中控制住了,把南港变成自留地,想剪羊毛就剪羊毛,还想怎么剪就怎么剪。偏偏那些绵羊还各个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 岑乐瑶转过头来,看着丘好问。 “看样子你早就做好准备了。现在这种情况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是的,从94年开始,我就布局,现在终于等到了。第二波,等索罗斯他们第二次对南港发起攻击时,好戏就会开始了。” 开了两天会,讨论了一堆的事情。这天丘好问刚有空坐下,秘书说有位叫卡彭的老朋友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拜访他。 卡彭是大马国某位部长的儿子,在哥大读书。原本对岑乐瑶有意思,准备发起进攻,却发现丘好问这个情敌。开始怼了一回,谁知道丘好问刚暗地里秀了秀肌肉,他立即就怂了。 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知道审时度势,绝不会去做大马版的龙傲天,非要头铁跟惹不起的人硬刚。卡彭真诚地道歉,美女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因为这件事,他还跟丘好问成了朋友。 “亲爱的卡彭,我的朋友,难得你有空到我的办公室来。” “哈哈,听说你要去斯坦福大学当教授,我是来表示祝贺的。”两人拥抱后,卡彭把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作为贺礼送给丘好问。 这礼物的艺术价值到底有多高,丘好问真看不出来。但是纯金打造,还镶嵌了红蓝黑宝石却是能一眼看出来。重礼啊。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情义,你用不着送这么重的礼。看得出,你肯定有事要找我。说吧,我亲爱的朋友,我能帮到的一定帮到。” 有事求人先送礼,这规矩都懂,都是亚洲国家嘛。 “是这样的,亲爱的丘...”卡彭也不客气,直接说起原委来。 原来大马国出口到霉利坚的一批价值两亿七千万的棕榄油,莫名其妙地被霉国商务-部认定倾销,加增百分之三十五的税。 突然要多交九千五百万霉圆的税,这谁受得了?这次交易的利润都拿出来也不够这个数。最棘手的是,现在大马上下被金融危机搞得焦头烂额,完全处在一个临界状态。要是加税落实,消息传到爪哇国内,非得爆了不可。 “亲爱的丘,我的父亲在内阁正好负责出口商务这一块。要是这事传回去,对我父亲的仕途影响很大。” 卡彭说得含蓄,但丘好问却听明白。要是这事搞不定,卡彭的父亲,大马国政-府的商务部-长,肯定会被丢出来祭天,平息国内愤怒的民怨。 “卡彭,这事你应该去华盛顿,不应该来华尔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国际友谊(二) “亲爱的丘,我去华盛顿没有任何用处。我认识的人中间,只有你,有能力。我知道,华尔街任何一家有影响力的投资公司,都有自己的游说团队。” 这家伙还真了解行情。没错,华尔街各大投行,都有自己的游说团队,常驻在国会山附近,游说政-府部门和高贵的议员先生,做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看到丘好问沉默不语,卡彭连忙说道:“我们都是亚洲国家,邻里之间应该互相帮助。而且只要你帮助了我们,你就能获得我们国家,以及我父亲家族、我母亲家族的友谊。” 友谊?丘好问觉得有点荒诞。你们的友谊我已经充分领略到了,这次自己在亚洲抄底的资金,大马可是贡献得不少。只是自己布局很早,又是通过曰本、星迦坡等跳板几层迂回,耶稣来了也看不出猫腻来。 ”对于贵国的友谊,我一向很珍惜。这样吧,我先咨询下公司的公关团队,再答复你。” “谢谢你,丘!我最亲爱的朋友。” 很快,丘好问召集了游说团队,把情况一说,大家拿着收集到的资料,开始分析起来。 “这次突然加税,应该是几家大豆产地州做出来的反应。他们游说了各州在国会山的议员们,然后对商务-部施加了压力。” 都是精英和人才,大家稍微一分析,就把原因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大马和爪哇的棕榈油,这些年进口霉国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些大豆产地州感到了威胁,所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是东南亚金融危机让这两个国家损失严重,不敢一网打尽,怕人家说闲话,所以随便点了一个。大马的棕榈油出口量最大,正好被拿出来做典型,加以警告。” 没错,大马和爪哇都是霉帝在东南亚的小伙伴,要是下手太狠,人家会说老大太凉薄,影响队伍军心。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作风,典型的国会山风格。这些人都是游说界的高手了,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别人认为不可能的原因,恰恰就是这么巧发生。 “这么说,这事并不严重,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错,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游说那些议员们,不留把柄地游说他们。” 七嘴八舌就把问题分析到最关键部分。议员老爷们最爱惜羽毛不过,一点点瑕疵都接受不了。所以你必须漂白了,要漂得光鲜亮丽。 “大家说说吧,有什么好建议?”马略说道。他是公司法务部门负责人,游说团队当然也归他管。 “组织一个慈善募捐会,让爪哇某些人以私人身份在会上认捐。” 这种慈善募捐会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挂狗头卖羊肉。很多慈善基金会就是议员老爷们的小金库,没事随便立个项目,然后花重金把议员某个亲戚的某某公司收购,用于项目发展,大家各得其所。至于这项目吗?随便搞一下,有个交代就好了。 “太明显了。”马略摇摇头道。 现在媒体都知道这种慈善募捐会的勾当了,盯得很紧。认捐这样做确实太明显,很容易被识破。到时顺藤摸瓜,有关联交易就不好了。议员老爷们在选民眼里,都应该是圣徒,承受着本身不该承受的道德重责,所以丝毫不能马虎。 又有人提出几个建议,都被马略否决了。现在记者们越来越精,方法也要与时俱进啊。 “请那些议员的妻子和孩子们去大马风景如画的海滩上玩一周。”一个二十多岁,满头金发,脸上还长着一粒青春痘的女子举手说道。 “继续!”马略的手指头对着她点了点。 “联系欧洲一家环境保护基金会,组织部分议员的家属去参观东南亚一些地方,体会当地的环境破坏和环境保护工作。” 说到这里,那女人眼睛里冒着精光,透着强大的自信,“相信她们回来之后,肯定能让那些议员们知道,如果对大马出口霉国的棕榈油加税,就会破坏当地好不容易才形成的,有利于环境保护的经济体系,迫使当地农民去开垦荒地,砍伐雨林,严重破坏环境。为了地球,为了我们的孩子,相信这些议员们会从大局出发,说服商务-部免除加税,还会给予适当的优惠税率,鼓励他们在环境保护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马略忍不住鼓掌,“精彩,太精彩了!”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这理由,编造得太强大了,任谁来都找不到岔子来。现在环境保护是大势所趋,谁要是说个不字,就是逆势而行,要被时代的车轮从脸上压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马略问那年轻金发女人道。 “格林娜,格林娜.戈麦斯。” “好,这个项目由你负责。现在开始,你自己组建团队,编制预算。” “好的先生。”格林娜兴奋地应道。 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一切的丘好问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临走前,他看着正在游说团队小喽啰们,在现场招兵买马的格林娜,向马略丢了一个眼神过去。 马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还真是个人才,思维灵活,视野开阔,极富想象力,要是让她培养出一种信仰来,那就是游说团队中最厉害的角色。 回到办公室,有人在等着他。是蒲林斯特大学校友基金会的,他们是丘好问这次攀登珠峰行动的赞助商。 这次攀登活动,加上去年的训练,前后花了一百二十万霉圆。丘好问当然也出得起,只是现在正是用钱的紧要关口,能省一分是一分。蒲林斯特大学校友基金会,全霉有名的土豪,一百二十万霉圆对它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这次他们来是要回报的,丘好问老早给他们准备好了。 在峰顶上露出右臂的照片,那里带着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徽臂章。还有背后是朝阳、云海雪峰,丘好问举着蒲林斯特大学校旗的照片...林林总总数十张,无不显示着丘好问这位蒲林斯特大学优秀毕业生,攀登珠峰的壮举离不开校友基金会的慷慨赞助。 校友基金会的人看得眉开眼笑的,能在珠峰这地球最高点展开的校旗,全霉应该没几家了。这一次,蒲林斯特大学又走在同行们的前面.在我屁股后面吃灰吧,该死的斯坦福、麻省和哈弗! 这一百二十万花得值!听说丘好问打算十五年内登完余下的十一座八千米高峰和2000年前潜到马里亚纳海沟的计划。这几位负责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赞助找我们!尤其是深潜计划,蒲林斯特大学的名字必须写在深潜器上,潜入到地球海洋最深处,成为创造记录的第一家大学。 丘好问客气地送走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感叹,这无私的精神,可不就彰显着国际友谊万古长青!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黎明前的黑夜 火急火燎的岑乐瑶砰地一声推开门,闯进了办公室。 正在通电话的丘好问的手抖了一下,但随即神情自如地对岑乐瑶点了点头,然后轻轻转动老板椅,背过身去,面对着落地玻璃窗户,对着话筒另一边说道:“抱歉,我要开会了,我稍后再打给你。嗯嗯,那你午休吧。” 电话被挂断了,丘好问顺势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转过身来,风高云淡地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 岑乐瑶那双美目在丘好问身上打量着。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那里。丘好问刚才表现得太稳健了。 听到丘好问反问一句,岑乐瑶收拢心思答道:“索罗斯对南港的第一波进攻开始了。” “你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南港现在不是深夜吗?”丘好问一听也精神了。 “达克那边传过来的确切的消息。”岑乐瑶答道。 丘好问点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 索罗斯等人的大动作,对于外人来说可能神出鬼没,但是对于华尔街同行来说,就是公开的秘密了。数百上千亿的资金调动,想搞得神不知鬼不觉,除非华尔街一半的银行都是你家开的。 “还是卖空港币对米圆的汇率吧。” “是的,今天南港休市前,汇市和恒指期货市场有大数量的异常订单流进流出。” “汇市变动,股市就受到压力,恒指会下跌,提前低价沽空,可以在汇市和指数期货上大赚一笔。要想护住汇市和股指,必须动用外汇去撑。好问,你说那些富豪们会把自己的外汇储备拿出来护市吗?” 跟在后面进来的拉莫斯,德科拉投资的负责人笑着说道:“雪莉,都是资本家,东西方都是一个样子的。怎么会把老底掏出来呢?最后主力护盘的肯定是港府的那些外汇储备。属于全体港人的钱,花起来谁都不心疼。” 岑乐瑶在办公桌前坐下,微眯着眼睛说道:“南港的那些富豪们,可算是打尽了如意算盘。拿金管局的外汇储备给索罗斯做买路钱。反正不是他们的钱,果真大方。” 丘好问笑了一声,转向拉莫斯问道:“准备好了吗?” 拉莫斯耸耸肩道:“都准备好了。” 岑乐瑶迟疑了一下,有点担心地问道:“会不会太狠了?” “不狠一点是吓不住别人的。”丘好问笑呵呵地答道,“瑶瑶,你听说过津门青皮吗?” “没听说过。”岑乐瑶摇头道。 “清末民初,津门有一种流氓,号称‘青皮’,与人较量时,常以自残方式恐吓对方,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直到让对方毛骨悚然为止。他们自残的背后,是阴森森的威胁。如果还不服软,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在乎,还能在乎你?” 听了丘好问的话,岑乐瑶问道:“你还想把索罗斯他们逼走?” “他们是来求财的,战法就是短平快。南港要是变成了泥潭,我在旁边再放个大招,他们会转身就走了。财富到处都有,何必在这棵树上吊着呢?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容易改造的南港,不是一个稀巴烂的南港。” 拉莫斯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没错。” “那么接下来我们只能等待了。” “是的。瑶瑶,你好好休息下。南港开市,我们这边正好是晚上,说不定要盯一夜。” “嗯,我待会午睡一会就好了。”岑乐瑶答道,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丘好问的目光有点锐利。 拉莫斯察觉到什么,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做准备了。” 还有十几个小时,你就慌急着忙地去做什么准备?这个时候不帮老板我顶住打掩护,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下级。 “我记得巴黎的时差比我们要快6个小时,这个时候,正好是那边午休的时候。” “或许吧,我对这些生活小事情一向记得不清楚。”丘好问厚着脸皮答道。 岑乐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转身离开了。丘好问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三天,岑乐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双眼微红,对丘好问说道:“索罗斯已经抛空超过十亿霉圆的港币了,金管局除了拉高利率的老办法之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压力已经聚集得差不多,索罗斯他们下一步肯定是直奔股市了。想必有大批场外资金已经沽空恒指期货,严阵以待了。” “没错,我查到了起码有超过四十亿霉圆的期指沽空订单挂着。”拉莫斯看着电脑屏幕说道。 “动了,恒指开始跌了。”岑乐瑶叫了起来,在屏幕上,恒指曲线像潜水员,一头扎进了水了,越扎越深。 过了两个小时,岑乐瑶脸色微白地说道:“好问,已经跌了四百点了。” 丘好问看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悠悠地说道:“离黎明还早着呢。” 一连三天,南港股市恒指一口气跌掉了一千二百多点,跌幅高达百分之十二。南港上市公司,光第三天那一天,市值就消失了四千多亿港纸。与高峰期相比,整体市值已经消失了一万五千亿港纸。在一片哀鸿,港股暴跌的消息传遍了全世界,如此凶猛的跌势,如此惨重的损失,让各国侧目。同时也引起了连锁反应。 纽交所一开市,道琼思指数狂跌五百点,东京证交所暴跌八百多点。不过很快,纽交所和东交所在干预下,恢复了微波起伏状态,不再暴跌。反倒是南港那边,越发厮杀得凶险了。 丘好问却是事不关己,10月下旬,干脆飞到西海岸,到斯坦福大学正式就任数学系副教授一职。 十一月中旬,他跟芒特勒、范里斯特教授一起去了巴黎,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参加了欧洲数学家大会。在大会上,丘好问获得了半个小时的发言时间。 丘好问发表了他的最新研究成果,《一个关于质数组成的等差数列存在性的证明和推论》,具体内容就是对于任意的素数集合的子集,若相对于素数集合的上密度为正,那么对于任意的正整数k,a中的元素可以组成任意多个长度为的等差数列。同时有了两个推论,对于任意正整数,质数序列中存在任意多长度为的等差子序列;以及质数序列中包含有任意长的等差子序列。 在文章结尾,丘好问还给出了一个目前能算出的最长质数等差数列,即k=26的等差数列为:{an=43,142,746,595,714,191 + 23,681,770.223,092,870.(n1)}。 会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丘好问刚走下讲台,就被激动不已的郭振飞紧紧地拥抱。他也是特邀嘉宾,也有半个小时的发言时间。只是大家都知道,丘好问讲完后,后面的发言基本上就没啥意思了,也没有什么人关注。 “小子,你什么时候转到质数级数方面的研究了?”郭振飞松开丘好问后,满脸通红地问道。 “我这两个月在做金融危机数据的分析,突然灵感来了,花了两周时间推算出来了。” 旁边支着耳朵在“偷听”的其他数学家差点气死,要不是公共场合,真想一涌而上群殴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 郭振飞却是哈哈大笑,拍着丘好问的肩膀说道:“你这篇文章以京大数学研究所的名义发表啊。咱们说好的,我们所跟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一家一篇轮流来,这次刚好轮到我们家了。” 旁边的范里斯特教授恨得也想卷着袖子上去了,果然是师兄弟,都是这样不要脸啊! 8月份以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名义发表的论文是调和分析在图像处理上的应用,虽然也有巨大突破性,但那篇文章偏应用,跟这篇纯理论的价值差远了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掌上明珠 欧洲数学家大会结束了,大家都各回各国,丘好问却打着与巴黎高师的数学家们交流的旗号,滞留在巴黎。 十二月六日,巴黎玛利亚私人医院的产房外面,丘好问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从里面传来的动静。 “丘伢子,你莫要转了,转得我头都要晕了。” 姜老汉没好气地说道。他还是那样瘦,不过脸色红润多了。看向丘好问的眼神,很复杂。 “你个老倌子,自己紧张,说姑爷干什么,他也紧张啊。”姜妈说了姜爸一句,转向丘好问,安慰道:“姑爷,没事的,女人生孩子都要经过那么一回。这里是国外大医院,条件好得很,不用担心的,过会就生出来了。” “阿姨,我就是紧张。”丘好问老实答道。 “紧张我家琴琴,医生刚才让你进去陪产,你干嘛不进去吗?”姜爸继续怼这个毛脚女婿。 “老倌子,你吃枪药了!姑爷不是晕血吗?” “晕血,呵呵,还有这毛病。”姜爸的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丘好问知道他是气愤自己不能给女儿一个名分,偏偏女儿还死心塌地的,现在干脆连小孩都要生出来了。 幸好有姜妈又一次跳出,护住了毛脚女婿。 她虽然对丘好问没给女儿名分心里有几分埋怨,但是看到姜玉琴生活的环境和条件,又都释然了。再说了,女儿都跟了他,现在孩子都要生出来,还能怎样?只要丘好问给了女儿和孩子足够的保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丘好问陪着笑脸,反过来劝姜妈。 “叔叔也是紧张心痛琴琴,能理解,能理解。” 自己晕血,而且晕自己人的血,不相干人等的血却不晕,这个怪毛病,上哪说理去? 产房门被推开,两个护士推着姜玉琴出来了,丘好问冲了上去,握住脸色惨白的姜玉琴的手。 “琴琴,辛苦你了。” 姜玉琴还没从痛楚中回过神来,挤出几丝笑容,嘴唇哆嗦了几下,只是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姜妈窜了上去,从医生怀里接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忙不迭地问道:“男孩,女孩?” 见医生听不懂中国话,她干脆翻开包裙。看了一眼,她神情复杂地说道:“是千金啊,千金好,是爸妈的小棉袄。” 丘好问正在安慰姜玉琴,姜妈把婴儿抱到他跟前,说道:“姑爷,生了女儿,你看看不。” 看到近在眼前的婴儿,邹巴巴的皮肤,眼睛似睁未开,小嘴巴时不时吧嗒一下,薄薄透光的鼻翼也跟着抖动一下。真丑!但是真的好可爱! “我能抱抱吗?”几亿霉圆丢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丘好问,此时诚惶诚恐地问姜妈。 “怎么不能抱,你是她爸呀,当然要抱抱。”姜妈眉开眼笑地说道,把婴儿递了过去。 丘好问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把婴儿横在左臂窝里,右手托着她的脚,目不转睛地看着,恨不得把她脸上每一根绒毛都数清楚。 看着姑爷眼睛里流溢着的满满爱意,姜妈和姜爸对视一眼,暗地里轻舒了一口气。 “老板,红包要不要发?”一直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夏建新开口打破了沉寂。 “发!医护人员一人一个!”丘好问意气风发地说道。他把婴儿小心地递回给姜妈,从小夏手里接过一叠红包。 每人被塞了一个红包的法国医护人员一脸的懵逼,什么意思? “这是中国的传统。生小孩是大喜事,必须让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丘好问用法语解释道。 我们法国人最尊重其它国家和民族的风俗习惯了,再说了,这么好的习俗应该在法国推广开。医护人员有的当场拆开红包,六张一百面额的法郎让他们眉开眼笑。前秃的塞尚怎么这么帅呢?不愧是我们法国著名的画家。 “姑爷,丫头取个什么大名?你给定下来吧。”回到住所没几天,姜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姜玉琴是顺产,待了三四天就回家了。法国不讲什么坐月子,但丘好问还是按照中国的传统,请早就准备好的苏姐照顾着姜玉琴进入坐月子模式。 关于这点,姜妈是非常满意的,嘴里还唠叨:“女人哪有不坐月子的?你看老外那些女的,个个老的那么快,就是因为生小孩没坐月子,伤了元气没补回来。” “取名字?”丘好问抓了抓后脑勺。 他有点取名困难症,要不然那么多发明创造,取名字时拼命往上面堆专业单词,显得很厉害的样子。从他飞巴黎开始时,就想了不下三十个名字,男孩女孩,中性的都有。当时觉得挺好,一转背觉得没一个好听的,都有缺陷。 这是自己的长女,必须要取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 “要不叫明珠吧。我这段时间正在费心劳力地拯救南港这颗东方之珠,正好应景。而且也说明宝贝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明珠好,有意义,又好听。”姜妈马上附和道。姑爷不愧是学贯中西的大学问家,取得名字都这么好。 “明珠姓丘还是姓姜?”姜爸问了一句话,让屋子里一片安静。 “我只负责取名字,姓什么就由琴琴决定。是你耗费心血生出的,你拥有这个权力。姓丘姓姜,我都无所谓,都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夏建新对老板又有了新的认识。打劫居然说成拯救,果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现在这皮球踢得如此行如流水,大义凛然。果真,能当大老板的人都不是凡人。 “那就叫姜明珠吧。”姜玉琴最后拍板道。 “姜明珠,perle,”丘好问把婴儿高高地举起,开心地说道,“我的宝贝,快快健康地长大,成为世界时尚公主,再大一些,就成为世界的时尚女王。但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 明珠发现自己比所有人都高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姜爸姜妈都以为丘好问是高兴之余的胡言乱语,唯独姜玉琴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她坐在那里,靠着软垫,脸上露着幸福的微笑。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开始了? 过了圣诞节元旦长假期,跟法国数学家们充分交流后的丘好问终于回了霉国西海岸。只是这么长的假期,那些法国数学家们不去跟家人度假,跟他交流了些什么,很让人好奇。 在斯坦福大学上了两周课,南港第二波已经杀得是难解难分。索罗斯第一波冲击了一下,又转回到东南亚去收割了一回,到了98年6月份,这才又杀回到南港。 金管局一改第一波的独孤一招,有如神助,居然跟索罗斯他们打得有声有色,甚至还能料敌在先,做出种种让人惊叹的“设伏和反击”,南港股市恒指就跟看刺激表演的老汉的心律一样,忽上忽下。让看热闹的众人不由感叹,不愧是世界三大金融中心,监管者的水平就是高。 索罗斯等人一边在心里画着小圈圈诅咒着太平洋那边的某些资本家的败类,一边加大攻击力度。这么大块肥肉,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不狠狠吃下来实在是不舍得。 丘好问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曲线,笑了。 马略带着格林娜走进来了,向丘好问汇报他们替大马游说的结果。 “老板,效果非常好。”格林娜兴奋地说道,今天能站在幕后大老板面前汇报工作,就是对她工作成绩的肯定。 “欧罗巴绿色之鸽基金会和霉国绿色行动基金会联合邀请了一批社会名流,包括十六位议员的妻子和孩子,参观了大马的环境保护工作。他们充分肯定了包括改种棕榈树,榨取棕榈油在内的环境保护工作。对,就是老板你说的可持续经济发展。” “回国后,这些社会名流发起了‘保护热带雨林,保护地球绿肺’的活动。受到这个活动的鼓舞,国会议员休斯顿牵头举行了一个听证会,要求商务部对加征大马出口霉国棕榈油关税做出解释。” “商务部从善如流,回去后就取消了大马棕榈油的关税,改为加征爪哇国棕榈油的关税。” 大家都是官油子,都会玩。大马找到了靠山了,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那就不要惹了。但是产豆州的民意也要顾及,那就拿棕榈油进口额第二大的爪哇开刀了。 至于大马棕榈油工业是绿色环保的,爪哇国的为什么就不是了?这种小细节就不要追究了,可能生产工艺有差异吧。 爪哇国是人在家中,锅从大洋彼岸落下来,心里无数个mmp。 “老板,爪哇那边也来人,希望我们帮忙进行游说。”格林娜说道,“他们给出了一个更高的报价。” “格林娜,你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完美!”丘好问先大肆表扬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只是做事要适可而止。有时候我们不能算经济帐,还要算政治帐。商务部的人已经把问题完美地解决了,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马略在旁边笑着说道:“没错,昨晚我请商务部的专员豪斯先生共进晚餐。明确表示,我们非常支持对我国大豆产业的保护。为了本国豆农们的利益,必须对爪哇国的棕榈油加征关税,而且还建议他,最好提高加征额度,从而给那些试图摧毁我们大豆产业的倾销者以严厉的警告。豪斯对我的建议表示非常赞同。” 丘好问意味深长地对格林娜说道:“格林娜,做事情一定要有立场和原则。否则的话,没人再会信任你。游说是一项富有使命的事情,是在做正确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必须要坚持,两边都去顾及,那么到底谁才是正确的?这样会让自己陷入迷途之中。” 格林娜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又从两位老板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马略看到格林娜已经领悟到精髓了,马上补充道:“老板和我都非常看好你,准备单独组建一家咨询公司,由你来挑大梁。” 格林娜精神一振,信心百倍地说道:“谢谢老板的信任。” 丘好问笑了笑,转言问道:“大马那边如何处理的?” “一家星迦坡的基金会向绿色之鸽基金会和绿色行动基金会分别捐赠了两百万和四百万霉圆,鼓励它们进一步关注东南亚的热带雨林保护,让我们地球上剩余不多的绿肺得到更好的保护。” 马略的回答让丘好问很满意,大马那边很会做事嘛。六百万换九千万,他们也不亏。至于被无辜扯进来填坑的爪哇,呵呵,96年的事情,老子还记着呢。这只是顺手坑你一把。 这件事情处理完,丘好问来到一间大办公室。岑乐瑶、拉莫斯和几位操盘手和分析师都在,他们围坐在十几块屏幕前,密切关注着南港战况。 “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来回地拉锯,火力点集中在‘汇通银行’和‘南港电讯’等几支股票上。”岑乐瑶回答道。 “那索罗斯他们对我们的建议有什么回应?” 拉莫斯耸了耸肩,丘好问笑了。好家伙,横扫了东南亚,让你变得不可一世了,连老子的话都当放屁。 “伦敦开市了吗?”丘好问问道。 “老板,还差五分钟。” “动手吧。” “好的老板。”跃跃欲试的操盘手们精神抖擞,在各自的座位下坐下,拨通了越洋电话,开始给那边的交易员下达开市前的竞价指令。 伦敦股市一开盘,汇通、查当、恒丰等几家的股价因为几个大的买盘,跳高百分之一点七,后续还在不断缓缓地向上攀升。 看着不断往上走的曲线,丘好问笑着问道,“拉莫斯,你说索罗斯什么时候会给你来电话?” “一个小时左右吧。92年狙击英镑,让约翰牛损失惨重,那边对他是严防死守,所以他在伦敦股市操盘的空间很小,没有办法对我们进行有效的狙击。” “那就好,英港两地都上市的汇通、查当、恒丰在伦敦股市的市值比南港要高,我看他能撑多久。” “后天是恒指交割期限,他要是不跟我们达成协议,放任我们在伦敦股市把这几支大股拉上去,恒指他是死活打不穿的。等期限一到,要是恒指没穿,他们手上那堆巨量的恒指沽空单就是个无底洞,没有上百亿霉圆根本填不满。” “老板,中国那边也有动静了。他们再次重申,确保人民币汇率不变。而且彭透社报道,有消息说,中国已经准备了一百亿霉圆的资金,随时可以支援南港。”一位分析师说道。 操盘手们精神一振,“老板,索罗斯他们压力更大了,更吃不消了。” 丘好问淡淡一笑,“拉莫斯,保持你的电话畅通,不要让人家的电话打不进来。” “明白老板,我的手机就在我手上,时刻等着接通。” 才过去三十一分钟,拉莫斯的手机响了。 丘好问嘴巴撇了撇,比我预想的还要快,老索,你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黎明和黑夜 拉莫斯接通了电话,刚说了一句,脸色微微一变,走过来,捂住话筒道:“老板,是大卫杰米,找你的。” 其他人脸色一变,大卫杰米,摩根斯坦利的掌门人,华尔街大鳄中的霸王鳄。 “尊敬的大卫先生,你找我?”丘好问接过电话说道。 “尤利,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大卫杰米开门见山道。 “大卫先生,我的建议在5月份就提出来了,只是当时大家当成一个玩笑。” “那么尤利,这个建议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吗?我知道,你把手上所有的股票,包括微软、甲骨文、思科、戴尔等优质股都质押了。要是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卫先生,除了科技股,我还把伯克希尔、沃尔玛、默克、百思买等股票都质押了,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我还很年轻,就算这次输得一干二净,还有机会和时间再挣回来。再说了,大卫先生,你觉得我这次会输吗?”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分多钟,才继续开口。 “尤利,你太年轻,太冲动了。” 丘好问笑着说道:“大卫先生,不冲动的话还叫年轻人吗?” 大卫杰米在那一头也笑了,“没错,冲动是年轻人的天性。尤利,我只能说一句,年轻真好。只是这个关键时刻,华尔街要团结。” “大卫先生,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位合格的华尔街人。” “哈哈,”话筒里的笑声更响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尤利,你好自为之吧。” 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忙音,丘好问撇了撇嘴。你个老家伙,当然稳坐钓鱼台,不管是索罗斯还是自己,不管捞了多少钱,最后都要转回到华尔街来,被你们扒一层皮才算落袋为安。你当然可以稳坐中军帐。mmp的。 拉莫斯接过丘好问递过来的电话,一向沉稳的他也有点心神不定。因为他知道,大卫杰米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意味着什么,代表整个华尔街的大佬们在跟丘好问进行交涉。 丘好问看出他的顾虑,只是笑着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老索居然还不肯死心。” “大卫先生没说什么?” “说什么?他们左右都有钱捞,干嘛要阻止我?说不定按照我的方法,他们挣得还更多。老索在南港耗费得太久了,有这时间,去别的地方多捡些钱不好吗?” 拉莫斯高兴地向空中一挥拳,大叫了一声“嘢!”其余的操盘手和分析师都忍不住蹦了起来,有了大卫杰米这些华尔街大佬们的默认,大家可以合法地打劫,嗯,应该是资本投资了。 在一片欢腾中,岑乐瑶目光炯炯地看着丘好问,好像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肾。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吃了你。”丘好问在岑乐瑶耳边轻轻地说道。岑乐瑶感受到耳垂和脖子传来的微痒感,脸色微微一红,暗地里狠狠地捏了一把丘好问的肉。人家长大了,都是博士副教授了,还成了董事局主席,不好再当众捏脸了。 过去十五分钟,老索的电话打过来。不过听他的语气,还悉悉索索很不甘心的样子。丘好问没惯着他,转头对拉莫斯道:“伙计们,加把劲,争取在伦敦股市午休前,把汇通、查当、恒丰这几家股价再拉高五个点。” 索罗斯在电话那一头听得真真的,立即就急了,“尤利,你不记得了吗?我还请你在masa吃过饭呢...” 丘好问对着忍笑不出声的拉莫斯做了个手势,然后不客气地说道:“乔治,我也请你在urasawa吃过饭...” 索罗斯在另一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听到他在话筒里的笑声,丘好问也笑了,然后转身走到隔壁房间里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走了出来,看样子跟索罗斯达成了协议。 “老板,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拉升汇通等股票的股价,一直把我们在那边储备的弹药用光。” “老板,我们不是跟索罗斯达成协议了吗?”一个操盘手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成为一个合格的华尔街人就是说话不算数吗? “是达成了协议,但是这个协议里并不包括这一条。他没问,我没说。” 拉莫斯却是最清楚这个计划的人,他拍了怕手道:“好了,伙计们,打起精神来干活了!记住,你们现在只是操盘手,还没有成长为米联储主席。” 大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哄笑一声,继续各自干活。 到了米国东海岸时间十点,南港开市了。一上来,金管局猛然间发现国际游资对着南港的十几家其它银行和房地产进行猛打,一时间有点发懵。 对手不按套路出牌啊。 汇通、查当、恒丰等股在恒指成分占有极重的比例,它们的股价对恒指影响极大。有“国际友人”在伦敦股市帮忙拉升股价,等于帮了南港大忙。这两家在港交所和伦交所分别上市,但伦交所的盘子比港交所的要大得多,也意味着伦市的股价会倍数影响到港市。 有这个托底,游资方要想打爆恒指,需要付出更多的资金和努力。金管局都觉得胜券在握了,结果人家一上来就改目标了。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这十几支股票,还有好几支都不是恒指成分股,你这么砸,有什么意义? 可是转头一想,砸这些股票,虽然对恒指影响小,但是不等于砸不动恒指。那几支非成分股也好理解。南港就这么大的盘子,本地财团们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我背后有外资。所以上市公司之间也联系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 金管局的人刚回过神来,猛然间发现,恒指居然晃悠悠地在往下掉。 这时他们意识到,这十几支股,每个盘子比汇通和查当小得多,砸起来效果是非常得明显。游资方大量资金一进场,股价很快跟潜水器一样,一头扎进深海里,不知潜了多深,然后恒指也跟着往下掉了。关键是它们都没有同时在伦交所上市,“国际友人”没法帮忙托盘。 这个时候金管局意识到,就算有“国际友人”帮忙,硬仗还是要自己打,于是大手一挥,源源不断的资金也跟着杀进去了,对冲国际游资的卖空盘。当然了,他们也是有针对性的,先护住几支对恒指影响大的股票,先稳住恒指不穿底再说。至于其余的那十来支,等组织缓过气来,再来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黎明和黑夜(二) 你来我往厮杀了两天,尤其是最后一天,光是下午临近闭市那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成交额高达四百亿港纸。到下午四点整,恒指被稳稳地定在八千三百九十六点上。 港交所一片沸腾,一直在紧张地关注这场战斗的港人们更是欢呼雀跃。金管局的人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恒指定在这个数字上,意味着没有被打穿。 随着恒指期货合同阶段性交割完成后,做多做空的双方都说自己胜利了,打败了对方。至于到底谁赢谁输,大家众说纷纭,知道底细的人却保持沉默。 但是有一波人却欲哭无泪,那就是南港房地产公司以及相关的银行。在这两天的交战中,除了少数几家蓝筹股公司被金管局出资保底托住外,其余的都被打得千疮百孔,股价惨不忍睹。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这是抄底的好机会,可关键是在两天激战中,由于股价掉得太离谱了,他们不得不出面进行自救,把钱花光了。 做房地产公司的都是重资产,资金大头都是靠银行,自家的流动资金并不多。尤其前几年南港房地产市场疯狂上涨,而要卷铺盖走人的港英政府更是暗中利益输出,拼命卖地换钱。这些公司也是在砸锅卖铁地囤地,钱全压在那上面了,还欠了银行几屁股的钱。 他们手里的那点钱在上百亿霉圆的激战中,连个水泡泡都冒不出来,根本托不了底。所以他们的股票直接被打穿掉了。舔着脸找港府借钱,想屁吃了!不知道港府刚跟国际游资大战一场,钱全砸在股市和汇市里?想借钱啊,等我们把钱抽回来再说。 转头找实力雄厚的外资银行借钱,一向支持他们的银行却有些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没做完。 这一次国际游资的背后是华尔街,南港外资银行的背后多半是金丝雀码头。华尔街抢起钱来,连自己人都不会放过,怎么会放过约翰牛呢?就算都说英语也不行,利益当前,耶稣来了都没用,富兰克林说的。 约翰牛们恨得牙根直痒痒。该死的牛仔,五年前在自己家门口打劫了一把,脸上的鞋印子都还没消失,又跑到自家的亚洲提款机来打劫,太tmd欺负人了。要不是你家的航母太多了,真想渡过大西洋去端你家老窝。还是先祖们太心善了,当年一把火烧了白宫,怎么不连带着把曼哈顿一块烧了。真是一时心软,遗祸百年啊。 但是日子还得过下去,要想挽回损失,必须低下高贵的头跟华尔街那帮暴发户进行暗中交易了。当然了,搞这种桌子底下交易,一向是大鹰帝国的优良传统,有着相当多的经验。桌面上抢不到的利益,我们在桌子底下谈回来!至于这回出卖谁当筹码,需要好好想一想。 “马略,拉莫斯,仗打完了,剩下的就是谈判了。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 “当然记得了,你都交待几回了。英国佬要想拿回他们那些银行和控股公司的股份,就得用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相信他们会交换的。我们在伦交所吃进了数十亿米元的股票,不管是索罗斯他们重回南港再次发起攻击,又或者谁直接去伦敦金融城发起挑战,这数十亿米元都足以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所以不拿回,他们晚上会睡不着的。” “索罗斯应该不会再去南港了。我跟他直白地说了,不要低估一个中国人对尊严的固执,就像不要低估了一个又太人对信仰的坚守。要是他再敢去,跟他交手的可能是华夏政府。华夏政府调动资源的能力,对决策的执行力,是全世界数得着的,要是他有信心,完全可以再去试一试。” “索罗斯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先去翰国、曰本和露西亚转一转。我当然很高兴地祝他一路走好。” 丘好问笑着说道,心里却在嘀咕着,华夏政府好歹还要脸,只是集中资源跟你光明正大地斗。等你去了露西亚,就会知道什么叫干不过你,直接把桌子掀了。老索,你可长点心,动作利索点,在露西亚发布外资流出禁令之前跑出来。 “尤利,我们拿到的那些资产,多半是银行转给我们的南港房地产公司的债务,我们把这些资产放在哪里?” “我们去年不是控股了星迦坡发展银行,星展银行。还有根据与华尔街的协议,欧根信托会把南港永亨银行的股份转给我们。把这些资产装到这两家银行里,作为我们以后立足南港的根本。” 这时一直在默默听着的岑乐瑶开口问道:“好问,这些资产只是南港几家房地产、电讯等公司的债务,并不等于他们股份和资产,我们拿到手了,后面该如何操作?” “债转股,对于华尔街而言,只是一种很普通的金融手段。不用担心,谈判结束后,拉莫斯会亲自带着团队赶到南港去交接,并且驻留一段时间,把这些事情理顺。不急,对于港府和普通港人来说,现在已经是黎明了,但是对那些公司来说,现在还是深夜。南港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没有三四年恢复,是缓不过气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下手。” 丘好问很有信心,因为他的插手,南港那几位大亨的房地产公司以及其它关联公司,比历史上更加惨。而且他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手段,会让那些房地产公司在漫漫长夜里更加难熬,不得不把手里的资产一点点吐出来。 岑乐瑶看着丘好问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好像这次南港金融战,好处都让你占了。” “瑶瑶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这话传到外面,让人误会我吃了独食,会招人嫉恨的。这一次大战看上去激烈异常,其实各得其所。”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大家都捞到好处。恒指虽然没有被打穿,但是恒指比索罗斯等人建沽空订单时要低不少,交割完结,索罗斯他们还是赚到了不少,只是比预期的要少些。华尔街有投资在里面,可以跟着分红。索罗斯在亚洲赚钱回来,必须在华尔街落袋为安,还能再刮一层油。” “港府保住了底线,维护了尊严,就连华夏政府也收获了尊重。南港的英资集团,嗯,我想不出收获到什么。” “雪莉,他们没亏就是赚到了。”马略在一旁笑着说道,“这些该死的假绅士,不仅独享南港这丰厚的利益,还利用他们的传统优势,把手伸进东南亚,想把那里变成了自己的提款机。华尔街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蔑视和挑衅呢?” “马略说得没错,吃独食已经很招人恨了,还敢要抢食,那就必须痛打一顿才能让它记住教训。约翰牛可能是脑子一直被傲慢给黏住了,忘记苏维埃已经解体了,这个星球上已经没有米帝值得重视的敌人了。再亲密的盟友也要亲兄弟明算账了。” “谁都没亏,那这平白消失的数百亿港纸的财富,是谁的?”岑乐瑶有点迷惑。 “这笔帐最后还是要落在那些正在庆幸逃出生天的港人头上。”丘好问幽幽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名利晚宴(一) 遥远大洋彼岸的那场异常激烈的金融大战,以及差点都要破产的南港,都丝毫引不起快乐幸福的霉利坚人民的注意。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完全被一艘叫做“泰坦尼克号”的巨轮给吸引住了。 97年12月19日,《泰坦尼克号》如期上映,首周票房两千八百万。确实拿到了本周票房冠军,但是这点票房跟两亿多的拍摄和发行成本相差太远了。好莱坞的同行们要不是训练有素,修养又好,真的会当众笑出声来。从未失手的新线影业这次终于失手了,而且这一跟斗摔得,怕是要半身不遂。业内人士都在议论,这次巨大的失败,不仅新线影业要一蹶不振。可怜的环球影业,刚换了东家,怕是又要找新东家了。 可是到第二周,票房上涨百分之二十三,达到三千五百万美元。嘲笑的声音小了一些,但是更多的声音却在不屑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圣诞节。圣诞节假期一过,立马现原形。 到了第三周,票房是下跌了,可是只跌了百分之六,达到三千三百万美元。不是因为元旦假期吗,等过了还是会现原形。某些人还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第四周果真如大家所料,下跌幅度增加,百分之十三,但是唯一遗憾的是它居然还能拿到两千多万的票房,还是北霉周冠军。 到了第五周,逆势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五,又冲回到三千六百万。大家无语了,只能静静地看着这艘巨轮豪横地越驶越远,一口气拿了十五周的票房冠军,然后到第二十七周才跌出北美票房前十名。而它在北霉票房总数接近六亿霉圆,在全球的票房超过十八亿霉圆。 大家被这一串串的数字刺激得都要爆炸了。卡梅隆走上了神坛,新线影业被人称为好莱坞第七大电影公司。而被人嘲笑从加麻达酒佬手里逃出来的环球影业,抖抖身上的尘埃,重新恢复好莱坞六大巨头的风采。 丘好问站在克罗茨庄园的门口,等待着宾客们的到来。心里却在嘀咕道,明明知道我好清静,喜欢过二人世界,却非得上门来打扰我。一个个还德高望重的,都是好莱坞的大腕,叫我拒绝都不好拒绝。真是烦透了。 发了一通凡尔赛牢骚后,丘好问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余菲鸿。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晚礼服,优雅性感,脸上画了淡妆,将她富有东方古典韵味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美目流光,神采奕奕。 今天是余菲鸿以《泰坦尼克号》联合制片人得身份,代表新线影业举行一场庆功晚宴。 不一会,客人陆陆续续到来,都是好莱坞的名流。加州政界、经济圈的名人也来了不少。在庄园大门口,除了一溜上百人的记者,还有数百位伺机想进入会场的男女小演员们。 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 卡神,小李子和柔丝联袂赶到,立即引起了围观的记者和小演员们的惊呼。他们多少还知道保持矜持,数百位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而赶到的影迷们发出的尖叫声,把洛杉矶的天空都撕出一道裂缝了。 人气爆棚啊。 布鲁斯、泰芙、本莱克、梁嘉辉、里维斯、菲什伯恩、胡凯莉、宇宙丹、马特达蒙等人陆续赶到。他们没有获得那么凶猛的欢呼声。只有记者们在不断地打着闪光,从各个角度进行拍摄。 他们是按照剧组来分的,布鲁斯四人是《绝世天劫》剧组的。这部电影7月份上市,正好接过《泰坦尼克号》的接力棒,拿了三周的票房冠军,算是赚得满盆满钵。不过这是一部爆米花电影,观众就是看个过瘾,人物转背就忘记了。再说了,那帮糙哥有啥好看的,还不如舔下泰芙的海报。一个本莱克还翻不起风浪,完全笼罩在小李子的绝世美颜下。梁嘉辉就不说了,对于霉国观众来说,路人甲。 里维斯、菲什伯恩、胡凯莉、宇宙丹是《黑客帝国》剧组的,这部戏还在紧张地拍摄着。女主换成胡凯莉是制片人戴维.张(学民)的主意。原来候选的女主英姿是有了,可是颜值却差多了,跟忧郁王子里维斯完全不配。 男主是混血儿,女主为什么不用混血儿,东西方都能接受的混血美女呢?所以就选定了胡凯莉。相信她穿上紧身黑皮衣的性感样子,不比以后的寡姐差,也能带来一波风潮。 马特呆蒙是代表正在组建的《碟影重重》剧组,目前这部电影会在明年开拍,今年是筹建状态。 斯皮伯格和杰瑞弗联袂赶到。他们看到亲自出迎的丘好问,笑容之下藏着几分苦涩。 新线影业现在是蒸蒸日上,把他们的梦工厂甩开好远了。尤其是酿酒佬花重金收购来的全球发行渠道,蓝宝石、宝丽金、大瑛、kingjc等电影公司,遍布欧罗巴、中东、天竺、东南亚、曰翰和拉丁美洲,被新线影业全盘接受了。 原本这些资源要打包给环球影业的,只是它本身就有很强的全球发行能力,这些资源对它只是锦上添花,还要多花一笔钱,所以环球影业就早早说了不要。你不要,我们要啊。尤其是没有发行能力,电影拍再好还是要被六大巨头用发行环节扒一层皮的梦工厂,马上跳出来,我要我要! 霉利坚是自游皿煮国家,市场充分竞争,好东西谁都想要,那就各拼本事了。于是这些资源被新线影业全盘接手了。人家现在要名气有名气,要钱又有钱,跟环球影业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梦工厂真心抢不过。 只是新线影业原本就有北霉市场的发行能力,加上这些全球发行渠道,如虎添翼,真正坐实了好莱坞第七大的名头。 所以斯皮尔伯格和杰瑞弗只能祝贺两句,然后强压着心头的嫉妒羡慕,走进会场,跟各路人马交流起来。 各大电影公司的掌门人也都一一来了。每个人都要对余菲鸿恭维一句,你是今夜最美的风景,让她开心得花枝乱颤。 “默克莱,这老头怎么也来了?还有他身边的那位华人女性,哦,莫非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护夫女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利晚宴(二) 丘好问心里飞快念叨了一句,然后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尊敬的鲁伯特,想不到你也来了,真的让今晚的宴会增辉不少。还有你这位光彩夺目的女伴,更是照亮了整个比佛利山。” “哈哈,我正好在西海岸谈事情,听说这里有宴会,就不请自来了。” “欢迎欢迎。介绍下,这是庄园的女主人,安娜.余。” “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安娜小姐。这位是我的女伴,费雯陈。” “我的中文名叫陈文娟。”默克莱的女伴抢先用中文说道。 “你好,你可以叫我尤利,或者丘好问。”丘好问很得体地答道。 余菲鸿与陈文娟笑着互相握手,目光在空中交织着,都很谨慎地打量对方。 默克莱跟丘好问寒嘘几句,看到又有客人来了,便拉着陈文娟离开了。 “哦,上帝,真没想到,传闻中的尤利居然这么年轻。” “是啊,他才二十一岁,的确很年轻。” “鲁伯特,他,很有权势吗?”陈文娟目光闪烁地问道。 “亲爱的费雯,大家都知道,他才是新线影业的老板,而且还有可能是环球集团的大股东。那一艘巨轮,就是他一手推动的。” “哦,”陈文娟轻轻地捂住了嘴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而且好莱坞只是他的副业,或许只是他用来讨身边那位美女开心的工具。他是一位数学家,现在是斯坦福大学的副教授。” 陈文娟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肯定还有下文,数学家和教授算什么,怎么可能值得自己的老板特意赶来。 “他还是华尔街几家大投资公司的幕后老板。一位老朋友跟我说,他现在是华尔街最有影响力的那一撮人。” 陈文娟微张着嘴巴,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讶。“上帝,这是真的吗?华尔街有影响力的人?”她有点晕眩。能在华尔街站稳脚根,都足够吹几个月牛比的。居然能成为那条街上有影响力的少部分顶层人数,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默克莱笑了笑,没有再做声。 有些秘密是没法说出来的。比如在东南亚横扫一切,风光无限的索罗斯只是华尔街的一把尖刀。在巨头们的眼里,老索只是一位为钱而生的猛将兄。真正合心意的却是眼前那位年轻人。他不仅抢钱,嗯,是赚钱的本事不比索罗斯差,更会讲政治和大局。 他硬生生地从英国佬嘴巴里撕下一大块肉,还逼得他们签下城下之约,让这些家伙知道,在世界金融中,谁才是霸主。你们这些老古董,还是躲在小岛上卖卖保险,炒炒外汇算了,不要再出来幻想搞复辟了。 这个精神小伙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那些绅士们,时代变了!至于他是黄种人,似乎还不是霉国国籍。呵呵,资本是没有国界的,我们能聚在一起,同心协力,凭借的是对富兰克林的信仰。如果后面真的出现不可控的问题,联手做掉他就好了。大家还能一起发笔财,不是更好吗?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默克莱知道尤里亚斯.丘举行晚宴,特意从旧金山赶过来,还带上他的秘书兼中文翻译,陈文娟。 “鲁伯特,你说尤利在好莱坞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讨好他身边那个女孩?”陈文娟继续问道,她转过头去,看着远处正仪态万千的余菲鸿,眼睛里露出羡慕嫉恨。 默克莱早就看出来陈文娟心中的想法,笑着说道:“这是公开的秘密。在华尔街西勒芒开顿大厦,有一位投资界的公主,那才是尤利丘的正牌女友。曼哈顿的阿庇亚大厦顶楼,就是他们的爱巢。卡梅奥高地的皇冠庄园,是尤利送给他女朋友的礼物。比这里可要好多了。” 当然好多了!卡梅奥高地,是西海岸风景最美丽的地方,也是全霉最有名的豪宅区。而皇冠庄园却是卡梅奥高地最漂亮的庄园之一,真正是女王头上那顶最璀璨的皇冠。跟它相比,这座万众瞩目的克罗茨庄园只能算是很普通了。陈文娟内心深处飞出一只长着翅膀和角的小人,不停地挥洒着嫉妒羡慕。还有阿庇亚大厦,那是曼哈顿最豪华的公寓住所,里面住的全是华尔街的大佬,以及东海岸的富豪们,象征财富和权势的王座。而顶楼,正是这座王座上的钻石。 这就对了嘛,那才是正宫,这里只不过是人家养金丝雀的地方。 “不过这个尤利,还真是舍得,居然把这座庄园直接送给了安娜余。” 默克莱的这话让陈文娟已经平息的心情又翻腾了,一股醋意从心底涌起。这座庄园起码值上千万元,居然拿来送人,真是壕无人性。要是默克莱也送给我一座该多好啊,不,我跟鲁伯特是真正的爱情,怎么能用这些庸俗的东西来衡量呢? 默克莱话一说出口就觉得后悔了,我说这些干什么!转念一想,对丘好问又有了几分抱怨,你把行情抬得这么高,搞得我们很难做啊。 陈文娟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平息。看着远处在人群里耀如明月得余菲鸿,心里暗暗骂了句,小碧池!然后紧紧地挽住默克莱得手臂,看着他脸上犹如刀劈斧砍的皱纹,心里给自己鼓劲道,“小碧池,你不过只是一只金丝雀,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跟鲁伯特,才是真正的爱情。” 宾客们陆续到达了,纷纷聚在草地上。 丘好问站在台阶上,拿着话筒,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开口道:“非常感谢诸位能够到来。今夜是《泰坦尼克号》的庆祝晚会。当然了,类似的庆祝晚会,在3月23号获得十一项奥斯卡项后的第二晚,举行过一次。今夜这次,是庆祝《泰坦尼克号》正式结束它的航程,满载着北霉6亿票房,全球18亿票房的成绩...” 草坪上响起了一阵掌声,身为“producer”的丘好问点着剧组主要人员的名字:“詹姆斯,艾格,戴维,安娜...还有李昂和柔丝...你们太棒了!”每个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会笑着挥挥手,以示回应。 “公司会有一笔奖励,每个人都会有。这个由艾格来安排,伙计们,最晚明天,你们都会拿到属于你们的那张支票。” 大家轰然大笑。突然一个人举手问道:“尤利,你和詹姆斯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所有人都盯着丘好问。电影公司老板们心思各异,却都在盘算该怎么挤进这个项目里去。男女演员们眼睛里冒出精光,警惕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同行,热切地盯着丘好问,在算计该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在这个项目里获取一个角色。 尤其是女演员们,各个精神抖擞,脸上挂着光彩夺目的微笑,目光在丘好问、卡神、艾格,甚至戴维张的身上打着转。他们家的红沙发在哪里,好像不大好找啊。 丘好问转向卡神问道:“詹姆斯,可以说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名利晚宴(三) 卡神耸耸肩,露出无所谓的样子。丘好问笑了笑,继续说道:“波塞冬研究所在5月份研制出可下潜一万二千米的深海潜水器,深渊巡弋者六号。7月份在马里亚纳海沟,无人状态成功下潜到了一万零七百六十米。接下来我和詹姆斯将全力做好准备,挑战海洋最深处。至于谁先乘坐巡弋者六号下潜,我和詹姆斯将会抽签。我会抽中的,因为我相信我的运气。” 卡神哈哈大笑,众人却听得一脸懵逼,啥玩意? 不过那些电影公司的老板们却松了一口气。新线影业还是很讲武德的。联合环球推出了《泰坦尼克号》和《绝世天劫》后,就不再兴风作浪了。留下半年时间给其它家公司,让大家都有饭恰,要不然非得组团群殴你不可。 这个年轻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大家又散开后,艾格先找上了丘好问。 “尤利,那家叫奈飞(netflix)的公司,该如何处理?百视达对其恨之入骨,威胁说如果我们继续支持它,就停止跟新线和环球的合作。” “百视达疯掉了?它有什么底气敢跟我们这么说话?艾格,加大力度支持奈飞,我也会给雅虎、谷歌那边说一声,在广告支持方面提供最大的优惠。” “尤利,奈飞会是影视出租业的未来?” “是的。奈飞是两个大学生创建的,就是一家普通租碟公司。夏季谷研究所的哈道夫跑去租了两次碟。无意间突发奇想,为什么不可以在网上租碟。然后成立了项目组,搞网站架构和算法预演,然后提出了项目书。夏季谷就出资收购了奈飞,让哈道夫带着团队正式运营。” “它到目前,奈飞已经拥有了四百万用户。它的成功之处在于它三点的新颖点:碟片邮递模式、线上租赁模式和今年开通的用户订阅模式。” “现在哈道夫提出要搞个性化推荐算法。根据用户的习惯爱好等信息,进行后台运算,然后有针对性的个性化推荐。这个项目让夏季谷的家伙们非常感兴趣,连我都跃跃欲试了。” 艾格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夏季谷的这些开了挂的大神们都集体出动了,那非得整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玩意不可了。谷歌的搜索引擎和广告竞价模块,雅虎的内容分类和推荐引擎,易支付的沙盒模式等等,这些火热网络公司的核心价值就是这么开发出来的。奈飞要是也有这么一个镇山法宝在手里,华尔街很容易圈到钱的。有了钱,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老板,那我知道怎么做了。”艾格点点头道。 艾格刚离开没多久,泰芙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丘好问身边。 “尤利,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泰芙笑颜如花地说道。她今夜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晚礼服称托着她修长的身形,灰色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泰芙,不,是你的实力让迈克尔和布鲁克最后选定了你。”丘好问笑着答道。 “最后不是你做出决定吗?”泰芙嘴角带着淡淡的妩媚。 “哈哈,”丘好问打了个哈哈,《绝世天劫》,除了同意把梁嘉辉塞进去外,其余的真没有管过。布鲁克是好莱坞著名的制片人,《壮志凌云》、《勇闯夺命岛》等票房大卖的电影都是他主导的。再加上有经验丰富的艾格和张学民在旁边看着,新线影业放权让他去操盘。 看着亭亭玉立的泰芙,还有她脸上欲说还休的表情,丘好问知道她想做什么。这一位,14岁就跟着母亲进入模特界,文艺圈的老江湖了。心机和手段可是早就锻炼出来了。 只是自己对她不是很感冒,脸有点长,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要是寡姐,自己可能还会心动。只是此时的寡姐才十四岁,还要等几年啊。这时的她在干什么呢?管她干什么,等几年,把《迷失东京》给她安排上,那是她在好莱坞真正打响名头的电影。 漫威公司也在自己手里,正在用各种办法回收那些卖出去的角色,等差不多了,再开始上《钢铁侠》。有现成的阳光大道,干嘛还要摸着石头过河。到时候,寡姐的角色,不是不可以给她,就要看她的诚意有多大了。 丘好问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泰芙聊着。 “尤利,听说新线影业正在筹建《指环王》剧组?”泰芙绕了好久,见丘好问总是不上钩,留给自己跟他独处的时间也不多了,干脆直奔主题。 哦,消息真灵通。《指环王》,这部西方的《西游记》+《封神榜》,家喻户晓,版权早几年就被新线买下了。只是丘好问在记忆中知道托金斯基金会在电影大卖后的动作,交待艾格组织律师团队,把合同再捋了一遍,搞得更严谨。 “是的,特效团队那边评估过,可以做出来所需的效果来,所以我们准备立项了。” “听说请了纽西兰的一位新人做导演,会不会有风险?”泰芙装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问道。 “彼得是狂热的托金斯迷,他十年前就开始筹划改编《指环王》,甚至还到处筹钱组建了一家特效工作室,为拍摄这部电影做了一切该做的事情。这样一位充满诚意的人,我们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尤利,我对《指环王》也充满了诚意,你可以看得到的诚意。”泰芙轻声说道。 “好问,你们在谈什么?我能不能加入?”余菲鸿悄悄地站到了丘好问的身边,突然开口问道。 “哦,我们在谈论《指环王》筹备的事情。”丘好问磊磊大方地说道。我问心无愧,就不怕鬼神敲门。 “你们聊,我先告辞了,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泰芙嫣然一笑,施施然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余菲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碧池!然后转过头来笑着问道:“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啊。” “在我眼里长得一般般,也就那样。” “你眼光倒挺高的。” 丘好问笑了笑,没有开口,拉着她行走在各色人等中。 第二百五十章 十月围城(一) 丘好问是跟梁嘉辉一起回国的,直飞沪江。 《十月围城》上演了,按照合同,主要演员需要分组到各大城市进跑场宣传。梁嘉辉的第一站正好是沪江市。 “丘先生,这跑场宣传,北霉等成熟市场倒是有。这次长青影业在大陆率先推动,敢为人先,实在是有大勇气啊。” 梁嘉辉的话没有讽刺在里面,实情确实如此。此时的大陆票房,盘子只有那么大,又黑幕重重,制片方根本分享不到应有的利益。而跑场宣发也是需要成本的,在票房回报不确定的情况,还砸钱进去,确实属于“勇气可嘉”。 “辉哥,做生意,就是要有这份自信。做出的东西自己都没信心,别人怎么会有信心呢?” “丘先生是做大事的人。”梁嘉辉笑着答道。他在好莱坞已经见识到丘好问不显山露水的实力。前些日子,程可欣因为受邀北上去拍电视剧而苦恼,知道他跟内地走得近,就打电话过来,咨询下意见。 梁嘉辉非常清楚程可欣的心态,想要站在把钱挣了。这没问题。再说了,人家也没叫你跪着挣钱,也是很尊重你。只是同行的人会笑话你。梁嘉辉当时就劝他,那些家伙完全是嫉妒你,又鼠目寸光,就当放屁好了。以后有的是要来求你的时候。 现在南港能开工的剧组有多少个?多少业内人士处在无工可开的境界。都手停口停了,还在那里端着,要别人跪着来求你去挣钱?想什么屁事呢?真当人家是没见识的土包子? 梁嘉辉暗示了几句后,程可欣过了两天就带着自己的班底北上去了,老老实实给内地大佬拍电视剧去了。挣钱吃饭,有什么好丢人的? “辉哥,我听说白娘子赵雅芝,《神雕侠侣》演小龙女的李若彤就都是空姐出身的?”丘好问好奇地打听着。他们坐在头等舱,成了空姐们重点照顾对象,过来得非常殷勤。 “是的。”梁嘉辉可是听过旁边这位大佬的“风流韵事”。在他看来,很正常的。要是没有这些绯闻,他都不敢坐在旁边。出门在外,男人也需要保护自己。 “辉哥,你给我说说港岛的八卦呗。我听说,细柳柳老板是南港有名的女星杀手?” “哈哈,是有关这样的传闻,真假我也不大清楚。”梁嘉辉打着哈哈答道。细柳对他而言,庞然大物。而且他的性子也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 “辉哥,濠江那边在南港影视圈牵涉得多不多?” “濠江那边?”梁嘉辉沉吟一会说道,“听说那边在南港有不少生意,影视圈倒是牵涉得不多。” “哦,这样啊。对了,今年南港那边经济环境不大妙,辉哥有没有受影响。” “受了影响。我们赚点辛苦钱,股票、期货不敢玩,开餐厅又不懂,只好买商铺楼房收租了。前些日子的大灾,坑惨了不少人。负资产,欠着银行一屁股的债,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还完。我名下有几间商铺和住宅,空置了好几处。都没饭吃了,租不起。幸好这些商铺,我大部分都是付完银行的钱了,还欠有贷款的,付不起的让银行收走算了。这么大的浪,能保住一点算一点了。” “南港的房市,还会跌一段时间。就算到了谷底,想触底反弹再恢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以前那一段时间,过于疯狂了。辉哥,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有耐心啊。” 梁嘉辉听出点意思来,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 飞机到沪江机场,两人告辞,各自忙各自的。 梁嘉辉先去跟剧组汇合,去沪江几大电影院串场宣传,然后去沿着吴江、金陵、余杭三角线转一周,再直飞江城,往南走,星城、交州、南鹏。 丘好问则见到了柳智敏和他属下的三大天王,麦克斯、真田信一和朴知恩。 麦克斯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在芯片设计方面水平很高,得到过苏拉教授的高度赞誉。真田信一东大毕业,在南加州大学读的博士,芯片工厂管理这块水平很高;朴知恩,在马省博士毕业,在芯片制造工艺上有着高超的造诣。 这次柳智敏带着这三大法王过来,是鼎诚国际与惠普和戴尔正式签约,为这两家电脑公司提供ddr sdram内存颗粒。 鼎芯工厂到了华夏土地上设厂,市场营销手段也充分吸取了中国古兵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鼎芯在1998年初高调宣布实现了nand的垂直单位体制造工艺和技术商用化,直接把nand价格降到主流价格的三分之二。这引起了业内一片轰动。但是这也就轰动一下就算了。nand flash的应用目前还不广泛,用量最大的pc机内存条是sdram,目前掌握在翰国四星、海格士,曰本mec,米国美光等几家手里。 可是在4月份,鼎诚国际突然宣布,它率先实现256mb sdram的商用化,向各大实验室和电脑主机厂提供了可量产的样品。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鼎诚的nand技术只是烟雾弹,它真正的杀手锏是sdram。 defdut(多插值+超高介电率移相膜技术),是麦克斯和苏拉教授在1993年提出的一种sdram制造技术,当时被各大内存厂嗤之以鼻,认为是不可实现的。只有nec吸取和借鉴了其中的技术理论,在1997年捣鼓出4gb dram。不过那只是dram,离sdram还差一步。又只是实验室产品,离真正商业化还差得远。 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想不到麦克斯埋头苦干几年,一声不响地把它的完整商用品给捣鼓出来。 6月份,各大实验室和电脑主机厂宣布了对鼎诚国际的256mb sdram的测试结果,超过预计的指标参数。接着鼎诚又推出了512mb的sdram量产品。 内存双雄,翰国的四星和海格士顿时傻眼了,他们的256mb sdram实验室版产品快要出来了,但是量产版起码要到明年去了。可是这内存产品,人家比你早一年出货,什么研发成本都赚回来了。到时来个大降价,直接坑死你。而且作为内存大厂,他们也清楚defdut技术的威力,成本可能是目前主流制造工艺的三分之二,真要打起价格战,只怕自己会死得更惨。 7月份,ti和ibm宣布退出内存生产市场。 妈蛋的,dram这个养蛊场杀进来一只莽牯朱蛤,里面正杀得难解难分的五毒都扛不住,我们更玩不转了,还是早死早超生。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十月围城(二) 米国英特尔、ti和ibm三巨头公司,是世界上最早一批生产的内存器件的公司。只是他们在七八十年代被曰本厂打得晕头转向。英特尔最先扛不住,八十年代中就先撤了,专心搞cpu。负隅顽抗的ti和ibm在翰曰两国厂家惨烈地竞争中被杀得奄奄一息,现在星迦坡鼎诚来了一记绝后腿。干脆,我们不玩了。 反正cpu等高端产品还在我们手里抓着,剩下的你们去争吧。翰国四星和海格士本来就是他们扶植起来对付曰本的nec等竞争对手的,现在又多了家星迦坡玩家,还把工厂设在华夏大陆,更没得玩了。 内存便宜了,电脑会卖得更多了,我们在利润最高的上游端,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了。米国佬自我安慰了下,酸溜溜地先下场了。 nec、东智两家曰本厂见到这情况,悄悄地派人跟鼎诚国际联系,愿意低价出售它们的内存生产部门。它们早几年就被猛得一比的翰国双雄打残了,这会见到前路已绝,干脆躺下拉倒。 剩下的四星和海格士傻眼了。国际游资已经浩浩荡荡从南港移师北上,堵在翰国和曰本门前打劫。头铁的翰国人不服输,甚至鼓动国民把家里的黄金都捐出来,进行十分悲壮的最后抵抗。 处境十分艰难的四星和海格士的工程师们,在这种精神的鼓励下,正日以继夜地研发最新的sdram产品,准备靠它打败竞争对手,以此翻身,回报国民之万一。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防到了米国佬和曰本鬼子,却没有防到星迦坡人。这些靠内存条组装分到一杯残羹的家伙们,真是祖坟冒了十八丈高的青烟,硬生生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到了。 随着鼎诚国际跟hp、戴尔等电脑大厂的协议签订,尘埃落定。鼎芯的sdram颗粒将成为主流,谁要是不用它的,内存条会比别人贵一截,整机也会失去竞争力。在越来越白热化的pc战场上,任何一家都不敢冒这个险。连cpu霸主英特尔公司,在听说amd的某高管悄悄访问鼎芯工厂后,也连忙派了一位技术总监过来,跟鼎诚国际初步讨论下一代sdram的接口协议和标准事宜。 “丘老大,这三位真是神人啊。麦克斯搞定了多插值+超高介电率移相膜技术;真田信一的管理水平,有力地确保鼎芯的产能;朴知恩在制造工艺上的能力,确保了sdram和nand的品质和制造工艺的先进性。缺一不可啊。” 见到丘好问,柳智敏是没口子地赞叹他的三位助手。 “丘老大,我申请的奖金和股权等奖励,你叫老黄早点批下来。现在翰国、曰本那些公司正红着眼睛要挖他们三位走,可不能让他们寒了心,动了心思。”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正事忙完,就是看电影了。 《十月围城》在沪江影城举行了华东区首映式,梁嘉辉、宇宙丹、谷田乐、胡君、袁荃、曾莉和监制张学民,在唐万年的亲自带队下,出席了这场首映式。 走红地毯,接受媒体采访,在影院里与观众们互动,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让参与的记者和观众们,兴高采烈的,高潮是一浪接着一浪。 在观众席的一角,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显得格外得淡定。在一旁是柳智敏和他三大法王。麦克斯三人足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使得观众们没有发现旁坐着的是著名导演张国师和一个很帅气的精神小伙。 “这首映式有意思!”张国师看到一位观众正在向梁嘉辉提问,转头低声说道。 观众有点小激动,声音都颤抖着。梁嘉辉是老江湖,顺着话题把剧组捧了一把,最后来了一句:“我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场下观众顿时一片欢笑,今天能来的都是电影爱好者。《黑金》这部电影,肯定是看过vcd碟的。经典台词一说,下面的人就get到了。 “南港的艺人就是放得开,我们这边的演员,还嫩得很。” 听了张国师的话,丘好问也向台上站着的演员们看过去。直接跳过几个男的,从袁荃、曾莉两位脸上扫过,真的嫩得很,掐一下都能出水来。 “张导,这两位中戏的美女是你推荐的?” “是的。我正在拍摄《我的父亲母亲》,女主选了一圈,选中了中戏的张子仪。后来张监制说《十月围城》需要两个女角色,叫我推荐下人选。正好,张子仪的几个同学一起来我这边面试过,虽然不适合我的戏,但都很有实力,我就推荐给张监制,没想她俩给选上了。” “中戏的学生,终究还是更讲实力。” 首映式搞了一个小时,电影终于开始了。大家都安静下来,开始欣赏起来。 一开始就是学友哥友情出演。在一群学生面前,刚讲出那句经典的“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而这痛苦就是葛敏”,就被一枪爆头。 在学生们伤心欲绝的呼唤声中,悲怆的大提琴声隐隐响起,镜头缓缓拉高,从对面屋顶的胡君一扫而过,再缓缓落到街面上。那边学生们的悲切还隐隐在耳,这边却是人声鼎沸,百相众生。 有衣衫褴褛的难民乞丐在街边乞讨,西装革履的买办嫌弃地走过,然后十分热情地用英语跟鬼佬打着招呼。有身强力壮的小伙们在街边小巷里赌博,叫得不亦乐乎,其中一个个子特别高,别人跟他一比就是鹌鹑。 戴着绿斗笠的警察讨了几角钱就当没看到,慢慢地走开。其中一个警察就是脸黑黑的宇宙丹,他出来就转到旁边酒铺,买了一壶酒出来。从烟馆里走出一个枯瘦如鬼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才让我抽了两天就赶人走,我老婆押在你铺上,起码能抽三天。” 黄包车在大街上来来往往,其中谷田乐跑得最欢实,灵活地躲闪着行人以及飞驰而来的马车。然后镜头再拉高,太平山,维多利亚港,英式建筑,广式骑楼,还有一片片破烂不堪的棚屋,以及港口上的帆船,一个二十世纪初的南港就这样在一个长镜头里,活生生地出现在观众眼前。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十月围城(三) 这些靠电脑特效做出来的场景让观众们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刚刚被《泰坦尼克号》洗礼过一遍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国内的电影居然还能做出这种真假难辨的特效来。 随即银幕上出现电影名字《十月围城》。电影院一片寂静,被深深吸引住的观众们开始进入到情节中去了。 张国师却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问道:“这特效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 “滨海市天工特效工作室联合神笔马良电脑工作室等公司,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搞出来的。所有的特效镜头,六百万,不二价。” “值!”张国师是识货的人。这么好的特效,在好莱坞特效公司,六百万美刀都不一定能做出来。他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丘老板不愧是计算机达人,尤其是计算机图形学方面,是世界领军人物。 听人说,上月还因为他把数学什么调动(调和)分析应用在图形压缩和渲染方面的成就,获得米国奈望林纳奖。好像是米国数学学会的奖,说是有两个,被丘老板拿齐了。 所以说他一手建立的特效工作室,尤其是计算机图形处理这块,完全不输给好莱坞的特效公司。听说《泰坦尼克号》的特效,有三分之一外包给滨海市那几家公司的传闻,应该是真实的。 既然如此,自己要不要也捣鼓一部商业大片。丘老板总是说,商业大片才能打造出我们的电影工业来,所以一直鼓励大家去拍商业大片。不过那需要好的剧本和项目书,你空口白牙的,会吐你一脸吐沫。人家可不是什么不懂,只知道捧小蜜的煤老板和大款。人家在好莱坞也有正经的电影公司,业内行情知道得很通透。 张国师在那里心里盘算着,电影剧情在继续。 清廷要找人杀了孙文,不过这里做了些修改。那时的孙文,只是众多乱贼头目之一,名字能传到老佛爷耳朵里,已经是天恩浩荡了,还想着让老佛爷亲自布置针对他的工作,想什么屁事呢?所以应该是两广总督得了上面的密令,转手交待给某位幕僚去安排执行,这样的流程才对。 阎孝国还是那样安排,世代为官,对清廷忠心耿耿。而且思想开明,年少时还拜陈少白为师。但是目睹列强欺凌中国,心里的那颗爱国心走向了极端。他拒绝一切与西方有关的东西,更厌恶学习西方思想领导革命的革命党人,认为陈少白乃至孙文软弱无能,只是被列强利用,祸乱中华的棋子。 在他心里,铲除乱贼,保国安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身为汉军旗包衣,记名都司,实授千总,分指两广效用的阎孝国接受了总督府的密令,带着四大高手,三百死士,悄悄潜入南港。 根据丘好问、许科、张学民三人的合计,一脸正气,英俊帅气的胡君被毁容了。额头凸出,眉骨高耸,原本浓黑的眉毛还被刮掉了。再加上他按照人物传记体会的那股“狠”劲纠缠在眉眼之间,往那里一站,就让人知道觉得心颤。 往下就是陈少白到处找人手来保护孙文。 先领盒饭的是华哥演的方班主,他女儿方红是曾莉演的。听说她为了这个角色,吃了不少苦头。想想也是,一直在学习着演文戏,要靠演技和颜值吃饭的她,现在要转身变成一位打女,确实要经历一番锤炼。 黄包车夫的谷田乐,他暗恋的照相馆主女儿,是袁荃演的阿纯。江闻演的李玉堂,程坤演的他儿子李重光,还有他千娇百媚的四姨太,徐卿演的月茹,王大亮演的乞丐都一一出现。 宇宙丹还是那个唯利是图的小警察,达叔是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华人探长。然后在梁少白的策划下,孙文入港,秘密召开筹划武装起义的会议。为了掩护他和密会,李重光在梁少白拉来的各路人手的保护下,吸引着阎孝国一伙的注意力,以及他们的追杀。 一路上阎孝国设下重重埋伏,加上港英政府的暧昧,护卫小队举步艰难。他们在用鲜血和性命铺设着这条并不长的道路。方红、小贩、乞丐、车夫,他们不懂什么民族大义,他们或者是为报父亲的血仇,或者是为了许诺的二十两银子赏钱,或者报答东家的大恩大德,又或者是仅仅因为心里的善,见不得坏人欺负好人。 这些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乱世小人物们,为了各自的理由,用生命去保护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他们的牺牲不像传统电影那样,高喊几句口号,然后英勇就义。他们来得很随意,死得也很突然。 身负父仇的方红为了掩护队伍,把身绑炸弹的杀手们关在一间房子里,然后死死地扣住那道门,跟整座房子同归于尽。没有临终遗言,甚至来不及煽情,只是眉眼如画的人儿,骤然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那里,在众人的泪眼和奔跑中,越来越远。 高大威猛的小贩王复明,秉承先人们反清复明的遗志,见到是清狗杀害忠良,自带干粮加入队伍中。他身高两米多,如同一位巨人,左挡右杀,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正当大家为此叫好时,不是傻子的反派们改了策略,先是用阴招缠住他,然后一涌而上,十几把尖刀来回地插进他的身体。 王复明没有想大家想象的那样,以一当百。他雄壮得像一头野牛,却还是被几十只豺狗扑倒在地,撕成了碎片。 乞丐儿小黄,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只是因为梁少白路过时顺手给了他一把铜钱,让他吃了一顿饱饭。为了报恩,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厮杀了两人,被阎孝国一刀就砍翻在地。 在这部电影里,反派跟传统的完全不同。他强大却又不愚蠢,知道充分利用各种优势;正派拼尽全力,绞尽脑汁,也只能在他的魔爪下苟且逃生。靠着前仆后继的牺牲,终于冲到了关键时刻。可是反派还是那么强大。 被月茹说服的小警察弃暗投明,拼尽性命,重伤了阎孝国,也完成了他的承诺。 阎孝国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但没有泯灭最后的人性。他两次放过自己的老师,没有痛下杀手,还苦口婆心地劝他归顺朝廷,为国家出力,一起反对列强欺凌。却不想被老师陈少白在背后连开两枪,可他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杀死了躲在黄包车里的李重光,他认为的孙文。然后大吼一声,“已报国恩!”含笑慷慨死去。 陈少白觉得自己从事的是正义之事,却不想在最后成了背后开枪的小人,成了自己最唾弃的人。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葛敏。在那一刻,陈少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李玉堂有一片爱国之心,却不想以身犯险,只是想出点钱就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却为了崇高的理想,牺牲了。在那一刻,李玉堂抱着儿子痛哭时,不知是否在想,这葛敏,这民族大义带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看完之后,张国师轻叹了一句:“这真是一部划时代的主旋律大片。只是传统的舆论界,不知能不能接受它。” “时代大潮,浩浩荡荡!”丘好问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时代在变,我们要想在这个世界获得一份话语权,就必须让别人了解我们的文化。迫在眉睫,我们再不做改变,就来不及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才是大佬?(一) 悠悠的大提琴声音在回响着,屏幕出现密密麻麻的字幕。影院的人群却陷入到一种寂静中,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剧情中挣脱出来。 影院的大灯全部打开,一片通明,客串主持人的刘艺威上台来,高声问道:“大家觉得电影好看吗?” 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回响,“好看!” “好看吗?” 刘艺威连问三遍,观众们回答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他趁热打铁,选了一位观众,问起他的观后感。 “我觉得吧,挺颠覆的。”被选中的女孩个子中等,挺漂亮的。开始时有点紧张,说话还有点结巴。但是说了几句,也就流畅了。 “以前我们看过的爱国片,那些英雄都是高大正面,一身的正气,舍我其谁。但是这部电影的英雄不同,他们都是小人物,有着各种毛病,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国家、民族之类的大义。但是在危急时刻却能挺身而出。他们这样的,应该也叫英雄。” “好!”观众们齐声叫好,不知是她说得好呢,还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刘艺威一看这气氛,马上开口问道:“请问你是什么职业?” “我还是一名大学生。” “哦,对了,我觉得你很眼熟。”刘艺威一开口,旁边请来的东方台的女主持人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 “刘老师,你这话一说出来,是高手啊。” “你们看,哦,你们看,她跟袁荃很像。” 女主持人一听,刘艺威不像是在打诨胡扯,不由仔细一看,也吃惊了。 “真的有五六分像。” 于是女大学生被请到了台上,袁荃也被请了出来。两人站在一起,射灯一照,台上台下的人都吃惊了。她们眉眼间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袁荃的东方韵味更足,女大学生混血特征更明显,显得更艳丽几分。一个如清泉澈溪,一位似桃源碧潭。 “你叫什么名字?”袁荃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于跟自己长得相似的人,她有几分好奇。 “我叫石琳,是华东师大的学生。” “真是可惜,两人要是同姓,那就真的是姐妹了。”女主持人笑着说道。 “不同姓也能成为姐妹,金兰姐妹。”刘艺威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卖点。 电影好不好看,大家都有定论,现在就是要多制造些气氛出来。现在这么两个大美女站在台上,肯定比尖嘴猴腮的许科,以及一脸横肉的张学民有看头。 “我78年的。”石琳脑子转得也快,连忙说道。 “妹妹。”袁荃连忙补了一句。 “袁姐姐。”石琳也答了一句。 刘艺威哈哈大笑,像是凑成了一对姻缘,然后继续引领着话题。 “石琳,你想不想演戏?” “想,也不想。” “为什么?” “想,是觉得拍戏好奇,好玩。不想是因为我不懂,怕演不好。 “那我们问问你的袁姐姐,演戏好不好玩?袁荃,在拍这部戏时,你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 “嗯,我记忆最深刻的是许科导演跟几位监制在讨论剧情的事情。” “他们怎么讨论的?” “他们对反派阎孝国怎么个死法意见不一,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他们三个就上前按照各自的想法演了一段。后来大家笑着说,许导演的想法是不错,就是演得太烂了,所以才没被采用。” 刘艺威连忙把话筒转给站在后面的许科,“许导,是这么回事吗?” “哈哈,是啊,我的演技太烂了。看来以后我还要多练练我的演技,刘监制告诉我,可以没事的时候去戏里客串,串着串着就能拿影帝了。”许科用夹生的普通话说道。 台上台下哄然大笑。丘好问混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真是巧了。 张国师在旁边说道:“刘监制,说的是你吧。” “是的,我在这部戏里,用刘浩然的名字挂了监制名字,每个月都要回来一次。” 张国师乐了,“难怪江闻在这部这么老实,居然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听他们几个说,你对电影很在行,什么时候也导一部?我也去客串一把。” “好啊,我可记住了。到时叫你可不能推托。” “哈哈,我倒是想推托,可是敢吗?”张国师开着玩笑说道。他扫了一眼台上的演职人员,看到几个外国人,心头一动,忍不住低声问道。 “丘先生,听说这次跟南港的武指闹得很不愉快?” “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丘好问懒得提起那些家伙。 张国师却是听说过内幕。张学民、许科托人去请南港的武指,那些家伙一听是大陆的大水喉,个个都想宰一把肥羊。许科、程可欣等人说情都不好使。嘴里还叫嚷道,我们南港的武指都进了好莱坞,在帮大电影公司拍科幻大片。给你们这些表叔当武指,是看得起你们,必须得加钱! 要价高也就算了,说话还这么难听,把张学民气坏了,更把丘好问气笑了。 他直接叫张学民从国内、翰国、曰本、泰国找了一批精通跆拳道、柔道、空手道、剑道、泰拳、柔术、自由搏击、摔跤和武术的高手,加上好莱坞的专业技术人员,组成自己的武指团队。直接上高速拍摄机,把大家的绝招都拍下来,然后坐在一起,慢慢琢磨,哪些动作好看,怎么样表现出来。 没了张屠夫,难不成就要吃混毛猪?! 正在好莱坞拍摄《尖峰时刻2》的方龙,给《黑客帝国》当武指的袁八爷听说这件事后,匆匆从好莱坞飞了回来,把同行大骂一顿。大家才知道,人家是把南港武指带进好莱坞的“带路人”,自己这么搞,有点忘恩负义了吧。 可是这些武指转过头来还是不当回事,觉得无所谓。拍功夫片,不用南港的武指,你用谁的? 结果人家真不用你的,拍出来的武打场面,却十分好看。动作简单明了,招数凌厉狠辣,有股子杀气狠劲,却又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张国师看得出来,这支武指团队,在吸收了各方面的特点后,正不断地摸索着开拓一条新路。虽然还有些幼稚,但已经在这部电影里展露得淋漓尽致。拳拳到肉,看上去很真实,但是又保留了东方功夫灵动飘逸、充满想象力的神韵,等于开创了一门别样的暴力美学。 现场观众对武戏的赞不绝口,可以充分证明这点。 听说方龙和八爷看过样片后,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要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他才是大佬?(二) 又热闹了一个小时,首映式才算全部结束,剧组人员被包车送回了锦江大酒店。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自助餐,招待这些饥肠辘辘的人。他们从中午开始准备,一直忙到现在,自然是饿坏了。 丘好问和张国师走进餐厅时,袁荃和曾莉正吃得不亦乐乎。龙虾肉,烤肉,还有金枪生鱼片,她们端着盘子,在那里既快乐又痛苦。 快乐是眼前这么多美食,可以大吃特吃。痛苦的是这顿吃下去,不知要堆积多少卡路里,需要锻炼多久才能消耗掉。 她们一眼就看到骨骼清奇的张国师,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嘴巴里塞了食物,却是想叫也叫不出来。 正在一旁边吃边聊的张学民、孟昭明、史南笙和许科看到两人,都迎了上来。 孟昭明是台岛人,也是丘好问大堂叔丘秦一的中学同学,从小爱好戏剧,成功大学毕业后,跑去报读南加州大学电影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好莱坞工作,慢慢混出一定得名气。黎安拍摄《理智与情感》,就是他居中牵针引线。 96年进了新线影业,负责电视剧的制片和发行工作。98年初长青影业改组为长青影视集团,被聘请为副总。 史南笙是许科的夫人,现在是华美(南港)影业的副总经理,负责南港影视圈资源的协调。 四位大佬是整个晚宴的中心,大多数人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那边,伺机寻找一个机会上前去搭一句话。 长青影视主导的这部电影,从现在的势头来看,是一片大好,有大卖的王者之气。此外,长青影视通过这部电影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却非同一般。 与中影联手,国内三十六市同步上映。南港、台岛两地区和翰国、曰本、吕宋、暹罗、大马、星迦坡等国也是同步上映。能做到这份上的,国内的电影公司也仅此一家了。 所以,长青影视这棵大树,必须好好靠一靠。而这四位,更是著名的电影人,要是能被稍微提携一下,就受用不尽。 “丘先生,张导,你们也来了。”张学民率先开口道。 “来探探班,慰问慰问大家伙。这段时间大家要到处跑宣发,辛苦了辛苦了!”丘好问客气地说道。 “我是来凑热闹的。”张国师笑呵呵地说道。 史南笙和许科两口子相视一笑,心里不约而同地嘀咕起来,你糊弄谁呢?早就听说长青影视、新线和环球影业准备联手打造一部商业大片,说是投资两千万米元。这当口,你丢下正在拍摄的电影,跑到沪江来会见丘老板,真当我们白痴啊。 许科还想着让丘老板投资他的仙侠梦,尤其在见识了丘老板的特效公司的高超水准后,心更热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聊了起来,梁嘉辉是熟人熟面孔,上前笑呵呵地说道:“丘老板,你是老细,这样压榨我们,不能亏待我们啊,必须天天这样的待遇啊。” 丘好问也跟他开玩笑道:“现在有的吃就赶紧吃。过几天要是票房不好,只有炒粉吃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亮、程坤想上前去搭个话,又怕落个没趣。袁荃和曾莉看得奇怪,忍不住问胡君。 “师兄,跟张导一起来的是谁?” “是谁?一个小混蛋。”在一旁优雅地吃东西的徐卿鼻子一哼。 胡君当然知道她跟丘好问的那点事,脸上有点尴尬,含含糊糊地解释道:“是长青影业的股东。唐老板赶去京城跟那边的宣传组会合,他应该是替长青影业来慰问大家。” 同为女人,袁荃和曾莉能够察觉到徐卿话语里的那股子酸意。又听胡君这么含含糊糊的回答,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去吧,愣在这里干什么,多好的机会,跟这些人多搭搭话,对你们有帮助。走吧,我带你们一起过去。”徐卿转过头来对二女说道。 “谢谢徐姐。”袁荃和曾莉乖巧地答道,眼睛却盯着胡君。 “一起去吧。”胡君嘴角带着几分苦笑说道。是你想跟那人搭话,怕太尴尬,就拿我这两个师妹做挡箭牌。只是这话万万不敢说出口。再说,人家说得没错。混娱乐圈,就是要人脉和资源。 “丘老板,你今儿有空,视察民情来了?”徐卿见了面,就跟吃了怨妇丸一般,冷嘲热讽道。 “徐姐这话说的,我这是来感谢大家,为了这部戏,不辞辛苦。不仅用心费神拍戏,还挤出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帮着跑宣发。”丘好问笑呵呵地说道。 徐卿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不过她就是这样性格的人,说了做了就这样,也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她的一双眼睛盯着面前这小混蛋。 他,什么都好,有才华,二十岁就成了斯坦福大学的副教授;又有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产业,多少财富;又长得不错,按照他自己的说话,是华尔街最靓的仔。 这么好的男人,偏偏那么花心,自己肯定是留不住他。只是仅限于露水情分,徐卿又有些不甘心。 “我们是签了合同,拿了钱的,不想跑也得跑啊。”梁嘉辉一句话,大家都笑了,打破了现场有些微妙的气氛。 “丘先生,这两位是我们中戏表演系96届的小师妹,袁荃,曾莉。”胡君借着这个机会介绍道。 “是跟张子仪一个班的。”张国师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十月围城》必定能成功,这是因为请到了像嘉辉哥、江闻哥、胡君哥、大亮、程坤以及两位这样的优秀演员。” 徐卿美目在丘好问的脸上一扫,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个小混蛋,现在装得人模人样的,没人的时候,就跟一只小狼狗似的。 想起跟丘好问独处时的情景,徐卿的嘴角不由露出淡淡的甜意,一双美目,如同春天的水潭,顾盼盈盈,都要溢满出来了。 袁荃和曾莉眼尖,发现了徐卿的变化。她们也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蓝银身上。 他站在众人中心,如同是太阳系的中心。此前她俩只敢仰望的大人物,都围着他,话里话外都有顺着他的意思。 他带着笑意,和气跟众人谈着话,谈笑风生中,让在场的每一人都如沐春风,就连站在最外围的王大亮和程坤,也不感到自己被冷落。 看来,这一位才是真大佬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余波闲谈(一) 与众不同的《十月围城》上映,观众们反应非常好。这部电影故事情节紧凑流畅,扣人心弦,很典型的商业故事片模式。武打场面精彩好看,除此占多数的拳脚和冷兵器打斗之外,还有枪战,爆炸,马车追逐戏,该有的惊险刺激场面都有。而且都是配合情节来的,紧扣主题,不是为了凑场面好看而硬塞进去的。 尤其是在网上,前几个月就被炒得沸沸扬扬的这部电影引起了大部分网友的关注,很多网友观影后第一时间把感想写在论坛上。 其中一篇文章极具代表性,也是最火的帖子之一。 它写道:“这是一部以小人物的角度去拍摄的主旋律片。它首先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贴近,接地气。不再像以前的主旋律片,一水的高大全,看多了就觉得虚假空洞...” “但是《十月围城》就不同,它通过一个社会不同人物的视野去看待同一件事葛敏。有热血学生,有爱国文人和富商的,有唯利是图的小警察,有微不足道的贩夫走卒,他们眼里的葛敏,慢慢汇聚成了《十月围城》。里面的人物往往显得很渺小,甚至显得很自私,但就是这些,才让这部电影显得很真实。这些小人物牺牲时,才让我们的心感受到那份痛楚‘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经文明之痛苦,而这痛苦就是葛敏’...也充分印证了一点,历史是由人民群众书写的。” “最出彩,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反派,他不再脸谱化,不再是丑陋、愚蠢、凶残,他也满腹经纶,说出的大道理能让博学多才的爱国文人陈少白,不知如何回答。甚至他也爱国,只是他爱的是腐朽的清廷。他确实凶残,但恪守着最后的人性师道,两次三番放过自己的老师,最后还死在了老师的背后一枪。临死前如同烈士一般,大吼一声‘已报国恩’!” “这一幕,跟陈少白背后开枪,杀死几次饶过自己性命的学生后那种彷徨和迷茫;李玉堂抱着儿子痛哭,经历着葛敏给他带来的切身之痛;以及学友哥领盒饭后那个长镜头,成为我记忆最深刻的四处场景。正是这种戏剧化和反衬对比,把矛盾和冲突最大化,才会让我们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当时社会的昏暗,多少仁人志士,为了解除民族的苦难,在痛苦中摸索着。” “确实,我们感受到了那份痛苦,那份悲愤,那份激昂,那份热血...我们也明白了,我们能感受到这些,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一直都深爱着这个国家,这片土地。” 但是也有不少保守的电影人和评论家,抨击这部电影,三观不正。他们大声疾呼道:“如此严肃的题材,不能用这样儿戏的手法去表现,简直就是在侮辱先烈,污化我们的葛敏事业...” 沪江某酒店的户外,丘好问看着这些报纸,笑着对岳安宁说道:“这些家伙,扣帽子的本事个顶个厉害! “现在他们还是舆论的主流,众口销金,不容忽视啊。”岳安宁劝道。 他这次来是参加长三角城市发展论坛。这两年,鼎芯太给他长面子了。投资额高达近五亿米元,今年也开始产出,光是几大pc机的sdram合同就接到手软,金额高达近十亿米元。最重要的是引起了群体和连带效应。 围绕鼎芯芯片制造厂为核心,鼎诚将配套的封装测试厂,晶圆生产厂等工厂也搬过来了。虽然不是业内“最先进”的技术和工艺,但是对于目前的国内芯片制造产业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随着鼎芯公司在电源管理、南北桥等芯片的技术突破,又充分利用吴江的成本优势,开发出更多性价比高的芯片。其余的芯片公司,比如这两年在显卡芯片上突飞猛进的英伟达,由西门子、博世、松下等公司的原芯片和电子元器件部门组成的睿威电子,几家米国模拟器件厂整合而成的安纳格信,似乎看到了榜样,纷纷要在吴江建芯片制造或封装厂。 它们或是新公司,或是奄奄一息重组求生的公司,为了杀出重围,或者重振旗鼓,把工厂转移到成本低的中国内地来,确实是一招妙棋。鼎芯以前就是奄奄一息,结果搬到内地后,成本一降低,价格有了竞争力,把往日嚣张的曰翰厂家打得嗷嗷叫。 至于技术升级,那玩意苦涩难懂,说了也没人听得明白,就不必太在意了,还是总结下通俗易懂的经验和道理。 由于聚集效应,好几家台岛的芯片制造厂也跑来吴江考察,准备在这里建厂。 pc大厂猛然间也发现这里的好处。首先芯片制造封装行业汇聚在这里,配件非常容易获得。其次这里是中国经济最发达、发展也最快的地区之一,就地采购,就地生产,再就地销售,产销一条龙。 所以它们也陆续跑来吴江,洽谈建厂的事情。 有了这么多耀眼的成绩摆在那里,岳安宁就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了。他四十岁出头,已经是江南省领导班子的一员,再进一步就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他这次到沪江开会,特意找丘好问聊天,不是单单为了谈招商引资的事情。 “我的老领导对这些舆论很关注,特意打电话过来。” 岳安宁说的很含蓄,但丘好问听懂了。 他斟酌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岳叔,时代变了,或者正在改变。首先正在蓬勃发展的互联网,它将是一场葛敏,也是传媒和舆论的一场葛敏。在互联网上,信息交流的限制将极大地降低,个人表达意见的能力将出现质的飞跃。舆论将不再被垄断,或者说将被新的势力垄断。还用老的观念去应对,早晚要吃大亏。” 丘好问给岳安宁斟上一杯热茶,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些人呢,他们还沉溺在过去,还以为只要把握住某些喉舌,就能引导舆论。他们还以为自己怎么说,别人就必须怎么听。这样不行了。他们还在固守在以前的那套思维模式里,以为自己感动了,全世界也会一起感动。却从来不去了解,该如何让别人接受。” “这些家伙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讲着空话套话。时间久了,再好的东西也变得空洞苍白,让人反感。现在有一种趋势,谈到爱国就让人觉得老土、过时,难为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帮瘪犊子长期讲空话套话造成的。一旦被人打上这个标识,以后你说话再大声也没人信了。” 听到这里,岳安宁的手在茶杯上轻轻抚摸着。他在宣传战线上工作过多年,又出国见识过世面,在心里按照丘好问的话细细对比,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余波闲谈(二) 看到岳安宁在认真地听,丘好问继续说道:“岳叔,我跟你说个内部消息,请不要外传。” “你说,绝不会传到不该听到的人耳朵里。”岳安宁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这话隐藏的意思就是一定会传到应该听到的人耳朵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痛快。丘好问笑了笑,继续说道。 “今年年初,一帮追求真相,标榜公正客观的欧米传媒人,在卢森堡成立了一家叫做fottvs的电视台,fair、objective、truth。他们拿到启动资金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拍摄一部有关切诺贝核泄露事件的纪录片。” 看到岳安宁若有所思的样子,丘好问继续说道:“苏维埃已经完蛋了,往它的棺材板上钉再多的钉子,也不会有人反对,只会获得更多的叫好。在完成这部纪录片后,fot准备拍摄一部关于博帕尔毒气泄漏案的纪录片。名字都想好了,《人们都叫我动物》。” “第二部纪录片肯定会遇到很多阻力。首先那个有声有色的皿煮大国会觉得打了它的老脸,在全世界出它的丑。当事者,那家超级农业跨国公司,也会竭尽全力维护自家的体面。不过这样最好,有人跳出来,用尽各种办法阻挡,这样才显得这部纪录片难能可贵。” 丘好问的话让岳安宁莞尔一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大肆揭发丑陋和罪恶,人们就会觉得你很公正客观,哪怕你在里面掺杂了谎话,他们也会觉得真实。你一味地说光伟正的好话,人们就觉得你在粉饰太平,在说谎。这就是人性,美好的都是虚幻的,只有丑恶才是最真实的。” “好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把你的意见汇报上去。确实,时代变了,我们的思维和工作方式也要与时俱进。固守常规,似乎出不了大问题,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是带来的后果却更严重。” 过了一会,丁海山应约赶来了。 他现在是山海置业的老总,沪江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在徐漕区修建一座锦绣城。那里目前还属于沪江“城乡结合部”,但是再过几年,就会成为发烫的热土。 “岳领导,丘先生,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是在闲聊。” “刚出门被一个叫李光斗的人给堵住了,非得要提供一个好点子给我,说是可以让我们公司摇身一变,成为全中国知名企业。” “谁?”岳安宁和丘好问异口同声地问道。 “一个自称是策划大师的人,据说当年秦池两次勇夺央视标王,就是他给策划的。” “他啊。现在秦池公司因为三百多万元的瓶盖钱没付,被人告上法院,这事他不给想个好点子解决下?”丘好问讥笑地问道。 “人家说了,秦池败落是因为没有把握好机会,扩张太快了。还煞有其事地总结了五条经验。反正跟他没关系。”丁海山笑着答道。 “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了。这理由太强大了。可是这一大步不是他鼓动和怂恿秦池迈出去的吗?”丘好问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秦池破落,有记者去采访这个家伙,还有央视广告部的那位女强人。这两位振振有词,说来说去就是自己的策划没错,有问题的是秦池公司没有把握好机会。这两位,却是忘了自己亲自点燃了这浮躁不安的大火。” 岳安宁接过丘好问的话,感叹道:“秦池的起落,众多点子大师的出现,还有央视标王,都是这几年社会浮躁气氛的体现。人们太渴望财富,渴望成功了。所以他们只关注别人成功的那一瞬间,却有意无意地忽视别人成功前所做的长期而艰辛的奋斗。就是这种急功近利,才会出现这种靠一个点子,或者一个机会就能大获成功的想法和行为。” “岳领导高瞻远瞩,总结得非常深刻到位。”丁海山又提起一件事来,“昨天,我遇到了巨大集团的施铁柱。” “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我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约我。正好我在忙着余杭、滨海、南鹏三地的锦绣城项目事宜,没空接待,就婉言拒绝了。结果他在我公司外面等了两天,直接把我堵在办公室门口。” “他找你干什么?”丘好问好奇地问道。 “想让我出手接盘他的巨能大厦。施总的嘴皮子,真不是盖的。他跟我说,现在滨海已经成为中国的硅谷之一,互联网和软件中心。潜力巨大的搜浪易三大公司,亚洲最大的应用软件公司,金山系;还有世界第二的计算机图形处理中心,都在滨海。前途远大,不可限量,买下他的巨能高楼,绝对是大赚。” 丁海山双手一摊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他还要多。我们在滨海的几个项目,都是围绕这些公司所在的科技园,以及正在推动的大学城而进行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滨海发展潜力巨大,极有可能与南鹏一起,成为珠江口的双塔城市。” 岳安宁和丘好问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施铁柱拿着把大刀求人买,居然求到了周仓面前。 “好问,你觉得施铁柱的失败原因是什么?”岳安宁起身给两人斟茶,同时开口问道。 “岳叔,毫无疑问,施铁柱是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天才。而且我也听说,他私人生活很简朴自律,有钱后不去花天酒地,奢侈浪费,而是全部投入到发展中。但是看此人过往的言行,我感觉他就是过于自信,对于人民大众极度轻视,对于经济、商业甚至社会的运作规则极度鄙视。或许在他的思想里,他就是创世神,所有的人等待他去打救,所有的规则由他去定义...” “最后,现实给了他最有力的一击。” 岳安宁缓缓地点点头,“好问总结得很对,施铁柱,可惜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道:“我们的很多企业家,有的出身草根,有的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在企业管理,市场运作这一块,却都是草莽出身,很多方面欠缺。我们以前耻于言商言利,结果企业管理,市场营销,包括金融在内的几方面的知识,产生了断层。只能任由大家凭借直觉和天性发挥,这样不行,不能持久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余波闲谈(三) 说到这里,岳安宁看着老神在在的丘好问,心头一动。 “好问,我看你除了经济和金融方面,在企业管理和市场运作这两块也很有心得,完全可以传授下经验。” 丁海山在旁边说道:“岳领导说的没错。丘先生,还有你延请的那些高人,都可以给我们上上课,让我们长长见识,少走一些弯路。” 听到这里,岳安宁灵机一动,“好问,你完全可以办一家商学院嘛,地方就放在沪江或者吴江。名字吗?我们这里是长三角地区,就叫长江商学院。” 丘好问心头一动,有些意动,长江商学院的创始人,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事,只是这里面的问题需要考虑清楚。 他低头想了想,还是推辞了:“我来上上课没问题,但是要我出面去筹办这么一所商学院,没有那么大的名望。” 人家李富豪是借着华人首富的名头,振臂一呼,这才一呼百应,应者云集。自己一向很低调,除了在计算机、互联网界,一向没有什么名气。金融和经济方面的名声,也只是在太平洋两岸的圈内人士里小范围流传着。 岳安宁哈哈大笑道:“这时候你谦虚了。国外那一长串的纳斯达克上市公司就不说了,国内的搜狐、新浪、网易、华讯、金山、益能集团、长青影业、鼎芯公司、东星汽车,以及山海和老丁。这些公司哪家不是赫赫有名,他们的掌门人谁不大名鼎鼎?你出面筹办,他们不得过来捧捧场?” “再说了,这些公司处在快速发展阶段,两三年后必定能大放异彩。这商学院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好的。选校址,管理人员和授课人选,整个管理体制,学位授予资格的申报,都需要时间区准备和运作的。” 听了岳安宁的话,知道这事又脱不了手了,忍不住摇头道:“滨海和濠江那里我还差老师两所大学,都八字差一撇,岳叔这里我又欠着一所了。虱子多了不怕痒,就这么着吧。德鲁克、特劳特、圣吉、波特、彼得斯,我腆着脸一个个去拜访,只要求得一两位愿意来讲学,我这商学院就有脸面开张了。” 三人哈哈大笑。谈了这么一会话,都有些口渴了。 喝了几口热茶,岳安宁又开口道:“前些日子,你给上面讲课,坚决反对放开包括包括外汇自由兑换在内的,我国的金融管制政策?” “是的。”丘好问扫了一眼丁海山,神情有些不大自然。这种事,总不好在他面前讨论吧。但是看岳安宁不在意的样子,只好顺着他口气往下说。 “消息传出来,我听几位经济学学者对你的意见很大啊。” 丘好问知道这几位是谁,他们在国内外经济学界名声显赫,甚至跟高层有着密切的关系,帮着为改革开放的顶层设计出谋划策。其中一位是岳安宁读研究生时的老师,关系很好。所以能得到这风声,不足为奇。 这几位或多或少都偏向自有经济主义。 “怎么说呢?他们反对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有的人只是过于理想主义,根本没有在华尔街亲身体验过,所以还固执于自己的思维和理想;有的却是屁股坐歪了,其中的危害被轻描淡写地忽略了。放开金融管制,货币自有兑换,最高兴的是谁?当然是米帝和华尔街了。” 丘好问组织下词语,开始向岳安宁解释道。丁海山也凝神倾听着。他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我一直在说,自有竞争的本质就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而这个世界上,拥有金融霸权的是米帝,它发行的米元是世界货币。一旦全面放开管制,可以自有兑换,那么作为米元的源头,世界金融最深的池子,我们的财富,就会像向低处流的水,不由自主地向米国流去。” “有了这个先天优势,米帝可以毫无忌惮地掠夺全世界的财富,用合理合法的经济手段。先米元贬值,等时机差不多了,再升值。这些把戏,在华尔街属于最基本的了。但是由于米国的金融霸权,这世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在没有强制监管的情况下,挡住他们这些最基本的把戏。” “来回几次,全世界其它国家和人民,用血汗挣出来的财富就会合理合法地被它席卷走。以前还有苏维埃在一边虎视眈眈,米帝不过做得太过。现在它一家独大,没有谁能制衡它。难道指望它依靠自律和道德感去自我约束?” 听到这里,岳安宁和丁海山都笑了。相信资本家靠自律和道德感能压制内心的贪婪?还不如相信我们中间有外星人。 两人没有做声,继续安静地听丘好问往下说。 “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已经充分告诉我们,指望米帝资本家凭道德和良心办事,比让饿狼去放羊,狐狸去看鸡还要荒缪。这些人天天鼓吹,要中国学习这个学习那个,放开金融管制。他们怎么不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曰本?它的金融管制制度,可以算得上是高度集权,毫无自有可言。它的金融环境,也极为封闭排外,毫无充分竞争可言。” “英米的各大银行,早就对曰本的这两点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无可奈何。曰本宁可签署广场协议,也不愿意完全放开。它为什么这么做?就是曰本深知米国米元霸权的厉害,想尽办法要保护本国的财富,不想成为别人的提款机。” “偏偏我们某些人,不知为了什么目的,在那里一味地鼓吹自有经济,金融放开。甚至去年和今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也被他们偷梁换柱,居然说成了是因为开放程度不够而造成的。甚至有些人还振振有词,说反正要走出去,要跟别人充分竞争的,所以经历下市场的风险也是好的。” 丘好问嗤笑道,“这是人话吗?这就好比说你的钱早晚要花出去的,不再属于你,所以无论是抢走还是花掉,都是一回事。真不知道这些学者研究的是什么学问。” “或许他们只是想让大家接受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至于后果如何,又不需要他们承担。顶多说一句,我们研究有偏差,需要调整纠偏。就跟股评家高谈阔论一番后,加上一句股市有风险,后果需自负是一个道理。” 丁海山打趣地接了一句,逗得岳安宁和丘好问都笑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有他的手尾?(一) 丘好问挥手叫服务员过来换茶叶,一转身就看到了袁荃和曾莉,忍不住挥了挥手。 两人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还在酒店呢?”丘好问一边让坐,一边问道。 “按照原计划,今早我们要一起去余杭跑宣传的,只是突然接到通知,说要我们剧组参加东方台的《欢乐周六》录制,所以就留了下来。” “《欢乐周六》?这节目火啊。去年hn台推出《快乐大本营》,引领了风潮,东方台今年推出了这个节目,比《快乐大本营》更好玩,更热闹,收视率很快就追上去了,听说现在还略有领先。我们一家是每期必看。” 听了丁海山的话,岳安宁想了想,说道:“好像有这个节目,你乐翎老师也喜欢看。”看到丘好问脸上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也有你的手尾?” “这节目是光线传媒制作的,东方台是合作伙伴。光线传媒是长青影业和我...知道的两家公司联合投资的。负责人叫黄常田,跟了唐叔有几年了。” “我就知道少不了你的事。” 丘好问却转过来,对袁荃和曾莉说道:“坐吧,不用拘束。我介绍下,这两位是《十月围城》的两位演员,袁荃和曾莉。这位是我的一位长辈,岳叔岳领导,这位是山海置业的丁总。” 袁荃和曾莉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然后都坐了下来。 “服务员,给两位美女各来一杯果茶。”丘好问举手叫道,“这里的果茶很好喝又健康,非常受女士们欢迎的,你们可以尝一尝。”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你们跑出来,是不是肚子饿了?” 曾莉不好意思,袁荃落落大方地答道:“一大早有人叫我们等,我们也不敢乱跑,等了一上午,早饭也没吃,肚子实在饿了,就悄悄跑出来,找点吃的。” “丘先生,你得给唐总和张总说说,让两位大美女饿着肚子,这罪过大了。这剧务太粗心大意。” 丘好问听了丁海山的话,笑了笑,没有做声。他知道唐万年虽然对员工素质这块抓得很紧,但公司大了,还是会有很多问题出来。这次肯定是因为袁荃、曾莉只是小角色,不出名,负责协调的工作人员少交代了两句,就让她们傻傻地饿等了大半个上午。 所以丘好问已经跟唐万年说好了,下月会请米国麦肯锡咨询公司的团队过来,把公司上下内外的岗位和制度细细捋一遍,做一次大改造,力求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公司已经发展到一定瓶颈,必须在完善战略规划的同时提高管理水平,这才能越做越强。 只是这些不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奇怪了,怎么今天突然要你们去录制节目了?”丘好问转头问道。 “不知道。”曾莉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听卿姐说,孟总听说今天的《欢乐周六》的节目录制有《步步惊心》剧组参加,连忙跟张监制商量,又请唐总帮忙协调,这才有了今天的临时安排。”袁荃却是娓娓道来。 “《步步惊心》剧组,有陶红吗?有许征吗?有段龙吗?有应晓天吗?”丁海山连声问道,样子像极了一位追星人士。 岳安宁没好气地问道:“这又是哪一出?哦,《步步惊心》,这名字好熟,好像前些日子总在我耳朵边转。想起来了,你乐翎老师那段时间是每晚追着看,连看两遍,都是看得如痴如醉,连虎头的作业都顾不上去管了。好问,听乐翎老师说,又是你的手笔?” “是的,《步步惊心》是长青影视拍摄的,今年的重头戏。” 丘好问老实回答道。程可欣接手导演后,很快就开拍了。女主楚楚选的是中戏的陶红。有了陶红,她那位头还没秃的未来老公必须找来,演朱允炆。 谁曾想,程可欣和亲自兼任监制的孟昭明和张学民,居然找来了陶红的同班同学段龙和应晓天。段龙长得老相点,演四爷朱棣,应晓天娃娃脸,演老十三朱桂。 天地良心,丘好问真不是故意,完全是巧合,这才有了陶红、许征和段龙在戏里的三角恋。其余的演员有萧兵演五爷朱橚,江雯丽演燕王妃徐氏,章佳艺演齐泰,刘运隆演黄子澄,辛柏青演道衍。演朱元璋的是去年《雍正王朝》里演康熙的老演员,焦晃老师。 其余的角色,就来源多样了。如与女主先友后敌的长乐郡主,是一位叫柳桃的女演员出演。当初长青影视为了搞宣传,拿出几个配角进行海选,结果还真选中了几位候选人,柳桃就是其中一位。当时要拍板时,丘好问正好回国,遇到这事。一见到照片,记忆中的熟人,就她了。 这部一播,真如姜老师说的那样,对女性的吸引力太大了,火得一塌糊涂。几位演员也是火得发紫。 演女主男主的陶红和许征不用说了,成为今年最火的荧屏情侣。心思深沉,爱得也深沉的朱棣,被段龙演得入木三分。尤其是靖难成功,爱人却跟着情敌,自己的侄儿消失在熊熊大火中。段龙看着大火,那呆痴无奈又痛楚的样子,让所有的女观众为之心痛。 夜静人深时,明天要登基的朱棣站在废墟上,握着女主给他的汗巾,低声悲泣着。那悲痛欲绝又极力压制的哭声,让荧屏前的无数女观众们潸然泪下。 傻呆萌却愿意为爱的人付出一切的老十三朱桂,正好捧红了应晓天;精灵古怪,心地善良,却因为表哥朱允炆被女主“抢走”后逐渐黑化的柳桃,让人又爱又恨。最后她为了掩护心上人,表哥和女主逃走,带着数十内侍堵在了宫门,死于乱军之中。她躺在地上,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观众在又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也原谅这位为爱痴狂的可爱郡主。 程可欣的导演本领还是很高的。他与丘好问多次沟通后,精准地把握住这部穿越玛丽苏剧的神髓。剧情曲折离奇却不显得狗血,爱情动人委婉却不烦人。该轻松时活泼欢快,该悲情时毫不留情。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又有他的手尾?(二) 现代女性穿越到古代,跟当时人物和环境之间的冲突矛盾,是最有吸引力的看点之一,程可欣将其表现得恰到好处。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这完全靠一整个编剧团队在来回地磨剧本,抠细节,这才把桥段和节奏布置得合情合理。 爱情戏是以三角恋为核心的多角恋。人人都喜欢女主,因为她值得去爱。而她游走在众人之间,似乎有暧昧,却只是误会。她真正喜欢的是朱允炆,但也知道这世上最爱她的还有朱棣。 这样的戏码比在哭哭泣泣中爱来爱去的《还珠格格》要高明多了。加上又融合了朝政争斗,诸子夺嫡,奉天靖难等大事件,让故事情节显得更加紧张,扣人心弦,一张一弛勾着观众的心走。比《还珠格格》为了曲折让情节强行拐弯要高出十几层楼。 最后两集虽然很虐心,但是结尾时男主跟女主在大火中神奇地回到了现代,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让观众们压抑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地释放和满足,对这部戏的评价也高出了不少。至于为什么两人会穿回来?不要问,一问就是外星人加量子力学。 “听说这部戏是今年的收视冠军?”岳安宁问道。 “还有几个月,不好说。”丘好问谦虚地答道。 “这部戏6月份在东方电视台首播时,结尾两集的收视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一,平均收视率也有百分之六十。现在各地电视台又开始播第二轮,继续创造着收视纪录。我听说这部电视剧在台岛也打破了《还珠格格》上半年刚创下的收视记录。”袁荃如数家珍地说道。 这部戏可是她的师姐师哥们出演,又获得如此大的成绩,必须要关注。 说实话,珠格格真不算什么。正面被《步步惊心》压得死死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在另一边,网络上各路高手各显手段,把穹瑶阿姨戏里的那些毁三观的话和观点全给刨出来,编成段子满天飞舞。最后这股风波及到平面媒体,富有“正义感,三观极正”的某些评论家撰文,把穹瑶戏狠狠地批了一通。要不是因为统战原因,不让深挖下去,这些人连十八代祖坟都给你刨了。 不管如何,穹瑶阿姨的这部扛鼎之作哑火了,跟她以前的《六个梦》等电视剧一样,扑腾了一下,但还是泯泯众生。或许未来有人会无意间听到某个曲子,觉得好耳熟,最后在记忆深处翻出这部戏的名字来。 “这位孟总还真是人物,把《十月围城》剧组跟《步步惊心》剧组凑在一个综艺节目里,利用《步步惊心》的热度,厉害厉害!”丁海山对孟昭明的营销手段是赞不绝口。 “他是老江湖了,跟过《老友记》剧组,去年又策划了《米国偶像》节目。很厉害的。”丘好问笑着说道。 “哇,《老友记》!《米国偶像》!真的都是孟总策划的吗?”曾莉的眼睛直冒星星。 《老友记》这部米剧是全米近两年最火的电视剧,已经火到海外了。只是现在网络不发达,有讯息却没有资源,而国内电视台也暂时没有引入,大家只能通过南港和台岛的特供版影碟欣赏下。 而《米国偶像》更是北米今年最火的电视节目,光是一个海选引发了巨大的热潮。数万学生逃课去参加海选;英法德等欧洲国家的青年们费尽千辛万苦跑来参加海选...那段时间,米国的娱乐报纸和雅虎娱乐版充斥着这样的新闻。 各路妖魔鬼怪,神仙高人纷纷出现在nbc电视台,看得吃瓜群众欲罢不能。一天不看几段海选的片段,听听那些毒舌评委的言辞,今天就仿佛虚度了一般。看完不过瘾,还要去网上好好议论一番,网上有不少花絮和片段满天飞,然后分成不同的粉丝在那里撕逼,用键盘打口水仗。间接推动了雅虎娱乐版论坛和短视频平台的迅速发展。 有国内网友将其拷贝过来,放到了各大论坛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袁荃却听出丘好问话里的一些意思。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如岳领导刚才所说的,这里又有他的手尾?如果是这样,那么此人的能量真的让人难以想象。 自己隐隐约约听说,京影的一位师姐,成功地打入了好莱坞。这种打入不是以前那种演个可有可无小角色的尴尬局面,而是担当制片人或副导演,拥有一定话语权的那种。 只是自己好奇去追问时,那些师姐师哥们却讳莫如深,好像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事,羞于开口。 从徐卿的态度可以看出,眼前这位丘好问应该跟那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袁荃听说过,那位成功打入好莱坞的京影师姐,叫余菲鸿,跟徐卿的关系很好的。 聪慧的袁荃一边听着丘好问等人的谈话,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过了一会,徐卿跟张学民、孟昭明、梁嘉辉等人出现在大厅里。曾莉高兴地向那边挥手。徐卿看到了丘好问,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刚走到了一半,猛然间看到了岳安宁,脸色一变,连忙把墨镜带上,然后目不斜视,施施然地走出了大厅。 其他人不明就里,张学民也看到了岳安宁,心里一乐。原来你是见到了真佛,心虚胆战,扭头就走了,根本不敢跟丘好问搭话。 张学民憋着心里的笑,上前去跟岳安宁、丁海山和丘好问打了招呼。 “三位对不住,我们要去东方台录节目,袁荃和曾莉得跟我们一起走了。” “正事要紧,你们忙去吧。”丘好问笑呵呵地说道。 “老板都发话了,你们赶紧忙去吧,要是慢了,被扣了工钱就太冤了。” 岳安宁开着玩笑道。有美女在跟前,各个都表现得年轻了十岁,人人都拿出手段来活跃气氛,展现自己的幽默感。老成持重的岳安宁也不免俗。 大家哈哈一笑,袁荃却从这句无心之语里听出更多的意思,间接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聪慧的她看明白了,却藏在心里。 看着她们远去,岳安宁哈哈一笑道:“好了,大家收了神智,继续我们的谈话了。刚才看了好一会美女,大家的思维都变得十分活跃了。” 第二百六十章 中国企业的未来(一) 丘好问挥挥手笑道:“岳叔,不着急,还有一位朋友,等了一两个小时了,确实等急了。” “谁,谁要来?”岳安宁和丁海山有点懵,没有约人啊,今天就三个人好好尽兴聊一聊。 丘好问转过身来,对着坐在一边的助理夏建新示意了一下。他起身离开,很快就引来了一位人。 “施铁柱施总?”丁海山惊讶地叫了起来。 长得瘦高,戴着一副眼镜的施铁柱脸上有点尴尬,嘿嘿一笑:“我都破产,身无分文,当不得施总,叫我小施,或者老施也行。” 最后那句话是对岳安宁和丘好问说的。 “老施?老师,施先生,你这有点占便宜。”丘好问哈哈大笑,起身引坐,“不过凭借施先生前几年的经历,确实当得起一声老师。” “原来是巨能的施先生,久仰大名。”岳安宁也客气地说道。哪怕施铁柱现在失败了,他当年也是全国有名的风云人物,值得敬佩。 1992年,有媒体对京城、沪江等十大城市的上万青年进行问卷调查,其中一个问题是:“你最敬佩的青年人物?”第一名是未来世界首富盖茨,第二名就是施铁柱。 “客气了,客气了!”施铁柱拱手道,态度看上去很谦卑。看来两年前的大起大落,让他的性子确实被磨砺了一番。 “你都摸到这里来了,这两位肯定不用我介绍了吧。”丁海山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施铁柱给算计了一把,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还是要介绍的。第一次见面,必须要介绍下。鄙人施铁柱,目前是滨海巨能公司的债务人。”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自我介绍,丘好问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也随即都做了自我介绍。 “鄙人岳安宁,是吴江的一位公务员。” “我叫丘好问,现在是斯坦福大学数学副教授。” 施铁柱大方地坐下,笑着问道:“丘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 “我听丁总说你堵门,推销巨能大厦。当时我就犯疑了。施先生是一代人杰,知道这个时候的巨能大厦,傻子都不敢接手。我想你不会把丁总当傻子,千里迢迢跑来忽悠他吧?后来我的保镖告诉我,说有人在酒店外面鬼鬼祟祟,盯的目标似乎就是我。” “前后一联系,我在猜,施总应该是想找我。只是我一向行踪不定,不好找。不知你从哪里打听到丁总跟我的关系,就盯上了他。后来可能听说我到了沪江,就故意上去堵门,确定丁总在公司,然后在后面跟着,肯定有机会遇到我。” “厉害!丘先生不愧是数学天才,这逻辑思维,简直如同是亲眼目睹我的所作所为。” “施先生是什么时候想来拜会我的?” “97年年初我破产后,就到处流浪。有一回突发奇想,要去爬珠穆朗玛峰。匆匆而行,结果到了六千米的高度险些掉进冰川里,差点死在那里。幸好同伴不离不弃,把我救了出来。回来后,我在网上浏览,无意中看到丘先生攀登珠峰顶壮举的帖子。因为我亲身经历过,知道其中的艰辛危险,所以十分震撼。” 听到这里,岳安宁和丁海山都动容了。他们知道丘好问攀登珠峰是经过周全的准备,光是登山训练就持续了三年。这一位却是兴致所至就去登山,只能说胆子大到没边了。 “那时我就对丘先生感了兴趣,想了解你是哪方高人。可是在国内一查,居然没有太多的消息,只知道你出国留学去了。后来我又到国外仔细一查,无意中发现,你居然就是被誉为互联网新教父的尤里亚斯。米国凡是叫得出名号的互联网公司,都跟你有关系。这太神奇。” 施铁柱继续说道,丘好问三人继续安静地听着。 “我仔细看过你的介绍后,觉得必须要向你请教。可是你常年在国外,回国的时间又不确定,不知道如何拜见你。但是我又想,丘先生在米国创下这么大的基业,不可能不回来发展,至少会有部分投资做布局。我查了许久,一直不得要领。后来看到丘先生的故乡,有一家益能公司的大水厂。” 说到这里,施铁柱笑了,自信又挂在了他嘴角。 “益能集团,这可是这几年蓬勃发展,天然饮用水和果汁做得十分出色,‘农夫山泉有点甜’,‘我们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还有‘百分之百果汁’,可谓是家喻户晓,国内饮料行业执牛耳的龙头企业。” “这样大的一家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投入那么大的资金,建立了一家如此规模的水厂?我顺着益能集团往上查,看到了益能集团的老总,闽海省知名企业家陈伟国陈总,看到了益能集团背后的星迦坡嘉益集团。” “这可是一家很有实力的财团,除了控制着东南亚第二大食品和饮料公司等企业,在国内投资益能集团之外,还跟南港的汇德投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汇德投资是沪江山海置业的大股东。” “我总结了一下,山海置业的丁总,这两年在滨海市大搞软件产业园,大学城项目的大老板,应该跟丘先生关系密切。又偶尔听朋友说,丘先生可能到沪江来了。所以我就去堵门,验证丁总是不是在公司,以便跟踪到丘先生。鲁莽冒犯之处,还请丁总和丘先生见谅。” 听完后,丘好问哈哈大笑,“施先生,你肯定也是学数学的。” “是的,鄙人钱江大学数学系毕业,后来去南鹏大学读计算机研究生。”施铁柱答道。 “难怪如此。”丘好问顿了顿,问道,“施先生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 “丘先生,我想求一个结语,对我前几年大起大落的结语。”施铁柱诚恳地说道,神情像极了在白云观求半仙批语的信徒。 岳安宁和丁海山不由自主地盯着丘好问,安静沉气地倾听着。 丘好问思量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们生在一个野蛮生长的年代,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因为你们很容易就能获得财富,也会轻易地失去它。在我看来,你最大的问题,其实跟很多在这几年大起大落的青年企业家一样。你们的成功,是因为你们对规则和秩序的破坏;而你们的失败,是规则和秩序的报复。”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中国企业的未来(二) 听到这里,岳安宁和丁海山都陷入了沉思。施铁柱脸色涨红,他当然知道丘好问在批评自己爱豪赌、不尊重市场规律。但说得真的很有道理,他若有所思,然后满脸期待地问道:“丘先生,那我们这些草莽出身的企业家该怎么做?” “上月在京城,国家信息产业中心和经济政策研究所,联合举办了一次关于民营企业和企业家的论坛。我有幸被邀请参加旁听。当时有人在讨论,我们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企业,有的支持技术先导的企业,用米国做例子,仙童、英特尔、苹果、微软等等,无不是先以技术为根本的企业;有的支持市场导向的企业,说我们国家这几家起来的民营企业,基本上都是靠打市场的起家的。” 在三人的倾听中,丘好问继续缓缓地说道,“我说这个论题是个伪论题。首先,技术讲创新。我们国家目前的现状,可能在未来十到二十年的时间内都处在学习和模仿阶段。如何以技术为先导?我们能做的就是学习国外的技术,研究如何适应我们国家的本地市场环境。” “那丘先生是支持市场导向的企业?”施铁柱迟疑地问道。 “目前是这样的。至少要先赢得了市场,创造了利润,公司存活下来,才有钱去搞创新研究了。” “听上去有点矛盾,其实我的真实意见换一种说话,与其我看重市场又或者技术,实际我更看重制度。公司的管理制度,包括日常运营、财务、乃至公司战略规划和执行等等制度。对于制度而言,市场和技术都只是在它这个平台上运行的两项公司战略而已。” 等施铁柱消化了一下,丘好问继续说道:“上月在京城开会时,我与步步先的端木平端木先生聊天,谈起他的竞争对手,艾多胡智标的起落,颇为感慨。我说胡先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司管理制度的极度混乱,尤其是财务制度,简直是一团乱麻。初创时,公司蒸蒸日上,被掩盖其中,看不出问题来。一旦公司壮大,遇到波折风浪,就会遭到致命的打击。” “端木先生非常赞同我的观点,还给我讲了一个趣闻。说胡先生竞拍得第四届央视标王,意气风发地走出梅地亚中心,正好遇到秦池的老总姬先生。当时正失意的姬先生好心提醒他,不要把公司资产和销售的实情告诉媒体。否则记者会按照他们的想法在这些数字上编故事。胡先生哈哈一笑,无所谓地答道,‘艾多有多少钱,我都不知道,记者怎么会知道?’”。 岳安宁和丁海山听了后,真的是好笑又好气。 艾多都做到上亿的销售额,每月的流水数百万,身为老板居然不知道自家有多少钱。那么肯定也不知道公司有多少负债,有多少资产,有多少应收应付账目等等了。这样搞公司,不垮还真说不过去。可是这几年,国内兴起的民营企业,这个样子的比比皆是。所以才起得快,又掉得快。 “丘先生跟端木先生也认识?”施铁柱好奇地问道。说实话,这两年反思后,他开始佩服起以前看不起的端木平,觉得他的市场后发制人有一定的道理。 “是的,端木先生带着团队从小霸王出来创业时,我...介绍了南港汇德公司,给他们投资了。”丘好问答道,“我跟端木先生说,一般企业都是创业靠产品,发展靠制度。只有制度完善,才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有足够的试错和纠偏能力,才能在该市场的时候以市场为导向,该技术时掌握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比如你和你的巨能集团,胡先生和他的艾多。都是一招鲜打天下,靠产品创了业,却没有想着该如何扩大市场或技术上的优势,而是拼命地向另一领域扩张。只有在某一细分领域做到了领导者,有了足够的基本盘,才有资本去开拓另外一个领域。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我们的很多企业家居然不知道。真是一种悲哀。” 听到这里,岳安宁向前探出身子来,态度很坚决地说道:“好问,长江商学院必须建,而且要尽快建。你来讲课,多请国外的管理大师来讲课。让我们国家的企业家不再草莽,不再迷茫,不再悲壮。” 顿了一下,岳安宁挥挥手,继续鼓励道:“好问,我会竭尽全力去帮你运作,我去跟老总说,把利弊关系讲透。” “谢谢岳叔。其实光给企业家讲课,明白管理思想和制度重要性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也很重要,就是金融制度的配套。施先生破产,就是差了那么一千万资金。胡先生失败,就是因为他畏惧贷款,坚持所谓的零负债零库存。还有其它企业的破产衰败,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财务危机。” “其实财务危机,在欧米创业型公司也会遇到。尤其是在公司扩大发展的紧要关头,资金成了最大的问题。只是他们有良好的金融制度,有良好的融资渠道。而我们国家,目前的金融制度,其实对中小企业非常不友好。股市,原本是新创企业融资的场所,却变相成了解决国企困境的融资中心。我们的银行贷款政策是越有钱越容易贷到款,越缺钱越难贷到款。” 听到这里,岳安宁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沉声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办?” “我愿意去吃这个螃蟹。国家可以放一个口子,让愿意做的南港或濠江的银行拿到内地的牌照,可以收购一些城市信用合作社,然后对这些中小企业进行资金扶植。” “好问,你不怕蚀本?这里风险很大的。” “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丘好问斩钉截铁地说道。 “做银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风控,风险控制。这一点,圣华金互惠银行就做得很好,它短短两年间,存款额增加了十二倍,贷款额增加了二十七倍,而坏账率却是西海岸众多银行里最低的。” “存款额增加,是它市场策略做得好,特别是针对少数裔人群展开了有效的工作,使得少数裔人群存款额占其总额的一半以上。而往拉丁美洲、天竺、东南亚汇款的手续费,占其日常营收的三分之二以上,这个日常营收就是指非贷款和投资的收益部分。” 丘好问在后面解释了一下。丁海山和施铁柱却是听得心思百转,你真是懂王啊,连银行的这些路数你都懂。而且这家圣华金互惠银行的内情你张口就来,莫非又是你的产业?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国企业的未来(三) “圣华金互惠银行在贷款坏账率方面这么出色,是因为它先后投入了近四千万米元,与夏季谷研究所合作,成立了一家大数据分析中心;又跟小溪山研究所合作,根据银行业实际情况,编写了独特的架构和算法。” “靠着大数据分析中心,圣华金互助银行可以预估出某一行业某一时期的毛利率,又再根据申请贷款企业的各项数据分析出它的还贷能力...通过这些来自各方面的数据分析,我们最后可以按照风控评估指数进行放贷。开始时出现了不少问题,但是随着不断纠错,数据不断增加,可靠性越来越高。” 岳安宁的眼睛不由一亮,“好问,你的意思是复制这样的模式,对国内的中小企业进行贷款风控评估?在保证极低的坏账率基础上进行有效和有规模的资金扶植?”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其实国内降低坏账率,进行风控也很简单。比如我们国家目前很多民营企业以出口为主。银行只要拿到他们的外贸订单或者信用证,就可以放心地贷款给他们。这一点,南港和台岛的一些银行就有这样做。可是我们国内的银行就是不愿意做。因为他们是国企,没有创造更多盈利的动力,却需有承担失败的风险。这种添加负担,增多麻烦的事情,没人会主动去做的!” 丘好问的话让岳安宁连连点头,“好问,你这番分析很中肯啊。正如你所说的,有时候我们需要有竞争的经济模式,这样才能体现出效率来,才能获得更多的创新。这些东西你一定要好好写份材料,这对我国的中小企业帮助很大。” 施铁柱在一边长叹道:“要是我早点遇到丘先生,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丁海山笑着道:“无妨,你现在遇到了也不晚。” 施铁柱摇着头道:“我原本还揣着一份创业计划,自诩是这两年苦心琢磨出来的。原本还有几分自信,可是听丘先生讲解了一番后,不敢拿出来了。” “没事,拿出来大家看看,一起讨论下。” 受丘好问的鼓舞,施铁柱一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计划来。 丘好问接过来一看,果真,还是那份脑白金的计划。他一目十行看过后,把计划递给岳安宁,脸色阴晴不定。 岳安宁看完后,好奇地问道:“脑白金是什么玩意?真的这么有效吗?” “就是脑松果体分泌的激素,学名也叫褪黑素,目前能够明确的就是对睡眠有帮助,其余的功效,没有足够的证据。” 听了丘好问的话,岳安宁不客气地说道:“小施,你这不是骗人吗?” 正好看完的丁海山笑着说道:“施先生怕是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这公司名字和关系搞得很复杂,让人摸不清底。” 脸黑黑的施铁柱难得地泛出两丝羞红,他眼巴巴地看着丘好问,想听听他最后的“裁决”。 “保健品就是这样的。只要有可能的效果,全部都写上,最后来一句‘保健品非药物,不可替代药物治疗’来规避法律责任。只是需要坚守一点,擦边球可以打,但不要过界。米国保健品也是这么玩的。而且米国保健品市场很成熟,到现在已经有数十亿米元规模了。” 看到丘好问话语间有支持的意思,岳安宁连忙说道:“好问,辽东飞龙,泉城三株,这两家公司的教训历历在目啊!” “经过野蛮发展,我们国家的保健品市场需要一些正规军来主打了。虽然还是无法避免一些公司用坑蒙拐骗的方式,但是至少要让用户多一个放心的选择。市场的东西,存在即合理,有需求才会有卖家。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刀切,需要做的是如何引导市场走上正常发展的道路。” 施铁柱听完后,呆呆地来了一句:“丘先生说着这些话,让我觉得他就是管经济的领导。” 岳安宁和丁海山听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施铁柱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告辞了,岳安宁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他是人才,他的市场能力,执行力,都超人一等。用好了,是一把好刀啊。保健品,他不去做,我不去做,还是有人去做。与其让别人赚钱,不如我们赚了,还可以多做些事情。有我帮他把把关,不会出乱子的。岳叔,你要相信我。” “你已经有了想法了?” “是的。先从脑白金入手吧,把品牌打出来,有了基本盘,然后向蛋白粉、维生素等方面发展。我可以去米国、曰本购买一些相关的专利技术回来。按照我的想法,保健品的利润,是生物研究这一块的有力补充。” 岳安宁明白过来了,“好问,你是想用保健品赚到的钱,去补贴生物研究这一块?” “是的岳叔,生物、尤其是基因技术,将与新能源技术、智能信息技术,量子技术成为未来重大方向。我们必须有所布局。而且生物研究,也是个吞金兽,没有完善的造血功能,很难撑住。” “丘先生这个思路很妙啊。保健产业哺育生物技术,生物技术又可以支持保健产品的升级换代。至少在一个阶段里是互利互惠的。” 岳安宁想了一会,这才缓缓地点点头,“这事你好生注意,不能出三株飞龙那样的篓子。还有,长江商学院的事情,我这边会抓紧,你那边也要抓紧。” “岳叔,我知道了。” 又聊了一会,话题转到媒体上。 岳安宁皱着眉头说道:“刚才好问说到点子上去了。媒体啊,只关心能不能制造爆点新闻出来,至于是否完全真实客观,他们是不去管了。秦池,巨能,爱多,三株,飞龙等等企业的大起大落,就是少不了那些媒体的推波助澜。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捧到天上去。坏的时候,恨不得把你踩到粪坑里。还美名其曰,反思和纠错。” “岳叔说的没错。天下的媒体都一个样子。他们关心的是自己写的新闻是否足够吸引人,至于是真是假,能否带来伤害,他们是一概不管了。他们嘴里喊着民众拥有知情权,内心深处却是在以操控民众情绪为乐。” “浮躁的气氛,各行各业都有,而媒体将这种浮躁极致放大。央视的标王项目,报纸的捧高踩低,无不是在这个浮躁的环境里点了一把火。”岳安宁做过宣传方面的主管官员,在这方面深有体会。 “在吴江,这两年成绩不少,各地的媒体蜂拥而至,还美名其曰,总结成功经验,推广学习。呵呵,他们总结得那点成功经验我想也想得到,浮于表面。反倒是经过他们一番鼓吹,别人学了去,学得个不伦不类,还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统一了班子思想,成立了新闻办,作为媒体对接窗口,尽可能地将媒体影响限制在可控范围。” 听岳安宁和丘好问说了一些后,丁海山接着说道:“我还看到有些报纸杂志,打着解析爱多、秦池、飞龙、巨能等失败公司案例的名义,话里话外说我们的经济体制不完善是最大的原因,然后要求照搬欧米的先进经验,进行完全的市场经济,自有竞争。只有在竞争中大浪淘沙,才能决出最好最优秀的企业。” “以前我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可是今天跟丘先生聊过之后,觉得里面的问题很多。” 第二百六十三章 媒体的嘴 丘好问抿了一口茶,接着丁海山的话头说道。 “又回到此前的话题。我刚才说了,某些人屁股是歪的,所以一味地强调自有竞争的好处,却有意无意地掩盖它的坏处。有些人可能是天真,读书读傻了,以为我们按照西方说的做了,幸福自有的生活就马上降临。却忘记了欧米资本的目的,是来赚我们的钱,不是做慈善带领我们致富的。他们可以给我们虚无空洞的自有皿煮等理想啊,追求啊,反正不用花钱。要让他们真金白银掏钱出来,愿意吗?口惠而实不至,谁都会做...” 丘好问端起热茶壶,给岳安宁和丁海山的茶杯分别斟满,继续说道:“我也一直在强调,做任何事情不能一刀切。金融监管不完全放开,保护我们的财富不会被肆意掠走,但是又不能管得太死。金融其实是一泉活水,它能带来创新和发展。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我们的管理方式和手段不能简单粗暴了,必须花心思。” “我们既要看远方,又要顾着脚下。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路是最重要的。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蛊惑。因为被怂恿去的路可能是沼泽,被劝上的高速干道可能就是断头路。蛊惑你的人他也没走过,两张嘴皮一碰,张口就来,不用负任何责任,后果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以前我们是摸着苏维埃过河,现在我们是摸着米帝过河。所以浅尝即止,只学皮毛不行;邯郸学步,全盘照抄也不行。南橘北枳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很多人都不懂。这世上,永远没有最完美的制度,只有最适合的。而这个适合,需要到处学习,取长补短,更要随着环境和时间的变化而改变。” “人们之所以不愿改变,是因为害怕未知。但历史唯一不变的事实,就是一切都会改变。” “好问,你这句话说得很有见地。”岳安宁点点头道,过了一会,琢磨过一番的他摇摇头道:“这些问题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只是这样,对于我们领导干部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了。” 听完岳安宁的感叹,丘好问鼻子一哼道:“要是某些人以为当官还跟欧阳修一样,正事不做,跑去写什么《醉翁亭记》附庸风雅,那就真正搞笑了。” 岳安宁听出他话里的牢骚,笑了笑,不再往下说了。 丁海山这会已经听出两人跟自己谈这些话题的深刻含意来。同时,他真的对自己老板的手眼通天感到钦佩。 聊了几句,岳安宁又转移了话题,聊起房地产市场来。 “城市经营得方向是没错的。从欧米到曰翰等发达国家,他们的例子无一不证明,城市扩大化,是工业化、现代化的必经之路。只有城镇化,大部分的人民居住在城市里,生活水平容易提高,医疗教育保障的措施也容易实施。就是普法和法治建设,也相对容易很多。” “岳叔你感受很深啊。”丘好问开着玩笑说道。 “那是当然。我在读大学时,参加过几次团中央组织的贫困山区帮扶工作,在太行山区、秦巴山区都待过一段时间。感受过那些村民的纯朴善良,也被他们的愚昧无知和自私自利气得想打人。后来深刻反思,发现是闭塞和恶劣的环境迫使他们如此。讯息闭塞,经济落后,不仅物质匮乏,精神生活也极度空虚,所以思想才会被那些愚昧和无知给占据了。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得他们不得不自私自利,否则很难存活下去...” “所以说,发展才是硬道理。”丘好问接言道,“只有把经济搞上去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自然而然地才会把精神文明提上去。看看现在某些杂志,天天拿我们国家的百姓和老外比,说我们的素质有多差。” “这些家伙也不想想,我们的人民刚填饱肚子,就要去跟吃了几十年牛奶牛肉的老外们比素质,这公平吗?而且又总是拿我们最差的跟他们最好的比。我有假期就在米国各地和欧洲各国旅行,做社会调查。深刻见识过,欧米国家快乐教育出来的老百姓是有多棒槌!” “那你可以把这些故事写出来,投稿给那些杂志啊。”岳安宁笑呵呵地说道。 “没用的。我当时还是从米帝那边投稿过来,以一位留学米国的华人身份。有的还附带了照片。可是全部石沉大海,甚至还有编辑回信,不客气地指责我。有机会到了米国,就应该把那边的美好情况介绍给同胞,而不是昧着良心胡编乱造。把我气的,我这都有图有真相,他们却说我造谣。他们写的那些华盛顿砍樱桃树;中曰夏令营;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等等故事,就成了真实事件了?” “这些家伙,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方式里,一点辨别能力都没有,也不想有。只看得到别人的好,看不到别人的坏;只看得到自己的不足,却看不到自己的长处。如此偏见固执,还自诩独立思考。” 丘好问突然想起什么来,“说到这里,我想起丁哥说的秦池的事情,有几点感想。那些文人,包括传媒从业者,有很不好的习惯。要么自诩风骨,喜欢跟强势对着来。只要是强势机构说的,就是错的,凡是它们做的,都是罪恶。仿佛不这样,就无法体现出他们人格之独立,铁骨之铮铮。” “要么依附强势,阿谀奉承,从不帮忙检讨和发现错误。一旦依附对象出问题,马上反戈一击,还美名其曰反思和纠错。而人们的本性又偏向弱者。认为只要是弱者就肯定是善良的,是可饶恕的。与此对应,只要是强者,就必定带有原罪。却从来不去想,人和事物都有两面性。” 岳安宁哈哈大笑,“好问这一席话,虽然很尖酸刻薄,但说的确实有道理。某些文人的嘴脸就是如此。这世上,什么工作最好做?批评家!什么事都能找到错误和漏洞,做个批评家,最简单不过了。要他们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和建议来,却是东拉西扯,原形毕露。” “岳叔说得没错。这世上的事,原本就是知易行难,何况他们连知的阶段都没有达到,只需要说。站在道德大义的高度,什么都能装进他们的框里去。西方国家的舆论,也莫不是如此。” 第二百六十四章 是该解决下了 丘好问微眯着眼睛,透着某种光,继续说道:“西方宣传的很多东西,确实是有益的,是我们奋斗努力要达到的目标。但是他们在里面还藏了很多东西,暗藏祸心的炸弹和毒丸。真真假假,稍不留意,就容易掉进他们挖的坑了。毕竟,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地学**,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他们最终目的是让我们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按照他们的规矩来,老老实实当一只幸福快乐的绵羊。” “所以我一直在说,学生时代一定要学好两样东西,一是辩证唯物主义,二是数学逻辑。有了这两样东西,你才会来回对比印证,真正地独立思考。” “在新浪论坛上,我叫人专门开了两个版块,以留学生的角度看海外,包括我在欧米各地做的一些社会调查,包括照片,都一一发表在上面。好的要介绍,我们好好学习它;坏的也要揭露出来,我们要努力避免它。” 听了丘好问的话,岳安宁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赞许地点点头:“你的这些行为,大家都看在眼里。” 过了一个多小时,丁海山起身告辞了,市里有个招商会,他得赶去参加。 “岳叔,那些事不该当他的面说。”等丁海山离去后,丘好问对岳安宁埋怨道。 “好问,我看得出,你对老丁期盼很高啊。山海置业,有你的资本和资源,在未来我国大规模的城市化中,必定获得巨大的收益。只是人心善变啊好问。” “我知道岳叔你的想法,也是为我好,在老丁面前秀秀肌肉,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我觉得没有太多必要。我们总是喜欢靠恩威并施这样的手段去管人管事,却轻视制度化,组织化。这样有点偏了。人心当然要收拢,但是要想防止错误出现,必须靠制度。” 丘好问笑着说道:“这点,是我从欧米那边学来的。” 岳安宁乐了,“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即批判又学习。” 笑完之后,岳安宁想起一件事,郑重地对丘好问问道:“好问,盈海维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可惜了,我国网络信息服务的领跑者,现在落到这样的地步,真的太可惜。我一位要好的同学,是章女士在《华夏科学报》社的领导,很器重她。看到盈海维的现状,觉得非常可惜,想帮她一把。好问,你有办法吗?” 丘好问谈了一口气道:“盈海维是因为我们国家网络建设时,情况比较特殊而诞生的公司。在米国,整个互联网的公司各司其职,各做一块。在几年前的国内不行,网络公司需要什么都做。原本电信部门该做的isp(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服务,也要网络公司来做。接入,导航,用户端,所有的连接、软件、运营都需要网络公司做。” “这种情况下才有了盈海维,让它应时而生,蓬勃发展。但是这种畸形是不能持久的。前两年,sxw(搜狐、新浪、网易)三家公司联手电信,搞了校园网络通工程。那时候张超旸他们也邀请了盈海维,可惜被视为对手和敌人,不仅不加入,还百般阻扰。” “后来校园互联网打通,网民数量激增,有人劝盈海维,不要固守自己的那一套,改为标准的。岳叔,你知道吗?网络最通用的tcp/ip、http等协议在盈海维那里用不了。他们完全搞得自己的那一套。这样做,等于用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互联网。” 岳安宁听到这里,也在摇头:“糊涂!怎么没人劝劝他们?” “劝了,我们不好出面劝,怕被认为别有用心,就让第三者去劝劝。可惜,盈海维的高层说,那些软件和协议是他们投入了巨大成本研发出来的,轻易废弃就太可惜了。” “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岳安宁忿忿地说道。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逆势而为,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岳叔,我们的企业家,总是有一种理想主义情怀,总是想着能改造这个市场。却不知道,做企业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计地去满足这个市场。在你能力不足时,就不要妄想开天辟地,还是老老实实做些顺势而为的事情。” 岳安宁有些失望地问道:“好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岳叔,能让我们尽可能避免错误的方法,就是亲眼看到别人因为错误而失败的样子。” 岳安宁被丘好问的话逗笑了,“你啊,说话不腰痛。真是可惜了。” “岳叔,这世上没有什么可惜的人和事。今天,我们站在浪头,看着别人被浪潮卷走;明天,我们会看着别人站在浪头上,而自己被浪潮卷走。这世上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化。” 丘好问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岳叔,盈海维现在这个样子,真得没救了。管理混乱,债台高筑,章女士离开,管理层集体出走,它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已经被滚滚大潮抛得远远的。在这个“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时代,它落后这么远,已经很难跟上来了。” 说到这里,丘好问往座椅背上一靠,沉声说道:“任何企业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赚钱。我们很多企业家,满怀热情地投入到创业,历经磨难,甚至是遭遇破产的打击后才领悟到这一点:新创企业首先要找到自己的盈利点!后知后觉,经过惨痛的教训才学到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何等悲哀啊。”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我对张超旸、丁雷、黎光耀他们说,你们就当一到两年的ceo,把公司的架构搭起来,市场打开,方向确定好。然后去做董事长和战略委员会主席,ceo,cfo必须要让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来做。市场和公司的方向你们最清楚,但是如何让公司赚到钱,你们必须听职业经理人的意见。” 岳安宁一拍大腿,稍一思量,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总办公室吗?我,吴江的岳安宁。是的,我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向他汇报,非常非常紧急。对,好的,谢谢,我等着。” “老总,我是小岳,对,我在沪江开会。今天跟那个年轻的副教授谈了一上午,对,就是那个妖孽。感受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觉得很多东西需要我们政府层面去推动。是的,所以需要向你汇报下。明天,当然可以。好的,下午一点半赶到。谢谢老总。” 岳安宁很快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小林,你马上给我订今晚的机票,沪江直飞京城。对,对,你马上去办。” 后面又打了几个电话,把工作安排好了,又跟乐翎老师报备了,这才回过头对丘好问说道:“好问,我拜托你一件事。” 看到他前所未有地郑重,丘好问知道不能掉以轻心,连忙点头道:“岳叔,你请说。” “把你关于企业管理,企业家培训,以及中小企业金融配套的想法,全给我写出来。不要有什么顾忌。老总也知道你肚子的墨水多,咕咕的往外冒。不过你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到京城后,给你一个传真机号,你明天上午八点前必须传真给我。” 丘好问凝重地点点头,“好的岳叔,就算今晚我不睡觉,也要把它写出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女孩 浪了两个多月的丘好问,一回到斯坦福大学,纳博克教授就找上门了。 “庞加莱猜想的证明,你进行得如何?” “就跟我攀登珠峰一般,已经看到了光彩夺目,如同钻石的峰顶,仿佛触手可及。万千浮云在脚下,映衬着这个世界的美丽,也印证着我走过的道路。” “说人话,”纳博克笑呵呵地说道。 “我试了三种办法,最后选定了微分几何学为工具。现在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但是还有几个漏洞。我需要一个灵感,把前面所有的东西都串起来。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些个漏洞就不成问题了。” “灵感?这是一个叫人又爱又恨的东西。不着急,现在离2000年还有一年多的时期。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放下心情,不要被拘束住,不要走进一个死循环里。按照你们华夏人的话,那就是不要钻牛角尖。” “亲爱的纳博克,我觉得你今天找我,肯定有事。” “庞加莱猜想的进展,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不,你上周才问过我,进展你非常清楚。按照你的性格,不会这么急迫的,又重复地问一遍。” “好吧,我不该跟一个数学天才加心理学高材生斗心眼。是这样的,霍纳卫斯音乐节知道吗?” “知道,听说是西海岸大型音乐会之一,主打风格为摇滚乐,主力听众是西海岸各大学的学生们。” “没错,霍纳卫斯音乐节,也是叫人又爱又恨。这音乐节举办了六次,每次都是南加州大学,加大旧金山、洛杉矶分校,甚至西雅图大学出风头。我们斯坦福大学,都是凑数的。甚至有两届,我们斯坦福大学居然凑不出一支乐队来。” “我们尊贵的校长大人,还有几位校董,在西海岸大学联席会议上被人一顿嘲讽,回来后要求每个学院都凑一支乐队,死活也要去音乐节上拼一拼。” 斯坦福大学在古典音乐上还可以搏一搏,摇滚音乐嘛,确实断层好几年了,莫得办法。 “那你找我干什么?” “小子,我听你唱过歌。蒲林斯特大学一次校庆上,你弹着吉它唱了《加州旅馆》,非常nice!” “亲爱的纳博克教授,我现在是斯坦福大学数学副教授。” “音乐不分国界,也不分尊卑,更不会分什么教授和学生。去吧,组织一支乐队,为我们文理学院挣面子的同时,也散散心,说不定唱着唱着,灵感它又就来了。” “好吧,我愿意组建一支乐队。可是我去哪里找队友。在这里,找一个精通摇滚乐的人,比找一个不懂傅里叶级数公式的人还要难。” “哈哈,我get到你的幽默点了,可是我觉得不好笑。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找到了队友。” “真的假的?” “霍恩教授,请进。” 一个头发花白,长着一副艾尔兰典型红脸的男子走了进来,丘好问认识他,文理学院的欧洲历史教授,霍恩道根。 “霍恩先生,你好!” “亲爱的丘,你好!”霍恩道根笑吟吟地跟丘好问打着招呼,“佐伊,出来吧。” 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女孩,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一双褐色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就像从落基山脉森林走出来的精灵。 “佐伊.丹斯切尔,我亲爱的外甥女,今年刚刚高中毕业。”霍恩满是喜爱地说道,“她母亲,我亲爱的妹妹是演员。她父亲是摄影师凯莱布.丹斯切尔,去年拿到了奥斯卡最佳摄影提名,《伴你高飞》。” “哦,我知道,哥伦比亚公司的电影,拍得很好。原来是他。丹斯切尔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丘好问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 佐伊微微歪了歪头,看了看丘好问,然后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了握。“丘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看到没有下文了,丘好问对着纳博克一摊手问道:“就这?” “丘,我听说过,夏季谷、小溪山年度会议上,有一支乐队很火的。”纳博克笑吟吟地说道。 你个扑街!就算你当上了院长,还是不改你老阴比的本质!丘好问算是听明白了,心里愤怒地骂道。又被你算计了。 纳博克和霍恩离开了,丘好问转向佐伊,问道:“你是怎么被纳博克这个混蛋骗过来的?” “混蛋?”佐伊被丘好问话逗笑了,“没错,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的确是个混蛋。我原本在圣摩尼卡的一座艺术表演学校学习,可是那边出了点状况,学校暂停一段时间。母亲就跟霍恩舅舅联系,让我到这里来,旁听学习下戏剧。今天霍恩舅舅带我去上课,正好被纳博克教授给遇到了。” 丘好问想起来了,斯坦福大学的确有个戏剧专业,挂在文理学院下面,只是不怎么出名就是了。 这就对了。这个老阴比早就想着要算计我。只是我这些年跟他斗智斗勇,已经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一般情况很难算计到我。于是就动用美人计了。知道我在女孩子面前不好推辞,又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尤其是佐伊这样美丽又可爱,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子。 你个纳博克,院长不好好当,改研究兵法了。 好吧,看在佐伊的面子上,这个美人计我接着! “纳博克教授说,我们组织的这支乐队要代表斯坦福大学参加霍纳卫斯音乐节。”佐伊兴奋地说道,满脸的向往。“我从小爱好音乐,梦想着有一天能组建乐队,进行巡回演出。能在这样的音乐节上演出,真是太棒了!” 丘好问摇摇头,纳博克这个老家伙,不知给佐伊灌了多少迷魂汤,把小姑娘迷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算了,既然打算参加霍纳卫斯音乐节,就好好露把脸。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出类拔萃!纳博克的帐,以后再说,先摇人! 丘好问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嘿,你在干什么?”佐伊问道。 “就我们两个,你觉得能算一支完整的乐队吗?” 佐伊摇动着她的头,微曲的头发跟着乱甩。 “这不结了吗?我们斯坦福大学,做学问,在西海岸是第一。但是要找几个唱摇滚的,一个能打都没有。必须找外援!” 第二百六十六章 西装、暴徒和天使(一) “这位是马略,著名的大律师,也是我的私人法律顾问;这位是苏拉,加州大学伯克利教授,我的好朋友;这位是欧文,黑水安保公司的执行董事,也是我的私人保镖负责人。” 听完丘好问的介绍,佐伊有点晕。 马略,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金丝边钛合金眼镜,温文尔雅,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苏拉,里面穿着件体桖,外面穿着一件格子衬衣,隔着十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宅男气息。欧文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往那里一站,就是生人勿近。 这样的人都是玩摇滚的? “兄弟们,这回我是又中了纳博克的圈套,不过没关系,这帐我跟他以后再算!只是既然决定要参加霍纳卫斯音乐节,咱们就给它玩把热闹的!” 马略摘下眼镜,搽拭着镜片淡淡地说道:“问题倒是没问题,就是这些日子的咨询费,你要照常给。加班还必须有加班费。劳工法,我也很熟的。” 苏拉嘿嘿一笑道:“正好我研究云计算芯片架构,搞得头昏脑胀的。出来玩玩音乐,换换脑子也好。” 不愧是搞科研的同行,志同道合,通情达理,淡泊名利。 欧文耸耸肩,“你是老板,给工资了,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总比让我去杀人要好。” “好了,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的乐队叫suit、mob...”丘好问一转头看到了佐伊,心里咯噔了一下,继续下面的话,“ and angel!” “西装、暴徒和天使?”佐伊默默地念道。 马略把西装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在一边,问道:“我的贝斯呢?” 苏拉接言道:“我的架子鼓呢?” 欧文终于取下墨镜,嗡嗡地问道:“你这把吉他我不喜欢,必须换一把。” “都会准备好的。佐伊,你会什么乐器?” “尤克里里琴、吉他和钢琴。” “那好,你就做我们乐队的键盘手。” 乐队排练两次,佐伊心悦诚服,死心塌地待在这支看上去像是不务正业的人组成的乐队。 10月底的圣贾尼海滩,太阳下的白天还有二十几度,这里聚集了数万人,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海滩。到处挂着霍纳卫斯音乐节徽标的小旗子,到处可见的还有雅虎音乐频道和nbcmusic的标识。这两家是这次音乐节的赞助商以及电视和网络转播方。 只不过他们对这次音乐节没有搞现场直播,而是录播。 他们来自西海岸各大学,还有部分来自中部和东海岸的大学。这些男男女女们穿着各色的衣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甚至穿着比基尼,外面披着件外衣或毛巾,在人群里穿行着,吸引着各色的目光。 一支向主会场走去的乐队也吸引人着大家的注意。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笔挺修身的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就连唯一的女成员,也是穿着中性的西装,打了个领结。要不是看着他们拎着乐器,挂着乐队的牌子,大家伙还以为他们是来跟人打官司的。 丘好问一行施施然地走到了会场后面,在这里等待的乐队立即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人家都是皮衣皮裤,大金链子,朋克,死亡,嬉皮,什么风格都有,唯独没有这种西装革履精英装打扮。 “不愧是斯坦福大学的,乐队都是这么正儿八经的。” “我估计他们上台就是唱两首唱诗班的赞歌。” “嘻嘻,可惜那个妹子,跟着他们简直就是浪费了。” 佐伊有点紧张,她不是担忧自己乐队是否会成功,她担心乐队会不会被人认为是冒名顶替的。乐队五个人,只有一个跟斯坦福大学有关系,太假了吧。 左右看了看,佐伊低声了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丘好问嘿嘿一笑,“你现在是不是斯坦福大学文理学院戏剧专业的旁听生?” “是的。” “马略是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本科毕业的,苏拉是斯坦福大学工学院的客座教授。欧文,现在是斯坦福大学安保部的顾问。还有我,数学副教授。我们这支乐队,谁敢说不能代表斯坦福大学?” 佐伊那双褐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闪得丘好问不敢再看了,连忙转过去对苏拉等人问道:“第一首唱什么?” “一炮打响,给他们来个绝的!” “行!我们合练了三首歌,正常程序每支乐队唱两首。估计我们唱完必须要加唱,给主办方点面子,再唱一首就好了。” 旁边其他乐队的人听了,忍不住翻白眼。这些家伙,哪里来的信心,待会不要被赶下台。 很快就轮到了丘好问。他们在幕后静静地等着。 主持人大声宣布道:“现在上台表演的是斯坦福大学的西装、暴徒和天使乐队!我们有请他们————” 在主持人拖着长音的叫喊声中,台下响起了不是很热闹的欢呼声。应该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们在捧场。 丘好问五人一上台,台下一片寂静。西装,嗯,个个西装革履的。天使,哦,那位键盘手妹子长得真像天使。暴徒呢?我们最爱看的暴徒呢! 等到大家就位后,丘好问对着话筒简单地说了一句:“valley of the damned !” 过了几秒钟,在一片寂静中,电贝斯的声音骤然响起,慷慨激昂,如同战斗前的动员。架子鼓及时加入,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过一声,扣人心弦。 大家一听,顿时精神了,这曲子非常好听。 接着,一把贝斯两把吉他混在一起,跟着架子鼓敲出的节奏,如同敢死的勇士们一般,奋勇向前去。键盘琴声加入其中,为索杀和战意盎然带来了少许缓和,但是衬托得贝斯和吉他更加激昂。 “on a cold dark winter night...”马略的男中音唱了起来,台下的听众们听出来了,原来是冬天黑夜,勇士们为了正义和未来,要挑战黑暗峡谷。他们随着节奏和歌词,越听越听来劲。 突然间,弹着吉他的丘好问走到话筒前,一开口,高亢又带了少许嘶哑的声音响起,“and the sign from the master on high...” 台下的听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歌声仿佛像利剑一样刺穿了他们的心,激动到颤栗的情绪灌满了他们的心。所有的人都随着节奏和歌声不由自主地摇动起来。 在旁边录制的人乐坏了,上来七八支乐队,终于来了一支能打的。他们都是玩音乐的,一听就知道,这首歌有大火之相!开始以为上面的招呼是想走后门,现在看来是有内幕消息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西装、暴徒和天使(二) 《valley of the damned !》结尾的solo把气氛带到了最高潮。穿着西装的马略、欧文和丘好问尽显狂野,他们三人围在一起,如同三位绝世高手,用手里的电贝斯和吉他在交锋着。只见他们手指如飞,激昂的旋律飞出,带着各自的个性,有浑然一体。 坐在后面的苏拉也玩嗨了,架子鼓打出了王者之风,在三人的合奏下居然不落下风。佐伊的键盘琴声相对弱点,不过她也是超常发挥,时不时搞出滑音来,锦上添花。 台下的听众沸腾了,数万人拍着手,合着旋律附和着。不少妹子满脸晕红,看来是听得高潮迭起啊。 一曲结束,台下的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响成了一片,把近在咫尺的海浪声给掩盖得无声无息。 足足欢呼了五分多钟,在主持人的招呼下,台下听众们才安静下来。 丘好问凑到话筒前,惜字如金地说道:“it's my life”。 音乐响起,典型的80年代摇滚曲风,激昂的旋律,如同轰鸣的名跑车的发动机声,让人心潮澎湃地发醉。有节奏的架子鼓一下接着一下,仿佛直接击打在心脏上。 “this ain't a song for the brokenhearted。”欧文嘶哑低沉的声音唱响起,台下一片惊呼声,然后随着节奏又拍起手摇晃起来。脍炙人口的歌词让人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这是一首鼓励年轻人不要畏惧困难,勇敢向前的励志歌曲。“我不祈望能够长生不老,我只想趁我活着的时候认真生活...”这些歌词唱进了听众们的心。是啊,我走我自己的路,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第二首歌唱完,数万听众已经被这支乐队彻底征服了,他们齐声高呼道:“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主持人顺势宣布,乐队可以再唱一曲,这是受欢迎乐队的特权。 丘好问站在话筒前,指了指自己,苏拉等人的衣服,说道:“西装,”又弹了一小段刚才“valley of the damned !”的曲子,贝斯,架子鼓一起合奏,台下听众一片欢呼。 停住音乐,等台下听众安静下来,丘好问笑着说道:“暴徒!” 台下听众们又是一阵欢呼,我们最喜欢这样的曲子,太tmd像暴徒了,让人痛快淋漓。丘好问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说话,只好笑着静等着。 等恢复安静后,丘好问指着佐伊说道:“天使,接下来,are you the one!” 台下的听众听出来了,第三首歌是女队员为主唱,大家都屏住呼吸倾听起来。 前奏相对平缓,丘好问手里的吉他无比地深情,如同一位多情的诗人在吟唱着传世爱情故事。 贝斯和架子鼓逐渐加入,慢慢把旋律带入了浓浓的金属乐风格,但吉他还在坚持着,如同期盼着爱人归来的人一样,只是显得孤独。 佐伊的高亢空灵的声音响起,“are you the one,the traveller in time who hasnbspe...” 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却充满了忧郁,如同一位站在旷野上的女孩,在悲伤地问道:“你是他吗?是不是那个来陪我走过一生的旅者?是不是也受过那许多伤?会不会陪我一起跃进海洋?” 吉他在贝斯和架子鼓的“围逼”下,如同孤独的牧羊犬,站在远处的山岗上,远望着这边的女孩。两个孤独忧郁的灵魂,在空旷的山野之风中,越走越走近,越走越缠绵。 在金属乐的烘托下,佐伊的声音单薄却有力,直透灵魂。尤其是最后,在吉他的伴奏下,那高亢的吟唱,如歌如泣,让时间定格在旷野之中。丘好问的吉他,尤其是最后的solo,除了孤独,还带给人一声声的感叹,让人迷失在激越之中,却又不自觉得感到隐隐心痛。 数万听众的心灵,就这样被这首歌,被佐伊天使般的嗓音,丘好问游唱诗人般的吉他给深深打动了。 丘好问五人下台后,雅虎和nbc的记者们冲了上来,围住了他们。话筒几乎都要戳到他们的嘴巴里。 “请问下,能介绍你们的身份吗?” “好的,这位天使,我们的女队员,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这位架子鼓手,苏拉,是斯坦福大学的客座教授,也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教授。只是他们音乐人才济济,看不上苏拉。” 丘好问借机踩一踩竞争对手伯克利分校。既然拿了斯坦福的薪水,就要对得起它。苏拉嘿嘿一笑,毫不在意。伯克利分校敢对他有意见吗?他这样的技术大拿,去哪所大学都要当神仙供着。 “这位电贝斯手,马略,本科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现在是耶鲁大学法学院副教授。这位吉他手,欧文,是斯坦福安保部的顾问。我叫尤利,是斯坦福的副教授。” 记者们倒吸一口气,别家的乐队都是在校生,校友之类组成的,像他们这种五位队员,有三位教授,真的太特殊了。 有卖点!这个新闻有卖点!三首歌唱得这么好听,身份又这么吸引人。教授啊,三位教授,这么年轻帅气,歌又唱得这么好,完全不同于大家思维中教授那种古板的样子。 歌好,又有卖点,必须马上发出去。等到丘好问五人走进休息室,记者们疯了一般向外跑,纷纷跳上车,向市区开去。他们必须找个有网络的地方,把录制好的歌曲,采访的内容第一时间传回来,抢个头彩。要是晚了,被其它台或网站报道了,自己就失去一次大好机会。 至于接下来的乐队,谁爱听谁听去。这些记者用他们无比崇高的职业道德打赌,肯定没有比这支乐队更好更劲爆的了。 火了,《西装、暴徒和天使》乐队是真火了!尤其在网上,雅虎录制的那三首歌曲的点播率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猛然增至上百万次。无数人在齐声高呼,“我们要高清版,我们要dvd版!” 无数音乐公司的经纪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可是当他们得知队员的身份后,都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你娘的,这真的太让我们为难了。人家不是教授就是高级职业经理人,不缺名不缺利,更不会像刚出社会的雏,很容易被忽悠。 想来想去,他们决定把目标放在不过十八岁的小姑娘佐伊身上。可是她这会却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闲游巧遇(一) 安大略国际机场,丘好问赶到时,佐伊站在那里在等着他。她穿着一件深橙色的外套,如同一朵亭亭玉立的郁金香。 “你决定了?”丘好问笑着问道。 “决定了!”佐伊坚定地点点头。 “不后悔?” “不后悔!”佐伊微微歪着头,轻轻地咬着嘴唇,点头道。 “那我们出发吧。” “走!”佐伊毫不示弱地说道。 两人走进机场大厅,直接走到售票台面前。 “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售票小姐,嗯,应该是大嫂客气地问道。 “请问最近的航班是去哪里的?” “小石城,半个小时后起飞。” “两张头等舱。”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抱歉,这是西南航空公司的廉价航班,没有头等舱,公务舱,而且选位子需要再增加,嗯,两个座位十五米元。” “你决定!”丘好问转向佐伊。 “就它了,快点掏钱吧。” “好的,两张在一起的座位,靠前面的,有一张靠窗户。”丘好问掏出一张黑卡来。售票大嫂看到这张百夫长卡,僵硬的脸上露出几丝微笑。 到了小石城机场,两人站在出口有点懵。 “我们去哪里?”丘好问问道。 “嗯,”佐伊有点迟疑了,她左看右看,突然看到一幅广告,一头憨态可掬的猪正对着她们笑。 “就去那里!米国最大的猪肉联合体。” “好!” 两人出门打了车,直接去了那里。在门卫那里登记了,就可以进去参观。一起参观的有几个人,不愧是世界的灯塔,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这么些闲得蛋疼的人。我们不算,我们是撞上的。 猪舍就不用去看了,再清洁卫生,也有那么一股子味道在那里。参观的地方就是屠宰场了,一条龙。猪乖乖们被从猪舍里赶出来,沿着过道走。走着走着,走到一处地方,脑袋和身子被夹住了,还没等猪反应过来,一根探针刺进来它的脑门,啪地一声,高压电一击而中。毫无痛楚地死去,充分体现了灯塔国的人道主义精神。 死掉的猪被送上流水线,去毛,开膛破肚,去除内脏,清洗后被劈成两半。参观团们远远地看着,还是能闻到一股子腥味。 “佐伊,我给你讲个笑话。” “嗯,你说。” “有一天汉斯家起火了,消防队及时赶到,扑灭了大火,还把他们家养的一头猪给救了出来。汉斯为了感谢消防队员们,把那头猪做成了香肠赠送给了消防队员们。” 佐伊刚咯咯地笑了两声,后面有人噗通一声晕倒了。难道是被这个冷笑话给笑晕过去的?倒是带着他们参观的工作人员很有经验,拿起对讲机说道:“又有人晕血,快过来处理。” 和佐伊相视一笑,丘好问说道:“其实我也晕血。” “那你怎么不晕呢?”佐伊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问道。 “我晕自己的血,不晕别人的血,也不晕动物的血。”丘好问老实地回答道,却引来了佐伊咯咯的笑声,“丘,你真有趣。” 从猪肉联合体出来,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中饭。 佐伊吃东西很豪迈,狼吞虎咽,嘴角脸上沾了一块芝士,丘好问伸手去搽拭。姑娘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像是被孙悟空在蟠桃园定住的七仙女,脸色微红,语气却变得柔和很多。 “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你决定好吗?” 丘好问正在跟佐伊讨论去哪里时,听到隔壁传来思密达的说话声。两个翰国男子,看到丘好问撩洋妞的手段炉火纯青,就在那里议论,猜丘好问是哪里的人。一个猜是曰本人,一个猜是港台地区的。 听得好奇,丘好问转头一看,旁边坐着两人,好熟悉啊。一个是电梯战神,一个是蚂蚱成精。 “两位,过来一起用餐吧。”丘好问用着地道的首尔口音打着招呼。 黄正明和刘载史又惊又喜,原来是翰国人在泡洋妞,真的为国争光了。两人连忙跑了过来,客气地打着招呼,还自我介绍了下。 “我叫丘好问,这位是佐伊,我女朋友。”丘好问用翰语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中国人,不过懂翰语。” 黄正明和刘载史有点尴尬,但是丘好问几句话便打消了他们的这点芥蒂。 “大家都是东亚黄种人,到了这异国他乡,都是老乡。‘远滩影绰约,疑是一白鹭;长空风萧萧,江上渐日暮。’这诗的意境,只有我们能理解,他们是理解不了的。” 黄正明和刘载史哈哈大笑,对丘好问的皆备之心少了几分。 “丘,你们在说什么?”佐伊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说翰语。” “你也懂翰语吗?” “除了英语,我还懂翰语、曰语、法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和阿拉伯语。” 佐伊嘻嘻一笑,表示相信了。听得懂英语的黄正明和刘载史的脸上却露出“我不信”的神情。 看出来的佐伊对丘好问嘻笑道:“你的新朋友不信哦。” 丘好问转头跟服务生叽里咕噜说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十分热闹,就像在吵架一般。 “我问服务生,厨师是不是他同乡。他说是的,然后问我怎么知道。我说尝第一口,就尝出了浓浓的恩塞纳达味道。他可开心了,说我识货,嚷嚷着要给我们加一碟洋葱猪肉。” 听完丘好问翻译,黄正明和刘载史都乐了,你们说话跟吵架一样,那服务员脸上还带着微笑,这就诡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丘先生,不用印证了,我们相信你的语言天赋。”黄正明连忙说道。会说英语和翰语,西班牙语又说得这么流利,一般人谁做得到? “咯咯,你终于信了。丘可是斯坦福大学的副教授,还是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的研究员。”佐伊带着满满的自豪说道。 黄正明和刘载史脸色一变。在翰国人心目中,教授的地位相当高,更何况还是斯坦福大学这样世界顶尖学府。 两人站起身来,恭敬地弯腰地做了自我介绍。丘好问知道他们礼仪习惯是如此,也站起身来正式自我介绍了一番,互相见礼。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闲游巧遇(二) “丘先生看上去很年轻啊。”黄正明迟疑地问道。 “我二十岁就在蒲林斯特大学数学博士毕业了,然后被聘为斯坦福大学数学系副教授。” 佐伊在旁边补充道:“丘在十五岁进入到蒲林斯特大学读书,五年间读完了本、硕和博士,除了数学博士外,他还拿了一个经济学硕士,心理学学士学位。” “顺带着拿的,我就是好读个书,空余时间多,就多拿个学位。”丘好问谦虚地说道。要是熟悉他的人,肯定按捺不住想要揍他了。这是他炫耀装比的一种手段。 黄在明和刘载史不熟悉啊,而且他们已经在震惊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回味话里那浓浓的装比味。 “两位怎么到米国来了?”丘好问好奇地问道。 黄在明和刘载史对视一眼,长叹一声,说出了原委。 “索罗斯等国际游资在我们翰国肆意妄为,造成我们国家经济的巨大损失。各行业一片黯淡,我们也没有工作,苦恼之余,就想着到国外来旅游散散心。我跟载史是首尔艺术大学的校友,旧相识。正好有一位校友在这边,就结伴过来,顺便玩几天。” 原来是这样。自从自己在南港把索罗斯连同英资坑了一把后,这两位憋着一肚子火,居然默契地结成联盟,北上“讨伐”曰翰去了。 曰本还好些,金融体系封闭,外界很难对其进行根本性打击。体量又大,有招架之力。而金融相对放开,经济体量又不够大的翰国就遭殃了。 有了英资配合的国际游资如虎添翼,来回地蹂躏它,还有一伙阴比躲在后面暗中下手,嗯,说的是隔海的曰本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落井下石,可把他们坑苦了。加上头铁的民族个性,居然奋起反抗了几回。可是在这种大势之下,你越反抗,国际游资们越兴奋。翰国遭受的损失远远超过了某一时空。 国际游资在南港没捞到的利益,英资在南港损失的利益,都在翰国身上悉数捞回来,还添了不少利息,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然了,丘好问这位“华尔街”最靓的仔,藏得最深的狼,肯定也跟在后面捞了不少好处。 比如翰国政府主导的现代工业集团购并破产的起亚汽车被叫停,通用、福特等大股东以及成为大债权人的国际资本,强势要求一家叫宝腾的星迦坡汽车公司接手起亚。 这家公司原本在大马,是东南亚第一大汽车自主品牌。97年金融危机其母公司遭到重创,在大马政府斡旋下,宝腾汽车被出售给星迦坡宝狮财团。它除了拥有宝腾等自主品牌之外,96年还收购了英国老牌的跑车品牌莲花。 欠了一屁股债,等着外国友人来搭救的翰国政府只能忍气吞声,把起亚汽车按照“友情价”卖给了宝狮公司。 啊呀,这两位到米国来,该不是想跟索罗斯同归于尽,以报国民?要是知道自己也是幕后黑手之一,会不会给自己来个白刀子进黑刀子出? 前两天,马略带着团队飞赴翰国首尔,除了“指导”处理起亚购并事宜,还有翰国首尔出口信贷银行、sbs电视台等资产要一并处理。这些都是自己与国际游资和英资的利益交得来的的好处。要是被对面两人知道,会不会喊着“天诛国贼”冲上来? 有点心虚。 幸好黄刘两人没有看出丘好问真实面目,还是把他当成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学者教授。话语间还用上敬语。 我们是为你们好,我们东亚儒家文化圈,都是一家人。你们企业落在我手里,比落在那些捞一票就走的鬼佬手上要好。我们是邻居,还要常来常往的,肯定会尽心尽意地去振兴这些企业,恢复荣光。这个绝对是有保证的!这几年,你们国家的搜索、门户网站等网络产业,以及游戏产业,不就是我通过间接手段一直在默默扶植吗? 为了邻邦,为了东亚利益共同体,我可是殚精竭力,无私付出。 有了这些正能量,丘好问心底大安,跟黄刘两人谈笑风生起来。这两位,一位在电影方面可圈可点,一位综艺方面会有极大潜力。等马略团队把幕后交换来的翰国那堆乱七八糟的企业理顺后,可以开始进行翰国娱乐振兴计划了。 亚洲娱乐的两大中心,港风翰流,自己要牢牢抓在手里。这样的话,自己才有机会通过影视、综艺和网络去影响整个亚洲,在将来的舆论争夺战中才不至于落于下风。 “真是非常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两位,不知丘教授和丹女士为什么事来小石城?如果有需要在下帮忙的,我们愿意效劳。”刘载史说着场面话。 “我们啊,咯咯,”一说到这里,佐伊笑不可支。 “我来解释下。我们在霍纳卫斯音乐节唱了三首歌曲,雅虎音乐和nbc音乐频道联合邀请我们录制了cd版,尤其是佐伊,录制了一首单曲,练了好几天,费了好大劲才录制好。佐伊要求我补偿她,我说可以,你自己决定。结果她的决定就是请她出来玩三天,每天一个地方,不设定目标,到机场买最近航班的机票,飞哪里就去那里玩。” 玩得这么别出心裁啊?果然,还是你们米帝人民会玩。黄正明在心里嘀咕着。 刘载史却听出三首歌曲,雅虎音乐和nbc音乐频道这些关键字词。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们决定将这三首歌曲的今年版权收入,全部捐献给一家基金会,用于资助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中破产的人,确保他们基本的衣食温饱。身为第一批预警东南亚金融危机的人,我能做的也仅能如此了。” 忧国忧民地长叹一口气,丘好问继续说道:“我和其他队员不是教授就是高级职业人,不缺钱。倒是佐伊,是最吃亏的,可是她最先答应这样做。所以我们决定,好好弥补她。” 丘好问一脸怜爱地看着佐伊。佐伊也是一脸柔情,双目春水地看着丘好问。 黄正明和刘载史肃然起敬,米帝有万恶的资本家,也有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请问你们唱得三首歌曲是哪三首?我们愿意回国后帮忙宣传下,让有能力的国民购买,略尽绵薄之力。”黄正明郑重地问道。 “《it's my life》,《valley of the damned》,佐伊唱的单曲叫《are you the one》。” “什么?!”黄正明和刘载史都要疯了。 这些日子,这三首曲子天天在他们耳边唱响,好像每家电台和电视台都在放这三首曲子。点开网络,也到处在议论这三首歌曲。不过这三首歌曲,确实好听,尤其《are you the one》,简直就天籁之音。 现在你跟我们说,这三首北米最火的歌曲是你们唱的? “你们,你们就是《西装、暴徒和天使》乐队?”刘载史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的,佐伊就是我们的天使。” 一起吃了中饭,佐伊和丘好问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就跟黄正明和刘载史挥手告别。 看着两人的背影,尤其是揽着佐伊肩膀的丘好问的身影,黄正明和刘载史感叹道:“这样的天才,这样品行高尚的人,要是我们翰国人该多好!” 第二百七十章 闲游巧遇(三) 丘好问和佐伊随机来到了蒙达拿州的林肯城。蒙达拿州号称天空之乡,东边是大平原,西边是洛基山区。林肯市就在两者的结合部,这里牛羊成群,雪山森林,看得佐伊是欢呼雀跃! 两人先是各骑着一匹马,到后来两人共骑一匹马,搂搂抱抱了半天后,头脑发热的丘好问掏出七百五十万米元,直接买下了这座拥有一万五千英亩的牧场,还将其改名为“rye ranch”/麦田牧场。 佐伊知道这是为什么,她曾经跟丘好问说过,自己的名字是父母亲跟据最喜欢的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里的人物取的。 她的身体被满满的幸福给充实着,除了咯咯的傻笑,佐伊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终于脱了手,急着要去华尔街赶上网络科技股热潮的原牧场主迈克,高兴地邀请丘好问和佐伊去打枪。 不是打猎了,是这些土著很喜欢的一项运动,飞碟射击。 射击场很大,差不多数百英亩,主人叫霍尔顿,是蒙达拿有数的大牧场主。听说了丘好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买下了好友迈克的大牧场,就很热情地接待了两人。富人之间,总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尤其知道丘好问对麦田牧场的规划是聘请专业的经理人打理,保证每年略有盈余,确保他每年能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后,脸上的笑容更加诚恳了。一万五千英亩的度假牧场,对于超级富豪来说,很正常,就跟有的人喜欢买游艇私人飞机一样。 霍尔顿的射击场在蒙达拿州数一数二,在全米也小有名气,洛杉矶、纽约等地也有人慕名过来。今天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加上两三百名教练和工作人员,分散在各个不同的靶场。只听到枪声时不时响起,空中爆开一朵又一朵红色粉末云。 看着持枪人英姿飒爽的样子,佐伊有些蠢蠢欲动。本身她就是个运动爱好者,又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一试的年纪,如何能抵挡住这些诱惑? 女士优先。 霍尔顿笑着叫来工作人员,给佐伊换上马甲。然后教练告诉她每一个步骤,所有的注意事项。 可是佐伊端上枪,戴上耳罩后就全忘记了。 只见一张飞碟嗖地飞出来,佐伊砰的一枪,瞎猫碰到死耗子,居然让她打中了。兴奋不已地转身过来,想向丘好问报喜。可是她端着的枪口一扫过来,所有的人都吓得趴在地上。这猎枪可是双管的,还有一发处在待击发状态。 唯独丘好问笑着对佐伊竖起了大拇指,让她激动的情绪先冷静下来。佐伊戴着耳罩,听不到别人的讲话,看到丘好问的手势,高兴地咯咯直笑,枪口不停地乱晃,把趴在地上的一干人吓得半死。 丘好问一边继续做着手语,一边很平静地接近佐伊,然后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那支枪。 所有的人都长舒一口气。霍尔顿等人站起来,忍不住向临危不乱的丘好问鼓掌。 要知道,他慢慢走过去时,很长一段时间佐伊的枪口是无意识地对着他。这可是12号霰弹枪,18.4mm口径的子弹里含有几十粒钢珠,打在人身上,不敢想象。 摘下耳罩的佐伊听教练说完经过后,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差点把心爱的人一枪了账。她扑进丘好问,忍不住大哭起来。 丘好问抱着她好生安慰了几句,佐伊还是嘤嘤地哭个不停。丘好问干脆一个热吻贴了上去,佐伊马上停止了哭声。 过了好一会,在周围人善意的笑声中,两人终于分开。佐伊红着脸,有意无意地躲在丘好问的身后,不敢直视大家。 众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尤其这样可爱善良的女孩子,当然是原谅她了。 该丘好问上了,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出现,两名教练站在他的左右,如同哼哈二将。丘好问换上马甲,端着没装弹的猎枪,往那里一站,两名教练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味对啊,一看就是射击的老手啊。 “丘先生,你联系过站姿射击?” “是的,我跟我的保镖学的。”丘好问嘿嘿一笑,向人群里挥挥手。只见有两位彪形大汉微笑着挥手回应。 两位教练脸色微微一变。刚才除了丘好问,就这两人没有趴下,而是半蹲在旁边的树后面,手里的枪对着这边。此时他们也明白了,丘好问刚才向可爱姑娘走近时,一直在向后面摆手。当时还以为是示意大家不要紧张,原来是在给他们发信号啊。 在两位教练的保护下,丘好问装弹待发,然后抛靶机咣咣两声飞出两张靶碟来。丘好问举枪就打,第一靶被打中,第二靶就飞了。 围观的普通观众们没觉得怎么样,佐伊还在那里觉得直可惜。可是有经验的观众和两边的教练却是知道,这是丘好问没有适应飞碟的时间间隔,节奏控制得不好,所以第二碟才脱靶了。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丘好问不慌不忙地换弹,然后又是两只碟靶飞起,砰砰两声,碟靶在空中被打成红色粉末。 “好!”大家大声叫好,佐伊在那里笑着鼓掌。 连打了五轮,丘好问是弹无虚发,这个成绩让围观的观众们有些吃惊。丘好问跟教练们商量,想按照正式比赛的规矩来打。直接上双定向飞碟,在八个位置打完二十五个靶。 看着丘好问站在1号靶位,两侧的高低靶房吱吱作响。大家嗡地一声议论开了。这家伙有点狂啊,居然直接玩这个了。我们练了大半年的都不敢这么玩。看你怎么出丑。 砰砰,枪声不断,只见高低靶房飞出的靶碟在空中一一被击中,无一幸免。观众先是诧异,再是吃惊,最后麻木。 打到五号位时,其它靶场的人都闻讯赶了过来,强势围观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枪手。丘好问不慌不忙地站在八号位上,屏息凝神,等着最后两只碟靶飞出来。 砰砰两声枪响,空中炸开出两朵红雾。周围的人一片欢呼。霍尔顿、迈克等人上前来,拍了拍了他的肩膀,然后在那里热情地交谈起来。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慢慢散开。 佐伊坐在丘好问的对面,满脸的崇拜之色。 “丘,你太棒了!我发现,好像没有你不会的,哦,应该说没有你做不好的。” “不,画画我就不行。我画出的图画,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佐伊咯咯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笑眯着,像极了一只狐狸。 “打扰一下,请问你是中国人吗?”两位亚裔人走了过来,客气地打着招呼。一个稍瘦,个子稍矮一点,另一个微胖,个子略高点。都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休闲装,披着件马甲,戴着遮阳帽。 第二百七十一章 闲游巧遇(四) “是的,我叫丘好问。”丘好问用中文回答道。 对方笑了,连忙改用中文说道:“哈哈,我们一猜就是。中国人、翰国人、曰本人还是有些细微差异,鬼佬看不出,我们自己却能感觉得出来。” “鄙人顾远畅,沪江重光国际董事长。” “鄙人杨新军,沪江重光国际总经理。” “哦,原来是顾先生和杨先生。我八月份在沪江,听说重光医药有在沪市上市。怎么两位忙里偷闲,跑到这里来了?” “丘先生客气了。我们在沪市上市后,感受到资本的魅力,所以有了空后,就到华尔街来考察。到世界的金融和资本的中心来感受一下。考察了两周后,被道格拉斯带到这里来休息两天。” “道格拉斯,哪家投行的?” “高升投资部的高级经理。”顾远畅举起手,招呼着一位褐色头发的高个白种男子,“道格拉斯,这边。” 道格拉斯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嘴里还说道:“我们华尔街的精英,就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游戏。” “是吗,道格拉斯?你们这些家伙不是最喜欢吸嘿和玩露天大趴体吗?” “谁说的?”居然有人在揭自己老底,道格拉斯恼羞成怒,正要呵斥两句,却看清楚转过头来的丘好问。他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叽里咕噜底把要骂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然后发出咏叹调般的惊叹。 “哦,上帝,尊敬的尤里亚斯先生,我居然在这里遇到你。”道格拉斯明明一副我见了鬼的神态,偏偏要做出我见到上帝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滑稽。 “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是我这两位同胞邀请过来的吗?” “我跟他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道格拉斯最后都挤出一句十分别扭的中文,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那好吧,好好招待我的同胞。顾先生,杨先生,你们还要回纽约吗?” “还要回去,后天回去。”顾远畅看到道格拉斯这个样子,心中狐疑不定,脸上还是很镇静地答道。 “还要待几天?” “还要待一周。” “正好,四天后请打这个电话,方便的话到我公司坐坐。”丘好问刚说完,夏建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眯眯地递过去一张名片,然后说道:“我是丘先生的秘书,四天后请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丘好问跟两人握手后,转过身去,跟佐伊走到一起,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休息棚走去。不一会,霍尔顿、迈克等人围了上去,一伙人嘻嘻哈哈哈地聊了起来。 顾远畅和杨新军不明就里,回过头来,发现那个秘书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再转头,看到道格拉斯如释重负地坐回到椅子上,心有余悸地在搽拭额头上的汗。 “道格拉斯先生,你怎么了?”杨新军好奇地问道。 这个道格拉斯,可不是善茬。托朋友介绍到那里,忸怩了好一会才愿意当华尔街的向导,咨询费可没少收。学习了一周,又说身体不舒服了,精神压力大了,非得要来蒙达拿来度假,所有费用却是顾远畅他俩出的。 “顾,杨,你们认识尤里亚斯先生?” 杨新军正要开口回答,却被顾远畅在后面暗暗拉了一把,立即住嘴了。 顾远畅笑呵呵地说道:“丘先生啊,我们来米国之前,还在沪江见过一面。” “该死的,这事传出去,我会被华尔街的同行们笑死的。顾,杨,你们认识尤里亚斯先生,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德科拉投资随便派一位投资经理出来,都比我教的好啊。上帝啊,请拯救我的灵魂吧。” “道格拉斯先生,你觉得到华尔街学习这样简单的事情,我会求到丘先生那里去吗?”顾远畅不动声色地说道。 道格拉斯一听,是这个道理。我要是跟尤里亚斯先生有点交情,肯定不会浪费在请求到华尔街学习这样简单的事情上,肯定是要好好利用一回,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顾,杨,我在教你们这方面,算是尽心尽力了吧。虽然贪心了一点点,但是劳动付出,收取一点点报酬,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看着道格拉斯可怜巴巴的样子,顾远畅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家伙担心自己去拜访那位丘先生时告他一状。这就奇怪了,这鬼佬在华尔街也算是一号人物,怎么见了那位同胞丘先生,就跟见了阎王的小鬼一般。他的心里生出疑惑来。 顾远畅像是在开玩笑地说道:“丘先生,很和气的一个人啊,道格拉斯,你怎么好像很怕他啊?” “华尔街的投资经理谁不怕他?是的,他一般很少出手,可是一旦出手,就如同被死神凝视住了,你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帝,请他老人家帮忙,让自己死得舒服一点。当初谢切尔和科迈尔就是因为不信,非得要去硬抗一回,结果...” 说到这里,道格拉斯及时停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远畅和杨新军一眼,“你们过几天不是要去拜访尤里亚斯先生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一切了。” 说完后,不管顾远畅如何旁击侧敲,道格拉斯死活不再提关于尤里亚斯的任何事情。这让顾远畅的疑惑更深了。 晚上,回到酒店里,他打电话给熟悉华尔街的朋友,也就是帮忙介绍道格拉斯的那位。 “你们遇到了尤里亚斯.丘先生?他邀请你们去拜访德科拉?”朋友在话筒那边惊呼连连,最后羡慕地说道,“你们运气真好,我们很想拜访他,却一直没有机会。” “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很神秘的一个人,但是也很有能量的一个人。怎么说呢?我也只是听说过他的传说,具体的情况,就算是华尔街一般的人也很难知道得太多,何况我这种一直在华尔街门口打转的人。去吧,拜访他一次,相信你会收获很多的。” 丘好问在华尔街待了两周时间,然后回到斯坦福大学,又恢复到闭门不出的状态。除了每周上几节课之外,就是在家里研究庞加莱猜想的最后一步。可是灵感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泡,明明看得见,你想伸手去抓,却怎么抓不到。 直到99年3月份的某一天,丘好问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才又出关。 第二百七十二章 马里亚纳海沟(一) “百眼巨人”号补给舰,满载排水量三万四千吨,可装十万吨液体,两千三百吨干货,六百吨冷冻货。可配置两架sa342直升飞机,有两个起落场。原本有两个五吨吊臂和一个十五吨的起重机,后面又加以改建,增加了一个十五吨起重机,和一个六十吨龙门吊。动力为四台锅炉,两台蒸汽轮机,双轴输出十万马力。航速二十二海里,续航能力为八千海里,可以容纳六百人生活一年。 它是米军退役舰改建过来的。原本是冷战时期军备竞赛修建的。可是等它下水时,对手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米军不需要这么多舰只,加上只是后勤舰,于是五角大楼就将它的武器全拆了后卖给了民间公司。 于是它成了波塞冬海洋勘探公司的远洋作业舰,现在它的位置为北纬11.20度,东经142.12度,吕宋东北,马里亚纳群岛附近。 “丘,詹姆斯,我们把定位者二号下潜五千米,再用声波和地磁场偏移量进行探测,经过两个小时,四次测试,最后确定,我们脚下这片海洋的最深处非常接近一万一千米。深渊巡弋者六号也已经准备就绪。” 听完这次深潜总指挥,波塞冬公司技术总监艾伦的话,丘好问笑着对卡梅隆说道:“詹姆斯,我们抽签吧。” 卡梅隆干脆利落地应道:“好,艾伦,你来当公证人,我们猜硬币。” 大家都围了过来,包括雅虎、nbc、fox和国家地理频道的记者们。大家笑嘻嘻地看着艾伦掏出一枚银币,当众亮了亮,是港币1元,一面是花,一面是阿拉伯数字“1”。 “一面字,一面花!”艾伦对丘好问和卡梅隆两人说道,等两人点点头,往上一抛,然后在空中用右手接住,同时用左手捂住。 “詹姆斯,你先猜。”丘好问谦让道。 “字。”卡梅隆只思考了两秒钟,就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我就花吧。” 围观的众人比当事人还要紧张,他们屏住呼吸,看着艾伦慢慢挪开自己的熊掌一样的左手,露出了硬币,朝上的赫然是一朵花。 “丘!”大家齐声高呼起来。 “詹姆斯,那我先下去了。” 卡梅隆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凝重地拍了拍丘好问的肩膀,“一定注意安全。” 丘好问笑了笑,“谢谢你詹姆斯。”然后转头说道:“艾伦,请准备深渊巡弋者六号下潜。” 穿上作业服的丘好问走出船舱,记者们的相机镜头对准了他,闪光灯在不停地闪。 “丘,现在你的感觉如何?”有记者问道。大家在一艘船上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互相之间都比较熟悉了。 “感觉好极了。” “丘,是什么让你想下潜到地球最深处?”又有记者问道。 “这两年我一直在攻克庞加莱猜想,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缺一个灵感把它们连在一起。马里亚纳海沟是世界最安静的地方,在那里沉思几个小时,我想可能会有效果吧。” 记者们哈哈大笑,“丘,你真幽默!” 走到深渊巡弋者六号面前,这是一个重二十吨的庞然怪物,前面突出,外形圆滑,长得像一条严重发福的鲨鱼。它的前面有三个探照灯,中间那个最大,有汽车轮胎那么大。两侧和后面都安装有探照灯,只是要小一些。前面安装了六个摄像头,左右和后面也有八个。 前面有两个机械手臂,后面有尾翼和四个可调整角度的水函道推进器,都被设计成一个长盒子。左右也有一个装在盒子里的水函道,用于升降控制。 它的左边是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徽,还有它的英文简写:princeton。人家为这次活动掏了三百五十万米元,作为主要赞助商,必须要占据一个显眼的位置。在右边,则是斯坦福大学的校徽,和它的英文简写:stanford。它掏了三百二十万米元,也该享受差不多的待遇。 站在驾驶舱甲板位置向下拍摄的记者,可以清晰地看到这头怪物的顶部张牙舞爪地写着两个字:“霸蛮”。 “这玩意跟我知道的深潜器不同啊。”问话的是新来不久的一位记者,金发碧眼,波浪汹涌。前两天,fox、nbc等电视台的记者们坐直升飞机急匆匆赶来。 “这个是载人深海潜水器,你说的那个像棒子的叫深潜器。深潜器只能直上直下,没有自主航行能力。这个载人深海潜水器可以在海底航行的。完全不同的东西。”一个国家地理频道的记者在做科普。 这些记者在南港就跟着上了船,而且很多人本身就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不像fox、nbc这些掐着点来的记者,啥都不懂,只知道报热点。 “深潜器自从1960年‘的里雅斯特号’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后,就达到了顶峰,但那只是少数人能搞的极限探险运动。而载人深海潜水器深渊巡弋者六号,如果今天能够成功地下潜到马里亚纳海沟,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开始向深海进行有规模的活动。” 雅虎新闻的记者补充道,目光依依不舍地从fox美女记者很有深度的胸怀上移开来。 美女记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旁边的nbc记者咽了咽口水,把目光收了回来,集中注意力,关注即将下潜的深渊巡弋者六号。 钻进潜水器里,关上两层密封门,丘好问坐在驾驶位上,绑好安全带。这是一位合格司机的基操。 潜水器舱内宽两米,长四米,高不到两米。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仪表盘和显示器,但是坐一个人里面显得有点宽敞。 丘好问打开通讯器,“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是深渊,听到请回答。结束。” “深渊,深渊,我是巨人,我是巨人,通话清晰。结束。” “我开始下潜前一类检查。气压正常,动力正常,外部视觉传感器正常,压力传感器正常...” “现在是二类检查。方向舵正常,方向控制正常...一号摄像头正常,二号摄像头正常...一号机械臂正常,二号机械臂正常...左升降推动器正常...一号推动器正常...超声波探测器正常...地磁偏移量探测器正常...声波通讯器正常,蓝绿激光通讯器正常...” 光是这个检查过程就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而且丘好问在潜水器里检查,指挥部在补给舰看传输过来的数据对应检查。 “深渊,系统自检完成,一切正常,可以下潜。结束。” “巨人,深渊要求下潜。我们下午见。结束。” “深渊,下潜开始,祝你好运!我们下午见。结束!” 第二百七十三章 马里亚纳海沟(二) 在众人的注视下,海面上翻腾着波浪和气泡,深渊巡弋者六号那橘黄色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其中。而这一幕,通过卫星传回到雅虎网站和fox、nbc电视台。网络的动作要快很多,在电视台还没来得及编辑播出,雅虎新闻就开始以文字+压缩视频方式向全网络播出。 中国最大门户网站新浪,曰本最大门户网站雅虎曰本,翰国最大门户网站雅虎翰国,以及欧洲/拉丁美洲/东南亚几大门户网站,雅虎xx、lycous,acaho,unisonla,zonline,也纷纷进行转播。全世界数百万的网友,都看到了这一幕。 下潜时间是当地时间早上七点二十五分,京城时间是凌晨五点二十五分。在京城,在沪江,在余杭,在南鹏,在滨海,在西北某县,一些人早早地守在电脑前,点开新浪网站。当他们看到潜水器背部那两个大字“霸蛮”,逐渐消失在茫茫大海时,心绪万千。 丘好问只觉潜水器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变得非常稳定。他打开开关,启动水泵,吸入部分水到水箱,使得潜水器保持着浮力的平衡,缓缓地向下沉。 “巨人,巨人,水深五十米。结束。” “深渊,深渊,数据收到,水深五十米,垂直线偏离三度,请自主下潜。结束。” “巨人,巨人。深渊自主下潜开始,左右升降水函道启动。平衡保持,水平度一点五度,下潜速度每分钟十米。开始加速。向下探测器打开,视野空旷。结束。” “巨人收到。深渊下潜速度每分钟十米,垂直线偏离四点五度。保持平衡,开始加速。结束。” “巨人,巨人,深渊现在水深二百六十米,下潜速度增加至每分钟三十米。结束。” “深渊,深渊,巨人收到。垂直线偏离四点九度。第一枚乌贼开始释放。结束。” 在“百眼巨人”作业船上,起重器将一个机器吊起,它的样子确实跟乌贼有点像。但是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惊叹,它跟最近正在热播的《黑客帝国》预告片里的机器乌贼有七分像。 这个乌贼也叫深海信号中继器。潜水器下潜后,最深处可能有一万一千米,为了与海面保持通畅的联系,波塞冬研究所想尽了办法。这个深海信号中继器就是其中一项保障,每隔两千米深度放一个,“深渊号”的数据信号通过特殊的声波和蓝绿激光发射器发射上来,通过乌贼一个个往上传。 但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乌贼的功能不仅仅是信号中继,它还是一个智能机器。在设定的深度,它必须根据下面和上面的信号强度保持着角度和距离,维持通讯链的畅通。在暗潮汹涌的海流里保持稳定,还要考虑会不会被游来游去的鱼等物体撞到,以及其它各种意外,乌贼需要自己独立运算和评估,自主做出判断和相应动作。其中的科技含量相当高。 这里面包含了夏季谷的人工智能算法,arm和英伟达的人工智能芯片,以及多达二十多个各类传感器,其人工智能程度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的。 第一个乌贼被放下后,它自主启动,开始飞速地向下潜水。它完全是机器,不用担心压力变化等问题。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现在下潜一千五百米,已经跟乌贼一号联系上。开始中继传输数据。结束。” “深渊,深渊,我是巨人。我们与乌贼一号联系正常。中继数据收到,接收完整。结束。” 在“百眼巨人”的甲板上,摆着一块显示屏,上百人围在它前面。突然间,原本全是雪花的屏幕里出现了图像。正是深渊号内部图像,丘好问坐在里面,背对着大家,正在有条不紊地操控着深渊号。 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丘好问随即把图像界面切换成外面一号摄像头。在探照灯下,漆黑的海洋深处被照出一条光路,萤光虾、抹香鲸、乌贼、章鱼,还有各色奇形怪状的鱼在亮光处游动着。这一画面也通过卫星传到了数百万网友眼前。 一千五百米的深海处,很少有人能到达这个位置。这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什么阳光能投到这里。但这里却是一群生物的天堂。当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从未见过的世界,看到这生机蓬勃的景象,惊讶地张开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此刻,再丰富的词语也变得匮乏无力,再普通的生命也变得让人感动。 只是过了一分钟,画面就中断。记者们忍不住高声发问,工作人员出来解释,在深海处开灯首先会担心灼伤海洋生物们敏感的视觉器官;其次会担心引起生物们对深渊号恐慌或好奇,对其进行“围攻”。在海洋深处,深渊号是十分脆弱的。 下潜到三千米,丘好问根据向下探测器反馈回来的数据,做了小小的调整,避开了一处疑似海底山崖的地方。乌贼二号也被释放,很快也顺利联系上,成为信号中继链的一环。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已经下潜到六千米,已经与三号乌贼联系上。结束。” 在甲板上焦急等待了两个小时爆出一阵欢呼声。六千米,对于目前的载人深海潜水器,是一道坎。深渊号能顺利迈过去,说明它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 下潜到七千米以下,探测器收集到的数据可以看到,深渊号算是真正地钻进了一条海沟里,两边的悬崖峭壁,就像两堵高耸入云的城墙。这里死静无声,只有深渊号推动器的嗡嗡声,显得格外孤寂。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现在我已经下潜到一万米。探测器发现有海床的痕迹,我正向最深处继续下潜。结束。” 听到丘好问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声,甲板上的人都没有做声,都捂着嘴紧张地倾听着。此时的他们好像比丘好问都还要紧张。 仪表盘上的嘀嘀声越来越响,这是雷达探测到海床越来越近。丘好问马上调整下潜速度,过了十分钟后,深渊号微微晃动了一下,稳稳地落在海床上。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已停留在海床上,深度表显示,目前深度为一万零九百零九米。开始海深精确测试。结束。” 第二百七十四章 马里亚纳海沟(三) “百眼巨人”号甲板突然爆发出一阵久违的欢呼声,激动不已的众人互相拥抱。雅虎新闻的那位小伙,反应最快,一把抱住fox的美女记者,久久地不肯放手。后来才反应过来的国家地理频道的记者,在一旁急得直跳脚。 经过声波和激光测试,最后得出深渊号目前的深度为一万零九百零七点三米。记者们有点可惜,这个数字虽然打破了近年载人深潜器的记录,但终究没有破“的里亚斯特”号的记录,甚至连1995年曰本无人深潜器“海沟号”的一万零九百一十一点四米都没有打破。 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这样比的,但是总觉得有点遗憾。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现在开始深海航行,海底拍照和土壤采集。现在准备开灯,一号摄像头准备。” 灯打开,强大的光投射出去,照亮了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然后被黑洞一般的海底给吸收得无影无踪。 死一般的寂静,海底的泥土不知是哪一年沉淀下来的,也不知道安静地等待了多少年,没有任何植物,也看不到任何动物的痕迹。除了深渊号里的丘好问,这里看上去没有其它任何生命。 丘好问通过透明圆窗看向外面,同时通过通话器向“百眼巨人”号说着自己的感受。 “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海水和泥土,没有任何的可见生物。一眼就能看得到的黑暗,还有感触不到,但是能感觉得到的寒冷。仿佛我来到了另外一个星球,看到了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 甲板上的人们,一边静静地看着摄像头下的马里亚纳海沟海底的情景,一边听着丘好问带有磁性的声音,有点像是在听国家地理频道的纪录片。经过几分钟的延迟,数百上千万网友也看到同样的画面,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半个小时的科普时间过去后,丘好问要开始干正事了,上传的图像也中止了。甲板上围聚的人纷纷散开,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fox的金发美女记者成了焦点,被众多的男性围在了中间。 “真是失望,我还以为海底会出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出现。”女记者扭动着s型的身体,努力让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到自己的曲线。同时用嗲嗲的声音说道。 “我也觉得失望,我还以为那里会有什么海怪。”此人是合格的捧哏者。 大家哄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这时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甲板机场上,从上面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女性。艾伦,卡梅隆等人都上前迎接。 敏感的记者们一下子兴奋了,来的是谁? 很快有人打听出消息,丘好问的女朋友来了,她想给爱人一个惊喜,希望在他从深渊号钻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 “丘的女友?那位德科拉的女王,华尔街的公主?” “就是她。听说丘怕她担心,不让她来,她也答应了在纽约等丘回去。现在又悄悄地赶来,还是放心不下。” 听着记者们议论纷纷,金发女记者撇撇嘴,脸上掩饰不住的嫉妒,然后使劲抖了抖了身子,让胸口跟船边的海浪一同起伏不定。 突然间,记者们发现船员们在紧张地跑来跑去。 “出了什么事?” 此前“百眼巨人”号跟深渊号通讯有干扰,艾伦马上采取了备用方案,把一个代号“枪乌贼”的机器放入到水底五十米。这个机器其实就是个信号收集器,它可以收集在水下一千米深度的五号乌贼传上来的声波和激光信号,然后通过钢缆里的电缆和光纤传送到“百眼巨人”号。 深入海底五十米,可以避免“百眼巨人”号本身产生的噪声对声波通讯的影响,同时避免阳光投射下来对激光的光噪声干扰。 放下“枪乌贼”后,通讯马上变得通畅起来。其余的问题,三号乌贼曾经被一头抹香鲸游过时带跑了十来米,后来又游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重新连接上整个通讯链。 不过这并不太要紧,两条乌贼之间靠声波通讯最远可以传一万米,激光通讯最远可以达到六千米。中间少一头乌贼,自适应通讯系统会自动地跳过它,重新建立链接。此外,深渊号的声波通讯和高能激光通讯可以直接与“百眼巨人”号建立联系,只是干扰比较大,但是跟“枪乌贼”的联系却可以保持非常通畅和清晰。可以说通讯方面有多重保证。 难道是其它方面出问题了? fox金发女记者傻傻地问道:“难道真遇到怪物了?” 等了一会,消息终于传出来了,原来丘好问在科考作业时,通过探测器发现离自己一点二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深渊,大约三百米宽,深度暂时不可知,反正比现在最深处要深。 丘好问执意要过去进行勘探,至少要探明这个未知深渊的深度。艾伦想阻止他,没有成功。甚至丘的女朋友,雪莉岑也忍不住出声劝他,也没有成功。 深渊号有足够的自主权和自航能力,丘好问主意一定,没有人能阻止他。现在深渊号的氧气、动力都只消耗了三分之一,足够他再在海底探险六小时以上。而深渊号设计最大深度为一万三千米,极限深度为一万五千米,足够丘好问去浪一阵子的。 半个小时后,传来了丘好问的声音。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已经来到未知海渊边上,现在用超声波对其进行地形和深度勘测。结束。” “巨人,巨人,勘测数据已经出来,未知海渊平均宽度两百米,长一点一公里,初步深度一千一百米。结束。” 听完丘好问的话,甲板上的人都沸腾了,一万零九百,加上这新的深度,会超过一万两千米。这将是一个新的海底深度记录。我们千辛万苦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爆一个这样的大新闻。 “深渊,深渊,我是巨人。数据收到。是否探底,由你决定。结束。”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决定进行探底!结束。”不到一分钟,喇叭里传来丘好问坚定的声音。甲板上响起了一片掌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收获 丘好问操控着深渊号缓缓地下潜,这是一条狭窄的海沟,两百米的宽度,并不足以保证深渊号能够像刚才那样从容地下潜。一旦蹭到海底悬崖边,在这一万多米的海底,只要有一丝丝裂缝,巨大的压力都会把深渊号挤成粉渣。 一个半小时后,深渊后稳稳地停在了海底深处。 “巨人,巨人,我是深渊,我已平稳落底。开始精确深度测试。结束。” “深渊,深渊,巨人收到。开始测试。结束。” 最新的深度结果出来的,一万两千一百七十六点五米。 “深渊,深渊,我是巨人。恭喜你,打破了1960年的世界纪录,找到了目前为止,地球的最深处。” 过了一小时后,丘好问对着通话器说道,“巨人,巨人,我是深渊。科考作业已经完成。标识物已经插在海底。这里真的非常安静,我会保持一段时间的通讯静默。我需要思考一些问题。我想,这地球没有哪里比这更安静的了。” 说完,丘好问关掉了通话器,关掉了探照灯和舱里的照明,深渊号变得跟四周一样的黑暗和寂静。他坐在那里,通过圆窗看向船外。 过了一会,丘好问神奇地发现,外面的海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亮光在闪烁,很微弱,仿佛几亿光年外的恒星,肉眼几乎难以察觉。或许是某种未知的浮游生物吧。 真黑啊,真安静啊,真像外太空。只是在飞船上,船破了,自己会被吸出去,然后变成一具干硬的尸体,亿万年不变;在这里,船破了,自己不会因为浮力被推出水面,而是会跟这海水融为一体。虚无,开始时好像会吸走你的一切,但最终还是会拒绝你;充实,开始时会排斥你,但最后还是会包容了你。 自己在想什么呢?看来这样的环境,真的很容易勾起自己以前的回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不想了,还是想想现在吧。 地球的最深处!自己爬上了这个星球的最高处,现在又来到了最深处。这个圆球的两个极点,自己都到了。下一步去哪里?北极和南极?可以做下准备。 刚才自己想到哪里了?圆球的两个极点,如果站在宇宙的角度来看,地球的这两个极点其实只是一个点。而站在宇宙的角度来看,从任何一个点出发,都是能回到原点的,因为你的路径其实就是一个球体的表面。从这一方面来说,你能达到的最远处,其实也在这个球体上。在你到达后,往下走的路就是离原点越走越近。 这一点似乎跟宇宙无限大成悖论,但是反过来想,你从这个球体跳到另外一个球体,就有了新的最远点。如此下去,似乎永远都走不完。但是走下去总有尽头,再大的宇宙,它也只是一个球体。再大的球体,它也是有原点和极点的...” 丘好问不知想了多久,突然间,他灵光一闪,自己证明庞加莱猜想,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奇点处理得不好,没有办法将它完美得分离出来,再加以解析。此前的数学家,在证明庞加莱猜想时,提出了里奇流方程式,又从里奇流方程式里发现奇点这个难点。 他们苦恼了这么多年,自己也纠缠了这么久时间,其实都是同样的问题。要用里奇流证明庞加莱猜想,必须解决奇点问题。可是要想找到奇点,又必须用里奇流证明出庞加莱猜想来。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为什么不跳出来,先找到奇点,再把奇点与里奇流结合,就可以证明庞加莱猜想了。 对于一般人而言,奇点真的很难找,也很难理解。但是只要你走过星际门,穿过黑洞,跳跃过时空,就能对奇点“这个无限小,实际不存在的点”恍然大悟。 用哪一种方式去找到奇点呢?至少要用地球人都懂的方式吧。割补理论+导数,倒是可以找到,只是此前众多数学家在这个方向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取得了大量的成绩。就算自己用这个办法找出来,证明了庞加莱猜想,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显不出洒家的真本事来。 用粒子物理解决几何对象的思路去找出奇点。物理的奇点即是原点又是极点,密度无穷大,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一维的线或二维的膜,到了三维就是球了。跟代数几何里的奇点有着殊途同归的意思。 如果用物理+数学方法去验证这个奇点,就会把前些年一直让物理学家和数学家困惑不已的杨米切尔公式和质量间隔问题往前推一步。因为自己可以把杨米切尔公式进行三维展开,并且获得了在非阿贝尔群范畴的数学推导过程。同时也能证明质量间隔的分布光滑性呈素数分布模式。只是这样的话,物理学家们得疯掉。 自己在证明质量间隔后,可以进一步通过找到所有素数幂的对数处的质点等方法找到在某一种条件下的奇点。套用过来,就是里奇流的奇点。但是这样好像又把黎曼猜想证明了一半,岂不是数学家又得疯掉? 自己为了这么一个猜想,把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搞疯一批,怕是不大好吧。 不过没关系,相信他们的心理素质,在惊讶一阵子后会投入到疯狂的验证过程中去。只是自己给出的物理+数学推导证明过程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了,就算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牵头进行验算,没个两三年也出不了结果。自己有得等了。 那就这样,我两项都写出来,即证明那些前辈们的心血并没有白费,又能充分证明自己的水平。嘿嘿,想不到我还真是小机灵鬼。 想通透后,丘好问回过神来,看到通讯器的灯在不停地闪。 他打开通讯器,钻进耳朵的是岑乐瑶嘶哑的声音,“好问,好问,你在干什么?” “瑶瑶,我在。”丘好问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通话器那边静了一下,随即传来岑乐瑶哭泣的声音。艾伦开口说话了,“你这个家伙,静默了三个小时,要不是深渊号传回来的数据表示一切正常,我们都要被吓死了。我们一直在安慰雪莉,可她就是不放心,一直呼叫了你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啊,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片面包。你这个混蛋,难道在深渊里迷失了你的灵魂!?” 艾伦愤怒地吼道,那气势恨不得下令发射鱼雷,将丘好问和深渊号一块击沉在海底。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想问题想出神了。我想,我应该把庞加莱猜想的问题解决了,完美地解决了。我现在就上浮。” “好吧,赶快上浮。深渊号的氧气和动力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丘好问启动上浮程序的同时,转头向不远处的黑暗海底看去,那里隐隐约约像是隐藏着一个庞然大物,像是山丘,又像是怪物。在黑暗里无声无息,让人看不清楚。丘好问向那边默默行注目礼,然后跟随深潜器离开海渊。 两小时后,在“百眼巨人”号一百米外地方,随着一阵海浪翻腾,气泡涌动,一个橘黄色的身影一跃而出,站在船上高处的记者,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汉字,对于他们而言,很古怪的文字。 接着是蒲林斯特大学的校徽和英文简写,带着不断滑落的水珠,出现在众人面前。下潜了近十个小时的深渊巡弋者六号,终于浮出了水面。 丘好问刚登上“百眼巨人”号的甲板,岑乐瑶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丘好问也紧紧地抱住她。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岑乐瑶传过来的温暖,把丘好问从深渊里带来的寒冷,驱散得无穷无尽。 “丘,新发现的海渊,一万两千一百七十六点五米新深度的海渊,叫什么名字?大家等着你命名,好发新闻稿。” “雪莉海渊,shirley deep。” 艾伦愣了一下,看着还抱在一起的丘好问和岑乐瑶,随即笑了,“这真是一个好名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学术成果 丘好问回到米国,马上宣布闭关。纳博克知道原因,大笔一挥就同意了。文理学院不缺他这么一个数学教授,缺的是一个能拿菲尔奖的数学家。 一个多月后,丘好问出关了。纳博克闻讯匆匆赶来,入眼的丘好问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胡子拉茬,头发蓬乱。 两人斗智斗勇久了,丘好问一眼就看出他的疑惑。 “出来时,我刮了刮胡子。头发嘛?我上周就去剪过啊。又不是修死关,我还经常出来遛弯,放松大脑。只是那是深夜,你们都睡着了,所以没见到。” 纳博克翻了翻白眼,接过丘好问手里厚厚的一叠手稿。 “怎么是两份?” “我提出两种证明方法。第一种主要用割切法,向数学界的前辈们致敬;第二种是用粒子物理学+代数几何方法,我独创的,你们验证起来可能比较麻烦,需要找些物理学家一同来工作。” “又玩这招?上回学士论文你交三篇,玩得很嗨是吗?这次你又搞了两种证明方法出来?”纳博克哭笑不得说道。 “关键是我脑子的东西太多了,太活跃。而且我发明的在雪莉海渊里静思找灵感的办法太妙了,太天才了。在那里待了没一会,那些灵感就跟海底的气泡,咕咕地往外冒,按都按不住。纳博克教授,下回你要找灵感,可以试试去那里。乘坐深渊号下潜的费用,凭借我俩这么好的关系,肯定给你打个九点九折。” 纳博克教授冷笑一声道:“听到你最后那句满是讥讽的话,我就放心。你没有因为解决庞加莱猜想而把脑子用坏掉,你还是那个混蛋。” 看到纳博克教授准备翻阅自己的手稿,丘好问好心地提醒道:“这些手稿有些难度,你就这么站着看,我担心你会把腿站坏掉的。还是回你的办公室慢慢看吧。” 当天晚上,芒特勒、米恩诺、德利艾、范李斯特、多纳西恩等教授匆匆赶到,蒲林斯特高级研究所的数学和物理精英倾巢出动,加上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的数学、物理教授们,汇集在斯坦福大学的一处小礼堂里,整整讨论了一晚上。 第二天,从法国、英国、德国、俄国以及中国、曰本赶到了一批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包括丘好问的大师兄,郭振飞郭教授。他甚至来不及跟丘好问叙旧,就直接进入到小礼堂参加讨论。 第一种割补法,虽然艰涩难懂,但是丘好问的推论过程写得很详细,教授们顺着往下理都能看得明白。但是第二种粒子物理+代数几何的方法就让诸位教授们抓狂了。数学家们看得懂代数几何,可是看不到粒子物理的置换导入过程;物理学家看得懂粒子物理部分,却看不懂代数几何的解法过程。 有数学物理双修的老法师,每个人理解得角度又不同,越看分歧越大,到后来吵成了一团。旁边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想帮腔都不知道如何下嘴,这太为难人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芒特勒和纳博克教授出面阻止了大家的争吵,叫人把丘好问找来,让他把两种方法的推导过程全面讲解一遍,然后教授们有不懂的地方,就直接提出来,让丘好问解答。 一群教授围着丘好问,听讲解,提问解答,整整四天时间,每天吃饭洗澡休息都被压缩在短短六个小时里,其余的时间全花在正事上了。 到第五天,主持会议的芒特勒教授扫了一圈众人,问道:“诸位,尤利的解释大家都听懂了吗?” 见到大家没有异议,继续说道:“既然大家对尤利的推导证明思路都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正式验证他的这两个证明方法。我们就分a、b两组吧。a组验证割补法,b组验证粒子物理+代数几何法。加入哪一组,大家自愿报名。分好组后再推论各组的协调人吧。” “好!”众人纷纷出声应道。 很快二十几位教授分成了两组,然后公推芒特勒教授为a组协调人,斯坦福大学物理教授、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佩尔乌斯先生为b组协调人。 剩下的就没丘好问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走出小礼堂后,助理夏建新拦住了他。 “丘先生,这位先生等你两个多月了。” “谁?” “鄙人杨容,辽东华恒汽车工业公司董事长。” 丘好问看着这位额头很亮,四十来岁的男子,有些惊讶。杨容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在一次聚会上,他听顾元畅提起丘好问的名字。只是言辞含糊,只是说在华尔街有位华人高人,资本运作非常厉害。 杨容心里有些不屑。作为中国在米国纽约交易所第一支股票的推动者,他一向很自负,觉得在国内,资本操作以及与外资打交道的手段,没有谁能超过自己。他也比国内任何人清楚华尔街的凶险。 居然有同胞在那里立下不小的功业?开玩笑的吧,肯定是以讹传讹。杨容随即将这事当成玩笑抛在脑后。 只是后来他无意间在网上看到有人潜入马里亚纳海沟,还发现了一处新海渊,创造了新的深度纪录,而那人的名字就是他听说过的丘好问。杨容一时好奇,打电话给华尔街的朋友,询问起丘好问。 只是丘好问大家不熟,一提尤里亚斯.丘就如雷贯耳。这位朋友是华尔街的资深人士,对丘好问的事情知道得比较多一些。杨容听完后,思绪了许久,想到自己目前微妙的处境,决定到米国去拜访一下这位神奇的同胞。 只是丘好问正好在闭关阶段,任何来访者都被斯坦福大学和夏建新联手拦下。杨容只好先去欧洲,谈了商务上的事情,过了一个月回来,还是吃了闭门羹。 他一时来了脾气,干脆在西海岸旅游起来,到处参观知名的企业,包括微软、甲骨文、思科、雅虎、亚马孙、谷歌、易贝、paypal、苹果、皮克斯,以及互联网爱好者的圣地夏季谷研究所。 知道丘好问出关的消息,他急匆匆地赶过来,可是又晚了一步,丘好问被教授们逮着去讲解和解答。 “杨先生从一个半月前来过后,已经来过三趟了。”夏建新轻声补充道。 “丘某让杨先生久等了,真是太抱歉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谈,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中餐厅,地道的岭南菜,味道不错。杨先生,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坐谈(一) 杨容没有心思吃饭,丘好问却饿得厉害。闭关两个多月,吃睡都没有规律。好容易出关,还没来得及大补一下,又被教授们抓过去,折腾了五天,经常是匆匆吃几口面包,喝几口牛奶继续交流。 实在是饿坏了。 杨容心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丘好问狼吞虎咽,现在有点后悔了。3月份,他操盘控股了沪市的通华实业,更名为华恒集团。同时积极地运作华恒中国在南港上市,目前看,成功率非常高。 大家都觉得自己在资本市场呼风唤雨,在汽车行业里高歌猛进。但是杨容心里清楚,很多深藏在海底的问题,别人不知道,他却明白其中的危害性。 杨容一直在试图解决这些问题,但是他又知道,这些问题可能是炸弹。不动的时候平安无事,一动就可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所以在内心深处,杨容极度渴望有一位人能指点下自己,给些建议。就算这些建议苍白无用,能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些。 可是自负的杨容觉得国内没有人能值得自己去请教。后来听说了丘好问的一些内幕事迹后,看到这家伙不仅资本操作很厉害,还搞学术研究,国外数学奖拿了一大堆。除此之外,攀珠峰,潜深海,玩得不亦乐乎。应该是那种不仅智力过人,精力也十分充沛的天才强人。 杨容直觉告诉他,这个丘好问可能跟他是同一类人,能够一眼把一个行业看透。有很大的野心,也有足够的能力。而且在心里,杨容隐隐觉得丘好问的水平可能远在他之上。 于是他来了。 可是坐下来,面对面时,杨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继续那一套对外界宣称的“创业史”以及相关理念,他担心,这样会引起对方的嗤笑和不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好意思说聊斋? 思前想后,杨容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他觉得自己来得似乎有些贸然了,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丘好问就登门拜访了。万一这是个大骗子呢?玩资本的,十个有九个能把骗子骗破产。什么数学奖,自己也不懂。在国内,各种奖满天飞。只要钱到位,联合国级别的奖都能给你。想必国外也有这样的产业吧,否则的话,方鸿渐的克莱登大学博士文凭哪里来的? 丘好问已经吃饱了,他喝了一口果汁,搽拭了嘴巴,慢条斯理地说道:“杨先生,你的大名我早已久仰了。” 杨容嘴角微微一动,他知道,像丘好问这样有大智慧又有极强心志的人,不屑当面说客套话,说久仰就真的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想来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国内的动态,又或者他本身在国内有着强大的人脉和资源。 “我一直认为,能像杨先生这样把资本运作和实业运营有机结合起来的人,真的不多。要是我们国内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们的民营企业就能看到更多的希望。” 杨容没有做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听着。 “国内的金融体制,对民营企业是不友好的,也不公平的。国营企业不缺钱,不缺资源;外资不缺钱,还享受各种优待。唯独民营企业,夹缝里求生存,艰辛啊。辛辛苦苦创业成功,想扩大经营,没钱。只能想方设法去搞钱。” “有的人玩高息集资,有的人在股市坐庄玩鬼,各个都说自己是筹集资金搞实业。可是有谁真正搞出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产品来?杨先生也在股市上大展手脚,但多少还能守住一些底线。最重要的,畅销全国的金狮面包车被打造出来了。然后你撬动资本杠杆,四处收购和配置相关企业,已经清晰地打造出一个完整的汽车制造产业链来。” 听了丘好问满是赞许的话,杨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三分微笑,心里的担忧去掉了大半。 “谢谢丘先生的赞誉。说实话,我当初操盘金狮汽车到米国上市,就是想做些事情,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后来金狮汽车在我手里发展壮大,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就开始想,能不能打造出一个‘三汽’来。我就是要让那些说我不懂汽车,只会玩资本的人看看,他们鼠目寸光!” 杨容说到后面,情绪有点小激动,连忙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平复下来。 “杨先生说得没错。做人就是要有志气。”丘好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们很多民营企业家,有的不屑或者怕去玩资本和金融手段,结果一遇到波折,被资金给坑死了;有的却是难以克制自己的贪婪,玩得走火入魔,忘记了初心,最后玩火自焚。” 说到这里,丘好问看了一眼正在倾听的杨容,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民营企业家,能把金融手段和企业运营做得很平衡,互补互利。但是他们最后却被产权给绊住脚,最后栽了大跟斗。杨先生,华恒集团的产权,现在划分清晰了吗?” 杨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丘先生才智高绝,远超我的想象啊,一眼就看出我来米国的真实原因。没错,华恒的产权不明,让我彻夜难眠。就是有这么一块心病,我想找人谈谈。可惜,国内很难找到志同道合之人。我凭直觉,觉得丘好问应该是一位值得交流的人。看来我感觉对了。” “杨先生,能说说华恒集团的产权问题吗?” 杨容长叹一口气,娓娓道来。当初他在沪江股市鼓捣了几年,赚了些钱。九十年代初,国家提出要搞活国营企业的战略,有经济学家提出运用灵活的资本市场去搞活国企。杨容比较赞同这个观点,就想着找一家国企来试试水。 后来经人介绍,杨容接触到了辽东侯城金狮汽车厂。 它是87年由侯城市农机局下属的五十多个农机、汽修、配件小厂整合而成,也成了东北第一家允许发行股票的股份试点企业。可是它那每股一元的一亿股股票,想尽了各种办法卖了一年,还剩一半没卖出去。 91年杨容找到金狮汽车厂的厂长魏简文,买下了剩下的四千六百万股,成为金狮汽车的大股东。 听到这里,丘好问依然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杨容买下那些股票的四千多万的巨款从哪里来的。 按照杨容自己宣称的,从股市挣来的? 别逗了,当时的股市,可不是92年后的股市,盘子只有那么大,就连沪江和南鹏的证劵交易所,都是1990年年底成立的。在这种情况下,杨容怎么可能挣到那么多钱?除非他把二级市场的人都打劫了。 这个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知道杨容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