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渣渣》 第一章 识破(求收藏求推荐) 晨起。 窗外已是大雪纷飞的场景,昨日天气还有些回暖,盛明玉以为今日会继续放晴。 谁能想到昨日夜里,竟下起鹅毛大雪起来。 这是她与东京永定侯世子石泉订婚的第三个年头了,石府依然没有叫丫鬟递来消息,石泉除了一月有三日来陪她之外,其他时间,她一概是见不到那位东京城赫赫有名的永定侯世子石泉的。 外人皆道,永定侯世子入宫,李太后将安和郡主赐婚于他,命他不日完婚。 他在宁寿宫回绝了李太后的赐婚,并和太后解释,他已有了心上人,已和心上人有了婚约,不能再娶郡主。 安和郡主是李太后娘家的侄女,颇得李太后和当今官家的喜爱,安国公夫妇也凭着女儿受太后皇帝的喜爱,在东京城中站稳了脚跟。 盛明玉推开窗,伸出手捧住了飘飘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手心,受了热,半晌就化成了水。 “姑娘,车驾已经备好了,赶车的车夫是夫人留下来的人,不会将夫人今日外出之事说出去的。还望姑娘放心。” 小丫鬟安心,是盛明玉的随身丫鬟,伴着盛明玉长大。 点了点头,安心给盛明玉换了衣裳,自己换上了盛明玉先前穿着的衣裳,睡在了盛明玉的榻上,等着她回来。 今日一早,她便得了消息。 说永定侯世子石泉今日去了城外的三清观,在观中与美人相会。 而那美人,便是她的亲表姐。 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 她盛明玉和她盛如玉,是盛家的一朵并蒂双生花。 容貌生的有七八分相像,若是不细看,只怕难以辨别出来,谁是如玉?谁是明玉? 盛如玉的人生,正应了她的名字。 如玉,如意! 盛国公府的二姑娘盛如华一入大内,便受到了官家的疼爱,官家亲封她做盛贵妃,赐居福宁殿。 盛如华入宫不到一年,就帮当今官家,生下了登基后第一位公主。 母以女贵,渐渐地,这位盛贵妃的权势越发大了起来。 官家颇爱公主,便是当今太子,二皇子生母的赵皇后见了她,也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 盛明玉知道,盛国公的这两位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贵妃是靠何种手段做上的贵妃之位,她不在乎。 她如今在乎的,是那位盛如玉,为何还要霸占属于自己的东西? 做为盛国公府的嫡长女,得着爹娘兄弟的宠爱,她还有何不满足的? 为何还要来夺走自己所爱? 马车到了城外的三清观,盛明玉下了车,嘱咐车夫几声,就匆匆进了观里。 来之前,她便打听到了今日石泉是在何处与盛如玉见面的。 绕到了花园,过了凉亭,只见离她不到数百米的地方,这有一对青年男女,在亭中有说有笑。 似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二人停止了言语,朝她看了过来。 女子容貌和她生的很是相似,唯有一点不同是,就是女子朱唇下方,有颗不大不小的朱砂痣。 人称那叫美人痣。 哦,是美人痣吗? 她可不信! 盯着她细细看了一番,那身着华衣,梳着坠马髻的女子,“啧啧”了几声,面上带了淡笑,朝着身边的男子望去。 “石泉哥哥,你的未婚妻到了,你还不出去迎接?外头下着那么大的雪,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好呀?” 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慢,带着软软诺诺的江南口音,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爱。 细小的腰肢被男子搂在怀里,像是一用力,这腰肢就会被扭断一样。 她盛明玉和她盛如玉一样,皆是由江南来北的人,不过她的口音,却不如盛如玉那般,娇软可人。 “如玉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如今在我怀里,难不成还能叫我下去接她上来?”石泉面带温柔看了眼怀中女子,又转过头,看了此刻正站在石阶之下,雪花落了满头的盛明玉。 不知怎么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盛明玉,他心中生起了一股烦躁之情。 他和盛明玉这桩婚事,是两家父母做主,他本来就不喜她。 她如今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拉扯着一个弟弟,要不是靠着亲戚的接济,只怕她如今所在的盛府,都能叫她给败了。 原先永定侯府的权势不如盛家,这桩婚事,便没有退的理由。 如今盛家败落,盛国公府权势日益昌盛,前些日子李太后欲将安和郡主赐婚与他,他之所以不愿娶郡主,要留着这门婚事。 为的就是将来用盛如玉来替了她。同样都是盛家的女儿,娶她还不如娶个盛如玉。 不过若是她也愿意嫁给他,他倒是不嫌弃,虽说盛家败落了,可破船也有三斤钉,更别说那诺大的盛府了。 得了她的身子,那盛家大宅,不照样是他的囊中之物。 若日后嫌了她,大不了娶了回来之后,直接丢去后宅,不管就是。 此时的盛明玉,已经看清楚面前这二人真实的嘴脸,既如此,她便不再同她们虚与委蛇。 淡漠的眸子迸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盛明玉提着裙角,就上了台阶,打算上来避避风雪。 看着盛明玉走了上来,依偎在石泉怀中的盛如玉,也起身过来迎她,上前一步,搀住了上来的盛明玉。 “二妹今日怎么过来了?这雪下得如此大,若是有发了风寒,只怕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盛如玉一副关心切切的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是真的关心她盛明玉的。 可她心中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她盛明玉怎会不知? “石泉哥哥,还不过来扶着你未婚妻,若是一不小心摔了,我可是要怨你的。” 盛如玉紧紧地抓着盛明玉的手,她可以感受到,被盛如玉抓着的皮肤,此刻已经有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石泉也起了身,厌恶地看了眼盛明玉,又把眸光,落在了盛如玉越发厚实的胸脯上。 盛明玉想要挣脱她的手,挣脱了几次无果,盛如玉也感觉到了,她想要走。 面上笑了笑,又一副热情起来。 “二妹,难得出府一趟,你也不要走了,就陪着我们说说话吧!石泉哥哥许久未见你,想你可是想的不得了的。” “说你一介孤女,拉扯着弟弟,又掌着那诺大的盛家,委实是了不起呀!是女中豪杰呢!” 盛明玉不打算理她,没也想过把她方才所说那些话当真,只是想要走。 “如玉,可以放我走了吧?” 盛明玉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求她。 盛如玉假装没听见她的声音,而是抬起头,朝着石泉的方向,恶狠狠瞪了一眼。 继而才假装听到她方才所言一样。 “哦,是做姐姐的疏忽了,原来还抓着妹妹的手,姐姐这就松开来。” 盛如玉一放手,只见盛明玉的手臂上,多了一个火红火红的手掌印,上面还被盛如玉的指甲,抓得破了皮,此刻正火辣辣地疼着。 第二章 重活(求收藏呀求推荐呀) 瞧着盛明玉低下头来瞧着自己的伤口,放下了戒心,盛如玉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心里已经起了旁的心思。 走近盛明玉,装作好心要扶着她过去,却故意推了他一把,想要把她推向对面的石泉。 石泉一个躲让,盛明玉马上跌倒在地,顺着石阶,一路滚了下去。 因着石阶上堆了积雪,盛明玉越滚越远,滚到了石阶下的柏树下,这才停了下来。 还没等亭子中的盛如玉和石泉反应过来,盛明玉的额头,重重磕在了身后的柏树上。 还好柏树下堆了些准备用来焚烧的枯草,格挡掉了一部分撞击,不过盛明玉的额头,终究还是磕出血来。 一股鲜红的血液从盛明玉的额头处渗了出来,迅速染红了被白雪铺就的地面,吓得亭子中的二人,赶忙走了下来。 盛如玉没想到,她不过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就滚出来这么远,这一切不怪她,不怪她,都是盛明玉自己咎由自取。 若非她自己一直霸占着石泉哥哥不放,她如何会去害她? 要不是石泉哥哥方才避让开来,没有抱住她,她又怎么会跌下石阶去? 若她就此死了,变成了冤魂索命,也该是去找石泉哥哥,而不是她。 石泉已经是吓得连战都站不起来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摔就摔了? 盛如玉已经镇定下来,朝着石泉过来,拉着他下来石阶,去查看盛明玉是否还有气息。 “石泉哥哥,二妹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气息?” 盛如玉推了推她,又喊了几句盛明玉的名字,见她没有半点反应,盛如玉有些慌了? 她错手杀了人,这可怎么办? 当石泉把盛明玉的身体翻过来的时候,只见她面容姣好,并没有半点的损伤,她心中的慌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此生,最恨的便是盛明玉的这张脸,和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这么高摔下来还没毁容,可真是便宜她了。 石泉的手放在盛明玉的鼻上探了探,发现她一息尚存,没死,赶忙对着身边的呆滞的盛如玉喊道。 “傻站着做什么,去请大夫呀!难不成你想要背上人命官司不成?” 一边说着,石泉已经抱起昏迷的盛明玉,下上去找大夫去了。 而盛如玉,恶狠狠地瞪了眼抱着盛明玉走去的石泉,在地上狠狠地跺了跺脚。 盛明玉,我恨你!巴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在心里呐喊了几阵,盛如玉的气总算解了,跟着石泉一起下了山。 …… 盛明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是真实的梦。 她梦见前世的自己,容貌和自己生的一模一样,和自己说了很多话,并告诫自己,要小心石泉,小心盛如玉,小心盛国公夫人,心中一切那些准备加害她的人。 前世的自己,同样是惨死。 今生的她,绝不会再走前世之路。 盛明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变化,她不再是的阴曹地府中,飘荡不止的孤魂野鬼,而是又做回了人,也就是今生的自己。 今生的盛明玉,已经死在了三清观。 如今的她,不过是借用了今生的身体,重新活过来的前世的盛明玉。 她们的人生轨迹是一样的,所以剩下来的人生,就让我来替你活吧! 前世的盛明玉,在心里默念几句,只希望今生那惨死的盛明玉,能尽快投胎,投得一好人家,不再受孤魂野鬼的游离之苦。 盛明玉睁开眼,在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 所幸,她如今还在父母留给她的盛家大宅之中,还有可以用来遮风挡雨的盛家大宅。 在屋里细细打量一番过后,这间屋子,和前世她做住的那间,陈设一模一样,就是少了几间摆件。 盛明玉忍着额头传来的巨痛,艰难地下了床,自己倒了盏茶水来喝。 屋里的动静,引起了此刻正在隔壁耳房休息丫鬟安心的注意。 不一会儿,安心就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和一个热乎乎的米饼走了进来。 小丫鬟安心是她的随身丫鬟。 自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后来盛家败落,大宅也没了,她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付不起安心的工钱,就把她给辞了。 多年不见,盛明玉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姑娘醒了,姑娘终于醒了,奴婢这就让人去祠堂里告诉小公子去。” 看着醒来的盛明玉,安心抹了抹眼泪,放下端盘,就去了盛家大宅后头的祠堂。 不一会,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孩童,就出现在了盛明玉的面前,他便是盛明玉的亲弟弟,盛明珏。 明珏和她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间,都带着股冰冷。 看着盛明玉坐起,明珏端了药汤,就走了过来。 “药汤我吹过了,姐姐还是快尝尝吧!” “好,我这就尝尝。”看着许久未见的弟弟,盛明玉终究忍不住,哭了起来。 前世是她对不起明珏。 若非她想要急着让明珏娶了媳妇,也不会叫那孙家姑娘嫁过来,孙家姑娘嫁过来,好吃懒做,用着那时盛家仅剩的一点微薄银子。 银子花光之后,孙家姑娘受不住苦,就跑了。 明珏出去追她,却死在了半路上。 听说是冲撞了盛国公府三姑娘盛如兰迎亲的队伍,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明珏死后,她没活几年,也跟着死了。 “好端端地,怎么姐姐又哭了?难不成是明珏又惹姐姐生气了?”明珏拿出随身带着的方帕,轻轻擦拭着盛明玉面上的泪珠。 盛明玉瞧着他,只见他把方帕递给她,又让安心喂着她喝药。 正准备出去,却被盛明玉叫住了。 “明珏,听安心说,你方才去了祠堂为我祈福,姐姐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你见到我醒来,面上会如此高兴的。” 看着明珏的小手一直紧紧地揣着个什么东西,盛明玉又问了句。 “是不是那石泉亲自把我送回来的?他可有给你什么东西?家中值钱的东西越发少了,姐姐还要准备你的成婚的礼钱,你还是把你手中那块玉佩,乖乖放回去吧!” 看着明珏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多出来一串红线。 盛明玉就知道,那必定是明珏自己的私物。 以前父母皆在时,给明珏求来的平安玉佩。 明珏摊开手,给盛明玉看了她手中的物件,的确是块玉佩,上头系了红绳。 父母故去的这么些年,一直是姐姐带着他,护他长大。 他原先就想好了,若是姐姐还醒不过来,他就把手中的玉佩拿起当了,换些银钱来给姐姐看病。 盛国公府权势如日中天,盛国公夫人却还想着来夺走他们如今所在的盛家大宅。 他们姐弟二人是盛家长房的子嗣,纵然父母皆亡,但祖宗留下来的宅子,他们却不能丢。 这是盛家祖传下来给长房的宅子,怎么能叫二房的盛国公府给夺了去。 第三章 明珏(求收藏求推荐呀) 明珏瞧着面前同样正望着他的盛明玉,他的这个姐姐,他还是知道的。 父母走了这些年,一直是姐姐在苦苦撑着盛家,用父母活着时留下来的积蓄,供他读书习字,供他考科举。 姐姐肩上的重担,实在是太重了。 他想试着帮她分担一些,可她每次都不让。 看着熬得越发憔悴的盛明玉,明珏又开了口。 “喝了药,姐姐可觉得好些了?要不再睡一会?” 以往盛明玉喝了药,都会躺在榻上,再睡一会。 可他今日见她毫无睡意,精气神很好的模样,不知又是有什么事,在困扰着她了。 “不了,不睡了,姐姐很好,你无需担心。”盛明玉说着,冲着明珏笑了笑,她此刻的确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哪里会有什么睡意?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不一会,窗外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就落满了雪花。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若是人心能有这样干净,便好了。 那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了。 明珏看着盛明玉推开窗,呆滞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看她面上渐渐带上几分笑容,他也就不再说话。 嘱咐了安心几句,让安心仔细看住盛明玉之后,明珏就出去了。 如今这诺大的盛家大宅,伺候的丫鬟仆妇,屈指可数,盛明玉屋里还有两个丫鬟伺候,一个是贴身伺候她的安心,另一个便是烧水煮饭的厨娘檀娘。 而明珏身边,却只有一个长随小厮洛山。再之后便是府里的账房先生一位,前院的管事婆子,并上两个丫头两个护院。 整个盛家大宅,统共就十一个人住在里头。 仅有的收入,便是变卖父母在时,母亲留下来给她的那点嫁妆银子,还有母亲带过来的陪嫁。 盛明玉和几个丫鬟仆妇平时也做些绣活,做几双鞋子,纳几双鞋垫,绣几方丝帕,拿去街上卖了换些平时明珏的零用钱。 盛明玉坐在廊下绣着一方丝帕,不知过了多久,安心就来报,说是石泉来了。 他来了?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要求她原谅不成? 既然是要见他,若是让他瞧见自己一脸的冷漠,只怕不大好,盛明玉还是带上了几抹笑意,掩下了面上的冷漠。 父母死的那几年,她是将希望寄托在石泉身上的。 她希望能嫁去永定侯府,做了候门长媳,靠着石泉,改变她如今的人生。可当她知道他靠不住之后,她便再没起了这个心思。 与其想着靠别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如自己崛起,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张妈妈领着石泉进了盛家内宅来,盛明玉如今所在的院子,便是盛家内宅里头的,第一个院子。 “张妈妈,你家姑娘可是真的醒来了?大夫可曾来看过,有无不妥?要不要伤及肺腑?” 张妈妈一向不喜盛明玉的这位未婚夫,领着他进门来,就没有再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 “石公子,我家姑娘到底如何,你进去看一看便知。听说我家姑娘受伤的时候,是石公子在我家姑娘身边,可曾瞧见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没有,怎么会?明玉是自己跌倒在地的,受伤的时候,身边并没有旁人。”石泉讪讪地笑了笑,掩盖住了自己心头的不安。 若是他说,是他亲眼看着盛明玉滚下亭子的,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 张妈妈送着石泉进了盛明玉屋里,她有些不放心石泉一个人在盛明玉屋里,就跟着进去了。 盛明玉坐在屋里的梅花木的凳椅上,石泉自己搬了凳椅过来,坐在了盛明玉的身边,一番准备嘘寒问暖。 “明玉,你可好些了?头可还疼着,要不要紧?” 盛明玉的额头上,如今还包着纱布,要不要紧,难不成他看不出来吗?非得开口亲自问她吗? 盛明玉不愿同他说太多,只是道。 “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头还疼着,大夫说养几日就好了。” 说到这里,盛明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准备询问那日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泉,这两日不知怎么一回事,我总感觉,那日是有人推了我一把,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推的。那日你也在我身边,你可曾瞧见了?” 石泉不想告诉她那日是盛如玉推她的,一来是希望此事就此掩盖过去,二是免得节外生枝,惹出一堆麻烦。 “那日是你一不小心摔倒了,我正要去扶你,你却滚下了亭子。我心疼极了,真的。” 为了防止盛明玉起疑,石泉特地加上了最后两句。 是么? 怎么她那日感受到的是盛如玉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下亭子的。 既然他不愿同自己说实话,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日后她会一点一点地查明,并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额上受了伤的盛明玉,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起来。 面色有些苍白,朱唇越发红润,让人看了,不由得连魂魄都勾了去。 她的这张脸,和如玉的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打住心思,石泉萌生了去意。 “既然明玉的身子并无大碍,我也该走了。我给你明珏二十两银子,叫明珏给你买些东西补补。你这身子,该好好补补了。” 哦,原来他还舍得为自己花银子?石泉话落,回过头又看了她一眼,跟着张妈妈就出了屋子。 见石泉离开后,一直躲在屋里的明珏,终于出来。把石泉口中的二十两银子,搁在了桌上。 “这就是他给的银子!他一个堂堂永动侯府的公子,东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二十两银子,就把咱们给打发了。” “咱们盛家虽然败落,却也不差他这点银子,我这就拿去还了。”说着,石泉抓起搁在桌上的银子,就要往外走去。 “别胡来!”盛明玉叫住了他。 明珏什么都好,就是太沉不住气了,往后是要吃大亏的。 二十两银子,有总比没有好。 反正也不叫她还。 拿着这二十两银子,上个月亏欠屋里丫鬟仆妇的月例银子,也能给了。 “银子留下来吧!咱们日后用上银子的地方,还很多。” 盛明玉说着,听见了院外传来的一阵马蹄声,越传越远,渐渐地就消失了。 “姐姐,你和石泉的这桩婚事,退了吧!他如今是东京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姐姐不过是破落门户的孤女,别说他看不上你,便是永定侯夫人,也不会让姐姐这样的人入府的。” “之所以如今还未差人来退婚,不过是忌惮着盛国公府的权势罢了。” 明珏说着,看着盛明玉不语,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四章 出门(求推荐求收藏) 原来这些事情,明珏一直都知道呀! 既然他知道,那她也不再瞒他。 “等过些日子永定侯爷回京,我带着爹娘在世时留下的婚事,去和侯爷说清楚,我们要退婚。这门婚事,一定要退了。” 姐姐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 只是由女方出面来退婚,对女方日后的婚事以及名声,是有影响的呀! 他不想姐姐日后没人敢娶。 为着姐姐的终身大事着想,他有必要劝她几句。 “姐姐,你的终身大事事关你的一生,你还是得好好想想清楚。不要为了弟弟和这个破败的盛家大宅,就搭上了姐姐的一生。” 不退婚,还能怎么样? 难不成真的要嫁到永定侯府,不仅受石泉的侮辱,还有受永定侯夫人的侮辱吗?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一点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和她如今,有什么两样。 “你莫要再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我心里自有我的主意。” “可是姐姐,父母在世的时候,给你定下了永定侯府这桩婚事,就是希望姐姐嫁入侯府,能一辈子过得幸福,有个人可以托付终身。若就这样和侯府退了婚,只怕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明珏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心里是想着姐姐和那石泉,早日退婚的。 可他是想石泉主动提出此事,并非姐姐。 姐姐提出此事来,只怕姐姐这辈子的名声,就这样毁了。 “明珏,姐姐告诉你一件事。我和石泉的婚约,不过是父母在时定下的。如今父母没了,这婚事,能退就退了。” “如今永定侯日益昌盛,就算我嫁过去了,能坐的稳主家夫人吗?与其受着婆婆夫婿的气,这桩婚约,还不如就此退了。” 盛明玉这样说,明珏还是有些明白了。 如今整个盛家还需要姐姐来主持大局,这门婚事,还是退了得好,退了得好。 明珏走后,盛明玉去了书房,她依稀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说过,她在书房的墙缝之中,藏过一张藏宝图。 是一张前朝的藏宝图。 辗转到了外祖母手里,外祖母传给了母亲,母亲带来了盛家。 担心这藏宝图被歹人觊觎,母亲就把它藏在了书房的墙缝里。 可这么些年了,这书房没有人来打理,已经是蛛网密集。 书房里面,藏书很多,还有些是失传已久的古籍。 市面上这些古籍的价格,可是值成百上千两。 盛国公夫人之所以想要多走盛家大宅,无非是想要得到这些个祖传下来的古籍。 但只要有她在一日,盛国公夫人这想法,便一日不得实施。 端着油灯在书房里翻找了片刻,盛明玉扣了许多墙缝,始终没找到那被藏在墙缝中的藏宝图。 而是找到了几本被藏在墙缝中的古籍,她翻开看了眼,都是手抄的道藏,一本《太上玄妙经》,一本《太上清明经》。 当今官家醉心修道,一心想着长生不老,说不定着两本手抄的经文,日后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盛明玉把两本经书带回来自己屋里,细细翻看一番之后,发现这两本经文,都是前朝得道真人,张天师用血抄写的经文。 张天师是前朝的得道真人,常年隐居于终南山,听说他活了两百多岁。 在终南山下的一颗松柏树下,羽化成仙。外人对他传得神乎其神,不过盛明玉看了他用血手抄的经文,他也不过是个长寿的修道之人罢了。 没有民间传得那样神,张天师是个能斩妖除魔的大罗金仙。 斩妖除魔经文里没写,不过却是写了炼丹术。 盛明玉能识字,她想着若是能把这经文里头一些话,抄写出去,卖个那些醉心道术的修道之人,或许还可以赚些钱。 毕竟张天师的那些炼丹术,如今就她独一份。 三日后,盛明玉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她的灵魂到了这具身体后,无论她受什么样的伤,痊愈得总是非常快。 今日安心陪着盛明玉出门,去卖前些日子盛明玉绣出来的丝帕和其他绣品。 坐在马车里,安心拿起盛明玉做的一双虎头鞋,不由得赞叹起来。 “姑娘的手艺越发好了,这虎头鞋做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只是可惜了,姑娘不能留着。” “不打紧的,买了这虎头鞋,我们也能买些丝线回来,重新做别的。” 她们今日来丹阳街上的绣庄卖绣品,盛明玉的外祖家徐家,也在这条街上。 徐家是有着军功出身的人家,虽然在本朝,武官地位不如文官,但徐家的权势,也是非常之大的。 如今徐家管事的,是盛明玉的舅舅徐定元。 不过徐定元,和她母亲徐氏,并非一母同胞,徐定元是妾室所生,她的母亲是徐家老太太所生。 因着没了直接的血缘关系,徐定元也很少管她们姐弟二人。 卖了一箩筐绣品,就换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盛明玉不敢乱花出去,不过既是上街来一趟,总还是要去买些东西的。 让安心在马车里守着在绣庄购得的丝线布匹,盛明玉下了马车,去了酒楼买了两斤酱肘子,还有一些小菜。 因着没钱,明珏和她,甚少下馆子。 看着明珏比起同龄人还要瘦小些的身躯,盛明玉想要买些肉回去给明珏吃了补补。 买了酱肘子之后,盛明玉发现自家的马车已然不见。 寻着马车的路上,盛明玉去了隔着丹阳街不远的普济寺。 普济寺中的地藏阁还供着父母的灵位,她在寺门前用半吊钱买了几把香,准备进普济寺去祭拜父母。 今日并非普济寺的庙会,寺门外人烟稀少。 但隔着普济寺不远,只见一大群人围在了那里,似是在看着什么热闹。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朝代,平民百姓们上街最喜欢做的,便是去看热闹,凑热闹。 那里围的人多,就证明那里的热闹最好看。 既是上街一趟,索性她也过去看看,前头到底出了何事。 走近热闹现场,只听见一阵婉转哀怨的声音袭来。声音很熟悉,像是她所认识之人。 凑近一看,竟是徐家的大姑娘,徐敏。 此刻正坐在地上哭成个泪人,身边站了一男一女,女子穿着一袭青衫,梳着坠马髻,发上戴着如今最时兴的配饰,只见女子小腹隆起,正躲在男子身后,巴望着前头的徐敏。 徐敏是徐大舅舅的长女,嫁给了寿春伯家的二公子齐名,徐敏是徐家同她关系最好之人 父母亡故之时,徐府点来吊唁的人中,唯有徐敏偷偷给她塞了五十两的银票,并安慰她,不要被悲伤冲垮,应该振作起来。 唯有她振作起来了,那盛家大宅,才不会叫旁人夺去。 明珏重病之时,那时她去徐府向几位舅舅求援,还没等她进入徐府,徐府伺候的丫头婆子就把她赶了出来。 等她回到了府里,那时已经嫁人的徐敏得了消息赶了,帮她请了大夫,给了她银子。 那些个在自己落难时,帮助自己的人,盛明玉记得清清楚楚。 也在那时,她才真真看清楚了,什么人是值得来往,什么人是不值得来往的。 瞧着徐敏瘫坐在地上,哭了越发伤心,盛明玉撩拨开身边的人,挤了进去。 转眼间,她就来到了徐敏身后。不过她并未着急着上前去靠近她,而是细细打量着周围。 第五章 徐敏(求收藏求推荐呀) 走近一看,她才发现站在徐敏身边的男子,竟是寿春伯府的二公子齐名,徐敏的夫君。 而那齐名,此刻并没在徐敏身边安慰着她,而是将那青衫女子,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生怕徐敏一时跃起,会伤到那青衫女子一样。 那而青衫女子,一只手护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只手紧紧地拉着身旁的齐名,目光则是歉疚不安地往着徐敏这边看来。 看热闹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对着齐名身后护着的青衫女子,指指点点,又对此时瘫坐在地上的徐敏,投以同情的目光。 因他们瞧着徐敏的穿戴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像是世家大族的贵妇人,平民百姓们怕惹事,也没有人敢上前搀扶。 突然,那青衫女子像是遭受不住身边的人指指点点,一时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道。 “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呀!奴婢打小就在您身边伺候,我哪里敢做出勾引主家的事情出来?” “实在是那夜公子一时喝得醉了,我去扶他,却不想……” 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看她面上的模样,比瘫坐在地上的徐敏,还要叫人可怜。 可她既是打小就伺候徐敏的丫头,为何不知道徐敏对齐名的爱慕? 为何做出这样的事,还要瞒着徐敏? 看她那隆起的小腹,盛明玉就知道,她和那齐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徐敏显然是被那青衫女子的一番话,给刺激得失了魂魄一般,瘫坐在地,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眼泪像止不住一样,不断从眼眶里头流出来。 这时候,伺候徐敏的徐家仆妇突然赶到,看着眼前这一幕,慌忙把徐敏从地上搀起了。 又拿了件厚厚的大氅,披在徐敏身上,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开口厉声斥责了眼前是妙儿。 “妙儿,你个不知廉耻的死丫头!亏你还是姑娘从徐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没想到竟做出勾引少爷这件事!这些年要不是姑娘一直护着你,你一天穿的花枝招展,像只想要沾花惹草的花孔雀,伯夫人早就赶你出门了,还会留你继续在伯府当差?” 此时说话的婆子,盛明玉有几分印象,原先她去徐家的时候,与她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 她是徐敏的乳母汤嬷嬷。 汤嬷嬷也是徐敏的陪嫁,跟着徐敏从徐家去了齐家。 当初寿春伯夫人一心瞧不上徐敏,想要另择媳妇,可有汤嬷嬷护着,寿春伯夫人想要让齐名休妻这事,也就黄了。 听汤嬷嬷叫那青衫女子做妙儿,盛明玉突然想起来了,徐敏出嫁的时候,徐家大太太挑了两个陪嫁随徐敏去齐家,一个便是汤嬷嬷,另一个便是妙儿。 妙儿在汤嬷嬷和身边人的一番指责下,哭得越发厉害起来,哭得肝肠寸断,若此哭声遭男人听了,只怕心中早已生起怜悯来。 只可惜如今在这里瞧热闹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男人在地里干活,她们上街来赶集。 瞧着妙儿哭得越发厉害,齐名不顾对面的徐敏,直接将妙儿搂在了怀里,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便是他有心给妙儿辩解几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他心中对徐敏有气,也顾不了那么多,指着徐敏就开始斥责起来。 “阿敏,你嫁到我们徐家多年,一直无所出,敢问我可有你责问过你一句?我母亲可责问过你一句?” “我不过是想要个孩子,这才找了妙儿罢了。如今妙儿有了身孕,你喊来了这些人来这里对她指指点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是你不想要徐家大少奶奶的头衔,大可以自己写了休书,把我休了!或是我写了休书,把你休了!” 狂妄至极! 简直狂妄至极! 没想到齐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如此要挟徐敏。 盛明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暗暗将拳头握紧,盛明玉又走上前一步。 看着徐敏不说话,又看了怀中的妙人哭个不停,忍不住对着徐敏又怒吼道。 “徐敏,妙儿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今日要这样对她?如今她既有了我徐家骨肉,我便不能让她继续流落在外,我要带她回去,给她名份!” 齐名此话一出,徐敏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惨白惨白地,双脚不停使唤,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汤嬷嬷在后面扶着,只怕徐敏又要跌倒在地了。 “名份?你竟要给她名份?难不成在你的心里,我还比不上她吗?她不过是个丫头,不过是个丫头!你做错了什么,难不成你不知道吗?” 徐敏说着说着,气血一下子翻涌上来,忍不住,嘴一张,便是一股鲜红的鲜血喷涌出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徐敏身前的地面。 几个看热闹的妇人,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忙后退几步。 汤嬷嬷忙搀着徐敏,叫了身后的徐家丫鬟,去请了大夫过来。 被齐名搂在怀里的妙儿似乎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赶忙用手遮住眼睛,盖住了眼前的鲜血。 看到徐敏被气得吐血,方才那些个不准备多管闲事的妇人,心中生了怜悯,还是决定帮着她说几句话。 “这位小公子,那位夫人毕竟是你的结发之妻,纵然她无所出,你也不能这样待她呀!还不快快带着她去瞧大夫。” 胖脸妇人此话一出,身边的几个妇人,也跟着她附和几句。 “是呀,带着她去看看大夫吧!” 更有甚者,直接训斥起齐名来。 “这位小公子,方才吐血的,可是你的结发妻子,而你怀中的,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小蹄子罢了。为了一个这样的小蹄子,竟不顾自己妻子死活,你这丈夫,我看也是白当了。” “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死远点!不要玷污了佛门胜地!不要污了佛祖菩萨们的眼睛。”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撸起袖子来,准备朝齐名和妙儿走去。 今日不是普济寺的庙会,不过前来上香的人,也不少。 围观的妇人,大部分是来赶集的,又一部分是来寺中进香的。 对于妙儿这种勾搭主人家的小丫头,这些妇人,是最痛恨地。 一直靠在齐名怀中的妙儿,一时受不住这样的指责声,走了出来,指着被汤嬷嬷护在身后的徐敏,开始大放厥词起来,一点也没了方才哭哭啼啼时的娇弱。 “姑娘嫁入齐家多年,一直无所出,早就反了七出之中的无后罪了,如今我腹中有了齐家的孩子,少爷怎么能不给我名份?” “我虽是个丫头,却也是好人家的出身,容不得你们这些人的糟践!”一向装柔弱装惯了的妙儿,此刻终于硬气了一回。 第六章 天谴(求推荐求收藏) 不过齐名却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硬气,在心中质疑了句,难不成她往日里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 她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女人? 齐名方才拿着紧紧拉着妙儿的手,这时却慢慢放松了。 妙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齐名的松手,看着他目光对自己不再那么温柔,反而多了几分怀疑,她的脸色马上就吓得煞白。 眼前的齐名,在她看来,是个极好糊弄之人。只要自己在他面前故作可怜的哭上一次,他就会怜悯自己,可怜自己,给自己爱。 所以只要祛除掉徐敏这个碍手碍脚的女人后,凭她腹中怀了齐家的骨肉,日后齐家这大少奶奶的位置,便是她的了。 而且现在,她腹中有齐家的骨肉,便是徐敏,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若损伤了齐家的骨血,这个罪责,不是徐敏能够担得起的。 看着齐名开始犹豫起来,妙儿一时慌了。 不行,她一定要让齐名站在自己这边,和自己同仇敌忾才行。 妙儿松开紧紧拉着齐名那只手,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汤嬷嬷的面前,对着汤嬷嬷身后的徐敏,一阵哀求道。 “姑娘,姑娘,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无耻,是我下贱,是我馋少爷的身子。还请姑娘不要责怪少爷,在少爷心里,姑娘一直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为了不再影响少爷和姑娘之间的关系,奴婢这就去死!” 妙儿说到最后,方才那些个怜悯起徐敏的人,此刻又对妙儿开始怜悯起来。 仿佛她之所以会做错事,都是齐名导致的一样。 妙儿突然站起身,要向身边的一颗大树撞去的时候,齐名突然一把拉住了她,阻止了她自寻短见。 “敏儿,我求求你了,就让妙儿入门吧!不给她名分也行,让她在你我二人屋里,继续做伺候你我二人的丫头。” “待妙儿顺利生下孩子,我马上向母亲明说,送妙儿去道观静修,而那孩子,可以过继到你门下,交由你亲自扶养。” 齐名话落,拉着妙儿的手,一起跪在了徐敏身前,给徐敏磕了三个头,盼着徐敏能够答应齐名方才所言。 不知不觉中,先前还站在徐敏那边,帮着徐敏说话的妇人,此刻又同情起齐名和妙儿来。 看妙儿哭得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又是悔恨又是无助,心中开始暗暗同情起她来。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大陈朝又不是不允许三妻四妾,把这丫头收回去,做个小妾也行。为何就是不肯容下她呢? 看到这一幕,一直不做声的盛明玉,走上前一步,正要为着徐敏说上几句的时候。 徐敏却从汤嬷嬷身后走了出来。 站到了齐名和妙儿身旁,扬起手,狠狠给了妙儿一个巴掌,并恶狠狠地道。 “王八羔子!就凭你这样一个臭丫头,也想要进我齐家的门!下辈子吧!” 徐敏话落,又扬起手,正要给妙儿左边又来一巴掌,方才打的是右边,这回来打左边。 徐敏刚扬起手,齐名就站起身,拉住了她那只准备朝着妙儿左脸上挥去的手。 “敏儿,够了!够了!她不过是个丫头,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她有什么本事和你争!” “她没本事吗?”徐敏反问了齐名一句,冷冷地看了妙儿一眼。 “若她真的没有本事,今日怎么会引我过来?叫我受如此奇耻大辱?你走开,我要打她,打死这个死丫头!” 原来,今日徐敏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妙儿提前让人告知了她,说她今日会陪着齐名来普济寺上香。 她之所以要引徐敏来,不过是想要让她看见,齐名如今在她身边,而并非她的身边,想要刺激刺激她。 不过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今日来凑热闹的群众,会有这么多。 瞧着徐敏又再次扬起手来,妙儿索性再装起柔弱来,慌忙抱住了徐敏的腿,一阵哀求着道。 “姑娘,奴婢在您身边也伺候了这些年,对姑娘也是有了感情的。我不愿做少爷的什么小妾,只希望姑娘继续将我留在姑娘身边,让我继续伺候姑娘。” “就算姑娘叫我做牛做马,洗衣做饭,我也愿意。只希望姑娘能保住我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终究是齐家的骨血呀!就算姑娘不要我,也该要这个孩子不是。” 徐敏不想应付妙儿,把妙儿交给了身旁的汤嬷嬷来应付。 对付妙儿这样敢勾引主家的小丫头,汤嬷嬷可是比徐敏,要有经验得多。 “妙儿姑娘说的是,你的确是留不得了,你腹中的孩子,却是可以留的。待孩子月份大起来,我会请了夫人的意思,让妙儿姑娘生下这个孩子,而妙儿姑娘,送去道观静修。” “不,不可以!刚生下的孩子,不能离了亲娘!我不能这样做!待孩子年岁大了,再送我去道观也不迟。”妙儿说着,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没了孩子,她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她不能没有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留在身边。 “照妙儿姑娘这样说,妙儿姑娘方才说的那些,都是不作数的了。既如此,妙儿姑娘更是留不得了,来人来,带妙儿姑娘下去。” 汤嬷嬷此话一出,身后她带着过来的几个小厮,就窜上前来,准备把妙儿给带走。 “妙儿腹中怀着我齐家骨血,我看你们谁敢把她带走?若伤了我齐家骨血,你们这些人赔得起吗?”齐名往妙儿身前一站,叫妙儿护在了自己身后。 汤嬷嬷带来的那些个小厮,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一个也不敢上前,只等着汤嬷嬷的嘱咐。 这个时候,该她出场了。 盛明玉整了整衣裳,走了出去,来到了徐敏身边。 “阿敏姐姐。”盛明玉轻呼了徐敏一声,叫她放下心来。 徐敏没想到,盛明玉今日竟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她已经观望许久了? 徐敏看着她朝着齐名和妙儿的方向走了过去,就知道她今次必是来帮自己的。 “明玉,你小心些。”徐敏心中担心着盛明玉,还是开口关心了。 “齐名,你家寿春伯府在阿敏姐姐还没有嫁过去的时候,有今日这样繁荣昌盛吗?若不是你们用着阿敏姐姐的嫁妆银子,填补了府中的亏空,只怕你们寿春伯府,已经成为这东京城里的破落户了吧?” 盛明玉这么说,齐名面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徐敏之所以会嫁去寿春伯府,无非是寿春伯夫人瞧上了徐敏那几十万两的嫁妆。 徐敏嫁过去后,那嫁妆也自然而然填补了寿春伯府的亏空。 齐名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如何回应盛明玉方才那些话。 妙儿不知道内情,以为盛明玉方才所言纯属胡说八道,走上前来,正准备教训盛明玉。 还没走几步,就因地上的积雪未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妙儿惨叫了一声,只见她的身下,已经流出来一阵阵鲜红的鲜血。 徐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齐名看见血后,马上走上前查看,汤嬷嬷则是把徐敏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 “若想要保住她腹中孩子,少爷还是快快回府。若是迟了,我瞧着这孩子,也是保不住了。” 汤嬷嬷自然希望妙儿腹中的孩子没了,这样也就影响不到徐敏的地位。 第七章 地藏阁(求推荐求收藏) 齐名马上把妙儿抱了起来,看着她伤处不断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和大半衣裳。 齐名在心里开始担心起来,若是妙儿因此没了这个孩子,可怎么办? 他还怎么和母亲说,让母亲允准他纳了妙儿入府。 那些个围观的百姓,有几个胆大的又站了出来,对着齐名怀中的妙儿,又是一阵指责。 “齐家公子,连佛祖菩萨都看不下去了去,出手惩治她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娶这个女人入府吗?” 另一个穿着绘粗布衣裳的妇人走近徐敏,一边指着此刻正躺在齐名怀里昏迷不醒的妙儿,一边又安慰起徐敏。 “夫人您瞧,这老天爷还是站在您这边的。那女人竟在佛寺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报应呀!这就是活生生的报应呀!” 报应不报应的,她不知道。 徐敏只知道,若不是妙儿今日将自己引来这里,当着自己的面,和齐名做出如此暧昧之事,她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不过既是老天爷帮了自己一把,也好。 望着此刻躺在齐名怀里,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妙儿。 徐敏对她没有半分同情,也同情不起来。 盛明玉看着齐名仍旧紧紧抱着妙儿,实在是看不惯他这样做,自己的妻子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不去安慰,却抱着个丫头站在对面。 “齐少爷,妙儿之所以会这样,纯属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女人,你还是早早弃了的好”。 面对周围人的冷眼和指责,齐名也忍不下去了。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之所以要娶了妙儿入府,纯粹是因为她腹中怀了自己的孩子,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像她这样出身低微的小丫头,又怎么会入得了自己的眼? 妙儿一时疼得受不了,突然醒了,可一醒来就对上了齐名清冷的眸光,眸光中没带着一丝温柔,清冷异常。 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齐名紧紧抱在怀里的妙儿伸出手想要去摸齐名的脸,含着泪试图安慰他。 “少爷,若是这个孩子没了,我还可以再为你生一个。求你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看着妙儿充满期盼的眼神,齐名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反而冷冷地回了句。 “妙儿,若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你也别想进我齐家的门了。当初我与母亲说好,说若是你怀了我齐家的孩子,我齐家自可以敞开大门迎你进来。若是没了孩子,就你这样的出身,便是死,也不能死在我齐家。” 齐名话罢,招手唤了身后的两个齐家奴仆上前。 把怀中仍旧流血不止的妙儿,交到了他们手中,并嘱咐了句。 “带她下去,若是能抱住腹中孩子,就带她回来。若是保不住腹中孩子,就别带她活路了。” 齐名陌生的动作,冰冷的话语,厌恶的眼神,让妙儿心里生起了一股莫名的害怕。 若是她真的没了这个孩子,齐名会不会真的不要她了? 不会娶她入门了? 想到这里,妙儿的面上,又是害怕又是担忧,若真的离了齐家,以她如今这样的身份? 只怕没有哪家会愿意收留下她的? 既如此,她索性一死了之,来化解自己做出来的孽。 齐名把妙儿放了下来,正要让那那个奴仆带她走的时候,只见她径直地朝着齐名身后的一颗大树奔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妙儿就生生碰死在了树下。 血肉飞溅,齐名并未来得及避开,妙儿头上碰出来的血,全部飞溅到了齐名身上。 谁也想到,妙儿竟当众碰死在了齐名身前。 齐名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掸了掸方才溅在自己衣裳上的血珠,让方才那那个奴仆,把妙儿的尸体到下去处理了。 这件事就以妙儿的死结束了。不过没了一个妙儿,齐名也还会去找其他女人,徐敏在寿春伯府的日子,照样不会好过。 所以无论怎么说,还是要让徐敏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徐敏在寿春伯府也就有了依靠。 就算寿春伯夫人再如何不喜这个儿媳,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太过为难与她。 这是徐敏这一次看清了齐名真实的模样,只怕也不大愿意同他有孩子了吧? 盛明玉交代了徐敏几句,让她务必好好照顾自己,努力怀上孩子,这样她在寿春伯府才有一席之地,寿春伯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告别了徐敏,盛明玉进了普济寺。 今日她来普济寺的目的,主要是来祭拜死去的爹娘。 寺里的知客和尚把盛明玉引到了地藏阁,给了知客和尚一吊钱,盛明玉拿着自己带来的香烛进了地藏阁。 普济寺的地藏阁里,供奉了东京城里许多世家大族故去人的灵位,所以地藏阁的香火,比起普济寺前面几个大殿,要多些。 盛明玉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得以进了地藏阁。 地藏阁共有三层楼。第三层楼,楼里供奉的是京里故去的皇亲国戚的灵位,没有专人指引,一般的香客根本无法进入。 第二层楼,供奉的则是京里故去的达官显贵的灵位。这一类人是生前在世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死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入太庙供奉,辗转就把灵位移到了普济寺的地藏阁。 第一层楼,也就是盛明玉今日要去祭拜的地方,这层楼里供奉的灵位,除却一些故去的小官家眷,还有就是故去是平民百姓,商贾人家的灵位也可以供奉在这里。 盛明玉找到父母的灵位,一番祭拜过后,正准备出了地藏阁,却叫旁人给叫住了。 “你便是盛大人的遗孤?盛家的二姑娘?”声音就在身后,盛明玉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穿一袭黑衣的俊俏男子,就站在自己身后。 男子看了她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又道。 “盛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到底是什么人,既知道她是盛家的姑娘,又知道她是盛大人的遗孤。 还有,他这是要请自己去哪里?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还是跟着过去看看。 若是他敢起什么歹心,普济寺来上香的香客这么多,她一时大叫起来,只怕他们这些人也很难脱身。 盛明玉跟着男子,上了地藏阁的第三层楼,也就是供奉着宫里皇亲国戚灵位的那一层。 他们既然能上了这层楼,难不成是京里的皇亲国戚? 盛明玉在心里留了个底,不过既然他们是皇亲国戚,请自己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来做什么? “公子,盛姑娘带到了。” 男子将她带到楼上的一个禅房里,毕恭毕敬对着身前穿着锦衣华服,正躬身祭拜着的男子回道。 第八章 秘闻(求推荐求收藏) “哦,你便是盛大人的遗孤,盛家的二姑娘盛明玉?”华服男子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起伏。 因着背对着她,她也没看清那男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不过听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像是练过武功的。 盛明玉不看他,把目光投向了方才带着她过来的黑衣男子身上,见他低着头,对那华服男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那黑衣男子必是他的下属。 “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言,我还要急着回府去,不便耽搁。” 盛明玉缓缓地说着,打量了一番四周。 见这间屋里的供台上,供奉着三个人的灵位,一大二小。 中间那张大的灵位上,写着元王妃李氏之灵位,旁边两个小的,则是刻着元王侧妃苏氏以及元王侧妃冯氏。 看着那三张灵位,盛明玉在心里暗中思索着一阵。 她知道元王是什么人,当今官家在潜邸的时候,有过两个兄弟,一个便是元王,另一个便是秦王。 官家是先帝爷的长子,元王是先帝爷的次子,秦王是则是三子。 不过元王和秦王在官家登基后,便前往封地去了。 除了太后皇后的千秋宴会回京探望,其余时间,都是不能入京的。 元王妃李氏是元王的发妻,听说在跟着元王前往封地的前一个夜里,在京中等元王府便发了疯病,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咬死了前去探望的元王妃苏氏以及冯氏。 咬死苏氏和冯氏后,李氏又咬伤了元王府其他伺候的人。 事后不知怎么一回事,那被李氏咬死的苏氏和冯氏和元王府的其他人,竟然奇迹般地复活了。 和李氏一般,失了人性,如同嗜血的猛兽一样,在元王府大肆杀虐。 此事还惊动了大内,大内派了火枪队出手,又焚烧了元王府,这件事才得以平息下来。 因着此事太怪,当初被娘亲用来当做鬼故事吓吓明珏与她。 娘亲说,若是她们不听话,那元王妃李氏就会来咬她们的脖子。 可那元王妃李氏,又与眼前这华服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才在普济寺外的时候,我听见了你对那姑娘说的那些话,导致了那姑娘碰死在了寺外。没想到你一个相貌如此好的姑娘,心思竟这样歹毒。” “你可知道你的那些话,害了一大一小两条人命。”男子转过身来,打量着盛明玉,缓缓开了口。 男子转过身来,盛明玉才瞧清楚他长得什么模样。 俊朗的面容配上一双星星眼,鹰钩鼻,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 肯定是什么皇亲国戚。 既然他是皇亲国戚,便是她盛明玉惹不起的人物。 不过既然他问起自己方才那些事,她还是照实回他。 “公子说的那些,我自然晓得。只是那女子,我实在是可怜不起来。做为伺候主母的丫鬟,竟做出勾引主家的事情出来,还当着主母的面,与主家那样暧昧,试问什么人能够忍得下来?” 听她这样说,那男子倒是有几分意外。 莫非他刚才同情错人了? 这其中竟还有这等事情? “你且说着,我听听这件事,到底是有什么内幕?” 盛明玉没打算继续说下去,想要抽身离开,想要转身出门,却被那个黑衣男子给拦住了。 “盛姑娘,我家公子问你话,还望你老老实实地回了我家公子。” 那黑衣男子这么说,显然是要让她给那华服男子解释一通,他才肯放自己出去。 不过要她解释清楚,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有银子拿就行。 “公子,想要我同你解释一遍,也不是不行,有银子拿我就说。” 什么? 那华服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听错。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直接地找他讨要银子。 “看公子的穿着打扮,我大胆地猜了一下,公子必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公子今日来祭拜的是七年前死去的元王妃李氏,若非公子是皇亲国戚,只怕这地藏阁看守的僧人,也不敢放公子上来。” “既然公子对我方才所说感兴趣,不妨打赏小的几两银子,让小的买盏茶水喝喝。公子以为小的此举如何?” “甚好!甚好!”华服男子呵呵笑了起来,随后对着身边的那黑衣男子道。 “既然盛姑娘说自己要喝茶,给盛姑娘二十两银子,叫她去喝盏好茶去。” 黑衣男子有些不情愿,不过公子都开口了,他也只能照办。 想也没想,那黑衣银子直接扔了两锭银子给盛明玉。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了,怎么着也是够你了。” 盛明玉接过银子,放在嘴中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后,把银子收进了自己的随身带着的荷包中。 既然他愿意听,她就说给他听听。 “公子不清楚,那女子原先是徐敏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徐敏姑娘待她极好,她却揣着其他心思,勾引了那齐名,并使了法子怀上了那齐名的孩子,想要借着怀上孩子,入了齐家。” “原来是怎么一回事呀!那我方才真是同情错人了,真是同情错人了。”华服男子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盛明玉还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和那元王妃李氏又有什么干系。 按耐不住自己心头的好奇,盛明玉终于开了口。 “敢问公子,和这元王妃李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华服男子没听她说完,就下了阁楼。那黑衣男子替他回了盛明玉。 “我家公子说了,好奇心害死猫,姑娘还是少打听得为妙。不过我家公子又说了,他觉得姑娘是个有趣的人,他想要交下姑娘这个姑娘。” 说着,黑衣男子递了块腰牌到盛明玉手上。 “这是元王府的腰牌,若是盛姑娘有何需要,我家公子说了,大可以来找他。” 元王府的腰牌? 方才那华服男子是元王府的人? 这怎么会?元王不在京里,远在封地泰州。不过元王却有一子,便是元王妃李氏所出的元王世子陈苍。 看那华服男子的年纪长相,难不成那华服男子就是元王世子陈苍? 见盛明玉半晌没有言语,似是在想着旁的事情。 那黑衣男子又道:“盛姑娘,来之前,我家公子就打听清楚了。说盛姑娘有一未婚夫。若盛姑娘想要入我元王府,大可以去退了这门婚事。我家公子考虑考虑,或许能纳了你。” 话罢,那黑衣男子冲着盛明玉又笑了笑,便离开了。 想要纳她入元王府? 她才不稀罕什么元王府? 便是皇宫大内,她也是不稀罕的。 盛明玉在心里暗骂了那华服男子一阵,又拿出了那黑衣男子给的两锭银子。 得了这两锭银子,她们盛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 在上马车前,华服男子抬头瞧了眼那行走在人群之中的盛明玉。 “她倒是个有趣的人,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能嫁入我元王府来了吗?” 顺着公子的方向,黑衣男子也抬眸望去,看着盛明玉消失在人群中,他才慢慢开了口。 “公子无需担心,若是公子喜欢,什么也的女人得不到。”说罢,黑衣男子递了张纸条给他。 “公子,江州司马递来消息,说在江州发现患了瘟疫之人,一个村子的人都人间蒸发了。江州太守怕惹事,组织人在白日焚烧了那些个患了瘟疫的人,也烧了整个村子。密折已经递进大内了,官家和皇后该知道了。” “可知道这事是什么人做的?”华服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细细打量着四周。 听着公子这么问,黑衣男子突然结结巴巴起来。“听说是盛贵妃派下去的人,说是寻什么药草。在山里遇见的怪人,而后才引起的。” “不安宁了,不安宁了,整个天下都不安宁了。”男子进了马车,良久才传出话来。 “入宫吧!咱们去见见皇后娘娘和官家。” 第九章 传说 回到盛家大宅,天色已经擦黑了。 走进院里,盛明玉便瞧见明珏,捧着一本书,在院里摇头晃脑地走来走去。 不过盛明玉瞧他的模样,不像是专心致志读书的模样,随口读几句,就朝着盛明玉这边看来。 又随口读几句,目光就落在了盛明玉身上。 由此看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读书上。 是在等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对她说一样。 盛明玉把手中拎着东西交给安心后,便走向了明珏。 “明珏,你不老老实实在屋里读书,出来走动做什么?”明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把手中的书本递给了身后随行的小厮,明珏铁青着脸问了她一句。 “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回来?难不成是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盛明玉不想把方才遇见的那些糟心事和明珏说,索性就说了自己去了一趟普济寺,祭拜爹娘的事情。 “姐姐去了一趟普济寺,看了眼爹娘供奉在普济寺的灵位,又给了负责看守地藏阁的僧人十两银子,叫他们多在爹娘灵位前填些香油,一年的瓜果贡品也不能少。” “你哪里来的什么银子?莫不是又遇见那石泉了?是他给你的银子?” 明珏知道盛明玉没有多少银子,方才她说给了地藏阁看守的僧人十两银子,他在心里就起了疑。 以为是姐姐今日在街上,又遇见了那石泉,石泉给了她银子。 “这些银子是姐姐路上遇见了徐敏表姐,她给姐姐的。你知道,徐敏表姐对我们姐弟二人一向照顾。既然她给了我们银子,我便接受了。” 盛明玉说着的时候,只听见面前的明珏,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像是饿了。 “明珏,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盛明玉看了眼明珏,只见他正望着自己,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就道。 “我不饿,若是姐姐饿了,便去吃饭吧!那十两银子,真的是徐敏表姐给姐姐的?” 明珏又问了一句,显然是不大相信盛明玉方才所言。 他知道徐敏表姐经常对她们姐弟二人施于援手,可也不会一下子就给了姐姐十两银子。 既然明珏不肯相信她,她只能实话实说告诉了明珏,今日她遇见贵人,贵人给了她银子之事。 “明珏,这十两银子,的确不是徐敏表姐给我的。不过我今日出门,的确是遇见了徐敏表姐,还有徐敏表姐的夫君齐名。” “说重点!那十两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明珏见她有意绕开话题,沉声又问道。 “是是是,姐姐这就说重点。”盛明玉顿了顿,只是道。 “不管你信不信,姐姐今日在路上的确遇见了贵人,贵人问了我几句话,就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什么贵人?家世如何?相貌如何?”明珏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三个问题。 盛明玉一时无语,明珏这臭小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直抓着她问个不停。 “据姐姐猜测,应该是宫里出来的贵人,相貌一般,家世肯定极好。” “那他是不是对姐姐有意?否则平白无故给姐姐二十两银子做什么?”明珏又来了句,盛明玉刚刚喝进去的茶水,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明珏这小脑袋里头到底在想着什么? 既然说是贵人了,怎么会瞧上她这样出身的女子? 盛明玉在心里细细一想,或许有这个可能呀! 不然那黑衣男子最后也不会对她说,要纳她进元王府之事? 只可惜她现在对嫁人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盛明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明珏的脑袋,声音很是温柔。 “傻孩子,怎么会?那贵人怎么瞧得上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女?你就别瞎想了。说不定他是瞧着姐姐可怜,打算接济接济我呢。” 盛明玉这么说,明珏也只好将信将疑地相信了她。不过他总觉得,姐姐必定还有事瞒着他。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还得他去调查一番,才能知晓。 第二日起来,盛明玉还躺在榻上歇着,安心就急匆匆进了屋子,把今日街上人们议论的事情,告知了盛明玉。 是昨日在普济寺门外,徐敏和齐名的那档子事。 事后徐敏回到了齐府,受到了齐家大太太好一阵责怪,说徐敏嫁入齐府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如何好不容易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有了齐名的孩子,她竟活生生带着人将她逼死。 徐敏辩解了几句,却被齐家大太太狠狠骂了一通,还叫嚷着让齐名休妻。 徐敏一时气不过,带着陪嫁丫鬟和小厮,就回了徐家。 不过齐家总算忌惮着有着军功的徐家,入夜之后,齐家大太太就带着齐名坐着马车去了徐家,对徐家的人好一番安慰,对徐敏也是说了一堆好话,此事才算了结。 不过盛明玉觉得,此事不过是个开端。 以齐名那样的性子,没了一个妙儿,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妙儿,除非徐敏有了身孕,生下齐家的孩子,不然最后也只会走到休妻和离这两条路。 夜里,盛明玉让安心去隔壁的耳房休息后,她一个人在屋里看起了那本《太上玄妙经》。 张天师在这本经书里头写了,数百年前,在前朝爆发了一场极大的瘟疫,这场瘟疫能将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猛兽,见人就咬,见人就撕。 这群怪物昼伏夜出,一出来便是屠戮了几个村子,整个村子的人,都变成了这种野兽怪物。 据说前朝的覆灭,就和这场浩劫性的瘟疫有关。 经文的后半部分,就神化了张天师。 张天师请动了天兵天将,才收服了这些个嗜血的怪物。 这些个神话传说,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听过了无数次。 不过她隐约觉得,这本《太上玄妙经》里头描述的瘟疫,怎么和娘亲曾经和她说过关于元王妃李氏的故事有关。 元王妃李氏也是变成了嗜血的怪物,咬死了身边的人,并把身边的那些人,也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 把经文放在了枕头下面,盛明玉决定不再想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瘟疫,应该不会再次发生了,对吗? 过了几日,盛国公夫人就让人递了拜贴过来。说她许久未见盛明玉,有些想念,叫盛明玉带着明珏去盛国公府一趟。 盛国公夫人想要见明珏,盛明玉把这件事和明珏说后,明珏一口回绝了她。 “姐姐,我不想去什么盛国公府,更不想见盛国公府里面的人。既然是盛国公夫人叫人递了帖子出来,姐姐还是去看看吧!” 明珏不去,就只能她一个人去了。 让二门上的婆子备了马车,盛明玉就带着安心去了盛国公府。 第十章 盛国公府(大章) 让车夫把马车带到了盛国公府外的巷道里,盛明玉给了车夫一吊钱,叫车夫拿着钱去喝点茶水,在此处等着她们,她一会就出来。 和盛国公府的门房说明自己的来意,并递上拜贴后,门房伺候的婆子,就带着她们二人进了盛国公府了。 “姑娘来的太早了,我家夫人还没有起,姑娘就过来了。我带着姑娘去园子里转转吧!” 引路的婆子是盛国公府前院的管事何婆子,在盛国公夫人孙氏面前,一向很得势。 若是府里来了什么孙氏的贵客,一般是由她亲自引着路,去花厅见孙氏的。 何婆子听说过盛明玉的名声,知道她是隔着几条街,盛家的孤女。 盛国公府和盛家,本就是一家人。 盛家在东京城里,有两个房头,长房便是盛明玉如今所在的盛家,占着盛家先祖传下来的盛家大宅,长房的老爷盛琅,也就是盛明玉和盛明珏的父亲。 不过盛琅和妻子故去多年,如今的盛家长房,是靠盛明玉和盛明珏撑着了。 盛国公府,也就是盛家的二房,掌家老爷是盛洛,盛如华未入宫之前,盛国公府也只是东京城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之家。 盛如华入宫,为官家生下公主,官家思及盛如华的母家,才封了盛洛为盛国公,官居一品。 盛国公府靠着盛如华在宫里的宠爱,权势一日大过一日,每日有不少人上门来拜访,为的就是能沾上盛国公府的光。 因着盛国公夫人孙氏还未醒,何婆子把盛明玉带到花园后,就去孙氏所在的常乐堂,请孙氏去了。 花园中,盛国公府伺候的丫鬟仆妇,在花园里来来往往。 不过她们并未见过盛明玉,也不知盛明玉是什么身份,猜想着盛明玉可能是进府的贵客,还是恭恭敬敬地给盛明玉行了礼,才逐一离去。 安心搀着盛明玉坐在了廊下的凳椅上,瞧着盛明玉被冷风一阵阵吹着,冻的瑟瑟发抖起来,安心马上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盖在了盛明玉身上。 “姑娘,要不咱们进屋里坐坐吧?姑娘身上穿的那样单薄,若站在这风口里吹久了,只怕是要生病的。”安心瞧着脸色越发苍白的盛明玉,不由得关切道。 姑娘的身子,自去年开始,便不大好了。 一到寒冬腊月,更是缩在被子里,连门都出不了。前几日去了一趟普济寺回来,这身子外头瞧着倒是大好了,实则又差了许多。 夜里姑娘的身子,总是冰凉得可怕。 这时候,只见一个衣着艳丽,容貌清丽的女子,朝着盛明玉这边走了过来,走近盛明玉之后,用团扇遮住了脸开始笑了起来。 “明玉姐姐怎么过来了?上次不是听说明玉姐姐病的很重,怎么今日就过来了?莫不是母亲递了帖子给你,你拿了帖子过来的?” 此时说话的姑娘,正是盛国公府的三姑娘,盛如兰。 虽都是盛国公夫人孙氏所出,不过眼前的盛如兰,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比不上盛如玉和盛如华。 她与盛如兰算不得相熟,不过见过几面,有几分印象罢了。 盛如兰的本性算不得坏,是个可以交往之人。 “如兰妹妹,我今日是来见夫人的。” “既然明玉姐姐伤势大好,该早些过来拜见我母亲才是。如今我母亲才起来不久,你且去吧!” 盛如兰说着话,让小丫鬟搀起了坐在廊下的盛明玉,吩咐了个小丫鬟,领着她去拜见盛国公夫人。 盛明玉朝着盛如兰笑了笑,表示对她的谢意,就跟着引路的丫鬟,朝着盛国公夫人所在的常乐堂去了。 “姑娘为何帮她?大姑娘一早就和姑娘说了,让姑娘不要帮她,如今姑娘帮了她,遭那些人把这件事递到大姑娘面前,大姑娘可是要恼了你的。” 小丫鬟站在盛如兰的身边,见盛如兰望着离开的盛明玉,就絮絮叨叨提醒了她一通。 “我做什么事,难不成你一个小丫鬟还要管管吗?今日她有难处,我帮了她,来日若是我有难处,她也会帮我。她终究还是姓盛的,一家姐妹。”盛如兰淡淡地说着,回了那丫鬟。 那丫鬟有意挑起事端,低着声音,又来了句。 “姑娘是国公府的姑娘,有了难处,自有夫人和老爷帮你。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帮姑娘什么?” 听着她这话,盛如兰转过头,轻轻瞟了那丫鬟一眼。 那丫鬟当即就吓得跪倒在地,自掌了几个巴掌。 “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说明玉姑娘的坏话,还请姑娘恕罪。” 见她继续自掌着嘴巴,盛如兰索性就没有叫停,让她继续跪在原地,继续掌着嘴巴。 走在引路丫鬟的身后,盛明玉又在心中思索起了事情。 如今能决定她们姐弟二人婚事的,便只有这盛国公府。 她今日过来,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探探盛国公夫人的口风。 跟着引路丫鬟一路走来,盛国公府伺候的丫鬟仆妇,都对她毕恭毕敬地。 其中还有几个丫鬟向她行过大礼后,就说起府里的闲事来的。 “你们几位可听说了?昨日国公夫人带着咱们府里的大姑娘,三姑娘去见客了,听说是元王府的世子爷,最近才回京的。” “世子爷是元王妃李氏所出,元王妃李氏又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太后娘娘可怜世子爷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生母亲,对他疼爱得不得了。便是安和郡主,在世子爷来的时候,不也是在屋里倒茶伺候。” “那夫人是有意把大姑娘还是三姑娘嫁给元王世子?”一个在廊下扫洒的婆子,听着小丫鬟说得兴起,也凑了进来。 “别想了,世子爷对咱们府的姑娘,一个也瞧不上。便是安和郡主,那样美若天仙的人物,世子爷也是瞧不上。不知这世间到底谁有福分,能嫁给世子爷这样的英俊郎君。”一个年岁尚浅的小丫鬟说着,眼里满是对那世子爷的爱慕之情。 见她眼神中对那元王世子充满了爱慕,盛明玉在心里暗道,那元王世子,当真那么超凡脱俗? 引得这么多姑娘小姐,丫鬟仆妇对他爱慕不以。 不过那元王世子,她应该也是见过的,就是那日在地藏阁的华服男子,超凡脱俗倒算不上,不过是生得比旁的男子好看了些罢了。仅此而已。 丫鬟将她带到常乐堂外,就进去禀报孙氏了。 片刻后,丫鬟得了孙氏的吩咐,这才请了她进去。进了屋里,盛明玉见屋里的软榻上,坐了几个妇人,正有说有笑地。 瞧着盛明玉进来,几个妇人才停了言语,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孙氏望去。 孙氏出身世家大族,当初嫁到盛家,也不过是政治联姻。 既然是过来见孙氏,该有的规矩礼仪,一样也不能少。 盛明玉朝着孙氏福了一礼,孙氏点了点头,让丫鬟搬来绣凳来,盛明玉就坐在了她身边。 为了表示亲近,孙氏特地拉过盛明玉的手,紧紧地握着盛明玉的手,含泪道。 “明玉,自从你爹娘去了之后,这回还是你头一次来国公府,以后要常来呀!你爹娘没了,我们这些个做叔婶的,应该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二人才是。只是你也知道,我管着这诺大的国公府,一时也抽不出身来。” 这些话,听听就行了。盛明玉并没有把它当真。 若孙氏和盛洛真的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也不会这么多年了,她来一次,就叫人把她赶出去一次。 如今这次她之所以可以过来,无非是孙氏递了帖子来,专程请她过来的。 不然她今日也是进不了这盛国公府的。 看着盛明玉经久不语,面上仍旧是冷冰冰地,对它方才那番关切的话,一点回应也没有,孙氏面上有了几分尴尬。 “你可喝茶,我让人沏壶好茶来,你尝尝。”还没等盛明玉说喝,孙氏已经让丫鬟下去沏茶了。 第十一章 为难(大章)求点推荐票收藏 盛国公夫人这么一说,方才还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几个妇人,朝着盛国公夫人福了一礼,便逐一退了出去。 丫鬟端上来茶水茶点,盛国公夫人让丫鬟把茶水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见盛明玉不语,盛国公夫人一阵沉默过后,才缓缓开了口。 “明玉,你的伤势痊愈得怎么样了?前几日婶娘知道你伤到了额头,流了不少血,可是很担心你的。原想着请上几个大夫,去盛宅给你瞧瞧的。” “但国公府的事情实在太多,大事小事都需要婶娘亲力亲为,这一来二去的,婶娘就把要请大夫给你瞧病这件事给忘了。明玉不会在心里责备婶娘吧?” 盛明玉笑了笑,回道。 “不会,夫人多虑了。明玉的伤已经大好了,只要夫人心里能记得明玉,明玉就心满意足了。” 盛国公夫人的这些话,她从不放在心上。 若是她真的有这个心思,想要请个大夫给自己看看,何至于拖到今时今日?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省得我一直在心里记挂着你。” 说着说着,盛国公夫人突然抬起头,朝着盛明玉这边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地就叹了一口气,带了几分伤感道。 “明玉,不是婶娘身为长辈,托大。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虽说你父母皆亡,但还有婶娘,还有你叔父,还有咱们盛国公府在,你的婚事,自有我们替你做主。” “前些日子,永定侯夫人为着你和石泉公子的婚事,可是上门来了几次,数落了你的不是。叫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好好管教管教你。” “这些年是我们疏忽了对你们姐弟二人的照顾,都是婶娘和你叔父的不是,我们的错。” 说着说着,盛国公夫人不知怎么了,就哭了起来。 哭得声音极低,哀哀怨怨地,像是自责这些年对盛明玉姐弟二人的照顾不周一样。 她还真是会做戏。 盛国公夫人这个演技,堪比那些个戏台上唱堂会的戏班名伶了。 等她哭声渐小,盛明玉这才慢慢回道。 “这些年要不是夫人和国公爷对我们姐弟二人的照料,我们姐弟二人也不会活到今时今日。夫人和国公爷对我们姐弟二人的恩惠,明玉和明珏都记在心里,日后必定好好报答。” 盛国公夫人会说话,会做戏,她同样也会。 盛国公夫人听盛明玉这么一说,以为她是真心感激自己,赶忙把她搀了起来。 既然她是真心感激自己,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明玉,你也是知道的。明珏这些年,长得越发好了,又考中了举人,如今又在备考。引得多少人家的妙龄姑娘,上门来和我说媒。承恩伯家的大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吧?她就一心一意痴慕着明珏,承恩伯夫人来了几趟,就是和我说了这个事。” 承恩伯赵家。 是当今皇后赵氏的母家,承恩伯府的大姑娘赵如蝉,自幼就患上了肥胖症,赵家请了无数大夫入府诊治,就是不见效果,反而还越发胖起来。 到了赵如蝉十八岁的时候,同龄的姑娘都嫁人了,而她只能每天躺在榻上。 不能起身,吃喝拉撒都在榻上解决。 整日躺在榻上,赵如蝉的心情也变得不大好了,对伺候的丫鬟仆妇,非打即骂。 只怕赵家不会让明珏娶了那赵如蝉,而是要让明珏入赘赵家。 这样一来,盛家长房的血脉,岂不是就这样断了。 日后到了地下,她怎么面对死去的爹娘?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明珏入赘赵家。 盛明玉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孙氏的眼,也许是盛明玉的眼神透着寒光,太过吓人,竟吓得孙氏坐在榻上,身子不由得往里挪了些。 就在这时,盛明玉面上笑了笑,笑得那样天真可爱,和方才狠厉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夫人,不能让明珏娶了赵家姑娘,也不能让明珏入赘赵家。您虽是我和明珏的婶娘,但明珏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盛家和盛国公府已经分家多年,当初分家的时候便说好了,两家互不干涉对方的家事。夫人方才所言,岂非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听着盛明玉这样说,盛国公夫人心中的火气,就一下子窜了上来。 “明玉,你爹娘都没了这么多年,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叔父帮衬着你们姐弟二人,只怕你们姐弟二人如今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要饭了。” “如今你还叫我不要干涉明珏的婚事?我身为明珏的婶娘,凭什么不能干涉他的婚事?别忘了,明玉,你的婚事我也是有权做主的。你若是想老老实实地嫁入永定侯府,就给我放规矩些。” 盛国公夫人话落,对着盛明玉又是一阵尖利的冷笑声。 听着盛国公夫人的冷笑声,盛明玉装作没有听见一样。 她想要做主自己和明珏的婚事,想都别想! 自己一定会极力阻止她的。 “夫人可笑够了?若是笑够了,可否听明玉一言?”盛明玉突然开口,让盛国公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盛明玉还有话想要同她说? 眼前这死丫头还有话同她说? 那她就好好听听,看看这死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明玉,有什么话你便说吧!婶娘听着就是。” “夫人应该清楚,我和永定侯府世子的婚事,是爹娘在世时,就为我定下的,便是婶娘,也无权做主。还有便是爹娘死后,明珏日后便是盛家长房支应门庭之人,断不能入赘了别家,绝了自家香火。” “所以明珏同赵家这门婚事,是不妥的。至于婶娘事先收下的那些礼钱,就请婶娘拿去退了吧。” 盛明玉缓缓地说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盛国公夫人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死丫头,竟还知道她事先就收下了赵家送来的礼钱。 知道又怎么样? 她不退,难不成死丫头还能强逼着她退不成? “明玉说的什么礼钱,婶娘不知。只是明珏和赵家姑娘的这门婚事,我已经和赵家太太商量好了,明珏不日就要入赘赵家,到时候赵家会派迎亲马队来接的。” “婶娘!”盛明玉突然开了口,朝着孙氏大喊了一声,吓得孙氏在软榻上差点没坐稳。 人吓人,吓死人。 方才盛明玉的这一声大喊,差点把盛国公夫人魂都吓跑了。 “明珏是我亲弟弟,他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来做主,若是婶娘擅自做主,想要做主了明珏的婚事,就休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了。” “反正我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了,面子和名声对我来说,已然不重要了。但婶娘做为盛国公夫人,这面子和名声,对婶娘可是很重要的。”盛明玉的话语冷冰冰地,一下子全砸在了盛国公夫人身上。 盛国公夫人颤抖着双手,指着面前的盛明玉,颤着声音道。 “你这是威胁!你这是威胁!盛明玉,我可不怕你!明珏的婚事,这个主我做定了。” 她就是在威胁盛国公夫人! 为了明珏的婚事不落在盛国公夫人手里,她也只能威胁她了。 “孙氏,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盛明玉说着,就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朝着盛国公夫人福了一礼,就要退出屋子。 盛明玉越是做得如此恭敬,盛国公夫人心头的怒火,越是烧得盛了起来。 “盛明玉,你给我滚!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日后你也别上门来了!我和你叔父,都不认你这个侄女。” 盛国公夫人这么说,像是她认他们是自己的叔父,婶娘一样。 见自家夫人大骂起来,身边伺候的一众丫鬟仆妇,赶忙迎了上去,喝了口丫鬟递上来茶水,盛国公夫人朝着盛明玉的背影,又啐了口。 “我呸!你这死丫头!今日这样来气我,日后有得你难过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没了国公府的依靠,你们姐弟二人靠什么活。” 盛明玉出了常乐堂,引路的何婆子正准备带她出去。 何婆子方才在屋外,听见了屋里的一举一动,也听见了盛明玉和盛国公夫人之间的那些话。 她对身边这位从盛家大宅出来的姑娘,并不可怜,也没有为着讨好盛国公夫人,刻意为难于她。 “姑娘,出了前面那道门,你就可以回去了。日后也别过来了,看着今日这副模样,只怕我家夫人,心里怕是恼了姑娘。” 看着眼前的何婆子,并没有为难自己,也没有为了迎逢孙氏,对自己骂骂咧咧地。 盛明玉心中有些奇怪,打算问问她。 正要开口,只见盛如兰行色匆匆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见盛如兰过来,何婆子马上退到一旁。 走到盛明玉身边,盛如兰给了何婆子一个眼神,叫何婆子带着丫鬟下去,她有话要单独与盛明玉说。 “明玉姐姐,常乐堂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娘在这件事上,的确做的不对。那赵家姑娘是个半身不遂,又脾气火爆的人,明珏一好手好脚的人,怎么能入赘赵家?” 盛如兰话音刚落,趁着丫鬟没注意,塞了袋银两给盛明玉。 “明玉姐姐,你且拿着,日后有什么需要。叫丫鬟来报我。” 盛明玉不清楚,盛如兰为何要帮她? 为何要同她说那些话? 不过盛如兰既给了她银子,她还是先接受,日后有了银子,再一一还给她。 “多谢你,如兰,请受我一拜。” 还没等盛如兰反应过来,盛明玉已给她行大礼,表示谢过。 盛如兰点了点头,叫丫鬟搀起盛明玉,就送着她出府了。 “姑娘这样帮着她,值得吗?”看着盛明玉离去,随身伺候盛如兰的丫鬟春雪问了句。 “值不值得,那是日后的事。咱们该去常乐堂,哄哄夫人去了。”盛如兰话落,带着丫鬟就去了常乐堂。 第十二章 神棍 出了盛国公府,盛明玉准备坐上马车的时候,只见国公府门前的牌坊前,有几个穿着不凡的男子正围着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朝着国公府走去。 细细一看,盛明玉发现,被那群男子围中中间的男子,便是她的叔父,盛国公的当家老爷,官居一品的盛国公盛洛。 她与这位叔父只见过几面,没有过什么交谈。 但是她知道,她这位叔父盛洛,和她婶娘孙氏,是一个德行。 要不然盛洛也不会娶了像孙氏那样的人回来。 因着隔得远,宋锦并未听清他们在说着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应该青衣男子说。 “江州柳州起了瘟疫,死了不少人,朝廷准备派人下去赈灾。朝廷有意让盛国公担任赈灾使,随着京中的几位御史一同下去。” 不过她瞧见盛洛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去。 赈灾使是最得罪人的差事,因为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项,在京中还是几万两银子,到了下面,真正到了地方衙门的手上,就变成了几千两银子。 这些赈灾款项,被下面的官员,逐级盘剥,到了地方官手里,不就只剩几千两银子了。仅凭几千两银子来赈灾,简直难上加难。 盛明玉想罢,上了马车之后,在车里暗自叹了几息。 这样的事情,不是她这样的小民能够管的,她还是管好自己,该怎么想办法赚钱吧? 回到府里,安心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漱一番后,又换了衣裳。 今日灶上伺候的厨娘告了假,明珏和她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她打算亲自下厨,给明珏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住在她们家隔壁的杨家,可怜她们姐弟二人,每隔三五日,就会让人送些新鲜的蔬菜过来。 盛明玉去到门房,拿了杨家差人送过来的新鲜蔬菜后,就抱回了小厨房。 杨家今日送来的蔬菜有去了泥的藕段,新鲜的莲子菱角,几根葱,还有一条活鱼。 看着盆里正活蹦乱跳着的活鱼,宋锦想着今晚可以做一道鲤鱼汤,给明珏补补身子。 明珏这几日挑灯夜读,人都熬憔悴了不少,给他喝点鱼汤,也能给他补补脑。 做好了饭菜,盛明玉叫安心去请明珏来灶上用饭,原是要送去明珏屋里,给他自己吃的。 但想着叫明珏出来一趟,也能让他透透气,醒醒神,就让他来灶上用饭了。 用过晚饭后,盛明玉想要留明珏这小厨房里说上几句话,想要告知他今日在盛国公府发生的那些事,可还没等她开口,明珏便以功课繁重,先回了书房。 叫人收拾了碗筷,盛明玉出了小厨房,要往明珏所在的书房去的时候,门房这边就有人来报,说是隔壁的杨家太太过来了,有事想要和盛明玉商量。 让小厮把杨家太太请到前院的小花厅,盛明玉换下了那身满是油烟味的衣裳,又洗漱了一番,整了整发髻,才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因着这些年盛明玉辞退了很多丫鬟仆妇,前院的很多地方都闲置了,没人收拾,也就落了很多灰。 除却了待客的那间小花厅外,其他房间,都是上了锁闲置的。 “今日让人送来的那条活鱼,可新鲜?”杨大太太笑着开了口,身后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伺候着。 杨大太太身边还坐着一个姑娘,是隔壁杨家的五姑娘,杨大太太的小女儿,杨月儿。 杨家老爷是御史台的御史,在朝廷之中,威望还是很大的。 “多谢夫人,那条鱼很新鲜,熬出来的鱼汤,也很鲜美。这些年多谢夫人对我们姐弟二人的帮助,若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中,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夫人。” 盛明玉看出来了,今日杨大太太上门来,像是有事想要求她帮忙。 听盛明玉这样说,杨大太太这才开了口。 “明玉姑娘,我今日之所以上门,的确是有事想要求明玉姑娘。我家月儿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要请个教书先生回来,教她读书习字。可我找遍了整个东京城,也没找出一个女的教书先生。” “知道明玉姑娘也能识文断字,我想要聘请明玉姑娘,到我府上,教小女识几个字,能看得懂文章写的是什么就行。” 杨大太太话罢,让身后的丫鬟,打开了她带来的一个匣子,只见匣子里放了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对水头不错的玉镯子。 “明玉姑娘,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你收下。” 原先她还想着,该怎么赚钱来供给明珏读书呢。 没成想杨家大太太竟把这个机会送了上来,请她去杨府教杨月儿读书习字。 她可以答应,只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日日都去杨府,教杨月儿读书习字。 “夫人,我可以答应你去杨府,教导月儿读书习字,只是我有一点要求,还望您答应才是。” 盛明玉望了眼面前的杨大太太,又把目光投向了杨大太太身边的杨月儿,杨月儿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面前的盛明玉,像是在瞧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 听盛明玉话里的意思,她是答应了自己。 只要她答应了自己,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来,她都乐意接受。 “明玉姑娘请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夫人,我的要求并不多,只一点。便是我不能时常在府里陪着月儿读书习字,一个月里,我会去半个月,剩下的半个月,我自有我的事要做。” 盛明玉的要求不算过分,杨大太太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 让安心送着杨家太太走后,明珏就回来了。 其实若是能和杨家交好,对她日后做事,也有一定的助力。 盛明玉去了书房,她准备把《太上清明经》里头记录的那些个炼丹的方子,抄写几个下来,然后等几日,到了城外妙元仙观开法会的时候,她再拿着这些抄好的炼丹方子去卖。 到时候只需她再稍加用些功夫,说这些个炼丹的方子是自己在睡梦的时候,张老天师托梦给自己,自己在梦里手抄的。 但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了这些炼丹方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她这样神乎其神地和别人说了之后,就算别人不想买她的这些方子,也难了。 为了避免别人买到她的这些方子后,再二次转手出去,她准备再想几个方子。 明珏出了自己书房,打算去盛明玉的屋里看看,却发现她并未在房里,问过在屋里收拾打扫的安心后,明珏才知道姐姐去了爹爹在世的的事后用的书房。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个都是爹爹留给你我二人的遗物,我不许你私自把这些书拿去卖了。” 明珏一进门,只见书房里堆满了书籍,博古架和书架上的东西,都被盛明玉搬了下来。 他以为姐姐这是要背着他,偷偷把这些东西运出去买了,赶忙制止了他。 不过当他蹲下来的时候,只发现姐姐蹲在地上,打了一盆水来,仔细地擦拭着博古架上的那些摆件,以及书架上的那些书。 “我不过是瞧着爹爹这书房,久久没人过来打扫收拾,我今日过来,就给它好好收拾干净。以后姐姐就搬到这里住了,反正这里屋正好可以摆下一张软榻。” 明珏愣了半晌,姐姐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搬过来住? 这书房如此破旧,哪里是姐姐能够住的?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好好劝劝姐姐。 明珏走近盛明玉,只见已经擦拭干净的书案上,搁着一本书,书皮已经破旧,书名写着《太上清明经》。明珏拿起这本书,仔细翻看了几眼,是道藏。 姐姐怎么会突然想着看这样的书? 难不成姐姐对这道术,也起了研究之心? 再看了眼书案,只见用镇纸压着几张写上了字的纸,上面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姐姐写的。 “太上五清丹,太上飞升丹……”明珏拿起那几张纸,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炼制丹药的方子? 姐姐去哪里得来的? 听见了明珏的声音,盛明玉就知道明珏此刻一定是在看她抄写的炼丹方子,她索性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明珏,以后你我二人,就靠这些个炼丹的方子为生了。城外的妙善仙观和五岳观,三清观,妙元仙观,每个月都会开法会,每个观的观主都会亲赐仙丹给那些个信众。” “这些仙丹,一粒小的就是十两银子,大的则是二十两银子。若是我们把炼丹的法子买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炼,就可以帮他们省下这笔钱。” “姐姐,你这是要装成神棍去招摇撞骗呀!我不许你这样做!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去当什么神棍?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收了。” 明珏听出了盛明玉话里的意思,他不希望姐姐为着他,出去招摇撞骗,骗别人的钱。 明珏想要把她这个法子,扼杀在摇篮里。 盛明玉不理他,继续收拾着地上的书籍。 “我已经想好了,等过几日妙元仙观的法会一开,我就去脉炼丹的方子。一张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的啊,姐姐这是等于抢钱了。 第十三章 摆摊算命,第一神棍 “姐姐,万一您去招摇撞骗,被官府抓了怎么办?且你去妙元仙观卖这样的炼丹方子,若是被观里的那些个老道士知道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明珏担心盛明玉不知轻重,去妙元仙观的法会上卖这样的炼丹方子,会被别人当做是抢生意,给赶了出来。 看着明珏望着自己,一副忧虑的神色,盛明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额头。 “傻瓜,你姐姐可不傻,难道不会乔装打扮一番,再去妙元仙观外头卖吗?且这些个炼丹的方子,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宝贝,所以说不定人家还会抢着来找我买呢。低于五十两银子,说什么我都不会卖出去的。” 听着盛明玉这样,纵然明珏心里还想要再劝盛明玉几句,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既然姐姐连乔装打扮,改头换面去招摇撞骗都想到了,他还能怎么说。 且府里的大事小事一向是由姐姐说了算,丫鬟仆妇都是向着姐姐的,索性他就放任姐姐一回,看姐姐能不能把那些个她抄写出来的炼丹的方子给卖出去? 明珏答应了盛明玉后,盛明玉便让明珏帮着她抄写那些个炼丹的方子。 因着她写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不成型,或许还卖不出价格来。 若让明珏来抄,以明珏行云流水般的字,说不定还能出去价格,她说一百两银子一张炼丹方子,说不定都有人买。 过了几日,到了十五,便是城外妙元仙观的法会了。 今日在妙元仙观里头讲法的是妙元仙观里面的三台道长。 安心和盛明玉都乔装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安心借来的道袍,再粘上两撇胡子,再改变一下走路的姿势,就和原来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若是想要让别人相信,她们便是仙元观里头出来的道长,她们还得改变自己原本的声音才行。 盛明玉想尽了法子,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声音。倒是安心,能够在男声和女声之间随意切换。 既如此,她便只能装作哑巴,在纸上写字,来和客人交流了。 盛明玉让安心在离妙元仙观不远的地方,摆了一个小摊,在小摊旁束起一面旗帜。 “人算不如天算,天演妙算张真人。” 旗帜上写的张真人,便是盛明玉。 而安心,则是做了盛明玉的跟班,盛明玉给她起了法号,叫素心真人。 在盛明玉坐着的桌上,铺着一张写了“测字”二字的一张纸。 桌案上摆了龟壳,铜钱,八卦,罗盘等一系列江湖骗子摆摊算命时所需的东西。 妙元仙观的法会一结束,有钱的人家则是继续在观里等着,等着妙元仙观发放仙丹灵药。 而没钱的人家,则是早早出来,在路边的小摊上,吃起了早饭。 盛明玉的测字摊,就摆在了一个卖吃食的小摊贩旁边。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测字小摊,再看那面写着“人算不如天算”的旗帜,那些个刚从妙元仙观的几个人,就围了过来。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盛明玉和安心,又扫过她桌上摆着都一应物品,就问道。 “小道长能测字?”盛明玉点了点头,并没有回他。 “测得可准?”男子再次抬起头,打量着盛明玉。 盛明玉照例没有回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问了盛明玉两次,盛明玉都没有开口回她,而是点了点头,难不成是在故弄玄虚? “既如此,我便来找小道长测上一字,看看是不是真如小道长所言,很准。”男子说着,顺势就坐在了盛明玉对面的凳椅上。 “这位公子,烦请你把你要测的字写出来,递给家师。家师是从五台山云游回来的张真人,与妙元仙观的观主乾真人师出同门,乾真人是家师的师兄。” 安心学着男子说话,已有七八分相似,所以由她来应付那男子,再好不过。 那男子“哦”了一声,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盛明玉,才道。 “原来是妙元仙观乾真人的师弟呀,失敬失敬。我师从乾真人,但并未见过真人,不知真人的法号到底是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她第一次摆摊,就遇见了真正的修道之人。还是仙元观观主乾真人的徒弟,这叫她如何回答? 盛明玉朝着安心使了眼色,安心马上就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这位公子,家师的法号不便明说。公子不过与家师第一次见,就问了家师法号,恐怕不妥吧!” “公子还是先测字吧!”说着,安心递了纸笔给那男子。 “公子只需在那纸上写一个字,家师便能猜中公子近些日子的烦恼。还有便是,家师有解决此事的灵丹妙药,稍后公子付了银子,家师自会给你。” 男子笑了笑,轻蔑地望了眼安心,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言。 凭一个字就能知道他这些日子的烦恼,那她的师傅,实在是太厉害了。 好在来之前,盛明玉把书房里摆着的那本《说文解字》读了几遍,他写出来的字,她至少能解释得七七八八。 所谓算命测字,就是抓准算命测字人的心理。 眼前的男子,是刚从妙元仙观出来的。他又说,他是妙元仙观观主乾真人的徒弟,看样子,他近些日子必是时运不济。 再看方才他去隔壁的吃食摊贩上买吃的,老板与他很熟悉,她猜测,眼前的这位男子,这些日子一定经常来妙元仙观。 否则也不会刚出了观,就奔着那吃食摊贩去的。 若是第一次来妙元仙观上香祈福,路过这小吃街,必会在街上转上一转,瞧着哪里人多,才会选择去哪里吃饭。 他既是经常过来妙元仙观,说明心中起了烦恼,想要过来让高人替他开解开解。 不过瞧他如今这副模样,只怕他的烦恼,并未完全祛除。所以才会起了心思,来他这测字摊的吧。 只见男子抬眸瞧了眼四周,似乎是在查看什么。 没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这才在安心递给他的那张白纸上,写上了个“芸”字。 “真人,请您给解释解释吧!我近来到底什么情况,若是真被真人给测出来了,帮着我化解了此事,我一定重金酬谢真人。” 安心把那张写了“芸”字的白纸递到了她面前。 盛明玉拿起纸,仔细端详了一番,从笔画到结构,再到这个字处在这张白纸的什么位置,再看了那芸字的第一笔,以及最后一笔。 结合说文解字,在另一张纸上,写上了她通过那个‘芸’字得出的东西。 盛明玉写好后,递给了安心,安心又递给了他。 “所谓芸字,不过是花草枯黄的样子,再则便是芸台,若家中有人在朝廷里做官,必是在藏书或是编撰的地方。再则,芸通耘。父子夫妇终年耕芸。”男子一边看着,一边把盛明玉所注解的,轻声读了出来。 读到后面,特别是父子夫妇终年耕芸这一段的时候,男子的面色突然大变,眼神中闪烁了几分惊恐。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芸”字,就能概括了他这些日子的烦恼。他心中的烦恼,的确来源于这个字。 又四周打量一番,见周遭没有什么人监视着他,他这才敢对着盛明玉,说了他这些日子的烦恼。 “真人的确测的很准,我近些日子的烦恼,皆来源于这个‘芸’字。” “我本是这一科的进士陈世美,高中了探花郎,当今官家见我无依无靠,身无长物,以为我还未嫁娶,就把安乐郡主,赐婚给了我。” “可我并非没有嫁娶,我有父有母,还有妻子和儿女,住在乡下的宅子里。父母妻子靠着耕耘家中的几亩良田,供我科考至今。” “如今我却因为身涉安乐郡主的赐婚中,不能回乡接回父母妻子,我实在是有愧于他们呀!还望真人能够指点迷津,让小人早日脱离折磨呀。” 第十四章 人算不如天算 听他这么一说,盛明玉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这事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了。 她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才刚开张,就遇上这样的事。叫她如何是号? 难不成真的要帮他化解这些事情不成? 她又不是神仙,就算她是神仙,也不能叫皇帝改口吧?毕竟这桩婚事是皇帝御赐的。 哪里有叫皇帝收回旨意的人?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让皇帝改口的人,即便有,此刻已经骨枯黄土了。 陈世美见盛明玉久久未有所动,以为盛明玉也怕帮着他,惹上事情,和观里那些个只知道骗人钱财的臭道士一样,当即就要扔下银子离开这里。 “我知道此事没人能够帮我,我也就不为难真人了。这次测字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看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已不再像是个乡里出来的汉子了,已经和京城里那些个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别无二致了。 盛明玉朝着安心使了眼色,让安心喊了他留下,炼丹的方子都还没有卖给他,他怎么能走? 安心得了吩咐,马上就喊住了转身就要离去的陈世美。 “陈公子留步,家师有几句话还有一个方子,要给公子。” 盛明玉快速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是她对陈世美的嘱托,还有连带着那张炼制太上玄明丹的方子,一起递给了陈世美。 陈世美接过安心递来的方子和写了盛明玉话语的纸。 “若想要破解公子如今困局,唯有亲自前往乡下,接了乡下的父母妻子过来。当今官家以仁孝治天下,李太后虽不是官家生母,但官家对李太后却是事必躬亲,入奉起居,对太后照顾无微不至。” “若官家思及你孝顺父母之心,怜爱妻子之心,或许能解了你的困境。切记,切记,凡事不可急躁。” 这是盛明玉在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被陈世美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的确,若是他早早地回乡把父母妻子接回来,不被京师的美人财富所迷住,说不定如今的困境,早就迎刃而解。 看着陈世美心情转好,面上挂满了笑容。 安心也开了口,准备向她要银子了。 “陈公子,你现在付银子了。家师测字不收银子,但是附带的那张炼制丹药的方子,却是要收银子的。那张方子,一百两银子。” 陈世美也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递给了安心,随后朝着安心和坐在摊里的盛明玉一拜。 “多谢二位真人,真人的大恩大德,世美没齿难忘。” 她今日的目标,就是卖出去一张方子,既然这张方子已经卖出去,她就准备收摊了。 不然待会妙元仙观的法会结束,那些个牛鼻子老道出来,看见她在这里借着妙元仙观的名头,招摇撞骗,那就不得了了。 收着收着摊子,只见一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带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朝着盛明玉这边走了过来,想也没想,就坐在了她摊前的摆好的凳椅上。 “道长,我想要卜一卦!可否请道长帮我卜一卦?” 见来了生意,盛明玉赶忙让安心停止了收拾,将方才收进箱笼里的那些个龟壳铜钱八卦,又重新摆了出来。 “姑娘,家师只测字,不卜卦?姑娘若是要卜卦,不如去其他地方吧!” 还没等盛明玉暗示她,安心这个傻丫头已经开了口。 谁说她不会卜卦的?她会呀! 安心这么说,不是把上门的生意,给赶走吗? 那姑娘还没说话,身后跟着的丫鬟瞅了一眼安心,又瞅了眼盛明玉,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你们这什么破算命摊?连卜卦都不可以?若是得罪了我家姑娘,我让我家老爷来给你们查抄了!看你们还怎么替别人测字算命?” 安心这个小丫头,可真是够惹事的。 盛明玉给安心使了眼色,叫安心闭口不言,她马上在纸上写上一段话,递给了面前的那姑娘。 “烦请姑娘恕罪,小徒顽劣,口不择言,还望姑娘恕罪。既然姑娘要卜卦,那我便起卦吧!” 那姑娘看了信,又看向了身旁的安心,问了句。 “小道长,你师傅是不会说话吗?怎么用纸写?” 安心点了点头,就道。 “的确如姑娘所说,家师确实不会说话。家师年轻的时候,曾道破许多天机,如今遭了天谴,夺去了家师声音,导致家师不能说话。还望姑娘见谅。” 没想到,安心说起谎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地。 什么道破天机? 什么遭了天谴? 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要是有那样的神通,还用得着在这里摆摊哄骗世人? 听安心这么说,那姑娘细细打量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番,怕她看出自己没有喉结,盛明玉赶忙用长长的胡须遮住了喉咙处。 “没想到,原来张天师在这世上,还有传人呀。既然你说你是张天师的传人,我姑且就信你一会。你给我卜个卦吧?看看我近来运气如何?” 一般来说,上算命摊来算运气,命运的人,这段时间运气都不会太好,必定是霉运当头,诸事不顺,才会想着到算命摊上来算命,算运气的。 盛明玉虽未学过,但是张天师的那本《太上清明经》里头有过记载,她看过一些先天八卦演变的规律,照着这个规律推算,应该八九不离十,是能够推算出来的。 让那姑娘把生辰八字递给了安心,安心又把生辰八字递给了她,她照着那姑娘的生辰八字,开始推演起来。 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让安心有了片刻的错觉。 自家姑娘,看来是个做神棍的好手。 在口中念念有词着一段不知名的经文,盛明玉就卜了一卦,盛明玉并未先看卦像,而是问了那姑娘,近来所求什么。 “姻缘,道长。我想来算自己的姻缘。近来家中长辈,给我指了婚约,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甚至是素未谋面之人。这些日子我叫了些人,一直跟在那人身边,今日见他来了妙元仙观,我便跟着也一起过来了。” 盛明玉点了点头,把她方才卜算得出的东西,写在了纸上,再结合了那姑娘的实际情况,盛明玉又写了几句。 “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此卦象不吉,也不凶,实属稀松平常的一卦。不过卦象显示,既然这桩姻缘不是你所要求的,还是早早退了的好。对你好,对那人也好。” “真人说的极是,只是这桩婚约,并非是我想要退,就退的了的。这桩婚事家中长辈已经给我做了主,我也只能听着长辈的吩咐做事。纵然是嫁给一个我不喜欢之人,也是要嫁的。” 女子话落,放了一锭银子这桌上,站起身就要离开。 盛明玉赶忙让安心去阻止了她,她还有话没有对她说的,这些话,是一定要交代清楚。 把她想要说的那些话写在纸上,又让白荷拿了张炼丹的方子,夹在纸里,就递给了她。 “姑娘留步,家师说姑娘既是有缘之人,她必会相助与姑娘的。这纸上有几句话,是家师吩咐下来,让我交给姑娘的。姑娘看了之后,理解了家师的意思,姑娘这些个烦心事,也就能化解了。” 女子接过安心递给来的两张纸,抬起头又看了眼坐在摊里的盛明玉,见她面色平静,不像是个出来坑蒙拐骗的神棍。 若不是看她的样貌还算长得像个好人,她也不会坐在这里,听她胡扯一通。 既是修行之人,好好修行你的便是,干涉这尘世间的烦心事做什么,出来摆摊替人测字算命,不觉得哗众取宠,有碍修行吗? “真人的话,我都记住了。真人交给我的纸,我一定好好保管,好好研究,好好参悟,争取早日脱离烦恼。” “不过我的烦恼,连我自己都解决不了,看了姑娘的几张纸,便能解决吗?” 女子笑着站了起来,由着身后的丫鬟婆子搀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看着那辆外头装饰得极为华美的马车,那马车里面,想必更加富丽堂皇。 若她所猜不错的话,方才那姑娘一定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姑娘,否则出手也不会如此阔绰,付钱的时候就扔了一锭银子出来。 “姑娘,也不知那姑娘会不会看了你写的那些话?我看那姑娘穿着打扮,惧是不凡,身边还有跟着几个伺候的丫鬟仆妇,说不定是什么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小姐呢。只是既然大户人家的姑娘,跑出府来算姻缘做什么?” 说不准她是春心萌动了,想出来算一下自己的姻缘。不过方才盛明玉瞧她的模样,不像是一般姑娘的春心萌动,而是藏了心事。 既然是旁人的闲事,她也就不管了,准备收摊走人了,再不收摊,只怕该等妙元仙观里那些个牛鼻子老道来赶她们走了。 转眼半个月过后,盛明玉已经卖出了五六张炼丹的方子了,只有道观开法会的时候,她才会去出摊。 所以每回出摊之前,她都会事先叫安心去打探打探,看看五岳观,三清观,妙善仙观这些个道观,什么时候开法会。 第十五章 贼心不死 这日从三清观收摊回来,盛明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轱辘轱辘地走在街道上,突然就停了下来。 随后只听见驾着马车的车夫转过头朝着马车里回禀道。 “姑娘,永定侯府的石泉公子来了,正挡在马车前面。” 随后,就听见石泉那熟悉而又厌恶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玉,明玉,你在车里吗?” 石泉连唤了她两声,她都未曾回应她。 石泉下了马,朝着盛明玉的马车这边走过来,车夫见他要上马车,赶忙把他拦在了马车外。 “石公子,我家姑娘在车里,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不要少来的好。虽说你与我家姑娘有婚约在身,但我家姑娘到底还没有嫁去侯府,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 车夫张叔是母亲从徐家带过来的陪房母亲死后,他便跟在了自己身边,对自己向来忠心不二。 听见了张叔拦阻石泉的声音,盛明玉知道张叔拦不住他,索性就道。 “张叔,让石泉公子上来吧!既然他有话对我说,我倒是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张叔瞅了马车旁的石泉一眼,就道。 “石公子,我家姑娘叫你进去,你便进去吧。” 张叔下了马车,将马车牵到了隔壁的一个巷子里,就放了石泉进了马车。 安心在车里伺候着盛明玉,倒了茶水出来,递给了石泉。 石泉坐在车里的锦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盛明玉,见盛明玉额头上的疤痕已经淡去,容貌恢复如初。 她的这张脸,实在是和如玉太像了,太像了。 他原来之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娶她,就是看上了她的这张脸。 若是她没有这张和如玉极其相似的脸,那日李太后把安和郡主赐婚给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冒着得罪太后,得罪大内的风险,拒绝了李太后。 “明玉,看着你的伤势大好,我就放心了。原先我还担心着你面上的疤痕去不掉呢。”石泉说着,有意凑近了盛明玉。 不过有安心在中间隔着,他也不好得离盛明玉太近。 石泉的眸光,还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让人憎恨,让人厌恶,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感情。 不过在她知道,他心里有了盛如玉之后,她只想着,该怎么样做,成全了他和盛如玉。 “石泉公子,听说永定侯夫人封了一品诰命夫人,我原是应该去恭喜你的,可家中有事,一时走不开。” 石泉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知道此事? 他根本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这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还能从那里听来? 这些日子她在道观外摆摊,替人算命,自然是听那些个前来测字算命的世家大族的夫人姑娘说的。 永定侯夫人得了李太后的赏识,经常入宫和太后做伴,太后也有意抬举她,就封了诰命夫人。 石泉的眸光落在了盛明玉的脸,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盛明玉的脸时,却叫盛明玉出手打了回去。 “请石泉公子自重!你我虽有婚约在身,但到底我还没有嫁入你们侯府,不是你的妻子。石泉公子这些个不该有的举动,还望收敛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明玉对他的语气,为何冷冰冰的?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的她,一心一意想要嫁入侯府,改变她和弟弟的命运,如今怎么了? 厌恶他了? 嫌弃他轻薄不知礼数了? “怎么,明玉变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从亭子上摔下来,磕破了脑袋,人也变了?” 看着盛明玉那张面色红润的清丽面容,石泉再次伸出手去,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却被盛明玉再次出手,打了回来。 盛明玉不仅把他的手打了回来,还赏给他两记狠狠的耳光。 “光天化日之下,还请石泉公子自重!不要自持我未婚夫的身份,就几次三番想要轻薄与我。我到底还没有嫁进你们侯府!” 被盛明玉赏了两记耳光,石泉被一下子打懵了。 盛明玉竟敢出手打他? 她竟然敢出手他? 难不成她不知道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石泉冷笑几声,眉头紧紧地蹙着,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盛明玉。 “明玉,你胆子是越发大起来了?连我你都敢打?昨日如玉和我说了,前些日子你去了盛国公府一趟,和盛国公夫人闹了起来,气得盛国公夫人几天没有缓过来。” “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底下的人乱传的,但是看你方才那副模样,我才确定了这些事不是底下那些人传的,而是你亲自做的。” 看着盛明玉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眼神同样恶狠狠地瞪着他,石泉心中的邪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不顾形象,对着盛明玉大骂起来。 “盛明玉,你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要不是看在你身后的盛国公府,我也不会娶你入门。就你这样的姑娘,我娘说了,要多少有多少。” “如今你得罪了盛国公夫人,也就等于得罪了盛国公府,我看你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还有就是你今日打了我两个耳光,待你嫁入侯府,我一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 她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貌似与眼前的石泉,毫不相干吧? 难不成石泉还要干预她往后的日子? 那他也要自己算算,他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谁说我要嫁入侯府了?谁说的?” 盛明玉突然开了口,让石泉有些猝不及防。 “你不嫁入侯府,你还能嫁去哪里?想嫁入天家吗?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石泉以为盛明玉心中想攀附天家,恶狠狠地瞪着她,啐了她几口。 “石泉,难不成我除了嫁入侯府,便只能嫁入天家了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石泉我告诉你,我盛明玉不会去嫁什么侯府,更不会去嫁什么天家,我盛明玉想要嫁什么人,我自己说了算。你管不着!你管不着!” 最后几个字,盛明玉暗暗加重了语气,有意刺激一番面前的石泉。 “狂妄至极,狂妄至极!盛明玉,你实在是太狂妄了!”石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眸光像燃了火一般,死死地瞪着盛明玉。 “石泉公子,麻烦你认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盛明玉,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你高攀不起的人物!”盛明玉话落,转过头吩咐了身边的安心。 “安心,送石泉公子下车!省的脏了我的马车!” 安心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霸气的姑娘,得了姑娘的吩咐,就朝着石泉这边过来。 “石公子,让我搀你下车吧!” “给我滚!给我滚!”石泉的眼中此刻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脚踢开了准备来搀他下车的安心,一边又自己下了马车。 这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第一次被人践踏。 还是被盛明玉这样的女人践踏。 盛明玉,你给我等着! 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既然你不愿嫁给我,那我就偏要娶你。 把你娶回来,折磨你,冷落你,把你当做丫鬟一样使唤,以洗我今日之耻! 石泉刚下了马车,只见盛如玉从街对面的脂粉铺子走了出来。 瞧着石泉从盛家的马车里出来,盛如玉以为今日石泉是背着她来见盛明玉地,赶忙就走了过来。 “石泉哥哥,你怎会从盛家的马车里出来?”盛如玉眸光落在了石泉身后的盛家马车上,质问了面前的石泉一句。 坐在马车里的盛明玉,也听见了盛如玉的声音,安心凑近她,提醒了句。 “姑娘,如玉姑娘来了。姑娘要不要下马车去见见?” “不见!”盛明玉一口回了安心,叫车夫上了马车,准备驾车离开了。 而盛如玉瞧着盛明玉坐着马车离开,并未下车来见她,面上渐渐生起了几分不悦。 “石泉哥哥,看看你的未婚妻,越发地不懂规矩了,连自己的姐姐来了,都不想着下车见见,应该好好管管了!” 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看着盛明玉坐在马车离去,石泉在心底里,也暗暗对自己说了几句。 再看着身边的盛如玉面上满脸的不高兴,石泉还是决定先把身旁的佳人哄开心,再来想办法惩治盛明玉。 第十六章 见盛如玉 回府之后,盛明玉还没有歇上片刻,就让人递了请帖去盛国公府给盛如玉,她想要约她在盛家大宅见面,商量关于与石泉婚事之事。 盛明玉想得很清楚,她若是想要和石泉退婚,唯一的突破点,便是盛如玉这里。 别看盛如玉嘴上不饶人,实际上也不过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了。 果然,盛如玉接了她的请帖,想也没想就来盛家大宅了。 盛明玉把安排见盛如玉的地方布置在了盛家大宅的后院的凉亭中。 此时院里的池子已经结了冰,那凉亭就位于假山之上。 让安心在亭子里准备了一个炭盆,一些吃食茶水后,盛如玉就如约来了。 坐在了亭子里的软榻上,盛如玉一边伸出手去烤火,一边缓缓开了口。 “明玉今日请我过来,到底想要和我商量石泉哥哥的什么事?” 看着盛明玉经久不语,盛如玉又开了口。 “明玉也别打什么哑迷了,你我二人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是什么货色。咱们两个,都是盛家的姑娘,谁也不比谁高贵?”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唇角扯了扯,满满地说着。 “我听说了,那日是你推了我一把,才导致我滚下亭子,额头磕在树上的。你看看这个凉亭,像不像那日你推我的那个亭子?” 盛明玉这话一出,盛如玉的眼皮,突突突跳了几跳。 盛明玉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报仇? 把她也从这亭子里推下去? 还没等盛如玉开口说话,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又缓缓开了口。 “明玉,其实这件事已过去多时,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是你既然推我下去,导致我受伤,为何不来看看我?难不成你心虚,你心里还打着旁的主意,巴不得我死了,你的石泉哥哥,就没人和你争了?” 不瞒盛明玉,她那时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她巴不得盛明玉那日在亭子上滚下来,就摔死了。 就算不死,也该毁了容,叫她半身不遂,石泉哥哥再也瞧不上她才是。 只是她如今好模好样,半点损伤都没有,她心中为何就不能这样想? “明玉想多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明玉与我情同姐妹,你我二人姐妹情深,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盛如玉说着,面上讪讪地笑了笑,捧起了身边的茶盏,轻轻喝了半口。 你我二人姐妹情深? 原来盛如玉也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既然她说姐妹情深,却又为何对她痛下杀手? 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她和石泉有婚约在身,她心中妒忌便是。 “是吗?你我二人,真的姐妹情深吗?”盛明玉唇角一惊,抬眸看着眼前的盛如玉,吓得她当即就低下头去。 “我原来还以为是如玉在乎我与石泉的婚事,才会一次又一次对我暗下杀手的。你之所以和我交好,也是为了进一步接近石泉。” 盛如玉没想到,这些事情,原来盛明玉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何不出面拦阻她呢? 不过盛明玉的心思,她猜不出来,盛如玉浅浅一笑,把对盛明玉的厌恶,都掩盖在了笑容之下。 “明玉想多了,明玉真的想的太多了。你和石泉哥哥的婚事,是大伯父和大伯母在时,就为你们定下的。石泉哥哥也对明玉一往情深,便是我心中喜欢石泉哥哥,我也不会同明玉抢的。” “再说了,石泉哥哥是男子,男子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之事。难不成我见了石泉哥哥几面,和他凑近了些,明玉在心里不高兴,恼了我?” “若是这样,我和你发誓,若是我心中再想着石泉哥哥,就叫我此生此世,不得好死!” 盛如玉话落,就开始赌咒发誓,盛明玉赶忙让安心阻止了她。 “如玉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如玉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过其实我也知道,石泉公子不喜欢我,心里一直装着如玉,也只有如玉的家世,才能配得上石泉公子。若是想要我退了这门婚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些银子罢了。” 她今日之所以要约了盛如玉过来,就是找她要些银子的。 她是可以退婚,只是想要她退婚,盛如玉就必须给她些银子。 盛明玉知道盛如玉对石泉一往情深,痴慕异常,所以她相信,盛如玉为了和她的石泉哥哥在一起,她一定会给她银子的。 “明玉想要多少?” 果不其然,盛如玉一开了口,就问她想要多少银子。 既如此,她就狮子大开口一回,既然盛如玉要给她银子,她不介意找她多要点。 “如玉,你也是知道的。被人退婚对一个姑娘的伤害有多大,我想要三千两银子,你给我三千两银子,我保证和石泉公子退婚,成全你们二人。” 盛如玉没想到,盛明玉一开口,便向她要三千两银子。 她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犹豫了半晌,盛如玉抬起头,看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眼。 “明玉,我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我给不了你这么多银子!若是明玉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和三百两银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不能答应。 她之所以找盛如玉要三千两银子,是因为她知道,盛如玉是付得起这些银子的。 盛国公夫人给盛如玉准备的嫁妆,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这三千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若是如玉没有,我也不说了。”盛明玉朝着安心招了招手,示意安心送客。 安心起身,正准备送盛如玉离开的时候,只见盛如玉又开口。 “三千两银子,我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不知明玉可允许我筹错几日?” 能让盛明玉答应开口退婚,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盛如玉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能不能嫁去永定侯府,做石泉哥哥的妻子,也就靠这个机会了。 “可以,我可以给如玉几日,叫如玉去筹措。只是这三千两银子,我要现银,一两也不能少。” 说到这里,盛明玉不像再和盛如玉说下去了。 就让安心送她离开盛宅了。 离开了盛家大宅的盛如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盛国公府,而是去了一趟城里的钱庄。 第十七章 明珏受伤 没过几日,石泉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再次上了盛家的门。 门房伺候的小厮拦不住他,只能把他领着来见盛明玉了,安心把石泉挡在了屋外,叫他有什么事,就在屋外和盛明玉说。 “明玉,你和如玉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如玉这几日一直在筹措银子?还有,我听说你想要与我退婚?不知可有此事!” 石泉说这话,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暴怒。 看着石泉那双此刻正燃着熊熊怒火的双眼,盛明玉的反应淡淡,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 “我和如玉说了什么,你去问她便是,来问我做什么?还有我想要和你退婚这件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难不成你没听见?” 盛明玉的反应过于淡定,让石泉有些意想不到,他心中此刻燃着怒火,难不成她瞧不出来吗? “明玉,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想要让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和如玉之间,你们二人到底说了什么?” 石泉原先以为,盛明玉所说的退婚,不过是一时气得极了,说出来的气话,没成想她竟还当真了。 看她的模样,只怕是要付诸行动了。 给他好好解释解释? 她还需要再解释什么? 看着石泉一副暴怒的模样,盛明玉心中有些冷淡,她不过是想要找盛如玉要些银子,他便舍不得了? 他便心疼了? 若是换作盛如玉找她要银子,只怕他非但不会心疼,还会帮着盛如玉,来找她要银子。 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所想要嫁的。 看着盛明玉久久不语,石泉以为她如今正在装傻充愣,拖延时间,不顾安心的拦住,石泉马上冲进屋里,对着盛明玉一阵怒吼。 “装什么傻,充什么愣?盛明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不是!” “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若是不娶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嫁给什么人?” 安心看着情况愈演愈烈,担心姑娘遭了石泉的欺负,赶忙让小厮去请了盛明珏过来。 “快去请公子过来,姑娘怕是要遭了石泉公子的欺负。” 护院小厮点了点头,得了安心的吩咐就下去了,这边的安心也进了屋里,护在了盛明玉的身前。 “石公子,这是在盛家,还望你放尊重些。若是石公子今日私闯盛家的事情传出去,只怕对你永定侯府的名声,也不大好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这是在学着你家姑娘,在威胁我?”石泉目露凶光,扫了一眼挡在盛明玉面前的安心。 安心却不怕他,抄起角落里的一把扫帚,挡住了准备过来的石泉。 “若是石公子再走近一步,就休怪奴婢手中的扫帚不客气了。” 安心这么做,是在拖延时间,等着明珏过来。 明珏得了消息,赶忙就从府外赶了回来,看见了石泉在堂屋之中,准备对盛明玉行凶,去书房提了配剑,就冲了过来。 不能再由得石泉这样欺负姐姐了,这次换他来守护姐姐。 “石泉,我说三声!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手中这把剑,可是不长眼的。” 明珏一进屋里,就把手中那把配剑,架在了石泉的脖颈处。 剑光凛冽,吓得石泉马上后退了三步,退出了屋子。 到了院子里,护院的小厮个个抡着木棒,也冲了进来。 “明珏,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身份?若是我在这里出了一丝一毫的差池,只怕永定侯府,会把这里夷为平地的。到时候,别说是你姐姐了,便是你,也是在劫难逃的。” 石泉这样说着,明珏手中那把佩剑,离石泉的喉管,又近了些距离,吓得他不敢再言。 “你再说呀!再说呀!怎么不敢说了?姓石的,我告诉你,我姐姐能够嫁给你,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姐姐不愿嫁给你,想要和你退婚,是因为你配不上我姐姐!你若是不想死,从今天开始,就给我滚远点!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在这城里再瞧见你!” 明珏说着,把手中的配剑放了下来,见明珏的配剑放了下来,石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正要朝着盛明玉刺去的时候,明珏用手,一下子握住了石泉的匕首。 明珏一把夺过石泉手中的匕首,但整只手,都被石泉那匕首,割得鲜血淋漓。 “滚!我盛家不欢迎你!” 明珏怒吼了石泉一声,当即就晕了过去。 看着明珏晕了过去,石泉担心自己惹上事情,冲开了那些个围着他的小厮,马上就离开了盛府。 …… “大夫,明珏手上的伤如何了?伤得严不严重?明珏的这只手,是写文章的手,万万不能折在这里呀!还请大夫给想想法子!” 盛明玉看着明珏那只缠了无数绷带的手,此刻仍在往外渗着血,面上满是担忧,赶忙问了正在收着针的大夫。 “姑娘,贵公子手上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老朽用了大量的金疮药,勉强止住了血,若想要完全痊愈,只怕还得几个月。” “只是即便痊愈之后,这右手远不如左手灵活了,这笔想要重新拿起,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大夫说着,看着面前满面忧愁的盛明玉,他也是爱莫能助。 开了药方后,递给了盛明玉。 “这药方上的药,都是极好的使伤口愈合快的药,姑娘记得明日给公子服下,这手上的伤,才能好的快些,想要重新拿起笔,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只是这药方里有一味药材,是药铺里没有的,只有离着五十里的山上才有,叫云芝。” 大夫交代了盛明玉几句,正要离开的时候,又把盛明玉拉住了。 “大夫,明珏的手若是想要恢复如初,该怎么办?” 他也想治好这位贵公子的手伤,只是他医术有限,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他却可以推荐盛明玉去寻一位名医。 “姑娘,洛阳有位金大夫,是元王的幕僚。他医术精湛,擅长外伤,若是姑娘想要贵公子的医术彻底痊愈,不妨将他寻来便是。” 既然这个大夫治不好,也就只能请其他大夫来了。 总有一个大夫能够治好的。 第十八章 卷入风波(一) 初春三月,万物复苏。 庭院里的一众柳树,都焕发出了新芽来。 明珏躺在屋里待了几个月,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若想要恢复到没有受伤之前,只怕还得另请大夫,另用药,才能恢复如初。 今日灶上熬了明珏的药,盛明玉陪着安心一起把药端去了明珏所在的书房。 还没等盛明玉走进去,只听见屋里传来了明珏一阵又一阵的训斥声。 “滚!你们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我的手一定能恢复如初的!我一定还能提笔写文章的!我能的,我一定能的!” 盛明玉让安心端着药在屋外待着,她则是先进去看看,看看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屋里,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应物品,都被扫到了地下。 两个丫鬟,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就这样受着明珏的训斥。 明珏抓起书案上的一个砚台,正要往着小厮身上砸去的时候,却被盛明玉制止住了。 “明珏,你这是做什么?手上的伤,咱们可以慢慢治,何必拿着丫鬟小厮出气呢?” 盛明玉一把抓住了明珏准备朝着小厮身上砸去的砚台,一边又朝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使了眼色,让他们先出去。 丫鬟小厮得了示意,慌忙站起身来,看了盛明玉一眼,就退了出去。 “姐姐,我的手伤是不是痊愈不了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明珏说着,带着几分哭腔,紧紧地抓住了盛明玉的胳膊,不断摇晃着她的身子。 盛明玉也有些无奈,她不知该如何向明珏解释这件事。 他的手伤,不是不能彻底痊愈,而是彻底痊愈,需要找到医术比之前为明珏看诊那大夫更要精湛的大夫。 只是那洛阳的金大夫,她该上哪去寻他呀? “明珏别担心,你的手伤,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你现在先安心养伤,等过些日子,姐姐寻了新大夫来,再给你重新诊治,你要相信姐姐。” 盛明玉温声说着,试图让明珏稳定下来。 听盛明玉这么说,明珏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见明珏情绪稳定下来,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动,盛明玉忙让安心端了药进来。 伺候着明珏喝下后,盛明玉也出了书房。 盛明玉刚出明珏的院子,前院伺候的门房就过来报信,说是瞧见永定侯府的马车来了,像是石泉过来了。他还有脸过来? 伤了明珏的手,还有胆子过来? 她今日不想他!也不想他再踏入他们盛家。 让安心去交代了门房伺候的小厮几句,让那些小厮把石泉乱棒打出去。 辗转又过了一个月,盛明玉这些日子并没有去出摊,而是一直待在府里,照顾着明珏。 不过瞧着院里的桃花灼灼,想着外头的桃花,肯定也开得更好吧! 盛明玉这些日子除了去三清观,五岳观出摊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府里陪着明珏。 她让安心去明珏屋里看了一眼,见明珏躺在榻上歇着,嘱咐明珏屋里伺候的仆妇几句后,盛明玉就带着安心出了盛家。 今日各家各户出来踏春游玩的人可不少,瞧着一辆辆精致华美的马车,往着城外的桃花庵去。 盛明玉带着安心,走在那些马车的后头,也往着桃花庵的方向去了。 走了没多久,盛明玉就发现前方的一群少年之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明珏? 盛明玉不敢确定,拉着安心的手,挤进了前方那一众少年之中,发现其中一个手上缠着绷带的少年,正是明珏。 明珏现在不是该在屋里好好歇着吗? 怎么就出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明珏趁着她出门,也跟着偷溜出来了? 盛明玉让安心待在原地,她上去走了几步,朝着明珏喊了几声。 “明珏,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珏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回过头来,就瞧见自家姐姐站在自己身后,他有些慌乱,想要往身旁的一众少年之间钻去。 只是还没有等他钻过去,盛明玉就走在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到了一处无人的巷道。 “明珏,你今日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安心去你的院里看了,见你在睡觉吗?怎么就出来了?” 明珏看了眼盛明玉,久久不语。 片刻之后,才没好气地问了句。 “姐姐怎么也出来了?” 明明是她问明珏,如今反倒是变成明珏过来问她了。 难不成她去哪里? 还需要向明珏一一汇报吗? “我在家里待的烦了,特地出来走走。那么你呢?你又是出来做什么的?” 明珏听盛明玉这么说,马上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回了她。 “姐姐,我也是在家里待的烦了,想要出来走走,难不成姐姐不让我出来走走吗?” 明珏这么说,盛明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确实是,前些日子她把明珏一直拘在府里,让他好好养伤,疏忽了让明珏出来走走,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心情好了,自然这伤势也会慢慢好转的。 在明珏身边打量了一圈,见明珏身边并没有伺候的小厮,想必他今日出门,并没有带着什么小厮。 不如让安心跟着明珏,她也好放心些。 看着前头人群聚集,明珏凑近了盛明玉,和她说他今日出来的目的。 “姐姐,今日翰林院大学士张先生出来,会路过此地。姐姐知道我一向仰慕张先生的文章,所以我今日出来,也是去迎接张先生的。” 翰林院大学士张先生? 盛明玉在脑海之中搜索了一番此人。 盛明玉虽不科考入仕,却也是听说过后来又那张先生的。 张先生是个爱才之人,是前朝中了三元及第的第一人,先帝和当今官家,都对他极其尊重。 因着张先生的名气很大,所以每回出来的时候,那些个得了消息的举子秀才,都会抢着过来,见上他一面。 瞧着前头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慢慢驶了过来,明珏看了几眼那马车,是张先生的马车,来不及和盛明玉告别,就朝着那马车跃了过去。 第十九章 卷入风波(二) 明珏如今年纪尚小,若是为了接近那张先生就用尽心机的话,只怕为时过早。 待明珏年纪大些,她再把和石泉的那婚事退了,努力赚钱,请来先生,单独教授明珏学识。 待明珏学有所成,考取功名,再去接近那翰林院的张先生,求张先生点拨。 或许明珏就可以凭借张先生的点拨,出将入相也说不一定。 看着明珏渐渐走远,盛明玉也就没有继续跟着上去,而是顺着来路走了回去,去找仍在原地等着她的安心。 找到安心后,盛明玉找了间临街的茶馆,她与安心二人,便去了茶馆喝几盏茶。 所幸她今日出门之时,特地叫安心找了几吊钱出来,不然她今日出门,只怕是连碗茶水也喝不了。 喝过茶水,盛明玉拉着安心的手,在街上闲逛起来。 久不出府的安心,跟在盛明玉的身后,看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想要走过去,摸一摸,探一探。 盛明玉看着安心走在一个卖脂粉的小摊前,瞧着她拿起小摊上摆着的一个用青瓷盒装着的胭脂,打开来看了一眼,又闻了闻胭脂的味道,摸了摸身上,并无任何银两,只能把那胭脂又再次放下。 上一秒刚放下,下一秒又拿了起来。 如此反复几遍,连脂粉摊上老板,都厌烦了安心,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胭脂。 “姑娘,若是没钱,就别挡着我做生意了。这盒胭脂也不算贵,就两吊钱。” 就两吊钱? 可如今她连两吊钱都没有呀。 安心在盛明玉身边伺候多年,虽说是盛明玉身边的大丫鬟,按理来说,月例银子应该不少,至少眼前这盒胭脂,她应该还是有闲钱买的。 可盛家家道中落,丫鬟仆妇小厮们的月例银子,以前都是盛明玉变卖家产发放的,后来实在是入不敷出了,索性就遣散了一些好吃懒做的丫鬟仆妇。 如今府里留下来的丫鬟仆妇小厮,都是跟了盛家十几年的,或是家中没了亲人,无处可去的,只能留在盛家度日,或是和盛家有了感情,离不开盛家的。 安心便是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 盛明玉小的时候,盛夫人就指了她来伺候盛明玉。直到夫人去世,姑娘出来当家做主,都是她一直陪着。 如今她的月例银子,一个月不过一吊钱,眼前这盒胭脂,要她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她如何舍得? 看着安心在脂粉摊前踌躇半天,盛明玉知道安心想要这盒胭脂,可两吊钱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既如此,她索性帮她买下吧! 掂量了一下钱袋里的银子,只有刚好两吊钱了,若是买了这盒胭脂,只怕就不能再买其他的了。 实在不行,和老板讲讲价。 盛明玉走近安心,走到那脂粉摊前,拿起安心方才放在手里的那盒胭脂。 “老板,这盒胭脂怎么卖?” 看着盛明玉的穿戴打扮,老板就猜想眼前的这位姑娘,必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已经做好了准备讹盛明玉一笔钱的准备。 眼前这盒胭脂,只怕配不上她的身份。 老板想要拿出上好的胭脂水粉出来,给盛明玉看看。 “姑娘,这盒胭脂小人怕配不上姑娘的身份。小人这里还有更好的,姑娘可要看看?” 话音刚落,那老板就已经从旁边的木匣里,拿出了两盒用白瓷装着的胭脂。 他都已经拿出来,还问自己看不看? 这不是明摆着吗? 不过她只看看,也不会真的买。 盛明玉伸出手去,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那两盒胭脂。 “姑娘,这可是上好的胭脂呀!若是姑娘两盒都要,小人给姑娘算便宜点,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这还算便宜? 盛明玉打开胭脂盒一看,看那胭脂的成色,的确不错,带着股淡淡的花香,可怎么说也不可能值五两银子呀? 这两盒胭脂,若是到了别家,只怕最多值二两银子。 眼前这老板想要她五两银子,不过是看着她穿着打扮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想要多讹她三两银子罢了。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又拿起方才安心看的那盒胭脂。 “方才那两盒胭脂值五两银子,那么这盒胭脂,敢问店家多少钱呢?” 脂粉摊的老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前这姑娘穿着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用下等胭脂的人。 不过既然顾客问起,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 “姑娘,如今您手中的这盒胭脂两吊钱,若是姑娘把方才那两盒胭脂买下了,这盒胭脂,便是小人送姑娘的,小人不收您的银子。” 老板说着,又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盛明玉来。 “不过小人瞧着姑娘的穿着打扮,姑娘也不像是用这下等胭脂的山野村妇。还是方才那两盒胭脂,配得上姑娘的身份。” 话罢,那脂粉摊老板又拿起方才盛明玉放下的那两盒胭脂,想要递到盛明玉的手上。 盛明玉并未接受,而是拿着方才安心看中的那盒胭脂。 “老板,我就要这盒胭脂,不过我只出一吊钱,不知老板可卖?” 脂粉摊老板一听盛明玉只出一吊钱,马上摆了摆手,想要拿过盛明玉手中拿着的那盒胭脂。 “姑娘,一吊钱就想要买胭脂,姑娘不妨去其他脂粉摊上问问,这世上哪里这么好的事?这盒胭脂,少说也值两吊钱,少一文钱,我都不会卖给你的。” 看着安心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那盒胭脂,盛明玉又掂量了自己钱袋里的银子。 她今日出门出得急,就带了几吊钱,方才喝了茶水,就花去了十几文,明珏喜欢吃芳草斋的糕点,回去的时候,还要给明珏买些糕点。 她实在是舍不得花上两吊钱,来买一盒胭脂。 不过看着安心一直紧紧地盯着那盒胭脂,她还是决定再和脂粉摊老板讲讲价吧!让老板给她再便宜些。 “老板,这盒胭脂你就便宜些吧!如今我身上银子没带够,若他日我带够了银子,您这摊位上的东西,我一定大肆买上一些。您看如何?” 听盛明玉这么说,那脂粉摊上的老板,有几分动心了。 看着面前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 既然她今日说了没带够钱,他日带够了钱,来他这里大肆采购一番,到时候他再把这价格往上抬一抬,他绝对是不会亏的。 想定主意后,脂粉摊老板就开了口。 “既如此,这盒胭脂,我便收姑娘一吊钱吧!只是姑娘必须答应小人,他日再出来逛街的时候,到了小人的摊位前,姑娘可是要来照顾照顾小人的生意的。” 盛明玉点了点头,先应付过去再说。 付了一吊钱,拿了那盒胭脂,盛明玉就拉着安心,迅速离开了脂粉摊。 他日再出来的时候,盛明玉见了这脂粉摊,一定要绕开来走。 不然若是被这脂粉摊老板瞧见了,只怕是要拉她来照顾他生意的。 她如今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来照顾他的生意。 离开了脂粉摊,盛明玉顺着来时的路,拉着安心便朝着盛家大宅的方向回去了。 走了半个时辰,盛明玉发现了这街上有些不对劲。 方才明珏说要去迎接那位张先生,可此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反而还多了几队巡城的卫兵。 第二十章 卷入风波(三) 盛明玉又看了眼那些个巡城的卫队,看他们身上所着的盔甲,该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才是。 既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今日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起了明珏说要去见张先生,盛明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这些个五城兵马司的人,是奔着张先生来的? 张先生是翰林院大学士,按理来说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并未有什么交接才是。 安心紧紧地跟在盛明玉的身后,不断往着街头围着的人群奔去。 街上的百姓,原来都聚集在前方看热闹了。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热闹? 竟能吸引了这么多的平民百姓,不顾五城兵马司巡逻的人,驻足下来围观的。 不一会,盛明玉拉着安心的手,便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围观的人群瞧着一小娘子拉着个丫鬟飞快冲进来,担心盛明玉打到自己,纷纷避让开来。 果不其然,明珏真的出事了。 只见明珏和十几个年龄相当的公子少爷,一同被捆了手脚,扔在了地上。 在他们身后躺了具尸体,看那具尸体的年龄及穿戴,盛明玉猜测那具尸体应该是明珏口中的那翰林院大学士张先生才是。 在那具尸体上,只见一把匕首,正正地扎进了尸体的心脏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明珏身边那堆人之中,有人刺杀了张先生? 想到这里,再看到明珏身后的那一众五城兵马司的人,正手持利刃对着他们。 盛明玉不禁脸色雪白,拉着安心的手,又从人堆之中挤了出来,来到一颗树下。 盛明玉倚着树,就开始在脑中细细思量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自家姑娘面上一副焦急之色,安心赶忙开了口,问了姑娘。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何公子会在那些人之中?” 她要是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不会退到这树后来了。 她之所以退到这树后,就是知道有人必会在这树后说前面的闲话的。 果不其然,有几个穿着不凡的年轻公子,正聚在一起,指着前方围着的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真是造孽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个杀手,竟一刀杀死了翰林院的张先生,如今那个杀手正混在前面那群少年之中。若是找不出来那杀手,只怕是要连累了那些少年的。” 听见了声音,盛明玉赶忙凑了过去,问了方才说话的那公子。 “敢问公子,那个杀手是从那里钻出来的?他到底是怎么杀了翰林院的张大学士的?” 盛明玉这么一问,方才说话的那几个公子,看了眼盛明玉,瞧着盛明玉的穿戴打扮,不像是乡野村妇,倒像是东京城里的官家小姐。 只是她问这些个做什么? 看着那些人用疑惑的眼色打量着自己,盛明玉忙解释道。 “几位公子别误会了,我不是什么歹人。只是我的亲弟弟也牵涉其中,为着弟弟的性命着想,我只能大胆问几位公子了。” 听着盛明玉这么一解释,倒也说的过去。 既如此,他们索性就把此事的前因后果,和眼前这位姑娘说上一说。 几人商量过后,最后决定由方才说话的那个公子来给盛明玉解释。 “姑娘,今日是翰林院大学士张先生外出讲学的日子,所以便聚集了很多举子,前来听学。” “张先生说着说着,突然从人群中飞出一把飞刀,正正地扎进了张先生的心脏处,张先生死了,那些举子忙凑了上去,想要查看张先生的伤势。”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凑近张先生,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得了消息,说是有人行刺了翰林院的张大学士,就带着几队人马围了过来。” 盛明玉听着,面色的焦急之色更盛。 这该怎么办呀? 明珏卷入了这样的行刺事件中,若是最后找不出真正的凶手,岂不是连累了明珏? 从方才那人说的话中,盛明玉找到了几处疑点。 张先生刚死,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为何会这么凑巧? 若不是巧合,那今日这一场行刺事件,便是事先预谋好的。 今日来见张先生的那些个举子,不过做了那人的替罪羔羊罢了。 不过很不巧的事,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的及时,想必那个行凶的人,也没能趁乱逃走,想必如今还在明珏身边的那些人之中。 只是想要找到真正的凶手,谈何容易? 还有便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若是想要调查清楚此事,她的身份也不大便利。 看着盛明玉经久不语,面色越发苍白起来,想必是在心中忧心她那弟弟了。 “姑娘,张先生是翰林院大学士,又是太子侍讲,太子对张先生一向礼重又加。如今张先生遭了行刺,若是不查明真凶,只怕你弟弟和那些个无辜的举子,是要惨遭牵连的。” 方才同盛明玉说话的男子,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着她神色越发紧张,想必是在担心她口中的那个弟弟吧? “看姑娘的穿着打扮,该是大家闺秀,快些喊人回去寻家中长辈过来吧!” 家中长辈? 她还有什么家中长辈? 父母亡姑,祖母又不问世事多年,难不成要去盛国公府,找那些人? 不行!她绝对不会去的! 若是她把这些事都告知了盛国公府的那些人,只怕那些人不会帮她,反倒还会落井下石。 若连带她一起也下了大狱。 那么父母留下来的那座盛家大宅,在盛国公夫人眼里,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了。 她绝不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盛明玉又看了眼远方的明珏,只见明珏和那些举子跪在广场上,旁边有士兵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明珏胆子小,连瞧见了老鼠都会害怕,如今被那些杀人如麻的士兵瞧着,只怕早就吓破胆了吧? 盛明玉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想想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拯救明珏的。 她毕竟是重活一世之人,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她拯救明珏才是。 看了眼前方人影攒动的广场,她想到了个主意。 先问问清楚今日是五城兵马司的什么人来才是。 “不知今日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什么人?” 盛明玉这么一问,方才说话那三人,面容有些诧异。 这小娘子问这做什么? 难不成是心中已经有了法子? 三人心里暗中思付,面面相觑半晌。最后三人拿定了主意,还是由方才回盛明玉话的那男子回她道。 “姑娘,今日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张松大人。” 担心眼前这小娘子会为了弟弟,去向那张松求情。那男子又提醒了句。 “姑娘,若是你为着弟弟,要去向那张松求情,我还是劝你,早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张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仗着做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就借着宫里的由头,在城里随意抓人,杀人。死在他手下之人,没有一千,估计也有八百了。” “还有便是,那张松还是个好色之徒,姑娘生的这样貌美,还是别去遭他那样的人欺负了。姑娘还是想想其他法子吧!” 听他这么说,盛明玉不由得抬头瞧了那男子一眼。 男子见盛明玉这样盯着他瞧,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大半,红的就像要滴出来血一样。 低下头暗道:眼前这姑娘怎么这样瞧着他? “多谢公子提醒,那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在他还没有说出张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盛明玉当时在心里面想的,就是去找那个张松求情,叫张松放了明珏。 可她知道张松是什么人后,还是早早打发了这个念头。 像张松这样的人,她实在招惹不起。 这个念头还是早早打消得好。 “今日元王世子爷也来了,听说世子爷是个善良温和之人。姑娘不妨去求求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看着盛明玉一脸焦急的模样,那男子又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既如此,她便只能赌一把了,看看那个元王世子陈苍,愿不愿意帮她了。 盛明玉带着安心,转过身给身后的三人福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三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往后必会偿还。” “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一直和盛明玉说话的那男子,追了过来。 “盛明玉!”盛明玉并未回头,而是直接回了他的问题。 知道盛明玉的名字之后,那男子便再没有追上去,而是驻足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 “明玉,明玉。皎皎月光如明玉,确实是个好名字呀!” 第二十一章 卷入风波(四) “是个好名字又怎么样?你到底还是配不上人家,方才那姑娘,我瞧着她的穿着打扮,必是什么亲王侯爵府的姑娘才是。” “你一个落魄书生,配得上人家姑娘吗?还是别做他想了,老老实实随我们回书院吧!” 站在树下的那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一个人架起了一只胳膊,就把那男子架了起来,往回走去。 “杨定,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做你的诗,写你的文章吧!” …… 盛明玉带着安心,一路走到了拘押着明珏等人的广场上,此时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正望着跪在广场之上的那些举子,低头议论着。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刀疤从右眼划到左下颚的男子,手中抡着把泛着寒光的钢刀,冲着已经吓得抱头鼠窜的一众举子嚷嚷道。 “照我说,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行刺张先生的凶手,便潜伏在这些人之中。不如统统送去五城兵马司的地牢里,由我亲自审问,把地牢里那些个刑具通通过一遍,便是钢筋铁骨的人,也会说出我们想知道的。” 此时说话的人,便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人称鬼手阎罗的张松。 张松是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专掌刑狱。 “都是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学子,送进去地牢,只怕还没有动刑,就被你给吓死了。还是听听世子殿下的意思吧!”一红衣女捕快,看了眼身边的张松,摇着头道。 今日翰林院张大学士被人当街行刺,不仅惊动了五城兵马司之人,还惊动了开封府。 毕竟在东京城行刺,按例这事还是开封府来管。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既然来了,一块查案也行。 方才说话的红衣女捕快,便是开封府第一女捕快,东京城第一神捕展涛的亲闺女,红衣女捕展红凌。 张松在五城兵马司当朝,手段身手一点也不比展红凌要差,不过既然是展红凌先他一步到了案发现场,还是听听她的意思。 想也没想,盛明玉带着安心,就闯到了张松,展红凌面前。 还没等张松和展红凌反应过来,扑通一声,盛明玉连带着安心,一起跪倒在地,齐声道。 “两位大人,民女有法子知道是什么人行刺了张先生。” 被突如其来的盛明玉吓了一跳,张松又听盛明玉说,有法子知道这场刺杀案的真凶是什么人,张松不由得对面前的美丽姑娘,另眼相看。 “你且先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能找出真凶。我听过法子之后,觉得是否可行,再考虑该不该相信你。” 听着张松这样说,盛明玉忙不假思索地回道。 “大人,民女自有法子。只是民女若帮大人找出了真凶,还请大人放了舍弟,舍弟也在大人扣下的那一众举子之中。” 张松笑了笑,这才低下头在盛明玉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瞧着小模样生的不错,原来是有备而来地呀。 不过他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同他讲条件。 也不怕瞧瞧她如今什么身份,配和他讲条件吗? “姑娘请起!若是姑娘有法子帮我们找出真凶,我自会向世子殿下求情,放了你家弟弟。” 还没等张松说话,展红凌就让身后的几个衙役,搀起了盛明玉主仆二人。 随后走到身后的张松身边,一只脚狠狠地在张松脚上踩了一下,反复踩踏几次,才肯挪开。 展红凌一挪开脚,疼得张松当即就抱起脚来,一阵哭爹喊娘。 “没瞧见人家姑娘愿意帮我们找出凶手来吗?既然人家愿意帮咱们,你还叫她跪着做什么!真是不识相!” “暴力女!暴力女!展红凌,你真是个暴力女!” 张松瘫坐在在地上揉脚,口中还念念有词,咒骂了展红凌几句。 而此刻的展红凌,早就领着盛明玉去了前面的广场。 既然盛明玉说她有法子帮她们找出真凶,那她就准备看看,盛明玉到底有何本事? “在这场行刺案中,靠近张先生的那些个举子,都被扣在这里了,一个也没跑。我也知道,那个凶手,必定混迹在这些人之中。” “若将这些个举子统统打杀了,未免伤及无辜。我朝素来看重读书人,世子殿下才着我们来找出凶手,避免殃及无辜的。” 盛明玉一边听着展红凌说话,一边已经扫了跪在广场中心的一众举子一眼,扫过明珏的时候,明珏正巧抬起头,和盛明玉对视了一眼。 他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救他的。 盛明玉给了明珏一个肯定的眼色。 明珏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扫视过一眼那一众举子之后,盛明玉发现这那一群举子之中,有一人的神态反应,和其他举子不一样。 照理来说,摊上这样的凶杀案,还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之前,在场的嫌疑人都会惊慌失措,失了分寸。 一来是担心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殃及了自己。 二来一想到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就混迹在自己身边,谁人能不害怕。 唯独那人眼色不一样,他的眼色之中,带了几分狠厉。 用着一种仇视的目光,扫视着那些个看着他们的衙役士兵。 他是不是就是刺杀张先生的凶手,盛明玉暂时还没有证据。 不过盛明玉能够断定的是,若他不是,这群举子之中,再没有其他人能够行刺了张先生。 打量完一众举子之后,盛明玉就来到了停放着张先生尸体的茅草棚。 仵作已经检查完毕,盛明玉和展红凌一起,听了仵作的陈述。 一李姓仵作说张先生是一刀毙命,插在他胸口上的那一刀,便是凶器。 另一张姓仵作则说,张先生胸口上的那个伤痕,并非致命伤。 张先生生来有异,张先生的心脏,比起旁人,稍稍向右边移了几分,所以那一刀,并非扎在心脏,也就是说,不是传闻中一刀毙命。 张先生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张先生中毒时日已久,今日受的伤,使张先生体力不支,身体无法再抵御毒素的侵袭。 体力不支死了的。 盛明玉不是仵作,也无法判断张先生到底是因什么而死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刺杀张先生的凶手,而不是证明张先生到底因何而死的。 不过刚才翻看张先生尸体的时候,她发现张先生手上的指甲和脚上的指甲,都泛着些黑色。 的确有慢性中毒的迹象。 那么那张姓仵作的话,有可能说的便是真的了。 不过既然给张先生下了毒,想要他不知不觉死了。 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冒着被人抓到的风险,来当街行刺呢?这又叫人想不通了。 看着盛明玉站在一旁,凝神思索,展红凌走上前去,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第二十二章 卷入风波(五) “姑娘,不知你看出什么没有。” 盛明玉回过身来,指着张先生泛黑的手指甲道。 “展捕快,人若是中毒而亡,在死了之后,毒素会渗透到全身,有的人中毒死了,眼耳鼻皆会流出黑血,有的人中毒死了,表面上看没什么反应,不过细看指甲,就会发现指甲有些泛黑,是慢性中毒的表现。” 张红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只是一个追捕凶手的捕快,哪里懂得这些个仵作的行当。 不过听着盛明玉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也就相信了。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张大人确实是慢性中毒而死的,不过小人敢断定,张大人也知道了自己中了毒,付过一些解毒的汤药,不过没能找出解药,还是有毒素残留在身体之内。久而久之,张先生的身体就会被这些残留的毒素渗透。” 张姓仵作很赞同盛明玉的观点。 前世的盛明玉,的确学过些皮毛的医术。 是跟着一个大夫学的。 在明珏死后的几年了,盛明玉一直在佛寺里为明珏祈福,她在佛寺里遇见了一个大夫,他是从宫里御药局出来的御医,医术精湛,比起这世上的大夫,都要高出许多。 不仅如此,他对验尸,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子。帮着别人破了几次谋杀案。 那大夫觉得和盛明玉投缘,就教了盛明玉几分医术。 不过也就是这几分医术,也够盛明玉受用终身了。 两年后她回了盛家大宅,再没见过那大夫。 盛明玉让人掀开了盖在张先生尸体上的白布,细细地看了眼张先生胸口处的伤痕,伤痕极少,很准地就扎在了张先生的心脏处。 看来行凶者是想一刀毙命。 不过他没想到,张先生的心脏,恰恰与常人不一样,远了几分。 突然间,盛明玉发现张先生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状,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还没等告知身后的展红凌,盛明玉就先一步掰开了张先生的手,张先生的手里,竟抓着一脚破布。 看那破布的模样,像是张先生受了伤之后,从凶手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有了这条线索,那真凶也就能浮出水面来了。 盛明玉把那一角破布,递给了展红凌。展红凌细看过之后,就让人拿了下去比对,若是谁衣裳上正好缺了这么一角,便是行刺张先生的凶手了。 找出了真凶,也就能还了明珏和那些个无辜受牵连举子的清白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想要验证一番,方才她瞧见那个行为举止和其他举子不一样的人,到底是不是行刺张先生的真凶。 得了展红凌的允准,盛明玉再次来到广场上,来到了那个行为举止与其他举子不一样的少年身边。 “敢问公子贵姓?” 那少年不屑地看了盛明玉一眼,并未回答。 瞧着那少年没回答盛明玉,展红凌拎着刀就走了上来,把手中的钢刀架在了那少年的脖颈上。 “姑娘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否则休怪姐姐手中的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你的人头便咕噜咕噜滚下地了。” 被展红凌这么一说,那少年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小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城北赵村葛二蛋。” 行刺张先生的凶手,必定苦练了数次,才会如此快狠准地一刀毙命。 盛明玉猜想,多次的练习,眼前的少年身上,必会有老茧。 如今被扣在广场上的举子,大多数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连刀剑也不曾碰过之人,手上必定没有老茧。 “若想证明你不是凶手,便摊开手,让我们瞧瞧。大家都知道,被扣在这里的,都是些文弱书生,平时连杀鸡都不敢杀的人,手上必定没有老茧。你手上若有,便足以证明你便是行刺了张先生的真凶。” 被盛明玉这番话一刺激,那少年一个哆嗦,面上有些发青。 可马上又回过神来,指着面前的盛明玉就怒道。 “哪里来的小姑娘,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八道!我手上哪里有什么老茧?” 说着,他马上就摊开手来。 只见他的手上,出现了几道新鲜的伤口,此刻正鲜血淋漓着。 “方才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块划伤的。还请姑娘和两位大人说说情,给我些止血的药材,不然小人的性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着,那少年的眼神,就在展红凌的身上,不断游走。 为了隐藏他手上的老茧,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划伤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还有后招。 “展捕快,麻烦你把方才在张先生尸体手中发现的那一脚破布拿来,方才我瞧着这少年的衣角破了个洞,看来那一脚破布,就是他衣服上的。” 听着盛明玉这样说,那少年脸色马上发白。 他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盛明玉已经认定了他是凶手。 “凭个一脚破布,就能认定我是行刺张先生的凶手,姑娘莫不是没有熟读大陈律法?” 盛明玉笑了笑,不应他,只道。 “你说你不会功夫,那么为何你脚上的鞋子,如此干净。你仔细看看你周围的那些人,那个脚上不是沾满泥土,偏你的如此干净。” “我记得今日出门之时下了雨,路上皆是泥泞,你脚上却没沾染上一点泥土,说明你的轻功,也是不凡。” 在场的众人,哪个脚上的鞋底,没沾上些泥土的,偏偏眼前这少年鞋面,鞋底,干净无尘,并无沾上一星半点的泥土。 他若是不会功夫,那那双干净的鞋子,又该做何解释? 盛明玉话罢,展红凌已经叫人拿来了那一脚破布,在那少年衣裳上一对比。 果然,把一脚破布就是他衣裳上的。 眼看着自己的身份即将暴露,那少年马上就发起狂来。 “张先生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那样怎么样?没成想,我做的如此天衣无缝,竟被你这样一个小丫头给识破了!我是赵家人,你们谁敢动我?” 赵家? 当今赵皇后的母家? “展捕快,张大人,拿下他,细细查问。看看他真是赵家人,还是临死之前,想要攀咬上其他人?” 盛明玉很果断,还没等张松和展红凌做出决断,她便替她们二人做出了决断来。 听得盛明玉大喊了几声,替她们快速做出决断,展红凌马上带着几个衙役,上前扣住了那少年,并往少年口中塞了块破布。 临死之前还想攀咬其他人,看来他已做了必死的准备,所以塞块破布是避免他自尽。 第二十三章 元王世子 待展红凌把行刺张先生的凶徒带走之后,张松所带来的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也放了那些个被扣在广场之上的一众举子。 明珏被放之后,马上走到了盛明玉的身边。 他没想到,姐姐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盛明玉看着面前的明珏,瞧着他头发有些紊乱,想要替他整整头发,明珏却一下子扑进了盛明玉的怀中。 “姐姐!”明珏喊了她一声,盛明玉低下头瞧着他。 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见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盛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听这个声音,是那日在普济寺地藏阁遇到的那对主仆二人之中的小厮。 他们家公子? 难不成就是那元王世子陈苍? 难不成他今日竟也来了? 盛明玉回过头,看来身后的男子一眼,果然是那日在元王世子身边的小厮。 “姐姐,你要去哪里?明珏陪着你一块去!” 明珏抬起头,看了盛明玉一眼。 见盛明玉听见了声音,打算跟着身后的那黑衣男子走。 “明珏放心,姐姐去去就回你!你在这里等着我!” 哄乖了明珏,盛明玉转过头去嘱咐身边的安心。 “安心,好好看着公子!我去去就回!” “姑娘,让奴婢陪着你一块去吧!” 安心看着盛明玉身后那黑衣男子,不像什么好人。 怕姑娘跟着过去,出了什么危险,赶忙提醒了句。 “安心,你陪着公子,我一会就过来。不会出什么事的。” 盛明玉也看出了安心眼中的担忧。 安心跟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对y她最是忠心耿耿,只要她吩咐了什么事下来,安心不敢不从的。 片刻后,盛明玉就跟着那黑衣男子,去到了隔着广场有些距离的一座茶楼。 清风楼,站在茶楼二楼的雅间里。 可以把方才广场上人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方才就是站在雅间里,看着那盛明玉是如何一步步发现漏洞,抓到真凶的。 身为女子,这样的年纪,便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又颇通几分医术。 这样的人,若是能招揽到他身边,替他做事,为他谋划,该多好。 黑衣男子把盛明玉带上了茶楼,带进了雅间。 进了雅间,盛明玉发现雅间内外都守着七八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看他们的模样,该是专程保护那元王世子之人。 “盛姑娘方才一番精彩绝伦的表演,实在是叫我看花了眼。我原没想到,原来盛姑娘是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进了雅间,靠近那人身边,盛明玉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味很淡,闻起来却是很清新。 像是什么单独调制的香料一样。 这个味道,和那日在普济寺里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知公子着人唤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交代与我吗?” 方才带着盛明玉上了茶楼的小厮,搬过来凳椅,盛明玉就坐在上面,与面前的男子说道。 “没什么要吩咐交代盛姑娘的,只是觉得盛姑娘聪明能干,为人有趣,想要请盛姑娘吃顿茶罢了。不知盛姑娘喜欢喝什么茶,我叫人沏了送上来。” 那男子说着话,目光落在了盛明玉的脸上。 只是盛明玉一直低着头,他看得不大真切。 “盛姑娘,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听见了他的声音,盛明玉原是不想抬起头来。 可又怕自己不抬起头来,得罪了他。 最后,盛明玉决定还是抬起头来,回道。 “公子,我今日过来,不是专程来喝茶的。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还请公子让我离开。” 盛明玉说着,就要起身。 可眼前的男子,捧起了手中的茶盏,慢悠悠尝了一口,才缓缓道。 “盛姑娘才来,这么快便要走吗?不打算留下来陪陪我吗?我倒是很欣赏盛姑娘的。” 听他这话,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把自己当成烟花柳巷之地的花魁娘子,或是广明台的行首娘子了吗? “公子,我不是那样的人,还请公子自重。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还请公子不要为难与我,放了我。” 盛明玉辩驳了几句。 眼前的男子,却当什么也听不见一样。 “我自然知道盛姑娘不是那样地方的姑娘,只是我实在欣赏姑娘,想和姑娘多说几句话罢了。既然姑娘不领情,我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说下去。” 男子朝着盛明玉身后的那黑子男子使了眼神,让他把雅间的屋门打开。 “方才在你身边的那少年,便是你口中的亲弟弟吗?我看着模样,倒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眼前这元王世子,突然提起明珏做什么? 这东京城里,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勋贵子弟,有些就不大喜欢女子,喜欢男子的。 这东京城里也有专供男子玩乐的酒楼瓦肆。 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看上了明珏不成? 这不行! “公子,方才在我身后的少年郎,确实是我弟弟。若是我弟弟做了什么错事,在背后说了公子的什么坏话,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明珏。” 放了明珏? 他又没有说要对她弟弟做什么? 她怎么突然就叫自己放了她弟弟呢? 真是个好玩的姑娘。 “姑娘放心就是,我不会对你弟弟做什么的。我没有什么事了,姑娘自便吧!要留下来喝茶也行,要走也行!” “我要走!还请公子身边的人,不要拦我!” 盛明玉抬起头瞧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要离开。 男子点了点头,屋里屋外守着的那些个黑衣侍卫,一个也没有拦,就这样放她离开了。 盛明玉走后不久,那男子站了起来,站在窗边看着盛明玉穿梭在百姓之间。 方才带着盛明玉过来的黑衣男子,走近了他,毕恭毕敬地回道。 “公子,小人已经调查清楚了。刺杀翰林院张大学士的人,是宫里出来的。那男子在被抓之前,曾攀咬自己是皇后娘娘母家的人,打算把此事的矛头,抛向皇后娘娘,试图陷害皇后娘娘。” “我知道那人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他的身手确实不错,应该是点苍派霍清风手下的徒弟。盛贵妃所生的楼月公主,早年曾拜师点苍派,看来行刺张先生此事,和盛贵妃有脱不开的干系。” “那少年最后之所以想要攀咬皇后娘娘,不过是想要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皇后娘娘身边罢了。” 他口中这样说着,目光仍游离在楼下大街上的盛明玉身上。 “公子,据展捕快带来的两个仵作,其中一名仵作,从张先生的尸体中,验出了慢性中毒。” “张先生一早就中了毒,只是若是盛贵妃想要杀害张先生,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等着张先生毒发生亡就是,这样便是想要调查,也绝对牵扯不到盛贵妃的身上。” “这样的当街行刺,实在是太冒险,也太容易暴露了。” “你小看盛贵妃了,盛贵妃之所以能够宠冠六宫,官家之所以会独宠她,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貌美,又为官家生下了唯一的公主,盛贵妃的心机才智,我们可不能小看。就连皇后娘娘,也拿她没有办法,对她行事,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男子话罢,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木匣。 “待盛姑娘回到盛家大宅后,你将这一木匣,亲自送过去。” 接过了男子递过来的小木匣,黑衣男子马上打开一看。 “这不是前些年公子入宫,皇后娘娘亲自赐给公子的无锡大阿福吗?皇后娘娘赐了一对给公子,怎么就只剩这一只了?” “还有一只摔碎了,方才我瞧着那盛姑娘面上不大高兴,送这个过去给她,正好。” 男子说着,唇角微微弯了弯,方才在他脑中,浮现的都是盛明玉方才走时的模样。 “公子,可这盛姑娘也姓盛。会不会和宫中的盛贵妃有什么瓜葛?” 黑衣男子不解,他跟在公子身边伺候多年,这还是公子第一回给旁的姑娘送礼物呢。 “她不一样。我打听过了,这位盛姑娘,是出自盛家长房的人,自幼父母双亡。和那位宫中桀骜不驯,嚣张跋扈的盛贵妃,完全是两种人。” 听着公子解释了一番,他赶忙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小人马上去办!请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把公子吩咐的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 第二十四章 影子卫 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大街,盛明玉又再次回到了方才那个广场。 只见明珏和安心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上等着她。 盛明玉忙走了过去,明珏看着她走过来,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 “姐姐,你方才去哪里了?那人把姐姐带去哪里了?明珏心里很是担心。” 明珏像个小孩子一样,关心着她。 盛明玉拉着明珏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面上笑了笑,遮盖住了方才在茶楼雅间中的害怕与担忧。 “明珏放心就是,姐姐没什么事了。” 看着姐姐面上笑了笑,渐渐恢复得和平时一样,明珏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姐姐从小到大,就生了一个玲珑心。 做什么事都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担心。 可姐姐越不想让他知道,让他担心,他偏偏就越想知道,心里就越是担心。 “姐姐,方才他们到底是因了什么事找你过去?若是姐姐不肯和明珏说实话,明珏便会自己去调查。直到调查出真相为止。” 听着明珏这么说,盛明玉忙回道。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长了一个死脑筋。姐姐之所以不肯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不过姐姐方才跟着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见了一个人,一个熟人。” “是什么熟人?” 听着盛明玉说起方才是去见了一个熟人,越发激起了明珏心中的好奇心。 “一个你没见过的熟人。” 盛明玉这样回了明珏,总算把他给应付过去。 既然是姐姐认识之人,想必不会有什么事。 明珏想到这里,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看着明珏面上的害怕之色渐渐烟消云散,盛明玉这才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之前,她才过来的时候,只见明珏一张小脸之上,写满了害怕。 明珏第一次就摊上这样的行刺大案,又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和开封府的衙役在一起,怎么能不害怕? “明珏,咱们走吧!回家去,拿些柚子叶洗洗澡,去去身上的晦气。” 只要明珏能够安好,她这个做姐姐的,便能放心,便能高兴。 盛明玉不想走回去,就叫安心去雇了一辆马车,她们三人,坐着马车回去。 马车轱辘轱辘转了几圈,终于到了盛府。 付了车钱,正要入府的时候,只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自己身后响起。 是那元王世子身边的贴身小厮,怎么跟着她回了府。 “盛姑娘,你们走的可真是快呀!我刚想去那广场之上找你们,就听别人说,你们已经坐了马车回来了。我赶忙又追了过来。” 黑衣男子下了马,朝着盛明玉走了过来。 安心还以为那黑衣男子打算对盛明玉做什么,赶忙护在了盛明玉的身前。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姑娘的,不妨先交给我。” 听着安心这样说,那黑衣男子先是看了盛明玉一眼,又看了挡在他面前的安心一眼,哈哈哈笑了笑。 “没想到,盛姑娘的身边,还有这样的忠仆。既如此,我就把公子要我亲手交给盛姑娘的东西,转呈给面前这位姑娘了。” 说着,他便在怀中掏了掏,掏出来方才的那个小木匣,递到了安心手上。 安心接过小木匣,马上递给了身后的盛明玉。 “姑娘当心,这木匣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还是交给奴婢来打开吧!” 安心正要重新接过去,打开的时候。 盛明玉却先她一步,已经打开了。 是个无锡的彩绘大阿福。 大阿福的脸胖胖的,像个不倒翁一样。 无论你怎么戳它,它都会因为重心的缘故,不会倒下去,反而还会回弹回来。 “盛姑娘可得好好珍惜,这可是宫里出来的珍品。我家公子得来不易,原先有两个,本来可以凑成一对,谁知道另一个却摔碎了。” 他们家公子,为何送个无锡大阿福给她? 还偏偏是个男娃娃? 女娃娃却摔了。 听他说,这是宫里出来的珍品。 难不成他们家公子,真的如自己心中所猜测的一样,是元王世子陈苍吗? 既然是元王世子,那为何会来招惹像她这样的姑娘? 盛家已然败落,若是他想要借盛家来帮他谋权的话,只怕是帮不了。 那么他既知道盛家对他毫无帮助,为何这次送了自己这个无锡大阿福,同自己示好? 这些疑问,盛明玉都藏在心里,并未告诉眼前的黑衣男子。 他毕竟是个来传话,送东西的,便是她开口问了他,他也给不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看着盛明玉一直盯着手中的那无锡大阿福看,那黑衣男子面上笑了笑,公子之所以叫自己送来这个无锡大阿福给眼前这位盛姑娘,莫不是瞧上了眼前这位盛姑娘? 眼前这位盛姑娘,模样倒是生的不错,可以称作是美人。 可公子爷身边美女如云,也不缺像盛姑娘这样的才是。 不过公子爷的心思,他一个小厮,哪里揣摩得透,既然是公子吩咐他做的事,他照做便是。 “我家公子说了,对盛姑娘很是欣赏。若是盛姑娘有什么事要找我家公子做的,大可以拿着这令牌,去京中的元王府,找我们家公子。” 说着,他便把手中藏着的那枚雕刻着元王府三个大字的玉牌,递给了面前的盛明玉。 看了眼手中的玉牌,盛明玉已经确定自己心中所想是对的。 方才她在茶楼之上见到的男子,的确是元王府的世子爷陈苍。 她也是听过有关这位世子爷的一些事情的。 听说元王妃在生这位世子爷的时候,元王府的上空,出现的半个时辰的金云。 直到元王世子顺利诞下,那阵金云,才逐渐消散开来。 后来当时的先帝爷,请了太常寺卿进宫卜卦,说这位元王世子爷,是天上的童子降世,会给大陈带来福运。 先帝爷听信了这位太常寺卿的这些话,就把陈苍接入大内,由当时还是皇后的李太后扶养。 这位陈苍自幼便是在李太后身边长大,李太后对他视如己出。 后来元王府发生了火灾,当时在边关打仗的元王担心儿子,就把儿子接到了边关,历练了数年才回京。当今的官家,便是他的亲伯父。 既然她得了元王府的玉牌,日后她在京中行事,也能方便些了。 他在妙元仙观外头摆摊算命的时候,拿出来这元王府的玉牌,也足够吓唬那些个地痞流氓,那些人就不敢再欺负于她了。 她的摊位,也不会被别人抢占了。 “既如此,那请小哥替我,向你家公子说声谢谢吧!谢谢他能给我这块元王府的玉牌。” 亲眼瞧着盛明玉进了盛宅,那黑衣男子,马上就回到了一辆停在距离盛宅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 马车里头坐着的,正是方才在茶楼的元王世子陈苍。 而那黑衣男子,就是陈苍身边的影子卫统领,代号卫山。 “公子,盛姑娘打开公子送的无锡大阿福,面上没有过多的反应。接过了咱们府里的玉牌,面上才渐渐高兴起来。” 卫山跪在陈苍身边,毕恭毕敬地回道。 不知为什么,公子竟让他把府里的玉牌,给了那位盛姑娘。 也不知那位盛姑娘,得了元王府的玉牌,会不会干出什么有损元王府名声的事情出来。 陈苍并没有着急回她,而是在脑海之中想着,这盛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无比精明能干。 公子并没有立即回他话,卫山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公子,难不成您是瞧上了这位盛姑娘?要不然也不会把咱们府里的玉牌,给了她。只是这盛家姑娘的相貌,虽然出挑,却也不是最好的。公子想要像盛姑娘这样的女子,咱们府里多的事。” 容貌胜过她的女子,在他身边,的确数不胜数。 只不过他不是一个光看表面之人,在他身边那些个女子,大多都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的。 像盛姑娘那样聪明机智,有魄力胆量的女子,却一个也无。 “既如此,那这几日就找几个影子卫盯着,看看那个盛姑娘,到底拿了咱们府里的玉牌,去外面做什么了?若是拿着府里的玉牌出去外面欺负弱小,玉牌我可以给了她,也可以收回来。” 陈苍说着,面上渐渐笑了起来。陈苍笑的时候,唇角两边就会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温柔无比。 “她是个聪明人,叫那些个影子卫注意着些。” 元王府的影子卫,是元王府私下养的私兵,专职是保护元王的。 有一部分跟着元王去了边关,帮元王打探敌国魏国的情报,还有一部分影子卫,则留在了府里。 一来是护卫府中的元王家眷,二来便是帮元王打探京里的情报,搜集京里的消息。 这些事情,宫里的管家自然也晓得。 不过看着元王对大陈居功至伟,兢兢业业的份上,只要那些个影子卫不越界,宫里自然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这么过去了。 用上影子卫来探听一个姑娘的家事,卫山还是见公子第一次这么做。 不过公子既然吩咐下来,他们这些人,也就只能服从。 第二十五章 看破 进府之后,盛明玉交代了安心几句,叫安心去嘱咐厨房的婆子一声,今夜做几道明珏爱吃的菜过来。 明珏受了惊吓,虽表面上看着已无大碍,但盛明玉却知道,明珏心里却还是隐隐在担惊受怕着的。 盛明玉心疼这个弟弟,叫人做些他爱吃的饭菜过来,也能舒缓舒缓他心中的担忧与害怕。 送着明珏回了明珏的院子,盛明玉正要出去,明珏却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显然是有话想要对她说。 “姐姐,方才那黑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来给姐姐送来那无锡大阿福的?” 盛明玉回过头,看了身后的明珏一眼,伸出手摸着明珏的手,笑着给他解释道。 “明珏,姐姐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但姐姐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坏人,明珏放心就是。” 明珏这孩子,哪里都好。 就是太敏感,太多疑了。 自从爹娘死后,就是她把明珏带大的,她对明珏而言,就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所以明珏为着她,必会把这些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 “明珏看着那些人不像什么好人,姐姐还是少与他们来往得好。” 看着明珏一张小脸,渐渐显露了些许担忧之色,盛明玉就知道。 明珏这孩子,在心里必定是担忧着自己的。 “明珏只管放心,姐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明珏的。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姐弟两个的。”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如今都不重要了。再者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也犯不着同我一个落魄世家的姑娘作对。”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明珏才渐渐放下心来。 可他瞧着姐姐的神色,姐姐很明显有事情瞒着他,不肯同他明说。 既然姐姐有意瞒着他,他也不好自讨没趣去问了姐姐。 且他相信,姐姐之所以瞒着他,一定有姐姐的原因。 他愿意相信姐姐。 为了让明珏放下心来,盛明玉特地留在了明珏屋里,陪着他用过晚饭之后,才离开。 明珏喜欢吃烧鸡,今日她特地嘱咐了安心,叫安心吩咐厨房的马厨娘,去后院把鸡舍里那只最肥的母鸡抓出来,宰了做成烧鸡给明珏吃。 看着明珏一张小嘴,吃的满是油星,盛明玉赶忙让安心拿了方帕出来,递给了他。 “赶紧擦擦!看你都吃成什么模样了。” 陪着明珏用过晚饭之后,盛明玉正要回书房。 只看见门房伺候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禀告她说,永定侯府的石泉公子又来了,正在前院,小厮们正拦着他。 “姑娘,石泉公子还敢来?上次他伤了小公子的手,这次还敢来,看奴婢不撕了他的皮。” 安心一想起上次石泉入府,对着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伤了小公子的手,害得小公子的手至今无法痊愈,她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没等盛明玉说话,她抄起角落里搁着的扫帚,就要去了前院。 “姑娘,让奴婢拿了扫帚,将他赶出去!” 既然石泉再次过来,那她便亲自去看看,看看石泉那厮,到底还想要再说什么。 “不必了,你随我去前院看看,看看他今日过来,到底是想要耍什么把戏?” 盛明玉看了安心一眼,安心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跟着盛明玉去了盛家大宅的前院。 看着石泉站在院子里,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模样。 盛明玉走了过去,面色铁青,还没等他说话,就先道。 “你今日过来?到底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盛明玉的语气,对他还是那样的冷淡。 没有了从前见到他时,那样的热情了。 她这样的语气,面色,让他心中感到不舒服。 不过他今日既然过来,可不是来受盛明玉的冷淡和侮辱的。 石泉强行忍住了心中的不高兴,压下了胸中的火气,就道。 “明玉,那日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不敢那样做,不该伤了明珏的手。我今日过来,是带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来了,你拿去了给明珏敷上,没几日就会好的。” “没必要了,明珏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什么金疮药了。你带来的金疮药,还请你带回去吧!”面对石泉,盛明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 听着盛明玉这些话,石泉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涌了上来,不过想着他此次过来的目的,还是强行按下了心中的怒火。 “明玉,我今日过来,是来求你原谅的。我想要娶你。我心中不喜欢如玉,只喜欢你一人。” 呵呵? 她可不信! 若是换作没有重生之前的盛明玉,或许会相信他的这些个花言巧语。 可她如今已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他的这些花言巧语,她是不会相信的。 “是吗?你今日这些话,是发自内心吗?你敢对天发誓,你今日所说之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半句的假话吗?” 盛明玉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石泉面上,不断打转。 见他低头不语,很明显是心虚了,很明显是不敢对天发誓,证明他方才所说之话,句句属实。 她可以被他的那些个花言巧语骗一次,却不会再被骗第二次。 “若是你不想对天发誓,证明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么请你,把你方才那些话,对着盛如玉说一遍。你对着她说一遍,我就愿意相信。” “明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咄咄逼人了?我既然对你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就一定是真的。难不成我还能骗明玉不成?”听着盛明玉那些话,石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忙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他这样强烈的反应,已经在盛明玉的意料之中了。 她还记得以前,只要她做了一件,让他不开心,违背他心意的事情,他就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自己。 并且还会说,她不过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姑娘,若是他不喜欢,他大可以退了这门婚事,娶别的女人回府。 但是他没有,是因为他的心里,真真正正地装着她。 见他说的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盛明玉就这样相信了他说的那些话。 但是现在,她不愿意相信了。 她的心里,真真切切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心里装的不是自己,并且他还伤了明珏的手,害得明珏的手,至今无法完全痊愈。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面容很冷,在石泉看来,此时的盛明玉,叫他觉得有些陌生。 “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些话。若是没有什么事了,就请石泉公子出府吧!我们盛家不欢迎你。” “我不走!我今日过来,就是来求你的原谅的,若是你不肯原谅我,我就不走。一辈子赖在这里!” 石泉这样坚定地说着,不过是在试探盛明玉。 看看她到底会不会,真的喊了人来赶他走。 “来人,既然石泉公子不肯离开这里。就请你们几个,把石泉公子好好地给我请出去!” 盛明玉话罢,先前拦着石泉,没有让石泉进府来的几个小厮,又跃了出来,准备棍棒交加,请石泉出去。 “明玉,如玉今日也过来了,你就不打算见见吗?听听她是怎么说吗?” 石泉突然开口,只见盛如玉,从府门外走了进来。 敢情她们二人今日是商量好了的,夫唱妇随来劝自己了? 盛如玉缓缓走进院里,下石阶的时候,装作崴了脚,疼得喊了一声。 石泉听到声音,赶忙转过身去,搀着盛如玉,就走了过来。 “真是对狗男女!装什么娇弱,那么低的石阶,也能崴脚,真是奇了怪了。” 安心实在是看不下去盛如玉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忍不住吐槽了句。 盛明玉听后,在心里暗暗笑了笑。 安心,好丫头! 不亏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丫头,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她都清楚了。 第二十六章 箱子 “明玉,我今日之所以陪着石泉公子一块过来,是来给你赔不是的。我心里从来不曾装着石泉公子,也不曾喜欢过石泉公子,若是造成了你们二人误会,我很抱歉。” 盛如玉说话的声音极小。 为了显示自己的娇弱,特地降低了自己的声音,变成蚊子般声音,她实在是有心了。 见盛如玉开口劝了盛明玉,石泉忙跟着附和了几句。 “明玉,如玉都这样说了,你可愿意相信我们了?我们二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应该相信我才是!” 相信他? 叫她如何相信他? 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那为何此刻盛如玉,竟被他一直抱在怀里,他自己竟还浑然不觉? 这便是他口中的什么也没有? 盛明玉相信,若是她没有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想必他们二人会表现得更加亲密。 既然他不肯死心,那她这回就叫他彻彻底底地死心。 “石泉,你我二人这桩婚事,我一定是会退的。我对你,从来就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若不是看着我们有这桩父母订下的婚约,我只当从来没见过你,从来没认识过你。” “你也不要再狡辩了,你和盛如玉之间有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给你留几分面子,就不说了。若是你还想要继续纠缠下去,我就叫小厮,把你们二人给打出去。” 瞧着盛明玉已经听不进去劝,又听她话里说,想要叫了小厮把她们二人给打出去,盛如玉心里便有几分害怕起来。 小厮手中那些个棍棒都是不长眼的,若是一不小心打破了她的皮,这是要毁容的。 盛如玉站定了身子,看了眼身旁的石泉,又看了眼面前的盛明玉,就道。 “石泉公子,既然明玉听不进去劝,那我们还是走吧!别留下来自讨没趣,让明玉叫人用棍棒撵了我们出去。” 盛如玉这样说着,扯了扯石泉的衣角。 石泉却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面前的盛明玉。 这些日子里,盛明玉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还没过几日,明玉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他的态度,也从以前的热情到如今的这般冷淡,不太像从前的明玉了。 难不成眼前的明玉,犯了魔怔? 还是邪魔入体了? 看着石泉眼色直愣愣地瞪着自己,盛明玉叫安心去拿了扫帚过来,她亲自赶了他出去。 安心拿来了扫帚,并未递给盛明玉,而是拿着扫帚就走上前去,在石泉和盛如玉脚下一扫,那扫帚打在了盛如玉的脚上,疼得她活蹦乱跳起来。 “明玉,你这是做什么?” 盛如玉话罢,白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眼,想要叫盛明玉叫自己的小丫鬟住手,他们自会离开。 “石泉公子,难不成方才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我们盛家不欢迎你,若是你肯自行离开,我便让丫鬟收起扫帚,不扫你们出去,若是你们还傻站在这里,那就休怪我无情了。叫我的丫鬟,扫了你们出去。” 盛明玉这番话,听在石泉的耳中,只觉得尖酸刻薄得紧。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受过一个女子这样的闲气,遭别人这样侮辱。 眼前的盛明玉,不过是个破落世家的姑娘罢了,要不是和他有着婚约在身,说什么他都瞧不上这样出身的女子。 没想到就是这样出身的女子,竟还对他说了这些个话。 石泉面上满是怒火,盛如玉瞧着石泉一张脸被气得通红,赶忙安抚他道。 “石泉公子,明玉犯了魔怔,咱们别理她!咱们走吧!” 盛如玉言语温和地劝了石泉几句,石泉总算听了进去。 恶狠狠地瞪了盛明玉一眼,石泉放下狠话来。 “盛明玉,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你后悔的。” 说罢,石泉一甩衣袖,没顾得上身旁的盛如玉,就出了盛家。 盛如玉转过身看了眼身后的盛明玉,也跟着出了盛家。 叫她等着? 她偏偏就等着了! 还说不会放过她,以后还不知道是谁放过谁呢。 你石泉有什么本事? 不过仗着自己的永定侯府的世子罢了,除了出身拿得出手,你还有什么本事? 料理完石泉和盛如玉,安心陪着盛明玉去了书房。 这两日因着明珏手上的伤势,盛明玉已经多日未曾去出摊了。 今日她要抄几个炼丹的方子下来,待过两日去妙元仙观摆摊算命的时候,好借着测字算命的机会,把那些个炼丹的方子,给卖出去。 安心帮盛明玉研着墨,盛明玉照着那本《太上玄妙经》,又抄了几个炼丹的方子下来,其中一个方子是炼强身健体的清明神丹,另一个方子则是炼制祛除身体邪气的大力金刚丸。 这两个方子所炼制出来的丹药,虽说有强身健体,增强体力的功效,不过也只是浮于表面。 实际上会叫人对这两种丹药,产生依赖。 服用得久了,人就会上瘾。 若是一日不服用这个丹药,就会抓狂,甚至于精神失常,最后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为着那些个买了方子,准备炼丹的人着想,盛明玉有必要在方子的后头,加上一些字,告诫那些人,不可长期服用这些丹药,否则会有损身体。 盛明玉还记得,除却了当今官家之外,先帝爷也是醉心道教。 在宫里建了道观,召集了天下的很多能人异士,入宫去炼制不死仙药的。 先帝爷也服下了许多传说中能让人不死的仙药。 只可惜还没过上多久,先帝爷突然就暴病生亡。 那些个为先帝爷炼制不死仙药的能人异士,也被扣以谋杀先帝爷的罪名,被统统拉去先帝爷的陵寝去陪葬了。 所以当今官家登基之后,就不大喜欢让外头的道士和尚进宫,心里总还是忌讳着。 抄完方子之后,前院的管事就过来禀了盛明玉,说是有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叫她亲自过去看看。 前院的管事把盛明玉领到了前院的一间耳房之中,耳房里摆上了几个大箱子,看箱子的模样,像是新搬过来的。 “姑娘,这些个箱子都是方才元王府着人送来的,小人未敢打开,只等着姑娘回来。” 第二十七章 藏宝图 听着管事这样说,盛明玉让管事燃起了耳房之中的烛火。 管事点燃了耳房之中摆着的几盏烛火,耳房里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方才管事说这些个箱子,都是元王府着人送来的。 盛家与元王府并无来往,元王府为何要送几个大箱子过来? 让管事依次打开了面前摆着的几个箱子,一个红漆木的箱子之中,装了满满的布料,盛明玉走上前,摸了几匹布料,俱是上好的锦缎。 这些锦缎,若是在外头那些个绸缎庄,布庄,少说也值数十两银子一匹。 盛明玉让安心清点了一番箱子里面的布料,有三匹云锦,三匹华锦,还有几匹苏杭过来的上好布料。 这一箱子的锦缎布匹加起来,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了。 只是她不清楚,元王府让人送来这一箱锦缎布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对,这些锦缎,应该是陈苍着人送来的。 他让人送来这许多锦缎,究竟意欲何为? 再打开另外三个箱子,一个箱子里装了些胭脂水粉,一个箱子里装了些小玩意,还有一个箱子里,装了几件已经做好的衣裳。 看款式颜色,像是如今东京城最流行的天青色百褶裙。 青蓝色的衣裙,穿着女子身上,宛如披上天边云彩一般。 得知盛明玉在耳房里,明珏捧了书本就过来了。 看着屋里摆着的几个大箱子,明珏不知里头是什么,走近了盛明玉就问道。 “姐姐,这几个箱子之中,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的?” 盛明玉笑着拍了拍明珏的脑袋,这些事情,若是她自己不和明珏说清楚,以明珏这样多疑多思的性子,一定会向别人打听的。 与其让明珏下去同别人打听,索性她现在就告知他。 “这里头都是些锦缎布匹,还有几件衣裳,一些胭脂水粉!是元王府着人送过来的。” “咱们家和元王府并无往来,元王府为何要叫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难不成是那日那个公子,着人送来的?”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大箱子,明珏想起来。 那日有黑衣人带着姐姐不知去了哪里。 难不成这些个东西,便是那日黑衣人送过来的? 看着明珏凝神思索着什么,盛明玉忙道。 “明珏,这些东西,都是那日姐姐在广场上救下的举子家人送来的。说不定那元王府的什么亲戚,那日也在那群举子之中。为了鸣谢我的救命之恩,特地让人送来的。”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让明珏相信,方才她所言非虚。 听着盛明玉这样说,明珏也觉得盛明玉说的对。 他们盛家同元王府素不相识,元王府突然着人送来这么多东西,不是为了鸣谢那日姐姐在广场上揪出了刺杀张先生的真凶,帮着元王府的什么人,摆脱困境。 还能是因为什么? “明珏,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情往来,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若非姐姐有利用价值,他们也不会着人送来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虽无用,但我们叫人拿出去变卖,也还是能换些银子的。” 眼前的这四个大箱子里头的东西,盛明玉都不会动。 她会吩咐管事下去,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个又能出得起价格的买家,把这些东西都变卖了。 如今她需要的是银子。 这四个大箱子里头的东西,对她作用不大。 与其堆在这里生灰,还不如变成银子得好。 嘱咐管事几句,盛明玉就把变卖这箱子之中东西的重任交到了管事手上。 眼前干瘦干瘦的中年男子,便是如今盛府里的钱管事。 钱管事母亲留下来给她的人。 对她一向忠心耿耿,变卖这些东西的事,交给他来办,她也能放心些。 …… 永定侯府。 留香居,永定侯夫人许氏自己的院子。 许氏是如今永定侯石璋的原配夫人,也是石泉的生母,永定侯府的当家太太。 许氏出身江南名门许家,许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名门望族。 许氏之所以会嫁到永定侯府来,是因为当初永定侯老侯爷,一眼就从江南的几大世家女子之中,挑中了许氏。 小花厅里头,今日平阳侯夫人李氏入府来,许氏在小花厅中陪着她,二人在厅中说说笑笑。 前些日子,永定侯夫人得了李太后的赏识,李太后也抬举她,封她做了一品诰命。 而她身旁的平阳侯夫人李氏,出自李太后的母家,也是多年前就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之人。 在平阳候夫人李氏面前,许氏收敛了许多。 “听说这些日子,你家泉儿,和盛国公府的二姑娘,走得比较近呀!外人皆传,说你家泉儿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娶了盛国公府的二姑娘了。” 平阳侯夫人李氏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身旁的许氏,就道。 “这怎么会?莫不是你听错了?和我家泉儿有婚约在身的是盛家长房的大姑娘盛明玉,不是那盛国公二姑娘。” 许氏讪讪地笑了笑,试图掩住面上的尴尬之色。 看出了许氏的有所隐瞒,平阳侯夫人李氏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然许氏不愿告诉她,她也不好得继续再问下去。 不过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氏心里,可比她要清楚得多。 待平阳侯夫人李氏走后,许氏就让身边的大丫鬟芳雪,去请了石泉过来。 这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才是! 因着要见儿子,许氏回屋换了身大红色遍地金的湘绣褙子,绾了个圆髻,发上簪了一支赤金芍药镶嵌红宝石的簪子。 簪子上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耀眼夺目。 这是永定侯石璋与许氏的定情信物之一。 当初石璋便是握着这根簪子,去了许家,把许氏娶回来的。 看着石泉一脸怒气冲冲地过来,许氏面上,满是不高兴,还没等儿子走近她,就开始斥骂道。 “你可知道?你想要娶盛国公府二姑娘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东京城了。难不成你是想要败坏了咱们家的名声?别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咱们家吗?” 听着许氏这样说,石泉面上的怒意更盛,不顾屋里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开口就道。 “阿娘,我怎么会不顾及咱们侯府的名声?我也不知道,如何就走漏了风声?” “我带着如玉去了一趟盛家大宅,见了盛明玉。原想着把她哄乖,让她顺顺利利地嫁过来的。可谁知道,她竟不愿嫁到咱们家来!还说要与儿子退婚?” “什么?她当真这么说的?” 听着石泉说了一番,许氏面上,满是吃惊。 紧接着,她又追问起来。 “她莫不是吃了雄性豹子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想要退婚?这退婚是该她提出来的吗?” “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货色?盛家长房已经衰落,如今的盛国公府,才是如日中天!” “儿呀!她要退婚,也成!她同咱们家退婚了,你便能去盛国公府提亲了,求娶盛如玉。” 石泉有些意想不到。 没想到原来在阿娘的心中,也是盼着他能够和盛明玉退婚的。 屏退了小花厅里头伺候的丫鬟仆妇,许氏留了石泉下来,有事要交代与他。 “听说盛家大宅里头藏着一份前朝的藏宝图,盛国公夫人之所以想要拿走她手上的这间宅子,就是想要得到那张前朝的藏宝图。你可曾向她打听过,那藏宝图究竟有没有?” 许氏之所以一直不让石泉和盛明玉退婚。 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听说盛家大宅里头有一份藏宝图,而那份藏宝图,只有盛明玉一人知晓。 泉儿娶了盛明玉回来,那盛家大宅,不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得了盛明玉,就等于得了藏宝图。 二来便是,听说那盛家大宅之中,还藏着炼制不死仙药的方子。 若是得了方子,这传说中的不死仙药,她也能够得到了。 只可惜她原本打的好好的算盘,就这样落空了。 不行,再怎么说,也得在退婚之前,让泉儿问出那前朝藏宝图才行。 “泉儿,这些日子你先别着急地提出退婚这件事,你先哄着那盛明玉些。至少要从她嘴里,问出我们想要的那些东西才行!还有就是,盛家大宅藏着前朝藏宝图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同旁人提起!” 许氏看着眼前的儿子,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阿娘说的,儿子都明白了。儿子一定不会先提出退婚来的!” 石泉留下来又陪着许氏说了几句,就离了许氏的留香居。 又过了些日子,明珏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做太重的活计。 盛明玉心疼弟弟,就让明珏整日待在屋里,读书习字。 适当地锻炼手上的右手,以便能够更好的恢复。 这一日盛明玉去了妙元仙观出摊,卖了一张炼丹药方,帮了一两个人算命测字。 瞧着天色渐晚,盛明玉就要收摊回府。 路过寿春伯府的时候,盛明玉想起了徐敏。 这些日子不曾见她,听说她回了一趟徐府,事后又被寿春伯夫人和齐名,哄着骗着又回了齐家。 盛明玉知道齐名肯定不待见自己,所以她并不想入府去见徐敏。 而是找了寿春伯府的门房带了话去给徐敏,请了徐敏出来,她就在寿春伯府外的茶楼,等着她来。 没过多久,徐敏得了消息,就带着丫鬟出府,来了盛明玉所在的茶楼了。 “明玉,不知你把我喊出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看着徐敏的气色不错,穿戴整齐,打扮显得年轻,就知道这些日子在寿春伯府,想必齐名也没有太过为难于她。 第二十八章 徐大舅舅 瞧着徐敏如今这样的模样,比起那日在普济寺外遇见她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盛明玉的心里也为着她高兴。 “徐敏表姐,不知你这些日子在寿春伯府,过的如何?齐名又是怎么待徐敏表姐的?” 虽说看着徐敏的精气神极好,但盛明玉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索性还是问问得好。 “明玉,我这些日子在寿春伯府很好,齐名待我,如同往常一般。” “只是寿春伯夫人见我回了一趟徐家,心中对我起了忌惮之心,每日让身边伺候的丫鬟来看着我,不许我私自外出!” “今日齐名陪着寿春伯夫人去了城外的山神庙祈福去了,我才得以出来。” 徐敏这样说着,盯着看了盛明玉一眼。 见盛明玉面上挂满了笑容,方才她心里的提防,才渐渐消散来。 没了一个妙儿,若是徐敏再没有孩子,没有依靠,保不齐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妙儿。所以她必须提醒徐敏几句。 “徐敏表姐,齐名那厮心里,总还是有徐敏表姐的几分位置的。” 如今徐敏的还年轻,就算没有孩子也行。 可再过些年,徐敏表姐年纪越发大起来,若是没了孩子,就等于徐敏表姐在寿春伯府,没有任何依靠。 “明玉不知道徐敏表姐心中是怎么想的,我还是想劝劝徐敏表姐,和齐名有了孩子,总比没有孩子要好。以后在寿春伯府,孩子就是徐敏表姐的依靠。” 盛明玉这样说,徐敏应该能够听进去的。 果不其然,徐敏听着盛明玉这样说了之后,沉思片刻,才答道。 “明玉,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请你放心!” 盛明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徐敏是为数不多待她和明珏好之人,所以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遭了旁人的欺负的。 所以她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徐敏的。 “明玉,这些日子我听说了,与你有婚约在身的那永定侯世子石泉,其实并非瞧上了你,而是瞧上了盛国公府的盛如玉!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徐敏怕盛明玉不知此事,一心只念着那石泉,被石泉蒙在鼓里。 其实这些事情,不用徐敏来提醒她。 她自然也知晓。 所以她想要和石泉退婚,既然石泉一心一意想要娶了盛如玉回府,她索性就成全了他们二人。 见盛明玉不说话,低下头,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徐敏叹了一口气,就道。 “明玉,那石泉,也不是什么好人。这门婚事,若是你想要退了,便去府里,求了爹爹做主!我爹做为明玉的舅舅,是不会坐视不管,看着明玉遭了永定侯府的欺负的。” 盛明玉曾经动过去徐府求了徐大舅舅来做主的念头。 她想要请徐大舅舅,随着她一起去了永定侯府,退了她与石泉的这门婚事。 可这些年来,徐大舅舅从来不曾管过她们姐弟二人。 盛明玉心里也拿不准,到底她去了徐府之后,徐大舅舅会不会帮她? 不过就算徐大舅舅和徐家不肯出面来帮她,她也有自己的法子。 她看出了盛如玉只想要一人嫁入永定侯府,并不想带上她。 所以她只要从盛如玉这里下手,就一定有办法。 不过石泉一心一意想要娶了盛如玉。 她便从中作梗,让石泉娶不了盛如玉! 石泉呀!石泉,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与我退婚,然后娶了盛如玉吗? 既如此,我便让你这个想法落空,让你谁得娶不了。 看着盛明玉不说话,徐敏还以为她在想着什么事情。 摇了摇盛明玉的身体,把盛明玉的思绪,瞬间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明玉,你若是真的想要退了与石泉的婚事,就去徐府,找我爹爹吧!我已经同我爹爹说好了,无论如何,我爹爹都是会帮着你的。” 徐敏的爹爹,便是徐家大舅舅。 若是徐敏肯开口在徐家大舅舅面前,帮她说几句。说不一定徐家大舅舅,真的愿意帮她。 和她一同去了永定侯府,当着永定侯夫妇的面,退了这桩婚事。 盛明玉和徐敏又说几句,交代了徐敏几句要保重自己身体的话后,盛明玉福了一礼,便要回府去了。 今日宋锦出府的时候,没有带上银两。 所以回去的时候,盛明玉并没有叫马车,而是直接走了回去。 刚进了府里,只见明珏正摇头晃脑地在院里念着书。 听见了动静,明珏转过头,就见盛明玉出现在自己面前。 明珏不知道今日盛明玉去了哪里,一开口就问了今日盛明玉去了哪里。 “姐姐,今日你去了哪里?明珏一直在家里等着,迟迟不见姐姐回来,明珏心里担心坏了,还以为姐姐又遇见什么歹人了呢。” “胡说八道!姐姐怎么可能遇见什么歹人?姐姐有天上的福星保佑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盛明玉说着,伸出手捏了捏明珏有些婴儿肥的脸庞。 明珏被盛明玉这样捏了一下婴儿肥的胖脸,一下子叫了起来,想要骗盛明玉。 “姐姐,方才你捏疼明珏了!明珏想要吃烧鸡,城里五芳斋的烧鸡,他们家的烧鸡,味道最是好了。以前上街的时候,你总要给我买的。” “今日我想吃,姐姐就给我买一只回来,好不好?” 明珏抱起盛明玉的手臂,开始晃了起来。 看着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明珏,盛明玉的面上,又笑了起来。 “明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整天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是要吃这个,就是要吃那个。马上就是要科考的人了,该长大了!” 盛明玉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道。 听着盛明玉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给自己买烧鸡了。 明珏的小脸,一下子就嘟了起来,双手插腰,就道。 “姐姐,又没有人规定说,大人不可以吃烧鸡的。明珏已经是大人了,想要吃烧鸡!” “五芳斋的烧鸡!姐姐让安心给我买去!” 明珏一面说着,一面又紧紧拉着盛明玉的胳膊,开始摇晃起来。 要不是瞧着盛明玉给安心使了眼神,让安心拿了银子下去买烧鸡,明珏迟早把盛明玉给摇散架了。 第二十九章 辟邪宝玉 第二日一大早,盛明玉亲自送着明珏去了私塾。 交代明珏身边伺候的小厮守忠几句,让守忠保护好明珏,盛明玉带着安心,打算去前头的集市看看。 最近她在《太上玄妙经》里头发现了几道驱邪挡灾的符咒。 她瞧着那符咒很是简单,想着去买些黄纸,朱砂,符笔来学着画几道驱邪挡灾的符咒,到时候去五岳观,三仙观出摊的时候,卖炼丹药方的时候,顺带还可以再卖几张符咒。 只是盛明玉领着安心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卖自己想要东西的店铺。 瞧着不远处有一家即将关门的纸扎店,盛明玉拉着安心的手,就进了纸扎店。 正准备关门的纸扎店老板,瞧着突然进来的盛明玉和安心,放下手中的门板,走近盛明玉。 细细打量了一番盛明玉和安心的穿着打扮,纸扎店老板瞧出了她们二人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和丫鬟。 只是一个姑娘带着个丫鬟,来他的纸扎店,来买什么的?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盛明玉打量了一番屋里的陈设,瞧着店里虽摆着大量的纸扎人,还有叠好的元宝蜡烛,其他的,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老板,你这里有黄纸,朱砂,符笔吗?” 盛明玉开口问道。 听着姑娘说出黄纸朱砂的时候,安心也懵了片刻,姑娘买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难不成姑娘打算从摆摊骗人的神棍,变成降魔伏妖的天师了? “姑娘说的这些东西,我这里都有。只是已经许久没人来买了,要不是姑娘今日提起,连我都差点忘记,原来我的店里,还卖着这些东西。” 纸扎店老板嘴上说着话,两只手却一刻没有停歇下来。 马上就帮盛明玉找出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姑娘,朱砂二两银子一盒,黄纸一两银子一千张,至于姑娘方才所说的符笔,本店只有两支了。” “是用千年的茅山竹制作而成的,上头还用祖传的茅山镇妖符,裹在了符笔的笔杆上。” “这两根笔,若是换作别人,我才舍不得卖呢,不过瞧着姑娘应该是个懂行的。一支符笔五十两银子,两支符笔就收姑娘九十两银子。姑娘觉得如何?”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支笔,盛明玉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和普通的毛笔,并没有什么不同呀! 竟要五十两银子一支,九十两银子两支。 这纸扎店老板,可以去钱庄抢钱了。 老板看着盛明玉面上那副犹豫的模样,猜中了盛明玉应该是瞧上了这两支笔,之所以迟迟不肯言语,只怕是想要和他杀价格吧! 老板在心里想了半天,又想了一个主意出来。 “姑娘,若是你肯花九十两银子买下这两支笔,方才姑娘所需要的朱砂和黄纸,我大可以送给姑娘。还可以再送姑娘一方辟邪宝玉!” 老板话罢,一点也不含糊,把盛明玉所需的黄纸和朱砂,都装在了一个盒子里,随后又从柜台下面,拿出来一个红漆木雕的锦盒。 吹开盒面上的积灰,老板把盒子打开来,拿出了那块方才他口中所说的辟邪宝玉。 辟邪宝玉通体红色,玉质温润,不过上头却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裂痕。 若是没有那些个深浅不一的裂痕,凭着这块辟邪宝玉的玉质和雕工,这么说也得值几百两银子。 不过如今有了那些个裂缝,这块辟邪宝玉,也就一文不值了。 盛明玉接过老板递来的那块辟邪宝玉,细细感受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同其他玉佩,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这样的玉佩,安心自己都有好几块了。 盛明玉可不稀罕! “老板,你且先与我说说,到底这块辟邪宝玉,有什么用吧?” 看见了盛明玉眼中的轻蔑,纸扎店老板的面上,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一本正经地给盛明玉解释道。 “姑娘,你可别小瞧了这块辟邪宝玉。这块辟邪宝玉,已经帮六个人挡过灾了!” “这块辟邪宝玉之所以叫辟邪宝玉,是因为它可以在你发上危险的时候,发出一道红光出来,为你挡灾!” “每帮一个人挡去一个灾难,这块辟邪宝玉之上,就会多出一条裂缝,宝玉也就会失效一次。” “想让宝玉恢复功效,只能等到七七十九天之后,待宝玉吸收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后,便能再次有效。” 老板这些话说的有些邪乎,不仅安心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就连盛明玉,也不太敢相信。 就眼前这一块小小的辟邪宝玉,能够替别人挡灾? 看着盛明玉和安心面上,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老板在心里叹了几息。 果然,他的这些话,还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不过为了哄骗盛明玉把那两支毛笔给买下,老板不得不又重新组织了一次语言。 “姑娘,我知道我的这些话,你们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既然二位姑娘不相信我方才所言,二位姑娘仔细看看那辟邪宝玉上,看看上头是否有六道裂痕?” “这块辟邪宝玉,我已经卖出去六次了,结果卖出去还没到三日,就有人过来退货,说宝玉失了功效。” 听着纸扎店老板方才那些话,盛明玉突然想起来,她在爹爹书房墙缝之中找到的那两本经书,其中一本《太上清明经》,上头记录了这世间一种奇特的宝玉,不过名字不是叫辟邪宝玉,而是叫通灵宝玉。 据说得了这块玉佩,可以借助玉佩的能力,上与神灵沟通,下与幽魂沟通。 最后这块宝玉,被茅山派最后一任掌门人清风道人所得,清风道人凭借这块玉佩,降魔除妖,为世间做了不少好事。 后来清风道人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仙,这块玉佩,也就从此失传了。 不过经书的后面,记载了两条关于这块通灵宝玉最后的去向。 其一,编撰经书的张天师,说宝玉仍在清风道人的身上,只是清风道人的遗体,已经找不到了,这块玉佩自然也就不得所综。 还有一个说法,似乎是得到这本经书的第一个人注解的,说这块玉佩,还存在于人世间,只是具体在哪里,他自己也讲不清楚。 或许眼前这块所谓的辟邪宝玉,就是和那通灵宝玉有一样奇效的法器吧? 既如此,她姑且就相信那老板一回。 “老板,看在你把这块宝玉说得这么厉害的份上,我就出八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两支笔,还有就是,方才老板承诺我,要送我的那些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盛明玉此话一出,安心在心里面给姑娘轻轻鼓了鼓掌。 姑娘一番话,就让老板少赚了十两银子。 “八十两就八十两吧!算我倒霉,今日遇到了二位姑娘!” 纸扎店老板一面抱怨,一面又极不情愿帮盛明玉把那些物件都放进了锦盒中。 第三十章 来送银子了 出了纸扎店,盛明玉要让安心去雇一辆马车的时候,只见石泉带着两个小厮,正站在不远处的茶楼前,来回踱步。 看他的模样,似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不过瞧他一脸极不耐烦的模样,想必他已经在那,等了许久了。 不过石泉到底在等什么人呢? 盛明玉和安心躲在纸扎店的巷道旁,远远地观察了一番,迟迟不见石泉所等之人过来。 也不见石泉朝茶楼里去,环顾了一番四周,又继续杵立在原地。 难不成石泉,今日是专程在来这里等她的? 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她今日出门的时候,走了角门,府里伺候的人该是不知道才对? 不过今日她送明珏来私塾的时候,路上被旁人瞧见了,说不准就是那个时候走漏消息的。 既然他在这里等着自己,那她不过去就是。 盛明玉拉着安心的手,转过身进了一个隔壁的一个巷道,打算穿过巷道,去隔壁街雇一辆马车回府。 穿过巷道,盛明玉来到了朱雀街隔壁的丹凤街。 朱雀街和丹凤街,都是商业街,都有很多店铺。 盛明玉拉着安心,正要朝着马车行走去的时候,只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明玉姑娘,我家姑娘有请!” 是盛如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彩环。 盛如玉不算聪明,她的一些主意,都是彩环在一旁,帮着她出的。 彩环今日特地披上了袍子,掩住了自己的身形,想必是要掩人耳目。 安心看了眼面前的彩环,有些敏感地扯了扯盛明玉的衣角,似是想要提醒她。 彩环此来,似乎是不怀好意。 安心刚扯了扯盛明玉的衣角,彩环就识破了她的小动作,面上笑了笑,对着盛明玉淡淡道。 “还请明玉姑娘放心,我家姑娘请了明玉姑娘过去,是有要事同明玉姑娘商量。” 说着,彩环放低了声音。 “我家姑娘之所以要请了明玉姑娘过去,是想要同明玉姑娘说前些日子,明玉姑娘要的银子之事。” 难不成是盛如玉已经筹措好了那三千两银子? 来让她过去拿的? 盛明玉不知盛如玉耍什么花招,不过她还是跟着彩环去看看,看看盛如玉到底想要和她商量什么事情? 见盛明玉点了点头,彩环就带着盛明玉绕过了几家铺子,来到了一辆停在巷道旁的马车上。 “我家姑娘就在马车里,还请明玉姑娘上车!” 彩环说着,下一步上了马车,撩开车帘,让盛明玉进去。 随后彩环下了马车,和安心一起,守在了马车外头。 盛明玉上了马车,只见盛如玉已经坐在马车之中,一袭粉色衣裙,发上簪了几支珍珠翡翠簪,施了淡妆,朝着盛明玉笑了笑。 “明玉,之前你同我说,若是我筹齐了三千两银子,你便会从石泉哥哥身边离开,此话可还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怎么会不当真呢?” 之前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无非是想要刺激刺激盛如玉罢了。 她知道盛如玉一时之间也凑不齐这么多银子。 没成想盛如玉为着能够嫁到永定侯府,竟凑齐了这么多银子。 见盛明玉答应,盛如玉把身旁的那个红漆木雕鸳鸯的锦盒,递给了面前的盛明玉。 “你打开来瞧瞧!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盛明玉打开锦盒,里头放了三张一千两的银票。 核对过银票上头的日期,是近些日子才兑换的。 这些银子,盛如玉凑了数月,终于凑齐了。 “盛明玉,拿了银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这些日子东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想必你也听过了吧?” “他们都在传,说石泉哥哥只中意我,但顾念这和你的这桩婚事,是两家长辈皆在的时候,定下来说,不能轻易违背,所以石泉哥哥不得已才会娶了你的。” “就你这样的货色,没有家世,父母皆亡的孤女,凭什么能够嫁给石泉哥哥?” “石泉哥哥是我的,谁都别想夺走!” 盛如玉要她的石泉哥哥,而盛明玉,只想要那三千两银子罢了。 有了这三千两银子,这石泉于她而言,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如玉说的也是,石泉公子相貌不凡,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样的男子,可是世间不可多得之人。不过这样的人,我却是瞧不上的。” “盛如玉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说到做到,叫你放心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去永定侯府退婚,也能成全了你和石泉!” 盛明玉说着,面上笑了笑。 她会去永定侯府退婚,不过不是为了成全石泉和盛如玉,她是想要摆脱了这门同永定侯府的婚事。 什么狗屁永定侯府,她盛明玉瞧不上! 既然盛如玉要去,便去试试吧! “既然明玉都这样说了,还请明玉能够说到做到。能够去永定侯府,把这门婚事退了!” 盛明玉不想继续待在马车之中,更不想再瞧见眼前的盛如玉,拿了银票就下了马车来。 盛明玉下了马车之后,盛如玉撩开车帘看了盛明玉一眼,随后叫了彩环上车,又吩咐车夫启程。 盛如玉心中有一丝奇怪,为何盛明玉今日答应得会如此爽快? 一点也不像她以往的作风? 以往她若是和盛明玉提及了此事,盛明玉说什么都不愿答应。 怎么如今又答应了? 还有就是,方才她提及石泉的时候,盛明玉的眼神,也和往常不一样了。 看她方才的眼神,似乎是对石泉,并无什么感情了。 彩环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总觉得,明玉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行为举止,说话语气,皆和往日不大一样。 “姑娘,奴婢觉得,明玉姑娘答应得这么爽快,会不会挖了什么陷阱,就等着姑娘去跳?” 听彩环这么说,盛如玉微微一愣。 彩环说的很有道理,盛明玉答应得这么爽快,说不定早就挖好了什么陷阱,就等着她去跳了。 以盛明玉如今的心思深沉,说不一定就是这样。 回了盛国公府,盛如玉细细想了一番彩环方才的话,彩环说的有一定道理。 盛明玉如今变得和往常不大一样,她需得小心应对才是。 盛如玉在盛国公府,有自己的一个院子,采月阁。 临下马车之前,盛明玉说想要要回,以前盛如玉戴着的那对玫瑰金簪。 那对玫瑰金簪上头镶嵌了两颗不大不小的红宝石,放在阳光下,宝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这是原先盛家大宅的旧物,后来盛明玉父母亡故之后,被盛国公夫人搜刮走的。 “姑娘找这个做什么?这是以前夫人给姑娘的簪子。” 彩环没听清楚下车的时候,盛明玉对盛如玉说的那些话。 所以对盛明玉想要这对玫瑰金簪的事情,并不知情。 “盛明玉说想要这玩意,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的?像这样的簪子,我那首饰盒,不知有多少。拿去盛家,给盛明玉。” 盛如玉说着,把那金簪装在木匣里,递给了彩环。 彩环得了吩咐,坐了马车就来到了盛家。 小花厅里,盛明玉坐在屋里喝茶,彩环由安心引着进了小花厅。 “明玉姑娘,你要的玫瑰金簪,我家姑娘已经找到了。我家姑娘说,这玫瑰金簪可以给明玉,但是明玉姑娘这几日就必须去永定侯府,退了这门婚事。” 盛如玉这是不放心她,担心她会耍诈。 不过她并不在意,不放心她就不放心她,难不成盛如玉还能亲自瞧着她去永定侯府退婚才甘心吗? “彩环,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让她不必担心,我既答应下来,就会说到做到的!” 盛明玉话罢,让安心亲自送着彩环出去。 等徐敏和徐家大舅舅说过之后,她再去徐府,同徐家大舅舅说说,徐家大舅舅或许能够看在徐敏的面上,帮着她退了这门婚事。 书房里,盛明玉让安心守在屋外,她自己在屋里翻开着那本《太上清明经》,翻开了讲了符箓的那一页,盛明玉挑了几个简单的辟邪正气的符咒,开始照葫芦画瓢起来。 盛明玉没学过画画,不论怎么画,就是不太像。 画废了十几张黄纸之后,终于画出来一道和经书上符箓一模一样的辟邪符。 盛明玉拿起符咒,细细吹了吹,待朱砂干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折起来,这是她给明珏做的平安符,保佑明珏平安的符咒。 接下来她准备再画几道家宅平安符,吉祥如意符,到时候等去五岳观,三清观出摊的时候,再卖这些符咒。 到时候她只消说,这些符咒都是在观里由大师开过光的,那些个前来算命测字之人,必会深信不疑。 到时候她还怕这些符咒不够卖的。 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安心的声音。 “姑娘,公子来了!” 盛明玉正要起身去开门,明珏已经推门进来了,看见了盛明玉在书案上画着鬼画符。 明珏忙走了过去,拿起盛明玉画好的其中一道符咒,细细看了起来。 “姐姐莫不是也听说了江州柳州弄无头鬼的事情了?” 无头鬼? 盛明玉不知道明珏在说什么,就问了句。 “明珏在说什么无头鬼?江州柳州什么时候闹起了无头鬼?” 安心走了进来,听见盛明玉这么问了句,忙回道。 “姑娘,前些日子有人从江州柳州回来,说是江州柳州闹了瘟疫,能够让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猛兽,那些人即便杀死了,也会继续活过来。老百姓都叫他们无头鬼。” “如今江州柳州,人心惶惶,再加上盗贼乘机肆虐,已没人敢过去了。江州柳州的百姓,则是闭门在家,生怕出门染上那要命的瘟疫。” “安心说的是,如今城里的这些个大大小小的道观寺院庵堂,听说这件事之后,弄出了一种辟邪的符咒,说是能够抵御瘟疫,就和姐姐现在画的这个差不多。” 听着安心和明珏一前一后说了这许多,盛明玉才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是江州柳州闹了瘟疫,这些日子去三清观五岳观进香祈福的人,才会多了起来。 正好这些日子人心惶惶,符咒畅销。 她得多画几道符咒了。 “明珏你留下,帮姐姐再画几道符咒,过两日姐姐去出摊的时候,才有符咒来卖。” 明珏要走,盛明玉一把抓住了明珏,递了符笔给他。 让他照着自己先前画成功的那几道辟邪符,再临摹几道出来。 明珏迫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帮盛明玉临摹起符咒来。 第三十一章 退婚(一) 又过了几日。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私塾里学生都是挤在一起,已有几个学生听着先生讲学的时候,就中暑晕倒的。 为此,私塾的讲学先生,就给私塾里的学生,放了几日假,叫他们回去好生休息几日。 待过些日子,天气凉下来之后,再回私塾。 盛家大宅的书房里,盛明玉趴在案上,一笔一划勾勒着那些个驱邪挡灾的符咒。 安心手中捧了茶水,站在盛明玉的身旁,聚精会神地瞧着盛明玉在画符咒。 就在这几日,盛明玉得了一个消息,说是永定侯石璋得了皇命,去江州赈灾的时候,遭流民咬了一口,咬在手臂上,数日不见好。 反而被流民咬到的伤处,日渐化脓,流血不止。 石璋的精神,也越发差起来。 到了东京城的时候,盛明玉听说石璋已病得不行了,神志不清,喊着要吃人肉,喝人血。 此事传到了宫中,官家龙颜大怒,亲自出宫去了永定侯府看了石璋。 瞧着石璋已经神志不清,就让皇城司从侯府接走了石璋,送去了京郊的庄子,由几位御医院的太医亲自看着。 不过这些日子,城里又有人传出来消息。 说石璋的伤势已经大好,已经搬回侯府去了。 不过她叫安心借着去见石泉的时候,偷偷和永定侯府的仆妇打听过,石璋至今未曾回侯府。 那些消息,约摸是皇城司递出来的假消息。 不过皇城司为何要递了这样的消息出来,盛明玉不大清楚。 大概可能是,官家不希望石璋重病的消息,传遍整个东京城吧? 她在得了永定侯石璋不曾回府的消息时,安心又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永定侯夫人许氏听说她要提出退婚之后,斥责了石泉几句,而后又答应了石泉要求。 在那永定侯夫人许氏的心里,想必也是盼着能够退了这门婚事的。 她早就知道那许氏瞧不上自己,之所以迟迟不曾提出退婚,是因为这门婚事,是盛明玉父母在时,就定下的。 当时的永定侯府不过是东京城里一普通人家。 而盛家长房那时却是如日中天。 永定侯府攀上盛家长房这门亲戚,算是攀上高枝了。 那时她们绝不会想着退了这门婚事。 但瞧着如今盛家长房已经没落,盛家二房,也就是盛国公府,凭着宫中盛贵妃的恩宠,一举越到大陈第一世家的位置。 以永定侯府一惯捧高踩低的性子,自然是想着同盛明玉退了婚,到时候就可以把盛如玉,光明正大地迎娶回来了。 永定侯府这些个小心思,她怎么会不知? 不过能得了盛如玉的那三千两银子,还拿回来那对玫瑰金簪,退了这门同石泉的婚事,也是值得的。 再说她对石泉,并未有过任何感情。 退了婚事,总不会吃亏就是。 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去徐家,求得徐家大舅舅的同意,随她一起去永定侯府,退了这门婚事。 徐家在丹阳街上。 两日前她和徐敏通了消息,徐敏今日会从寿春伯府回了徐家,她会和徐大舅舅说起自己的事情来的。 盛明玉让明珏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读书之后,带着安心,雇了一辆马车,就去了丹阳街。 徐家是军功出身的人家,徐家大舅舅徐定元,早年是能征善战的征西将军,平定西川之乱以后,徐大舅舅受了伤,就回京来养伤了。 当时的官家怜惜徐大舅舅,让徐大舅舅在京中养伤,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不过盛明玉清楚,当今官家不是让徐大舅舅在京中养伤这么简单。 徐大舅舅在征西军中,极由威望,手底下的将士,都服从徐大舅舅的管辖。 大陈朝建朝的时候,太祖皇帝也是武将起家的。 所以担心臣下有样学样,一直以来用文臣来弹压武将。 守边的武将,三年一换。 徐大舅舅在军中得了人心,官家心中必定忌惮,让徐大舅舅留在京中,名义上说是让徐大舅舅在京中养伤,实际上却是暗中派人监视徐大舅舅。 进了徐府,引路的婆子引着盛明玉去了小花厅。 婆子说徐大老爷和徐大夫人,还有徐敏,已经在小花厅里头等着她了。 进了小花厅,盛明玉果然见到了徐大舅舅,还有徐大舅母。 徐定元和母亲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过早年的时候,却还是关系不错的,后来母亲嫁入了盛家,关系才逐渐恶化的。 徐定元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面上带了些许的笑意,因着坐在徐大舅母李氏的身边,徐定元的手,时时刻刻都紧紧握着身旁的李氏。 李氏的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实际上已经过了五十,李氏擅长保养,又擅长煲汤下厨,做药膳。 所以李氏的面容,看上去没有徐定元那样苍老。 李氏看见婆子引着盛明玉进了花厅,赶忙朝着盛明玉招了招手,又让丫鬟搬了绣凳过来,盛明玉就坐在绣凳之上回话。 “明玉,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敏儿说了。那永定侯府,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你爹娘去的早,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在撑着盛家,护着明珏。若是你真的不愿嫁去永定侯府,这门婚事,退了便退了吧!” 李氏说话的时候,盛明玉注意到了一旁的徐敏。 徐敏朝着盛明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李氏话罢,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徐定元,徐定元同样看了身边的李氏一眼,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盛明玉。 “明玉呀!你的事情,敏儿都同我们说了。你和石泉的这桩婚事,是你爹娘在时,就定下来的了。若是想要退婚,需得长辈出面。” “这些年,舅舅一直不曾对你们姐弟二人有过什么照拂,如今舅舅陪着你去了永定侯府,退了你与石泉的这门婚事。算是对你那九泉之下的爹娘,有个交代了。” 听着徐大舅舅这么说,很明显是答应她了,要随她一起去永定侯府,退了这门婚事。 盛明玉从绣凳上起身,跪了下来,给面前的徐大舅舅和李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大舅舅和大舅母的恩德,明玉这辈子都铭记在心,不敢遗忘。” 看着盛明玉突然跪下,李氏赶忙起身,把盛明玉从地上搀了起来。 “傻孩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些事情,都是我与你舅舅的分内事。我们帮你,也算是对得起你那九泉之下的爹娘了。” 李氏搀起盛明玉,亲自拍了拍她方才跪下时,衣裙上沾上的灰尘。 “既然是要退婚!那么今日就去吧” 第三十二章 退婚(二) 永定侯府在石鼓巷,距离丹阳街不远。 坐车的话,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出徐家的时候,徐定元瞧了一眼盛明玉雇来的马车,觉着那马车破败不堪,里头又没什么陈设,就提议让盛明玉坐了徐家的马车,同他一起去石鼓巷。 盛明玉原先不想和徐定元同坐一辆马车,但思来想去,还是上了马车。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十转,终于到了位于石鼓巷的永定侯府。 看着面前的高门大户,盛明玉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阵感慨。 在原身的记忆里,她是盼着能嫁到这样的高门大户来的。 她想着,若是嫁给了石泉,便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叫明珏同她一起,过上好日子。 只不过,在她看清楚石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这样的想法,她便不会再有了。 盛明玉在心底里深深吸了几口气,随着徐大舅舅,一同进了永定侯府。 徐大舅舅叫随身的小厮,扣开了永定侯府的大门,先是出来一个守门的小厮,之后又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 管事识得盛明玉,是自家公子的未婚妻,入府禀报之后,石泉也跟着出来。 管事不过才进去一会,片刻之后,就引着石泉到了院子里。 石泉先是打量了盛明玉一番,又把目光,投在了盛明玉身前的徐大舅舅身上。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找盛明玉的下落,他去了几次盛府,皆没有见到盛明玉。 守门的婆子说盛明玉出去外头了,不知何时回来。等了几次,没等着盛明玉回来,石泉也渐渐失了耐心。 不过盛明玉今日,怎么会想着上他们侯府的门来? 还把她的亲舅舅,也带了过来。 还没等石泉反应过来,盛明玉已经走近了石泉,面容冷淡,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地,未曾带着一丝一毫的感情。 “石泉公子,不知侯夫人可在?我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要同侯夫人商量的?” 有要事要同母亲商量? 石泉盯着盛明玉看了半晌,眼前的盛明玉,心中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她要找母亲,究竟要做什么? “盛明玉,你今日过来做什么的?老老实实同我说清楚,这些日子,你一直闭着我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盛明玉并未回答他方才的问题,而是避过他的那些问题,直接问道。 “石泉公子,不知侯夫人可在?” 石泉被盛明玉冷冰冰的面容,冷冰冰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一把拽过盛明玉的手,高声问道。 “盛明玉,你今日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找我母亲做什么?” “退婚!和石泉公子退婚!” 盛明玉简单明了地回了他,挣脱了他那只紧紧拉着她的手的手。 退婚? 石泉把眸光投在了盛明玉的脸上,细细打量起来。 敢情她今日带着徐家的人过来,是来和他退婚的?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丫鬟走了过来,朝着盛明玉福了一礼,就道。 “盛姑娘,我家夫人有请!还请两位随着我过来!” 盛明玉点了点头,从石泉身旁绕开,跟着丫鬟就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院子。 院子里,永定侯夫人正在廊下逗着雀鸟。 廊下挂着数十个鸟笼,每个鸟笼里,都装着一只品种不一的金丝雀。 许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了眼进了院子的盛明玉和徐大舅舅。 许氏得了诰命,所以在府里,穿着打扮惧是不凡。 “明玉,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难不成是这么些日子不见,想伯母了?过来,让伯母好好瞧瞧你,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又是这样假惺惺的问候。 若是换作以前的盛明玉,或许还会相信许氏这些话。 可如今的她,却是不会相信许氏那些话。 许氏不过是瞧着有外人在场,装模作样给外人瞧的罢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关心她。 “侯夫人,明玉今日过来,是有事与你商量。” 还没有等盛明玉把话说完,许氏就突然开了口,抬起头看了眼盛明玉,面上就笑了起来。 许氏的笑声,极其吓人。 “这么些日子不见,听说明玉的胆子,越发大起来了?” “今日是过来退婚的?也不找面镜子,仔细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就凭你这样的姑娘,我家泉儿愿意娶你,你能够嫁到我们永定侯府,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如今还带着人过来退婚!你还要不要礼义廉耻了?没有侯府这些年的接济,你和你那弟弟,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许氏说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盛明玉。 之前她就在石泉的口中,听说了盛明玉的种种了,没曾想,她今日竟胆大妄为到上门来退婚。 面对许氏那些言语,盛明玉并不在意。 许氏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讽刺她,她和明珏之所以能活到如今,靠的都是永定侯府的接济。 我呸!永定侯府,何曾接济过她们姐弟二人? 许氏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看着盛明玉不说话,许氏又开始斥骂起来。 “盛明玉,就你这样的货色,白送给我们家,我们也是不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退婚吗?你去写了退婚书来,我们家签上字,这就退了婚。” 话音刚落,许氏就让丫头拿出了已经准备好的退婚书来。 方才许氏骂了那么多,没成想,她竟然连退婚书也准备好了。 这样还省得自己当面写了。 不过方才许氏说,永定侯府接济过她们姐弟二人,正好当着徐大舅舅在场,她就揭破永定侯夫人许氏那张丑恶的嘴脸,让徐大舅舅好好看看,她们永定侯府,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听着侯夫人方才说,侯府接济过我们姐弟二人,那么我想问问,侯夫人什么时候接济过我们姐弟二人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情?” 许氏没想到,盛明玉竟和她较真起来。 这些年她怎么就没有让人接济过她们姐弟二人了? “明玉,这些年,盛府里的吃穿用度,哪一项不是我吩咐底下人置办的?” “还有泉儿,每回我听说盛府已经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不是让泉儿送了银子过去,难不成那些东西,那些银子,都是叫狗吃了?叫狗用了?” 许氏说着,越发起劲。 指着盛明玉的鼻子,又斥责道。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货色!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长不了记性,是吗?” 许氏说些,递了个眼色给身边伺候的婆子。 婆子马上就懂了许氏的意思,赶忙下去取了藤条上来。 许氏接过藤条,一步一步朝着盛明玉走了过来。 盛明玉并不退让,而是继续待在原地。 今日有徐大舅舅陪着她过来,难不成许氏还敢当着徐大舅舅的面,教训她不成? 第三十三章 退婚(三) 果然,许氏瞧见徐大舅舅站在自己身后,并没有继续上前来,而是停在了原地。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盛明玉这死丫头,竟然真的去了徐家,请了徐定元过来。 她不是听说,盛明玉的徐家的关系,不大好吗? 且面前这徐定元,和盛明玉那死丫头虽是舅侄女,但徐定元和盛明玉的亲娘,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徐定元是徐家庶出的,而盛明玉的生母徐清慧,却是徐家嫡出的姑娘。 这个时候,不知道石泉从哪里钻了出来,装作一副情深义重,不舍退婚的模样。 走近了盛明玉,想要拉起盛明玉的手,却被盛明玉一只手给打开了。 “明玉,你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吗?你是一个姑娘,你可知道退婚对你这样一个姑娘的后果是什么?退婚这件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你还是先随着徐伯父,回去吧!” “石泉公子,这些事情不用你说,我自然明白。我既打定了主意要退婚,就一定会退婚的!” 盛明玉瞪着面前准备来拉她的石泉,怒喝了几句。 “石泉公子,侯夫人,我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侯夫人一直嫌弃我是孤女,不详,不愿我嫁到侯府来。既然侯夫人不愿我嫁到侯府来,今日我便当着我大舅舅的面,和侯府退了这门婚事。” “石泉公子心里面不是一直装着如玉姐姐吗?与我退了这门婚事,石泉公子自然也能去找你的如玉姑娘了。” 石泉没想到,盛明玉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许多出来。 他是喜欢盛如玉,不错,但他也不想退了这门婚事。 他之所以看上盛明玉,想要娶她,无非是因为那张脸,和如玉有几分相像罢了。 但是他和盛明玉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原来他之所以会喜欢她,想要娶她,也不单单只是因为盛明玉的那张脸。 盛明玉和盛如玉不一样。 盛如玉是个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百依百顺,依着你,顺着你的人。 而盛明玉,却是一个爱憎分明,不趋炎附势,也不懂得讨好别人的人。 石泉在心里一顿,朝着盛明玉就跪了下来,一阵哀求道。 “明玉,我承认我从前确实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我的心里面,已经装了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石泉一番海誓山盟,就连站在盛明玉身后的徐大舅舅,听着石泉那些个话,也被感动到了。 不过盛明玉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已决定退婚,所以不会被石泉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给干扰了。 就算石泉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她都不会答应的。 盛明玉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徐大舅舅的身边,有些话,还是必须得让徐大舅舅听见得好,让徐大舅舅做一个见证人。 “石泉公子,我和你的这门婚事,是我父母在的时候,便同你就定下了的。那时你永定侯府,不过东京城里一普通人家,而我盛家当时,却是如日中天,那时你们家与我家定下这门婚事,想必是打定了主意,轻易不会退婚的。”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家盛家已经败落,而你们永定侯府,风头一日大过一日,早就没将我盛家放在眼里了。” “且如今与我们盛家结成亲家,对你们永定侯府往后的仕途,也是一点助力也无。这门婚事退了,无论是对我们盛家,还是对侯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还请石泉公子好好思量一番。” 盛明玉话罢,方才被许氏差下去拿婚书上来的丫头,已经取了婚书过来了。 盛明玉也拿出了十年前,父母与石家定婚时,所保留下来的信物。 当时石家给的是一枚玉佩,而盛家给石家的,是一枚绣了柳叶合心的荷包。 许氏叫人把那枚荷包,递到了盛明玉的面前,盛明玉接过荷包,把怀中抱着的木匣子,递给了那丫头。 “侯夫人,你要的那枚玉佩,已经在这个匣子里了。” 许氏面上难掩震惊和愤怒,她没想到,盛明玉的准备,竟然如此充足,不仅事先准备好了十年前的那封定婚书,还拿出了十年前两家交换的信物。 如今交换了信物,又拿出来婚书,看来这门婚事,真的保不住了。 盛明玉看了眼石家递过来的婚书,和自己怀中那份比对了一下,发现并无什么不妥之后,把两封婚书和那枚信物,一起交到了徐大舅舅的手上,让徐大舅舅代为保管。 “既然这门婚事已经退了,侯府也不留几位贵客下来了,我让人送你们二人出去吧!” 许氏一刻也不愿意再瞧见盛明玉那张嘴脸,喊了丫鬟进来,就要让丫鬟送她们出去。 听着许氏方才话里的意思,像是她们愿意留在这里一样? 许氏要让人请她出去,正好! 盛明玉走近石泉,她有几句话,要亲自对石泉说了,她才肯走。 “石泉公子,这些年来,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之所以之前我不提出退婚,我是想瞧瞧,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成想,你竟和盛如玉那厮,暗中篝和,私相授受。你要记住了,这门婚事,不是你要退,而是我要退!你继续去找你的盛如玉吧!” 听着盛明玉这些话,石泉已经气得脸色发青。 他没想到,盛明玉竟敢这么说他? 她盛明玉就当真那么好吗? 这样的货色,就是白送给他们家,他也是不要的。 石泉心里气不过,一个箭步冲到了盛明玉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盛明玉,你给我说清楚了!方才你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便是,我永定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吗?” 石泉话音刚落,马上叫了几个小厮过来,拦住了盛明玉。 不过她却不怕。 她今日之所以去徐府请了徐大舅舅随她一起过来,就是不畏惧永定侯府的权势。 “石泉,我实话告诉你。别说我,你娶不了,就是盛如玉,你也娶不了。” “你以为盛如玉当真是瞧上了你,想要嫁与你吗?” 盛明玉说这些,不过想刺激刺激石泉罢了。 还没等盛明玉把话说完,石泉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愤怒地,强行拉住面前盛明玉的手,紧紧地拽着,不给盛明玉有机会挣脱出来。 “盛明玉,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货色,就你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不是我当初瞧着你可怜,怕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退婚罢了。” “除了我,还会有谁愿意娶你?我是喜欢如玉不错,我就是想要娶她,怎么样?难不成不行吗?” 第三十四章 退婚(四) 石泉这些话,不仅吓到了盛明玉,更吓到了盛明玉身后的徐大舅舅和廊下由几个小丫鬟搀着的许氏。 盛明玉没理她,从石泉紧紧拽着她的那只手中挣脱开来,马上就要出了永定侯府。 石泉见盛明玉挣脱开来,还想要继续追着出去。 只是还没等石泉追出来,许氏已经喊了几个小厮,拉住了如同疯魔一般的石泉。 许氏也被方才盛明玉的嚣张气焰给激到了,见盛明玉离开,才敢破口大骂道。 “什么东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若是没有我们侯府这些年的接济,那死丫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许氏走到了石泉身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开始劝道。 “儿呀,为了那样一个货色,不值得!娘亲倒是想看看,凭她这样一个货色,能翻出什么浪来。” 出了永定侯府,到了徐府的马车旁。 临上马车之前,徐定元把盛明玉拉到了隔壁无人的巷道之中,交代了几句。 “明玉,既然你已经同永定侯府退了婚,日后的婚事,只怕是要大受影响的。舅舅心疼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日后该怎么办才是?” 徐定元看着盛明玉,眼中带了惋惜和怜爱。 虽说在此之前,盛明玉和徐定元,没有太多的往来。 但是今日她从徐定元的眼神里瞧出,徐大舅舅心底里还是对她很疼爱的。 至少方才在永定侯府的时候,徐大舅舅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几次把盛明玉护在了自己身后。 盛明玉挺直了背,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的倔强,她从不畏惧永定侯府的权势,所以也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更不会因此影响了自己日后的婚事。 若她以后,找到的是一个真的喜欢她,心里装着她的良人,定不会在意她的这些种种的。 “大舅舅,这次多谢您了。这次若不是大舅舅陪着明玉过来,还不知道永定侯夫人会不会答应退婚的,还请大舅舅受明玉一拜。” 话罢,盛明玉马上就跪了下来,对着徐大舅舅行了大礼。 徐大舅舅赶忙把盛明玉从地上搀了起来。 “明玉,这些年我对你们姐弟二人,一直没怎么照顾,不知你们姐弟二人,过得竟如此不好。如今既然舅舅知道了,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明玉放心,只要有舅舅在一日,定不会让永定侯府那帮家伙,欺负了你的。” 盛明玉点了点头。有徐大舅舅这番话,她就放心了。 徐定元不放心盛明玉独自一人回去,生怕永定侯府会在盛明玉回去的路上,暗中报复,就用了徐府的马车,亲自送着盛明玉回了盛家大宅。 进了盛家,安心凑近了盛明玉。 她有几句话,想要当面和姑娘说。 “姑娘,今日您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冒险了?若是小公子知道您今日去了永定侯府退婚,只怕小公子心里,又该为姑娘担心了。” “还有便是,如今永定侯不在府中,姑娘今日去退婚,不知侯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管他怎么想? 左右不会阻碍她退婚就是。 再说了,如今石璋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盛明玉看了身后的安心一眼,勾了勾唇角,拍了拍安心的手,让她不比如此担心。 “安心,你就放心好了,就算是永定侯知道这件事后,也无力回天了。彼此双方的信物,已经互换过来了,还有婚事,如今两封都到了咱们手里。就算永定侯知道了此事,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也都没办法了。” 安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今日明珏没去私塾,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学习。 不过她去了永定侯府退婚这件事,与其一直瞒着明珏,让明珏误会,还不如她现在就去告诉了他,好让他能够有一些心理准备。 来到了明珏的书房,盛明玉看见明珏正伏案练着书法。 听见了门框传来的响声,明珏就知道有人进来了。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姐姐过来了。 果不其然,明珏一抬起头,只见盛明玉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姐姐,你回来了!明珏很想你!听说姐姐今日去了集市,不知道姐姐可买了什么回来?” 明珏站起身来,朝着盛明玉走了过去,一把拽住盛明玉的手,拉着她就到了书案前,想要让盛明玉看他方才写的书法。 “姐姐快些看看,看看明珏进步了没有?” 盛明玉哪里懂什么书法? 不过写的好坏,她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看着明珏写的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盛明玉索性就夸了明珏几句。 “明珏的书法进步了,写的越来越好了。” 拉着明珏坐到一旁的竹椅上,盛明玉就把今日去了永定侯府同石泉退婚之事,告诉了明珏。 “明珏,姐姐今日请了徐大舅舅,陪着姐姐一起去了永定侯府,退了姐姐与石泉的婚事,从今以后,姐姐和石泉,再没有婚约在身了。”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怎么突然想着去永定侯府退婚呢?难不成是石泉那厮,惹了姐姐?” 明珏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又问了盛明玉几句,想要彻底了解清楚。 怎么好端端地,姐姐会突然请了徐大舅舅,陪着她自己一道去永定侯府退婚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盛明玉叮嘱了安心守在屋外,她有要事和明珏单独说。 “明珏,你也知道,石泉那厮心中,根本就没有装着姐姐!” “且那永定侯夫人,一惯瞧不上姐姐,就算姐姐嫁去了侯府,只怕过的也不是好日子,还要整日受那永定侯夫人和石泉的闲气。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就退了婚。” 听着姐姐的这些话,明珏还是觉得太震惊了。 在他的心里,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是可以为了整个盛家,忍辱负重之人,怎么会突然就和那石泉退了婚。 以前的姐姐,不是挺喜欢那石泉的吗? 怎么如今又不喜欢了? 自从姐姐摔了脑袋醒来之后,姐姐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明珏还是决定尊重姐姐做出来的决定,既然姐姐要与永定侯府退婚,退就退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姐姐也不会因为退了这一门婚事,以后就嫁不出去的。 “姐姐,明珏虽然不知道你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若是退了这门与永定侯府的婚事,对姐姐有所帮助的话,明珏就支持你。” “你是我姐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听着明珏这么说,盛明玉的面上,突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心里暗道。 真是个傻孩子,她做什么,他都支持自己。 既然这样,往后她更要好好保护明珏,不能让明珏遭了旁人的欺负。 “明珏,你放心好了,姐姐不会有什么事的。这次去退婚,是徐大舅舅陪着姐姐去的。徐大舅舅答应姐姐了,他不会放任咱们两个不管的。” 第三十五章 瘟疫 盛国公府,燕喜堂。 盛如玉派去永定侯府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刚回府,就被盛国公夫人孙氏叫去了燕喜堂,孙氏有几句话要亲自问问他。 孙氏得了永定侯府内线递过来的消息,说是盛明玉今日请了徐家大老爷,陪着她一道去了永定侯府,去退了那门同石泉的婚事,当着永定侯夫人许氏的面,大放厥词,狠狠地骂了许氏和石泉一顿。 孙氏心里始终是不太放心,叫了贴身伺候的小厮,去查问过后,她才能够放心。 盛如玉也得了消息,知道母亲差了贴身伺候的小厮去了一趟永定侯府打听消息。 换了衣裳,盛如玉红着一张脸,就去了孙氏所在的别院,燕喜堂。 盛如玉并未惊动屋里说话的盛国公和孙氏,而是倚在的房门外,打算听听屋里正在说着什么。 屋里,孙氏和盛国公都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孙氏低下头,细细地问着被她派去永定侯府打探消息的小厮常平。 “你去永定侯府的时候,旁人可问起了你的身份?有没有惊动侯府之中的其他人?” 常平是孙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小厮,平日里在前院帮着自己的亲爹孙管事打打下手,一惯聪明机灵,孙氏非常喜欢他。 因着常平是个机灵又活络地,所以孙氏打探什么消息的时候,都会派了他出去。 “夫人,小人去侯府的时候,因着小人是借口给侯府送菜混进去的,所以没人怀疑我的身份。” “小人听那个时候在侯府小花厅伺候的丫鬟说,退婚是明玉姑娘当着侯夫人和徐家大老爷的面,当面提出来的,侯夫人虽然震怒,最后却还是答应下来了。” “而石公子,最后却是想要挽留明玉姑娘,同明玉姑娘说了许多话,石公子说他不仅想要娶了明玉姑娘,还想要娶了府里的如玉姑娘……” 常平说着,抬头瞥见面前孙氏脸上的神情有变,赶忙打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石泉那厮竟想两个都娶!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家如玉,便是嫁与皇子郡王,也是使得的,谁瞧得上他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 盛国公夫人孙氏听着常平那些话,心中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 还好她当初没有听着石泉那厮的花言巧语,轻易就把如玉给许了出去。 瞧着孙氏不说话,脸上被气得涨红涨红地,常平在心底里思索一番,还是把自己所打听出来的事情,告知了夫人。 “夫人,根据小人在侯府里打听得来的消息,那永定侯府,终究不是什么个好去处。” “听说永定侯石璋那老家伙从柳州回来之后,就病了,官家亲自出宫瞧过之后,就让人把永定侯,挪到了京郊的田庄里,由皇城司的人,单独看着。” 孙氏不解,又问了句。“这是为何?永定侯那老家伙难不成是犯了什么事,触怒官家?” “夫人,事情并非咱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听说永定侯爷,从柳州回来后,就感染了嗜血的瘟疫,见活物就咬,在侯府厨房当差的婆子亲口和我说,说她亲眼瞧见了永定侯爷去到厨房,活生生咬死了几只鸡,那个鸡的脖子,都被永定侯爷生生给咬断了。” “永定侯夫人知道此事之后,马上进宫给大内递了消息,官家亲自带着金瓜卫出宫,才制住了那发狂发癫的永定侯爷。” 听常平这么一说,屋里坐着的盛国公夫人孙氏和盛国公,心里皆是毛骨悚然的。 一个人活生生咬死了三只鸡,这件事若宣扬出去,只怕要引起轩然大波的。所以官家才会让皇城司封锁了消息。 不然此事一出,整个东京城都会人心惶惶。 “听说在江州柳州,起了一种瘟疫。能够把死人变活,活人变成嗜血的猛兽,一发现活人,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咬,啃噬。” “避免瘟疫大范围扩散,听说江州柳州太守已经下令锁城了,不过锁城之后,整个江州,一夜之间,沦为了死城。” “那些个白日里已经杀死了的瘟疫患者,入夜之后,又活了过来,一看见活人就冲上去咬,连太守府都失守了。” 盛国公突然开了口,心中惶惶不安。 若是这样的瘟疫,传到东京来,那可怎么办? 孙氏也瞧见了盛国公面上的忧虑,忙安慰地劝道。 “东京城防守固若金汤,那些个瘟疫患者,一时半会也来不到京师。官人还是入宫去喝官家商量商量吧!” “至于石泉那厮和如玉的婚事,我看就此作罢了。” 孙氏话音刚落,只听见“砰”地一声,盛如玉推开屋门,就冲了进来。 她给了盛明玉三千两银子,为的就是让她和石泉哥哥退婚,如今盛明玉既然和石泉哥哥退了婚,她又为什么不能嫁给石泉哥哥呢? 想到这里,盛如玉已经哭得花容失色,又想起方才孙氏说的那些话,不许她嫁给石泉哥哥,一下子跪倒在盛国公和孙氏面前。 “母亲,父亲,女儿想要嫁给石泉哥哥!如今石泉哥哥既然和明玉没了婚约在身,母亲和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够成全女儿,让女儿嫁给石泉哥哥呢?” 孙氏没想到,盛如玉方才竟然一直在屋外偷听,如今之所以闯进来,却是为了石泉那厮。 那个石泉到底有什么好的? 竟然能够迷得如玉团团转?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们二人已经知道了石泉什么为人,所以断断不会让如玉嫁去永定侯府的。 且如今永定侯府失了永定侯这一个主心骨,日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没有个定论的。 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想,孙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盛如玉就这样嫁过去的。 “来人,带大姑娘下去!” 孙氏朝着身边伺候的婆子冷冷吩咐道。 婆子得了孙氏的吩咐,就朝着盛如玉走了过来,想要把盛如玉拖下去。 瞧着几个婆子不断朝自己走来,盛如玉一时就慌了。 “父亲,母亲,石泉哥哥待我极好,我求求你们了,就把我嫁去永定侯府吧!若是没了石泉哥哥,我这辈子都是活不下去的!” 盛如玉越是这样说,孙氏和盛国公心中的怒火,越发烧了起来。 “糊涂东西!他永定侯府算个什么东西?咱们盛国公府,如今凭借着你妹妹在宫里得的宠爱,权势已经如日中天!就一个小小的永定侯世子,如何配得上我的女儿?” 看着盛如玉越发不像样的行为,盛国公勃然大怒。 盛国公说了盛如玉几句,盛如玉并未止住哭声,反而哭得越发厉害起来。 盛国公看了女儿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回过头说了孙氏一句,马上就出了屋子。 “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越发不像话!” 孙氏心里,终究还是心疼着盛如玉的。 看了哭成泪人的盛如玉,对着那几个婆子吩咐道。 “带姑娘下去,好好看顾起来,别叫姑娘做了什么傻事。” 第三十六章 仵作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空,渐渐点缀上了如明珠般闪亮的星子。 白日里热极了,入夜之后,就渐渐凉快下来。 明珏在自己屋里看了一日的书,盛明玉心疼弟弟,用过晚饭之后,就把明珏喊了出来。 姐弟二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她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交代明珏几句。 盛明玉手中握着明珏那双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提笔的时候,还有些许疼的右手。 “珏儿,你是姐姐的弟弟,姐姐不希望你做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姐姐只希望你日后能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造福百姓,和爹爹一样。” 明珏凝神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姐姐,暗暗加重了语气。 “姐姐,你放心好了,明珏一定会考取功名,入朝为官,造福百姓。” “不过等明珏做上了大官,今日姐姐在永定侯府受到的屈辱,明珏一定会替姐姐,向石家,千倍百倍地讨回来。以前都是姐姐在我身前保护我,如今也要换我来保护姐姐。” “傻孩子!姐姐不需要你来保护!你自己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盛明玉说着,拍了拍明珏圆滚滚的脑袋。 其实不用明珏来保护她,她可以很好地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明珏。 这些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已经没什么了。 盛明玉在院里又和明珏说了一会话,待说得明珏有些睡意之后,盛明玉就嘱咐安心,让安心带着明珏去了明珏屋里休息。 盛明玉打算去书房,继续研究研究那两本经书。 正要踏进书房的院子的时候,门房那边就有小厮过来回禀,说是有贵客来访。 安心得了门房小厮传来的消息,赶忙就来禀了盛明玉。 “姑娘,门房的小厮来禀,说是有一名衙门的捕快来了,有要事和姑娘商量。” 衙门的捕快? 她和公门之人,并没有什么来往,会是什么捕快来找她呢? 盛明玉想了半晌,始终没想到是什么人。 既然想不出,索性就去前院看看去。 看看到底是什么捕快,有事和她商量。 到了前院的小花厅,盛明玉发现花厅里头,已经坐了一个身着红衣的捕快,面容有些熟悉。 是展红凌! 展红凌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 听见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展红凌回过头,就见盛明玉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盛姑娘,你可算是过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不知展捕快过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同我商量的?还请展捕快但说无妨!” 盛明玉也不和展红凌客套了,直截了当地问了她,今日她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的。 见盛明玉这样问起,展红凌也不瞒她了,直接就道。 “盛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上次张先生当街遇刺的案件,便是你帮着我们,找出来真凶的。” “从上次的案件中,我看出了盛姑娘,懂几分医术,还有几分查案的本事,所以我们开封府衙门,想要请了盛姑娘,陪同我们一起,破一桩大案。” 今日展红凌登门拜访,就是来找她,让她帮忙破一桩大案的? 盛明玉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展红凌就给盛明玉解释起来。 “盛姑娘不知,这些日子城里,可是发生了一桩大案,城东城西,分别有人遇害,有的受害者被剁去了双脚,有的受害者,则是被剁去了双手,更有的受害者,连头颅也不见了。” “这件事情一传开来,整个东京城,人心惶惶,百姓们都害怕自己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这些日子纷纷躲在家中,连门都不敢出了。” “官家听闻此事之后,龙颜大怒,忙调了我们开封府,来调查此事,找出杀人的凶手。” 被展红凌这么一说,盛明玉先前心里还不怎么害怕,现在突然害怕起来。 又是没有手,又是没有脚的,还没有头,这样的凶手,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她不过就是一个落魄世家的孤女,哪里懂什么查案? 盛明玉张口就要拒绝。 “展捕快,你也是知道的,我的那些医术,根本没法见人。上次要不是因为舍弟被卷入到张先生的行刺案中,我也不会帮着你们,找出凶手来。” “方才听展捕快这么一说,明玉认为此次案件的凶手,肯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明玉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帮不了展捕快,还请展捕快回吧!” 听着自家姑娘这么说,安心马上从盛明玉身后走了出来,就要请展红凌出去。 展红凌并未所动,而是继续坐在竹椅上,转过头看了眼盛明玉,日有所思地问道。 “盛姑娘就不打算问问,若是查出这桩大案的凶手来,赏金多少吗?” “我可是听说盛姑娘这些日子为了赚钱,初一十五城里道观法会的时候,盛姑娘就会去道观外头出摊,打着道观的名号,替人算命测字,收费可是不低呀!” 展红凌这么说,是想要借此事来要挟她吗? “展捕快,我那也是凭本事吃饭,难不成展捕快对此也有异议?” 盛明玉面上淡淡地,反问了展红凌一句。 展红凌笑了笑,这才回道。 “自然不是,我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衙门,对盛姑娘此举,可是有想法了。盛姑娘这可是打着人家道观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败坏人家道观的名声了。若是盛姑娘此举传到了三清观,五岳观,妙元仙观的观主耳中,只怕那些个牛鼻子老道,要把盛姑娘的摊位,给掀了。” 展红凌摆明了就是想要借着她在三清观,五岳观,妙元仙观出摊的事情,来要挟她。 她还不能不答应。 若是她不答应下来,展红凌把她出摊这件事,告知了那些个牛鼻子老道,只怕那些个牛鼻子老道,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既如此,她先问问,看看展红凌要她答应什么。 “展捕快,你想要我在这桩大案中,帮你们什么?首先我先声明一点,这案子,实在是超标了,我是没能力帮你们侦破的。” “我们也不敢劳驾盛姑娘,你一介女流,来帮我们破案的。” 展红凌说着话,在身上掏了掏,最后掏出来一张盖了开封府大印的文书。 “盛姑娘,你仔细看看,这是开封府聘请仵作的文书。这些日子,各地都发生了不少大案,江州柳州死了不少人,开封府衙门的仵作,都别借调走了,如今城里又出了这样的大案,没有仵作可不行。” “这城里的大夫,也不肯轻易来做仵作这样的活计,为此,我们就想到了盛姑娘。” 请她来做开封府的仵作? 盛明玉面上满是震惊,展红凌是在同她开玩笑吗? 盛明玉欲推辞了此事。 “展捕快,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来干仵作这样的活计,怕是有些不合时宜吧?再说了,我的医术也算不得精湛,依我看,还是算了。” 盛明玉借用自己是姑娘的身份,来反驳了展红凌一句。 没想到展红凌却道。 “盛姑娘,我也是个姑娘家,可还不是做了开封府的红衣女捕快,盛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改日我把这桩大案的卷宗从开封府调出来,给盛姑娘好好研究研究。” 第三十七章 走漏消息 数月之后,不知是永定侯府的谁人走漏了消息,盛明玉去永定侯府当着永定侯夫人和石泉退婚的消息,在贵族圈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人群之中流传着几个说法。 其一,便是说那石泉是个无法生育之人,害怕耽误了盛明玉的终身,便请盛明玉带了自家长辈,去了永定侯府退婚。 永定侯夫人许氏觉得此事太过丢脸,当众怒斥了盛明玉几句,石泉见盛明玉被许氏怒斥,帮着盛明玉说了几句话,惹得永定侯夫人许氏大怒。 第二种说法,就是说石泉心中已经装了其他姑娘,那姑娘就是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石泉为了能够迎娶盛如玉,逼着盛明玉去了永定侯府退婚,盛明玉伤心不以,却不得不退了婚。 还有最后一种说法,不知是什么人传出来的,离奇异常。 这种说法里,说石泉是个喜好男人之人,因着被盛明玉揭穿之后,当众和盛明玉撕破脸脸皮,骂了起来。 许氏担心盛明玉把此事传出去,赶忙让盛明玉退了这门婚事。 因着这个说法太过离奇,众人皆不大相信。 堂堂的永定侯府的世子爷,在官家面前极其得脸之人,竟会是喜好男色之人,这怎么可能? 霎时间,流言四起,永定侯府顿时成了众矢之的,舆论的中心。 这些日子已有不少好事之人,请包打听去侯府打探这件事,来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 也有人借着安慰盛明玉的借口,来盛府,向盛明玉打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盛明玉不想节外生枝,让安心嘱咐看家护院的婆子小厮,牢牢看住了前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为了不让那些人影响到明珏,盛明玉特地让明珏搬去了后花园的小屋里,那里人烟稀少,也僻静些,正好适合明珏读书学习。 盛明玉正准备去后院看明珏,门房就有丫鬟来禀,说是盛如玉过来了。 见盛如玉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又是盛国公府的姑娘,前院伺候的婆子不敢拦,只能领着她来了盛明玉的院里,见盛明玉。 刚进入小厅,见盛明玉坐在屋里的软榻上,盛如玉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来,扬起手,正要往盛明玉的脸上挥去,却被安心半途给拉住了。 “盛姑娘,还请您自重!您如今是在盛家大宅,不是在盛国公府,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嚣张跋扈,动手打人!” 盛如玉被安心拉住了手,一时气得极了,竟然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还不忘指责盛明玉。 “盛明玉,到底石泉哥哥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竟要这样对他?败坏了石泉哥哥的名声,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答应过我,我给了你三千两银子,你便去永定侯府退婚,我是叫你去退婚的,不是叫你去败坏石泉哥哥的名声的!你个作死的臭丫头,你不得好死!” 盛如玉指责了盛明玉几句,又继续大哭起来。 见盛如玉大哭的时候,盛明玉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不过才几日不见,盛如玉就比原先,要瘦了许多。 面容也憔悴了许多,眼角眉梢还带着斑斑泪痕。 可想而知,她这些日子,不知是哭了多少次。 不过她自己想不开,大哭,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她盛明玉一点关系也没有。 见盛明玉经久不语,方才还哭成泪人的盛如玉,一下就停住了哭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盛明玉。 看她的眼神,是要将盛明玉生吞活剥了一样。 “盛明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你为何要这样?败坏了石泉哥哥的好名声,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盛如玉对着盛明玉大声嘶吼着。 安心担心盛如玉伤了姑娘,赶忙护在了盛明玉的面前。 “盛大姑娘,奴婢还请您自重!如今是在盛家大宅,不是在你们盛国公府,若是你对我们家姑娘再做出越举的举动出来,当心奴婢喊了护院进来,将你打了出去!” 安心一番话罢,越发刺激了盛如玉。 她今日之所以敢过来大闹一场,足以证明,她是不畏惧盛府的权势的。 如今的盛府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罢了。 能有什么权势? 若是盛明玉敢让手底下那些个不知轻重的小蹄子打伤了自己,她一定要和盛明玉过不去的! 盛明玉依旧一句话也不说,眼神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盛如玉。 盛如玉的面庞,逐渐扭曲,变形,显然她心中已经怒到了极致。 “盛明玉,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石泉哥哥受到的屈辱,我会代替你,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的!往后我一定要把你狠狠踩在脚下,反复打骂!” 听着自家姑娘这么说,盛如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彩环,和盛如玉交换眼神后,就冲着盛明玉叫嚷道。 “盛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无论怎么说,你与我家姑娘都是姓盛的,祖上都是一家人,你之前已经答应了我家姑娘,说我家姑娘若是给了你三千两银子,你就去永定侯府退婚。” “如今我家姑娘已经给了你三千两银子,外加那对镶嵌红宝石的玫瑰金簪,没想到你竟去了永定侯府,败坏了石泉哥哥的名声!” “盛姑娘,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把你的这些事情说出去,让世人都知道你盛姑娘的丑恶嘴脸!” “是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石泉还有什么好名声?”盛明玉终究是忍不住了,反问了彩环一句。 盛明玉的目光冰冷,和彩环对视了一眼,彩环马上就感受到了盛明玉眸中透着的那股子冰冷,马上低下头来,不敢再和盛明玉对视。 “我的确拿了你们家姑娘三千两银子,可你们家姑娘给我银子的时候,就约定好了。” “说若是我去永定侯府和石泉退了婚,她就会给我三千两银子,用做补偿。如今我去了永定侯府退婚,拿了三千两银子,名正言顺。” “至于那对镶嵌红宝石的玫瑰金簪,那是先母的遗物,不是你们盛国公府的东西!我拿回来,算是物归原主!” 盛明玉一番话,把彩环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转过头,无奈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盛如玉。 盛如玉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盛明玉,似是要冒火一样。 突然间,盛如玉拍了拍巴掌,走近了盛明玉,笑道。 “明玉说的不错,那三千两银子,的确是我自愿给你的。不过你败坏了石泉哥哥的名声,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你对石泉哥哥是怎么做的,我一定要你十倍百倍地奉还回来!” 听着盛如玉这么说,盛明玉在心里冷笑数声。 盛如玉还想要叫她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盛如玉,别做梦了! 这样的话,她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怕什么石泉,也不怕什么盛如玉,若她们想要报复,只管放马过来! 若她退却一步,她就不是盛明玉。 第三十八章 说破 看着盛明玉低头不语,似乎又是在想着什么恶毒的计策了。 突然,盛明玉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着她,握紧拳头,朝着盛如玉走了过来,就这极为普通是一举动,把盛如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盛明玉,你想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若是你伤了我!盛国公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见盛如玉大惊失色的模样,盛明玉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就她这副模样,还想要报复她? “盛如玉,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惹我!因为你,惹不起我!你方才说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敢问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的?” “东京城里那些个流传的谣言,可是我命人散播出来的?若你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是我叫人散播谣言,就别说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 “你不是一心一意喜欢他吗?不是想要嫁给他吗?如今永定侯府成了舆论的中心,石泉的好名声也没了,你还愿意嫁过去吗?” 盛明玉一番话,把盛如玉怼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傻傻地站在一旁。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说给盛如玉一个人听的,还有她身边那个随身丫鬟彩环。 盛如玉是个没有脑子的,今日来盛家大宅闹这么一场,必定不是盛如玉自己的主意,定是那个彩环,从中撺掇的。 盛明玉说通之后,就看盛如玉自己,还要不愿意嫁给石泉了。 “盛明玉,你别太嚣张了!你的把柄还握在我手上的!就算我不能嫁给石泉哥哥了,我也不会让石泉哥哥,娶其他女人的。石泉哥哥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人!” 盛如玉眸光中仍旧带着怒火,而盛明玉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盛如玉想要嫁谁,嫁到谁家,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她盛明玉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话已至此,如玉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我是不会再劝你了。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石泉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盛国公府的权势。” “如今国公府凭着盛贵妃在宫里的宠爱,权势在大陈勋贵中如日中天,永定侯府攀上盛国公府这颗大树,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那样一个一心只想攀附权势之人,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姑娘,把他当成宝了。”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盛如玉马上开始抓狂起来。 “盛明玉,你胡说八道!你可是嫉妒我,嫉妒我得了石泉哥哥的喜好!盛明玉,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石泉哥哥到底是什么人,我比你更要了解得清楚?” 比她还要了解得清楚? 听着盛如玉这么说,盛明玉在心里暗暗笑了一阵。 她活了两世,石泉什么为人,难不成她还不知道,不清楚吗? 也就盛如玉这样一个被石泉深深蒙在鼓里的人,才会相信石泉是个好人了。 盛明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叫安心送了盛如玉出去。 安心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走上前一步,靠近了那盛如玉。 “如玉姑娘,我家姑娘让我请您出去!” 盛明玉这么着急赶她走了? 盛如玉把头一横,盯着盛明玉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间,盛如玉觉得盛明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眸中冰冷地瘆人,让旁人不敢直视她。 不过凭盛明玉是什么牛鬼蛇神,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盛明玉,你给我记好了!今时今日,石泉哥哥所受的污蔑,我会一步一步向你讨回来。” 说罢,盛如玉把衣袖一甩,由小丫鬟彩环搀着,就出了盛明玉的小院。 让她记住? 只怕她记不住呀? 这些来吓她的话,她是不会去记住的。 待安心送着盛如玉出去后,回来的时候,只见自家姑娘坐在屋里的软榻上,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安心赶忙沏了茶水过来,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方才和如玉姑娘说了那么多,喝口茶吧!” “我不渴!随我去后院,瞧瞧明珏吧!自从我嫌弃前院吵闹之后,就让明珏搬去了后院读书学习,还没去看过他,正好今日去看看他去。” 安心点了点头,搀着盛明玉,就去了后花园的别院。 清梧居,这是原先父母在的时候,父亲温书的小院子。 后来母亲嫌这个院子太小,就让父亲搬去了前院的书房。 清梧居隐与一片竹林之间,僻静异常。 院子又是建在后院的莲池旁。 莲池经久无人打理,荷叶莲花不知何时枯死在了池中,无人打理。 进了小院,就见明珏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头,手中捧着本已经卷皮的书本,摇头晃脑地念着。 “明珏,你爬那么高干什么,赶紧下来!” 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明珏低下头瞧了一眼,只见盛明玉正站在青石下头,等着他下来。 “姐姐,就下来!我这就下来!” 明珏说着,极其灵活地从大青石上跃了下来,走到了盛明玉的身边。 见安心手中拎着食盒,明珏二话不说,就夺过了安心手中的食盒,正要打开来,看看食盒里头放着什么的时候,却被盛明玉阻止了。 “回屋再看!今日姐姐带了你爱吃的烧鸡过来!不过在吃到烧鸡之前,姐姐可是要考考你功课的。” 一听说盛明玉要考功课,明珏马上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姐姐,明珏这几日没去私塾,姐姐要考明珏什么功课?” “自然是夫子要问你们的功课呀!” 盛明玉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 明珏被盛明玉拍了拍脑袋,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带着盛明玉,进了屋里。 书房之中,盛明玉坐在书案前,递了一本《庄子》给盛明玉。 “姐姐,要考哪一篇,你自己翻吧!” 明珏话罢,就坐在书案前,开始碎碎念起来。 她今日本来就不是来考明珏功课的,她就是单纯来看看他的。 不过是瞧着他一副心不在焉,不思学习的模样,有意逗逗他罢了。 “傻孩子,过来吃烧**!我已经让安心提前切好了,蘸料也是你喜欢的。” 盛明玉让安心把食盒打开,端出了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烧鸡。 来之前,盛明玉就让安心把烧鸡切好,并放了明珏喜欢吃的蘸料。 明珏一看见烧鸡,连眼都不会眨了,赶忙从书案前,一路小跑到了盛明玉身边。 坐在屋里的酸枝木圆桌上,明珏就用起了那盘烧鸡。 不一会,明珏就吃得一张小嘴,油津津地。 趁着明珏吃着烧鸡的时候,安心把盛明玉叫到了隔壁的耳房里,她有几件事,要单独和姑娘商量。 第三十九章 明珏的亲事 “姑娘,前两日盛国公夫人差人递了消息出来,说这两日要来咱们府里,有要事和姑娘商量。说是平王家的平阳郡主,瞧上了咱们家的小公子,盛国公夫人已经私下里见了平阳郡主数次了,商议了此事。” “只是咱们长房和二房,毕竟分家这么多年,盛国公夫人也做不了小公子的主,特地来拜访姑娘,和姑娘商量这件事。” 盛明玉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 把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震得跳了起来,险些泼洒在地。 盛国公夫人孙氏,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们? 为什么左一次右一次地想要做主了明珏的婚事? 先是想要让明珏娶了赵皇后娘家的侄女,那个如同残废一样的赵如蝉,怎么配得上她自己的亲弟弟? 如今又想要借明珏的婚事,和平王府结成亲家。 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平王的仙慧郡主又如何? 明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便不娶,她仙慧郡主爱嫁什么人,嫁什么人去。 她做为明珏的姐姐,只愿明珏娶自己喜欢,和也喜欢明珏之人。 “小公子可知道此事了?” 盛明玉反问了安心一句。 安心被方才盛明玉的举动给吓到了,马上回道。 “姑娘,小公子还不知道的。这样的事情,奴婢晓得轻重,奴婢万万不敢让小公子知道的。” “这样就好,以后这样的污糟事,别让小公子知晓!” 盛明玉话罢,又去隔壁的书房看了明珏一眼,叮嘱明珏要好好看书学习后,让安心收走了空盘,她就回了前院。 刚回到前院,盛明玉正打算歇下来,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就急匆匆来禀她,说是盛国公夫人到了,此刻已经在前院的小花厅里头了。 几个婆子不知来意,特来请示她。 “过去看看吧!看看她想要说什么!” 由婆子带着路,盛明玉带着安心,就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果不其然,还没进入小花厅里,盛明玉就闻见了盛国公夫人孙氏身上,那股独特的脂粉味,一如既往地呛鼻。 进了小花厅,盛明玉还是照着规矩,给孙氏行礼请安。 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没瞧见明珏,盛国公夫人孙氏就开口问道。 “明玉,明珏那孩子去哪里了?叔母有一件好事,要告知你们兄妹二人。” 孙氏嘴里出来的,会是什么好事? 她无非就是想要说明珏的婚事罢了。 见盛明玉不说话,孙氏就开口道。 “明玉,你也是知道的。你爹娘死了这么多年,盛家大宅这些年,都是你在操劳着。” “叔母听说了,数日前你请了徐家大老爷,随你一道去了永定侯府,退了那桩同石泉的婚事。你退了这门婚事,日后对你的议婚,可是要大受影响的。” 瞥见了盛明玉眼中的不高兴,孙氏马上住口,说了今日来盛家大宅的目的。 “明玉,你也应该听说了,平王府的仙慧郡主,瞧上了明珏。平王妃娘娘私下里多次和我商量,就是想要和咱们盛家结亲。” 怕盛明玉不知道平王府什么地位,孙氏特地给盛明玉解释了一番。 “明玉呀!这平王府,可是比皇后娘娘的母家赵家,要高贵不知多少倍。” “当今的平王老王爷,是当今官家的小叔父,官家在世的亲人,可就只有平王爷了,对平王府一向礼重有加。” “那仙慧郡主,更是平王夫妇的掌上明珠,平时心疼得不得了。能瞧上明珏,让明珏入赘了平王府,算得上明珏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入赘?夫人竟然想要让明珏入赘了平王府?” 盛明玉反问了孙氏一句。 见盛明玉反应太过激烈,孙氏面上有些惊讶,更有些纳闷,这可是件好事呀! 能够入赘平王府,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之事。 如今被盛明玉姐弟两个遇上了,盛明玉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会质疑她? “明玉,你可别不识好歹了。明珏能入赘平王府,那是天大的福分!” 盛明玉不高兴,她自己还不高兴呢。 大老远从声国公府过来,就是为了这桩婚事,她容易吗? “夫人,明珏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姐姐来做主,就不劳烦夫人费心了。这些年,夫人都不曾关心过我们姐弟二人,夫人也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出对我们姐弟二人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了。” 盛明玉不给孙氏留一分情面,毫不留情地就揭破了她。 见孙氏还有话想说,盛明玉又停了下来,她想要听听,孙氏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明玉,这些年若是没有国公府的暗中庇护,你和明珏,能活到今时今日吗?” “别给脸不要脸了!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了,不管明珏想不想入赘平王府,喜不喜欢仙慧郡主,明珏都必须娶了仙慧郡主!” 孙氏站起身来,眸光恶狠狠地落在了盛明玉的身上。 旁人怕这位盛国公夫人,她可不怕她! 再说了,现如今这里是盛家大宅,不是盛国公府,不是孙氏可以耀武扬威的地方。 她若是不高兴,喊了护院家丁进来,把孙氏打出去都行。 “叔母,我不会让明珏娶什么仙慧郡主,更不会让明珏入赘什么平王府的。这辈子,我只会让明珏娶自己想娶之人。” “叔母也有几个儿子,不妨让你的儿子,入赘了平王府,也是一样的。何必要找上明珏呢?” 盛明玉嚣张异常的口气,让孙氏有些不适应。 没成想,盛明玉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就她这样,只会一味逞口舌之快,能护得了明珏一辈子吗? 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走着瞧吧! 孙氏再怎么说,都是盛明玉的叔母,不管她心里如何厌恶地,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 至少要在其他人看来,她对自己这位叔母,还是极为孝顺的。 盛明玉亲自送着孙氏出了盛家,又亲自搀着孙氏上了马车,在孙氏带过来的盛家奴仆眼中,这位长房的明玉姑娘,倒是比府里的几位姑娘公子,要孝顺夫人得多。 “姑娘何必如此讨好那位国公夫人呢?姑娘明知道她是不会喜欢姑娘,更瞧不上咱们家的。” 伺候着盛明玉回了屋里,洗漱过后,安心不解地问了句。 “这些事情,你不懂!就算我心里再不喜欢那位孙氏,对她再如何不满,在外头人眼里,她都是我的叔母。” “爹娘亡故这么多年,我和明珏在世的亲人,除了盛国公,孙氏,还有便是盛老夫人。在外人眼中,我对孙氏表现得越发孝顺,就能为我博得好名声。” 听着姑娘一番解释,安心总算明白。 “姑娘还是早点歇下吧!我就在隔壁的耳房里守着姑娘。” 安心话罢,掖了掖盛明玉的被角,就出了屋里。 第四十章 吴婆子 待天气凉下许多之后,盛明玉让安心送着明珏,又去了私塾念书。 明珏下场在即,这些日子,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盛明玉和私塾的学究先生商量过后,决定让明珏住在私塾后头的院子里。 明珏每日吃的用的,都会记在账上,待月底的时候,盛明玉再嘱咐安心去一次付清。 这些日子里,盛明玉一直在书房里头,照着《太上玄妙经》上的符咒,临摹了数十张。 到了五岳观,三清观法会的时候,她再出去摆摊。 不过前些日子她得了展红凌的嘱托,拿了官府的文书,虽不是正正经经的衙门中人,却也是开封府衙门外聘的仵作。 等展红凌把那杀人分尸案的卷宗拿来,她再细细看看就行。 这些日子,先去出摊算命卜卦测字赚钱。 五岳观的法会结束之后,有几个五岳观的信众熟客,知道盛明玉有些本事,就出来找她测字,问了吉凶,买了她亲手画的符,才肯走。 不一会儿,盛明玉让安心今日带过来的那些驱魔辟邪符,都卖完了。 盛明玉让安心收摊,自己则上了停在隔壁巷道的马车上,上马车换好了衣裳,安心也收得差不多了。 盛明玉换好衣裳,就轮到安心来换衣裳了。 安心换着衣裳的时候,盛明玉把那些安心收好的桌椅板凳,往着车上搬去。 “明玉姑娘,明玉姑娘!” 盛明玉听见有人唤了她两声,转过头来,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面容和善,穿戴整齐地站在一旁,盯着盛明玉看。 在她的身后,还跟了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年纪看上去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模样。 盛明玉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觉得她该是世家大族的什么管事婆子,不然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干练。 “明玉姑娘,果然是你!方才李婆子远远就瞧见明玉姑娘了,只是不敢确定。老婆子这么些年没见过明玉姑娘,没成想明玉姑娘,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听着那婆子说话,盛明玉微微一征。眼前这婆子,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知道她的姓名。 听她方才的话里说,这么多年不曾见过自己,难不成她以前,见过自己吗? 盛明玉又看了那婆子一眼,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记忆。 搜寻一番过后,盛明玉始终没有找出关于那婆子的记忆。 “敢问这位妈妈是什么人?” 盛明玉开口问了句。 那婆子听盛明玉这么问,面上不禁有些惊讶。 “姑娘不知老婆子是什么人?” 盛明玉摇了摇头。 “姑娘,老婆子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婆子,小的时候,老婆子是见过明玉姑娘的。” 吴婆子? 盛明玉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她知道到底眼前这婆子是何许人也了。 眼前这吴婆子,是她祖母,盛老夫人从吴家带过来的陪房婆子,在她祖母身边伺候多年。 是她祖母身边,最得力堪用之人。 只是今日这吴婆子,来找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盛老夫人让吴婆子来找她的? 吴婆子看见了盛明玉眼中的疑惑,走上前来,主动拉起了盛明玉的手,笑着说道。 “明玉姑娘,老奴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来带明玉姑娘去见她老人家的。这些年,老夫人一直记挂着小公子和明玉姑娘。” “只是老夫人已经不闻世事多年,纵然有心想要帮衬小公子和明玉姑娘一把,也是有心无力了。” 盛明玉听着吴婆子这些话,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自从爹娘死后,这位盛老夫人,也就是她和明珏的祖母,她们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也对她们姐弟二人向来不闻不问。 她的祖母,没有住在盛国公府里,而是住在城外的道观,上清宫里。 上清宫是皇家道观,当今官家的姑母,魏国大长公主,同夫家合离之后,就一直住在上清宫里。 官家心疼姑母,就给魏国大长公主,赐了封号,静慈仙师,让魏国大长公主在上清宫里清修。 上清宫虽说是皇家道观,但东京城里的世家大族的老夫人,平日也会来上清宫进香祈福,有些和魏国大长公主年轻时交好的老夫人,也都住进了上清宫里。 盛明玉的祖母,盛家老夫人吴氏,就是年轻时候,同魏国大长公主交好的人,是魏国大长公主在宫里的玩伴。 魏国大长公主住在上清宫的时候,每当忆起前驸马的种种不堪,就伤心难过,流泪不止,都是盛老夫人在一旁劝着,哄着。 上了吴婆子准备的马车,盛明玉并没着急问吴婆子话。 她想要弄清楚,到底她这祖母,请她去上清宫,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吴婆子瞧着盛明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必是有事想要问自己。 “姑娘,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问老奴的,就说吧!来的时候,老夫人就嘱咐老奴,说若姑娘问什么,老奴就答什么。” 既然这样,那她就开口问问。 到底盛老夫人请她去上清宫,到底想要做什么? “吴妈妈,不知祖母这回让你来找我,带我去见祖母,可是祖母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的?这些年不曾见过祖母,明玉心里,也是想祖母的。” 吴婆子笑了笑,就道。 “明玉姑娘,实不相瞒,方才出上清宫的时候,老夫人并未同我说,请明玉姑娘过去做什么。不过老夫人这些日子总提起明玉姑娘,可能是想明玉姑娘了。” 盛老夫人想她了? 盛明玉在心底里反问了自己一句? 很明显,盛老夫人绝不是想她了,想要见见她,这么简单的。 盛老夫人之所以让吴婆子用马车接她去上清宫,必定是有什么事,想要单独对自己说的。 片刻之后,吴婆子又开了口。 “听说前些日子,翰林院张大学士遇刺案,是明玉姑娘破的?” 盛明玉不知吴婆子为何要这样问,不过还是答道。 “吴妈妈,的确如你所说。”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吴婆子抬起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盛明玉几眼,见她面上并无什么不妥,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诧异。 “老夫人曾说过,明玉姑娘是个聪慧的,没成想,倒是让老夫人说中了。” 盛明玉没有回应。 吴婆子方才那些话,可不单单只是夸她那么简单。 “老奴听老夫人说,明玉姑娘前些日子带着徐家大老爷,去了永定侯府,退了明玉姑娘与永定侯世子的那桩婚事。” “那桩婚事是大老爷和大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就给姑娘定下的了。姑娘为何要去退婚?” 瞧着盛明玉不做声,吴婆子叹了口气,就道。 “这样的大事,明玉姑娘怎么能不先告知了二老爷,二太太,还有老夫人,就擅自做主呢?老夫人听了明玉姑娘此事之后,心里可是不大高兴的。” 第四十一章 元王世子 盛老夫人听了她去了永定侯府退婚的事,心里不大高兴? 难不成盛老夫人今日让吴婆子来接她去上清宫,为的也是这件事? 盛明玉在心里暗暗思付一阵,就道。 “吴妈妈,我不想要嫁给石泉,什么人也强迫不了我。明玉这辈子,只会嫁给明玉喜欢,也喜欢明玉之人,仅此而已。” “且这桩婚事,吴妈妈方才已经说了,是爹爹娘亲在世的时候,为明玉定下的,如今爹爹娘亲已经不在,明玉退了这桩婚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明玉说的平平淡淡。 身旁坐着的吴婆子,却一脸诧异地看着盛明玉。 “明玉姑娘,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吴婆子问了盛明玉一句。 “老夫人曾说过,虽说大老爷和大太太已经不在了,但这桩婚事,既是他们身前就定下的,姑娘还是遵从大老爷大太太的意思的好。” 盛明玉不想再复述一遍。 吴婆子虽说是盛老夫人身边最得力堪用之人,但说到底,也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奴仆。 她实在不宜和这样的人再浪费口舌下去。 “明玉相信,若是爹爹娘亲在世,也不会强迫明玉,嫁给自己不喜欢之人的。” 见盛明玉这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吴婆子心头一颤。 据她所得到的消息,说眼前这位明玉姑娘,该是位好拿捏的姑娘才是,怎么如今又变成了这样的要强性子? 听着明玉姑娘方才那些话,想来那去永定侯府退婚,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而不是那徐家大老爷的主意。 吴婆子心中疑惑,又抬起头,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盛明玉一番,盛明玉的眼神冰冷彻骨,吴婆子只看了一眼,便心生寒意,不敢再看。 不过无论怎么说,她都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管事婆子。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难不成她还治不下吗? “明玉姑娘,老婆子出门的时候,老夫人交代了奴婢,让奴婢交代明玉姑娘几句话。” 听到这里,盛明玉面上笑了笑。 方才她问的时候,还说老夫人什么也没有吩咐。 如今这回又说,老夫人交代了她几句。 老夫人到底有没有说什么话,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情。 只是看盛明玉,肯不肯相信她说的了。 看在她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盛明玉一时不能得罪她。 “吴妈妈有什么话,便说吧!明玉听着就是。” 见盛明玉放下身段下来,那吴婆子以为是盛明玉怕了她,就开始嚣张起来,摆出来管事婆子的谱出来。 “明玉姑娘,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盛家的姑娘。虽说大老爷和大太太已经不在人世,但明玉姑娘在世上的亲人,还有二老爷,二太太,老夫人。明玉姑娘做什么决断之前,还是需得知会她们几人才行。” “明玉姑娘自己去永定侯府退婚,老夫人已经是不高兴了,待会姑娘去到上清宫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在老夫人身边,提这些事了。” 吴婆子似是在提醒盛明玉。 又像是巴不得盛明玉待会去了上清宫,在盛老夫人面前,说了这些事。 眼前的吴婆子,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盛明玉不做声,吴婆子以为盛明玉把她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 “明玉姑娘,那永定侯世子,怎么说也是这东京城里,响叮当的人物。谁家的姑娘小姐,不愿嫁给永定侯世子的。” 盛明玉不理她。 闭上眼,小憩了半晌。 吴婆子看着盛明玉闭上了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盛明玉一眼,也渐渐闭上嘴来。 片刻之后,马车就到了城外的上清宫。 上清宫是这东京城外,最大的道观。 因着有着宫里的供奉,上清宫一年四季的香客,也是多不胜数。 刚到了山门外,只见山门外头,已经堵起了一排极长的马车队伍,一下蔓延到了山下。 盛明玉她们来的还算早的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她们的马车后面,已经排起了十几辆马车的长队伍。 刚下了马车,盛明玉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盛姑娘,没成想,到了这上清宫,也能见到你?” 听见声音,盛明玉马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在她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下来了一个熟人。 吴婆子似乎也识得他,一瞧见他往着盛明玉这边过来,吓得忙后退了几步。 “元王世子,今日是什么风?把您也吹来这上清宫了?” 吴婆子一脸毕恭毕敬地模样,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果真是元王府的世子爷,陈苍。 “我听说魏国大长公主病了,过来瞧瞧姑祖母。今日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妈妈,是带了哪家的姑娘过来了?” 陈苍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盛明玉的身旁。 低下头细细看了眼面前的盛明玉,见她面容冷淡,犹如冰霜一般。 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盛姑娘,原来真的是你。方才见你下车,我瞧着那姑娘有些面熟,心中便猜测是你,没成想,真的是你。” “不知你今日来这上清宫做什么?也是来进香祈福的?” 见盛明玉和元王世子一副相熟的模样,方才下车还想要教训盛明玉几句的马婆子,面上大惊,又后退了几步。 “明玉姑娘,这位便是元王爷的世子,明玉姑娘快快见过世子。” 吴婆子面上笑着,给盛明玉介绍。 不用她介绍,她自然也知道,眼前这男子,是元王府的小世子陈苍。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盛明玉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面前的少年,面冠如玉,英俊潇洒,只是太过讨厌。 她一向不喜和皇家的人打交道,上次的事情,已经充分让她知道,眼前这元王世子,并不是什么好家伙,而是藏着一肚子坏水的人。 “世子殿下,没成想,在这偏僻的上清宫,也能见到殿下。请受小女子一拜。” 盛明玉说着,就要俯身跪下。 陈苍一把拉住盛明玉,没让她对自己行礼。 “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二人是朋友,你无需如此多礼。” 听见世子口中说出“朋友”二字,吴婆子的面上,越发难看起来。 明玉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这元王世子的? 若是她当着元王世子的面,说了自己几句,自己岂非是要得罪了元王世子。 一想到这里,吴婆子马上站不住了,开始战战兢兢起来。 “世子殿下,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我今日来上清宫,并非是来进香祈福的,而是来见我祖母的。我祖母在上清宫清修多年,今日说想我了,就请了贴身婆子来请我。” 盛明玉的语气淡淡地。 听在陈苍的耳中,显然是不大高兴。 掩住了心中的不悦,陈苍哈哈大笑了几声。 “既然盛姑娘今日过来,是来见盛老夫人的,那我便不拦着盛姑娘了,盛姑娘跟着吴婆子,去后殿的院子,见盛老夫人吧!” 盛明玉不仅言语冰冷,连面上,也是冷冰冰地。 任谁看见这样冷冰冰的一张脸,都不会高兴的吧? 不过盛明玉生来,却也不是哄别人高兴,逗别人开心的人。 “吴妈妈,我们得走了!” 盛明玉把眸光投在了吴婆子的身上,吓得吴婆子打了个冷战好不容易站稳了,才结结巴巴地回道。 “好好好,明玉姑娘,咱们这就走。” 临走之前,吴婆子朝着陈苍福了一礼,战战兢兢地说了句。 “元王世子,既然咱们不是一路,那老奴便先走了。” 跟在吴婆子的身后,盛明玉很快就进了上清宫的山门。 进了山门,盛明玉回过头瞧了一眼,只见陈苍仍旧呆立在原地,似是在看着她。 第四十二章 秘密 看着盛明玉渐行渐远的背影,陈苍仍旧呆立在原地。 他能看懂这东京城里的其他姑娘,唯独就看不清眼前这位盛姑娘? 他方才打量她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带了许多秘密。 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秘密的姑娘,实在是另人好奇又难忘。 陈苍今日来上清宫,可不单单只是魏国大长公主病了,他做为侄孙子,来瞧瞧魏国大长公主的。 他今日之所以来见魏国大长公主,是得了官家的嘱托。 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扩散开来了。 相信不久就会传到京师来,官家担心魏国大长公主的病情,想要让陈苍,接了魏国大长公主入宫修养。 “那盛家姑娘到底是使了什么迷魂术,竟能把我们家公子,迷得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怀山一直站在陈苍身边,瞧着自家公子半晌不动,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说了句。 “怀山大哥,说不定咱们公子,是瞧上那位盛家姑娘了,想要把人家盛姑娘,娶回府去的。” 和怀山一样,同样是元王府的影子卫统领的卫山,突然开口笑道。 陈苍在心底里寻思了一阵,难不成他真的是瞧上那盛明玉了? 不可能,不可能! 绝不可能! 就盛明玉那副德行,那样的身份,他一个连公主郡主都瞧不上的人,怎么就瞧上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你们哪只眼睛瞧见我喜欢上了那盛家姑娘的?快说!说是哪只,我就挖了哪只。” “啊,公子竟然为了一个盛姑娘,要挖小人的眼睛。为了保住眼睛,小人只能说,公子没瞧上那盛家姑娘就是。” 怀山强忍着笑,回了自己公子的话。 听着怀山这么说,陈苍忙转过身,一把就扭住了怀山的耳朵,疼得怀山忙大叫了几声。 “我看几日不罚你,你是皮痒痒了。今日回府之后,自己去门房,领二十板子去!若是再多说一句,多加十板子,再多说两句,加五十板子。” “公子,这不对呀!小人多说一句多加十板子,怎么多说两句,就变成五十板子了?不该是二十板子吗?” 怀山又为自己辩驳了几句。 听着怀山的这几句辩驳,先前陈苍的心里,已经是决定放过他了。 看来如今,是不必了。 “回去领一百板子去!若再多说一句,多加一百板子。” 听着陈苍这么说,怀山马上闭上嘴。 公子素来说一不二,万一一百板子,把他打残了,那该如何是好? 进了山门,过了上清宫的三大殿,吴婆子就把盛明玉,往着三大殿后面的山房领了。 盛老夫人住在三大殿后面的山房里。 而魏国大长公主,则是住在三大殿旁的宁寿殿里。 眼前的这座宁寿殿,还是当今官家,为魏国大长公主修的。 官家希望魏国大长公主能在上清宫住的自在,就修了那座宁寿殿。 过了宁寿殿,给盛明玉领着路的吴婆子,才宛如如释重负一般,回过头问了盛明玉一句。 “敢问明玉姑娘可是和元王世子认识?” 盛明玉低下头,淡淡地回了句。 “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吴妈妈问这个做什么?” 被盛明玉反问了一句,吴婆子面上忙笑了笑,掩盖住了心中的不安。 “明玉姑娘,老婆子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罢了,若是明玉姑娘不愿说,那不说就是。” 吴婆子显然不相信盛明玉不认识那位元王世子,只是她没有想到的,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明玉姑娘,竟然能识得像元王世子那样的宫中贵人。 “明玉姑娘,您怕是不知道吧?这位元王世子,可是当今官家的侄子,官家和赵圣人,太后娘娘,都极其疼爱这位元王世子。” 盛明玉不想再听下去,果断打断了吴婆子的话。 “吴妈妈,就算我认识那位元王世子,又怎么样?难不成祖母有意把我嫁去元王府?” 盛明玉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吴婆子有些意想不到。 嫁入元王府,这样的事情,她们这样的丫头婆子,可不敢乱嚼主子们的舌根。 不知不觉间,盛明玉就随着吴婆子,来到了三大殿后的山房。 三大殿后的山房,是盛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盛国公府位高权重,盛国公又极其孝顺,给盛老夫人在上清宫的后院,建这样一座院子,也不为过。 进了山房,伺候的丫鬟婆子就鱼贯而出,站在廊下,纷纷打量着跟在吴婆子身后的盛明玉。 “你瞧你瞧,那位姑娘没有身着道袍,难不成是国公府来人看老夫人了?” 一个穿着绿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拉着身旁一个身着黄色比甲,梳着双螺髻的丫鬟就道。 “依我看,跟在吴婆子身后的那姑娘,肯定是国公府的什么姑娘小姐,若不是国公府的姑娘小姐,不然怎么能穿那样好的衣裳?” “瞧她身上穿的那间淡粉色绣樱花的杭绸褙子,一看就是老裁缝做出来的。” 听见廊下有女子说话的声音,盛明玉回过头看了一眼廊下。 方才在廊下站着说话的两个小丫鬟被盛明玉突如其来的看了一眼,赶忙低下头,迅速离开了廊下。 绕过了山房里头种的一排桃花树,盛明玉瞧见了隐与桃花林之中的盛如玉。 此时的她,正坐在桃花树下,不知道这思索着什么。 似乎是没瞧见盛明玉一样。见盛如玉没瞧见她,盛明玉也就没有着急上前去打招呼。 盛明玉继续紧紧地跟着吴婆子的步子,马上就进了位于山房深处,一座环境清幽的小院。 进了里屋,只见盛老夫人已经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盛老夫人的年纪已经过了六十,却依旧耳不聋,眼不瞎,越活越年轻了,旁人都称盛老夫人做老神仙。 盛老夫人身旁的小凳上,坐着一个熟人。 那人便是盛国公盛洛,他的叔父。 看着盛国公和盛老夫人一副有说有笑地模样,看来盛国公,已经进来许久了。 听见了声音,盛洛马上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进了屋里的盛明玉。 盛国公就是盛国公,他只看了盛明玉一眼,盛明玉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像是被雄鹰虎视眈眈地盯着一样。 盛明玉依着规矩,先后给盛老夫人还有盛国公,行礼问安。 “不知今日祖母让吴婆子带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同我说的?” 盛明玉面上反应淡淡,就这样问了盛老夫人一句。 盛老夫人看了眼身旁的儿子,又把目光,挪到盛明玉的身上,细细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样。 “明玉呀!祖母今日让吴妈妈请你过来,确实是有要事,同你商量的。” 见盛明玉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盛老夫人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疑惑。 明玉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瞧见盛明玉这副模样,盛老夫人从心底里就不大高兴,她拉长了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盛明玉。 “明玉这些年,变化大了。变得连祖母看上去,都不大认识了。我今日请你过来,确实有几句话,想要当面向你问问清楚。” “去永定侯府同石家退婚,是你的主意,还是那徐家大老爷的主意?” “这门婚事,是你父母在世的时候,就定下的了,如今你退了婚,岂不是出尔反尔?” 第四十三章 质问(为龟仙人打赏加更) 盛明玉面上一怔。 她没想到,这些事情,盛老夫人终究是知道了。 是盛国公同她说的,还是院外的盛如玉? 盛明玉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想着盛国公应该不会和盛老夫人说这样的话,既然不是盛国公,那就只能说盛如玉了。 她同石泉的这门婚事,的确是父母在时,就为她定下的了。 但如今父母已经不在,这桩婚事,她退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为何这些人,就是要抓着这一点,不肯放过她呢? 盛明玉知道,她同面前这位盛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从没有任何感情。 这位盛老夫人,一直偏袒盛国公府,哪里会瞧得上她们家? 盛明玉心里气不过,没顾忌盛国公在场,还是拉大了声音,问了盛老夫人一句。 “祖母,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姐弟二人,并无半点关心。如今我同永定侯府退婚了,你倒是出来了,来指责我。这门婚事是我同石泉的婚事,我不喜欢他了,想要同他退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难不成要经过你盛老夫人的同意,我才能退了这门婚事吗?” 盛明玉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抬起头,正正地对上了盛明玉那双冰冷的眸子,盛明玉不过看了她一眼,就把盛老夫人当时就吓得低下头去。 方才盛明玉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不仅吓到了盛明玉面前的盛老夫人,更吓到了坐在盛老夫人身旁的盛国公。 盛国公的面上,已然震怒。 只不过当着盛老夫人的面,一时不好得发作出来罢了。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盛国公抬起头来,冷冷地瞧了盛明玉一眼。 “明玉,你实在是太放肆了,老夫人毕竟是你的亲祖母,你怎么能这样同你祖母说话?快些和你祖母请罪!” 想要她给盛老夫人请罪? 盛明玉在心底里暗自笑了几声。 做梦去吧! 想要她给盛老夫人请罪,简直痴心妄想! “叔父,敢问我方才那些话,有哪一句是说错了的?若是我说错了,还请叔父帮我纠正出来才是!” 盛明玉说着,眸光正正对上了盛国公的眼神。 她看见盛国公的眼神中,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出来,显然是对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满。 “叔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明玉也想听听,叔父和祖母,到底会怎么劝我?” 盛明玉话罢,面上笑了笑,又勾起来唇角。 “叔父,这些年来,您和祖母,对我和明珏二人,并没有什么关心。既然这些年来,你们都不曾管过我与明珏,还请你们继续保持,就算没有叔父和祖母的帮衬,我和明珏,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盛明玉此话一出,不仅盛老夫人脸色大变,就是方才坐在盛老夫人身边,一脸平静的盛国公,此刻也坐不住了。 “明玉,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你还是我盛家的姑娘,你和明珏的终身大事,还得由我们这些个长辈来做主。” 她和明珏的终身大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们来做主了? 她们不配,这辈子都不配! “老夫人,我是念在我爹我娘的份上,尊重你,喊你一声祖母。还请你把自己的地位摆清楚了。人这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拎不清自己什么位置。”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盛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环顾了一番四周,今日在她身边坐着的,并没有平日里那几个知心知意的丫鬟婆子在。 若是有平日里那几个知心知意的丫鬟婆子在,只怕也轮不到盛明玉在这里嚣张跋扈。 盛老夫人猛咳了一阵,由盛国公搀着,又坐回了方才坐着的罗汉榻上。 “明玉,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坐在这里的,一个是你祖母,另一个是你叔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对我们说那样的话?” 盛老夫人板着一张老脸,瞅着面前的盛明玉,冷冷地说道。 盛明玉在心底里暗笑了一阵。 方才她对盛老夫人和盛国公,到底说了什么? 她不过是据实相告罢了。不想让盛老夫人和盛国公,做主了她和明珏的婚事。 盛老夫人有意退让,但盛明玉,却不会退让。 “敢问祖母,明玉方才说的那些话,难不成不对吗?父亲母亲已经死去多年,那桩和永定侯府的婚事,已经不做数了。明玉请了徐大舅舅,陪着我去了永定侯府,把这门婚事退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盛明玉的面上仍旧笑着。 可没了从前那样的单纯只是为了讨好别人,如今她的笑,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笑。 和盛老夫人说了一通,盛明玉又转过头来,对着坐在盛老夫人身旁的盛国公道。 “叔父,如玉不是一心一意想要嫁去永定侯府吗?如今我退了婚,也该盒如玉的意了吧?既然如此,叔父还是快些叫上媒人,去永定侯府说亲吧?” 盛明玉是笑着说的。 而盛国公,却是越听盛明玉说,面上越难看。 他怎么就摊上那样一个女儿,一心一意想着要嫁去永定侯。 那永定侯府,到底有什么好的? 还有那石泉,到底是有什么好的? 怎么就迷得如玉团团转? “明玉,叔父不会让如玉嫁去永定侯府的。你同永定侯府已经退了婚,若叔父再把如玉嫁去永定侯府,只怕我们盛家,是要遭别人耻笑的。” “上一个姑娘刚退了婚,就着急忙慌地要把下一个姑娘嫁过去。” 盛国公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维护自己的脸面罢了。 盛家长房的姑娘,刚和永定侯府的世子退了婚,盛家二房,就巴巴把姑娘送过去永定侯府。 这不是落人把柄吗? 且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得人尽皆知,盛家二房的脸面,盛国公府的脸面,恐怕只能去一里地外去捡了。 “明玉,虽说你同永定侯府,已经退了婚。但儿女婚事,遵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已经没了,所以你们姐弟二人的婚事,还是交由叔父和你祖母来为你们二人做主。” 说了这么多,盛国公还是不死心,还是想要做主了明珏同她的婚事? 简直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她和明珏的婚事,自有她自己来做主。 什么时候轮到由你们二人来指手画脚的了? “二叔父,爹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交代过明玉。说若是有一天她们二老不在人世了,明珏同我的婚事,就交给明玉自己来做主。” “爹娘说这话的时候,祖母就在一旁听着,若是二叔父不相信,大可以问问身旁的祖母。” 盛老夫人面上一凝。 方才盛明玉所说的那些话,大儿子和儿媳妇在的时候,的确同她说过。 只是那个时候盛明玉年纪还小,虽在一旁听着,可是她觉得,明玉应该什么也不懂才是。 怎么如今又想起来了? 第四十四章 担忧 不过既如今她想起来了,也好。 想要做主了自己的婚事,同明珏的婚事,也行。 她倒是想要瞧瞧,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孤儿,有谁家敢娶? 谁家敢把姑娘嫁过来? 哼,你不是傲吗? 我倒是想要瞧瞧,你还能桀骜不驯多久? 盛老夫人在心里暗自说了一阵,抬起头冷冷地瞧着眼前的盛明玉。 “明玉,你想要做主了自己的婚事,同明珏的婚事,可以。祖母不拦着你,只是从今日起,你们姐弟二人,就不再是我盛家的儿女。我盛家没有你们这样的儿女!” 盛老夫人这是想要把她逐出盛家? 如此也好,正好也顺了她的心意。 有这样的祖母,这样的叔父,她实在是受不了。 若盛老夫人真的能把明珏同她一起逐出盛家,她还求之不得呢。 “既然祖母已经下定决心,把我同明珏逐出盛家,那便顺祖母的心意吧!祖母爱怎么做,便怎么做?” 盛明玉话落,转过身,就出了屋子。 看着盛明玉出了屋子,盛国公赶忙从凳椅上起来,先是看了眼已经出了屋门的盛明玉,又回过头来,看了身后的盛老夫人一眼。 随后和盛老夫人也说几句,就跟着一道出去了。 先是受了盛明玉那样一个小辈的气,随后又瞧见亲生儿子那副不悦的神情,盛老夫人的脸色当即被气得发红,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才算解气。 “不像话,不像话!一个赛着一个的不像话!” 盛国公刚出了屋门,只听见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只见吴婆子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叫住了自己。 “国公爷等等,国公爷等等,老奴有要事要告知国公爷。” 吴婆子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仆妇。 吴婆子有要事要告知他,难不成是盛老夫人,有什么要事要同他说吗? “老夫人交代了你什么事,快快同我说说!” 盛国公也不同吴婆子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了吴婆子。 盛老夫人找他有什么要事? 因着来地匆忙,吴婆子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又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国公爷,元王府的小世子,同明玉姑娘是认识的,且二人瞧上去,像是极其熟识的模样。” “方才来上清宫的时候,在山门外,明玉姑娘刚下了马车,只见那元王府的小世子,就朝着明玉姑娘来了,二人言谈举止亲昵。” 吴婆子话落,盛国公听得一脸震惊。 明玉什么时候和元王府的小世子,搅和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他一点消息也无? 他明明安插了自己的内线,在盛家大宅里,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给他传出来? 真是一帮废物! 一帮废物! “元王府的小世子,同明玉姑娘,到底有多熟识,你可差人去打听了?老夫人在这件事上,有没有什么吩咐?”盛国公迫切地追问道。 “国公爷,老奴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禀了老夫人之后,老夫人不想听见有关明玉姑娘的任何事情,就没有让老奴继续说下去。不过老奴觉得滋事体大,还是有必要同国公爷说一声。” “明玉姑娘虽说阴险狡诈,颇有心机,但模样生的还是不错的,会不会是那元王府的小世子,瞧上了明玉姑娘的容貌?” 吴婆子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时时刻刻都向着盛老夫人。 这怎么会? 那元王府的小世子,当真是瞧上了明玉的容貌?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借机同元王府攀上亲家。 那就是和皇亲国戚攀上亲家了,且元王府小世子,在太后面前,一向得宠。 若明玉当真能成了元王世子妃,那么他也是能够利用明玉,拉拢了元王府过来的。 虽说官家如今有三个皇子,有两个皇子还是皇后所出。 可是皇后不得宠,连带着大皇子二皇子,在官家面前,也不得眼。 三皇子又是苗娘子所出,苗娘子身份低微,三皇子虽说养在太后宫里,由太后亲自教养。 可资质太过平庸,与几个宗室子相比,简直拿不上台面。 看在官家极其喜欢几个宗室子的份上,说不定以后的太子人选,会从几个宗室子之间,挑出来。 而那些个宗室子,以元王府小世子的资质,最为出众。 “方才你瞧见那元王府的小世子,待明玉姑娘如何?” 盛国公不放心,怕他自己押错了宝,又追问了句。 盛国公这么一问,倒是让吴婆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明玉姑娘待那元王府小世子的态度,算不得好。 而那元王府的小世子,待明玉姑娘,态度却是极好。 吴婆子在心中思虑许久,还是把她方才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说给了盛国公听。 听着吴婆子说完,盛国公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初。 若是马婆子所说句句属实的话,那么明玉,应该是不喜欢那元王府的小世子。 而那元王府小世子,却偏偏对明玉,有一些意思。 有趣!还真是有趣! 能被元王府的小世子瞧上,也算得上是明玉的造化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回去禀了老夫人,就说这些事,我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些日子你就让老夫人,按兵不动吧!暂时不要让老夫人和明玉姑娘见面了,免得她们二人一见面,又撕破脸皮。” 吴婆子点了点头,马上转身就进了屋里。 屋里,盛老夫人的脸色,仍旧难看得紧。 瞧见吴婆子推门而入,盛老夫人马上就开口问道。 “二老爷是怎么说的?你可有把我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部传给了二老爷?” “老奴都照做了。二老爷让老奴叮嘱老夫人几句,说这些日子,老夫人还是别见二姑娘了。咱们如今实在是不适宜同明玉姑娘撕破脸皮。” 吴婆子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道。 盛明玉回了盛家大宅后。 先去了明珏的书房,看了眼明珏。 看见明珏在屋里摇头晃脑地走着,口中念念有词,肯定又是在背着什么晦涩难懂的老古文了。 盛明玉让安心做了凉汤,又让人把放在井水里镇过的西瓜,取了出来,切了几瓣,给明珏送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不早早休息,在屋里转什么转?” 听见是姐姐的声音,明珏马上转过头来,只见盛明玉手中端了凉汤,站在屋外,似乎是已经等他很久了。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明珏特别担心你,听安心说,你今日去了城外的上清宫,去见了祖母?祖母可与你说了什么?” 盛明玉把凉汤放在了案上,拉着明珏的手,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 “姐姐今日去了上清宫,见了祖母,祖母同姐姐,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明珏放心,姐姐没事的。” 第四十五章 姐弟 盛明玉抬起头看了明珏一眼,借着案上摆着的昏黄的烛光,她看清了明珏的脸。 明珏的脸,越发长得像爹爹了,那么多温文尔雅,清秀俊朗。 这样的男子,日后一定会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尽自己做姐姐的责任,保护好明珏,不能让其他人,能够对明珏有机可乘。 盛明玉良久不曾言语,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案上那随风跳动的火苗。 明珏察觉出来姐姐的不对劲,姐姐今日去了上清宫,见了祖母,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不然姐姐也不会这么不开心的。 他想要问问姐姐,到底在上清宫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问了之后,从姐姐口中出来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既然听不到真话,那他还是不问的好。 “姐姐,明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在私塾,夫子考较了私塾里的几个学生,其他学生都被夫子难倒了,唯独明珏没有被夫子难倒。” “不过夫子也说,明珏的资质不高,但只要能勤学苦练,终有成才的一日。” “姐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考取进士,光耀门楣的。以前都是姐姐护着我,从今往后,我也护着姐姐。” 明珏话落,面上笑得极为灿烂,就像山里开的一朵极灿烂的花儿一样。 听着明珏这么说,盛明玉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盛明玉心里暗道。 傻孩子! 自己都还没能够学会好好保护自己,竟放出大话来,要保护自己。 你就放心好了,你姐姐还没有那么软弱。 十个男人,都比不上你姐姐的。 “傻孩子,你还是好好保护自己吧!” 盛明玉话罢,又交代了明珏几句,让明珏早点睡觉之后,盛明玉就出了明珏的小院。 前院的书房里,盛明玉在书房里,翻看着那本《太上玄妙经》,这些日子里,她看书的时候发现,这《太上玄妙经》的后头几页,记载了几页她看不懂的文字。 文字歪歪扭扭,不知道是写书的张天师,故意写成这个样子,还是这种文字,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文字。 爹爹在世的时候,书房里就收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书籍,盛明玉记得她小的时候,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和那样歪歪扭扭的文字,差不多的文字。 只是她不管断定,这《太上玄妙经》上头的文字,就是那种文字。 盛明玉不断在书架上翻找着,突然间,她发现书房里头摆着的四个红木书架,有两个靠墙的书架,似乎有些奇怪。 在她之前找到《太上玄妙经》和《太上清明经》的墙缝之中,她发现了那道墙,是空心的。 里头似乎有隔间。 盛明玉正打算搬开书架的时候,安心就沏好了热茶,端了进来。 看见自家姑娘在搬着书架,安心把热茶摆在了一旁的高几上,就走了过来,打算帮自家姑娘。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了安心的声音,盛明玉回过头,才瞧见安心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虽说安心打小就在自己身边伺候,是她最放心不过的人。 不过在上清宫的时候,她从盛老夫人和盛国公的那些个话里头,她猜出了现如今这盛家大宅里,盛老夫人和盛国公,一定安插了人进来。 若是真的在这墙壁之中,发现了什么秘密。 或者盛国公夫人口中所说的什么前朝藏宝图,那么便会有消息走漏的可能。 “安心,我今日去上清宫见了盛老夫人和盛国公的事情,是你对明珏说的?” 盛明玉这么一问,安心马上被吓得跪了下来。 “姑娘,这些事情,是奴婢说的。回府来的时候,姑娘回了屋里,我在半道上遇见了小公子,小公子问起奴婢,奴婢不好得隐瞒小公子,就和小公子说了,今日姑娘去了上清宫,见了老夫人。” “奴婢晓得方寸,姑娘和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奴婢一个字也不敢和小公子提。” 安心说的断断续续,似乎方才的情形,真的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既然盛老夫人和盛国公在府里安插了自己的内线,保不齐就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 既如此,那她今日就不能再继续行动。 这些日子盛明玉都是宿在前院的书房里。 安心打了热水来给盛明玉洗漱之后,盛明玉交代了安心几句,就先让她出去了,她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会。 推开窗,院里的景色,都映入眼帘。 月色很美,她已经很久没瞧见这么美的月色了。 或者说是,她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来欣赏如此美的月色了。 这个时候,盛明玉忽然听到了院墙那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听见有人“哎呀”的喊了一声。 盛明玉一抬起头,只见院墙的草丛上,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墙上滚落下来一个男子。 男子准备重新爬上去,可无论怎么使力,都是爬不上去。 正当他没有办法的时候,突然看见了离着自己不远处的柳树上,放着一架竹梯,于是搬了梯子过来,又咕噜咕噜地爬了过去。 方才那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道院墙过去的人家,是桂花里的秦家。 传说秦家的院子里,种了许多桂花。 秋日的时候,秦家院里,到处都充斥着桂花的香味。 她有幸闻过一次从那院墙那边瞟过来的桂花香气,可也仅仅只是一次。 见男子爬了过去,还没过上多久,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 “我的公子爷呀!你又爬过去盛家大宅做什么了?老奴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盛家大宅,是不好的地方。那盛家姑娘,克死了父母,那个地方,邪门得很。若是公子再爬过去,我就禀了夫人,让夫人来收拾公子!” 妇人的声音极大,就像个喇叭一样,隔着道院墙,就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听着她那尖酸刻薄的声音,盛明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克死了父母的不详女。 真是可笑! 可笑! 盛明玉正准备关了窗户,只听见一阵浑厚的声音,从院墙那边传了过来,是方才顺着竹梯爬过去的那男子。 “胡嬷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人家盛姑娘可是个好姑娘,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拉扯着弟弟,你可知道,她过得有多么不易?” “像你方才那样诋毁盛姑娘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了。若是我再听到第二遍,你自己去前院的门房那里,领罚去吧!” 听着那男子这么说,盛明玉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外头的人,都在传她的不好。 说她是个克父克母的不详人,为何那男子,要帮着她说话? 第四十六章 验尸(上) 不知怎么了,听着那男子当着那妇人的面,为自己辩驳了几句,盛明玉的心里,顿时就对那男子,萌生了些许的好感。 重活这一世,她还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有人还会维护她。 原来还有人,一直记挂着她。 听着院墙那边没了声音,盛明玉觉得,那边似乎也没了人。 既然没了人,那她也就早点休息吧! 因着快到了下场的日子,私塾的课业要紧,明珏这些日子就一直留在了私塾里。 盛明玉在家中领着几个丫鬟仆妇,做了些开胃的点心出来,让安心送去私塾给明珏。 今日盛明玉去了五岳观出摊,今日不是五岳观开法会的日子,前来进香的香客很少,盛明玉只卖了几道驱邪挡灾的符咒。 看着天色渐晚,盛明玉就嘱咐安心开始收摊了。 “盛姑娘,这么早回去做什么?要不你在继续留在这里,再摆一会摊?” 盛明玉一回过头,只见展红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展红凌一袭红衣似火一般,肤白如雪,怀中挎着一把雪亮的佩刀。 难不成功夫高的人,走路都是无声的? 方才展红凌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没听见任何响声。 “我给盛姑娘的卷宗,盛姑娘可曾看过了?不知盛姑娘对这杀人分尸,有没有什么看法?” 她能有什么看法? 方才展红凌都说了,凶手是杀人之后,进行分尸的。 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少了两条胳膊。 第二具尸体,则是少了两条腿。 第三具尸体,则是少了心脏。 第四具尸体,则是少了脑袋。 这杀人分尸案的卷宗,展红凌昨日已经嘱咐衙门的信使,给她送了过来。 昨夜在前院书房的时候,她就细细看过几遍了。 她只觉得能够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一定有足够高的心理素质。 一般的男子,连杀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提刀去分尸了。 且能够如此熟练地掌握刀的力度,不破坏尸体的其他部分,凶手应该个屠夫或者是个厨子。 屠夫,专门在市场里,负责屠宰各种活物的。 基本上都是一刀毙命,能够清楚得知道,动物的死穴在哪,怎么做才能又快又准地杀死动物。 厨子,虽说平日里接触不到活物,接触到的都是已经处理好的鸡鸭鹅,但厨子的刀工,一点也不亚于屠夫,甚至比起屠夫,厨子的刀工,还要更加精进。 厨子清楚的知道动物的血管在哪,所以下刀的时候,他们会小心翼翼避开这些血管。 不至于让喷溅出来的血,污染了食材。 盛明玉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给展红凌听,展红凌也觉得,盛明玉说的在理。 这些日子她所调查的,就是这东京城里所有市场中的屠夫,酒楼的厨子。 “不知盛姑娘什么时候得空,陪着我去衙门的停尸院,看看那几具尸体?” 展红凌面上笑了笑,淡淡地说着,重重拍了拍盛明玉的肩膀。 要她亲自去看看尸体? 她不去,她不想去! 方才她已经说了,这是桩杀人分尸案,有些尸体没了手,有的没了脚,还有的没了头,如此一想,那是有多吓人。 盛明玉正要说话,却一把被展红凌拽了起来,展红凌拽着盛明玉,就上了隔壁的一辆青油布马车。 “盛姑娘,不好意思了。你是衙门外聘的仵作,还是去看看尸体得比较好!” 什么! 盛明玉欲要挣扎反抗,想要下了马车,可展红凌把雪亮无比的佩刀露了出来,架在了盛明玉细皮嫩肉的脖颈之上,一不小心,就是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见自家姑娘上了那辆青油布的马车,安心马上就追了出去。 她想要追上那辆马车,可她一个人,怎么跑得过一匹马,还没跑出几步,安心就气喘吁吁,停在了原地。 趁着展红凌没注意,盛明玉忙掀开了车帘,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安心,喊了几句,让安心先回去。 展红凌不敢对她如何,一定会安然送她回去的。 安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把摊位收走之后,雇了一辆马车,就先回了盛家大宅。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数十圈,始终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盛明玉坐在马车里,已经有些慌了起来。 “展捕快,咱们这是要往着哪里去?” “衙门的停尸院,已经停满了尸体。府尹大人让我们把那些尸体,移去了城外的义庄,由衙门负责义庄的人,专门看守。” 听见展红凌说了义庄二字,盛明玉马上就后悔了。 展红凌这厮,竟然要把她,带去义庄? 盛明玉在心底里抱怨了几句,暗暗骂了展红凌几句,这才做罢。 片刻之后,就到了城外的义庄。 义庄建在城外的南坡,那里无人居住,僻静得很,把义庄建在那里,也不至于影响了周边住着的百姓。 马车停靠在了义庄外的巷道里,盛明玉和展红凌,先后下了马车。 进了义庄之内,有专人领着盛明玉,去后院的停尸间,看那几具尸体。 “这位便是展捕快请回来破案的仵作吧?看着这样年轻,真的能破了这桩案子吗?” 引路的衙役,看了眼紧紧跟在展红凌身后的盛明玉,就问道。 虽说他们已经预先知道了,今日展捕快会带了一名女仵作来,但瞧见盛明玉模样生的那样的好,他们的眼中对盛明玉也生起了几分不解和诧异。 怎么好端端一个姑娘,会来做仵作这样的脏活累活呢? 实在是让人不解。 进了停放那几具尸体的耳房,盛明玉只觉得,一股股的冷气,直往身体里钻。 盛明玉一连打了几个冷颤,被冷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展红凌赶忙让人,拿了一件棉布袍子过来,披在了盛明玉的肩上。 “盛姑娘,这些日子天气炎热,府尹大人担心这些个尸体腐烂了,到时候不便查验,就让人搬了冰块过来,堆在了这里。” 盛明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紧紧系紧了袍子,盛明玉走近了那几具尸体。 没有着急着让人掀开盖在尸体之上的白布,盛明玉先问了看守尸体的衙役几句。 “这四具尸体,是案发之后直接送来的?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 “府尹大人交代下来,除了衙门的仵作之外,不许旁人靠近这几具尸体。在盛姑娘还没有来之前,府尹大人已经让衙门的孙仵作来查验过了,只是孙仵作毕竟年事已高,查验得或许没有那么仔细,府尹大人怕出了什么纰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证据,这才让展捕快,请了盛姑娘过来的。” 义庄的老管事,手中端着盏油灯,给盛明玉仔细地解释道。 既然这几具尸体,已经被其他仵作查验过了,那她在查验之前,很有必要看看上一位仵作,查验出来的结果了。 “不知孙仵作可留下验尸单,若是有验尸单,还请老管事取出来,给明玉看看。明玉想要看看,孙仵作查验的结果是什么。” 听着盛明玉想要验尸单,义庄的老管事,面上有些为难。 眼前这盛姑娘,还不是衙门的正式雇员。 这验尸单,只有衙门正式的雇员,才能查看。 若是就这样交给了盛姑娘,只怕有些不妥。 正当老管事为难的时候,展红凌却点了点头,就道。 “既然盛姑娘想要看看孙仵作查验出来的验尸结果,你们就快些取出来,给盛姑娘好好看看吧!” 既然连展捕快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只能把孙仵作查验过后,留下的验尸单,取出来,给了面前的盛明玉。 第四十七章 验尸(下)三千字大章 接过了老管事递过来的验尸单,盛明玉细细查看了一番。 孙仵作虽说年纪老迈,但所幸还是遵着验尸的步骤,一步步进行验尸的。 死者皆是女性,年龄皆没有超过四十岁。 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死者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 可以这么说,死者之间,是互不相识的。 既然死者之间是互不相识的,那么凶手作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凶手又为何会盯上这些死者? 看了孙仵作的验尸单,盛明玉没有得到自己所想要知道的信息。 想必那些信息,孙仵作也还没有找出来吧? 既然孙仵作没有找出来,那就由她亲自来找。 听说盛明玉想要重新再查验一次这些尸体,义庄的老管事,赶忙让底下的衙役,去取出了孙仵作来验尸,没有带回去的那些验尸器材。 烧起了皂角苍术,耳房里的尸臭,渐渐被皂角苍术的味道,给掩盖下去了。 换上了展红凌事先就准备好的验尸服,盛明玉戴上了验尸的时候戴的手套,随后开始验尸。 不过她验尸的时候,还得让身旁的一个人,把她查验出来的东西,记录在验尸单上。 很显然,那个记录的人,就是展红凌。 毕竟的展红凌把她从城里带出来的,她不来做那个记录的人,什么人来做这个记录之人? 因着死者皆是女性,所以盛明玉查验尸身的时候,屋里的男性,就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盛明玉和展红凌。 在停尸的耳房里,盛明玉一面查验着,一面把查验的结果说出来,由展红凌亲自记录在验尸单上。 第一具尸体,看上去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了,除却没了双臂,身体上的其他部位,都在。 第一具尸体,也是这四具尸体中,腐败最严重的一具尸体.。 浓浓的尸臭,瞬间压过了皂角苍术的味道,朝着盛明玉的口鼻袭来。 盛明玉赶忙让展红凌找了块厚实的布,帮盛明玉把口鼻遮盖起来。 遮住口鼻之后,那浓浓的尸臭味,才觉得消散了不少。 可是还是有尸臭,渗透了那厚实的手帕,进了盛明玉的口鼻之中。 “尸体的致命伤,就是失了双臂之后造成的大量出血。” 方才盛明玉仔细检查的时候,发现尸体上除了双臂那里的巨大创伤之外,再没有发现其他创伤。 没找到伤口,说不定是中毒死的。 盛明玉用银针戳进死者的咽喉腹部的时候,银针皆没有发黑,所以死者是中毒而亡,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盛明玉查验尸体的时候,突然间,第二具尸体的手臂,抽动了一下,吓得展红凌赶忙把手中的验尸单,扔了出去,砸在了尸体上头。 “啊!盛姑娘,有鬼呀!那具尸体活了,方才我瞧见她的手臂,动了一下。” 展红凌紧紧地躲在盛明玉的身后,推着盛明玉不断朝那具尸体走去。 盛明玉只觉得无奈,亏得展红凌自己,还是个见多识广的捕快? 怎么连具尸体也害怕? 日后还怎么抓贼? “展捕快,你不是见多识广吗?怎么连这么一具尸体,也害怕得不行?” 盛明玉这样说着,只见展红凌仍旧害怕得紧,紧紧地躲在盛明玉的身后,死死地抓着盛明玉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看她这么害怕,盛明玉决定还是不吓她了。 方才展红凌说第二具尸体的手臂动了一下,盛明玉转过身,来到了摆放第二具尸体的床榻旁,细细查验了一番这第二具尸体。 眼前这第二具尸体,并不是活了,而是尸体冷冻过后,又遇到高温,所产生的反应罢了。 上一世,盛明玉遇见那从宫里出来的大夫的时候,跟着那大夫学了很多。 那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于验尸,还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只是上一世她跟着那大夫,才学了几日,懂的只是一点点皮毛。 她原想要跟着那大夫继续学下去,可那大夫后来有事,就离开了东京城,,不知所踪。 不知道这一世,她还能不能再遇见那大夫,向他再学学这医术。 四具尸体查验过后,盛明玉并未发现什么不妥,这四具尸体,都是被人一刀毙命的。 伤口处极深,足足砍入了骨髓之中。 想必那凶手行凶的时候,应该使了极大的力气。 或者说,那凶手必定是个练家子,所以砍下手臂和双腿的时候,都是一刀就下来了。 若换作一般人,只怕就算皮肉都砍烂了,也没有办法能完完整整把双臂或是双腿给卸下来。 盛明玉心中,已经对凶手有了明确的方向了。 要不就是市场之中,专门屠宰的屠夫,要不就是有些身手的练家子。 方才在盛明玉检查的过程中,盛明玉还发现了极为关键的一点,在孙仵作的验尸单里头,并未出现的。 就是眼前这四具尸体,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 除却了有功夫内力在身的人,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一点,一掌就震碎了人的五脏六腑。 展红凌也是练家子的,不妨让她来看看,这凶手的功夫,出自何门何派? “展捕快,你快过来看看!方才我查验尸体的时候,发现这四具尸体的五脏六腑,都被人以极大的力气震碎了。我想着,应该是凶手所为。” 盛明玉说着,撩开了盖在尸体上头的白布,褪去了尸体身上所着的衣裳,让展红凌用她自己的方法,查验了一番这四具尸体的五脏六腑。 “盛姑娘,你说的不错,这四具尸体的五脏六腑,确实被人用强劲的内力给震碎了,看这模样,只怕是个武林高手,身手不会在我之下,甚至于比起我,他的内力还要高出我许多。” 展红凌查验一番之后,朝着盛明玉缓缓说道。 既然尸体的五脏六腑是被人用强劲的内力震碎的,那么杀死她们的人,就不是她们搜查范围之内的屠夫或厨子了,该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了? 既然是武林高手,那么搜捕就如同大海捞针了。 她这辈子也就别想找出真正的凶手出来了。 就在展红凌唉声叹气,正准备走过来,拉着盛明玉走的时候。 盛明玉突然想起来,既然凶手是武林高手,震碎了死者的五脏六腑,那么死者按道理来说,应该也是命不久矣了。 只是为何凶手又要砍下死者的双腿双手呢? 这不是给查案的人留下证据吗? 难不成真正杀死死者的,并非是那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而是另有其人吗? 既如此,还是让展红凌照着她原本的思路,追查下去,说不定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或是破案的关键。 看着盛明玉一副低头不做声的模样,展红凌抬起头来,朝她看去。 “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妨同我说说?” 查到这里,又验过了尸体,盛明玉还不清楚,那四名死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盛明玉决定问问展红凌,说不定能从死者的身份这里,发现什么。 “展捕快,不知眼前这四具尸体,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展红凌走近了盛明玉,环顾了一番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拉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回了身旁的盛明玉。 “盛姑娘,你眼前的这四具尸体,都是在宫里伺候的。是盛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盛贵妃派去江州柳州,为她采办药材的宫女。” “半个月前接了贵妃娘娘的命令回京,谁知道还没有入宫,就接二连三地死了。这些日子有人传闻说,说这四个宫女,带来了江州柳州的瘟疫,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还有便是,她们四人回来的时候,据说是坐着马车回来的,马车里头还摆了一个巨大的箱笼,发现尸体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她们带入京中的那些个箱笼。” “这是为了钱财而杀人的?” 盛明玉反问了一句。 展红凌摇了摇头,拉着盛明玉的手,就出了耳房,准备回去衙门给府尹大人复命。 “这些事情太过蹊跷,盛姑娘还是不要问了。不过我可以准确地告诉盛姑娘,那箱笼里头装着的,绝不是什么财物!而是祸害!天大的祸害!” 展红凌说到最后,突然笑了起来。 盛明玉被她的笑声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展红凌见她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又转过身来,拉起她的手,往马车走去。 “展捕快,你方才说什么祸害?怎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难不成那箱笼里,装了会吃人的妖怪不成?”盛明玉问了一句。 展红凌没有做声,让车夫开始启程。 既然是她把盛明玉请过来,自然要完完整整地给她送回去。 “箱笼里头装的不是要给,是人,极其可怕的人?” 盛明玉听得一脸懵。 展红凌说那几个宫女带进京的那箱笼里,装的是人,这怎么可能? 若是那箱笼里头装的是人,长时间待在箱笼里,说不定已经死了,哪里还能活着? 不是人,一定不是人! 盛明玉像是累极了,刚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展红凌怕她睡在马车里着了凉,拿出了一床被子,给盛明玉盖上。 慢慢地,展红凌也闭上了眼。 她哪里能告诉盛明玉,那四个宫女带进京中的箱笼,就是开封府负责接受的。 因为好奇,她打开过箱笼看了一眼,箱笼里头装着的,的确不是财物,而是祸害! 天大的祸害! 盛贵妃竟然大胆到把江州柳州的瘟疫患者,用马车带进京中来?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是嗜血的怪物,吃人的妖怪! 白天陷入沉睡,晚上越加疯狂的妖怪。 至于那箱笼的下落,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有人已经把那箱笼,运进宫了。 一场未知的暴风雨,正在悄然而至。 至于这场暴风雨究竟是福还是祸,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十八章 验尸(下) 展红凌亲自送着盛明玉回了盛家大宅。 盛明玉把今日的验尸单交给展红凌后,她今日的工作,才算完毕。 刚回到府里,只见安心哭着脸跑了出来,来迎接盛明玉。 “姑娘,展捕快到底把你带去哪里了?奴婢可是担心死了。奴婢在屋里坐卧不安,就是等着姑娘回来。” 盛明玉转了一圈,让安心看见自己安然无恙。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没事的!我随着展捕快去了一趟城外的义庄,随她看了几具尸体。” “啊!”安心大叫一声。 盛明玉也被安心这一声大叫给惊到了。 “姑娘,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呀?我听说城外的义庄,一向瘆人得很!” “我还是让人去摘几片柚子叶吧!待会姑娘用柚子叶洗洗澡,去去身体里的晦气。” 安心话罢,唤来了两个小丫鬟,交代她们去后花园去柚子树上摘几片柚子叶后。 安心就亲自去了柴房,给盛明玉烧水去了。 用柚子叶洗过澡后,盛明玉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躺在榻上,脑中又回想起今日这桩案子。 这桩案子,她总觉得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古怪。 四个死者,都是盛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 是盛如华派去江州柳州采办药材的。 盛如华到底派她们下去江州柳州,是采办什么药材? 难不成盛如华不知道,江州柳州爆发了瘟疫,可以把活人变成嗜血的怪物吗? 自从盛如华入了大内,得了官家宠爱,做到宠冠六宫的盛贵妃之后,盛明玉对盛如华,就感觉有些陌生。 盛如华是盛国公府的二姑娘,当初盛国公夫妇原先是想要让盛如玉入宫的,可那个时候,盛如玉就已经喜欢上了石泉,说什么她都不愿意进宫。 盛如华不过是盛国公夫妇推出来,用来代替盛如玉入宫的人选罢了。 盛如华如今虽得宠,却没有为官家生下过皇子,就连唯一的公主,也是入宫的第一年生下的。 这些年来,盛如华一直无所出,却牢牢掌握着后宫。 在宫中,母凭子贵,就算赵皇后和苗贤妃不得宠爱,但官家总会看在她们二人诞育了皇嗣的份上,给她们几分敬重。 若官家大年归去,到时候继位的,也只会是皇子,不是公主。 没有皇子,盛贵妃终究有失宠的一天。 盛明玉在心中想了许多,她猜测,这些事情,一定和盛贵妃,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过她如今可没有什么闲心,来管盛国公府自己的家务事。 既然是盛国公府自己的家务事,就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 横竖这些事,已经同她没有多少干系了。 一大早,盛明玉刚从榻上爬起来。 就听前院伺候的婆子说,说盛国公府的三姑娘过府来看她。 如兰? 她怎么会想着过来看自己? 由安心伺候着梳洗过后,又在屋里用过早饭,盛明玉就去了前厅。 盛如兰已经在前厅里头,等了她许久了。 今日如兰穿了一件青兰色绣兰花萱草的褙子,外头又罩了一件水纱衣,一脸淡妆,身后跟着两个伺候的小丫鬟。 还没等如兰开口,盛明玉就先开口问了她。 “如兰,你今日是过来做什么的?我还没起,就听见前院的小丫鬟过来禀,说是你过来了。” 盛如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四周,随后略带示意地看了盛明玉一眼。 盛明玉马上明白了如兰的意思,如兰这是担心屋里有安插进来打探消息的内线。 小心一点也好,盛明玉让安心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 看着屋里的丫鬟婆子去了大半,盛如兰这才放低声音说道。 “我听我屋里伺候的丫鬟说,说你前些日子去了永定侯府,退了那门同石泉的婚事,石泉可不是什么好人,明玉退了那门婚事,也好。” “自永定侯病了之后,侯府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永定侯夫人许氏这些日子频频入宫,先是去见了皇后娘娘,随后又去见了苗娘子,盛娘子。许氏想要求了皇后娘娘恩典,让她去拘押永定侯的庄子上,看永定侯一眼。” “只是看守庄子的人,毕竟是管家身边的皇城司的守忠,没有官家的意思,谁敢私自放入进去?这件事情,也就此做罢了。” 听着盛如兰一番话罢,今日她之所以过来这么一趟,是专程来和她说这些事情的? 不过从如兰说的这些话中,盛明玉得到了一个信息,便是永定侯的病,肯定是越发严重了。 外头说的那些个什么好转,都是皇城司放出来迷惑人心的消息。 许氏想要见永定侯一面尚且都难比登天。 那么其他人,也就别想接近永定侯了。 不过永定侯到底生的什么病,难不成真的是那能够把活人变成嗜血怪物的瘟疫? “如兰,你可知道,那永定侯,生的是什么病?” 盛明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盛如兰,淡淡地问了句。 盛如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她不大清楚。 自然也就不敢断定,自己说的是否属实。 不过她可以告诉盛明玉一点的是,永定侯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若永定侯病逝,那么继位侯爷的,必定是石泉。 只是石泉到底年轻,对侯府的运作,也不太清楚。再加上有那样一个亲娘在身边,这侯府不败落,那真的是奇了怪了。 盛如兰今日过来,就是同盛明玉说这些的,还有便是她还要提醒盛明玉几句。 “明玉,我爹已经知道了你认识元王世子的事,那日我爹我娘在书房里头说事,我正巧路过,听了几句。见她们二人又说起你的婚事,说是想要把你,嫁到王府去!” “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门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免得节外生枝!” 盛如兰一番话罢,马上就跟着起身了。 盛明玉让安心送着盛如兰出去,她则是继续待在屋里,想着盛如兰方才那些话。 盛国公又是怎么知道,她认识元王世子的? 难不成是那日去上清宫的时候,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那吴婆子瞧着她和陈苍说了几句,就误以为他们之间是认识的? 这该死的婆子! 若是她下次再遇见那婆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盛明玉用过晚饭之后,就接到了明珏同私塾里递出来的消息。 教书的先生家中出了急事,要停几日课,所以就给私塾里的学生,放几日假。 正好明珏在私塾里也待得腻烦了,盛明玉也想要去私塾里,接了明珏出来,让明珏好好休息几日,准备两个月之后的下场。 私塾距离盛家大宅所在的清水巷,还是有些距离的。 所以盛明玉让门房备了马车,她准备带着安心出去。 这些日子里,她用卖驱邪符咒的前,在马车行,买下了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 从今以后,每次出去的时候,再也不用吩咐安心到马车行去租车了。 车帘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十圈,到了集市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姑娘,前头堵车了,咱们得等一会了。” 车夫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盛明玉才知道前面已经堵起车了。 在马车里待了半个时辰,盛明玉只觉得闷热无比,撩开车帘,打算透透气的时候。 只见马车外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青衫,如棵挺拔的青松一般,骑在马上,正朝着四处张望,似是在找寻着什么人一样。 那少年的身形,很像那日夜里,从隔壁翻过来,又找了梯子,顺着梯子爬过去的那男子。 第四十九章 烧鸡 似乎是注意到了盛明玉的目光,少年抬起头,就看见了盛明玉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盛明玉见他望过来,正准备扭头转过去的时候,只见他喉结微微动了动,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同她说一样。 这个时候,盛明玉注意到了那少年的耳鬓,已经染上了一丝绯红。 “盛姑娘,我是你……” 看着眼前的盛明玉,少年有些结结巴巴地,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好了。 盛明玉见他一副小心紧张的模样,就先他一步开了口,问道。 “你是住在我家隔壁,桂花里的秦家公子?” 少年没有说话,如捣蒜一般点了点头。 “看着秦公子这副模样,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对我说的!如今四下里无人,秦公子有什么话便说吧!我坐在马车里听着就是。” 听见盛明玉这么说,那少年面上的紧张之色,才渐渐消散开来。 不过盛明玉看他板着脸的模样,想必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 “盛姑娘,以前我在趴在墙头上,偷偷看你。不过我胆子小,就偷偷看过你几回,盛姑娘不必在意。我叫秦墨,还不知道,盛姑娘的芳名是何?” 他的声音极低极小。不过盛明玉却还是都听懂了。 原来他是想要问问自己,自己叫什么名字? 既如此,告诉他也无妨。 “明玉!秦小公子叫我明玉就行了。”盛明玉笑着说道。 见盛明玉朝着自己笑了起来,秦墨脸上的绯红,又多了几分。 盛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就像仙女一样! 只是像盛姑娘这样的仙女,他这辈子都别想娶回府了。 那日他不过在祖母和娘亲面前提了一句,祖母就大发雷霆,和平日里那副极其疼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娘亲,也在无人的时候,和自己说了几句。 “隔壁的盛家,一家子都不堪说。这样的人家,算不了什么良配!我的儿是秦家长孙,娶的姑娘,该是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才是。” 秦墨心中想罢,抬起头来瞧了盛明玉一眼。 “盛姑娘,你这是要回去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道,你看如何?” 盛明玉正要开口拒绝他,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墨儿!墨儿!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妇人说着,马上就走到了秦墨身边。 走到秦墨身边,妇人才发现,原来自己儿子方才在同人说话。 眼前这妇人,盛明玉也是认识的。 她便是隔壁桂花里秦家的大太太冯氏。 爹爹娘亲治丧的时候,冯家大太太曾经过来祭拜过,所以盛明玉对她,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不止盛明玉对她有几分印象,冯氏对盛明玉,也有着几分印象。 见自己儿子驻足在原地不走,原来是在同住在隔壁的盛家姑娘说话。 冯氏抬起头来瞅了一眼盛明玉,瞧着她穿戴整齐,也不像是传说中那破落世家的孤女,倒有几分世家大族姑娘小姐的模样。 不过再怎么样,盛家长房已经败落。 这样的女人,她们秦家还是不要沾染上得好。 “原来是隔壁盛家的明玉姑娘呀!这些年不见,明玉姑娘长得让我们越发不认识了。” 冯氏同盛明玉客套了几句,又转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儿子。 见秦墨的眼神,紧紧地盯在盛明玉的脸上,冯氏心中马上就不高兴起来。 “墨儿!你是我们秦家的希望,以后光大秦家门楣的重任,就交到你身上来了。那盛家不过是破落人家,他们家的姑娘,有什么好的?我的墨儿,若是要娶,便是这京中的郡主公主,也是能够娶回来的。” 冯氏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如今她们盛家,的确是破落世家,可日后,不一定就是破落世家? 冯氏这话,是狗眼看人低了。 秦家想要为秦墨娶郡主,公主,恐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如今的秦家,就守着祖上的荫封和家中的那块状元及第的金字招牌过活了。 若是没有祖上的荫封和家中那块官家亲自赏赐下来的状元及第的金字招牌,只怕这秦家,早已沦为这东京城里的落魄世家之一了。 既然冯氏想要为秦墨择公主郡主,那她就不妨碍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找去! “秦公子,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我便先走一步了!看着秦大太太面上的模样,只怕是不欢迎我继续留在这里了。” 盛明玉话罢,放下车帘,让车夫开始启程。 她今日的目的,是去集市上看看那卖烧鸡的小摊,有没有出摊了? 这两日她让安心拿了点心私塾看明珏的时候,明珏便同安心念叨了几句,说是想要吃集市上的烧鸡。 今日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放得早,盛明玉早早就吩咐人,去私塾把明珏接了回来。 她亲自出来,给明珏买一只烧鸡。 回府之后,盛明玉把烧鸡交给了安心,安心亲自拿去交给了小厨房做饭的婆子。 因着过些日子明珏就要下场科考了,盛明玉担心明珏上火,到时候影响了科考,所以这些日子明珏的吃食,都以清淡为主。 以往明珏都进得少,如今晚饭添了一道烧鸡,说不定明珏能够多进些。 …… 小厨房的晚饭做好了,盛明玉让安心带上,她亲自去书房看看明珏。 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明珏放下了手中的笔,正打算探出头去瞧瞧是什么人来的时候,只见盛明玉就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烧鸡,就走了进来。 “明珏,猜猜姐姐今日给你带来了什么?” 盛明玉故意把那盘烧鸡藏到身后就道。 明珏早就闻见了烧鸡的味道,不用盛明玉怎么说,明珏也知道姐姐今日带了烧鸡过来给他吃。 吃了半个月的水煮大白菜,水煮青菜,人都吃腻了,今日多了烧鸡,他一定要多吃几碗饭才行。 “姐姐,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明珏知道你带了我喜欢吃的烧鸡过来!明珏想要吃,姐姐陪着明珏一块吃!” 明珏说着,目光投在了面前的盛明玉身上。 明珏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高兴和欢乐。 看见她身后的那盘烧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真是个贪吃鬼! “吃慢点,仔细噎着!” 安心还没有摆好碗筷,明珏就伸出手来,抓了一块盘子中的烧鸡腿,就啃了起来。 盛明玉见他吃得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担心他吃了噎着,赶忙递了一盏茶水过去。 明珏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还不断舔着手指,吃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姐姐,先生这几日说我的文章,大有进益。几个同窗写的都是太学体,唯独弟弟的,和他们不一样。太学体太过于堆砌辞藻,引经据典,且典故生僻得很,一般人都不大懂得。想必官家对这样的文章,也看得腻了。若是我写出与旁人不一样的文章,说不定官家看了我的文章,会选我做状元爷呢。” 明珏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啃着手中的鸡腿,盛明玉怕他说快了,一时呛了,赶忙又让安心倒了一杯茶水出来,给他压压。 “珏儿想要做状元爷,只怕还得努力努力了。这状元爷,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当上的?” 听了盛明玉这样说,明珏点了点头。 又伸出手,拿了盘中的一块鸡翅膀,又啃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房伺候的吕娘子突然急急忙忙进了院里,她有要事想要禀告盛明玉。 听了吕娘子过来的消息,盛明玉交代安心几句,让安心好好看着明珏,她便先出来了。 “姑娘,永定侯府的石泉公子又来了,说是想要见见姑娘,有几句话想要和姑娘说。石泉公子是一个人来的。门房守着的人不敢拦他,请了他去了前院的小花厅,就让我来禀姑娘了。” 石泉又来了? 他还来干什么? 沉思片刻,盛明玉决定还是见见那石泉再说,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随我去见见石公子吧!” 吕娘子点了点头,马上带着盛明玉,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吕娘子原先在娘亲屋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后来娘亲死后,吕娘子回了一趟娘家,再之后,又回了府。 不过府里不养闲人,吕娘子又原先在娘亲院里做过管事婆子,就把前院交由她来亲自打理了。 第五十章 秦家登门 正好她这些日子想要查一查这府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看看有没有谁是盛国公和盛老夫人安插进来的? 得了吕娘子的帮助,应该能事半功倍些。 “明玉,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我离不开你的,明玉!” “我今日之所以一个人过来,就是想要同你说,我想要娶你,把你娶回府。” 石泉坐在小花厅里头的酸枝木的靠椅上,目光落在在盛明玉的脸上。 似乎是在打量着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不过她盛明玉,可不是他石泉的一件东西。 看着石泉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盛明玉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表现得很是淡定。 “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话的?” 盛明玉问了石泉一句。 见她这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是在石泉的预料之中。 石泉面上笑了笑,伸出手想要去拉盛明玉的手,却被盛明玉一巴掌就打开了。 “石泉,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我盛家不欢迎你!” 盛明玉说着,眸光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石泉。 石泉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同她说一样。 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压住了心中那团马上就要呼之欲出的火气,石泉的眸光,又落在了盛明玉的面上。 可是当他瞧着盛明玉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心中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凭她盛明玉是什么货色? 也敢几次三番撵自己出去? 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个破落世家的孤女,若是没了这桩婚事,他倒是想要看看,什么人敢娶她? 石泉心中这样想着,低下头,不再看着面前的盛明玉。 “明玉,自从我们二人之间没了婚事之后,我一直想要来看看你!我心底里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的!” 他心底里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听着石泉这么说,盛明玉呵呵就笑了起来。 敢情他对自己,还余情未了呀?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过情? 他的心里,不是一直装着的,只是那盛如玉吗? 什么时候又变成她盛明玉了? 真是可笑! 勾了勾唇角,盛明玉淡淡地回道。 “石泉公子,你我二人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了。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你提那些做什么?” 盛明玉话落,就要招呼了吕娘子过来,亲自送着石泉出去。 吕娘子得了盛明玉的示意,带了屋里的几个小丫鬟,就凑了上来。 “石泉公子,我家姑娘请你出去!烦请你不要让奴婢几个为难!” 吕娘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要送石泉出去。 石泉回过头看了盛明玉一眼,他心中还有话想要对盛明玉说。 可盛明玉已经出了小花厅,往着后院去了。 石泉在心中又叹息了一声,暗暗道。 盛明玉,你要记住! 今时今日你是怎么待我的? 待有来日,我一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盛明玉刚回了自己的小院没多久,正准备躺下,吕娘子又着急忙慌地过来禀她了,说是有贵客到。 “姑娘,隔壁秦家的秦大太太冯氏和秦家二太太俞氏,说想要见见姑娘,如今已经到了前院的小花厅。” “奴婢刚送走石泉公子,那秦家的两位太太见我出了门,就喊住了我,随我一起进了府里。” 冯氏和俞氏? 她和秦家一向不大熟识,这冯氏和俞氏突然造访,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总还是去见见得好。 看看她们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 还没进前院的小花厅,盛明玉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大嫂,你快看!这盛家长房,也没有传说中那样破落,这屋里的陈设,还有那伺候的丫鬟婆子,俨然世家大族的模样。” “”案上摆着的两樽琉璃花樽,少说也得值千把两银子!还有咱们如今坐着的这竹椅,可是用上好的翠竹编织而成的,在外头少说也是几百两银子!” 秦家大太太冯氏的声音她听过,听这个声音,不像是秦家大太太冯氏的声音。 既然不是冯氏的声音,那就该是俞氏的声音。 盛明玉对这秦家二太太俞氏,不甚了解。 上一世娘亲在的时候,有一回带着她去了秦家串门子,见过一眼那俞氏。 俞氏出身小门小户,眼界见识不及秦家大太太冯氏。 冯氏在怎么说,也是簪缨世族,大家出身。 “盛姑娘来了!” 冯氏看见盛明玉进了小厅,特地提醒了身边的俞氏一句。 不过俞氏像是不曾听见一样。 目光落在了盛明玉的面上,盯着盛明玉看了许久。 “早就听说过盛家长房的大姑娘了,生的天仙一般的人物,也不知是谁家的儿郎这么有福气,日后能把盛姑娘这样的天仙,迎娶回去。” 俞氏望着盛明玉,眼睛一动不动,夸了她几句。 听见俞氏夸了自己,盛明玉的面上笑了笑。 果然,无论什么朝代,都是看脸的。 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只要你生得好看,纵然做错了事情,别人也会看在你生的好看的份上,放你一马。 “不知秦家大太太和秦家二太太,今日上门来,是有什么要事同我说的?” 盛明玉没有看俞氏,直接看向了冯氏。 冯氏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敢大着胆子说道。 “盛姑娘,想必你也有所发觉,这些日子我家墨儿总会爬上墙头,来看盛姑娘。” “盛姑娘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盛姑娘父母双亡,又拉扯着幼弟。我家墨儿可是秦家的翘楚,若是想要说亲,便是公主郡主也是使的。” “过些日子我家墨儿就要说亲了,还请盛姑娘这些日子不要出现在我家墨儿面前,无论怎么说,避避嫌总是应该的。” 她又不是她秦家的女眷? 为何秦墨说亲,她要避避嫌,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在这秦家大太太冯氏的心中,她以为秦墨会瞧上她? 吕娘子在屋里听着,听着冯氏这话有些不对劲,怎么秦家公子说亲,要自家姑娘来避嫌的? 她们盛家和秦家,总还是有一墙之隔的。 “秦大太太,方才你说的那些话,奴婢不大明白。奴婢想要问问秦大太太,你们家公子要说亲,让我们家姑娘避嫌,这是何道理?” 被吕娘子这么一问,冯氏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方才的确是她自己唐突了。 的确她没有说清楚,讲明白。 这些日子她总是看见墨儿老往着盛家这边瞧过来。 她担心墨儿瞧上了那无父无母的盛家孤女,今日才来这里,走上一遭的。 第五十一章 盛如玉登门 吕娘子亲自送走了冯氏同俞氏之后,去了前院的书房,只见姑娘正伏在案上,照着两本书,不知道在抄抄写写什么。 姑娘这些日子带着安心去五岳观,三清观,妙元仙观出摊,给别人测字算命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但为了府中的生计,大大小小的开支,姑娘这也是没用法子的法子。 但若是长久下去,只怕还是不大妥当的。 她有必要劝姑娘几句了。 周娘子进了书房,把手中端着的凉汤,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老奴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明玉抬起头,见来人是吕娘子,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计,依旧照着那《太上玄妙经》上头所画的驱邪符,以葫芦画瓢画着。 “吕娘子是我娘过身前身边伺候的旧人,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言吧!我听着就是!” 听着姑娘这么说,吕娘子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今日隔壁秦家的冯氏和俞氏上门,也不是什么理由的。姑娘毕竟年纪大了,早该到了嫁娶的年级了,要不是为着明珏公子,也不会一拖再拖。” “永定侯府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家,既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家,姑娘大可以在老爷和夫人在世时,那些个相知相识的人家中,挑几户好的。姑娘的婚事,总算才有着落。” 吕娘子说的这些,盛明玉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明珏年纪毕竟还小,又没有经过什么大事,若她出嫁之后,明珏没人照看着,那该怎么办? 她实在是放不下明珏。 需得等明珏的婚事落定之后,她才会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娶她的,她不嫁也行。 一辈子就照看着明珏,替明珏看着孩子,也是可行的。 盛明玉不说话,不表态,就算吕娘子还想接下去劝,也不知该怎么劝才是了。 吕娘子看了眼面前的盛明玉,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吕娘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姑娘,你毕竟是女儿身,即便化做了男儿身,去到外头,若是被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把姑娘的真实身份认出来,只怕会影响了姑娘的闺誉呀!” “姑娘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出摊了,前些日子赚来的银子,还够一阵子的花销。” 明珏马上就要下场科考了。 就府里剩下的这点银子,怎么够? 明珏一旦中了进士,处处需要打点,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她不能听了吕娘子的话,不去出摊。 为着明珏将来能够有一个很好的仕途,她必须赚够足够的银子才行。 吕娘子走后,安心送了晚饭过来。 “姑娘,小公子来了,正在屋外等着姑娘,姑娘可要去见见?” 盛明玉抬起头,只见明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知道姐姐这些日子为了明珏下场科考的事情操劳,我让小厨房做了姐姐喜欢吃的甜汤,已经用冰镇过了,姐姐快些尝尝吧!” 明珏说着话,安心已经掀开食盒的盖子,把那碗用冰镇过的甜汤,端了出来,摆在了盛明玉面前的书案上。 “姑娘,快些尝尝!这甜汤里头的莲子,还是小公子一大早,去了城外的莲花池摘的,最是鲜甜。” 盛明玉笑着将手中的甜汤喝完,屏退了安心,她有话想要对明珏单独说。 “明珏,在私塾读了这些日子的书,可有看上什么人家的姑娘没有?” “若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你就同姐姐说,姐姐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迎娶回来的。” “姐姐,明珏不曾看上谁家的姑娘,你就不要再为明珏操劳了。” “今日隔壁秦家太太登门的事,我已经听吕娘子说了,吕娘子叫我劝劝姐姐。若是姐姐心中有什么喜欢之人,姐姐想嫁便嫁吧!明珏不拦着姐姐。” 明珏笑了笑,看着面前的盛明玉。 “可是我现在心中还没有喜欢之人,所以姐姐还不愿意出嫁的。” 盛明玉说着,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 “回去吧!回去早些休息!”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盛明玉就起来了。 安心早早就打来了热水,搁在了梳洗的铜镜面前。 梳洗过后,又换了衣裳,安心就把小厨房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 早饭是极其简单的白粥咸菜。 这些日子小厨房负责采办的管事婆子跑了,盛明玉没有法子,只好让先前跟在那婆子身边的丫鬟,顶了那管事婆子的职。 小丫鬟年轻,许多事情还没有理清楚,所以采办的速度,就降了许多,导致今日早上只能熬了粥来做早饭。 “姑娘,盛家大姑娘过来了,说是想要见见姑娘,和姑娘有几句体己话。” 吕娘子侍立在盛明玉身边道。 盛明玉“嗯”了一声,就道。 “既然她来了,那我就去见见她吧!这些日子不曾见她,心中倒是怪想的!” 前院的小厅里,盛如玉早早就坐在厅里,等着盛明玉过来了。 盛如玉听说了石泉昨日来过盛家大宅一趟之后,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担心石泉对盛明玉还余情未了。 她今日之所以过来,是想要向盛明玉打听清楚,昨日石泉过来,到底说了什么。 “你这主家的架子摆得倒是好!我坐在这厅里许久了,才见你出来!可是不愿意见我?” “既然不愿意见我,你又出来做什么?” 还没等盛明玉开口,盛如玉就忍不住了,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坐在软榻上头的盛明玉,冷冷说道。 盛如玉还是这样。 盛明玉已经习惯了,你以为她自己愿意出来见你? “如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那样瞪着我?仔细着眼睛!若是一不小心,把眼睛给瞪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作死的小蹄子! 该死的贱婢! 盛如玉在心底里,暗骂了盛明玉一阵。 忍下心头的怒意,盛如玉的泪水,马上就涌了出来,瞬间哭成了泪人,哽咽到不能自已。 “明玉,你便这么恨我吗?昨日石泉哥哥来找你,可同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对你还余情未了?” 盛如玉既然想知道昨日石泉来找她做了什么,与其大费周章来问自己,为何不亲自去问问石泉? 石泉应该比她更清楚,他昨日过来,到底和自己说了什么? 见盛明玉不说话,盛如玉以为盛明玉不愿意告诉她,又哭了起来。 一面哭着,一面还不忘指责面前的盛明玉。 “明玉,当初要不是有我们盛国公府的接济,你和明珏,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饿死了。如今我问你什么,你都不愿意同我说了?” 不是盛明玉不和她说,而是既然她如此想要知道昨日石泉来说什么,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石泉那厮? “如玉,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来我这里哭了一场,待会出去的时候,别人瞧见你满脸的泪痕,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 她要的就是解释不清。 她要的就是让旁人以为,是盛明玉欺负了她。 “明玉,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盛如玉说着,凑近了盛明玉。 盛明玉坐在软榻上,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方才她抬起头细细地打量了盛如玉一番,她瞧见了那平静面下,隐藏的无限恨意。 盛如玉在心中,必定是恨极了她。 不过她也不会让盛如玉白跑这么一趟的。 “如玉,永定侯世子对我,确实余情未了!只可惜我并未接受罢了,永定侯世子一面说喜欢你,一面又过来我这说,对我余情未了。” “这样的男人,如玉还愿意嫁过去吗?且如今永定侯生死未卜,侯府在大内,已经失了势,想必二叔和二叔母,也不会让你就这样嫁过去的吧?” “不!石泉哥哥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他说过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人,只愿意娶我一人!” 听着盛明玉这样说,盛如玉突然发起狂来。 盛明玉笑了笑,淡淡道。 “他只是说说,娶不娶你,还不一定呢!” 盛如玉没有继续听盛明玉说下去,而是继续用恶狠狠的眸光,瞪着面前的盛明玉,扬起右手,正要往盛明玉脸上挥去的时候,却凝在了半空之中。 “盛大姑娘,这是在盛家大宅,不是你盛国公府!还请你放尊重些!若是你敢动手打了我姐姐,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是明珏的声音! 是明珏! 第五十二章 赴宴 盛明玉转过头,只见明珏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厅里。 目光灼灼地盯着盛如玉。 盛如玉被明珏这么盯着,一时有些不适,马上停住了哭泣。 抬起头朝盛明玉这边看了过来,她心中还有其他话想要对盛明玉说,但是被盛明珏这么盯着,弄得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既如此,那她今日索性先走一步。 盛如玉看了盛明玉一眼,冷哼了一声,带着屋中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就出了小厅。 看着盛如玉离开的背影,盛明玉蹙了蹙眉。 盛如玉今日过来,绝对不止想要向她打探石泉的事情,那样简单。 必定还想要过来向她打探什么? “姐姐方才为何不赶了她走?让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姐姐不是一向不喜欢那盛如玉吗?” 屏退了小厅之中伺候的丫鬟仆妇,明珏坐在方才盛如玉坐的竹椅上,抬起头看了面前的盛明玉。 盛明玉不想同他多说。 更不想明珏卷入这样的琐事里来。 明珏即将下场科考,这些事情,尽量不要让他插手进来得好。 “安心,送小公子回去!” 盛明玉吩咐身后的安心道。 安心得了吩咐,看了眼身旁的盛明玉,又把目光挪到了明珏的身上。 “小公子,姑娘累了!需要自己一个人休息一会,让奴婢带着你出去吧!” 听着安心这么说,就算明珏不想出去,也要出去了。 安心送着明珏走后,没多久。 吕娘子又急匆匆过来了,说是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婆子过来了,吴婆子是得了盛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的。 看来今天还真的是个好日子。 前脚盛如玉刚走,这才过了没多久,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婆子又过来了。 吴婆子今日带了盛国公府的几个仆妇过来,搬了几个大箱子进了盛家大宅。 箱子被人搬到了前院的耳房里,吕娘子得了消息马上就过来禀盛明玉了。 盛明玉凝神思索了片刻,她不知道吴婆子是带了盛老夫人什么吩咐来的,她还是亲自去见一见那吴婆子得好。 前院的耳房里,吴婆子正叮嘱着几个丫鬟仆妇,搬着箱笼。 “吴妈妈不在我祖母身边伺候,今日怎么会有空过来?” 没等吴婆子说话,盛明玉就先问了一句。 “明玉姑娘,老婆子自然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过来的,老夫人心疼明玉姑娘,让我们搬了些布匹锦缎过来,还有一些手饰,都是老夫人年轻时候用过的手饰,一直搁在箱子里没人用,老夫人就着我搬过来了。” 几个丫鬟仆妇还在有条不紊地清理着箱笼里头的东西,盛明玉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还是先让她们几人先停手,她问问清楚再说。 “吴妈妈,你今日过来,到底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不必遮遮掩掩的!” 盛明玉说着话,递了个眼刀给身旁的吕娘子。 吕娘子瞬间就懂了盛明玉的意思,马上让那几个正清理着箱笼里头的物件的小丫鬟停了手。 见吕娘子让那些丫鬟停了手,吴婆子的面上笑了笑。 “明玉姑娘,这里只怕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请明玉姑娘屏退了伺候的下人。” 还要让她屏退了这屋里伺候的丫鬟? 眼前这吴婆子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话,想要对自己说的? 既然她让屏退了丫鬟,那就屏退了丫鬟。 “吕娘子,带着屋里伺候的小丫鬟出去,吴婆子有话想要对我单独说!” 盛明玉转过头对着吕娘子吩咐道。 吕娘子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那吴婆子一眼,随后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就都退了下去。 “明玉姑娘,其实老婆子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听说明玉姑娘和永定侯府退婚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明玉姑娘的婚事,说总要明玉姑娘的婚事落定之后,百年之后老夫人下去见了大老爷大太太,才算不辜负她们二人当初的嘱托。” 吴婆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着盛明玉面上的反应。 见盛明玉面上并无什么不妥的反应,吴婆子心中只觉得古怪,难不成眼前这明玉姑娘,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婚事了?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心里暗道,原来盛老夫人还想要做主她的婚事。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够响的。 不过她不会让盛老夫人的计谋得逞的。 “吴妈妈,明玉心中并没有什么喜欢之人,现如今也还不想出嫁!明珏的婚事还没有落定,我怎么能自己先出嫁了?” 盛明玉反问了吴婆子一句,把吴婆子弄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的明玉姑娘,当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难怪她从上清宫出来的时候,老夫人会一次又一次地叮嘱她,让她当心盛明玉。 她这外孙女,倒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重活这一世,盛明玉不会让什么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就算是自己的亲祖母,也休想! 这辈子,她只愿明珏好! 明珏好,她便能好! 若是有人胆敢欺负明珏,背着她,私自做主了明珏的婚事,害得明珏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 吴婆子愣了半晌,才道。 “明玉姑娘,这些日子老夫人身子不适,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已经把老夫人从上清宫接回了国公府,老夫人说想要见见明玉姑娘和明珏公子,让我特地来请了你们过去!还请明玉姑娘和明珏公子准备准备,随老奴一道回国公府吧!” 吴婆子终于说到正事上来了。 原来绕了那么大一圈,吴婆子只是得了盛老夫人的吩咐,想要把明珏同她接入国公府。 吴婆子话罢,朝着盛明玉福了一礼,带着自己带来的丫鬟,迅速就出了耳房,由吕娘子引着路就出了府。 吴婆子等人已经在府外备好了马车,准备送着盛明玉去盛国公府了。 屋里,安心和吕娘子二人,正在帮盛明玉梳洗着。 望着前面菱花镜中的自己,盛明玉只觉得有些陌生,重活这一世,就不能按照前世的步子来走了。 前世,就是盛老夫人和盛国公私自做主了明珏的终身大事,最后害得明珏身死的。 今日,她就不能让盛老夫人和盛国公,继续为非作歹下去! 见外头盛国公府的马车还停在盛家大宅隔壁的巷道里,盛明玉叮嘱了吕娘子一句,让吕娘子去告诉吴婆子,让吴婆子先走一步,她随后就到。 反正已经有了自己的马车,何必再坐着盛国公府的马车回去呢? 今夜去盛国公府赴宴,盛明玉并未带上明珏,也没有告诉明珏盛国公府请人来接她们姐弟二人入府赴宴的事,她就带着吕娘子和安心二人,一起去盛国公府赴宴。 无论盛国公府里有多少机关算计正等着她,她都要为了明珏,为了自己,去闯上一闯! 第五十三章 盛国公府 盛国公府,苍松院。 前些日子,盛国公得了盛老夫人从上清宫递出来的消息,就把盛老夫人从上清宫接了回来。 盛老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位元王府小世子,一定对明玉生出了几分好感。 若是能借着明玉的婚事,和元王府攀上亲家,那么就是和皇家攀上亲家了,到时候她们盛国公府,就不再是外戚,而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且这元王府小世子,又是几个宗室子里头,最为出挑的,深受上清宫魏国大长公主喜欢和宫中赵皇后的喜欢,元王府小世子又是在李太后身边养大的。 盛老夫人坐在屋里的罗汉榻上,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儿媳,盛国公和盛国公夫人孙氏就坐在她的左右两边。 盛老夫人想要对儿子说几句话,但当着孙氏的面,盛老夫人也不好得说什么。 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只听见屋外有婆子唱和道,说是明玉姑娘来了。 片刻之后,盛明玉就由吴婆子引着,进了屋里。 盛明玉向屋里的盛老夫人,盛国公,盛国公夫人孙氏依次行礼问安之后,就坐在了丫鬟搬来的绣凳上头。 “不知道今日祖母和二叔请我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同我商量的?” 盛明玉先开了口,问了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细细打量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番,又看了一眼屋外,没看见明珏。 “今日就你一人过来吗?那明珏呢?” 盛明玉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盛老夫人,以一种慢悠悠的语气低声说道。 “明珏这些日子课业繁重,明玉就没让他跟着过来。祖母有什么话想要交代明珏的,同我说说也可以。” 见盛明玉面上笑了笑,盛老夫人的心中,只觉得厌恶得紧。 她心中还记得,前些日子眼前这盛明玉,在上清宫中,对她是说了些什么话的。 盛明玉低着头,不再看眼前的盛老夫人和孙氏,而是冷冷地回道。 “昨日如玉姐姐去了盛家大宅,来找我,说是想要向我打听,前些日子石泉公子来找我,到底同我说了什么。我没告诉她,只让她去找石泉,与其来问我,倒不如亲自去问问石泉。”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孙氏抬眸冷冷瞧了盛明玉一眼。 她这么说,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明玉,你祖母和你二叔父之所以今日让人请了你过来,的确是有要事想要同你商量。明玉的年岁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找一好人家了。” “二叔母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主了明玉的婚事吗?” 盛明玉的话语冰冷,反问了孙氏一句。 孙氏被盛明玉这些话一激,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盛明玉。 “明玉,难不成二叔母说的不对吗?你年纪也着实不小了,若是一直这样耽搁着,也不是个办法。” “不会!明玉的婚事,明玉自己会做主的,不敢劳驾二叔母来替明玉做主!” 盛明玉的声音透着股冰冷,让孙氏和盛老夫人听了,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明玉之前就已经和二叔母和祖母说了,我的婚事,还有明珏的婚事,就不劳二叔母和祖母费心了!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明玉就先走了!” “慢着!” 孙氏心中的怒火,终是压不住了,一下子爆发出来,怒斥了盛明玉一句。 “盛明玉,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是没有国公府的帮衬,只怕你和你那弟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如今你大了,我和你祖母,想要做主了你的婚事,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倒是不愿意了?” “盛明玉,二叔母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不要给脸不要脸!” 孙氏气得脸色发红,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盛明玉。 盛老夫人听着孙氏这么说,也站了出来,想要帮着孙氏说几句。 “明玉呀!你二叔母说这么多,做这么多,心里始终是为着你好。” 盛老夫人以为她这么说,她盛明玉就会相信了? 不会的! 也不可能! 对于她们的这些话,她盛明玉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 凭她们也想要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简直是痴人说梦! 待屋里安静下来,只剩孙氏一阵又一阵厚重的喘气声,盛明玉复又开口道。 “若是二叔母和祖母没有什么旁的事,明玉就先走了!祖母和二叔母也不要屈尊来送我出去!” 盛明玉说着,就要起身往屋外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盛国公突然开了口。 “明玉,我和你祖母今日之所以把你请来,的确是为着你着想的,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出嫁了。听说那元王府的小世子有些中意你,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元王府的小世子。 盛国公口中说的是陈苍? 他们又怎么知道,那陈苍对她有些意思的。 盛明玉在脑海中想了片刻,他们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那日吴婆子瞧见了陈苍在上清宫外喊了她的名字,吴婆子又是在盛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她们能够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了。 “二叔父,我同元王府的小世子,并没有什么干系,我和他也不算得上熟识,最多见过几面罢了,仅此而已。” “我对他,谈不上什么喜欢。所以这桩婚事,我不会同意的。” “若是二叔父想要借着我的这桩婚事,攀上元王府,我劝二叔父还是死了这条心。元王府什么地位,盛国公府又是什么地位,还请二叔父自己在心中掂量清楚。” 盛明玉心中知道。 盛国公府之所以能够一举跃到大陈第一世家。 靠的无非是宫中盛贵妃的恩宠。 若盛贵妃年老色衰,再没有能力能够宠冠六宫,凭着盛贵妃所出的公主,实在是难以再维持,盛国公府大陈第一世家的地位。 所以现在盛国公打算趁着盛贵妃盛宠尤在,打算攀上元王府这颗大树。 元王爷是当今官家的亲弟弟,元王府小世子又在太后身边养大的,攀上了元王府这颗大树,盛国公府如今的权势,只怕还要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盛国公和盛老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太响。她不会让她们这些人如意的。 她不愿嫁什么元王府小世子,她只愿嫁喜欢她,她也喜欢之人。 “我们盛国公府所出的姑娘,如何就配不上元王府的小世子了?” 孙氏咬着牙,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盛明玉。 “盛明玉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元王府的小世子,这桩婚事,迟早是会敲定的。” “如果你想要明珏下场科考能够取得大好前程,就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否则休怪我和你二叔父翻脸不认人!” 孙氏这是在威胁她。 孙氏在用明珏的前程,来威胁她? 孙氏知道,明珏就是她心中的逆鳞,触之必能让她就范。 可是孙氏想多了,她以为用了明珏的前程来威胁她,她就会彻底就范吗? 她不会的! 绝对不会! “二叔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明玉也只好奉劝你一句。若是你想要如玉姐姐平平安安,就请你,放过我们姐弟二人,否则若明珏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盛如玉的!一定!” 孙氏知道明珏是她的逆鳞。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盛如玉就是孙氏的逆鳞? 果不其然,盛明玉话音刚落,孙氏赶忙就追问道。 “盛明玉,你对如玉做了什么?我告诉你,若如玉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了,就是盛明珏,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那就试试看吧!看看是谁不愿意放过谁?” 盛明玉撂下这句话,带着陪着她一道过来的安心,当即就出了盛国公府。 看着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盛国公府,盛明玉面上笑了笑。 既然不相信,那便走着瞧! 第五十四章 瘟疫四起(一)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马上就快入秋了。 离明珏下场科考的日子,不过数十日了。 这些日子里,盛明玉一直把明珏拘在屋里,不许他私自出去。 为了确保明珏能够顺利下场科考,盛明玉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些日子里,盛明玉一直在书房里头照着《太上玄妙经》上头的辟邪符咒画了几道出来。 过些日子就到了五岳观的法会。 到时候其他几个道观的师傅真人,都会齐聚五岳观来叫讲经,到时候五岳观的法会,必定极其隆重,所以她多备一些符咒,说不定到时候能够全部卖完。 盛明玉依葫芦画瓢,画了几张,只觉得难画得紧,放下符笔正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盛明玉打开门来,只见明珏满头大汗地站在屋外,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看明珏大口大口喘气的模样,盛明玉就知道,明珏方才必定是狂奔过来的。 只是明珏不在自己屋里好好休息,狂奔过来做什么? “珏儿,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盛明玉说着话,回到屋里,取出一方丝帕,递给了明珏擦汗。 明珏接过盛明玉递来的丝帕,将一头一脸的汗珠擦干之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姐姐。 “姐姐,今日我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芝麻酥饼过来,小厨房刚做好,装进食盒里,我就快速拎着过来了,想必还热乎着,姐姐快些尝尝!” 明珏一面说着话,一面打开来食盒,把食盒里头的那碟还在冒着热气的芝麻酥饼端了过来。 盛明玉拿起其中一个芝麻酥饼,发现还有些烫手。咬了一口。 芝麻酥饼里头的芝麻馅很足,不甜不腻地,刚刚合适,她一吃就知道是安心那个小丫头的手艺。 也只有那个小丫头,能够做出这样好吃的芝麻酥饼出来。 看着盛明玉吃着手中的芝麻酥饼,明珏终于开了口,把他今日过来的目的,说给了盛明玉听。 “姐姐,我听吕娘子说,前些日子祖母差了吴婆子过来,接了你去盛国公府。明珏听说在盛国公府里,二叔母想要做主了姐姐的婚事,二叔母想要姐姐嫁给那元王府的世子爷。” “姐姐没有答应,因此得罪了二叔母,二叔母便说用我的前程,来要挟姐姐。” 明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盛明玉。 “姐姐,不要为了珏儿的前程,就葬送了姐姐的终身大事!” 听着明珏这么说,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心中却是觉得很是欣慰,明珏毕竟大了,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珏儿放心,二叔母和二叔父,还有祖母,他们暂时还不敢动姐姐,若是他们真的用了你的前程,来威胁姐姐,姐姐一定不会轻易答应的。” 盛明玉话罢,心中却暗暗道,她自然不会让盛国公那群人如意的! 若是那些人敢伤了明珏,她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的! 盛明玉又吃了几块芝麻酥饼,交代了明珏几句话之后,就让明珏随着安心先回去了。 她不会让旁人继续来左右她的人生的! 若是有人敢大着胆子来左右她的人生,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 这些日子,盛明玉一直宿在前院的书房里。 安心想要劝盛明玉回去休息,可怎么劝,盛明玉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待在盛家大宅前院的书房里。 见姑娘听不进去劝,安心只好拿了被子过来,给盛明玉盖上。 一大早,天还没亮,盛明玉刚叮嘱了安心送着明珏去私塾。 待安心送着明珏去私塾回来之后,只见展红凌已经带了开封府衙门的人,侯在了盛家大宅门外。 而盛明玉,则是换好了衣裳,准备对着展红凌一道出去。 “姑娘,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安心走上面带关切地去问了一句。 “我随着展捕快去一趟城外的义庄!去去就回,你好好守在屋里!” 盛明玉话罢,看了眼面前的安心,跟着展红凌就上了开封府衙门的马车。 马车之上,展红凌穿着一身红色的捕快服,乌黑的长发用玉冠紧紧束起,很是明艳动人。 盛明玉扫了几眼,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不知展捕快今日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要交代与我的?我先听听清楚,然后再考虑和不和展捕快一块去城外的义庄?” 盛明玉这么说,展红凌却不以为意。 “上次的那桩案子,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你不打算听听吗?”展红凌捧起高几上摆着的一盏热茶,喝了口就道。 上次的案子已经有了进展? 是那个杀人分尸的案子吗? 展红凌不是说那些人是宫中盛贵妃派去江州柳州采办药材的宫女,难不成此事,真的和宫中的盛贵妃有关? 盛明玉沉默之际,展红凌又开了口。 “明玉姑娘,宫中的盛贵妃,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半个月前,一直为盛贵妃调理身子的御医突然暴病生亡,御医院紧急抽调了院判章御医给盛贵妃调理身子,没成想还没有过上几天,盛贵妃便怀上了皇嗣!” “章御医说,盛贵妃这一胎必是皇子!盛国公夫人和盛老夫人已经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入宫去了。” “有人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怕被奸邪小人混淆了皇家血脉,就嘱咐皇城司,叮嘱我们开封府衙门下去暗查。到底前些日子盛贵妃宫中伺候的那四个宫女,带入京中的东西,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盛贵妃又怎么会突然有孕的?” 盛明玉记得,盛如华如今所出的婴宁长公主,是盛如华刚入大内,得了官家宠爱,第一年所出的公主。 之后数年,盛如华便一直无法有孕。 在宫里,向来母凭子贵,盛如华没有皇子,仅仅靠着长公主。 若他日官家不幸大行,那么盛如华的下场,绝不会好多少。 且盛如华之前宠冠六宫,处处压在赵皇后的身上,只怕赵皇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一直迟迟不能有身孕的盛如华,又是怎么有了身孕的? 才不过一个月,那御医院的院判,又是如何看出,盛如华如今腹中怀的就是皇子呢? 这未免也太过武断了? 还有之前为盛如华调理身子的太医,又怎么会突然暴病身亡的? 这些地方,处处透着古怪。 也难怪有人觉得事又蹊跷了。 看着盛明玉不说话,展红凌就知道盛明玉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看来她也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了。 “展捕快,我们这是要往着哪里去?” 盛明玉撩开车帘,发现马车已经出了城。 看模样不是去方才展红凌去到盛府的时候,和她说的城外的义庄,而是应该去的别的地方。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难不成展红凌要带她去京郊的庄子? “实不相瞒,盛姑娘,我的确不是带你去城外的义庄,而是要带你去乡下的庄子。那是皇城司拘押永定侯石璋的庄子!石璋犯了疯病从皇城司看守的庄子跑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接连几天,周遭的村子,就发现了不少人被咬伤咬死,仵作看着那些尸体不太对劲,不像是野兽咬伤的,倒像是人,下令烧了,又过来开封府衙门报了我们。” 是瘟疫! 展红凌口中说的就是那瘟疫! 从江州柳州传过来的瘟疫! 被瘟疫患者咬伤或是咬死,整个人会陷入疯狂,变成嗜血的野兽,闻着血液的气味,会来撕咬人。 难不成现如今那石璋,已经变成了个嗜血的怪物? 只是那石璋变成嗜血的怪物,和盛贵妃有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者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盛明玉在心中猜测了一番,还是开口问了展红凌一句。 “展捕快,永定侯石璋变成嗜血的怪物,和宫中盛贵妃有孕,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干系?” 被盛明玉这么一问,展红凌并没有着急回她。 若是她告诉盛明玉,三个月前,就是那永定侯石璋暗中得了盛贵妃的嘱托,带着那四个宫女下去江州柳州,为盛贵妃采购药材的,盛明玉会不会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三个月前,开封府接到了盛娘子的旨意,盛娘子让永定侯石璋带着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去了江州采办一种叫生死草的药材。 据说这种药材,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行尸走肉。 第五十五章 瘟疫四起(二) 展红凌在心中思虑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盛明玉说清楚得好。 不然若盛明玉问起,她不回,只怕惹了盛明玉心中怀疑。 “明玉姑娘,是盛贵妃暗中下了旨意,让她身边伺候的四个宫女,随着永定侯一块去的江州柳州,寻找那生死草的。” “盛贵妃听说这生死草可以把死人复活,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这些事,只是永定侯还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生死草,就背江州的瘟疫病患咬伤了。” 展红凌说着,不时抬起头来瞧着自己面前的盛明玉。 见盛明玉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展红凌又道。 “盛姑娘,数日前,那四个宫女带进京中的那大木箱中,装着的正是那江州带上来的瘟疫病患。” “它们总是昼伏夜出,一到夜里,就顺着血腥味开始撕咬。” “盛贵妃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她把江州柳州的瘟疫病患带进京来,难不成是想要把这可怕的瘟疫,也弄得在京中流行吗?” 盛明玉咬牙切齿地说着。 盛如华这么做,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展红凌口中所说能把死人复活的生死草,盛明玉在《太上玄妙经》的记载中也曾看见过。 经书上说这种药草,生于极寒之地,吸收了极寒之地的寒气长成的,经常都是一片一片的生长。 因着大量服用过后,会使人致幻,严重的还会使人疯狂,变成嗜血的怪物。 那《太上玄妙经》中张天师后来所对付的怪物,就是那些服用过生死草的患者。 入冬之后,那些患者越发疯狂起来。 原先白天它们畏惧阳光,是不敢出现的。 但入冬之后,气温下降,它们白天也敢出来活动。 甚至于比起以前,还要更加疯狂,更加让人害怕。 经书中最后说,张天师是引了天上的五雷下凡,一举消灭了那些怪物的。 这些怪物《太上玄妙经》里头描写得太过恐怖。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这样的瘟疫,在东京城流传开来,那么会有多少无辜的黎民百姓,王公贵族,会被卷入这场灾难之中。 “盛姑娘,我这次之所以要请你来,是想要请你,帮我们验几具尸首,那被永定侯石璋咬死的人。仵作担心那些尸体复活,烧了大半的尸首,只留下了其中一具。” “那仵作原是乡下的土郎中,勘验技术还是跟着别人学的。他有些地方不敢确定,我就想请了盛姑娘过来,帮着我们瞧瞧。” 盛明玉就知道,展红凌请她出来,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她不过一个半路出道,不过跟着别人学过几天医术的人,被展红凌这厮,一次又一次拉出来验尸。 这一回验的还是被瘟疫患者咬死之人。 若是那尸体突然复活,那怎么办? 展红凌看见了盛明玉面上的忧虑之色,知道她心中担心,就道。 “盛姑娘无需担心,我等一定会确保盛姑娘的安危的。” 盛明玉叹了几息。 已经上了展红凌的马车,难不成还能下车呀? 半晌过后,车夫就把马车驶进了京郊的一个庄子。 这个庄子是皇庄,是官家亲自买下的庄子。 前些日子皇城司的人就是在这里看着石璋的。 进了之前关押石璋的屋子,盛明玉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太浓,一直顶到嗓子眼,刚走进去不久,盛明玉赶忙折了出来,干呕了一阵。 “戴上面巾,咱们进去瞧瞧!” 展红凌拿了一块面巾出来,递给了盛明玉。 盛明玉接过面巾,忍着一股股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又进了那间屋中。 走到了之前关押石璋的屋子,盛明玉发现了满地的血,那些血似乎已经过了些日子了,已经从原来的鲜红色,变成了黑色。 除却一地的血,还有一地的鸡毛,周围的墙壁上,也溅了一墙的血。 铁链被挣断,看模样,石璋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了。 “永定侯挣脱了铁链,趁着皇城司看守的人没有注意,就跑出了庄子。待看守的人发现,那永定侯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搜遍了庄子里,加上附近的庄子,都没有发现石璋的踪迹,还是前些日子发现隔壁的临村,有人被怪物咬伤。” “那尸体摆在哪里?我想要看看那尸体!” 盛明玉话罢,只见展红凌拍了拍手,屋外就由开封府的衙役,把那具被不知道什么怪物咬得面目全非,肠子流了一地的尸体抬了进来。 尸体还没有抬进来,盛明玉只觉得那股异味,实在是太冲鼻,一时没忍住,差点把早上吃进去的早饭,给吐了出来。 “这尸体还是昨日夜里在庄子外的树林里头发现的,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们问过他,他说自己是附近庄子的村民,因着村子里出现了嗜血的怪物,不断吃人,他带着一帮村民去找怪物,没成想竟一个也没回来。” 听着展红凌这么说,盛明玉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尸体,尸体被铁链一圈一圈地捆绑在担架上,连两只手,都戴上了精钢打造的手铐。 看来展红凌是担心这具尸体,同那些个被瘟疫病患咬伤的尸体一样,最后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戴上展红凌递过来的验尸手套,盛明玉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那具尸体。 虽说死了没几日,但身上的腐败,已经看的出来了。 浑身上下被咬得面目全非,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攻击一样。 看来攻击他的怪物,不止一个,是有七八个。 “跟着他一起出去找怪物的村民,除了他,其他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白日的时候,已经由仵作领着几个人,给烧了。他应该是和其他人一起被咬伤的,但那些人里,除了他,其他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除了他,其他人都变成的嗜血的怪物。 那么他到底为何没有变成嗜血的怪物? 盛明玉记得《太上玄妙经》里头写了,生死草,能够把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同时生死草的药性,也能控制了那些人。 盛明玉虽没亲自见过那生死草。 但是生死草的功效,想必和云南毒瘴之地生长的菌子是一样的。 云南毒瘴之地生长的一些菌子,吃了同样可以使人致幻,导致疯狂。 甚至于会看见一些幻象,可以看见小人跳舞。 想必那些瘟疫患者之所以会变成嗜血的怪物,也是跟这个有关。 “展捕快想要我怎么做?从这具尸体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盛明玉说着,抬起头看了展红凌一眼。 展红凌面上愁云惨淡,显然是知道了什么,却不愿意同她说。 第五十六章 瘟疫四起(三) 一个嗜血的怪物,就能够咬伤这么多村民,把这么多人变得和自己一样,成为嗜血的怪物。 若是盛贵妃把那箱子里的东西,带入宫中。 那瘟疫一旦在宫中爆发出来,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不仅官家的性命受到威胁,宫中每一个人的性命,也都会受到威胁。 为今之计,她还是要找出,到底盛贵妃把那箱子里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展红凌不说话,盛明玉凝神看了她片刻,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必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没有告诉她的。 出了关押石璋的那间屋子之后,盛明玉跟着展红凌,进了隔壁的一间耳房。 “这是这件案子的卷宗,府尹大人已经上呈了大理寺,大理寺看过之后,又递到了官家面前。” 展红凌搬了竹椅过来,让盛明玉坐在竹椅上,仔细地看着书案上摆着的那一堆卷宗。 这个时候,屋外伺候的丫鬟,已经沏好了茶,给盛明玉和展红凌端了进来。 “不知道盛姑娘喜欢喝什么茶,我这里只有些粗茶,还望盛姑娘不要介意得好。” 话罢,展红凌端起茶盏,轻轻饮过几口。 盛明玉没有喝茶,而是直接看起了书案上摆着的这桩案子的卷宗。 仵作的确把尸体的详情,统统写进了卷宗里头,但卷宗递到了大理寺,又给驳斥下来。 说江州柳州的瘟疫,不可以蔓延到京师来。 让仵作重新写了验尸单。 仵作没有办法,只能说那些村民身上的伤,都是附近山林之中的野兽造成的。 只有这样写了,过了大理寺这关,才能顺利递到御前。 盛明玉详细了看了一遍这卷宗里头夹杂的所有验尸单,都是说附近山林之中的野兽,咬伤村民所致,可这附近山林之中,哪里来这么多野兽? 若是不把京中已经出现瘟疫病患的事情尽早报上去,到时候京中瘟疫四起,只怕这京中的百姓,是要遭殃的。 “展捕快,为何不把实情据实禀给官家?咱们这样瞒着,到时候这京中瘟疫四起,造成百姓死亡,这罪魁祸首,可就变成你们开封府衙门了。” 盛明玉不解为何在那些卷宗之中,不把死者到底是被什么咬死的事情,写在验尸单之中?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展红凌只能答道。 “盛姑娘,我也是遵着上面的吩咐做事,不能擅作主张,把这件事的真相,写进那卷宗之中。” “若因为你们开封府衙门没有把实情禀给官家,到时候造成了京中瘟疫四起,或是瘟疫传进宫中,你们开封府衙门,能够担当得起吗?” 盛明玉眸光落在了展红凌的面上,细细地打量着她面上的一举一动。 展红凌的反应仍旧是淡淡地,似乎并未将盛明玉的那些话听进去一样。 “盛姑娘,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该管的。我还是奉劝盛姑娘一句,今日盛姑娘到这庄子中来的事情,包括查验尸体的事情,还请盛姑娘不要传出去。若是盛姑娘一不小心说漏了一句半句,到时候被皇城司的人抓了去,只怕就算是我,也很难保住盛姑娘。” 听着展红凌这么说,盛明玉只能把心中的火气,暂时压了下去。 冷哼一声,就出了屋子,上了马车,准备离开了。 回到府里没多久,吕娘子就亲自来禀告她,说是明珏失踪了。 今日安心送着明珏去了私塾,待下学的时候,安心去私塾接明珏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明珏。 待问过私塾里头还没有走的教书先生,安心才知道,下学之后,明珏就出了私塾。 听见明珏不见了的消息,盛明玉没有稍作休息,而是直接让二门上伺候的婆子备了马车,她亲自带着吕娘子和安心,一块去了私塾。 教书先生的屋子在私塾的后面,盛明玉让安心敲了敲门,就有书童出来开门。 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书童马上就引着盛明玉进了院子。 “先生,盛公子家的姑娘来了,说是盛公子不见了,她想要亲自问问先生,知不知道盛公子去了哪里?” 听见书童的声音,在屋里坐着看书的教书先生,马上就出了屋子。 盛明玉一见教书先生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到他手中,着急问道。 “不知先生可知,明珏去了哪里?下学之后,我家丫鬟一直守在私塾外头,迟迟不见明珏出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明珏早就出了私塾。” 教书先生定睛看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眼,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想必心中此刻正担心着她那弟弟。 “无功不受禄,这荷包,还是请盛姑娘拿回去吧!” 教书先生又重新把荷包递到了盛明玉的手上。 “盛公子今日还没有到下学的时候,就过来同我请假,说家中出了急事,想要回去先处理。我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就没有来得及问他什么事,就让他先回去了。” 明珏家中出了急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诓骗了明珏,说家中出了急事,目的就是想要把明珏骗回去。 出了私塾,盛明玉让车夫把马车往盛国公府赶! 难不成是盛国公府那群人搞得鬼? 他们和明珏说了什么,明珏听了他们的话,就先离了私塾。 按下心中奔涌的不安,盛明玉终于镇定下来。 这件事,应该和盛国公府,并没有什么干系。 若是真的是盛国公府那群人动了明珏,只怕早就差人来给她递消息了。 盛国公府那群人之所以会动明珏,还不是为着她的原因。 盛明玉坐在马车里,一遍一遍地想着,明珏不回家,到底能去了什么地方? 除了家中,明珏还能想到去哪里? 不过她还是想要去盛国公府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盛国公府那群人,把明珏骗过去的。 到了盛国公府,还没有进盛国公府的大门,站在盛国公府外的牌坊处,盛明玉就听见了一股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自己脑后。 “盛明玉,你来国公府做什么?难不成你想通了,想要来求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让他们做主了你的婚事,将你重新许给我?” 是石泉的声音! 盛明玉转过头,只见石泉看着自己,面上冷冷地笑了笑。 他还是那副令人厌恶得模样。 第五十七章 明珏失踪(一) 石泉见盛明玉一脸着急的模样,心中便猜测她定是出了急事,否则一向沉稳的她,怎么会着急成这副模样? 石泉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眸光落在了盛明玉的面上。 “明玉,你来盛国公府做什么?见你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石泉知道,盛明玉的亲弟弟明珏一向是盛明玉的逆鳞。 若不是明珏出事,否则盛明玉也不会担心成这副模样。 “可是明珏出了事?” 见盛明玉不做声,石泉又问了句。 既然石泉已经猜到了是明珏出了事,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瞒着他了。 “石公子,明珏下学之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正在找他。若是石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回吧!不要妨碍我找明珏!” 他猜的果然不错。 确实是明珏出了事。 盛明玉才会担心成那样。 看她今日是来盛国公府,难不成是盛国公府的人,把明珏带走的? 石泉在心中思索一番,见盛明玉一副愁眉苦脸,满脸忧虑,石泉就道。 “要不我陪着你一道找吧!正好我今日没有什么事。” 石泉要跟着她一起找明珏? 无事不登三宝殿,石泉这么做,必定是有所求。 盛明玉不知道他所求什么,暂时拒绝了他。 “石泉公子,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去找就行。” 见盛明玉转身就要进了国公府,石泉赶忙追了上去,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想要进国公府的盛明玉,怒斥了句。 “明玉!你又何必这样待我?你可是忘记了,你以前同我的种种?难不成是你心中已经有了旁人,所以救可以堂而皇之把我给忘记了?” 石泉紧紧拉着面前的盛明玉。 吕娘子和安心见状,想要上来拉开二人,可盛明玉却朝她们二人使了手势,没让她们二人上前来。 “石公子,大庭广众之下,石公子欺负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若被旁人瞧见了,不知你永定侯府的脸面,要还是不要?还有你永定侯世子爷的名声,要还是不要?” “我不过一介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名声和脸面于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盛明玉,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是打定了主意,我不敢轻薄你吗?” 石泉说着,拉着盛明玉的那只手,越发拉得紧了。 盛明玉就一定肯定,他会为了侯府的脸面和自己的名声,放过她吗? 石泉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已经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盛明玉突然开始挣脱起来,一把就从石泉紧紧的禁锢之中给挣脱出来。 “明珏是我的亲弟弟,寻找明珏的事情,就不劳烦石泉公子插手了,我一个人去找就行。” 盛明玉的目光对上了石泉闪烁目光。 她如何不知道石泉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石泉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如今的她,已经不用靠着石泉,靠着旁人,自己也能够成事了。 事不宜迟,盛明玉扫了一眼面前的石泉,拉着身旁安心和吕娘子的手,转过身就进了国公府。 除却了盛国公府,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还于什么人有仇? 只是盛老夫人和盛国公为了要挟她,直接来找她就是,何必要抓了明珏来要挟她? 盛明玉让安心上前去喊门,敲了敲国公府的门,来开门的是国公府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冯娘子。 冯娘子一见来人是盛明玉,赶忙喊了几个丫鬟婆子出来,拿了棍棒,把盛明玉赶到了国公府的牌坊之外。 “盛姑娘,不知今日这是什么样的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您过来,是有什么事?” 国公夫人已经叮嘱了她们这些个看家护院的丫鬟婆子,说若是盛明玉过来,马上用了棍棒把她撵出去。 国公夫人不想见到盛明玉,一见到盛明玉就来气。 所以方才她一打开门,见来人是盛明玉,赶忙喊了丫鬟婆子拿了棍棒把她赶了出去。 “冯娘子,我有要事要见国公夫人,请你带我进去!” 盛明玉直截了当同她说,她有要事要见国公夫人,看看眼前这婆子,愿不愿意打开门来,让她进去。 “不知盛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见国公夫人?还请盛姑娘明说,不然奴几个,是不会轻易放盛姑娘进去的。” 冯娘子是盛国公府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不仅如此,冯娘子更是国公夫人孙氏的陪房,在孙氏身边一向得脸。 就算是孙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既然冯娘子要问清了缘由,才肯放她进去,那么她就告诉冯娘子,她今日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冯娘子,明珏今日下学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请人四处找遍了,都没有找到。这才想着来国公府,求了二叔母,让二叔母派了侯府的人,一起帮我找找。” “就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明玉姑娘就要见我家夫人?” 冯娘子瞅了盛明玉一眼,就道。 这哪里能算得上是小事? 明珏不见了,在她眼里,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反正我今日过来,就是来见二叔母的,还请冯娘子放我进去!”盛明玉直截了当道。 “晚了,明玉姑娘,我家夫人今日不在府里,你来的不是时候。今日我家夫人送着我家老夫人去了上清宫,我家夫人打算去拜见了大长公主,估计要耽误一些时辰,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还请明玉姑娘回吧!” 冯娘子话罢,就要招呼了周围的几个丫鬟婆子上来,让那些人赶了盛明玉走。 孙氏陪着盛老夫人回了上清宫? 盛老夫人回来国公府,还没有住上几日,就要回了上清宫,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孙氏和上清宫的魏国大长公主之间并无来往,无缘无故,孙氏去拜见魏国大长公主做什么? 难不成是魏国大长公主出了什么事,特地差人来请了老夫人回去? 盛明玉在心中猜测了一番,始终没有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冯娘子要遣了小丫鬟,赶了盛明玉走的时候,只见一个小丫鬟,从门里走了出来,对着那冯娘子就道。 “冯娘子,三姑娘说了,想要见见明玉姑娘,让你把人带进府里。” 冯娘子一见那丫鬟,马上毕恭毕敬起来,一点架子也不敢摆。 “红霞姑娘,三姑娘怎么会突然想着要见明玉姑娘?还要我带了明玉姑娘进府里去?夫人已经交代下来了,说若是明玉姑娘来了,一概把她拦在外头,不许放她进来。三姑娘这么做,不是叫我们几个老婆子为难吗?” “还是请红霞姑娘回去告了三姑娘,说若是要见明玉姑娘,还得拿了夫人的意思过来。不然老婆子实在是不敢放了明玉姑娘进来。” 见冯娘子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那个叫红霞的小丫鬟,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冯娘子,这是三姑娘的意思,若是冯娘子想要说什么,待会只管随我去见三姑娘就是。到了三姑娘面前,冯娘子您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红霞对着冯娘子,没好气地说了一通。 绕过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冯娘子,红霞走到了盛明玉的身旁,笑着拉起了盛明玉的手。 “明玉姑娘,我家姑娘说了,知道明玉姑娘来了,想要和明玉姑娘说几句话。” 红霞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守门的丫鬟见了,想要上去拦阻,但瞧见拉着盛明玉进来的人,是三姑娘身边贴身伺候的红霞姑娘,便一个人也不敢上来拦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霞把盛明玉带进了府中。 来到了盛如兰所在的百芳园。 红霞和吕娘子安心守在了外头,让盛明玉一个人进去。 还没走进屋里,盛如兰就走了出来迎盛明玉。 “明玉姐姐,你今日来了国公府,到底所为何事?方才我让红霞出去听了,红霞说你今日进府来,是想要求了我娘亲,帮着你找明珏的。可是明珏不见了?” 盛如兰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裳,坐在屋里的软榻上,问了身旁的盛明玉道。 整个盛国公府里,盛明玉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盛如兰了。 既然她肯让贴身伺候的丫鬟带自己进来,那她就把明珏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着盛明玉说了一番,盛如兰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进了里间。 “你是怀疑,是国公府的人,带走了明珏,所以才找上门来的?” 盛明玉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实在是想不出。 除了盛国公府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人有什么理由,要带走明珏呢? 看着盛明玉一脸着急的模样,盛如兰只能告诉她,明珏不是国公府的人带走的。 今日国公府接到了上清宫魏国大长公主的嘱咐,大长公主说想老夫人了,想要老夫人回去,陪着她说说话。 娘亲不敢怠慢,只好陪着父亲,一块把老夫人送回了上清宫,现在还没有回来。 若真的是国公府派人把明珏带走的,或多或少她都会得了一些消息才是,可是并没有。 那就证明,明珏不是国公府派人带走的。 盛如兰在心中又思虑了一番,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告诉了盛明玉。 “明玉,明珏不是国公府派人去私塾带走的,所以你来国公府找人,绝对是找错了方向。” 第五十八章 明珏失踪(二) 倘若不是国公府的人带走了明珏,那明珏自己一个人,能去什么地方? 难不成是遇见了绑票的匪徒? 掳走了明珏,为的就是来找她们盛家索要赎金。 可她们盛家已然败落,若真的是绑匪绑走了明珏,来索要赎金的话,只怕也不太可能。 他们在绑走明珏之前,就应该知晓,她们盛家没有多少银子。 是不会用银子来赎走明珏的。 怕府里的下人小厮刁难盛明玉,盛如兰亲自送着盛明玉出了国公府,并递给个荷包给她,里头装了沉甸甸的银子。 盛明玉估摸了一下,那荷包里头的银子,大概有几十两之多。 “如兰,你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盛如兰帮她已经够多了,这些银子,她不敢收下,还是叫盛如兰拿回去得好。 见盛明玉想要把荷包重新递回来,盛如兰赶忙拦住了她。 “明玉姐姐,如今明珏不见了,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这荷包里头的银子不多,你还是收下吧!” 盛如兰说着,又重新把荷包塞到了盛明玉手中,并叮嘱了红霞,亲自送了盛明玉出府。 出了盛国公府,马车行驶在朱雀门大街上。 既然明珏不是盛国公府派出来人抓走的,但明珏如今下落不明,还是要赶快找到明珏的下落才行。 可她没有势力,又不认识什么人,她该去寻什么人帮忙。 盛明玉靠在马车里,睡了片刻。 安心见自家姑娘衣服极乏极累的模样,猜着姑娘可能是为了找寻小公子,已经累着了。 正要把被子盖在盛明玉身上的时候,盛明玉突然想起来,陈苍曾经同她说过,若是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大可以去了元王府,来找他。 他一定会帮自己找到明珏的。 事不宜迟,盛明玉想通之后,忙让车夫调转了车头,她此刻要往着元王府去。 元王府同国公府一样,都在朱雀门大街。 只不过国公府在朱雀门大街的街头,而元王府,在朱雀门大街的街尾。 到了元王府,盛明玉吩咐安心下去应门。 东京城的这座元王府,是在原先被火烧毁的原址上,重新修建的。 元王爷久居边疆,很少回京。 如今这诺大的王府里头住着的,只有元王府小世子陈苍和元王老王妃容氏而已。 安心扣开了元王府的大门,来开门的是元王府前院的管事胡伯,扫了一眼前来扣门的安心,又扫过一眼安心身后的盛明玉,捋了捋自己蓄了花白的胡须。 “不知二位姑娘有什么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正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才会让安心上前去应门的。 她想要见陈苍! 她必须见到陈苍! “管事大人,我是盛家长房的姑娘盛明玉,我有事想要求见世子殿下!求您让我进去见见世子殿下!” 盛家? 莫非是盛国公家? 胡伯以为眼前的盛明玉,是盛国公府的姑娘。又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眼盛明玉的穿戴,见盛明玉穿戴的不错,应该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盛国公府的姑娘。 “盛姑娘,不是我不愿意放你进去!只是我家老夫人交代了,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把守好屋子,不许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 “盛姑娘既是来找我家世子殿下的,不知我家世子殿下可给姑娘下了帖子?或是姑娘身上,有无我家公子所给予的信物?” 胡伯这么说着。 盛明玉在身上掏了掏。 她依稀记得,陈苍曾经给过她一块元王府的令牌,拿了那块令牌出来,也算是元王府的信物了,她应该能成功进去了。 片刻之后,盛明玉就拿出了那块元王府的令牌,递给了面前的胡伯。 胡伯仔细查看一番,的确是王府的令牌,看来眼前的这盛家姑娘,当真是世子殿下的客人。 “是小人怠慢了,是小人怠慢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盛姑娘见谅才是。” 胡伯一面解释着,一面让人开了侧门,让盛明玉和安心,从侧门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胡伯又找来了元王府前院的管事婆子,吴大娘。 他让吴大娘带盛明玉进王府。 “盛姑娘,请随老婆子过来!” 吴娘子给盛明玉引着路,带着盛明玉往后院去。 自打一进这元王府,盛明玉只觉得府里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廊下也没有行走的丫鬟。 纵然有几个扫洒的丫头,都是带低着头干自己的活,不与旁人交谈。 连盛明玉说话都不敢拔高音量了,生怕打破了这片宁静。 “还请盛姑娘见谅,我家老王妃一向爱安静,所以这府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世子殿下的住处在后院,请盛姑娘紧紧地跟着老婆子,莫要走散了。” 吴大娘话落,脚程渐渐加快,让盛明玉险些跟不上。 半晌过后,吴大娘就把盛明玉带到了王府后花园旁的一个小院里,是个三进的小院。 “盛姑娘在这稍等片刻,待老婆子进去通传了,盛姑娘再进去!” 盛明玉点了点头,看着吴大娘进去通传过后,又迅速出来。 “盛姑娘,我家公子在院里,你进去吧!” 盛明玉嘱咐安心待在原地等着自己,她自己先进去了。 陈苍正坐在廊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盛明玉就这样走了进来。 “盛姑娘,怎么想着过来了?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把盛姑娘都吹了过来?” 陈苍的眸子闪闪发亮,看着眼前的盛明玉,挪不开眼。 “世子殿下,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想求!明玉想要求世子殿下帮明玉一个忙!” “哦!原来一向要强的盛姑娘,还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呀!盛姑娘且说说,你想要求我帮你什么忙,若是我能力之中的事情,我一定帮盛姑娘。” 陈苍说着,面上笑了笑,眸光仍旧落在盛明玉的面上。 盛明玉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陈苍。 陈苍的脸庞,是那么的冷淡俊美。 他是高高在上的元王府小世子,受着宫中大内的宠爱,自幼又养在李太后膝下,这样的人,是她盛明玉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人物。 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得到他。 今日是逼不得已了,她才来了元王府,来求他帮忙的。 “明玉所求之事,必定在世子殿下的能力范围之内。” 干脆利落地回了陈苍方才所问,盛明玉走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就道。 “我今日之所以来求小世子,实在是出了逼不得已的事情,要不是明珏如今下落不明,我也不会来求了世子殿下。” 盛明玉突然跪倒在地,把坐在廊下的陈苍吓了一跳。 听她方才所说,似乎是想要求自己帮她寻人。 “若是要寻人,你该去开封府衙门找展捕快才是,何必来我这里?” 陈苍这么说,难不成这些日子,陈苍一直在找人跟踪她? 若不是陈苍找了人跟踪她,陈苍又怎么得知,这些日子她和展红凌走得比较近。 展红凌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又急着调查那石璋的下落,就算她和展红凌说了,展红凌也不能迅速调动开封府的入手,来帮她寻明珏。 如今明珏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只能来求陈苍了。 “世子殿下!明玉记得你原先同我说过,若是明玉遇到什么麻烦,就可以来找了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帮我!” “如今明玉遇到了麻烦,难不成世子殿下要违背当初的诺言,不肯帮明玉吗?” 她这是在要挟自己吗? 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要挟自己? 陈苍心中这样想着,低下头来,凑近了盛明玉的耳畔,缓缓道。 “你且先说说,让我怎么帮你?” 他这是愿意帮自己了吗? 盛明玉马上想定,就道。 “世子殿下,明珏不见了,我想要您动用你身边的影子卫,帮我找找!您身边的影子卫是这京中,追查能力最强的人了。” 想让他动用了影子卫帮她找她弟弟? 他身边的影子卫,是别人说想要动用就动用的吗? 若是这样,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搁? “盛姑娘,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身边的影子卫,干的从来不是找人寻人的活计,你弟弟不见了,你大可以去开封府报案才是,自有开封府的衙役帮着你寻人。” 陈苍话罢,正要起身进了屋里。 盛明玉见陈苍要走,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咬了咬牙,准备冲上前去。 如今陈苍离自己不过几步远,若是她冲上去,拿了陈苍来要挟,他手底下的那些影子卫,一定会为了保证陈苍的性命,帮她去乖乖寻人的。 “陈苍!你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如今你违背了当初的诺言,若这事传了出去,我看你元王府小世子的脸面,往那里搁?” “脸面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若是不能够当饭吃,这脸面,我就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去!” 陈苍话罢,看着面前的盛明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苍为何执意不肯帮她去寻明珏? 难不成明珏失踪这件事,和他有关? 盛明玉在脑中细细想了一番,明珏不是国公府的人带走的,她在这世上,除了国公府外,再没有和旁人结仇。 不是国公府,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人了。 第五十九章 明珏失踪(三) “陈苍,明珏是不是你带走的?我弟弟是不是你差人带走的?” 想到这里,盛明玉瞬间抬起头来,眼神紧紧地瞪着面前的陈苍。 陈苍只笑了笑,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上,没有旁的情绪波动,显然并未受盛明玉方才那番话所影响。 “盛姑娘,你说你弟弟是我差人带走的,可有什么证据没有?若是没有证据,我可是要说你为了找你弟弟,已经昏了头,如今胡乱栽赃人了。” 陈苍说着,面上渐渐带上了些许怒意。 盛明玉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只好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若明珏真的不是陈苍差人带走的,那明珏到底是去了哪里? 还有就是,为何她找他帮忙寻人,陈苍迟迟不肯答应? 这些地方,实在是让她觉得很是可疑。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突然有丫鬟来禀。 “世子殿下!老王妃醒来了,吃过药之后说想要见见世子殿下,让我来请您过去!” 说话的丫鬟,穿了一身葱绿色的比甲,梳了个双螺髻,发上簪了几支素银镶嵌珍珠的簪子,固定住了发髻。 听见这声音,先前还冷着一张脸的陈苍,面上突然笑了笑,如同寒冰融化一般。 “珍珠姐姐,你回去同祖母说,我待会就过来!” 珍珠点了点头,临出院子的时候,朝着盛明玉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若有所思地出了院子。 盛明玉记得,当今的元王爷,还有一位母亲在世,那便是元王爷的生母,先帝后宫之中的容娘子。 容娘子是内库房出身的宫女,被先帝爷临幸过一夜之后,就有了当今的元王爷。 只不过这位容娘子,在先帝爷那朝,算不得得宠。先帝爷大行,当今官家继位,这位容娘子就出了宫,随儿子一道住在元王府里。 众人皆称她做元王府老王妃。 “盛姑娘,你说你弟弟是我差人带走的,那请你说说,我差人带走你弟弟,到底为了什么?我在图什么?” 听着陈苍这么问,盛明玉当即就白了他一眼。 若是她知道陈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今日还过来这里做什么?同他说那些话做什么。 他是高高在上的元王府小世子,自己不过是个家道中落,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既然他不肯帮忙,那她也没有法子。 “世子殿下,既然你执意不肯帮明玉,那明玉也不说什么了。” “若没有旁的事,明玉先走一步了,方才打搅世子殿下了。” 盛明玉说着,就要离开这里。 陈苍看着她要走,赶忙让院里守着的丫鬟,拦住了她。 “我还没有让你走的,你这是要走去哪里?” “我不走,难不成留在府里,世子殿下管我的饭吗?” 盛明玉不厌其烦地来了句。 那些个抓走明珏的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对明珏做什么。 他们之所以抓走明珏,无非是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这就好办了。 “还想要我管你的饭?盛明玉,你个好不要脸的!要饭没有,要走就走!” 这回陈苍没有让院里守着的丫鬟继续拦着盛明玉,而是直接让她离开。 小样儿,还想要我管你的饭。 敢情你今日上门来求我帮你,还想要我管你的饭! 这如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响了。 看着盛明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院里,陈苍面上突然笑了笑,心中却暗道。 盛明玉,你迟早有会来求我的一天。 …… 荣安堂。 自从入秋之后,老王妃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整日病着。 原先没有入秋的时候,就是大病小病不止,入了秋则是每日躺在榻上。 “听珍珠说,今日有一个盛姑娘,入府来找你,说有事想要求你。那位盛姑娘,似乎还是盛国公府的姑娘。” 老王妃容氏歪靠在榻上,每说上几句话,就要喘上几口气。 脸色也蜡黄蜡黄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祖母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孙儿的事,孙儿自己能够处理好的。” 看着老王妃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陈苍索性坐到了老王妃的身边,用手轻轻拍打着老王妃的后背,帮助老王妃顺气。 “盛家也算得上世代簪缨了,我同她们家的老夫人,还是旧相识。早年在宫中的时候,那时祖母不得宠,她们家的老夫人就整日入宫来陪我,给我做些好吃的带进来。” “方才珍珠说那姑娘的相貌也算上佳,从小到大从未有姑娘上门来寻你,你可是看上了那姑娘?” 老王妃紧紧握着陈苍的手,忍着嗓子眼的难受,说了一通。 “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瞧上那样一个无父无母又不详的孤女?祖母还是老老实实养好身子,孙儿改日再来看你!” 哄得老王妃歇下,陈苍叫了珍珠出来,他有些事情,要单独交代珍珠。 “珍珠,你在我祖母身边也伺候了这些年,从宫中到宫外,你应该清楚我祖母的性子,她之所以还没走,就是因为心中记挂着我的婚事,非得我的婚事落定了,她才肯走。” “今日上门来找我的姑娘,我与她并不熟识,若是我发现你以后经常在我祖母身边嚼舌更,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陈苍交代了珍珠一通。珍珠点了点头就道。 “世子殿下说的,珍珠都记住了。”听见屋里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陈苍马上又进了屋里。 出了元王府,盛明玉上了安心早已备好的马车。 “姑娘怎么闷闷不乐的,难不成是那元王府小世子,不敢帮姑娘吗?” 安心看着盛明玉一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盛明玉摇了摇头。 “我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陪着车夫说几句话吧!” 撩开车帘,盛明玉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轮明月早已挂在空中。 明珏到底去了哪里? 她如今还没有弄清楚? 难不成明珏真的被那元王府小世子差人来抓走了,为的就是用明珏来要挟她。 可她有什么好要挟的? 陈苍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只是她知道,若是陈苍那厮用明珏来要挟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她一定不会轻易就范,让陈苍得逞的。回到府里,仍不见明珏的踪影。 “姑娘,小公子还没有回来,奴婢已经叮嘱府里伺候的下人,下去寻小公子了。姑娘放心,奴婢亲自去开封府衙门报了案,展捕快说,她一会就过来。” 吕娘子不愧是跟在娘亲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做事果然有条不紊。 吕娘子话落,前院就有丫鬟来禀,说是展捕快来了。 进了小花厅,只见展红凌褪下了捕快所着的皂衣,穿了一身淡粉色绣樱花的褙子,褙子上头还用珍珠缀了一圈,梳了个简答的坠马髻。 看着眼前的展红凌,简直和平日里身着捕快皂衣的展红凌,判若两人。 “明玉姑娘,明珏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日下午我刚从外头回来,一进衙门就瞧见你家仆妇吕娘子进衙门报案,府尹大人看我同你家相识,就让我来调查此案了。” 展红凌自顾自说了一通,盛明玉像是不曾听见一样,仍旧呆滞在原地。 看着盛明玉半晌没有做声,展红凌也不好得再说什么。 “这些日子已经在京郊的几个村子中,发现了不少被瘟疫病患咬伤的人,他们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虽说白天已经衙门已经让仵作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给烧了,但还是有一具两具尸体没有找到。” “若是明珏一不小心出了城,我担心他遇到那些怪物。” 展红凌心中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如今没有明珏的下落,说不准明珏真的出了城。 在心中想定主意之后,盛明玉还是决定,先不让展红凌牵涉进来。 这件事毕竟是她们盛家自己的家事,若是把展红凌就这样牵涉进来,盛明玉心中也是于心不忍。 “展捕快,你还是回吧!我今日有些累了,我想要休息一下,若是你先一步找到明珏,或是找到了什么有关明珏的消息,还请先来通知我!” 看着盛明玉一脸憔悴的模样,展红凌想着她今日出去找了弟弟一天,还没有找到,只怕心里担心得紧。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府里,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吧! “既然明玉姑娘身子不适,那我还是先走吧!” 展红凌临走前,交代了安心几句,让安心好好照看着盛明玉,就走了。 盛明玉今夜还是宿在前院的书房里。 安心端了宵夜过去,晚饭的时候,安心瞧见了自家姑娘进得少,方才她去了灶上一趟,趁着厨娘还没有熄火,让厨娘做了一碗阳春面来。 “姑娘,你的身子要紧,吃过这碗阳春面,你就快些歇下吧!若是你倒下了,我们这里有谁能够找到小公子的。” 安心把那碗面摆在了盛明玉的书案上,盛明玉扫过一眼,继续看着手中的那本《太上清明经》。 《太上玄妙经》里头主要讲的是张真人驱魔除妖的故事,那这本《太上清明经》主要是讲了张真人治病救人的故事。 张真人不仅能够降妖除魔,治病救人也不在话下。 里头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法子,待她细细看过之后,说不定能增进了自己的医术,日后对自己说不定有什么帮助。 第六十章 明珏失踪(四) 入夜之后,安心实在是不放心盛明玉,打着灯笼过来看了几眼盛明玉。 见自家姑娘已经睡在书房里头之后,这才又回了自己的住所。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盛明玉觉得今夜,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特别特别安静,安静到盛明玉能够听清了屋外呼呼吹过的风声。 明珏下落不明,她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 她就这样一个人躺在榻上,静静地回想起从前的那些事。 自从爹娘死后,她就拉扯着明珏,二人相依为命。 若是没了明珏,她真是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个过法? 她不能没有明珏! 她一定不能没有明珏! 明珏不是国公府派人来带走的,那到底明珏会去了哪里? 她今日去见陈苍的时候,陈苍不愿意帮她寻找明珏的下落,难不成明珏的失踪,同陈苍那厮有关? 看来她有必要再去见一见陈苍了,她有些怀疑,明珏失踪这件事,就是陈苍在背地里搞出来的。 …… 月色很美,陈苍坐在廊下,靠着身后的廊柱,正一个人喝着闷酒。 “公子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若是公子真的喜欢那盛家姑娘,大可以同她直截了当地说清楚。或是寻了官媒人,公子去盛家大宅提亲就是。” “我说过我喜欢盛明玉了,要娶她回府了?” 陈苍放下手中的酒壶,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卫山,冷冷道。 他在公子身边伺候这么久,难不成连公子喜欢什么人,他都看不出来吗? 公子之所以让影子卫,掳走了盛姑娘的弟弟,无非是想要让盛姑娘担心,为着自己弟弟的下落,来求公子罢了。 可是今日盛姑娘过来的时候,想要求了公子帮着她寻自己弟弟的时候,公子为何没有答应? 反而还拒绝了盛姑娘? 卫山跟在公子身边伺候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子。 “若是公子心中没装着那位盛姑娘,今日盛姑娘来求了公子之后,公子为何不答应?如今却一个人偷偷在这里喝闷酒?公子这不是心中装了盛姑娘,还是什么?” 卫山心中为着公子着想,虽说这些话不算中听,却还是劝了一遍。 “卫山,你不懂我!” 陈苍心中有些难过,回了身后的卫山道。 盛明玉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身上又背着克死父母不详的名声。 这样的姑娘,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祖母要他娶的,是世家大族,簪缨世家出来的姑娘。 祖母怎么可能瞧得上盛明玉的出身? “公子心中是在顾忌,顾忌老夫人不会允准公子的这桩婚事?” 卫山也猜出了自家公子心中的顾忌。 公子是堂堂元王府的世子爷,怎么能够娶了像盛家长房那样落魄人家的姑娘回来。 卫山盯着自己公子看了半晌,既然公子心中有自己的顾忌,那他还是不再相劝得好。 次日一早,盛明玉就去了盛国公府,见了盛老夫人和孙氏,把明珏失踪这件事,同她们二人说了一遍。 “祖母,二叔母,明珏到底还是盛家的儿郎,如今明珏下落不明,还请祖母和二叔母发发慈悲,动用国公府的关系,在京中四处帮我找找明珏。” 盛明玉伏跪在盛老夫人和孙氏的身前,一副极其恳切地哀求道。 见惯了一向高傲,高高在上姿态的盛明玉,盛老夫人和孙氏,很少见过如此卑微姿态的盛明玉。 孙氏心中不由得窃喜,如今盛明玉可算落到自己手里了,还不任由自己来拿捏? “明玉呀!不是二叔母不愿意帮你,只是这东京城这么大,若是想要找人,只怕不是一件易事。若是秘诀一不小心遭了贼人的毒手,没了可怎么办?” 孙氏有意气一气盛明玉,就这样说道。 盛明玉知道孙氏的心机,知道她这是有意在刺激自己,不过她不在意,她只希望孙氏能够帮她找到明珏就行。 “二叔母,还请你动用了国公府的关系,帮明玉在东京城里找找明珏吧!” 盛明玉再次伏跪下来说道。 这回孙氏看了眼身后盛老夫人的眼色,明白了盛老夫人的示意,就道。 “明玉呀!不是二叔母不帮你,实在是二叔母有心无力呀!不过明珏到底是我们盛家的儿郎,二叔母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二叔母这就派人下去,在东京城里找找明珏。” 听着孙氏这么说。盛明玉也没有办法,点了点头,道别了盛老夫人和孙氏,就出了国公府。 待盛明玉走后,先前一直不语的盛老夫人,终于发了话。 “孙氏,明珏到底还是我们盛家的儿郎,如今他下落不明,你还是派些人下去,帮着明玉寻寻。” “明玉的逆鳞是明珏那小子,若是咱们国公府的人,找到了明珏,到时候明玉必定会想方设法来回报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消让明玉把她的终身大事,交由国公府全权做主就行。” “昨日回了上清宫,魏国大长公主也很喜欢元王世子,若是咱们能顺利地把明珏嫁去元王府,国公府和元王府顺利结成儿女亲家,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只怕还在后头的。” 盛老夫人说着,心中已经开始打算,该怎么样做,才能够做主了明玉的婚事。 就在这个时候,盛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婆子从外间走了进来,禀道。 “老夫人,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入宫了。这次入宫,贵妃娘娘说了,要老夫人和夫人在宫里小住几日。” “又不是第一次有孕,让我们在宫中小住几日做什么?不知道住在宫里束手束脚的吗?” 孙氏抱怨了句,让吴婆子先退了下去。 “如华得宠,对咱们家,也是好事!不过我觉得如华这一胎,来得蹊跷,还是入宫再问问她吧!” 话落,几个丫鬟收拾了些衣物,盛老夫人和孙氏就出府入宫去了。 盛明玉回到盛家大宅之后,想了片刻,国公府那群家伙,必不会真心实意地帮她寻找明珏,她还是要去元王府一趟,再次求了陈苍,让陈苍帮着自己寻找明珏。 或是她再试探试探陈苍,看看明珏到底是不是就是被他抓了起来。 因着明珏的身量同盛明玉的身量差不多,所以盛明玉让安心去找了几件明珏的衣裳,她决定穿了明珏的衣裳潜进元王府里,打探明珏的下落。 她今日出门,没有带任何人。 就连安心,盛明玉也把她留在了府里,让安心陪着吕娘子一起守好盛家大宅,提防着孙氏和盛老夫人安插进来的人做手脚。 换了男子的衣裳,又沾了胡须,用烟熏过嗓子之后,改变了自己走路的姿势,盛明玉的身上,总算是看不出半点女子的痕迹。 昨日她进元王府的事后,发现了元王府正在招新的家丁小厮,她决定扮做家丁小厮,先潜入元王府再说。 使了银子,盛明玉总算是进了元王府。 只是元王府招的是前院伺候的家丁小厮,前院伺候的家丁小厮,一概不能涉足内院。 她想要进入内院,还得找了机会。 “这些日子世子殿下心情不大好,世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卫山小哥已经派人过来嘱咐我了,说让我牢牢看住了新进府伺候的家丁小厮,让你们别有事没事,就往着后院跑,若是一不小心撞见了不高兴的世子殿下,可有着你们受的。” 几个同盛明玉一道进入元王府的家丁小厮点了点头,齐声应了句“是。” …… “公子,今日我在新入府的家丁小厮中,看见了盛姑娘,不知怎么回事,盛姑娘混进了今日新进府的家丁中,看模样,是冲着公子来了。” 卫山立在陈苍身后,就道。 “哦,这倒是有趣!待会你去前院把盛姑娘给我带过来,我亲自问问她,女扮男装混进王府之中,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苍一想到盛明玉女扮男装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了。 没成想,为了寻找自己的亲弟弟下落,盛明玉也有今天? 片刻之后,卫山就把盛明玉,带到了陈苍所在的屋里。 陈苍褪去了身上所着的衣裳,正泡在桶中,准备洗澡。 卫山把盛明玉带进屋里的时候,盛明玉瞧见陈苍正脱得赤条条地,泡在桶里,被吓得一下子就叫出声来。 “世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盛明玉用手中捧着的衣裳,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进一步阻止了自己想入非非。 “盛姑娘,别装了,我知道是你,说说吧!你今日女扮男装过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难不成是盛姑娘心中已经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心痒痒,所以想要来见见我?” 陈苍一面说着,眸光在盛明玉面上,打量了一圈,随后笑了起来。 若论相貌,这东京城里,他若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若论才情,他至少三岁就能背诗,七岁就能写诗,在京中一众纨绔子弟中,他无疑是那颗最为耀眼的星。 京中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想要嫁给他,暗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的。 他当真就不相信了,盛明玉就当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无? 盛明玉当真就不喜欢他? 第六十一章 明珏回府 看着面前陈苍那副清冷的面庞,盛明玉只觉得厌恶得紧,并无半点喜欢。 她对他,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什么。 她今日之所以女扮男装,混进元王府来,就是想要来亲自问问陈苍,到底明珏的失踪,和陈苍要不要关系罢了。 若最后她问出,明珏的失踪,当真与陈苍有关。 她一定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就放了陈苍的。 她一定要让陈苍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 看着盛明玉的眸光没有半分挪动,仍旧注视着自己,陈苍抬起头来,又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 盛明玉的容貌,的确出色。 在东京城那一堆胭脂水粉之中,盛明玉的容貌,无疑是艳冠群芳的。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就算不做什么,单单同这样的人说话,他也觉得有趣得紧。 看着陈苍从浴桶里出来,盛明玉忙用衣袖遮住了眼睛,先退了出去。 她就在外头等着陈苍。 她就在这里等着他出来。 陈苍换好了衣裳,此时的发髻上还满是水珠。 扫过屋外的盛明玉一眼,不知怎么地,他瞧见盛明玉这副模样,就是觉得有趣,就是想要笑上一笑。 “盛姑娘今日到此,究竟又何贵干?还请盛姑娘明说吧!女扮男装混入元王府来,偷摸进了内院,难不成就是想要看美男洗澡?难不成是盛姑娘觊觎我的美色,想要轻薄了我去!” 陈苍笑得阴险狡诈。 盛明玉牙齿差点给咬碎了。 她会觊觎他的美色? 就他这副瘦小的身板,能有什么资本,让她能够觊觎的? 当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自恋狂! “世子殿下!我今日之所以乔装打扮混进王府里,的确有事想要问你,不知世子殿下如今可方便否?” 盛明玉说的极其恭敬。 她如今犯不着为了问他几句,就惹怒了他。 “不方便!”陈苍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自己的胸膛敞露出了。 似是要给眼前的盛明玉看到一样? 看到这副场景,盛明玉只觉得耳边一热,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耳朵,都变得火热火热的。 难不成她真的对陈苍这厮,有了感觉? 盛明玉不说话。 陈苍盯着她看了一会,发现她不说话,只觉得无趣。 若是美人是一死物,不会说话,也是无趣。 他要的是活蹦乱跳,能说会道的美人,可不是这不说话的死物。 “盛姑娘,你可会下棋?要不陪我来一局?” 盛明玉还没答应,只见陈苍已经唤了小厮端了棋盘过来。 棋盘摆在院里的石桌上。 夕阳西下,二人正对弈得满头大汗。 盛明玉虽不精于棋道,但小的时候,跟在父亲身边,多多少少也是跟着学了些。 不过当她和陈苍对弈的时候,她只觉得陈苍下棋,极其霸道。 无论她下了那一步,他都能够步步紧逼,把自己的退路,先一步封死,让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向前走。 她下的每一步,都极其凶险。 稍有不慎,就会被后头紧追的陈苍追到,置于死地。 不过盛明玉却也不傻,在和陈苍下棋的过程中,她摸清楚了陈苍行棋的规律,一旦摸清了规律,这陈苍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上一世活得那样不堪,重走这一遭,难不成她还有处处受人辖制吗? “啪”的一声,盛明玉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盛明玉赢了。 陈苍输了。 盛明玉赢得侥幸,在陈苍下最后一步的时候,有片刻的犹豫。 就是她抓住了陈苍那片刻的犹豫,才能反败为胜,赢了陈苍。 看着下了满满一棋盘的棋子,陈苍并不失落,反而还拍了拍手,表示钦佩。 “盛姑娘当真厉害呀!我还没发育过来,盛姑娘就这样赢了我,可是让我不敢小觑呀!” 见陈苍笑起来,盛明玉也跟着笑了起来。 “既然我赢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可愿意回答我方才我问题了。到底明珏,是不是世子殿下,派人掳了去?” 盛明玉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苍不说话,只接着笑着。 看着面前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玲珑的盛明玉,陈苍抬起头来,淡淡回了她方才的问题。 “盛姑娘心中既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 “是我掳走了你弟弟又如何?不是我掳走了你弟弟又怎么样?” “即便是我掳走了你弟弟,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事是我所为?你大可以去开封府衙门寻了展红凌来元王府找你弟弟,只怕你有那个胆量,展红凌,也没有你这么大胆。” 元王府如今不仅住着陈苍,还住着老王妃。 在来王府之前,盛明玉就听吕娘子提过了,老王妃身子骨不大好,一直待在王府里养着。 若是她真的寻了展红凌的人过来,只怕展红凌也不敢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做出了得罪元王府,惹怒老王妃的事情出来。 盛明玉一番想罢,还是道。 “既然世子殿下知道我心中的顾忌,不妨直接告诉我,明珏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掳走的?” 这回陈苍索性也不继续瞒着盛明玉,而是道。 “是。你猜的不错,你家弟弟,的确是我让影子卫给掳走的。不过我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吃好喝地待着他。” 果然!果然! 明珏真的是被陈苍这厮差人带走的!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子殿下,不知要明玉怎么做,你才能够放了明珏?” 盛明玉俯身跪下。为了能够安全把明珏救出,盛明玉把方才的傲气,都收敛了不少。 “我不要你做什么,你也不能为我做什么,老老实实地陪着我说说话!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了你家弟弟。” “你家弟弟的模样,脾气样貌,和你都很像。昨日他还说,若是我用了他,来威胁你,他宁愿死,也不受我利用。” 说到底,明珏还是想着她。 为她着想的。 陈苍这么说,是有意刺激刺激眼前的盛明玉。 没成想眼前的盛明玉,根本不受他的刺激。 “盛姑娘,你先回吧!待我心情好了,自会放了你家弟弟。” 陈苍话落,转身就进了屋里。 而盛明玉,则是由陈苍院里伺候的周妈妈,亲自带出里王府。 “盛姑娘,我家世子殿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脾性。我们这些个伺候的丫鬟仆妇,都见怪不怪了。盛姑娘毕竟是第一次瞧见,还请盛姑娘多多包涵。”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脾性。 还没有被人打死? 真是福大命大了! 若是她自小就认识他,他还是这副令人厌恶的脾性,她一定见他一回,打他一回。 “原先王妃还在的时候,公子的脾性,不是这样的。可王妃突然得了那样的病,变成怪物一样,世子殿下当时就吓坏了,大了,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周妈妈说着,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从小就缺爱,怪不得那样冷血。 实在是让人喜欢不上来。 看着周妈妈亲自领着盛明玉出了王府,一直站在窗前看着的陈苍,突然叮嘱了身后的卫山道。 “把那个盛家的小子,送回去吧!记得送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悄摸摸的,不许让旁人瞧见了。” 卫山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盛明玉,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过你的。 回到府里,还没等盛明玉进了院里,只见安心和吕娘子,已经站在院里等着她了。 除却她们二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正等着盛明玉回来。 “姐姐,明珏好想你呀!那些人有没有用明珏来要挟姐姐,做姐姐不愿意做的事情?” “姐姐放心好了,明珏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了姐姐的。” 还没等盛明玉走过来,明珏已经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盛明玉。 明珏是她的弟弟,她的亲弟弟。 没成想明珏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到了那种紧要关头,还在为着自己着想。 盛明玉嘱咐安心和吕娘子守在院外,盛明玉拉着明珏的手,就进了前院的书房。 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问问明珏得好。 到底那日,明珏下学之后,去了哪里? “明珏,你得老老实实回答姐姐,到底那日下学之后,你跑去了哪里?可是叫姐姐差点急死了。” 盛明玉这么说着,又紧紧把明珏抱在自己怀里。 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就只有明珏一人了。 若连明珏也没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何意义? 明珏看着盛明玉一脸担忧的模样,心里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的。 “姐姐,那日有人来和我说,姐姐去了国公府,被二叔母喊人扣了起来,要把姐姐嫁给姐姐不喜欢的人,明珏心里着急。” “就提前了先生告了假,想要去国公府救姐姐,没想到刚出了私塾的门,明珏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明珏就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 “明珏听见了声音,听他们说,他们的主子想要见姐姐,明珏心中担心姐姐……” 明珏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回事,就哭了起来。 瞬间哭成泪人泪人。 “姐姐,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明珏在一天,决定不会让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害了姐姐的。” 明珏握紧了拳头,向盛明玉说道。 第六十二章 展红绫登门 从什么时候起,明珏也想要来保护她了? 明明明珏自己还是个半大不大,需要旁人保护的孩子。 盛明玉心里只觉得欣慰,擦了擦明珏眼角的泪痕,安慰了他几句。 “明珏只管放心,没有人能够欺负了你姐姐去。姐姐也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明珏去!” 明珏抬起头,看了眼前的盛明玉一眼。 方才他在姐姐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了杀意。 姐姐这是为了他,生气了? 他不希望姐姐为了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再说那个人抓了他去,什么事情也没做,还好吃好喝地待着他。 他想要劝劝姐姐,去衙门销了案,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姐姐,方才在院里的时候,安心和吕娘子同我说了,姐姐为了找我,特地去开封府衙门报了案。如今明珏既已归家,要不姐姐还是去开封府,把这个案子销了吧?” 盛明玉心中有些犹豫。 难不成真的要就这样放了陈苍吗? 在元王府的时候,陈苍已经当着她的面,对她说了。 开封府衙门,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开封府衙门的人,也不敢上元王府来搜查。 即便她把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展红凌,只怕展红凌还要劝她,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做出得罪元王府的事情出来。 只是她不愿,她不愿就这样放过那陈苍。 盛明玉心中有些踌躇,明珏拉了她的手,把盛明玉的思绪拉了回来。 “姐姐,把明珏抓走之人,应该是京中的权贵,且他除了抓走明珏之外,便没有做其他什么事了,还请姐姐看在他什么事也没做的份上,就只有过了吧。” 明明明珏是被人抓走的那一个。 如今却反过来劝她。 她还真是没用呀! 轮到让一个小孩子来劝她。 既然明珏都劝她了,若是她再一意孤行,那就是辜负了明珏的一番好意了。 盛明玉笑着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就道。 “既然明珏都这么说了,姐姐也不继续追查下去了。” 盛明玉让安心送着明珏回了自己的小院,又嘱咐了安心,去私塾帮明珏请几日假。 如今她还不知道那陈苍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若是他再对明珏下了手,把明珏再一次掳了去,那该怎么办?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日子还是不让明珏去私塾的好。 盛明玉留了吕娘子下来,她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了吕娘子才行。 吕娘子是府里的老人,原先是在娘亲身边伺候,娘亲没了之后,吕娘子才来了她身边伺候的。 “姑娘若是有什么要交代老奴的话,还请姑娘明说才是。老奴原先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夫人临走前,交到我务必要看好姑娘和小公子。” 吕娘子看着眼前的盛明玉就道。 姑娘毕竟大了。许多事情得自己拿定主意了。 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姑娘的身上,越来越有夫人的影子了。 盛明玉留了吕娘子下来,是想要叮嘱他,这些日子,让她务必看牢了明珏,不许私自放了明珏出去。 待过些日子,此事过后,风平浪静了,再放明珏出来。 吕娘子得了吩咐,马上就出了屋子。 这些日子里,盛明玉都没有去外头出摊,而是一直待在府里,整日陪着明珏。 她必须让明珏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她才能够完完整整地放心。 “姑娘,展捕快过来了。” 安心端了茶水进来,喊醒了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的盛明玉。 展红凌,她怎么过来了? 盛明玉正要起身,只见吕娘子已经带着展红凌,进了书房里。 瞧见盛明玉,展红凌赶忙就迎了过来。 “盛姑娘,听说你家弟弟找到了,府尹大人放心不下,特地让我上门来瞧瞧!” 看了眼展红凌的眼神。盛明玉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 “展捕快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盛明玉带着展红凌进了里屋,瞧着外头没了人影,才敢问道。 展红凌笑了笑,没成想盛明玉的反应,竟如此之快,马上就看清了自己的来意。 她今日过来,的确是有要事要和盛明玉好好商量商量的。 “盛姑娘,石璋已经找到了。不过找到石璋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见人就咬。” “石璋是在哪里被人找到的?” 盛明玉问了展红凌一句。 展红凌思虑再三,才敢回道。 “是在京郊的皇庄,昨日衙门里得了消息,说京郊的皇庄中,出现了一只偷吃鸡的怪人。得了消息,衙门的人马上就赶了过去,虽是白日,但石璋行动自如,显然没有受了白日的约束。” 听着展红凌这么说,盛明玉心中想起了那《太上玄妙经》后头所写,张天师伏妖篇,说那个时候,嗜血的怪物已经完全失了控,可能是和温度有一定的关系。 因着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冬至。 怪物完全失控,见人就咬。 后来张天师又发现了怪物怕水,只要是遇到什么水阻隔,那些个怪物宁愿绕路,也不愿趟水过来。 怪物怕水,是因为怪物脑中的蛊虫会受冷,从而从人脑中钻了出来。 失去了蛊虫,怪物也就彻彻底底地死了。 《太上玄妙经》后头是这样记载的。 如今还没有过了冬至,纵然东京城里有了嗜血的怪物存在,开封府衙门也定不会让它们存活到冬至之后的。 如今盛明玉担心的,不是京里的这些个嗜血怪物,而是江州柳州的那些个嗜血怪物。 “江州柳州的瘟疫,到底如何了?官家不是派了赈灾大臣下去,那些个瘟疫患者如何了?” 盛明玉抓着展红凌问了一通。 展红凌没有说话,心中暗自叹息了几声。 不是她不愿意告诉盛明玉,江州柳州的瘟疫,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大内已经让人递出来消息,说江州柳州瘟疫泛滥的事情,不许私自外传出来。 “盛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情。而是宫里递出来的话,就是让我们这些个知情人士,不许透漏一星半点出去。为今之计,我们要确保的,就只有京里的安全,不能让江州柳州的瘟疫,蔓延到东京城来。” 展红凌这样回了盛明玉。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盛贵妃私自运进京来的那个瘟疫患者。 若是一个不小心,把那个瘟疫患者放了出来,那后果可是难以想象。 见盛明玉不做声,展红凌怕盛明玉没有理解自己方才所言,又提醒她几句。 “盛姑娘,瘟疫绝对不可以在京中散播开来,这件事情,还望盛姑娘能够保密。” 让安心送走了展红凌,盛明玉找出来《太上清明经》,又仔细看了起来,《太上清明经》里头记载了这种瘟疫的治疗方法,盛明玉必须牢牢记住,以备不时之需。 《太上清明经》里头说,若是被瘟疫患者咬伤,只消在半个时辰里,整个人浸泡在冰水之中,那钻进人体内的蛊虫,就会受不了寒冷,从而从人体内钻了出了。那么这个人就还有获救的可能。 还有经书上说,这蛊虫攻击的只是人的大脑,只有发育健全的人脑,才会受到攻击。 像小孩子这样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是不会受到蛊虫攻击的,所以小孩子被瘟疫患者咬伤之后,是不会变成和瘟疫患者一样的怪物的。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盛明玉就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去明珏院里看过明珏之后,盛明玉就回了书房。 她还记得孙氏曾说过,父亲的书房夹层中,藏着一份前朝的藏宝图。 孙氏正是为着这份藏宝图,才会一直觊觎着盛家大宅,想要从盛明玉的手中,把盛家大宅夺了去的。 不过只要有盛明玉在一日,她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盛明玉正在书房里头翻找着,屋外就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是安心的声音。 “姑娘,隔壁的秦家公子上门来了,说是想要见见姑娘,有几句话,要单独同姑娘说。” 盛明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拍了拍衣裳上沾上的灰尘,就出了屋子。 她和那位秦家的小公子,并无什么交情。 好端端地,他上门来做什么? 出了书房,来到前厅,只见那位秦家的小公子,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秦家小公子的相貌,一点也不逊色于那元王世子陈苍。 比起陈苍,他面上还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温和。 “盛姑娘,这些日子不见,我听说令弟失踪了,心中担心你,特低过来瞧瞧你。不知另弟可找回来了?” 秦小公子不敢抬起头来瞧着盛明玉。 只得一直低着头。 “多谢秦公子挂怀,明珏已经回到家中了。不知是什么人向你提起,令弟失踪的事情的?” 盛明玉直接问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件事往外传的。 似是看见了盛明玉面上的不高兴,一旁的秦小公子,渐渐紧张起来。 “姑娘别怪府里的下人,是我花了银子,打听盛姑娘近来的情况,偶然听说的。这件事情,盛姑娘应该早告诉我才是。若是早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动用秦家的人,帮盛姑娘找找的。” 第六十三章 算命 若她早些告诉他,他就能帮自己帮明珏找回来吗? 算了,自己的家事,还是不把外人卷进去的好。 盛明玉面上淡淡笑了笑,缓缓回了他。 “明玉多谢秦小公子的好意,只是舍弟既然已经平安回来,明玉也不愿节外生枝,麻烦他人了。秦小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还请先回吧!” 秦墨望着眼前的盛明玉。 她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分明他进来这盛府,还没有半个时辰。 她这是厌恶自己,不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吗? 秦墨在心中暗暗思虑了一番。 既然盛姑娘不愿待见他,他还是先走吧! 省得惹了盛姑娘生气。 “盛姑娘,若是以后你再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以差人来了隔壁,寻我帮忙。若是我能力所及的,一定竭尽全力帮盛姑娘的。” 竭尽全力帮她? 她盛明玉不需要旁人的帮忙,她自己就能够解决的,何必劳烦旁人,还欠下了人情。 世间千债万债,唯有人情债难还,她还是不劳烦旁人了。 盛明玉让安心亲自送着秦墨出了府。 “安心姑娘,你家姑娘,心中可是有什么喜欢之人了?” 秦墨忍不住,还是问了安心一句。 姑娘叮嘱过,不该说的话,一定不能说出口,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秦小公子,我家姑娘并无什么喜欢之人,现如今也还不想嫁人。奴婢就送着秦小公子在这里里,前面的路,还请秦小公子随着前院伺候的婆子,一道出去吧!” 盛明玉说是让安心亲自送着秦墨出去。 可安心怕他接下来还会问东问西,索性交给了前院的婆子,让她们代她送了秦墨出去。 进了屋里,盛明玉又伏在案上,继续照葫芦画瓢,画着《太上玄妙经》里头那些个驱邪符。 虽说那些个符咒并不一定能起到驱邪挡灾的作用,但只要她画得足够像,就会有人来买的。 这几日不曾出摊,一直在府里守着明珏。 府里剩下的那些个银子,怎么够花? 她还是要去五岳观,三清观出摊的。 次日一早,盛明玉交代安心在府里看着明珏之后,她便自己一个人去了五岳观出摊。 五岳观的法会,是周边几个道观佛寺之中最多的,一个月里,五岳观至少有五六七八次法会,每次法会观里都挤满了人。 今日是盛明玉自己一个人出来摆摊,没有安心在一旁协助她,所以她必须得事事小心。 若是被人一不小心识破了她是女扮男装,出来摆摊骗钱的话,那就不好了。 今日盛明玉只卖符,顺带帮旁人测字算命。 盛明玉摆好摊位之后,就有不少人过来找她测字算命地,因着盛明玉不能说话,盛明玉想要说的,都写在了纸上,那些个来找她测字算命的,倒也没有识破她的身份。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坐到了盛明玉的摊位前,“我来测字算命的,还请道长快些!” 看了眼男子身上挎着的佩刀,盛明玉就猜测眼前的男子,或许是江湖上的人。 这么着急算命,难不成遭了仇家追杀? 第六十四章 姻缘 因着盛明玉不能说话,盛明玉就把那男子想要测什么,就写在了纸上。 “不知公子想要测什么?” 盛明玉把写了字的纸,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随后才问道。 “你竟是个哑巴?不知道测得可准?” 盛明玉点了点头,又在一张纸上写了字,递了过去。 “人算不如天算。” 男子看了眼那写了字的纸,笑了笑就道。 “既如此,我姑且相信你一回,我写一个字,你帮我测测吧!” 男子在盛明玉递过去的纸上写了一个“思”字,随后又道。 “不知道长做何解?” 思字。 上田下心,田下有心。 说明在眼前这男子的心中,有了一个思念之人。 不过盛明玉只是先猜测了一番,到底是不是,她一时还拿不准。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男子的穿着打扮,方才她以为眼前的男子,是江湖上的人,但是她方才细细观察了一番。 除了腰间佩着的那柄剑外,眼前这男子的身上,再没有半点江湖上人该有的气质。 与其说他是江湖上的人,倒不如说,他正在扮演江湖上的人。 盛明玉笑了笑,又在纸上写下一行话,递给了面前的那男子。 “看公子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江湖上的人吧?” 盛明玉这么一问。那男子显然有些慌了起来,开口就要为自己辩解。 “不知小道长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像江湖上的人的?” 若他真的是江湖上的人,那么他就不会这样问了。 既然他这样问了,就足以证明,眼前这男子,不是江湖上的人。 她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江湖上的人,她在乎的,到底眼前这男子,想要来算什么的。 盛明玉不说话,在纸上又写下了一行字,递给了面前的男子。 “公子既然不是江湖上的人,那为何一副江湖人的做派?公子既然是来测字算命的,不知道公子想要算的,到底是什么?” 那男子拿起盛明玉写了字的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随后道。 “小道长,我不过是想要来算算,到底我喜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我什么时候才能趣到她?” 眼前这男子,是来算姻缘的? 可向来算姻缘的,不都是姑娘家吗? 怎么如今连男子也要来算算自己的姻缘了? 盛明玉心中虽有不解,但也表示明白。 想必眼前的这一男子,是有了自己喜欢之人,爱而不得,特地过来算命的吧? 不过这些事情,既然他不明说,盛明玉也不好得直接问他。 既然是算姻缘,少不得要找他要了生辰八字。盛明玉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既然公子算得是姻缘,可否请公子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再写上自己所想要求娶之人的生辰八字。到时候我看过生辰八字后,便知道公子你与自己想要求娶的那位姑娘,到底能不能成了?” 男子看过盛明玉递过来的纸,马上把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又递了过去。 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纸,盛明玉仔细看了一遍双方的生辰八字,若是单单只看生辰八字,确实是天作之合。 若是再看其他,那就不一样了。 第六十五章 算计 若他们二人结为夫妻,依着她们二人的夫妻宫,看起来算不得好。 恐有无子而导致合离的迹象。 不过这些话,盛明玉自不会向他明说。 就算她同眼前这男子说了他们二人的夫妻宫不和,恐怕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他不会相信。 那么这些个砸招牌的话,她就不会明说。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是真心喜欢,想要在一起,就算历经的困难再多,也是值得的。” 盛明玉在纸上写了这几句。 男子拿起盛明玉写了字的那张纸,仔细研读了片刻,方明白盛明玉的意思。 既然是喜欢,那索性就喜欢到底。 就算是前方有再大的阻力,若是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成呢? “小人受教了,受教了。” 男子站起身来,朝着盛明玉拱手谢道。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那么是时候该付钱了。 盛明玉又在纸上写上了几句话,将那张纸和一道驱邪符,一并交到了那男子的手上。 “测字算命不收钱,这道驱邪符,可以帮助公子逢凶化吉!就收公子五十两银子。” 那道驱邪符,是盛明玉依葫芦画瓢画废了很多黄纸,好不容易才画出来的。 虽然收了那男子五十两银子,其实盛明玉也不过收了成本费。 那画符所用的朱砂,是盛明玉用了几十种药材,专门研制出来的。 虽说达不到驱邪挡灾的效果,但是驱蚊杀虫,还是可行的。 男子抬起头,朝着盛明玉这边看了过来,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 “小道长可是已经知晓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扩散到京中来了,所以才画这驱邪符来哄骗世人的?” 男子说着,把腰间挎着的钱袋,取了下来,从里头掏出来一锭银子,搁在了盛明玉面前的桌案上。 “小道长今日帮我破解迷津,这银子,我是该给的。” 搁下银子之后,男子冲着盛明玉又笑了笑。 盛明玉没敢抬起头来瞧他,低下头来。 那男子见盛明玉对他不感兴趣,也起身离开了。 “盛姑娘,多谢你为我破解迷津,咱们有缘再见!” 他怎么看出来自己是姑娘的? 还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方才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盛明玉抬起头,环顾了一番街道,再没有看见那男子。 这么快就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是有备而来的? 盛明玉在脑中想了半晌,方才那男子的模样相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怎么他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盛明玉没有继续想下去,收了摊之后,就回了府里。 回到府里,盛明玉没瞧见明珏。 待问过安心之后,盛明玉才知道,原来明珏趁着安心不注意,偷头跑出了府。 书房里头,安心已经提前请了大夫进府,正在帮明珏处理着伤口。 待大夫帮明珏包扎完毕之后,盛明玉这才进了书房。 明珏瞧见盛明玉进来,正要避开的时候,盛明玉已经走到了明珏身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今日偷跑出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明珏也不敢继续瞒着盛明玉,忙道。 “姐姐,今日我偷跑出门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说姐姐还和石泉那厮勾连着。明面上已经是退了婚,但私底下,姐姐却还和石泉那厮勾连着。” 旁人说闲话,就让旁人去说。 嘴巴长在别人嘴上,别人要说闲话,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沉得住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样的道理,明珏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盛明玉抬起头,才看见原来明珏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那些人打你了?” 明珏“嗯”了一声。 “他们打你,你就不会还手吗?就任由他们打你吗?” 他当然还手了。 就是因为还手了,才会被打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看着明珏身上的伤,盛明玉就看出来了,那些人,分明就是想要毁了明珏。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唯一在世的亲戚,就只有明珏了。 若是明珏没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既然哪些人如此咄咄逼人,打伤了明珏,她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的。 “你说,那些人当着你的面,说了我与石泉的闲话,你可看清楚了,那些人长的什么模样,又是什么口音?”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明珏仔细回想了一番。 “姐姐,我是在丹阳街上遇见那些人的。听着他们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但是对姐姐和石泉那些事,他们却知道的非常清楚。” 对她和石泉的那些事,非常清楚? 明珏方才都说了他们是外地人,既然是外地人,有怎么会对本地人,特别是她的这些事,这么清楚的? 这不是有人暗中指使,专门冲着她来的? 若不是有人在背后告诉,撺掇着他们来闹事,盛明玉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自己心狠手辣,一个也不肯放过了。 盛明玉面上一沉,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受了伤的明珏,温柔地说道。 “明珏,我知道你也是为着姐姐好。要不是那些人太咄咄逼人,你也不会出手。只不过既然他们那些人打了你,我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的没。打了你的人,我一定叫他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其实盛明玉的心中,已经大致猜出来,那些人是什么人暗中指使的了。 除却了盛如玉同她有仇,嫉妒石泉还对她余情未了,还有什么人,能够大费周章请了那些人,来说那些闲话给明珏听,刺激明珏。 既然是盛如玉暗中搞的鬼,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盛明玉让安心备了马车,她要去徐府一趟。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盛明玉知道徐大舅舅,并非之前她想的那样,对她们姐弟二人不管不顾。 前两日徐敏递了消息来给她,说是徐老夫人从老家回来了,想要见见盛明玉同明珏。 让盛明玉带着明珏去见见徐老夫人,给她老人家磕几个头。 徐家老夫人吴氏,是盛明玉的外祖母。 徐家老夫人有两个孩子,一个便是盛明玉的娘亲徐婉,另一个便是盛明玉的二舅舅,徐定启。 只是徐定启外放去了浙江,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领着一家老小回京。 而徐老夫人则是和徐大舅舅不睦,不愿住在徐府里,去了徐家老太爷当时买在乡下的宅子里住。 听说徐二舅舅要从杭州回来了,徐老夫人也想回府来看看儿子,就从乡下的庄子,回了徐府。 又听说盛明玉姐弟二人和徐府的关系已经重修于好,就想借着这个机会,也看看盛明玉姐弟二人。 盛明玉拍了拍明珏的肩膀,随后带着明珏,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盛明玉就开始叮嘱起明珏来。 “明珏,待会你随姐姐去了徐府之后,见了徐大舅舅和大舅母,你就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徐大舅母是个好人,她见你大哭一场之后,势必要问起,你到底是因何而哭?” “若是大舅母问起你,你就把旁人打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大舅母说清楚。大舅母心疼你,必定不会轻饶了那些人的。” 虽说这样是算计了李氏,但若明珏不在大舅舅和大舅母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只怕大舅舅和大舅母,很难帮她们二人做主。 由着小丫鬟引着路,盛明玉和明珏,就进了徐家的院子。 徐二舅舅还在任上,所以就先让徐二舅母,先回京了。 徐二舅母是浙江人,出身浙江氏族顾家,是顾家的嫡女。 进了徐家前院的小花厅,盛明玉见到了徐大舅舅和徐大舅母,还有徐老夫人,徐老夫人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妇人。 妇人的小腹微微隆起,看模样应该是徐二舅母吴氏了。 李氏一瞧见盛明玉进了小花厅,赶忙迎了过来。 “好孩子,听说你来了,我特地把你外祖母也请了过来,让她也好好瞧瞧你。” 李氏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走到了徐老夫人的身旁。 “母亲,您快些看看,是什么人来瞧你了?” 徐老夫人眼神不是太好。 因着徐老太爷没了之后,徐老夫人又借着没了母亲,一连哭了几天,活生生把眼睛哭得半瞎不瞎。 盛明玉走近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才看清楚眼前的盛明玉。 “好孩子,好孩子,可算是哭了你了。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听说你带着明珏来了,明珏在哪?让我见见!” 听着徐老夫人提起了明珏,盛明玉赶忙让明珏从自己身后走了出来。 照着盛明玉之前的吩咐,明珏走出来之后,当着徐老夫人和徐大舅母的面,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直到哭得不能自已,盛明玉才赶忙让他停下。 见明珏突然哭了起来,徐老夫人和徐大舅母,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好孩子,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有祖母在,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姐弟二人去的。” 听着徐老夫人这么说,明珏这才抬起头来。 明珏一抬起头来,徐大舅母就瞧见了明珏面上的伤痕。 “好孩子,告诉你外祖母和舅母,到底是什么人欺负了你?让你外祖母和舅母替你做主。” 明珏没有说话,看了身旁的盛明玉一眼。 临进徐府之前,盛明玉担心明珏的演技不够,不足以瞒过徐大舅舅和徐大舅母,所以明珏面上的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就由盛明玉亲自来解释。 “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明珏面上的伤痕,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今日我去了外头一趟,回来就瞧见了明珏面上这些个伤痕,明珏说是他今日出去的时候,听见别人说了我的闲话,他一时气不过,就和那些人打了起来。” “要不是听了我的那些个闲话,明珏怎么会气不过,和那些人打起来呢?说到底,都是明玉的错!” 盛明玉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明珏和盛明玉一前一后各自大哭了一场,饶是徐大舅母和徐老夫人的心,是钢铁打的,此刻也动容了。 第六十六章 顾氏 不过顾氏却是个不知情的。 听着盛明玉口中说的闲话,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有来到京师之前,顾氏也听说了。 她的这位侄女,自小就和永定侯世家的小世子,有过婚约。 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门婚事便退了。 如今盛家长房已经败落,若是能攀上永定侯石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这侄女,为何不珍惜这门婚事呢? 当着李氏和徐老夫人的面,顾氏也不好得当面问盛明玉这些,只是问道。 “那明玉可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动手伤了明珏的?” 盛明玉抬起头瞧了眼顾氏,哭着道。 “二舅母,明玉也不大清楚。不过听着明珏话里头的意思,那些人,似乎是一群外地人,但是对明玉同石泉之间的那些事,却特别清楚。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人,在背地里同他们说了。”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徐老夫人凝神思索了片刻,她这外孙女,当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想必她定是知道是什么人伤了明珏,所以才会过来请她们做主的吧? 徐老夫人心中这样想着,抬起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盛明玉。 盛明玉低着头,没有说话。 “既然是外地人,我让你大舅舅去开封府衙门,请了开封府府尹帮着我们查查!明珏遭了一群外地人打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可怎么得了?” 李氏说着,走到了徐定元的身旁,附耳同徐定元说了片刻。 徐定元知道了李氏的意思,马上唤了个小厮过来,嘱咐小厮去开封府立案了。 “明玉你放心,到底你还有我们这些个舅舅舅母在,舅母一定不会看着你们姐弟二人遭了欺负,不管你们的。” 徐大舅母待她们果然好。 同上辈子一样,上辈子徐敏之所以经常接济她们姐弟二人,有一次她问了徐敏,徐敏说是她母亲的意思。 徐敏的母亲,也就是徐大舅舅吴氏。 徐大舅母让身边伺候的孟婆子带着明珏和盛明玉下去,重新洗漱一番过后,再带她们二人上来。 看着盛明玉和明珏被孟婆子带了下去,徐老夫人看了眼李氏,又把目光落到了顾氏面上。 “明玉这件事,就交给你下去办了。我对你一向是相信的,你喊上几个婆子,下去仔细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迫害明玉和明珏的。” “盛家长房已经败落,如今倒是盛国公府,如日中天。听说盛国公府的二姑娘入了大内之后,就得官家盛宠,生下来的小公主,也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官家心疼得紧。” “如今这位盛娘子,又怀了身孕,旁人皆说,若盛娘子这胎是皇子,那么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 不仅京中的世家关心着朝局。 就连浙江金陵的世家大族们,也盯着朝局。 顾氏此次入京,其实不光是为了生产,还是顺带入京来打探消息的。 盛明玉怎么说,也都是盛家的人。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若是要管,也该是盛家来管。徐家做为外祖家,还是不宜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李氏也听出来顾氏话里头的意思。 如今盛娘子得宠,若是贸然为了明玉这样一件小事,就得罪了盛国公府,只怕得不偿失。 方才她已经让孟婆子下去打听到了,这些日子里,盛国公府的二姑娘盛如玉,三天两头就往着盛家大宅跑。 看模样,不单单只是去找盛明玉叙旧的。 “不知二弟妹言下之意,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李氏瞅了眼徐老夫人身边的顾氏一眼,就问道。 “大嫂嫂怎么说都是李公家的姑娘,又怎么会不明白弟妹想要说些什么呢?找了那些个外地人来打伤明珏的,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必是盛国公府那位二姑娘指使人做的。” “如今盛国公府的恩宠如日中天,旁人忌惮还来不及,大哥让开封府去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顾氏一族在浙江也称得上是当地的豪门望族,所以顾氏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是了解些的。 徐老夫人在心底里思量一番之后,还是觉得顾氏说的在理。 盛国公府的恩宠如日中天,若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盛国公府,只怕得不偿失,所以得小心一些才行。 “老大媳妇,我觉得老二媳妇说的在理,明玉怎么说,也都是姓盛的,不是姓徐的。这些事情,咱们就别插手进去了。” 徐老夫人话罢,由顾氏搀着,就要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方才徐大舅母和外祖母说的那些话,盛明玉站在屋外,都听到了。 她没想到的是,这些话竟然是由顾氏说出来的。 顾氏不愧是出身世家大族,心里的顾忌,都比旁人多。 …… “老二让人送你进京,只怕也不全是回京来养胎的吧?江州柳州的瘟疫横行,听说那瘟疫能把活人变成嗜血的怪物,已经逐步蔓延到了江浙一带了。” 徐老夫人虽一直在乡下的庄子里住着,但也不闭目塞听。 朝中的大小动向,天底下发生的那些事,她总还是听人说了的。 “回母亲的话,夫君担心瘟疫传到了江浙一带,特地用了马车,送我回京的,也叫我来打听打听京中的动向。” “老二比起老大,倒是个聪明的!这些日子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要出了什么事一样,这京里,恐怕也不大安全了。” 徐老夫人说着,一连叹了几息。 盛娘子宠冠六宫,于旁人而言,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 眼看着盛国公府一举跃到了大陈第一世家的位置上。 那底下,可是有多少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盛国公府,恨不得给盛国公府,揪出多少错处,拉了盛国公府下来。 待盛明玉带着明珏回去之后,李氏也派出了自己身边得力的婆子,出去调查盛明玉今日过来说的这件事了。 “你觉得明玉今日过府来,带着明珏来哭了一场,就是想要求了我们做主吗?” 徐定元看着身旁的李氏就道。 “明玉比起明珏,可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这是想要借着我们的手,帮她处理了一些人。” 第六十七章 候府 “若这事简单些,明玉借了你我二人的手,帮着她处理那些人,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事,可没有你我想象之中的那样简单,你知道买通了那些个外地人,伤了明珏的人,是什么人吗?” 徐定元脸色凝重,问了身后的李氏一句。 李氏摇了摇头,显然不知。 方才她才遣了身边伺候的婆子下去调查,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就知道了结果? “这京中,能够买通了外地人伤了明珏,并且不惧怕开封府衙门的,除却了权势滔天的盛国公府,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 徐定元这么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只是既然是盛国公府,那不就被吴氏给猜对了。 如今盛国公府的权势如日中天,徐家手中握有兵权,又受官家忌惮。 只怕还是不能轻易去招惹了盛国公府才是。 “既然如此,那明玉这个忙,老爷还帮不帮她了?说到底,明玉的身体里,还是流着咱们徐家的一半血,若是就这样坐视不管,岂不是要寒了明玉的心。” “且明玉带着明珏上徐府来,当着你我二人的面,哭了那一场,难不成老爷真的那么狠心,真的要放任明玉和明珏两个孩子不管吗?两个孩子,终究还是小姑生的。” 李氏一想起方才盛明玉和明珏在她面前大哭一场的模样,心里就心疼得紧。 若是两个孩子的父母还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罢了罢了,那几个伤了明珏的外地人,我就行行好,帮明玉给料理了。除此之外,咱们还是不要再插手进去了。明玉到底是姓盛,不是姓徐的。” 徐定元话罢,转过身就出了屋子。 李氏一连叹了几息。 叮嘱了身边伺候的婆子几句,让她给盛明玉带些东西过去。 …… 石鼓巷,永定侯府。 “泉儿,如今你父亲没了,以后侯府,就是靠着我们两个撑下去了。” 永定侯夫人许氏紧紧地抱着面前的石泉,就道。 今日一大早,永定侯夫人许氏就接到了宫里递出来的消息。 说是石璋已经找到了。 只是石璋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被皇城司抓到之后,就在宫里给烧死了。 烧死之后,皇城司又吩咐人送了骨灰回来。 “泉儿,其实盛明玉那姑娘,若是细细算起来,也是不错的。盛家长房虽然败落,但还有盛国公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盛字,当初若是你能够娶了盛明玉回府,借着盛国公府,咱们家就算没了你父亲,咱们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许氏看着面前的石泉,叹了几口气就道。 永定侯府没了石璋这个永定侯,已经失了大内的恩宠。 且石璋死之前,还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不知咬伤了多少人。 官家没有惩治永定侯府,还念着永定侯府往日的功劳,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当初早早地娶了盛明玉那姑娘回来,靠着她身后的盛国公府,永定侯府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门庭冷落的地步。 “娘亲,我去盛国公府!我去求娶如玉!如玉对我爱慕已久,若是我亲自去盛国公府求娶她,她一定会嫁给我的。” “你亲自去了盛国公府求娶盛如玉,盛如玉的确是会嫁给你。只是盛国公夫妇二人,能同意吗?” “昨日在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思及我亡夫之痛,当着屋里的几个贵眷,特地安抚了我一通,那个时候我就和盛国公夫人打了一个照面,盛国公夫人却以为咱们侯府失了你父亲,已经在皇后娘娘和官家面前失了势,势必不会同意你与如玉这门婚事的。” “依我看,不如退而求其次,你再去盛家大宅一趟,见见明玉。和她好好说说,说不准明玉能够回心转意,同意再嫁给你呢。” 许氏一连劝了石泉几句,石泉才肯起身。 只是他如今去求了盛明玉,盛明玉就一定会嫁给他吗? 出了永定侯府,石泉就往着盛家大宅所在的方向去了。 盛明玉随着明珏刚回到府里,守在前院的吕娘子就过来回禀她。 “姑娘,永定侯世子又过来了,说什么也要见上姑娘一面,说是有要紧的话,要和姑娘当面说。” 石泉过来,有要紧的事情同她说? 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竟然促使了石泉亲自上门来。 罢了,她还是亲自去见见石泉,看看石泉那厮到底想要同她说什么。 盛明玉刚进了前院的小厅,只见石泉已经坐在了屋里,似乎等了她许久的模样。 此时的石泉,抬起头来望着盛明玉那张有些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 “石公子,听说你今日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同我商量的。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屋里没人,石公子想说便说吧!” 为了让盛明玉答应,石泉只能放下自己的架子,来求盛明玉。 “明玉,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爹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吧!我爹不在了,我们永定侯府,彻底在京中失了势。” 石璋死了的消息,盛明玉已经听展红凌说了。 皇城司为了杜绝后患,特地把石璋的尸体烧了,送了骨灰回侯府的。 永定侯夫人许氏捧着自己丈夫的骨灰,进了宫,在皇后和盛贵妃的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见许氏哭得一副不能自已的模样,赵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当众安抚了许氏几句。 盛明玉抬起头,乌黑透亮的眸子,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石泉一番。 才不过几日没见,石泉竟然消瘦憔悴到如此地步。 永定侯府虽说没了石璋,但官家思及永定侯府往日的功勋,也未曾让人来取下那块永定侯府悬在门梁上的金匾。 永定侯府的恩宠待遇,依旧如石璋在世时的一样。 不过到底石璋没了,这侯府,也就不一样。 “没成想,明玉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爹得了瘟疫,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石泉勾唇笑了笑,又质问了盛明玉一句。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并没有回他。 石泉似乎不愿意在盛明玉的面前,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盛明玉就道。 “明玉,明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石泉话音刚落,盛明玉就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 她为何要告诉他,自己知道这些事。 就算她把这些事,一早就告诉了石泉。 依石泉的能力,又能够做些什么? 处置石璋的,是官家身边的亲信,皇城司的人。 就算她告诉了石璋,难不成石璋还能从皇城司的手中,把石璋救下吗? 盛明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石璋,如今的她,不愿同石璋继续纠缠下去了。 “石公子,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我就请人送你回去了!” 盛明玉话落,就要招呼了吕娘子过来,让吕娘子亲自送着石璋出去。 吕娘子得了盛明玉的吩咐,快步走到了石泉的身边,做了副“请”的动作。 “石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就让老奴亲自送着公子出去吧!” 吕娘子挡在了石泉面前,没让石泉往着盛明玉这边靠过来。 盛明玉点了点头,吕娘子喊上了屋外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就把石泉送出了盛府。 看着石泉越走越远的身影,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准备去书房看明珏去了。 今日石泉上门来的目的,盛明玉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看石泉方才的模样,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泉他今日过来,是想要来向自己说,他对自己,还余情未了。 他喜欢自己,想要把自己娶回去。 她对石泉,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既然是石泉对她余情未了,那就让石泉继续对她余情未了去。 反正无论石泉说的再如何好听。 她都不会再相信石泉的话,再嫁去永定侯府受罪去了。 且那永定侯府与她,再没有旁的关系了。 盛明玉进了书房,只见明珏伏在案上,写着大字。 见明珏写的认真,盛明玉特地没有发出来任何声音,没有打扰到明珏。 片刻之后,不知是明珏嗅到了盛明玉身上的气味,还是嗅到了盛明玉让安心拎过来的食盒中,烧鸡的香味。 明珏放下手中的毛笔,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只见盛明玉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明珏很是高兴,抬起头喊了盛明玉几句。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方才不是听安心姐姐说,姐姐病了,正在屋里歇着呢,怎么就过来了?” “姐姐自然是见明珏刻苦努力,特地拎了只烧鸡过来,给明珏吃的!” 盛明玉说着,安心就把食盒打开,把食盒中那盘已经切好的烧鸡,摆在了明珏身旁的高几上。 烧鸡一端出来,烧鸡身上自带的香味,马上就充满了整间书房。 还没等安心把筷子拿出来,明珏已经上手抓了一块烧鸡吃了。 “姐姐,是大相国寺隔壁的那家酒肆的烧鸡,姐姐是怎么知道明珏喜欢吃他们家的烧鸡的。” 明珏一面啃着一只鸡腿,一面又对着盛明玉说道。 吃过烧鸡,明珏的嘴上手上,都变得油津津的。 盛明玉见状,赶忙喊了安心去打了热水过来,给明珏净手。 第六十八章 出府 这些日子盛明玉担心那些个想要伤害明珏的人,再次找上门来,所以盛明玉嘱咐了安心,这些日子留在府里,好生看住了明珏,不许明珏外出。 盛明玉宿在前院的书房里,安心端了茶盏进来。 “姑娘,都过了二更了,姑娘该歇下了。喝了这盏安神茶,姑娘就乖乖地睡下吧!” 安心说着,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盛明玉轻轻喝了几口安神茶,安神茶里头加了蜂蜜,吃起来甜津津的,很不错的样子。 “明珏可歇下了?” 盛明玉问了安心一句。 “姑娘放心,小公子那边,奴婢亲自去瞧过,小公子已经歇下了,倒是姑娘,也应该歇下了。姑娘这些日子里,一直宿在老爷的书房里,不知姑娘在找什么?要不奴婢帮着姑娘一起找找吧!” “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奴婢就经常陪着夫人,过来这边找老爷,夫人和老爷在屋里说话,奴婢就守在外头。” 算上入府的时间,其实安心也算得上府里的老人了。 安心原是在娘亲身边伺候的,后来娘亲见安心堪用,就把安心指来了自己身边伺候。 二叔母之所以想要从她手里夺走眼前这座盛家大宅,无非是因为眼前这座盛家大宅里头,有二叔母想要的东西。 二叔母想要藏宝图。 娘亲从徐家带过来的藏宝图。 据说那是娘亲的陪嫁,娘亲出嫁的时候,徐老夫人特地塞在娘亲箱笼里的藏宝图。 据说藏宝图上头画的,是前朝的藏宝图。 只不过她从未听爹爹娘亲提过,到底那张藏宝图,被她们二人藏到哪里去了。 不过盛明玉可以肯定的是,那张藏宝图,或许已经不在眼前这屋里。 因为她在这屋里已经翻找过无数遍,就是不曾找到那张所谓的藏宝图。 看着姑娘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安心心中关心着盛明玉,就问了句。 “姑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要不要奴婢帮着姑娘一块找。” 安心原先是在娘亲身边伺候的,或许她或多或少,会从娘亲的话,听到过那关于藏宝图的消息。 盛明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问问安心,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 “安心,你在我娘亲身边也是伺候过一段时间的,不知你有没有听我娘亲提过,她手中,有一张前朝的藏宝图。”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安心低下头来细细思索了一番,就道。 “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的日子,比不吕嬷嬷,吕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夫人的私密物品,一直是由吕嬷嬷保管,夫人有没有藏宝图这事,安心实在是不知道。” “不过原先奴婢随着夫人一道过来书房的时候,奴婢在屋外伺候,听见过夫人和老爷说过一张图,不知是不是姑娘所说的藏宝图。” 吕娘子确实在娘亲身边伺候的时日最长,可她之前就已经亲自问过吕娘子了。 吕娘子对娘亲的那些事,毫不知情。 和吕娘子一同伺候娘亲的,还有娘亲原先的贴身丫鬟,小蝶。 只是娘亲临死之前,给小蝶配了人,小蝶自出嫁后,除却了娘亲死的那天,她在前来吊唁的宾客中,见过一眼小蝶之外,再没见过小蝶。 盛明玉不说话,安心又低下头来,细细思索了一番。 突然之间,安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姑娘,奴婢想起来了。除却了吕嬷嬷在夫人身边伺候,管着夫人的私密物品,那个时候夫人身边还有小蝶姐姐,小蝶姐姐是夫人的心腹,夫人有要紧的事情,不是吩咐吕嬷嬷下去办,就是吩咐小蝶姐姐。” “奴婢记得,老爷死后,夫人郁郁寡欢了一段时日,后来叫了已经嫁出去的小蝶姐姐回府一趟,交给了小蝶姐姐一样东西。” “那个时候奴婢在屋外伺候,实在看不清夫人到底把什么东西,交到了小蝶姐姐的手上。” 二叔母说,那张藏宝图,就藏在眼前这间书房的夹缝里。 可是她从夹缝里头找出来的,只有两本经书罢了。 那张藏宝图是娘亲的陪嫁,娘亲会不会担心待自己死后,她们姐弟二人若是手中有这么一张前朝的藏宝图,会被歹人觊觎,就把这藏宝图,交给了小蝶带出府里去。 小蝶已经出嫁,反正也不会有人怀疑那藏宝图,就在她的身上。 确定这些信息之后,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小蝶如今身在何处。 “安心,那你知不知道,娘亲给小蝶配了什么人,小蝶如今嫁到哪里去了?” 盛明玉抓着安心的手,又问了一通。 安心想了半晌,才道。 “奴婢记得夫人给小蝶姐姐配的人家,是小蝶姐姐的表兄。小蝶姐姐的表兄,姓方,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当时夫人心疼小蝶姐姐,怕小蝶姐姐嫁出去后,受了婆家的磋磨,就特地替小蝶姐姐在京郊,置办了一个庄子。” “前些年听说小蝶姐姐的男人没了,如今小蝶姐姐拉扯着两个孩子,生活过得很拮据,不知小蝶姐姐还有没有住在夫人给她置办的院子里。” “那院子在哪里?” 盛明玉又追问了句。 安心不知道姑娘问这些做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她。 “姑娘,小蝶姐姐的院子,在城西,夫人带着我去过一次,我至今还记得那路。” 安心记得路就好,待明日醒来,她就让安心带路,陪着她一块去找小蝶。 当面找小蝶问问清楚,问问她那张藏宝图,是不是就在小蝶手里。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盛明玉就起来了。 让安心叫来了吕娘子,吩咐了吕娘子几句,叫吕娘子好好待在府里,好生看着明珏之后,盛明玉就带着安心出门了。 二门上伺候的婆子,已经备好了马车。 因着这些日子城外不大完全,常有怪物杀人,盛明玉特地让吕娘子给她和安心准备了两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车里。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了起来,马车开始启程了。 驾车的车把式是娘亲身边的旧人,吴伯。 知道盛明玉要去找小蝶,问一些陈年旧事之后,吴伯就告诉她,说他见过小蝶,知道小蝶住在什么地方,能够带她们见到小蝶。 既然有吴伯带路,就不愁找不到小蝶了。 安心紧紧握着盛明玉的手,把装好热水的汤婆子,递到盛明玉的身上。 “这城外冷,姑娘仔细着身子,快些用这汤婆子暖暖手。” 盛明玉“嗯”了一声,接过了安心递过来的汤婆子。 马车刚驶出城没多久,渐渐地就没怎么看见人影了。 听说城外的庄子,闹了和江州柳州一样的瘟疫。一旦被瘟疫病患咬到,就会变成嗜血的怪物。 大家人人自危,心里害怕着,自然没多少人敢出城去的。 只有像盛明玉这样,实在是逼不得已,要出城办事的,才会出城去。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马上就调转了方向,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姑娘,据说前头的村子,已经被瘟疫病患给占据了,那边已经封了路,过不去了,咱们只能抄小路,绕过去。” 吴伯调转了方向,迅速抽打起马鞭,马儿跑的越来越快了。 就在这个时候,盛明玉撩开车帘,只看见外头树林的阴凉处,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盛明玉不过看了几眼,就开始干呕起来。 “姑娘怎么了,可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安心朝着盛明玉这边坐了过来,想要撩开车帘,看看盛明玉刚才看过的东西。 盛明玉赶忙放下车帘,挡住了想要过来看的安心。 “没什么!刚才我撩开车帘的时候,看见了一具被狼咬死的野牛尸体罢了。”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安心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小蝶所在的庄子才行。 若是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到,方才她看见的那些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它们就会复活。 变成嗜血的怪物,疯狂追击人。 就算她们提前预备了武器,也不是那群怪物的对手。 看着太阳即将落山,盛明玉撩开前面的车帘,问了前面驾车的吴伯道。 “吴伯,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小蝶所在的庄子。如今城外不大安全,夜里行车,恐怕也不大好。” 盛明玉把心中的顾虑,都说给了坐在前头驾车的吴伯听。 “姑娘放心就是,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赶到小蝶姑娘所在的庄子的。” 但愿吧! 若是天黑之后,还没有到小蝶所在的庄子。 她们可就危险了。 眼前这座树林之中,很有可能潜伏着那些个被咬得面目全非的瘟疫患者。 若是那些个瘟疫患者全部复活,只怕她们是很难逃出去的。 果不其然,不知不觉间,天就暗下来了。 前头的晚霞还高高卦在天上,后边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 不能够再行车了。 盛明玉赶忙叫停了吴伯,让吴伯把车停下。 “吴伯,我隐隐觉得这林子之中,不大安全。咱们还是先停下车来,去一旁的破庙避一避吧!” 吴伯还想驾车,但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只能下了车,牵着马车进了不远处的一座破庙。 进了破庙,盛明玉赶忙让吴伯用布,把马儿的嘴给封了起来,不让马儿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把马儿连同马车,一块藏到了破庙后头。 随后盛明玉和安心两个人,捡了破庙坍塌下来的墙砖,把墙砖搬进屋里,牢牢堵在了破庙那道木门之后,随后又找了几块大石头,紧紧压在上头。 破庙的大殿后头,有一间看起来好算可以的屋子,她们三人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头过夜。 “方才姑娘让我用石头和木棒堵住屋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心不解,问了盛明玉一句。 第六十九章 被困 若是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安心和吴伯,这树林附近,都是些瘟疫病患。 一到夜里,就会变成嗜血的怪物,到处杀人,他们二人会不会因此被吓到。 盛明玉扫了眼坐在地上的安心和吴伯,这破庙四处漏风,还有那么多的破洞,只怕也不是一个安全之地,还是要尽快离开得好。 不过现如今,就算她们想离开了,也走不了了。 她们如今所在的耳房里头,除了香案下面有藏身之地以外,再没有其他能够藏下他们三个的地方。 “吴伯,附近的山林之中,常有山匪作祟,他们经常下山来烧杀抢掠,方才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说不准就是那群山匪下山来了。” 吴伯是娘亲身边的旧人。 且在外院行走,对于山匪一事,他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所以只有盛明玉那样说了,吴伯才会相信。 这附近的山林中,当真有山匪。 安心一听见盛明玉说起山匪二字,马上开始慌了起来。 “姑娘,既然这附近的山林之中有山匪,要不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奴婢听说那些个山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万一他们一个不小心,伤了姑娘,就是咱们这些个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尽心了。” 安心说着,想要拉着盛明玉一起,躲在香案下头。 只是要躲起来之前,还是得先确认一下,这耳房的木门,是否牢固。 若是不牢固,被那些个瘟疫病患冲了进来,那可怎么办? 盛明玉和吴伯商量过后,决定让吴伯前去查看一番那耳房的木门。 又搬了几块大石头,挡在了那木门前头。 “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咱们为何要躲在这破庙里头?” 趁安心没注意,吴伯拉着盛明玉到了一旁,问盛明玉道。 不是她想要瞒着吴伯,只是那些个瘟疫病患一到夜里,就变成嗜血的封口怪物。 见人就咬,晚上实在是不宜赶车。 只能暂时先躲起来,待太阳出来,那些个怪物躲起来之后,才能启程。 “吴伯,我……” 正当盛明玉要把这些事,告诉吴伯的时候,盛明玉就听见了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破庙这边过来的。 一听见声音,盛明玉赶忙拉着吴伯和安心,躲进了香案下面,又找了几块木板,牢牢地挡在了前面。 因着香案上头供奉的是一尊弥勒佛的雕像,所以香案很大。 就算是香案下面,也有很大的空间,她们三人躲在下面,还能挪动一下身体。 “姑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心中害怕!屋外是不是闯进来了山匪?” 安心说着话,手中抓着火折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没有看见外面的场景,盛明玉不敢断定,到底闯进婆母里头的,是人还是那嗜血的怪物。 突然间,耳房的木门被人推开了,有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躲了进来。 “大哥,我害怕!现在外面那么多嗜血的怪物,咱们怎么回去呀?” 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盛明玉看清楚了此时耳房里头,已经进来了两个人。 他们二人进来之后,马上又关紧了屋门,搬了她们方才还没有来得及搬过去的大石头,挡住了屋门。 “大哥,咱们会不会死呀?我还没有娶媳妇的,我可不像被那群怪物就那样咬死!” 一个身形有些微胖的男子,抓着身旁一个穿着黑衣男子的手,就开始哭了起来。 “你一个男人,怎么遇到事情,也同那些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地。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 男子蹲在地上,似乎在打量着眼前这间耳房。 另一男子则是哭哭啼啼不止。 突然间,屋外又传来了极其惨烈的叫声,随后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喊叫声。 “大哥,它们来了!咱们怎么办呀?” 外头的喊叫声,把先前还在大哭不止的男子,一下子给吓停了。 “我哪里有什么法子?还不是你自己要下山来的!明明知道这座庄子,已经被那些个怪物给侵袭了,你还要下山来,你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男子蹲在地上说着。 这个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大的敲门声,似乎是有四五个人此刻正站在耳房之外,敲门一样。 安心被这一声音给吓到了。 要不是盛明玉及时用手捂住了安心的嘴,只怕安心方才已经喊了出来。 “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到底屋外的,是一群什么东西?” 吴伯听着那阵强烈的敲门声,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到底此刻在屋外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 紧接着,敲门声突然停了。 又传来一阵极其惨烈的叫声,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咬死了一样。 听见这声音,方才那身形有些微胖的男子,马上被吓得瘫倒在地。 “大哥,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我还没有娶媳妇的呀!能不能让我先娶了一个媳妇,再让我死呀!” 男子又开始哭喊起来。 屋外的那群怪物,似乎是听见了男子的哭喊声,越发兴奋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屋门已经开始摇晃起来,被搬到屋门前,堵住了屋门的那些个大石子,正在不断往里挪动着位置。 看样子下一秒,那屋门就要坍塌下来一样。 “赶快过来帮忙呀!帮着堵住屋门,若是放了那群怪物出来,咱们就死定了呀!” 男子马上冲到屋门前,把屋里剩下的那些个大石头,又迅速搬到了屋门前,堵了起来。 另一男子见状,赶忙过去帮忙。 不过屋外的怪物,听见响声,越聚越多,就算他们搬来了再多的石块,眼前这扇屋门,显然是挡不住了。 “快找地方躲起来呀!” 男子喊了句,剩下的那男子,马上开始在屋里找能够藏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男子突然在屋里发现了两个大箱子,里头装着许多经书。 “快把箱子腾出来,我们躲进箱子里去!” 挡住屋门的男子,又喊了句。 剩下的那男子,马上开始腾出那两个大箱子里头的经书,就在屋门快要坍塌下来的前一刻,屋里的那两个男子,迅速躲进了那两个大箱子之中。 屋门坍塌之后,屋外那些个已经变成嗜血怪物的瘟疫患者,正源源不断往屋里涌进来。 盛明玉赶忙让安心熄了手中的火折子,三个人紧紧抓着一块木板,就这样躲在了香案下面。 “姑娘,我害怕!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安心手中虽抓着那木板,但手还是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姑娘,到底屋里的这一群怪物,是什么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见盛明玉不说话,吴伯也跟着问了盛明玉一句。 不是她不愿意和他们讲清楚,屋里这一群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现在时机未到,那群怪物还没有出去。 若是一个不小心,遭那些个怪物听见香案下面传来了声音,就凭手中这几块破旧的木板,哪里挡得住那么多的怪物。 “吴伯,安心,你们先不要问了,咱们撑到天亮再说。待天亮了,那群怪物也就散了,到时候我再详细地和你说一遍。” 盛明玉压低了声音,对着身旁的安心和吴伯解释道。 似乎是因为没看见屋里的人,屋里的那些个怪物,突然发起狂来,开始不断在屋里寻找。 还好盛明玉他们三人躲在香案之下,那些个怪物,一时之间很难发现,如今就有三人,躲在香案下面。 “姑娘,难不成屋里的这些个怪物,就是江州柳州的那些个瘟疫病患?” “小人听说,在江州柳州出现了一种瘟疫,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难不成屋里的怪物,就是那些东西?” 吴伯忙问了盛明玉一句。 盛明玉点了点头。 如今屋里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发出丁点的声音。 见姑娘点了点头,吴伯才恍如恍然大悟一般。 “前些日子我就听说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蔓延到了京师来了,没成想,原来已经到了京郊的庄子里。若是小人早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带着姑娘出来返险的,都是小人的不是,还请姑娘恕罪。” “哪里会是吴伯的错?是我要出门来找小蝶姐姐的,要不是我特意求了吴伯,吴伯也不会出门的。若是害,那便是我害了吴伯。若是咱们三人真的命丧于此,都是我的不是。” 盛明玉看着面前的吴伯和安心,缓缓道。 《太上玄妙经》里头写了,那些个嗜血的怪物,因为温度的原因,太阳出来的时候,它们就会集体躲到阴凉处,待太阳落山之后,才会出来。 如今离日出,至少还有几个时辰,不知道她们二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辰。 不止盛明玉心中在担心,旁人的心中,也在担心。 “大哥,那群怪物走了没有,我快憋死了,我快撑不住了。” 方才躲进箱子里的时候,他没有吸够足够的氧气,所以在箱子里还没有待上几个时辰,就已经撑不住了。 “撑住!不想死就必须给我撑住了!要是你出来了,肯定会被那些个怪物咬死的。要么就撑住了,别出来,要么出来就被那些怪物咬死,你自己想好了。” 香案下面空间密闭,就算有丁点缝隙,能进来的空气,也是微乎其微。 安心已经撑不住,先倒在了地上。 盛明玉喊了安心几句,安心都没有醒过来。 “姑娘,安心姑娘怕是被闷着了,等透透气,安心姑娘就能够醒过来了!” 吴伯紧紧抓住面前的木板,没有让木板掉下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是不继续呼到新鲜空气的话,最怕她们三人,会被活活闷死在这里的。 第七十章 小蝶 渐渐地,盛明玉也撑不下去了。 香案下面的空间太过狭小,四周又让他们用木板给挡住了,已经成了密闭的空间,无法透气。 正当盛明玉要躺下来的时候,只见一道金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折射进来。 天亮了,天终于大亮了。 谢云锦喊醒了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安心,推开了那些个挡在香案四周的木板。 果然,天一亮,太阳一出来,那些个瘟疫患者就躲了起来。 见屋里没了怪物,盛明玉拉起了安心,准备和吴伯一块出去。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后头传来了一阵响声,那两个箱子被人从里头推开了。 “原来这间破庙里头,还是有人的呀!我就说昨天晚上,我听见这破庙里头传来人声!” 盛明玉回过头,只见那两个男的,正站在自己身后。 吴伯挡在了盛明玉的面前。 “姑娘,你们快走!这里交给小人来应付!” “吴伯,不必了,看他们二人身上的穿戴,想必不是附近山林之中窝居的山匪,应该是东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我们走我们的,不必理会他们!” 盛明玉回过头来看了身后的二人一眼,见身后的二人并未追上来。 她马上让安心带路,去了昨天夜里藏马车的地方。 因着怕受到怪物的侵袭,她们就把那马车,藏到了破庙后头的树林里。 果然,马车还完好无损。 马匹也还在。 吴伯把马牵了出来,又重新绑在了马车之上。 “姑娘,趁着那群怪物不在,还是赶快上车吧!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了小蝶姑娘所在的庄子。” 正当盛明玉准备上了马车的时候,只听见那两个男子的声音,又从自己身后传了出来。 “公子,你看她们有马车,要不要咱们坐上了她们的马车,回城里去。老爷和夫人,这些日子已经派出了不少人来找公子了。” 那身形有些微胖的男子,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拽紧身后的男子,把那男子,不断往盛明玉的马车这边拽过来。 “姑娘,能不能让我们上了马车,这树林里那些怪物太多,只怕我们走上一天,也未必出得了树林。” 听着他的一番恳求,盛明玉并没有动容。 马儿昨日喂的马料不多,这马车上头的马料,也所剩无几,能不能够撑到她们找到小蝶还说不一定,如今要她再带上两个人,万一找不到小蝶怎么办? 看盛明玉面上反应淡淡。 先前说话的那男子,掏了掏身上,掏出来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递给了面前的盛明玉。 “姑娘,这是我们身上仅存的十两银子了,若是不够,待回到京中,我再让我家公子,把剩下的银子,送到姑娘府上。只求姑娘能够载我们一程!” 盛明玉接过那锭银子,随后把银子递给了安心,交由安心亲自保管。 既然他们给了银子,还是载他们一程吧! “你们要去哪里?” 盛明玉又问了句,细细打量了那男子身旁,穿着打扮和他不一样的男子。 看模样,他身后的那男子,才是主子。 “那么盛姑娘又要去哪里?” 男子说着话,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扇着风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盛的?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公子从哪里看出来,我姓盛的?”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那男子没说话,反而先笑了起来。 “那日的张先生行刺案中,我虽站得远,但还是瞧见了是盛姑娘,帮着开封府衙门和皇城司,抓到那行刺张先生的凶手的。我叫李谦,若是盛姑娘不介意,大可喊我一声,李公子!” 李公子? 京中李姓的世家,的确有些多。 她未曾见过眼前这一男子,不敢断定,到底眼前这一男子,出自哪个李姓世家。 “既然是李公子,我收了李公子的银子,就先上车吧!” 盛明玉话罢,先上了马车,随后安心上了马车。 紧接着就是那李公子和他的随从,上了马车。 “盛姑娘,车上可有吃的,我饿了。” 李公子一上车,就坐到了盛明玉的身旁,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盛明玉不想看他,转过头问了安心道。 “安心,车上可有吃的,给这位李公子拿点出来。” 安心得了吩咐,开始在车里找了起来。 盛明玉她们出门出得急,安心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多少吃的。 所以眼前这马车里,并没有多少吃的。 “姑娘,车上只有些饼干了,还是前些日子,姑娘出去的时候,给小公子买的。” 安心说着,打开了食盒,拿出了那包已经包好的饼干,给了眼前的李公子。 “这包饼干,二十两银子,若是李公子想吃,大可以花银子买。” 盛明玉说着,亲自打开了那包用油纸包着的饼干,拿出了一块,细细嚼了起来。 “李公子,这饼干,可真香呀!李公子要不要也来一块?” 李公子还没说话,反而是身旁的随从,已经坐不住了。 “盛姑娘,如今我们身上没有银子,能不能先赊账?待我们回到京中之后,再差人把银子,送到盛姑娘的府上。” 那男子说着话,目光就没有从盛明玉手中的那包饼干上头移开过。 既然他们想要赊账,自然可以。 写了欠条之后,在上头按上手印,就可以了。 若是到了时候,他们不肯还账。 她就拿着那欠条,去开封府衙门。 片刻之后,那随从已经写好了欠条,按上手印之后,给盛明玉递了过来。 “盛姑娘,这欠条我已经写好了,请盛姑娘先过目看看!” 盛明玉看了眼欠条,让安心收好欠条,就把手中的那包饼干,递了过去。 “给,到时候你们记得付银子就行。” 盛明玉把饼干递给了他们,安心又从食盒里,翻出了包好的牛肉干,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牛肉干,还是明珏亲自塞到这马车里的。 因着盛明玉爱吃牛肉干,又舍不得花钱,每次都是明珏自己花钱买了,偷偷藏到了这马车里的。 车轮轱辘轱辘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出了那树林。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只觉得周围静悄悄地,什么人也没有。 盛明玉心中只觉得奇怪,到底这事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附近的庄子里,都没人住了吗? “姑娘,我觉得这附近有些古怪,姑娘坐稳了,小人要加快速度了。” 吴伯话落,扬起了手中的马鞭,迅速抽打在马儿身上,马儿一下子跑了起来。 吴伯为了方便,抄手又进了隔壁的一条小道里。 一进入这小道,盛明玉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撩开车帘一看,盛明玉看见附近的树下,巨石下面,都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盛明玉马上犯起干呕来。 “看模样,这附近的庄子,是遭到袭击了。这庄子里的人,看来是一个不剩,都变成了那嗜血的怪物。” 李谦这样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眼身旁的盛明玉。 盛明玉不看她,而是嘱咐了吴伯,加快速度,冲出这片树林。 这庄子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不知小蝶所在的庄子,有没有受到这些个怪物的侵袭。 吴伯又抽起马鞭,一下子就离开了这片树林。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小蝶所在的庄子了。 娘亲给小蝶置办的院子,应该就在眼前的这庄子里。 还没走进庄子,盛明玉又闻见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看样子,小蝶所在的这庄子,也受到了袭击。不知道小蝶怎么样了? 马车驶进庄子里,吴伯没敢让盛明玉下车。 等到了小蝶所在的院子的时候,吴伯才敢让盛明玉下车来。盛明玉吩咐安心上前去敲门。 “有没有人在家呀?有没有人在家呀?我家姑娘想要来找小蝶姑娘。” 安心上前喊了几句,皆没有人出来应答。 “姑娘,看模样,这间大院里,并没有人。” 安心走到了盛明玉的身旁,就道。 盛明玉走近院门,细细地听了院里的动静,眼前这间大院里,分明有人在里头行走。 既然如此,那人肯定是小蝶。 “小蝶姐姐,小蝶姐姐,我是明玉呀!我来找你了!” 盛明玉扯着嗓子,朝着院里大喊了几句。 似乎是院里的人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随后站在门里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间庄子里出现了怪物了吗?你们快走,快离开这里!” 盛明玉听出来了,这声音,似乎就是小蝶的。 听见了小蝶的声音,盛明玉越发兴奋起来。 “小蝶姐姐,我是明玉呀!我是明玉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屋里那人,似乎是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打开了一点门缝,看清了屋外的来人。 果然是姑娘! 小蝶一瞧清楚盛明玉,赶忙打开门来。 “姑娘,真的是你!好端端地,你怎么过来寻奴婢了?这庄子里出现了嗜血的怪物,姑娘快些进来。” 小蝶说着,忙把大门打开,放了盛明玉一行人进来。 把马车放在外头,实在是不大安全,盛明玉又让小蝶开了侧门,把马车开进了院里来。 娘亲给小蝶置办的院子,是一座三进的院落。 院墙上头,已经加固上了锋利的竹剑。 看模样,小蝶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七十一章 真相 “姑娘,怎么好端端地,你不待在府里,出来做什么呀?姑娘不知道吗?附近几个庄子,都已经被那嗜血的怪物,给占据了。” “我们这个庄子,也被占据了大半。那日夜里奴婢听见声音,攀上墙头,才发现原来外头已经有了这么多嗜血的怪物。奴婢当时心中害怕,领着两个孩子,就躲进了屋里。” 小蝶领着盛明玉进了屋里,这个时候,有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孩童,端了茶水上来。 “姐姐喝茶!” 其中一个大的男童,望着谢云锦笑了笑,就把茶水,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见盛明玉望着两个孩子,小蝶就给盛明玉介绍起来。 “姑娘,这是我那死去的男人生的两个孩子,要不是当初夫人给奴婢置办了这个院子,只怕仅凭奴婢一人,也很难把两个孩子,顺利扶养成人。” 小蝶说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随后对他们二人嘱咐到。 “去屋门前守着,若是发现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来禀报娘亲。”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蹦一跳就出了屋子。 盛明玉看了眼身后的芙蕖,芙蕖马上也懂了姑娘的意思,和吴伯轻声说了句之后,就带着吴伯一同出去了。 而李谦,则是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盛明玉和小蝶二人的时候,盛明玉才开口问道。 “小蝶,你可还记得,原先我娘亲在世的时候,从徐家带过来的嫁妆,其中有一样嫁妆是一张前朝的藏宝图。” “这些日子我找遍了整个府里,都未曾找到那一张藏宝图。你原先在我娘亲身边伺候,不知你有没有见过那张藏宝图。” 盛明玉的眼睛盯着小蝶,小蝶犹豫了一阵,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盛明玉。 “姑娘,其实夫人临终之前,的确那那一张藏宝图,交到了我的手上。夫人命我好好保管,这些年我都好好保管着,只是一年前,当奴婢想起来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奴婢就找不到了。” 小蝶说话的时候,盛明玉的目光,没有从小蝶的面上移开。 小蝶方才并没有撒谎。 “小蝶,你可有仔细找过,那张藏宝图到底在哪里?” 盛明玉又问了一遍。 小蝶瞧着姑娘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又道。 “姑娘,奴婢敢对天发誓,那张藏宝图,奴婢并没有私藏起来。夫人待小蝶恩重如山,视小蝶做自己亲生女儿,小蝶怎么会对不起夫人。” “一年前我准备把那藏宝图拿出来瞧瞧,那个时候,我家婶婶就上门来,之后我再找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难不成小蝶手中的那张藏宝图,被人给偷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偷的? 既然藏宝图的下落仍旧不明,那么她这一趟出来,算是白出来了。 盛明玉还想再问问小蝶藏宝图的下落,这个时候,屋外就响起来一阵声音。 “说够了没有?马上就要天黑了,到时候那群嗜血的怪物又出了,只怕我们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是李谦的声音。 李谦正站在院里,对着屋里的盛明玉说道。 推开门,盛明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若是现在离开,只怕还没有到了官道,这天就彻底黑下来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要不姑娘就留在我这里,住上一晚吧!奴婢还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姑娘说!” 小蝶说着,马上喊了两个孩子回来。 见盛明玉点了点头,小蝶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隔壁的厨房。 盛明玉则是跟着李谦,四处检查了一下这间宅子。 “盛姑娘,这宅子的屋门,不够结实。若是外头集满了那些个怪物,只怕这门,是挡不住的。还是得加固一下。” 李谦看着身后的盛明玉就道。 “你想要怎么做,随你!” 盛明玉话罢,就跟着小蝶进了里屋。 一夜的奔波劳累,盛明玉还没有梳洗过。 两个孩子已经烧好了热水,端了进来。 芙蕖拿了换洗的衣裳出来,待小蝶帮盛明玉梳洗过后,芙蕖就伺候着盛明玉换上了新的衣裳。 是前些日子吕娘子喊了外头的裁缝进来做的,葱绿色的褙子,上头用大大小小的珍珠,镶嵌了一圈。 因着盛明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衣裳,日后去到别家的时候,免不得被别家轻看了。 所以吕娘子才擅作主张,请了裁缝入府来给盛明玉做了身新的衣裳的。 待盛明玉换好了衣裳,盛明玉让芙蕖出去帮李谦和吴伯的忙,她则是待在屋里,陪着小蝶说话。 “姑娘,二房都是些个没心肝的。要不是夫人整日整日的操劳,夫人又怎么会病倒?且夫人病倒的那些日子里,二房的孙氏,还过来看了夫人一趟。那个时候孙氏在屋里和夫人说着话,不知怎么一回事,孙氏和夫人起了冲突,二人在屋里吵了起来。” “最后奴婢进去的时候,只见夫人一个人坐在屋里,一个人抹着眼泪。奴婢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一个字也没和奴婢提过。姑娘,若将来有一天,姑娘强大起来了,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二房的孙氏。” 小蝶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哭起来。 不断涌出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小蝶身上所着的衣裳。 是孙氏害得娘亲生了急病的,她一定不会轻轻松松放过了孙氏。 若有机会,她一定要让盛国公府,付出代价来。 出了屋子,小蝶去厨房张罗他们几人的晚饭了,而盛明玉,则是去帮芙蕖。 前院的屋门是重中之重,吴伯已经帮着李谦,把院子里的石磨盘,搬到了屋门前,挡在了屋门前。 又在院墙下面,放了几个大水缸。 水缸之中没有放水,而是堆了一点就着的干草。 到时候就算是那些嗜血的怪物翻墙进来,一下了院墙,它们就会跌落缸中,到时候只消一把火就行。 小蝶和芙蕖在厨房里忙了片刻,终于把晚饭做好了。 “姑娘,家中的粮食不多了,只有些面了,只好煮几碗面条,招待姑娘了。” 盛明玉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眼前的那碗面条,除了自己的面条里有一个煎鸡蛋,旁人的面条里,就是清汤寡水的面条。 “小蝶,你这是做什么?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鸡蛋,还是你吃吧!” 盛明玉说着,把手自己碗里的那个煎鸡蛋,就夹去了小蝶碗里。 小蝶身旁的两个孩子看见那煎鸡蛋,眼睛闪闪发光。 “娘,我想吃鸡蛋!想吃鸡蛋!” 两个孩子说着话,不断摇晃着小蝶的胳膊。 “好好好,既然你们两个想吃,就给你们两个吃吧!” 小蝶把那煎鸡蛋用筷子分成两半,一个孩子碗里有一半。 用过晚饭之后,外头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那群嗜血的怪物,开始活跃起来了。 厨房的下面,是一个地窖,小蝶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就出了地窖。 “姑娘,外头不大安全,你还是去地窖里面躲躲吧!” 小蝶面上惧是忧虑之色,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要拉她进厨房下面的地窖里面。 盛明玉没有说话。 而是继续听着院外的动静。只见外头火光冲天,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嘶喊声。 像是有人被野兽咬死,发出的声音一样。 只是外面的那群怪物,比野兽,还要可怕十倍。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屋里吧!奴婢害怕!” 听着外头那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芙蕖已经瑟瑟发抖起来,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要把她拽进屋里。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小蝶姑娘,小蝶姑娘,你在屋里吗?我是王婆呀!求求你救救我呀!” 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似乎那妇人,已经被吓得在屋外哭了起来。 “姑娘,屋外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婆,听她的声音,似乎是她受到了那些嗜血怪物的追击,要不咱们打开门,放她进来吧!” 如今这里做主的,是盛明玉。 小蝶要放人进来,还是得问过盛明玉的意思才行。 芙蕖一听小蝶要放人进来,赶忙出声道。 “姑娘,那王婆在外面那么久,说不准已经被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给咬伤了,不能放她进来。一旦放她进来,咱们这些人就要没命呀!” 听着芙蕖这么说,李谦也跟着劝了句。 “芙蕖姑娘说的对,现如今不是仁慈的时候,我们不能断定那王婆到底有没有被咬伤,为了屋里人的着想,轻易还是不能放她进来。” 外头的声音,越喊越小。 渐渐地,就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 声音停了,难不成那王婆,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院子的后门,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好在用晚饭之前,李谦已经带着吴伯,用木条加固了后门,一时之间也冲不破门。 “姑娘,咱们还是进地窖避避吧!奴婢已经把你屋里所需的东西,都搬去地窖去了,咱们在地窖里,始终也安全些。” 小蝶又继续劝了盛明玉一通。 听着小蝶这么着,盛明玉只好跟着小蝶,一块下了地窖。 地窖之中,已经点上了蜡烛。 盛明玉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地窖,地方很大,像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挖出来的地窖了。 一下地窖,小蝶的两个孩子,就冲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小蝶。 “娘,昌儿担心你,你怎么才下来呀?上面都是那些怪物,娘赶紧下来,昌儿保护你。” 地窖之中小蝶已经搬了屏风下来,隔出了两个房间。 一个靠里的房间,是盛明玉芙蕖住的,另外一个房间,则是给李谦吴伯住的。 因着小蝶之前就已经打扫过地窖,所以地窖之中,没有灰尘和虫子。 不过睡在地上,始终还是冰凉的,盛明玉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第七十二章 怪物 小蝶担心盛明玉睡不惯地铺,特地又抱了两床棉被过来,又重新给盛明玉铺了一下。 “姑娘,在地窖里放不下床,只能委屈你,让你睡一夜地铺了。” 小蝶把棉被给盛明玉铺上之后,听见了两个孩子的哭声,赶忙过去哄孩子了。 如今她们所在的地窖,是在厨房下面,原先是用来放菜的。 前些日子小蝶发现庄子里出现嗜血的怪物之后,就把这地窖收拾出来。 地窖里面的水和食物小蝶已经准备充分。 听着上头传来的动静,那群怪物,并没有推开屋门,而是一直在屋外徘徊着。 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把安心吓得魂不守舍。 “姑娘,奴婢心中害怕,奴婢想要回府去了。” 安心紧紧地把盛明玉拥在怀里,就道。 盛明玉也想回府去了。 这京郊嗜血的怪物这么多,不知道城里怎么样了。 明珏还在城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若是这群嗜血的怪物,出现在了城里,那可怎么办? “安心,你放心,咱们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回府去的。” 盛明玉话罢,紧紧拉着安心的手,就睡下了。 这边的李谦,则是怎么样也睡不着。 无论翻过来翻过去,转个身,李谦就是睡不着。 “公子,大晚上的,你就不要动了。该睡下了!” 睡在李谦身边的小厮阿牛道。 就在盛明玉她们睡下半个时辰之后,只听见上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声,似乎是房门榻了一样。 盛明玉睡不着了,拿起身旁的油灯,就爬上了楼梯。 透过木板的缝隙,盛明玉看见那群嗜血的怪物,已经闯了进来了,正在厨房中四处游荡着。 就像是一群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 “你不要命了吗?若是那群怪物一不小心发现你,这层地板,是挡不住的。” 不知什么时候,李谦出现在了盛明玉身后,提醒盛明玉就道。 “李公子,我自然还是要命的。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瞧瞧罢了。” 盛明玉话罢,就下了楼梯。 这些个嗜血的怪物,实在是太过疯狂,它们已经完全失了人性。 《太上玄妙经》里头记载说,服下过生死草的人,就会被附着在生死草上头的蛊虫所控制。 那蛊虫在生死草上头下了卵,一旦被人服用,那卵就会在人体内孵化。 到时候变成蛊虫,就可以控制人的大脑了。 一旦被瘟疫病患所咬到,那蛊虫就会顺着伤口,钻进人的血肉之中,然后钻到人的大脑里,进而控制人的大脑。 把人彻彻底底地变成嗜血的怪物,完全失去了人性。 想要把那蛊虫彻底杀死,经书里也记载了两个法子。 其一就是以毒攻毒,蛊虫本就是世间至毒之物的结合,身上的毒性非常强大,不过生死草也是世间剧毒之物,若是能够借用生死草的毒性来压制住蛊虫的毒性,也是可行。 第二个法子,就是把瘟疫病患,浸泡在冰水之中半个时辰。 蛊虫畏寒,只要人体浸泡在冰水里半个时辰,那人体内的蛊虫,就会顺着伤口,重新钻出来。 随后被冰水冻死。 只是这两个法子都是经书中记载的,盛明玉并未实践过,也不敢肯定,这两个法子,是否可行? 若是这两个法子不管用,那怎么办? 地窖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那群嗜血的怪物,似乎是在寻找人的气息。 “姑娘,我怕!” 安心显然已经吓破胆了,此刻紧紧地抱着盛明玉,一刻也不愿意松手。 那些怪物实在是太可怕,不能让它们发现如今她们正藏在这地窖下面。 小蝶哄着两个孩子睡下,从地窖里,找了几把柴刀出来,递给了盛明玉和李谦,还有吴伯,自己也拿了一把。 “姑娘,若是那群嗜血的怪物,真的发现了咱们在这地窖里面,咱们就拿出这柴刀,同它们拼了。奴婢宁愿死,也不愿意活生生被她们咬死。” 这一夜是睡不着了。 除却了小蝶已经吓晕过去,盛明玉和李谦,此刻正守在地窖的木门下面,若是发现有什么人下来,她们马上就动刀。 “姑娘,要不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奴婢和李公子守着就行,姑娘的身子要紧。” 小蝶看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眼,见姑娘面上,满是汗珠,显然姑娘已经撑不住了。 “既然累了,就下去休息吧!” 李谦话罢,让吴伯接过了盛明玉手中的柴刀,换了盛明玉继续守在地窖的出口。 这一夜,无论是谁,也是睡不着了。 梦里,盛明玉梦见了已经死去的父母。 “明玉,你是个姑娘家,若是撑不下去了,就算了。你和明珏要紧!爹爹对不起你,早早地走了,把盛家交给你一个姑娘,叫你一个人撑着。” “明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明珏!娘希望你能够嫁给一如意郎君,好好过自己的下半辈子。” 父母在梦中,交代了她这许多。 爹爹娘亲就放心好了,她一定会保护好明珏,不会叫旁人欺负了明珏的。 梦醒之后,天也亮了。 小蝶已经开了地窖出口,上去查看了一番。 果然,屋门已经被那群嗜血的怪物,给撞倒了。 就连厨房里面,也被那群怪物个破坏了。 还好她们临下地窖的时候,小蝶把主屋和隔壁的厢房,都上了锁,那些怪物并没有冲进去。 地窖里面始终不是住人的地方,小蝶把没有被怪物破坏过的厢房收拾出来,又换了崭新的被褥,给盛明玉在里面休息。 “姑娘今夜就在这厢房里头休息吧!到时候入了夜,姑娘就锁好门窗,不要出去。这厢房在主屋的隔壁,昨日没有把那些怪物侵袭,想来今夜也不会。” 小蝶说着,进来用木条把窗户和门,又重新加固了一遍,这才出去。 睡地铺睡得腰疼,盛明玉不过睡了一夜,就受不了。 若是让她继续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窖里,比让她死,还要难受几分。 小蝶用木条加固了厢房的门窗之后,又出去加固了一下主屋的门窗。 今夜睡在这里,终究是不大安全,还是要把门窗钉牢之后再说。 盛明玉在屋里睡了片刻,李谦就过来了。 “盛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李谦直截了当地问了盛明玉一句。 她早就想要离开这里了,只是现在,她们出的去吗? 宅子外面,都是那些个嗜血的怪物。 只怕还没有走出庄子外头那片树林,天就已经黑了。 到时候那群嗜血的怪物又出来肆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公子,若是你有法子出去,我们即可就走!若是你没有法子出去,烦请你规规矩矩地待在这里,待想到办法之后,再出去。”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李谦心里就算是起了想走之心,此刻也是走不了了。 就算他出了这庄子,也不出不去庄子外头的那片树林。 出不去庄子外头的那片树林,到了夜里,那树林里头的怪物活动起来,到时候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没有,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谦不会去冒险,也不想着去冒险。 且这样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事情,他更是做不出来。 既然盛明玉让他规规矩矩地在屋里等着,那他就规规矩矩地在屋里等着。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盛明玉,有什么法子,能够把他们安然带出去? “既然如此,盛姑娘可有什么法子?” 李谦又问了盛明玉一句。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只道。 “我也没什么法子,不过一个法子,那就是等!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咱们就能够出去了。”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李谦又问了句。 盛明玉摇了摇头,显然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盛明玉还不清楚。 若是就这样贸贸然出去,到时候发现外面都是这种嗜血的怪物,就算是她们出了这个庄子,也不能安然地回到城里去。 盛明玉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且她方才已经问过小蝶了,小蝶说厨房和地窖里头储存的食物和水,还够她们吃上几日。 等过了今天晚上再想办法。 吴伯用木板加固了屋门,又在屋门前,放了火油和干柴。 到时候那群怪物一旦闯进来,就放一把火,把它们都烧了。 “姑娘,晚饭已经好了,姑娘出来吃吧!” 小蝶做好了晚饭,摆在了主屋里。 盛明玉换了衣裳,就出来用晚饭了。 因着没有多少吃的了,小蝶为了节省,就烧了几个芋头,搭着几个馒头。 “姑娘不用担心,这些个怪物,不会闯到京里的。”小蝶突然来了一句。 不会闯到了京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明玉觉得奇怪,又问了小蝶一句。 “小蝶,方才你说这些个怪物,不会闯到了京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着屋里的众人,盛明玉就问了一句。 小蝶顿了顿,不知此事该不该向姑娘说明白。 其实这群嗜血的怪物,都是从京里出来的。 第七十三章 合阳郡主 小蝶面上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向姑娘说起。 前些日子不知京里出了什么事,有几个从京里出来的人,到她们这个庄子借宿之后,没过几日,庄子就经常发现有人失踪,或是被不知道什么野兽给咬死了。 又过了几日,那些个不知被什么野兽给咬死的人,又活了过来,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一到夜里,见人就咬。 没过几日,半个庄子的人就都跑了。 剩下的,就只有一些女人孩子,这些跑不动的了。 盛明玉看了眼身旁的小蝶,见小蝶面上,满是犹豫,盛明玉心中好奇,又问了一句。 “小蝶,方才你说那些怪物,不会出现在京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姑娘这么问,小蝶在心底里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了姑娘。 “姑娘,其实庄子里头出现的那些个嗜血的怪物,都是从京里出来的。所以小蝶就猜测,这些怪物,说不定已经在京里蔓延开来了。” “这群嗜血的怪物,这些日子一直在庄子里头游荡,不曾出了庄子,说不定就是京里的人放出来的。”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突然想起来,展红凌曾经对她提过。 盛贵妃让身边的四个宫女,和石璋一起去了江州柳州采办药材。 那四个宫女回到京中,没过几日就接连死了,且死法不一。 那石璋,也被那些个瘟疫病患给咬伤了,彻底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不过展红凌曾说过,那四个宫女回京的时候,曾带上了一个大箱子。 那大箱子里头装着的,就是已经变成了嗜血怪物的瘟疫病患。 可是那个大箱子回京之后,就不见了。 而后展红凌找到了那箱子,箱子之中关着的那怪物,就不见了。 难不成小蝶所在庄子之所以受到那些个嗜血怪物的袭击,和那个被带入京中关着嗜血怪物的大箱子有关。 没有经过调查,盛明玉虽不敢断定,事情的真相,就和她自己想的一样。 但是她觉得,这件事情的真相,八九不离十,就是她心中所猜测的那样。 到底盛贵妃遣了身边伺候的四个宫女,和石璋一块下去江州柳州采办的,到底是什么药材? 盛贵妃又为何让人把那彻底变成嗜血怪物的瘟疫病患,带进京中。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谦见盛明玉良久不语,忙拍了拍盛明玉的肩头,使盛明玉回过神来。 “盛姑娘,方才我见你沉思片刻,难不成你已经想到了什么?” 这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此事传扬出去,东京城里住着那么多无辜百姓,到时候弄得人心惶惶,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担当得起的。 “李公子,无事!方才我不过想到了一件琐事罢了。” 盛明玉笑了笑,就把这事给搪塞过去。 入夜之后,屋外的那群嗜血的怪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因着盛明玉所在的耳房位于主屋的后侧,地方隐秘,一般人很难发现,所以她们几人,就一起聚到了这耳房之中。 主屋已经从里面反锁起来了,李谦和吴伯搬了屋里的衣柜屏风,挡在了屋门处。窗户已经用木条封死了。 盛明玉所在的耳房,窗户房门,已经用木条封死了。 小蝶把仅有的食物还有水,也搬进了屋里。 小蝶把两个孩子哄了睡着之后,就亲自沏了茶水,给几人端了过来。 “姑娘快些尝尝,这是奴婢珍藏了许久的碧螺春,奴婢方才才找到的。” 为了缓和几人紧张的气氛,小蝶一人倒了一盏茶出来。 喝下茶水之中,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才散去了不少。 “姑娘放心,这间耳房地方隐秘,就算那群怪物冲破了屋门,也找不到这里来的。” 小蝶话罢,接着给屋里的几个人倒茶。 “但愿吧!” 盛明玉说着,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过了半晌,主屋的屋门前,突然聚集了一堆嗜血的怪物。 似乎是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动静,几个怪物正不断地推着门。 屋门前传来剧烈的响声,把小蝶已经哄了睡下的两个孩子,又吵醒了。 “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会不会死呀?” 昌哥儿揉了揉眼睛,对着小蝶问道。 “胡说什么?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昌哥儿带着妹妹多在隔间里继续睡会,外头有娘亲就行!” 小蝶说着,把两个孩子带进了耳房之中的隔间里。 她们所在的这间耳房,不单单只是位置隐秘这么简单,衣柜的后面,还有一个能藏下不少人的小小隔间。 小蝶的这间宅子,是当初娘亲从一地主手下,买下的宅子。 当时这里土匪横行,那个地主就在家中,暗中布置了不少能够藏东西藏人的地方。 这间屋里的那隔间,就是那地主喊人挖出来的。 这个时候,只见外头火光冲天,似乎是那群嗜血的怪物,触到了院墙下布置的机关。 盛明玉担心那群怪物会闯进来,所以让吴伯在院墙下面,布置了机关。 放了火油和干柴,若那些个怪物翻墙进来,就会触到机关。 到时候就会引火自焚。 屋外嗜血的怪物,越聚越多,盛明玉赶忙让小蝶熄了屋里的烛火。 待屋里的烛火熄灭之后,安心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姑娘,奴婢害怕!这屋外的那些怪物,万一闯了进来,那该怎么办呀?” 安心紧紧抱着身旁盛明玉的手,就道。 “不用怕,那群怪物,一时半会还闯不进来的。” 盛明玉安慰着安心道。 主屋的门窗都被封死了,那些怪物,一时半会也闯不进来的。 这个时候,盛明玉听见了屋顶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人,爬上了屋顶一样。 难不成是那嗜血的怪物,已经上了屋顶?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小,盛明玉这才放心。 只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是那嗜血的怪物,已经捅破了主屋的屋顶,从屋顶上进了主屋。 “姑娘,给!” 小蝶把手中的柴刀,递给盛明玉。 “若是那群嗜血的怪物冲进这屋里来,姑娘就用柴刀,保护好自己!” 盛明玉看了眼手中的柴刀,柴刀上头,裂缝缺口不断。 就这样连鸡也杀不死的柴刀,还能杀那些个嗜血的怪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盛明玉所在的耳房有人,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朝着耳房这边,聚了过来。 安心又被吓得晕了过去。 吴伯靠近屋门,仔细盯着外头的动静。 李谦则是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糕点,与周围的人事物,简直格格不入。 “李公子,这样危急的时刻,你还有心思喝茶?” “怎么了?盛姑娘不许我喝茶吗?这茶水是小蝶姑娘沏好的,若是不喝,岂不是浪费了。那些怪物是通过嗅觉,来辨别方向的。只要哪里出现了血,无论多远,它们都能够找到。” 李谦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就道。 盛明玉担心的,不是如今屋外的这群嗜血的怪物,而是在担心,京里的那嗜血的怪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若是京里出现了嗜血的怪物,到时候即便是出动了宫中的御林军,也是没用办法的。 盛明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宫中的盛贵妃,有脱不开的干系。 难不成真的是盛贵妃一手所为? 突然间,吴伯喊了起来。 “姑娘,姑娘,小人看见有人进了主屋,她身后跟着一大群嗜血的怪物。” 听着吴伯这么说,盛明玉赶忙凑了过去。 站在屋门前,透过屋门前的缝隙,盛明玉也瞧见了一个女子,在屋里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断躲着那些个嗜血的怪物。 “有没有人呀?救命呀!我是合阳郡主呀!” 那女子躲进盛明玉耳房隔壁的一个耳房中,又急促地喊了起来。 “姑娘,她说她是合阳郡主,要不要咱们去帮帮她?” 小蝶也听见了这声音,提醒了身旁的盛明玉一句。 合阳郡主。 盛明玉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那可是当今官家的亲妹妹,如今躲到了咱们这里,你就当真对她见死不救吗?” 李谦望着面前的盛明玉,就道。 隔壁的房间,门窗并没有封死,即便是锁上了,那群怪物也能够破门而入。 听着李谦这么说,盛明玉也终于想起来,那合阳郡主,到底是何许人也了。 合阳郡主,是当今官家的亲妹妹。 盛明玉依稀记得,合阳郡主不是出京修养身子去了吗? 怎么如今又回京来了? 且还是出现在这个地方? “姑娘,要不咱们开了侧门,放她进来吧?” 小蝶问了盛明玉一句。 若是放了那个什么合阳郡主进来,到时候把那群嗜血的怪物都引了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她们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小蝶,不能开门!” 盛明玉看了眼身旁的小蝶,就道。 姑娘不让她去救人,也在情理之中。 屋外都是那样一群嗜血的怪物,万一一不小心,把那群嗜血的怪物放了进来,那可如何是好? 小蝶心里也在打着鼓。 第七十四章 盛贵妃 清宁殿。 “宫里的夜,总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冷,我渐渐有些习惯了。” 屋里的罗汉榻上,盛贵妃坐在上头,对着下首的芳娘子和杜娘子说道。 传闻中盛贵妃宠冠六宫,她宫里的夜,怎么会漫长呢? 芳娘子和杜娘子互看一眼,对了眼神之后。 由芳娘子开口,来回了盛贵妃。 “娘娘如今盛宠不断,如今又有了小皇子傍身,今日不过是中秋,官家照例要留宿在皇后宫中,不然也是到娘娘宫里来的。” 芳娘子是新入宫的几位娘子之中,最会说话的。 如今看来,倒是不差。 “皇后是六宫之首,就算本宫宠冠六宫,也难越过了皇后娘娘去。且皇后娘娘如今有两位皇子,虽说官家未立太子,但立长立嫡,都是皇后占了便宜。” “他日官家大行,皇后娘娘怎么说,也是太后。到了那日,你我是什么田地,都不知道了。” 听着罗汉榻上头的盛贵妃这么说。 下首坐着的芳娘子和杜娘子,赶忙跪了下来,齐声道。 “贵妃娘娘慎言,如今官家龙体康健,这样大不敬的话,还是别说了。” “这隔墙有耳,万一被皇后那边的人听去了,对贵妃娘娘,只怕不好。” 杜娘子忍不住,又提醒了盛贵妃一句。 听着杜娘子这么说,盛贵妃低下头来,细细打量了杜娘子一番。 “听说杜娘子的母家,是衡国公。杜娘子是衡国公府的三娘子,你们家的二公子,娶了皇后的侄女,可有这回事呀?” 还没等盛贵妃把话说完,杜娘子就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回贵妃娘娘的话,妾毫不知情。这门婚事,是妾父亲母亲私自做主的,妾毫不知情呀!” 盛贵妃不以为意,玩弄着手中那枚翠绿透亮的玉扳指。 “原来是你父亲母亲亲自做主,那么你方才说,隔墙有耳,叫我小心,会不会你就是皇后安插过来眼线,专门探听我这里的消息的。” 盛国公此话一出,杜娘子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杜娘子抬起头来,看了眼身旁的芳娘子,就道。 “芳姐姐,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皇后娘娘安插过来的眼线,还请你帮我跟贵妃娘娘解释解释吧!” 杜娘子说着,面上的脂粉已经被不断涌出的泪水给打湿了,那些脂粉糊在了杜娘子的面上。 看起来十分吓人。 芳娘子把心一横,还是开了口。 “贵妃娘娘,妾同杜娘子情同姐妹,妾敢向您担保,杜娘子绝不是皇后娘娘安插过来的眼线。若杜娘子是皇后娘娘安插过来的眼线,妾也不会带着她过来的。” 听到“情同姐妹”四个字的时候,盛贵妃突然“哦”了一声。 “没成想,你们还真是情同姐妹呀!” “可是你们要记住了,这是宫里。面上姐姐妹妹地说着笑着,背地里却不知如何算计你。在宫里,没有姐妹,只有敌人朋友!不过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意见不一,利益不一,从而变成敌人。”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芳娘子也跪了下来,为杜娘子求情。 看着她们二人磕头如捣蒜一般,盛贵妃只觉得无趣。 “好端端地,磕什么头?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我不过提了一句,不必在意。”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芳娘子和杜娘子,如释重负一般,站了起来。 盛国公喊了贴身丫鬟去端了茶盏上来,给她们二人压压惊。 “这是官家亲自赏下来的银芽柳,若是你们两个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妾哪里敢嫌弃贵妃娘娘这里的东西?贵妃娘娘这里的东西,都是妾以前从未见过的。” 芳娘子喝了口茶就道。 “听说合阳郡主出宫去了,可有什么人陪着?” 盛贵妃扫了底下的二人一眼,就道。 芳娘子和杜娘子面面相觑半晌,才道。 “郡主什么时候出宫的,妾二人不知。” “你们二人不知?” 盛贵妃反问了底下的二人一句。 “合阳郡主一向同你们二人交好,你们二人,又怎么会不知?且合阳郡主在皇后面前,还帮过你们二人一次。还说你们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出宫的吗?” 盛贵妃一番话罢,芳娘子的面上,突然就变得慌了起来。 “贵妃娘娘说的,妾二人实在是不大清楚。郡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又是如何帮助妾二人的?” 芳娘子说话的时候,杜娘子用手拐了一下芳娘子,似是在提醒着芳娘子什么。 “既然你们不清楚,我找个人来给你们二人念念吧!花婆婆,你可以进来了。” 花婆婆,是盛贵妃的心腹。 盛贵妃从盛府带进宫的婆子。 只听见咚咚咚几声,花婆子杵着拐杖,就进了殿里了。 “不知贵妃娘娘唤了老奴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亲自叮嘱老奴的?”花婆婆先开了口。 “你且同两位娘子说说,合阳郡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到底是怎么帮她们二人的?她们记性不太好了,就由你来代劳!” 盛贵妃话罢,坐在殿里的罗汉榻上,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只见花婆婆从身上掏出来一本账册,就念了起来。 “两个月前,芳娘子同杜娘子,一块到了坤宁殿,给皇后娘娘请,芳娘子和杜娘子迟来了片刻,受了皇后娘娘的责罚。是合阳郡主亲自开口,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为两位娘子求了情。不知这些事情,两位娘子可好记得?” 花婆婆话音刚落,合起账册就道。 芳娘子和杜娘子又面面相觑半晌,随后又一起跪倒在地。 “都是妾二人的不是,欺瞒了贵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饶命呀!” 听着她们二人这么说,盛贵妃站了起来,走到了芳娘子和杜娘子的身边。 “你们二人,我不知该如何说你们才好?难不成你们不知道这宫里的人,从来都只长着同一条舌头,同一双眼睛吗?合阳郡主之所以会出宫,想必也是你们二人撺掇的吧?” “明明知道合阳郡主素来喜爱那张家小公子,哄骗着合阳郡主,说那张家小公子,去了京郊的皇庄,都是你们二人做的吧?” 盛贵妃说着,面上的狠厉之色,渐渐显现出来。 “都是妾二人的不是,还请贵妃娘娘,饶恕了妾二人吧?” 芳娘子和杜娘子,又齐声求了盛贵妃道。 “想要我饶恕了你们二人,只怕是不行。若合阳郡主出了什么事,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断断是不会轻饶了你们二人去的。” 盛贵妃说着,唤了花婆婆到自己身旁,叮嘱过花婆婆之后,就准备让花婆婆喊了宫女进来,拖了她们二人下去。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婆子的唱和声。 “小寒姑姑到了” 小寒? 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官? 盛贵妃又坐回原位,等着小寒进来。 片刻之后,就有丫鬟引着小寒,进了屋里来。 “贵妃娘娘安好。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来的,来带芳娘子和杜娘子回坤宁殿的。皇后娘娘有事找芳娘子和杜娘子商量。” 小寒打量了眼仍旧跪在地上芳杜二人,又把目光,落到了盛贵妃的身上。 盛贵妃装作不曾听见小寒方才所言,只是问道。 “皇后娘娘的身子可好多了?前些日子听说皇后娘娘的身子一直不好,不知如今可好多了?” 既然盛贵妃问起,小寒索性就实话实说回道。 “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这些日子都是俞妃和苗贤妃在皇后娘娘身边照顾着,皇后娘娘身子已经好多了。” “是吗?那俞妃和苗贤妃,当真是辛苦了。在皇后娘娘身边照顾着,可真是了不起!” 盛贵妃一向甚少夸人,怎么今日竟夸起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贵妃娘娘,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先带了芳娘子和杜娘子,回了坤宁殿,皇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的。” 盛贵妃面上笑了笑,点了点头。 朝着花婆婆使了一个眼神。 花婆婆马上就明白了盛贵妃的意思,亲自送着芳娘子和杜娘子,还有小寒一道出去了。 …… 听着隔壁耳房传来的一阵阵响动,还有那合阳郡主传来的呼喊声,李谦准备让吴伯开了屋门,放他出去救人。 “吴伯,麻烦你放我出去!” 吴伯看了眼李谦身后的盛明玉,见姑娘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让他放了李谦出去。 “李公子,屋外都是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我不能就这样放了李公子出去!若是放了李公子出去,到时候屋外的那群怪物,又过来了怎么办?” “咱们屋里,还有这么多人,难不成李公子为了一个人,连我们这里旁人的性命,也不顾了。” 不是他不顾旁人的性命。 只是合阳郡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不能够失去合阳郡主。 “听说合阳郡主喜欢的,是英国公张家的小公子,只怕不是李公子吧?李公子那么着急做什么?” 盛明玉问了李谦一句。 “不用你管,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合阳,若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盛明玉!” “既然你都不肯放过我了,那我更是不能就这样放了你出去了!你想要去见合阳郡主,可以!只是别拿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区区一个合阳郡主罢了。” “什么叫区区一个合阳郡主罢了?郡主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若郡主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谦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盛明玉就道。 “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的性命拿去冒险,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盛明玉对着李谦,恶狠狠地说道。 看着姑娘和李公子继续争执下去,小蝶忙出来道。 “李公子,姑娘,其实你们二人不必争了,其实不用通过门,也能够过去隔壁的耳房的。这屋里有一道可以过去隔壁耳房的门,只不过我一个人推不动,还请几位过来帮帮我就是!” 第七十五章 救人 小蝶推开了耳房之中的暗门,去了隔壁的耳房。 见隔壁的耳房中,有一女子正不断往屋门前搬着东西,堵住了屋门。 “是合阳郡主吗?”小蝶轻声喊了句。 女子听见小蝶的声音,马上转过头来,只见身后已经站了一个女子。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那女子说着说着,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还没等女子说着,小蝶就已经扶着她的手,通过暗门,进了隔壁的耳房。 “合阳郡主!合阳郡主!我是李谦!” 见那女子一进了屋里,李谦就开始喊了起来。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合阳郡主马上就回过头来,只见李谦已经凑近了自己。 还没等李谦说话,合阳郡主就道。 “你们屋里这么多人,方才我在隔壁屋喊破了嗓子,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过来救我?难不成你们二人想要看着我被那群怪物给咬死吗?” 合阳郡主说着,马上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郡主殿下,如今不是你哭的时候!若是你哭了,把那些怪物引了过来,那怎么办?” 听着合阳郡主那个声音,盛明玉心中只觉得烦躁,怒斥了一句。 “这位又是什么人?我似乎不曾见过?” 合阳郡主说着,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身后的盛明玉一番。 “郡主没见过,也是正常。她是盛家长房的姑娘,盛明玉。” 李谦给合阳郡主介绍道。 “哦,原来是盛家的姑娘,怪不得这脾性,那么像宫中的盛娘子。” 合阳郡主话罢,紧接着又问了李谦。 “敢问李公子,盛姑娘的那个盛,可是宫中盛娘子的那个盛?” 李谦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郡主殿下猜得不错,盛姑娘和宫中的贵妃娘娘,是一个盛。若论身份,宫中的盛娘子,还是如今这位盛姑娘的堂妹呢。” “盛娘子不过是我皇兄的一个妾室,算什么狗屁贵妃?她也配?若论尊敬了说,顶天了,我也就称呼她一句盛娘子罢了。连皇后娘娘都要给我几分薄面,别说那盛娘子了!” 合阳郡主这么说,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敢随意接话。 生怕自己下一句话,就得罪了宫中的盛贵妃。 谁人不知道,盛贵妃宠冠六宫。 连赵皇后都少不得要对盛贵妃礼敬三分,更别说旁人了。 “郡主殿下这些话,还是对着盛贵妃娘娘去说吧!” 盛明玉不想搭理她,撂下这句话,就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见盛明玉不回话,合阳郡主一气之下,就坐到了盛明玉的身旁。 “盛姑娘,我是郡主,我要一个人坐,你给我让开!” 合阳郡主说着,就开始推身旁坐着的盛明玉,想要把盛明玉推开。 可盛明玉自己不起身,若是推,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推得开。 “这里不在京中,更不在宫里,郡主殿下若是想要在这里使自己的郡主脾气,只怕不顶用?信不信郡主殿下从哪里来的,我就把郡主殿下,完璧归赵送过去!” 合阳郡主冷哼一声,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盛明玉。 “我是官家的亲妹妹,大陈的合阳郡主,你敢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敢?” 见她如此嚣张,盛明玉索性也回了她一句。 “你们脚下的这个院子,是我家丫头小蝶的院子,信不信我让她赶了你们这些人出去!” 盛明玉话罢,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小蝶。 小蝶马上就懂了盛明玉的意思,走到了李谦和合阳郡主的身旁,就道。 “李公子,郡主殿下,如今你们所在的地方,的确是我的院子。若是你们对我家姑娘不敬的话,只怕奴婢也不敢留下你们二人了。” 李谦没说话。 倒是李谦身后跟着的小厮,代李谦回道。 “小蝶姑娘,我们对盛姑娘,是无比的尊重的!还请小蝶姑娘不要赶了我们几个走才是。” 小蝶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盛明玉的身旁。 “好你个家伙,到底那个叫小蝶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站在她们那边,帮她们二人说话?你没瞧见盛明玉方才那副模样吗?要赶了我们出去呀!” 李谦这么说,全然不曾顾忌到了,原来盛明玉就站在他身旁。 “李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大可以出去!我也没说一定要留你在这里?” 紧接着,盛明玉又对着小蝶吩咐道。 “小蝶,麻烦你帮我送了李公子和郡主殿下出去!这外头的怪物,想必也饿了,吃了你们两个,只怕是也饱了。” 盛明玉说着,就开始笑了起来。 李谦咬得牙齿咯咯做响。 “盛姑娘,方才你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把我们二人赶出去喂怪物吗?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盛明玉不理他,只是道。 “你说不会让我得逞,我就不会赶你们二人出去吗?笑话!” 盛明玉又笑了起来。 这次李谦差不多牙齿都要咬碎了。 没有办法,歇息的时候,李谦和合阳郡主,被赶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如今她们所在的二房里,小蝶只摆上了一张软榻,上头只够两个人歇下,盛明玉和安心睡在了上头,小蝶则是进了暗格,去陪两个孩子。 吴伯守在屋门前。 合阳郡主从未睡过地板,还没有躺下,就受不了,就站了起来,在屋里大吼大叫起来。 外头的怪物,似乎是听到了合阳郡主的呼喊声,又朝着她们所在的耳房,聚集过来。 “郡主殿下,请你住口,若是你再大吼大叫,就给我出去!到时候若是把那些怪物引了过来,我第一个就是丢了你出去,把你拿出去喂了那些个怪物。” 盛明玉气不过,索性就说些狠话,吓吓合阳郡主。 合阳郡主是个经不住吓的,听着盛明玉这么说,赶忙回道。 “盛姑娘,你敢!我可是官家的亲妹妹,若是我死在了这里,官家一定会为了我报仇的,到时候这屋里的人,一个人也别想跑了。我一定要让官家杀了你们,为我陪葬!” 听着合阳郡主这些话,盛明玉只觉得好笑。 “若是你死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到时候我们再把你抛尸荒野,看官家怎么杀了我们,为你陪葬的。” 盛明玉这么说,就是想要吓一吓那合阳郡主。 没成想,那个合阳郡主,是个经不住吓得。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马上吓得晕死过去。 晕死过去也好,省得听她在这里,一张大嘴巴,吧嗒吧嗒个不停。 像极了乡间那些个骂街的老妇人。 …… 次日晨起,小蝶先一步起床。准备开了屋门,出去看看的时候。 只见那些个怪物,仍旧站在屋外。 似乎是并没有因为到了白日,从而躲到了阴暗处。 小蝶觉得事有蹊跷,赶忙喊醒了还躺在榻上的盛明玉。 “姑娘,姑娘,你快起来看看!这屋外有些不对劲!” 听见了小蝶的声音,盛明玉赶忙从睡梦中就醒了过来。 小蝶拉着盛明玉,去了屋门前,只见那些个怪物,仍旧聚集在屋门前。 屋外的太阳已经升起。 似乎那群怪物,已经不惧怕太阳了。 看着屋外那些个不断游走的怪物,盛明玉并没有一丝意外。 因为这件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些怪物,其实真正害怕的,不是阳光。 而是温度。 只有低温的时候,那些个怪物脑中的蛊虫,才会受不住寒冷,从怪物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所以要想把这群怪物完全杀死,只有一个法子,准备一个充满冰水的池子,把它们引入池子里,冻死控制怪物大脑的那些个蛊虫。 李谦一醒来,只见身后的窗户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怪物。 “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些怪物,并没有躲起来?难不成它们已经不害怕阳光了?” 李谦问了盛明玉一句。 既然李谦那么想知道,盛明玉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李公子,其实这些个怪物怕的,不是阳光,而是温度,是低温。只要把那些个怪物浸入在冰水里,控制怪物大脑的那些蛊虫,就不因为受不住冻,从而从怪物的大脑里,钻了出来。” 盛明玉这么给李谦解释,李谦仍旧是一知半解的。 他不懂盛明玉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盛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真正控制那些怪物的,是那些怪物脑中的蛊虫?盛姑娘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麻烦一一告诉我?” 李谦追问盛明玉道。 她同李谦算不得相熟,没必要和李谦解释太多。 既然他不明白,就不明白算了。 还能怎么样? “李公子,一时半会我和你也解释不了这么多,只是外头还有这么多的怪物,只怕我们,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了。” 盛明玉话音刚落。 小蝶就抱着两个孩子,从暗格里走了出来。 “小蝶,现在咱们屋里,还有多少吃的,多少水?够我们撑上几日?”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清楚食物和水,到底还有多少,还够她们撑上几日。 知道还剩下多少食物和水之后,再想办法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小蝶清点了一番屋里的食物和水,一五一十地回了盛明玉。 “姑娘,现在咱们屋里,还够两日的食物,只是这水,已经是不够了。院子后面有一口盖了石板的井,那里头的水,并没有被那些个怪物所污染。” “只是从咱们这里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那水,只怕也是取不回来了。” 小蝶面带担忧道。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面上全无忧虑之色,反而还笑了起来。 “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位李公子吗?咱们把那取水的重任,交给李公子,李公子你看如何?” 盛明玉这是在问了李谦的意思。 李谦尴尬一笑。 “盛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笑话可不好笑!我不喜欢听这个笑话!” “小蝶姑娘方才已经说了,从这里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这一路之上,都是那些个怪物,你要出去取水,不是要了我的命去吗?” “既然李公子不愿意去取水,那就郡主殿下去吧!反正郡主殿下想要留在我们这里,就不能吃白食,总是要干些活计,去取水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合阳郡主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只听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盛姑娘,外面那么多吃人的怪物,我不想出去送死!” 第七十六章 府中 盛家大宅。 入夜之后,廊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已经把廊下挂着的油灯给点燃了。 因着盛明玉外出了这几日,迟迟不见回来,吕娘子的心中,也颇有些担心。 “小公子这几日夜里,总睡不好,经常做噩梦,我让你们做的安神汤,熬好了没有?” 吕娘子问了厨房伺候的婆子。 “吕娘子,奴婢已经熬好了。只是小公子嫌弃这安神汤太过苦涩,奴婢是加了一只母鸡,熬出来的安神鸡汤。就在灶上凉着了,老奴去给吕娘子端过来。” 灶上伺候的婆子说着,已经着厨房里伺候的小丫鬟,把安神鸡汤端了出来。 吕娘子接过丫鬟手中的安神鸡汤,就端去了明珏所在的书房。 进了书房,只见小公子伏在案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东西。 “小公子,安神汤已经熬好了,您快些过来,喝了吧!喝了这安神汤,小公子就不会做噩梦了。” 安神汤搁在了明珏身旁的高几上,吕娘子舀了一碗安神汤出来,递给了明珏。 “嬷嬷,怎么姐姐还不回来呀?姐姐外出了都两三天了,怎么还不见姐姐回来?” 明珏尝了一口安神汤,只觉得苦涩异常。 还没喝上几口,就放在了一旁。 “小公子放心,姑娘快回来了!你老老实实把这碗安神汤喝了,就去睡会吧!待小公子睡醒了,大姑娘也就回来了。” 其实吕娘子也不知道,到底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瞧见小公子一脸挂怀的模样,只得先这样哄了哄他。 待把小公子哄得睡下了。 吕娘子再吩咐几个丫鬟,去城外问问,到底姑娘是去了哪里? 二门上,吕娘子等着出去打探消息的婆子回府。 吕娘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婆子,是二门上伺候的黄婆子。 黄婆子的侄子媳妇的兄弟,是守城的士卒。 所以遣了黄婆子亲自去查问,再好不过。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黄婆子就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进了盛家大宅,赶忙让府门里守着的小厮,把门关上了。 随后又拉着吕娘子的手,去了隔壁的一个耳房。 黄婆子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就把外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禀给了吕娘子。 “吕嬷嬷,外头不好了,都乱起来了。城门被关了,开封府衙门说,京郊的皇庄之中,出现了江州柳州的瘟疫,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 “开封府衙门担心瘟疫传到城里,已经下令关闭了四个城门。不许外头的人进来,不许里头的人出去。” 黄婆子喘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道。 “吕嬷嬷,这些日子赶紧让护院的家丁小厮,收好屋门!老奴在街上的时候,听说这京里已经乱套了,有盗匪趁着关了城门,已经在京中肆虐起来了。” “专挑院墙高的大户人家下手。虽说咱们盛家已然败落,但咱们盛家的院墙,是这方圆十里之内,最高的。老奴担心被那起子不怀好意的小人盯上。” 黄婆子话落。 吕娘子在脑中,又细细回味了一番方才黄婆子所说的。 黄婆子说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传到了京郊了。 出现在京郊的皇庄。 姑娘三日前出去的地方,恰好去的也是京郊的皇庄。 京郊的皇庄已经出现了瘟疫,不知姑娘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因着吕娘子和黄婆子如今身处盛家大宅的前院,过了院墙,外头就是大街。 这个时候,外头的大街上,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似乎有什么人骑着马,在大街上疾驰。 随后紧接着就是女人孩子的哭喊声。 紧接着又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听着外头似乎是打了起来,黄婆子的两条腿,突然打起颤来。 吕娘子唤来了前院的护院家丁小厮,又唤了前院的管事过来。 “想必你们方才都听见了,外头已经乱套了,有贼人在街上横行。你们都是在盛家伺候了这么些年的,对盛家也是有了感情的。只希望你们能够看紧院门,不要放了贼人进来。” 如今盛家大宅仅存的护院小厮,都是走了一批又一批之后,如今这些护院家丁,都是最后剩下来的。 所以他们对盛家,是有感情的。 所以吕娘子才放心把前院交给他们。 带头的护院家丁文山带着五六个护院就回了吕娘子道。 “吕嬷嬷只管放心,小人几个一定会看好院门的。夫人老爷在的时候,对小人们不薄,处处照顾,虽说夫人老爷去了这么多年,但夫人老爷对小人们的恩惠,小人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们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交代文山领着几个护院家丁分别去守着大门侧门后门之后,吕娘子不放心明珏,就去了花园后头的小院。 所幸这个院子距离前院,还有一段距离。 屋后又生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小公子待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吕娘子始终不放心,姑娘临出门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看紧了小公子,不许小公子出去,所以她还是要去小公子有没有歇下才行。 吕娘子带着黄婆子去了院子,还没进去,只见小公子身边伺候明华守在院外。 明华是小公子院里的管事丫鬟。 “吕嬷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单独吩咐我?” 明华迎了上去。 不过吕娘子知道,明华的野心,不甘心只做一个伺候小公子的丫鬟,她还打算做小公子身边的枕边人。 “小公子可歇下了?如今外头不大安生,老奴不放心小公子,就过来看看。” 明华笑了笑,就推门给吕娘子看了一眼。 “吕嬷嬷只管放心,小公子有奴婢伺候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小公子喝过安神汤之后,就睡下了,如今还没醒过来。” 明华给吕娘子解释道。 扫了眼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明华,吕娘子冷哼一声,准备提醒明华。 “明华姑娘,你也是知道,大姑娘就只有小公子这么一个弟弟,平日里对小公子心疼得紧。” “明华姑娘也是清楚大姑娘的脾性的,若是有人胆敢勾引着小公子,做出一些越举的事情出来,大姑娘轻易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明华面上笑了笑。 心中却暗道,好你个吕娘子,拿了大姑娘来压她。 你们怕大姑娘,我可不怕。 只要有小公子护着我,大姑娘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吕嬷嬷说的,奴婢都记住了。奴婢一定会遵守本分,好好看顾着小公子的。” 明华看着面前的吕娘子,紧接着又道。 “吕嬷嬷,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就请吕嬷嬷先回吧!我一会还要伺候着小公子梳洗。” 吕娘子看了眼面前的明华,带着黄婆子就走了。 …… 宫中。 坤宁殿。 听说城里出现了盗匪横行,赵皇后亲自交代了皇城司,让皇城司配合着开封府衙门,一同下去查查。 还有京郊皇庄出现的江州柳州的瘟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皇后躺在贵妃椅上,睡了很久很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晕。 “小寒,如今什么时辰了?” 赵皇后在罗汉榻上坐了起来,问了身后伺候的小寒。 小寒手中端着盆热水,见皇后娘娘起来,赶忙把热水端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 “娘娘,您睡了好一阵,如今是寅时三刻了。” “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没有?” 赵皇后在歇下之前,曾让小寒去请了俞妃和苗贤妃过来。 “俞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已经过来了。正侯在殿外,待娘娘洗漱过后,奴婢再出去请了她们二人进来。” 小寒说着,递了干毛巾给赵皇后擦脸。 “去请她们二人进来吧!外头不安生,她们两个过来也不容易。” 赵皇后说着,只身进了屏风里。 换了件家常的蜜色藕段绣莲花的杭绸褙子,由梳头夫人伺候着绾了一个圆髻,簪上了发冠,涂了口脂,就出了屏风。 梳头夫人也跟着一道出来了。 进了正殿的小厅,只见俞娘子和苗娘子,已经坐在殿里,等着她出来了。 俞娘子是官家在潜邸的时候,就伴在官家身边的人,诞育了官家的第一个皇子。 俞娘子穿着件家常的月光白的褙子,褙子上头又镶嵌了珍珠花边,妆容很是得体。 苗娘子则是二公主的生母,官家喜欢两位公主。 所以在晋封盛娘子做贵妃的时候,也晋封了苗娘子做了贤妃。 只是盛贵妃太嚣张跋扈。 和宫里的其他人,不大合得来。 “娘娘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着人去请了太医进府来看看?如今外头不安生,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 苗娘子说话的时候,扫了屋里一圈,不见盛贵妃。 “嫔妾不是听说娘娘请了贵妃娘娘过来吗?怎么?贵妃娘娘又病了?” 赵皇后扶着额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俞娘子抢先一步回道。 “贤妃妹妹,你又不是不清楚贵妃娘娘,她那个身体,三天两头地病着,三天两头请太医,因着她腹中怀着皇嗣,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怠慢。” 第七十七章 宫中 “今日我有些头疼脑热,让贴身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瞧,谁能想到,太医院竟一个太医也无。喊了太医院的一个内监过来问了,才知道昨夜贵妃娘娘又病了,直喊头疼,喊了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给她看诊。真的是好大的阵仗!” 俞娘子如同连珠炮一样,马上就给苗娘子解释了一遍。 苗娘子没说话,看了眼罗汉榻上坐着的赵皇后,见皇后娘娘面上并不不悦,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俞娘子说道。 “俞姐姐,皇后娘娘如今病着,这些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几句。贵妃娘娘再怎么不是,也是官家心头上的人,还是你我招惹不起的人。” 苗娘子话罢,只听见殿外,有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殿里。 “原来皇后娘娘这里这么热闹呀!本宫来晚了,来晚了。” 紧接着,只见盛贵妃被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搀着,众星捧月般进了殿里。 “贵妃娘娘安好!” 苗娘子起身对着盛贵妃福了一礼,就道。 “贵妃娘娘不是病了吗?怎么又出门来了?不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出来逛什么?请了那么多太医进你宫里,看来太医的医术,精进了,贵妃娘娘的身子,看起来倒是大好了。” 俞娘子有三皇子傍身,所以她自然不畏惧眼前没有皇子,只有公主的盛贵妃。 “好些日子没见,俞娘子的口齿,还是那样伶俐。不过本宫可不喜欢,这么伶俐的口齿。不过就算俞娘子口齿再如何伶俐,就算你育有皇嗣,官家一年到头,去你宫里几次?” 盛贵妃坐在了赵皇后的下首。 今日盛贵妃的穿戴,很是华丽。 绾了一个极为高挑的圆髻,出了戴上了华贵的珍珠花冠之外,盛贵妃的发上,又簪了一对赤金芍药镶嵌碧玉琉璃的簪子。 琉璃很透,阳光照在上面,只觉得流光溢彩。 又衬着盛贵妃的华服,远远看去,盛贵妃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 “贵妃娘娘,你的衣裳是新做到吧?皇后娘娘说了,要开源节流,各宫各殿都要缩减用度。” “偏清宁殿不曾,用度比起以前,还越发大了起来。不知道官家听说了,可还高兴得起来?” 方才俞娘子落了下风,如今又要借着盛贵妃越举的衣裳,搬回一程来。 “俞娘子,你娘家小气,不舍得给你寄银子进宫,你就这样说旁人吗?” “皇后娘娘说开源节流,节省宫中用度,筹措经费,可就算再节省,该花的钱,还是要花。这点银子,自有我娘家替我来出。” 盛贵妃话罢,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俞娘子。 俞娘子也不甘示弱,紧接着又道。 “谁人不知,盛国公府,财大气粗!自然是有钱。不像我们俞家,一屋子读书人,一屋子穷酸气。” “可我们俞家虽穷,但到底人穷志不穷,几个孩子,都是上进的。不像你们盛国公府,听说盛国公大人这些日子卷入了军饷被盗一事,不知脱身没有?” 俞娘子出身清流人家俞家。 家中大多数是读书人,父兄皆在朝为官。 官家重视读书人,她自然有底气同盛贵妃叫板。 盛国公府虽说是大陈第一世家,但依靠的,仅仅只是宫里的盛贵妃。 家中子孙不上进,没有几个入朝为官。 听着俞娘子说了一通,盛贵妃的面上,变得通红通红的,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坐着的赵皇后,突然就开了口。 “两位娘子,如今京中不太平,你们二位,还是少说几句得好。与其在本宫这里斗嘴,不如去了福宁殿,在官家身旁伺候着。”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先行告退了。官家在福宁殿批阅奏折想必也是累了,我端了莲子汤过去看看官家也好。” 盛贵妃说着,连礼也不曾行,就退了出去。 看着盛贵妃大摇大摆地出了坤宁殿,俞娘子指着盛贵妃的背影,一时气不过,又道。 “皇后娘娘,盛贵妃如今也太嚣张了些。皇后娘娘若是不对盛贵妃做出一番惩处,只怕宫里的姐妹,该不服了。” 听着俞娘子这么说,赵皇后并没有去接她的话。 “她素来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官家宠她,许她这么做,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法子?” “你也是有皇子的人,三皇子在官家面前不得宠,你这个当娘的,整日只知道斗嘴。你嘴上说过了她又如何?她的地位,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赵皇后又训了俞娘子一句。 见状,一旁坐着的苗娘子,终于开了口,为俞娘子求情。 “皇后娘娘,俞姐姐也是一时之失,你也就别怪她了。实在是盛贵妃这些日子,太嚣张了。” “皇后娘娘说要在宫中筹措军饷,让各宫各院,缩减用度,其他宫都缩减了用度,偏偏清宁殿,还越发奢靡起来。看着清宁殿奢靡起来,那些个缩减了用度的宫院,心中自然有了想法。” 苗娘子给赵皇后如此解释道。 这些事情,其实不用苗娘子同她说。 也早就有人递了消息过来给她。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盛贵妃的身后,是家财万贯的盛国公府。 有着家中的贴补,她再怎么奢靡,只要用的不是宫中内库房的银子,她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如今只能看着她奢靡了。 听着底下的俞娘子和苗娘子,又絮絮叨叨说了片刻。赵皇后终于乏了。 “我乏了,你们二人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就退下吧!” 赵皇后话音刚落,一旁伺候的小寒,就赶忙赶了过来。 扶起了坐在罗汉榻上休息的赵皇后,就准备把赵皇后搀进殿里。 “皇后娘娘,盛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 赵皇后正准备进了后殿,就听见底下的俞娘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赵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来,又问了俞娘子一遍。 “你方才说什么,我不曾听清,你再和我说一遍!” 俞娘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禀给了面前的赵皇后。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或许是假孕争宠!大公主是贵妃娘娘所出,但大公子是贵妃娘娘入宫的第一年生下的,接下来的这几年,虽说贵妃娘娘盛宠不断,但贵妃娘娘始终不曾有孕。” “请了不少太医知名的大夫入宫来为贵妃娘娘看诊,贵妃娘娘断断续续吃了几百服保养身子的药,就是不曾有孕。” “这些事情我也听太医院的太医说起了,只是你说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贵妃盛宠正浓,若是你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她,只怕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苗娘子担心俞娘子为了报复盛贵妃,所以编出来的谎话,提醒她一句。 听着苗娘子这么说,赵皇后也跟着提醒了一句。 “贵妃如今盛宠正浓,官家又经常伴在她的身边,若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没有证据,只怕官家也会怪罪你的。” 赵皇后怕俞娘子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怕她为了争宠,误入歧途。 “皇后娘娘和贤妃顾虑的这些,我也知道。只是贵妃娘娘到底是真的有孕,还是假的有孕,还是请皇后娘娘亲自带着太医,去清宁殿看看吧!” “前些年帮贵妃娘娘调理身子的太医是包太医,去年出宫的时候,包太医怕出宫后被人杀死,就特地来找我,寻求我的保护。说他自己知道了贵妃的一个秘密,待他出宫之后,他就活不了了。” 听着俞娘子越说越离奇,赵皇后渐渐有些不相信了。 觉得这些应该是她编出来的。 “你且说说,那包太医,和你说了什么?”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女,赵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内殿。 “这内殿没人了,殿外也有我自己的人守着你只管放心。若是你说的那些话,事关皇家血脉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求了官家,保住你的性命的。” 赵皇后先提醒了俞娘子一句。 俞娘子点了点头,缓缓开了口,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赵皇后。 “皇后娘娘,嫔妾接下来说的,事关皇家血脉。贵妃娘娘自生下大公主之后,身子就一直没调理好,之后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会莫名其妙地小产没了。” “小产过一两次之后,贵妃娘娘就不曾有过身孕了。这些年,贵妃娘娘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由头,遣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去江州柳州采办药材。” “明面上是去采办药材,实际上,却是去为贵妃娘娘,物色身强体壮的男子,然后想办法带进宫来。这些年官家的身子越发不好,宫中已经甚少有嫔妃有孕,盛贵妃今年有孕,岂不是奇怪。” 俞娘子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说着,一面又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皇后娘娘。 俞娘子这么说,赵皇后心中却是不大相信。 俞娘子说盛贵妃带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那么那些人呢? 去了什么地方? 清宁殿就那么大,难不成还能藏人了? 难不成除却清宁殿,盛贵妃把那些人,藏去了其他地方? “俞妃姐姐说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替贵妃物色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那么那些男子呢?都去了什么地方?” 苗娘子心中觉得奇怪,就问了俞娘子。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我的线人在江州柳州,亲自看见了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运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但到了京中,那些男子就莫名失踪了。” 俞娘子不敢欺瞒赵皇后,只得据实回禀道。 “俞妃姐姐方才不是说贵妃假孕争宠,怎么如今又变成了贵妃娘娘偷运外男入宫,俞妃姐姐这些话,实在是叫人很难相信呀!” 苗娘子觉得俞娘子这些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再加上俞娘子本来和就盛贵妃不睦,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俞娘子不该说盛贵妃是假孕争宠,这样对盛贵妃不利的话。 若是这些话被人递到了盛贵妃的面前,到时候只怕俞娘子的性命堪忧。 “贤妃说的是,到底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你还是想想再和我们解释吧!” 赵皇后话罢,停顿了片刻,让俞娘子好好想想。 第七十八章 谋算 俞娘子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面前的苗娘子和皇后娘娘解释。 毕竟如今盛贵妃宠冠六宫,官家对盛贵妃所出的长公主,又极其怜爱。 若没有足够证据,只怕很难把盛贵妃拉下马来。 那个包太医告诉她这些事情之后,过了几个月,她让身边的人,去找那个包太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知道了内情的包太医。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盛贵妃派出来的暗卫,给杀害了。 没了包太医这个人证,就算是俞娘子接下来所说的,都是实情。 只怕面前的苗娘子和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的。 这个时候,俞娘子突然从座上起身,来到了苗娘子和赵皇后的面前,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 “皇后娘娘,贤妃妹妹,嫔妾敢用自己的家族的满门荣耀来发誓,嫔妾接下来所说的那些话,句句属实,没有哪一句话,是欺瞒了皇后娘娘和贤妃妹妹的。” 紧接着,俞娘子又说道。 “包太医说盛贵妃在生长公主的时候,伤了肌里,只怕是很难有孕,所以盛贵妃才派出里她贴身伺候的宫女,去了江州柳州,为她采办能够使她有孕的药材。那个包太医和嫔妾说过这些之后,没多久,就被盛贵妃给灭口了。” “所以盛贵妃如今腹中怀着的孩子,不一定是官家的。说不定是其他人的,又说不定,盛贵妃根本没有孕。而是想要假孕争宠!” 俞娘子说着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求皇后娘娘明察,嫔妾方才说的那些,句句属实呀!” 听着俞娘子说了这些,赵皇后面上有些许犹豫,不知是该相信了眼前俞娘子所说的,还是不应该相信俞娘子所说的了。 不过头一次见俞娘子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用了自己家族的满门荣耀,来赌咒发誓,就说明方才俞娘子的那些话中,肯定是真的。 见赵皇后面上满是犹豫,苗娘子突然开了口。 “皇后娘娘,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俞妃姐姐说的,说不一定就是真的。宫里的太医,几乎都为盛贵妃看诊过,皇后娘娘也是知道,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长着同一条舌头,他们不会说真话的。” “即便盛贵妃是假孕争宠,被他们察觉出来了,他们也不会不顾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安全,把这事说出来的。” “那本宫该怎么办?若是盛贵妃真的是假孕争宠,难不成本宫真的要把这事,禀到官家面前,由官家亲自裁定吗?” 皇后之所以不想这么做,是害怕和盛贵妃,撕破了脸皮。 如今盛国公府的权势,如日中天。 盛贵妃的恩宠,也是陆陆续续不断。 盛贵妃所出的长公主,官家又是疼爱异常。 皇后的母族赵国公府,已经是夕阳西下,早就没了昔年的风光了。 若盛贵妃腹中真的怀里皇嗣,她这样栽赃陷害盛贵妃,到时候盛贵妃报复起来。 她和赵国公府,都是招架不住了。 苗娘子的生母,是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苗娘子又是官家的亲表妹。 就算苗娘子犯了错,官家总还会顾忌着亲戚情分,对苗娘子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会重罚的。 但她却是不一样,赵国公府的生死存亡,皆关系到她。 所以她务必要考虑清楚。 既然要和盛贵妃撕破脸,就要一击击倒盛贵妃,不然的话,到时候盛贵妃报复起来。 赵国公府和她,都完了。 还有她所出的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完了。 赵皇后抬起头,扫过面前的俞娘子和苗娘子一眼,缓缓开口道。 “这些事情,我还要好好思量思量,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皇后娘娘都开口这么说了,俞娘子和苗娘子,也不好得继续留在这里。 走在回宫的夹道上,俞娘子拉着苗娘子的手,就进了宫道旁的一个耳房中。 “皇后娘娘顾忌着赵国公府,不愿意和盛国公撕破脸皮,想必是不会接发盛贵妃假孕一事了。” 听着俞娘子这么说,苗娘子问道。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做?可有了计划?” 盛贵妃处处压在苗娘子的上头。 苗娘子已经厌倦了这种感觉。 能够把盛贵妃一击就能够击倒的事情,她又怎么不做? 她的生母是官家的乳母当阳郡王夫人,伯祖母又是当今的李太后,她同官家又是表兄妹的关系。 就算到时候她一击不成,想来官家顾忌着这些关系,也会放过她的。 俞娘子想了半晌,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身旁的苗娘子听。 “若是我们能够从外头找来了大夫,入宫来为盛贵妃看诊的话,到时候盛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就一清二楚了。” 俞娘子这么说,苗娘子觉得太过冒险了。 “你我的位分,在盛贵妃的下面,我们两个请来的大夫,只怕盛贵妃顾忌着你我二人,也不敢让他前去诊脉。还是要请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亲自做主,请了外头的名医大夫,来为盛贵妃看诊,想来盛贵妃,也是说不出什么话出来的。” 苗娘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才道。 “可你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顾忌着赵国公府,轻易不会涉足在这样的事情里的。所以我们想要找了皇后娘娘帮忙,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俞娘子自然清楚皇后娘娘心中的顾虑,把皇后娘娘心中的顾虑,和苗娘子说了一遍。 苗娘子觉得俞娘子说的对,若是想要求了皇后娘娘帮忙,只怕先让皇后娘娘消除了对赵国公府的顾虑才行。 只是要怎么样做,才能帮助皇后娘娘,消除了对赵国公府的顾虑? 俞娘子和苗娘子,在心中想了几个主意,都没想明白。 “不如咱们还是折回去,见了皇后娘娘,再和皇后娘娘商量吧!” 俞娘子说着,拉着苗娘子的手,又折了回去,去了坤宁殿。 坤宁殿里,赵皇后躺在正殿里的软榻上,身边有三四个宫女伺候着。 “皇后娘娘,若是您困了,就先去内殿里面歇息吧!这里由奴婢看着就行。” 小寒心中担心着赵皇后,不想她为了那些个琐事,就劳心伤神。 “皇后娘娘就那么笃定,俞娘子和苗娘子,她们二人回折回来吗?若她们二人没有折回来,那该怎么办?” 小寒说着,吩咐了丫鬟拿了美人捶过来,给赵皇后锤着褪。 “俞娘子和苗娘子,在我手底下干了这么些年,她们二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清楚不明白?你就放心好了,她们二人,会折回来的。” 赵皇后话罢,就枕在了一旁的软枕上,歇息了半个时辰。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殿外又传来了宫女的唱和声。 “皇后娘娘,俞娘子和苗娘子又来了,已经在殿外侯着了。” 听见这个声音,赵皇后马上从软榻上直起身子来。 “你听见没有?我说的可是真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你上一句刚说完,下一句她们二人就过来了。你去把她们二人请进来吧!” “我倒是要看看,她们二人折回来,是想好了什么,要同本宫说的。” 小寒得了吩咐,马上出来坤宁殿,把殿外侯着的俞娘子和苗娘子,请了进来。 “方才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如今又折回来了?可是想通了什么事?” 赵皇后没有先问她们二人其他,只问了她们二人这个。 到底想通了什么事? 俞娘子先道。 “皇后娘娘心中所顾虑的,无非是皇后娘娘的母家赵国公府罢了,我们二人真的皇后娘娘心中心系赵国公府。但是若我们二人能够保证赵国公府不会受此事的影响,不知皇后娘娘,愿不愿意出手帮我们二人。” 方才俞娘子和苗娘子,已经在殿外商量好了。 先让皇后娘娘先答应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再慢慢和皇后娘娘商量。 若是一举真的能够击到了盛贵妃,那盛贵妃身后的盛国公府,可是要大受影响的。 若盛国公府一举衰落下去,那赵国公府,不就可以变成大陈第一世家了吗? 赵皇后面不改色,让小寒先上了茶水上来,接下来的事情,再慢慢说。 “俞娘子,说说吧!你能够一举击倒盛国公府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听着皇后娘娘问起,俞娘子也不欺瞒,索性把自己的计划,统统告诉了面前的皇后娘娘。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心中的计划,就是去民间,请一个有名的大夫入宫来。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身体微恙,吃了太医院那群大夫开的药,断断续续不见好。” “若是我们以请了大夫来为太后娘娘看诊,顺道为盛贵妃看诊,就可以知道,到底盛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了。” 听着俞娘子说了这许多。 赵皇后觉得此计虽然可行,但还是需要太后娘娘宫里的人配合,否则无法进行下去。 “福姑姑那边,你们可去说了?” 福姑姑是李太后贴身伺候的姑姑。 是李太后的心腹手眼,若是她们想要进行这个计划,只怕还得和太后宫里的人,商量好了。 到时候里应外合就可以了。 “皇后娘娘放心,福姑姑那,我们自会去安排。” 俞娘子话罢,和着苗娘子赵皇后继续商量了半晌,终是散了。 第七十九章 太后 上清宝应宫。 李太后在宫中清修的宫殿。 官家仁孝,虽说李太后不是官家生母,是官家的嫡母。 但官家对李太后的照顾,无微不至。 知道李太后笃信佛教,就在太后的寝宫后头,又着人修了这么一座上清宝应宫。 上清宝应宫的正殿,供奉着三尊佛像,分别是西天释迦阿弥陀佛,还有普贤菩萨,文殊菩萨,侧殿则是供奉着一尊千眼千手的观世音的塑像。 李太后一身深蓝色的素服,发上并无半点珠饰,面上虽苍老,但看起来一脸慈祥,手中握着一串一百零八字的金丝楠木佛珠,跪在佛前的莲花蒲团上,虔诚着敬香礼佛。 福姑姑推开殿门,就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方才苗娘子宫里遣了宫人过来,和奴婢说了些事。” 福姑姑说着,行至李太后的身边。 “说是盛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要太后娘娘在暗里协作,配合苗娘子和俞娘子二人去调查,就连皇后娘娘,也牵涉其中。” “盛贵妃是假孕争宠吗?” 李太后仍旧紧闭双眼,问了身旁伺候的福姑姑道。 福姑姑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到底苗娘子说的,是否属实? “老奴不大清楚,不过太医院里,总还有太后娘娘安插进去伺候的人,要不奴婢去请了齐太医过来问问。” 因着这些年盛贵妃得宠,宠冠六宫。 李太后有些不放心盛贵妃一家独大,就在太医院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那人就是太医院的院判齐太医。 “不必了,不必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暴露了齐太医的身份。盛贵妃如今荣宠正盛,咱们犯不着为了一句两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暴露了自己人。” 李太后说着,忽然睁开眼来,抬起头瞧了一眼身旁端着茶盏的福姑姑。 福姑姑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眼前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前些日子盛贵妃胎动不止,把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请了过去。在清宁殿里待了半个多时辰,太医们才出来,约摸是盛贵妃交代了那些个太医什么事。” 福姑姑不敢妄加揣测,但还是把自己所忧心的,告知了面前的李太后。 “盛贵妃如今荣宠正盛,她背后的盛国公府,也依托着盛贵妃的荣宠,权势如日中天。现如今只怕还不是动盛贵妃和盛国公府的时候。” 李太后怕福姑姑听信了旁人的话,有意提点福姑姑几句。 “倒是皇后不争气了,明明诞育了两个皇子,偏偏大皇子醉心武学,不喜读书,咱们朝,历来是最看重读书人的,大皇子不喜读书,官家自然也不喜他。” “本以为大皇子不争气了,皇后还可以靠着二皇子,没成想,老二也是个整日只知道招猫逗狗,官家已经亲自呵斥过他了,可他还半点不思进取。” 李太后说着,由福姑姑亲自搀着,从莲花蒲团上头站了起来。 “两位皇子还年轻,老奴瞧着,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倒是很是争气,上书房的几个大师傅,都亲自提点过三皇子。” 福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一直落到了李太后的面上,细细打量着身旁的李太后。 “老三确实是个争气的,俞氏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由她亲自教养老三,我倒是十分满意。可我瞧着,官家像是不怎么喜欢老三一样。” 李太后由福姑姑搀着进了内堂,福姑姑招手唤了伺候的宫人进来,上了刚沏好的茶水。 “官家喜不喜欢三皇子,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太后娘娘您喜欢谁?这些日子我瞧着元王小世子进宫越发勤了,前些日子还去了城外的上清宫,看了住在里头的魏国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婆子,特意来和奴婢说的,说大长公主,很是中意元王小世子。” 魏国大长公主和李太后之间,多有来往。 福姑姑和魏国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婆子相熟,也属正常。 福姑姑这么说着,李太后面上笑了笑。 “苍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喜欢他,只是他毕竟只是宗室子,如今宫中有三位皇子,盛贵妃如今又有孕在身,说不准官家会因为心疼盛贵妃,立了她的儿子做了皇嗣也不一定。” 李太后这样忧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实在是那盛贵妃,太过受宠。 “盛贵妃再如何得宠,只要别来招惹咱们福宣殿,她的荣宠,便还是在的。若是盛贵妃越过了规矩礼制,来招惹了咱们福宣殿,凭她什么样的荣宠,太后娘娘都能够轻轻松松收拾了她。” 福姑姑笑着对李太后这么说。 李太后却不以为然,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福姑姑的鼻尖,紧接着由福姑姑搀着,躺在一旁的罗汉榻上。 “我老了,又不是官家亲生的母亲,不过是官家的嫡母,官家能这样待我,我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官家自己的家事,官家心中,自有他自己的考量。盛贵妃之所以如此得宠,也不是全然没有原因的。” 李太后说着,不知不觉,又暗暗叹了几息。 “咱们两朝的皇帝,都是痴心人。先帝在世的时候,先是盛宠林娘子,林娘子没了,先帝又接了林娘子的亲妹妹小林娘子入宫,小林娘子也得了官家的宠爱。小林娘子没了之后,官家悲痛不已,紧接着就大行了。” “如今咱们的这位官家,不也是一样,从盛娘子入宫,到今日,已经足足七八个年头了,官家也宠了盛娘子,这七八个年头,连皇后和心禾丫头,都越不过她半分。” 李太后口中的心禾丫头,就是宫里的苗娘子,苗贤妃。 李太后说着说着,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只是可怜心禾那丫头了,放着好端端的郡主不做,偏偏要嫁与官家。嫁与官家到底有什么好的?” 若是李太后能够重新选择一次。 她宁愿自己不入宫。 不会爱上那个不应该爱的男人。 不应该在他死之前,答应他,要替他看好这大陈的江山。 她已经厌倦这宫中的生活了。 整日对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整日对着这无穷无尽的算计斗争,就算是个好人待在这里,也会被那些个算计阴谋给同化吧! 太后娘娘心中的苦,福姑姑也是知道的。 福姑姑是李太后入宫之前,从家中带来的陪嫁。 太后娘娘已经入宫近四十年了,历经了多少风风雨雨,阴谋算计,她也是清楚的。 先帝在世的时候,太后娘娘虽是中宫皇后,但得到的,也仅仅是先帝的尊重。 一个女人,仅仅只得到丈夫的尊重,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先帝冷落太后娘娘,独宠了那时的贤妃林娘子,林娘子以一曲月中舞,名动宫中,先帝亲自夸了林娘子是月中仙子。 什么月中仙子,分明是那林娘子,早就算计好的。 不过是想要以一曲月中舞,博得官家宠爱和怜惜罢了。 好在林娘子是个不长命的,盛宠几年之后,一场大雨过后,林娘子受了惊吓,近乎疯癫,就这样没了。 林娘子没了,官家悲痛欲绝,几乎愿意放弃江山,下去陪林娘子。 要不是太后娘娘在一旁劝着,说林娘子还有一孪生姐妹小林娘子,模样和林娘子长得几乎一样,太后娘娘又把那小林娘子亲自接入宫中,送到了官家宫里。 官家的心情,才渐渐恢复。 明明太后娘娘是那么得讨厌那林娘子,却偏偏要把那林娘子的孪生姐妹,小林娘子接入宫中,来使自己的丈夫,重新振作起来。 太后娘娘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妻子的范围了。 如今盛贵妃得宠,太后娘娘似是瞧见了昔年景象,又重新上演。 “太后娘娘要不提点提点皇后娘娘,如今皇后膝下育有两子,盛贵妃膝下唯有一女,虽说大公主受官家爱重,但公主毕竟是女儿身,无论如何都是做不了储君的。太后娘娘要不替皇后娘娘谋划着。” 福姑姑见李太后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忙开口提醒道。 把陷入沉思之中的李太后的思绪,拉了回来。 听着福姑姑这么说,李太后也在考虑。 皇后出身赵国公府。 昔年风光无限的赵国公府,现如今已经门前冷落了。 不过皇后到底是中宫,官家就算再如何宠那盛贵妃,也少不得对皇后,礼敬几分。 “这些事情,待以后再慢慢考虑吧!你出去,去把苍儿请进宫里来,我想要见见苍儿,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李太后说着,朝着福姑姑挥了挥手,示意福姑姑出去。 福姑姑也是极有眼力见的,见太后娘娘朝着她招了招手,福姑姑也就势退了下去。 …… 坤宁殿里。 赵皇后娘家的嫂嫂,现任的赵国公夫人,亲自进宫来看了赵皇后。 “皇后娘娘,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给您请安了,如今人已经侯在了殿外。” 小寒轻声喊醒了坐在软榻上歇息的赵皇后,随后把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看她的事,禀了上去。 “嫂嫂难得入宫一趟,去请她进来吧!” 赵皇后这些日子想着俞娘子和苗娘子口中所说的那些个计划,头疼不已。 小寒亲自引着,带了赵国公夫人,进了坤宁殿的内殿。 赵皇后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发上的钗环,统统都卸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过几日不见,您怎么就憔悴成如今这副模样?可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 赵国公夫人,坐在了赵皇后的床榻旁,言语温和地关心着此刻正躺在软榻上的赵皇后。 “我的身子不要紧,听说你今日入宫来了,我就让小寒去接了你进来。可是大兄的身体又不好了?还是父亲母亲的身子不好?” 赵皇后问了赵国公夫人几句,就开始磕了起来。 “皇后娘娘无需担心,夫君和公公婆婆的身子,都好,都没有什么大碍。公公得了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亲自吩咐了我,入宫来看看皇后娘娘的。” 赵国公夫人文氏,是赵皇后的哥嫂。 文氏出身书香世家文家,家中父亲兄长,皆在御史台任职,也算得上是大家出身的姑娘了。 第八十章 顾虑 赵皇后的兄长赵寅成和文氏,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赵寅成年轻的时候,去了文家做客,不过见了文氏一眼,就对文氏一见钟情。 回来的时候,更是思念得夜不能寐。 之后赵寅成每次都找了借口,偷偷去了文家,只为了和文氏说上几句话。 久而久之,不单赵寅成喜欢上了文氏。 连文氏,也对赵寅成生了好感。 过了一两年,赵寅成就亲自去了文家提亲,求娶了文氏。 赵寅成和文氏的这桩婚事,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了。 赵寅成至今,从没迎娶过任何侧室。 赵寅成和文氏的婚事,也是赵皇后所思慕的。 “大哥待大嫂还似从前那般吧?今日大嫂入宫来,可是大哥亲自送着大嫂入宫的。” 赵皇后缓缓开了口,问文氏一句。 文氏点了点头,面上笑了笑,就道。 “娘娘说的是,今日妾入宫,是由国公爷亲自送我进来的。” “国公爷让我交代娘娘,在宫中凡事要当心,娘娘的身后,是赵国公府,娘娘和府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宫里的斗争实在是太多,国公爷担心娘娘力不从心,就让我送了些补品过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文氏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一直落在了赵皇后的面上,半晌没有移开。 听着文氏这些话,赵皇后的心底里,始终觉得不是滋味。 是呀,她是从赵国公府出来的皇后,自然和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只怕赵国公府,也是要受她牵连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大哥竟然让文氏来和她说这些话。 当真是寒了兄妹之心! “大哥让大嫂嫂传达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和国公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会小心应对。” 赵皇后的这些话,不单单是朔个自己面前的文氏听,还说个让她过来传话的赵国公赵寅成听。 文氏也觉察出来赵皇后话语中的不对劲,又回过神来,面上带着笑意安慰道。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府里自然是盼着娘娘好的,只有娘娘好了,咱们国公府,才会越发地好!” “国公爷让我送来的这些补品里,就有山东过来的东阿阿胶,最是滋补。” 文氏说着,身后伺候的丫鬟,就把怀中抱着的那个红漆木雕鸳鸯戏水的匣子,递了上来。 文氏亲自打开匣子,只见匣子里头,放了一些上好的东阿阿胶。 赵皇后朝着小寒使了眼色,小寒快步上前,把那匣子,端了下去。 “大哥有心了。只是我这病,不是身病,是心病。这东阿阿胶,只怕是治不好的。” 赵皇后说着,一连叹了几声。 文氏虽然这些都看在眼里,但却不能道破。 她今日入宫,是得了国公府的消息来的。 是入宫来安慰皇后娘娘,稳住皇后娘娘的心的。 盛国公府权势越发得大,盛贵妃越发得宠,如今又怀了皇嗣。 皇后娘娘虽出了两个皇子,但两个皇子都不算争气 。 国公府受了官家的冷落,如今唯有靠着皇后娘娘,才能继续往日的荣光。 皇后娘娘可以不着急,但国公府却不能不着急。 “娘娘可是在忧心盛贵妃娘娘这一胎,若是贵妃娘娘这胎怀的是个皇子,那贵妃娘娘的地位,就没人能够撼动了。贵妃娘娘向来就宠冠六宫,若是再生下皇子,只怕是要越过皇后娘娘去的。” 文氏也不瞒赵皇后,直接就这么道。 赵皇后也知道文氏这么说,是在提醒她。 不过听在耳中,始终觉得不大舒服。 盛贵妃得宠,以为是她愿意的吗? 官家独宠盛贵妃,以为是她想要看见的吗? 她是皇后,掌管后宫的皇后,盛贵妃宠冠六宫,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 文氏以为她自己就不恨,不气吗? 可气和恨,又有什么用? 盛贵妃不照样得宠! 所以她要蛰伏下来,伺机出动,一举搬倒盛贵妃。只有这样,她的皇后宝座和赵国公府的荣宠,才能够保得住。 文氏并未看见赵皇后眼中流露的恨意,只一如既往地说道。 “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能争些气,得了官家的赏识,娘娘如今的烦恼,只怕是该迎刃而解了。” 文氏话罢,转过头瞧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赵皇后,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温柔出来,略带关切地道。 “这些琐事,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就算盛贵妃再如何得宠,娘娘总是官家的发妻,是中宫娘娘,有太后娘娘在您身后,那盛贵妃这辈子都没法子越过你的。” 有太后在她身后? 赵皇后听着文氏这么说,只觉得可笑。 不过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面上只能笑了笑,掩盖住了心底里的烦恼。 若太后娘娘真的愿意帮她? 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如此田地。 李太后并非官家生母,是官家的嫡母,如今久居上清宝应宫,早就不过问宫里的事了。 她又怎么肯,出手帮自己呢? 且李太后避居上清宝应宫这么些年,对宫里的大事小事,早就不上心了。 哪里管得了她? 盛贵妃得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李太后都不曾说官家半点不是,这让她如何依仗李太后? 她能够依仗的,从来就只有自己。 在宫里,只有靠自己,才能闯出一片天来。 让旁人都怕你惧你,不敢算计与你。 她不说,眼前的文氏,又如何能够明白,她这些年在宫里过的,多么不容易。 宫里的夜,那么长那么冷,清宁殿的地砖,都让她数了个遍,官家都不曾过来看她一眼。 官家的心里,始终只有那盛贵妃罢了。 哪里还装得下旁人? 见赵皇后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文氏抬起头,朝着赵皇后的方向,看了眼,见皇后娘娘面上满是忧伤,想必是又回忆起了什么个伤心往事出来了。 既如此,那她还是先行退下再说。 “娘娘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娘娘的身后,是国公爷和老国公爷,府里不会对娘娘坐视不管的。” “娘娘也不必继续忧心了,先养好身子,一切再说。” 文氏话音刚落,就朝着躺在榻上的赵皇后福了一礼,就由小寒引着,出了坤宁殿。 屏退了殿中伺候的宫女嬷嬷,赵皇后只留了小寒一人在殿里。 “如今连大哥也劝我,让我以国公府为重。我的身后,是整个国公府,我如何能让自己搅进盛贵妃那些个事中。” 小寒也知道皇后娘娘心中的苦楚,皇后娘娘这些年,为国公府,为赵家,实在是付出了太多了。 第八十一章 算计 要不是赵家缺一个皇后。 老国公爷也不会把皇后娘娘,就这样送进宫里来。娘娘之所以入宫,是为了老国公爷,为了赵家,为了国公府。 府里的人也不曾善待过娘娘。 只知道娘娘做了大陈的皇后娘娘,官家的枕边人,不断索取。 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官家一年到头,都甚少来她们这坤宁殿。 娘娘是可怜的。 “娘娘为了赵家,为了国公府,自保也是应该的。想来俞娘子和苗娘子,不会怪娘娘的。” 小寒话罢,殿外就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过来了,听说是带了一个宫外有名的大夫,来给娘娘看诊的。” 好端端地,太后娘娘怎么会让福姑姑带了一个宫外的大夫,来给她看诊的? 赵皇后没有多想,而是嘱咐了小寒,把福姑姑请了进来。 福姑姑是太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嬷嬷。 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宫里伺候的宫女内监,都想要去巴结的人物。 如今福姑姑能来坤宁殿,已经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福姑姑由小寒引着,进了内殿。 进了内殿,福姑姑只闻见了一股极其浓郁的中药味。 难不成皇后娘娘当真病得那么重了? 真的要靠药养着了? 福姑姑没有多想,跟着小寒就进了内殿,只见赵皇后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 “好端端地,福姑姑怎么亲自过来了?” 赵皇后说着,特地当着福姑姑的面,重重咳嗽了两声。 方才福姑姑还没有进来之前,赵皇后就叮嘱了小寒,在宫里熬上中药,让整个殿里都充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中药味。 “皇后娘娘的身子要紧,太后娘娘担心宫里太医院的那群庸医,看不好皇后娘娘的病,就吩咐老奴,请了宫外最有名的胡大夫进府,给皇后娘娘看看病。” 福姑姑说着,那胡大夫就由几个宫女引着,进了内殿。 “小人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胡大夫跪倒在地,给躺在榻上的赵皇后,福了一礼。 赵皇后低下头,细细打量了此刻正跪在地上的胡大夫一番。 那胡大夫,是太后请进宫里来的。 难不成是太后娘娘,答应了俞娘子和苗娘子,特地请了宫外的一个大夫进宫了,就是为了给盛贵妃诊脉吗? “胡大夫可擅长妇科?” 赵皇后问了一句。 胡大夫头也不敢抬起来,只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人的确擅长妇科,太后娘娘请了小人进宫来,就是来给皇后娘娘您开几副调养的方子的。” 听着胡大夫这么说,一旁的福姑姑,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皇后娘娘,其实您也应该知道,太后娘娘请了这胡大夫进宫来,可不单单只是想要给你开几个方子,调理身子那么简单。” “这些日子贵妃娘娘胎动不止,经常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那群太医的医术,太后娘娘也是晓得的。” “贵妃娘娘这一胎,不仅官家重伤,隔三差五地为了清宁殿看望贵妃娘娘,连太后娘娘,也很是重视的,这些日子在上清宝应宫,为贵妃娘娘整日敬香祈福。” 说到这里的时候,福姑姑突然顿了顿,紧接着又道。 “有几个太医已经年老,医术也渐渐退步了,太后娘娘怕他们诊错了脉,就特地让老奴,找了胡大夫进宫来。胡大夫的医术,可不比宫里的那群太医要差。” 福姑姑这么说,赵皇后已经大致明白了福姑姑,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福姑姑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过来的。 想要借了她的手,送了那位胡大夫,去了清宁殿,亲自为贵妃诊脉,看看贵妃腹中怀着的,到底是真胎,还是假孕争宠。 太后娘娘这么做,是要那她当枪使呀? 若盛贵妃真的有孕还好,若是盛贵妃是假孕争宠,那最后到底要怎么样来收场? 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赵皇后点了点头,让福姑姑把胡大夫留下来,就让小寒先送着福姑姑回了上清宝应宫里。 …… 福姑姑回到上清宝应宫之后,先去大殿后头的禅房里,见了李太后。 “太后娘娘吩咐老奴办的,老奴都已经办妥了。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 福姑姑这么说着,紧接着又道。 “今日我去坤宁殿的时候,瞧见了皇后娘娘的母家嫂嫂,赵国公夫人文氏去了坤宁殿,似乎和皇后娘娘,在宫里说了好一阵话。” “老奴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会顾忌着身后的赵国公府,不肯帮咱们,不愿意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 福姑姑这么说,太后也懂了福姑姑的意思。 “皇后到底还是我替官家,亲自挑选入宫的。” 李太后拿起了搁置在一旁黄花梨木高几上的那串一百零八子的珊瑚佛珠,开始拨动起来。 “皇后的家世好,赵国公府,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清流人家。要不是盛国公府借着盛贵妃在宫中的恩宠,那盛国公府,又怎么会夺了赵国公府的地位,一举越到了大陈第一世家的位置上。” 李太后怕福姑姑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就给福姑姑解释了一遍。 “皇后出身赵国公府,想要护着赵国公府,也属情理之中。但如今有盛国公府挡在前头,只怕凭着皇后自己,是护不住那赵国公府。皇后自己护不住,就会来求了我,我会帮她。” 李太后坐在禅房之中的莲花蒲团上,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给福姑姑,细细讲了一遍。 “娘娘说的,老奴都晓得了。只是皇后娘娘能不能懂了太后娘娘您的心思?” 福姑姑怕皇后娘娘不懂了李太后的意思,耽误了计划。 “她会懂的,她自然会懂的。盛贵妃宠冠六宫多年,她早就想一举扳倒盛贵妃里。在宫里,除了她,没有人比她还想要扳倒盛贵妃了。” …… 坤宁殿,赵皇后吩咐了小寒,先把那胡大夫,安置在宫里。 待明日一早,她就带着那胡大夫,去了清宁殿,见了盛贵妃,亲自给盛贵妃把脉。 看看盛贵妃到底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 “皇后娘娘,奴婢觉得此事,倒是俞娘子和苗娘子和太后娘娘,把娘娘当枪使了。这件事明明是俞娘子告诉皇后娘娘的,为何不让那俞娘子,带了大夫去给贵妃娘娘看诊,非得是娘娘呢?” 小寒心中有些担心赵皇后,就这样道。 赵皇后也知道小寒这是在关心她,可此事已成定局。 太后娘娘都亲自吩咐了福姑姑,把那胡大夫送了过来,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如今只能遵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去办了。 第八十二章 大夫 清宁殿里,夕阳西下。 盛贵妃坐在殿里的软榻上,伺候的宫女打开了门窗,外面的红霞,就照了进来,打在了盛贵妃面前的地上。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小寒姑姑,方才来过了一趟,说待会皇后娘娘要带了一个从宫外进来的大夫,还有俞娘子苗娘子过来一趟。” “听小寒姑姑话里头的意思,是俞娘子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贵妃娘娘假孕争宠,皇后娘娘信了俞娘子的话,就亲自请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请了那大夫进宫来。” 盛贵妃面上反应淡淡,似乎并未受贴身宫女这番话的影响。 “你去太医院请了鲁太医和张太医过来,他们二人得了官家的吩咐,负责照顾本宫这一胎。如今皇后听了俞娘子的唆摆,就带了宫外的大夫入宫来为我看诊,他们二人,又怎么能不在本宫身边伺候着。” “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着人去太医院,请了鲁太医和张太医过来。” 宫女话罢,招手就唤了两个殿外伺候的小宫女进来,叮嘱她们二人几句,就让她们二人去太医院,请鲁太医和张太医了。 “娘娘不必担心,太医院里,从来都是长着同一条舌头,鲁太医和张太医说娘娘有了身孕,娘娘就是有了身孕。” 春桃是盛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梳头夫人,一向和得盛贵妃的赏识。 “春桃,你这张小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且放心吧!就凭皇后和俞娘子苗娘子她们三人,还斗不倒本宫的。本宫这个贵妃,是官家亲封的,凭她赵皇后是中宫皇后又如何,照样不能撼动本宫分毫。” “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是。” 春桃话音刚落,殿外就响起了一阵唱和的声音。 “皇后娘娘到!” 真是好大的场面。 隔着这么些距离,就听见了皇后身边仪仗的声音。 “春桃,你出去说,是本宫身怀有孕,身子不适,不能出去迎接皇后娘娘。” 盛贵妃说着,由两个宫人搀着,进了内殿去休息了。 春桃得了吩咐,则是出去迎接赵皇后了。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已经进入内殿去歇息了。” 春桃跪在地上,给赵皇后回禀道。 “当年本宫纵然有孕,对皇后娘娘,也是礼重三分,纵然不能出殿迎接,本宫也会弯下腰给皇后娘娘行礼。你们家娘娘倒是厉害,仗着有了身孕,这些日子,越发无法无天。一点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俞娘子说着,就要冲进内殿里,看看那盛贵妃,到底是真身子不适,还是装出来的身子不适。 见俞娘子要往内殿里面闯,春桃赶忙唤了几个宫女过来,拦住了要往里面闯的俞娘子。 “俞妃娘娘,我家娘娘身子不适,暂时不能放您进去,若是奴婢们有哪里做的不当的地方,还请俞妃娘娘恕罪。” 见春桃喊了几个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俞娘子低下头扫了跪在地上的春桃一眼。 “春桃,怎么说你也是宫里伺候的老人了,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连皇后娘娘也敢拦?是不是不怕死呀?” “俞妃娘娘,奴婢的确怕死,但奴婢拦得,仅俞妃娘娘一人而已,奴婢哪里敢拦皇后娘娘?” “俞妃娘娘素来和我们家娘娘不睦,若是放了俞妃娘娘进了内殿,冲撞了我们家娘娘,不知俞妃娘娘,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春桃直起身子来,对着身旁的俞娘子,就道。 春桃向来是盛贵妃的心腹。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想必也是盛贵妃的意思。 俞娘子做事也的确是太过毛毛躁躁了,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了盛贵妃布置的陷阱之中。 既如此,赵皇后思虑了一番,还是不带俞娘子进去得好。 “俞娘子,既然贵妃娘娘要你留在殿外,那你还是不要进去得好,由苗娘子陪着本宫进去就好。” 赵皇后话罢,跟在俞娘子身后的苗娘子,越过了前头的俞娘子,就走到了赵皇后的身边。 “俞妃姐姐,你就好生待在外头,等着我和皇后娘娘的好消息吧!” 苗娘子跟着赵皇后进了清宁殿的内殿,如今盛贵妃,就躺在内殿的贵妃椅上。 春桃引着赵皇后和苗娘子进了内殿。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如今就躺在榻上,娘娘身子不适,不方便起来给皇后娘娘行礼,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听见了春桃的声音,盛贵妃用手撑着软榻,强撑着就坐到了软榻上头。 “不知皇后娘娘来了,本宫身子不适,躺在榻上不便起身给皇后娘娘见礼,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得好。” 苗娘子不是俞娘子,自然不会像俞娘子那样暴躁地。 “既然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正好皇后娘娘今日带了宫外有名的名医,胡大夫进宫来。昨日胡大夫去了上清宝应宫,给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把了脉,开了药方,福姑姑不过吃了一服药,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太后娘娘知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就吩咐皇后娘娘把胡大夫带过来,给贵妃娘娘好好看看了。” 苗娘子说着话,跟着赵皇后和苗娘子一块进来的胡大夫,就走上前来。 “胡大夫,你给贵妃娘娘好好说说,你的医术,到底如何?比起宫中的太医,你的医术又怎么样?” 苗娘子话罢,朝着那胡大夫使了几个眼色,胡大夫马上明白了苗娘子的意思,走上前一步,先给盛贵妃福了一礼,才缓缓开口自我介绍道。 “贵妃娘娘,小人的医术,都是小人的父亲手把手地教的,小人的父亲,是四里八乡有名的名医。小人跟着父亲学了这么多年,医术比起父亲的,自然还是好的。” 胡大夫话音刚落,紧接着又道。 “小人的医术,若是比起宫中的太医,绝对是不差的。宫里的太医,经常为宫中的贵人诊治,所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个小病小痛,太医们没有医治疑难杂症的经验,但是小人有。小人最擅长的,还是妇人之病。” 听着胡大夫这么说,赵皇后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绣凳上,就对着胡大夫吩咐道。 “胡大夫,既如此,就给贵妃好好看看吧!贵妃的身子一向不是太好,经常有个什么三灾五病的,胡大夫给贵妃看看,到底那病的根源,在什么地方。” “皇后娘娘说的,小人都记住了,小人一定会给贵妃娘娘,好好看看的,看看贵妃娘娘的病根,到底在哪里?” 话罢,胡大夫就要上前去给盛贵妃诊脉。 这个时候,盛贵妃让春桃去太医院请的鲁太医和张太医,终于到了。 第八十三章 皇嗣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乡野大夫来触碰?”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龙胎,一向都是由我和鲁太医负责,若是皇后娘娘对皇嗣有什么疑问的话,大可以来问了我们二人。” 张太医说着,手上揣着一本盛贵妃这些日子以来的脉案。 把脉案递给了那胡大夫,胡大夫就看了起来。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自怀有身孕之后,身子就有些不适,这两日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地,我和鲁太医已经开了药方给贵妃娘娘。” “若是贵妃娘娘照着这药方吃下去,不过几日,贵妃娘娘的病情,一定可以得到缓解的。” 此时说话的,仍旧是方才说话的张太医。 赵皇后也是听过太医院的这一张太医的,听说张太医的医术,是整个太医院里头,最好的。 且还是盛贵妃的心腹之一。 得了盛贵妃的恩宠,整天在太医院里头耀武扬威,连太医院院判都不愿意放在眼里。 “张太医,胡大夫是太后娘娘嘱咐了福姑姑,亲自从宫外请进来的。” “贵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妾所言,大可以亲自去了上清宝应宫,见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亲自问问她老人家也好,只是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了这样的小事去见了太后娘娘,会不会打扰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清修呀?” 苗娘子面上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就这样替赵皇后开了口,解了围。 盛贵妃不语,冷笑着看着面前的苗娘子。 苗娘子见盛贵妃不曾开口辩解,看了眼前头的胡大夫,就给盛贵妃介绍起了胡大夫的医术。 “胡大夫在外头,也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太后娘娘他老人家知道了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左请一个太医,又请一个太医。” “见太医院的太医瞧不好贵妃娘娘的病,太后娘娘这才叮嘱了福姑姑,把胡大夫请过来,替贵妃娘娘看诊的。” 苗娘子对盛贵妃这么说,转过头对着身旁的胡大夫就道。 “胡大夫就上前去为贵妃娘娘好好看看吧!看看贵妃娘娘的病灶,到底是在哪里?” 胡大夫得了吩咐,向着躺在榻上的盛贵妃福了一礼,就走了上来。 盛贵妃依旧不说话,朝着殿里伺候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不要上前来拦阻,就让胡大夫上来替她诊脉了。 诚如苗娘子所说,胡大夫是太后娘娘专门请进宫里来的。 所以若是盛贵妃不愿让胡大夫看诊的话,盛贵妃就会间接得罪了请了胡大夫进宫来的李太后。 李太后虽不管事,已经退居了上清宝应宫,但到底李太后还是官家的嫡母,官家就算是见了太后,也是以母后相称。 官家素来仁孝,以天下养太后。 得罪了太后,就等同于得罪了官家。 这样愚蠢的事情,盛贵妃暂且还不会干。 张太医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瞧着那个从宫外请进宫来的胡大夫,替贵妃娘娘看诊。 只见贵妃娘娘面上并不半点不妥。 难不成贵妃娘娘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张太医原想开口问问贵妃娘娘的,但顾忌到屋里还有旁人所在,就闭上了嘴。 “既然是太后娘娘着了福姑姑替本宫从外头请进来的大夫,就让这大夫过来,替本宫看看吧!也好让本宫知道,到底是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要精进些,还是宫外胡大夫的医术,要精进些。” 盛贵妃朝着赵皇后和苗娘子笑了笑,就道。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赵皇后马上叮嘱了胡大夫。 “胡大夫,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就请胡大夫,给盛贵妃好好看看吧!” 话罢,胡大夫已经跪在了盛贵妃的床旁,一只手搭在了盛贵妃的脉上,开始诊起了脉。 “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身孕,已经三月有余了,若是再过半月,想必到了那个时候,胎像也越发稳定了。” 胡大夫此话一出,不仅赵皇后惊住了,就连一旁的苗娘子和福姑姑,也惊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盛贵妃的真的有孕? 赵皇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胡大夫一句。 “胡大夫,你可看仔细了?贵妃娘娘身孕,当真有三月了?” 胡大夫俯身跪下,跪在了赵皇后面前的地上,一五一十地回禀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人哪里敢欺瞒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身孕,的确已经三月有余了,再过些时日,贵妃娘娘的胎像就稳定了。” 听着胡大夫又复述了一遍方才那番话,赵皇后愣了愣,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苗娘子推了赵皇后一把,赵皇后这才反应过来。 扫过一眼躺在榻上的盛贵妃,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胡大夫就道。 “既然胡大夫都说贵妃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些日子贵妃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殿里吧?不仅哪里也不能去,贵妃这些日子的饮食,可要好好注意些。” 赵皇后话音刚落,又交代屋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嬷嬷,看好了盛贵妃的胎后。 赵皇后一行人,就回了坤宁殿。 俞娘子得了消息,也跟着赵皇后,回了坤宁殿。 “你好好解释解释吧!到底盛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的?” 俞娘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给赵皇后磕头。 “求皇后娘娘恕罪!妾实在是不知道,原来盛贵妃,是真的有孕。” 俞娘子话落,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赶忙站了起来,对着上首坐着的赵皇后道。 “皇后娘娘,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官家三个月前,并没有临幸过盛贵妃,她的身孕,又怎么会是三个月?” “妾前些日子去了皇城司,调来了盛贵妃这些日子得临幸记录,发现三个月前,官家病了一场,身边什么伺候的人也不要,唯恐过了病气。” “那日盛贵妃虽去了官家殿里,陪着官家,但官家身子孱弱,并未行房,所以盛贵妃的身孕,绝对不是官家的。” 赵皇后这回不相信俞娘子的一面之词,吩咐了小寒,去了皇城司,拿了官家这些日子的临幸记录过来。 赵皇后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三个月前,官家临幸的记录。 才发现原来官家三个月前,真的病了一场,而且病得不轻。 那临幸记录之上,还有当时为官家看诊的太医,写下了脉案。 照着太医的脉案分析,官家那日的身体,的确不宜行房。 可也不能完全排除,官家没听了太医的叮嘱,坚持和盛贵妃行了房。 若是官家真的没有和盛贵妃行房,那盛贵妃腹中的皇嗣,又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真的是盛贵妃,偷运了宫外的男子进宫,打算借种生子吗? 此事绝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还是先差人去禀了太后娘娘,看看太后娘娘听后,打算如何定夺。 若是贸贸然直接去了盛贵妃的清宁殿,只怕又要遭她颠倒是非黑白了。 到时候反咬她们几人一口,说这皇城司取出来的临幸记录是伪造的,那可怎么办? 小寒得了赵皇后的吩咐,马上就去了上清宝应宫,去求见李太后了。 上清宝应宫后头的佛堂里,李太后坐在里头,听着几个大和尚讲经。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寒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有极其要紧的事情,托了小寒过来,打算告知太后娘娘的。” 今日李太后请来讲经的几个大和尚。 都是城里大相国寺有名的得道高僧。 难得入宫来讲经,李太后实在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宝贵的机会。 “皇后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小寒亲自来见了哀家。” 李太后转过头,问了身后伺候的福姑姑一句。 被李太后这么一问,福姑姑当即就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太后娘娘,听小寒姑娘话里头的意思,似乎是为了贵妃娘娘腹中所怀的皇嗣。” 听着福姑姑出口了“皇嗣”二字,李太后一下子就直起身来,由福姑姑搀着,出了禅房,去了隔壁的小厅。 “贵妃腹中的皇嗣怎么了?难不成贵妃真的是假孕争宠,来哄骗官家和哀家的?” 李太后还不知道盛贵妃已经有孕之事,所以才会这么问。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确实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皇后娘娘调来皇城司手中的记事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三个月前,官家生了一场急病,太医的脉案上说官家不宜行房。” “但又说不准,官家最后到底有没有和盛贵妃行房。皇后娘娘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贸然去清宁殿查证,就来禀了老奴,请太后娘娘定夺。” “若真的官家那人和盛贵妃不曾行房,那盛贵妃腹中的身孕,已经有了三个月了,这事就实在是太过蹊跷,其中说不定又藏着什么算计。” 福姑姑不敢欺瞒李太后,把小寒对她说的,一五一十都禀给了李太后。 李太后听福姑姑这么说,也觉得此事,隐隐透着股不对劲。 “官家可晓得此事了?” 李太后面色淡淡,又问了身边伺候的福姑姑一句。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件事官家暂时还不知情,这些日子前朝政务繁忙,官家整日在福宁殿召集大臣,已经几日不曾踏足后宫了。” 福姑姑话落,又问了李太后道 “太后娘娘可是要把这件事,告知官家不成?” 李太后面上满是愁容,心中暗暗叹了几息,还是道。 “这件事先别让官家知道,待你们下去查清楚,到时候再禀明了官家也不迟。只一点,你们下去查这件事的时候,务必要避着点皇城司。皇城司里,都是官家的耳目。稍有不慎,就会走漏了消息。” “若是真的知道了贵妃腹中的孩子,不是官家的,是外头的野种,纵然贵妃宠冠六宫,也是不能留了,还是要早早除了的好。皇家血脉,容不得他人肆意混淆。” 第八十四章 失策 待皇后和苗娘子俞娘子一行人走后。 春桃得了盛贵妃的吩咐,又偷偷摸摸把方才替盛贵妃诊脉的胡大夫,请了回来。 “胡大夫,你方才做的不错,不枉这些年,我对你的接济。若不是今日是你过来,只怕我这假孕的事情,是要泄露出去的。” 胡大夫跪在地上,半晌不敢抬起头来。 他是为盛贵妃办事的。 自从赵皇后和苗娘子请动了太后娘娘,又动用了福姑姑,从宫外把他请进宫里来。 都是盛贵妃娘娘一手布的局,为的就是想要在皇后和苗娘子俞娘子的面前,证明自己是真的身怀皇嗣。 “胡大夫,只是我不知道,方才你和皇后苗娘子说的时候,为何说本宫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虽说三个月前,我的钱去了官家所在的福宁殿,可官家那时候政务繁忙,忙不得见我,因此我和官家,也并未行房。若皇后和苗娘子俞娘子知道了此事,岂不是知道了我假孕争宠的事情。” 盛贵妃坐在上首的软榻上,低下头瞧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胡大夫。 胡大夫是情急之下,才会那么说的。 否则不足以让皇后和苗娘子一行人相信。 “贵妃娘娘,小人是一时情急,才会出此下策的。小人并非是有意的,还请贵妃娘娘念着小人在宫外为贵妃娘娘办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就饶了小人吧!” 就这样饶了他? 她盛贵妃可做不到。 “胡大夫,既然这话你已经出口,我就不能饶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活的机会,你此刻就出宫去!”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地上跪着的胡大夫,忙点了点头。 “小人出宫之后,对贵妃娘娘身边的这些事,小人一个字也不敢提出来的。” 胡大夫话罢,由春桃亲自送着出了清宁殿。 还没有走出清宁殿,就听见了胡大夫传来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尸体就被清宁殿里负责的内监,拖了出去。 “娘娘,那胡大夫,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表面上是太后娘娘让福姑姑请进宫来的,可谁能想到,他竟是赵国公府里出来的,他和皇后娘娘,只怕早就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坤宁殿见皇后娘娘,就在咱们宫里,被这样处理了。脏了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 盛贵妃笑了笑,手中端着的茶盏,轻轻搁在身旁的高几上头。 皇后千算万算,恐怕没有算到,她暗中扣留了胡大夫下来吧? 凭她这样出身赵国公府的姑娘,也配和自己斗? “你没有罪,我又怎么能恕罪呢?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尽早处理这胡大夫,能替我,省下不少麻烦。只是这胡大夫的尸体,是不能留在清宁殿里,还是找个人,送回坤宁殿去吧!人毕竟是皇后娘娘娘家国公府安插的,还是送回去得好!” “娘娘,那该怎么样送回去?是直接扔去了皇后娘娘坤宁殿后的花园,还是直接给皇后娘娘送去?” 春桃怕曲解了贵妃娘娘的意思,特地问问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把胡大夫给送回去。 “扔去坤宁殿外头的花园里,想必明日这件事就会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死在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坤宁殿。” 盛国公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盛贵妃笑得冰冷,春桃听了,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贵妃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着人下去办去!” 春桃话罢,迅速地退出了内殿。 …… 坤宁殿里。 赵皇后着急地在内殿里走来走去,胡大夫喊了人传话过来,说是要亲自见她。 有件极其要紧的事情,要亲自和赵皇后说。 只是眼看宫门马上就要落钥了,胡大夫还不来,那还真是叫人着急。 赵皇后看了眼殿外,就殿外胡大夫还没过来,小寒就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宫门那边看着的宫女来报,说没见胡大夫出宫,胡大夫想必还是在宫里。只是胡大夫既然还在宫里,为何不来见皇后娘娘呢?难不成是胡大夫出了什么意外?”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也觉得小寒说得由道理。 说不准是胡大夫已经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不会现在也不过来。 那到底胡大夫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们最后一次见胡大夫,胡大夫是出现在哪里?” 赵皇后心中着急,赶忙问了小寒一句。 若胡大夫还没有出清宁殿,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虽说胡大夫是太后娘娘喊了福姑姑请进宫来看诊的。 但只要细细调查之后,就会发现,原来胡大夫,是出自她们赵国公府的。 胡大夫是她们赵国公府,安插进宫来的。 母亲已经递了消息来给她,说胡大夫是她亲自弄进宫里来的。 胡大夫只听命与她一人。 方才胡大夫喊人递了消息过来,说要见她。 可能和盛贵妃腹中怀着的皇嗣有关。 难不成是胡大夫已经觉察出来,盛贵妃腹中的皇嗣,有些不对劲了。 小寒在脑海中想了想,半晌才回道。 “皇后娘娘,奴婢最后一次见胡大夫,是在清宁殿。胡大夫给盛贵妃娘娘看诊过后,不曾离开清宁殿,而是一直等在殿外。难不成是盛贵妃娘娘对胡大夫做了什么。”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的心中,越发觉得惴惴不安。 太医院的那群太医,想必已经被盛贵妃统统收买了。 找了他们过来问话,想来也问不出来什么。 只有胡大夫是从宫外进来的大夫,若是胡大夫真的觉察出来,盛贵妃的皇嗣,有哪里不对劲的。 说不准极有可能被盛贵妃给灭口了。 赵皇后才想定主意,就有殿外伺候的宫女,急急忙忙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了小寒身边,耳语了几句。 小寒听明白之后,那宫女才出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看你面色,那么难看?” 赵皇后坐在软榻上,抬起头来看了小寒一眼,就道。 小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和皇后娘娘说清楚。 “皇后娘娘,胡大夫已经被人找到了,说是在坤宁殿后面的花园找到的。” 听着小寒说找到了胡大夫,赵皇后恍如松了一口气一样。 “既然已经找到了胡大夫,那就请进来吧!本宫倒是想要听听,那胡大夫想要和本宫说些什么?” 小寒有些犹豫,不过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小寒还是如实回禀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胡大夫的尸体,被人给找到了。胡大夫死在了咱们殿后的花园里,管花园撒扫的宫女瞧见了,被吓得不行,已经晕了过去。”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被吓得一下子惊坐在了身后的软榻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大夫怎么会死在坤宁殿后头的花园里了? “请了皇城司的人过来没有?胡大夫死的蹊跷,一定要给本宫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胡大夫?” 赵皇后正吩咐着小寒。 主管皇城司的内东门都监,梁都监就过来了。 梁都监是先刘太后的心腹,刘太后是官家生母。刘太后死后,官家善待刘太后身边当时伺候的宫人。 这位梁都监,就是当时在刘太后身边伺候。 如今官家瞧着他做事有条不紊,打理宫务极其娴熟,就让这位梁都监,主管了内东门。 第八十五章 都监 “小人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 梁都监照着规矩,给赵皇后行礼问安。 见来的人是熟人,赵皇后也不瞒他,直接问道。 “皇城司的仵作,可查验了那胡大夫的尸体,那胡大夫,到底是怎么死的?” 梁都监和赵皇后是旧相识。 所以梁都监也不瞒赵皇后,如实回禀道。 “皇后娘娘,胡大夫是被人一刀捅在了胸口上,正中心脏,给捅死的。不过据那仵作查验之后,皇后娘娘殿后的花园,绝不是杀死那胡大夫的第一现场,胡大夫应该是在别处被人杀死,然后给拖过来的。” “小人觉得,能够杀死像胡大夫这样身强体壮的中年人的,应该个身手不错的。小人已经把宫中所有身手不错的宫人,内监,集合到了一块,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真凶。” 赵皇后记得,小寒曾说过,最后一面见到胡大夫,是在盛贵妃的清宁殿里,说不准胡大夫就是在盛贵妃的清宁殿,被人杀死的。 那么杀死胡大夫的人,很显然就是清宁殿伺候的宫人或者内监了。 赵皇后想了想,还是先让梁都监,去了清宁殿,查看一番再说。 “梁都监,你是皇城司的首领,替官家看着内东门,如今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还需你多担待担待。胡大夫最后失踪的地方,是在贵妃的清宁殿,若是可以,还请你领着皇城司的人,去贵妃的清宁殿,搜查一番看看。” 赵皇后话音刚落,只见殿外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皇后娘娘请了梁都监,去查了我的清宁殿,莫非是怀疑本宫,或是本宫身边的人,杀了那胡大夫吗?” 话落,只见盛贵妃由几个宫女簇拥着,就进了坤宁殿。 梁都监起身,笑着迎了过去,给盛贵妃福了一礼。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让小人去清宁殿查了,自然也是盼着能够洗脱了贵妃娘娘以及贵妃娘娘宫里伺候的嫌疑罢了,毕竟那胡大夫最后失踪的地方,是在清宁殿。想必贵妃娘娘也不愿意背上,涉嫌杀人这一罪名吧?” 梁都监这样笑着回了盛贵妃。 “都知道梁都监是先刘太后身边最得用之人,刘太后在世的时候,就对梁都监委以重任,让梁都监接手了内东门,管着大半个大内,宫中伺候的宫人内监,无不服你的。官家登基之后,对梁都监也是极其重伤,依旧让梁都监帮着皇后娘娘,管着整个内东门。” 盛贵妃这么说着的时候,转过头,看了对面的赵皇后一眼。 只见赵皇后面上反应淡淡,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贵妃娘娘,您言重了。小人不过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本事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梁都监嘴上这么说着,又对着身旁的内监嘱咐道。 “你们几个,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贵妃娘娘所在的清宁殿,不是一般的地方,不能轻易被打扰,还是你们几个亲自去查查,务必要查仔细了,不能遗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不然贵妃娘娘身上的嫌疑,就脱不开了。若贵妃娘娘身上背上了涉嫌杀人的嫌疑,别说你们几个小的,便是连我,也担当不起的。” 梁都监身旁的四个内监得了梁都监的吩咐,朝着盛贵妃福了一礼,就去了清宁殿。 “贵妃娘娘还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坐会吧!若此刻回了清宁殿,只怕瞧见了人家搜殿,只怕也不大好。” 梁都监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身旁伺候的宫女内监,身上无不起了鸡皮疙瘩。 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管着大半个大内的皇城司首领,是个笑面虎。 若是梁都监对着你笑,那么你这个人,就要倒了大霉了。 得罪了官家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得罪了梁都监。 梁都监和赵皇后,是自幼相识的。 总有着几分旧情在。 “皇后娘娘且放心,有小人在,那盛贵妃,就翻不出去!” 梁都监对着赵皇后低声说道,又接过了宫女手中的茶盏,亲自送到了盛贵妃身旁的高几上。 宫里的那些个痕迹,盛贵妃已经嘱咐了春桃一并给处理了。 就算梁都监的人,把清宁殿整个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出来的。 所以盛贵妃能够这样平静如水的坐在这里和赵皇后说话,也不一定就是没有说话的资本。 “皇后娘娘,坤宁殿里的茶水,就是比我殿里的茶水要好喝,待得了空,我一定要来了贵妃娘娘这里,喝上几壶好茶。” “茶是好茶,只是不知道,喝茶的人,算不算得上好人了。若是贵妃喜欢,待会贵妃回去的时候,我找人给你包上一些,让你带回去喝。” “这怎么好意思呢?皇后娘娘宫里的茶,都是官家亲自赏下来了,若是都叫我拿了去,往后皇后娘娘想要喝的时候,又怎么办?皇后娘娘的茶,皇后娘娘还是好好留着吧!” 盛贵妃这么说,倒真的是滴水不漏。 盛贵妃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杀了胡大夫,势必会叫人处理好现场。 只怕就算是梁都监手下那些个得了的内监,也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功夫,去清宁殿搜查的内监,就都回来了。 几个内监行至梁都监的身前,低声和梁都监说了几句,摇了摇头。 显然是别无所获。 梁都监点了点头,先让那些内监出去。 待那些个内监出去,梁都监这才走到了盛贵妃的面前,俯身跪下给盛贵妃福了一礼。 “贵妃娘娘,都是小人的不是。贵妃娘娘身上的嫌疑,已经洗清了。那胡大夫,的确不是在清宁殿被杀的,是在宫道上被杀的。” “杀死胡大夫的内监,已经被皇城司抓了起来,待严刑拷打过后,定能让他说出来实情,或者是幕后主使的。” 梁都监带着几个内监退了下去。 盛贵妃扫过梁都监一眼,只见梁都监朝着盛贵妃笑了笑,不说话,就退了出去。 好你个梁怀敏,不愧是先朝的旧人。 不过就算你管着内东门,也不敢动本宫分毫。 盛贵妃的面上,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第八十六章 太后 “太后娘娘,梁都监已经亲自去了坤宁殿了,老奴方才遣了小丫鬟过去打探的时候,说梁都监在帮着皇后娘娘说话,还亲自遣了自己贴身伺候的内监,去了清宁殿搜找,结果一无所获。” 福姑姑立于李太后身后,就道。 “梁都监和皇后,是有着旧日的交情在的,梁都监又帮着官家,打理了这么些年的内东门,就算他帮着皇后说话,也是无可厚非的。” “倒是盛贵妃,这些年来,官家偏宠于她,越发宠得她无法无天,没上没下的。皇后无论怎么说,也是中宫,她那样气冲冲的过去质问皇后,实在是没有规矩。” “盛贵妃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去清宁殿一趟吧!” 李太后跪在佛前的莲花蒲团上,手中拨动着那串一百零八子的金丝楠木的佛珠。 “那太后娘娘以为如何?要不要老奴把这事,去禀明了官家,由官家亲自定夺。” 福姑姑问了李太后的意思。 盛贵妃宠冠六宫,她的恩宠,到底都是官家给的。 若是官家知道了盛贵妃假孕争宠的事情,只怕是不会轻易饶了盛贵妃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怎么处置盛贵妃。 “福星,这些事情,还是往后再商量吧!至于盛贵妃到底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还需要你亲自去一趟清宁殿,当面问问盛贵妃了。” 李太后话罢,朝着福姑姑招了招手,示意福姑姑退了下去。 李太后虽说不大管朝中的事情了,但也从没有说过,就此不管了。 她让福姑姑下去查查,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福姑姑得了李太后的吩咐,带着几个年长的嬷嬷,还有几个接生的产婆,去了清宁殿。 虽说那些个产婆,没有太医院那群太医的艺术高明。 但她们帮不少人都接生过孩子。 怎么说也是清楚怀了身孕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以李太后才吩咐了福姑姑,过来清宁殿走一遭。 清宁殿里,盛贵妃坐在铜镜面前,身边伺候的梳头夫人,帮着盛贵妃梳着发髻。 “娘娘的头发,越发好了,越发黑亮了,看来张太医开的那个药方,果然不错。” 盛贵妃的梳头夫人,姓董。 原先是官家屋里伺候的梳头娘子,后来官家瞧着盛贵妃身边,没个得力的梳头夫人,就把这位董娘子,派了过了,伺候着盛贵妃梳头。 “你的嘴,倒是越发会说了。本宫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这白头发,马上就要窜出来了,若是不早早保养起来,只怕过了三十,那白头发就会止不住一样,不断冒出来。” 盛贵妃这样说着,董娘子一时之间,也不好得接话头。 “娘娘如今盛宠正浓,连皇后娘娘都对贵妃娘娘礼敬三分,贵妃娘娘何须这样妄自菲薄呢?” 董娘子是官家身边伺候过的。 自然清楚眼前的盛贵妃,在官家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盛贵妃能够宠冠六宫,和皇后娘娘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官家之所以会独宠盛贵妃,就因为盛贵妃生的,和官家的生母,有几分相像。 官家的出身不高,生母地位卑微,要不是因着生了官家这样一位天子,官家的生母,一辈子只能是浣衣局伺候的宫人。 先帝向来不喜官家生母。 官家自出生去,就一直养在李太后的膝下。官家自然也得把李太后,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所以李太后于官家而言,不单单只是嫡母而已。 不过李太后是先帝爷的皇后,不过却不得宠,李太后就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到了官家身上,把官家扶养成人,并一举把官家扶到了地位。 纵然如此,官家见了太后娘娘,却也舍不得叫一声母亲,而是大娘娘。 官家和太后娘娘之间,早就离心离德了。 外头的人瞧不出来,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官家的心底里,唯一认的母亲,就只有官家自己的生母,浣衣局伺候的宫人,李顺容。 不过只可惜的是,先帝爷驾崩之后,李顺容跟着先帝爷,也一道去了。 纵然官家有心找了李顺容的遗骸回来,也早就找不到了。 不得已,官家尊的太后,也只有官家的嫡母,独一无二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之所以退居上清宝应宫,也是官家特地叮嘱的意思。 眼前的盛贵妃之所以心中忧虑,也是怕失了官家的盛宠,失了官家的盛宠,盛贵妃如今拥有的一切,也会随之消失了。 “官家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独宠我,我心里面也是清楚的。就是因为清楚,我才能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样做?我该做些什么?” 盛贵妃说着,眸子渐渐变得冰冷下来,吓得身旁伺候的董娘子,一时之间,不敢抬起头来瞧眼前的盛贵妃。 “贵妃娘娘盛宠正浓,宠冠六宫,这样不吉利的话,娘娘还是少说两句。官家的心底里,始终还是向着贵妃娘娘的,不会全然不顾及贵妃娘娘的。” 董娘子是在官家身边伺候过,就算到了盛贵妃身边伺候,也记得宫里丫头婆子使唤人的规矩。 劝诫主子,向来点到为止。 若是盛贵妃能够听进去,想必也不会费她这么多的口舌。 只是她实在是不明白,盛贵妃如今正值艳冠群芳的时候,又怎么会说出来这样不吉利的话呢? 且盛贵妃的身后,还有大陈第一世家,盛国公府给盛贵妃撑腰。 盛贵妃又何必那样小心翼翼? “董娘子,听说你以前是在官家身边伺候,是专司给官家梳头的娘子。” 董娘子不知道盛贵妃想要表达什么,但听着盛贵妃这么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贵妃娘娘说的是,奴婢确实以前在官家身边,专司给官家梳头的娘子。” 盛贵妃话罢,透过自己面前的铜镜,细细打量了身旁的董娘子一番。 “董娘子模样生的这样好,也难怪官家会让董娘子一个人来梳头了。” 听着盛贵妃这么说,董娘子马上被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就道。 “贵妃娘娘实在是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贵妃娘娘这样的夸赞?奴婢生的再好,也不及贵妃娘娘半分。” 盛贵妃的心思,越发地难以捉摸了。 想来只有盛贵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春桃除外,旁的人,再也猜不准贵妃娘娘的心思了。 “我不过说一句罢了,你何须那样紧张?亏得你以前还是在官家身边伺候过的,懂些规矩。” “没成想,倒和那些人一样,是个胆子小的。” 盛贵妃这么说,地上跪着的董娘子,越发不懂盛贵妃的意思了。 盛贵妃话罢,只听见殿外有宫女来禀道,说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到了殿外,福姑姑此次过来,还带了几个人过来。 扫过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董娘子,盛贵妃就道。 “起来吧!以后在本宫身边当差,只希望董娘子能警醒些。什么该说,什么不应该说,想必董娘子也该明白才是。” “在宫里伺候,切忌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 盛贵妃话罢,董娘子磕了头,就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清宁 待董娘子退了出去,一直守在殿外的春桃,这才急急忙忙进了殿里。 春桃是盛贵妃的心腹,一向在为盛贵妃办事。 “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过来,想必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要禀给娘娘的。” 春桃如实回禀道。 “你且说说吧!福姑姑这回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 盛贵妃问了春桃一句。 春桃面上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福姑姑过来的原因,告知了面前说盛贵妃。 “贵妃娘娘,福姑姑此番过来,只怕还是为着贵妃娘娘腹中怀的皇嗣。不知有什么人,在太后娘娘面前搬弄了娘娘的是非,特地嘱咐了福姑姑,请了几个养在宫里的产婆就过来。” “那些个产婆,都是极其老练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妇人到底有没有身孕。娘娘还是小心为上,到底太后娘娘,不比皇后娘娘那样好糊弄,待会福姑姑进来的时候,娘娘还是小心些,莫要让福姑姑看出了什么端倪出来。” 春桃提醒了盛贵妃一通,只盼着贵妃娘娘,能把她说的那些话,听进心里去。 “人已经到了哪里了?” 盛贵妃面上,仍旧淡淡地,似乎并未受春桃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娘娘,福姑姑已经带着几个产婆,到了殿外侯着了。” 听着春桃这么说,盛贵妃马上吩咐道。 “去请了福姑姑进来吧!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 盛贵妃心中已经想好了法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春桃得了吩咐,马上就请了殿外侯着的福姑姑和几个产婆,进了殿里。 “贵妃娘娘安好,老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过来的,知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太后娘娘那里,也着实担心,只是贵妃娘娘也知道,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不宜出宫,就遣了老奴出宫来了。” 福姑姑被春桃引着,坐在了殿里的软榻上。 福姑姑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就算是到了盛贵妃的清宁殿,盛贵妃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待着。 若是怠慢了福姑姑,传到了李太后的耳中,不知宫里面那些个一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又不知道在李太后的面前,该如何搬弄关于盛贵妃的是非了。 “福姑姑先坐回吧!我让春桃去请了太医过来。” 盛贵妃看了面前的福姑姑一眼,就这样道。 福姑姑自然也晓得,如今太医院里的太医,只怕早就被盛贵妃给买通了,所以就算请了太医过来,也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既然贵妃娘娘要让春桃姑娘,去请了太医过来,贵妃娘娘不如让春桃姑娘请了太医院的齐太医,齐太医医术高明,又为太后娘娘看诊过,由他过来亲自瞧瞧贵妃娘娘的身子,再好不过。” 福姑姑这么说。 盛贵妃心中起了几分疑惑,好端端地,福姑姑怎么会让她专程请了齐太医过来? 难不成齐太医就是太后娘娘安插在太医院里头的? 据盛贵妃得到的情报,张太医说太后娘娘在太医院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只是太医院里有那么多人,到底太后娘娘是安插了什么人进去。 如今福姑姑让春桃去请了齐太医过来,难不成太后娘娘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当真是齐太医。 “既然福姑姑让你去请了齐太医过来,你就去请了齐太医过来吧!” 盛贵妃话罢,春桃得了吩咐,跟着就出了清宁殿。 见春桃走后,福姑姑才缓缓接近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面上的笑容有些迟缓。 “其实贵妃娘娘也无需劳动太医院里的那些个太医,太后娘娘今日命我带过来的几个产婆里,就有几个是医术高明的医婆。” “她们几个一惯给女子瞧些病,又是宫中极其得力的产婆乳母。太后娘娘让老奴带了她们过来,也是来给贵妃娘娘好好瞧瞧的。” “怎么说,贵妃娘娘宫里,也该预备上几个伺候的产婆乳母才是。若是贵妃娘娘此次怀的是皇子,那么那些个原先伺候公主的产婆乳母,便不能继续用下去了。” 福姑姑话罢,就要唤了几个产婆上前来。 盛贵妃并无任何反应,也并未阻止福姑姑带着几个产婆上来。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不知太后娘娘待福姑姑如何,听说前些日子福姑姑的家里人,有几个小子贪赃枉法,被下了大狱。” 盛贵妃让宫女搬了绣凳过来,几个宫女伺候着福姑姑,就坐在了绣凳上头。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跟前,求了好一阵,才保住了几个孩子的性命。不过那几个孩子,如今还关被在大狱里。” “几个孩子都是些年幼无知的,不过是受了小人的唆使,才干出来这些事的。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也不和太后娘娘,好好说说清楚呢?” 盛贵妃一边面带惋惜地说着,一边又转过头,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福姑姑。 “老奴不知贵妃娘娘想要说些什么,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太后娘娘待老奴不薄,老奴绝不会想着要背叛太后娘娘的。” 福姑姑话音刚落,朝着几个产婆使了眼色,那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去,去到盛贵妃的身旁。 盛贵妃使了眼色,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就都到了盛贵妃的面前,把盛贵妃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福姑姑,这里是在清宁殿,还请福姑姑和几个妈妈自重些!”为首的宫女,代了盛贵妃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过来的,老奴是为着太后娘娘做事的,姑娘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难不成是想要违背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福姑姑都把太后娘娘的懿旨搬了出来,那个为首的宫女,也不好得继续再说下去。 “听说福姑姑家里的几个孩子,卷入的是两浙路的贪污受贿案?此案是官家亲自叮嘱了大理寺和御史台,开封府共同查问的,只怕太后娘娘也保不住福姑姑家里的几个孩子呀。” 盛贵妃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吓到了对面坐着的福姑姑。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老奴不大明白?” 第八十八章 常太医 “福姑姑怎么说,也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太后娘娘怎么着也该顾念着福姑姑往日的旧情,帮着福姑姑,救下福姑姑家中的那些个侄儿。” 盛贵妃说着,眼神在福姑姑身上,不断打量着。 福姑姑没看她,只是道。 “贵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老奴一时不曾明白。老奴娘家的几个侄子,不争气,闯下了弥天大祸,太后娘娘之所以不杀了他们,已然是顾念着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难不成贵妃娘娘同我说这些,是想要帮老奴救下了老奴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吗?” 福姑姑话罢,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盛贵妃。 盛贵妃和福姑姑对视了一眼,面上只笑了笑。 “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姑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照拂着,哪里有本宫什么事?” “既如此,老奴还请贵妃娘娘谨言慎行!” 福姑姑话落,身后站着的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来,准备帮盛贵妃看诊。 坤宁殿这边,赵皇后又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盛贵妃身上怀着的皇嗣,赵皇后已经累得身心疲惫。 方才又遣了小寒,去请了太医院的常太医过来看诊。 常太医是赵皇后的心腹。赵国公府安插在宫里,帮着赵皇后的人。 见前来替皇后娘娘看诊否太医,是太医院的常太医,俞娘子和苗娘子,这才松了口气一样。 “常太医是娘娘的母家,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不知常太医可曾知晓,盛贵妃那日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了一趟清宁殿,可有交代什么没有?” 俞娘子先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常太医。 常太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情。 那日盛贵妃身子不适,胎动不止,请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 而那个时候,常太医家中的母亲,生了急病。 常太医就留在府里,照顾老母亲,不曾入宫去。 所以盛贵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到底交代了什么,常太医不知情。 且盛贵妃也知道常太医是赵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的,就算有了什么吩咐,也不会告诉常太医的。 “回俞妃娘娘的话,微臣那日回了太医院之后,总感觉太医院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被人借此要挟一样。” “张太医家中有只河东狮,一天到头,总是闹腾。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张太医家中那只河东狮,竟没了消息。” 常太医说的,俞娘子也有说听闻。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家中的夫人,姓王。 是一只河东狮。 张太医年过四旬,没有纳过任何一个小妾,或是姨娘。 房里连一个通房也不曾有。 人都说张太医这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可是个人都知道,张太医是害怕王氏。 既说王氏原是武将出身,不得已才嫁去了张家。 据说王氏可以一只手,把张太医给举起来,所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听着张太医这么说,赵皇后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问了一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人家夫妻之间,重归于好了也说不一定?” 赵皇后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倒是苗娘子,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张太医的夫人王氏,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盛贵妃的宫中,王氏在盛贵妃身边,也说的上话。” 苗娘子短短两句话,就把此事,概括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盛贵妃手中,握有张太医的把柄,张太医不得已,只能听了盛贵妃的吩咐做事。” “还要太医院那群太医,说不定每个人的身上,总有一个两个把柄,被盛贵妃握在手里,以此要挟。张太医的把柄,只是就是妻子王氏。” 俞娘子把苗娘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对着面前的赵皇后,就说了一遍。 “若是照着你们两个这么说,那整个太医院,不都是盛贵妃布置下的人了。” “的确如皇后娘娘说的,或许整个太医院里,已经都是贵妃娘娘安插进去的人了。皇后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苗娘子话罢,朝着赵皇后身旁的常太医使了眼色,常太医懂了苗娘子的意思,马上退了出去。 见常太医退了出去,赵皇后有意让苗娘子,把常太医留下来。 “苗娘子,常太医到底是国公府安插进来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吧?” 赵皇后话罢,俞娘子和苗娘子忙走了上来,二人一只手虚扶着皇后,就进了内殿。 内殿之中,又让小寒屏退了殿里伺候的丫鬟,三人又考试商量起来了。 “皇后娘娘,虽说常太医是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可前些日子盛贵妃的的确确是请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保不齐其中就有常太医,为了皇后娘娘好,日后皇后娘娘单独见常太医,还是屏退了伺候的宫女,进了这内殿之中,来说话。” 俞娘子怕赵皇后不以为然,又嘱咐了她一句。 “你方才说的,我都记住了,也都晓得了,我会小心谨慎些的。” …… 盛明玉一行人,已经在大宅的隔间之中,被困了几日了。 所幸前些日子小蝶找到了一条可以通往后院盖了石板的那口井。 他们出去取水,才方便多了。 “姑娘,屋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咱们这里,不算两个孩子,就有六个人,孩子吃的不多,但几个大人,都是要吃上几两,才扛得住饿的。”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冲出去吧!与其躲在这里坐以待毙,被饿死,咱们还是冲出去试试吧!” 小蝶拉着盛明玉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劝了盛明玉几句。 盛明玉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外头有那么多的怪物挡着门。 一时之间,她们要怎么样才能冲出去? 还是得从长计议得好。 “小蝶,我知道你心系两个孩子,但如今还不是冲不去的时候,这里既然有可以通往去后院水井的密道,说不准有其他我们还没有找到的密道,可以帮助我们出了这间大院呢。” 盛明玉这么说着,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火把,在衣柜后头的暗格中,不断摸索着。 这间衣柜背后的暗格,看起来虽不大,但盛明玉在这里头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尽头。 就好像这暗格里,没有尽头一样。 盛明玉顿了下来,轻轻敲了敲地上铺就的青砖,看着那些个青砖的颜色,眼前的这间暗格,已经有了些年头。 不知道上一任地主留下来的,还是在地主之前,就已经有了这间暗格。 “小蝶,你搬进这大院里的时候,是怎么样发现了这衣柜后头的暗格的?” 盛明玉回过头,问了身后的小蝶一句。 第八十九章 暗阁 小蝶在脑中想了想,半晌才回道。 “姑娘,如今咱们所在的这间暗格,是前些日子,庄子里闹了怪物,我带着两个孩子躲进了这一隔间里,才发现原来在这个隔间里,竟然还有一间暗格。这间暗格还是在这衣柜后头。” 小蝶给盛明玉解释道。 方才盛明玉在这暗格里头转了一圈,随后发现,这间暗格墙壁之上,已经出现了青苔。 既然这间暗格的墙壁上出现了青苔,就说明在这间暗格的四周,有什么水源也说不一定。 找到那水源,说不定他们就可以避开屋外游荡着的那群怪物。 如今那群怪物,已经不在惧怕阳光了。 白日也可以出现,甚至于比起夜里,白日它们的活动速度,更快。 若是直接冲出去,她们手中没有能够抵抗攻击的武器,就算是勉强冲出去了,那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呢。 所以她们绝对不能冒险。 如今小蝶还有两个孩子,带着孩子,她们也是跑不快的。 “姑娘心中所顾虑的,小蝶都明白了。小蝶会协助姑娘,带着姑娘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的!” 小蝶说着,帮着盛明玉,在暗格里头,开始找起了能不能够逃出去的密道。 …… “福姑姑怎么说,也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太后娘娘怎么着也该顾念着福姑姑往日的旧情,帮着福姑姑,救下福姑姑家中的那些个侄儿。” 盛贵妃说着,眼神在福姑姑身上,不断打量着。 福姑姑没看她,只是道。 “贵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老奴一时不曾明白。老奴娘家的几个侄子,不争气,闯下了弥天大祸,太后娘娘之所以不杀了他们,已然是顾念着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难不成贵妃娘娘同我说这些,是想要帮老奴救下了老奴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吗?” 福姑姑话罢,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盛贵妃。 盛贵妃和福姑姑对视了一眼,面上只笑了笑。 “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姑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照拂着,哪里有本宫什么事?” “既如此,老奴还请贵妃娘娘谨言慎行!” 福姑姑话落,身后站着的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来,准备帮盛贵妃看诊。 坤宁殿这边,赵皇后又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盛贵妃身上怀着的皇嗣,赵皇后已经累得身心疲惫。 方才又遣了小寒,去请了太医院的常太医过来看诊。 常太医是赵皇后的心腹。赵国公府安插在宫里,帮着赵皇后的人。 见前来替皇后娘娘看诊否太医,是太医院的常太医,俞娘子和苗娘子,这才松了口气一样。 “常太医是娘娘的母家,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不知常太医可曾知晓,盛贵妃那日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了一趟清宁殿,可有交代什么没有?” 俞娘子先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常太医。 常太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情。 那日盛贵妃身子不适,胎动不止,请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 而那个时候,常太医家中的母亲,生了急病。 常太医就留在府里,照顾老母亲,不曾入宫去。 所以盛贵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到底交代了什么,常太医不知情。 且盛贵妃也知道常太医是赵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的,就算有了什么吩咐,也不会告诉常太医的。 “回俞妃娘娘的话,微臣那日回了太医院之后,总感觉太医院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被人借此要挟一样。” “张太医家中有只河东狮,一天到头,总是闹腾。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张太医家中那只河东狮,竟没了消息。” 常太医说的,俞娘子也有说听闻。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家中的夫人,姓王。 是一只河东狮。 张太医年过四旬,没有纳过任何一个小妾,或是姨娘。 房里连一个通房也不曾有。 人都说张太医这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可是个人都知道,张太医是害怕王氏。 既说王氏原是武将出身,不得已才嫁去了张家。 据说王氏可以一只手,把张太医给举起来,所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听着张太医这么说,赵皇后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问了一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人家夫妻之间,重归于好了也说不一定?” 赵皇后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倒是苗娘子,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张太医的夫人王氏,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盛贵妃的宫中,王氏在盛贵妃身边,也说的上话。” 苗娘子短短两句话,就把此事,概括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盛贵妃手中,握有张太医的把柄,张太医不得已,只能听了盛贵妃的吩咐做事。” “还要太医院那群太医,说不定每个人的身上,总有一个两个把柄,被盛贵妃握在手里,以此要挟。张太医的把柄,只是就是妻子王氏。” 俞娘子把苗娘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对着面前的赵皇后,就说了一遍。 “若是照着你们两个这么说,那整个太医院,不都是盛贵妃布置下的人了。” “的确如皇后娘娘说的,或许整个太医院里,已经都是贵妃娘娘安插进去的人了。皇后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苗娘子话罢,朝着赵皇后身旁的常太医使了眼色,常太医懂了苗娘子的意思,马上退了出去。 见常太医退了出去,赵皇后有意让苗娘子,把常太医留下来。 “苗娘子,常太医到底是国公府安插进来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吧?” 赵皇后话罢,俞娘子和苗娘子忙走了上来,二人一只手虚扶着皇后,就进了内殿。 内殿之中,又让小寒屏退了殿里伺候的丫鬟,三人又考试商量起来了。 “皇后娘娘,虽说常太医是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可前些日子盛贵妃的的确确是请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保不齐其中就有常太医,为了皇后娘娘好,日后皇后娘娘单独见常太医,还是屏退了伺候的宫女,进了这内殿之中,来说话。” 俞娘子怕赵皇后不以为然,又嘱咐了她一句。 “你方才说的,我都记住了,也都晓得了,我会小心谨慎些的。” …… 盛明玉一行人,已经在大宅的隔间之中,被困了几日了。 所幸前些日子小蝶找到了一条可以通往后院盖了石板的那口井。 他们出去取水,才方便多了。 “姑娘,屋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咱们这里,不算两个孩子,就有六个人,孩子吃的不多,但几个大人,都是要吃上几两,才扛得住饿的。”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冲出去吧!与其躲在这里坐以待毙,被饿死,咱们还是冲出去试试吧!” 小蝶拉着盛明玉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劝了盛明玉几句。 盛明玉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外头有那么多的怪物挡着门。 一时之间,她们要怎么样才能冲出去? 还是得从长计议得好。 “小蝶,我知道你心系两个孩子,但如今还不是冲不去的时候,这里既然有可以通往去后院水井的密道,说不准有其他我们还没有找到的密道,可以帮助我们出了这间大院呢。” 盛明玉这么说着,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火把,在衣柜后头的暗格中,不断摸索着。 这间衣柜背后的暗格,看起来虽不大,但盛明玉在这里头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尽头。 就好像这暗格里,没有尽头一样。 盛明玉顿了下来,轻轻敲了敲地上铺就的青砖,看着那些个青砖的颜色,眼前的这间暗格,已经有了些年头。 不知道上一任地主留下来的,还是在地主之前,就已经有了这间暗格。 “小蝶,你搬进这大院里的时候,是怎么样发现了这衣柜后头的暗格的?” 盛明玉回过头,问了身后的小蝶一句。 第九十章 郡主 白日也可以出现,甚至于比起夜里,白日它们的活动速度,更快。 若是直接冲出去,她们手中没有能够抵抗攻击的武器,就算是勉强冲出去了,那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呢。 所以她们绝对不能冒险。 如今小蝶还有两个孩子,带着孩子,她们也是跑不快的。“姑娘心中所顾虑的,小蝶都明白了。小蝶会协助姑娘,带着姑娘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的!” 小蝶说着,帮着盛明玉,在暗格里头,开始找起了能够逃出去的密道。 可是搜遍了整间暗格,盛明玉和小蝶,却一无所获。 整间暗格里,除却了墙壁之上有深浅不一的青苔之外,旁的什么发现,再没有了。 盛明玉坐在暗格的地上,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暗格里的左右的墙壁以及上头的墙壁,实在是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发现。 小蝶扫过一圈,也是什么也不曾发现。 待董娘子退了出去,一直守在殿外的春桃,这才急急忙忙进了殿里。 春桃是盛贵妃的心腹,一向在为盛贵妃办事。 “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过来,想必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情,要禀给娘娘的。” 春桃如实回禀道。 “你且说说吧!福姑姑这回过来,到底是为着什么?” 盛贵妃问了春桃一句。 春桃面上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福姑姑过来的原因,告知了面前说盛贵妃。 “贵妃娘娘,福姑姑此番过来,只怕还是为着贵妃娘娘腹中怀的皇嗣。不知有什么人,在太后娘娘面前搬弄了娘娘的是非,特地嘱咐了福姑姑,请了几个养在宫里的产婆就过来。” “那些个产婆,都是极其老练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妇人到底有没有身孕。娘娘还是小心为上,到底太后娘娘,不比皇后娘娘那样好糊弄,待会福姑姑进来的时候,娘娘还是小心些,莫要让福姑姑看出了什么端倪出来。” 春桃提醒了盛贵妃一通,只盼着贵妃娘娘,能把她说的那些话,听进心里去。 “人已经到了哪里了?” 盛贵妃面上,仍旧淡淡地,似乎并未受春桃方才那番话的影响。 “娘娘,福姑姑已经带着几个产婆,到了殿外侯着了。” 听着春桃这么说,盛贵妃马上吩咐道。 “去请了福姑姑进来吧!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 盛贵妃心中已经想好了法子,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春桃得了吩咐,马上就请了殿外侯着的福姑姑和几个产婆,进了殿里。 “贵妃娘娘安好,老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过来的,知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太后娘娘那里,也着实担心,只是贵妃娘娘也知道,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适,不宜出宫,就遣了老奴出宫来了。” 福姑姑被春桃引着,坐在了殿里的软榻上。 福姑姑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就算是到了盛贵妃的清宁殿,盛贵妃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待着。 若是怠慢了福姑姑,传到了李太后的耳中,不知宫里面那些个一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又不知道在李太后的面前,该如何搬弄关于盛贵妃的是非了。 “福姑姑先坐回吧!我让春桃去请了太医过来。” 盛贵妃看了面前的福姑姑一眼,就这样道。 福姑姑自然也晓得,如今太医院里的太医,只怕早就被盛贵妃给买通了,所以就算请了太医过来,也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既然贵妃娘娘要让春桃姑娘,去请了太医过来,贵妃娘娘不如让春桃姑娘请了太医院的齐太医,齐太医医术高明,又为太后娘娘看诊过,由他过来亲自瞧瞧贵妃娘娘的身子,再好不过。” 福姑姑这么说。 盛贵妃心中起了几分疑惑,好端端地,福姑姑怎么会让她专程请了齐太医过来? 难不成齐太医就是太后娘娘安插在太医院里头的? 据盛贵妃得到的情报,张太医说太后娘娘在太医院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只是太医院里有那么多人,到底太后娘娘是安插了什么人进去。 如今福姑姑让春桃去请了齐太医过来,难不成太后娘娘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当真是齐太医。 “既然福姑姑让你去请了齐太医过来,你就去请了齐太医过来吧!” 盛贵妃话罢,春桃得了吩咐,跟着就出了清宁殿。 见春桃走后,福姑姑才缓缓接近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面上的笑容有些迟缓。 “其实贵妃娘娘也无需劳动太医院里的那些个太医,太后娘娘今日命我带过来的几个产婆里,就有几个是医术高明的医婆。” “她们几个一惯给女子瞧些病,又是宫中极其得力的产婆乳母。太后娘娘让老奴带了她们过来,也是来给贵妃娘娘好好瞧瞧的。” “怎么说,贵妃娘娘宫里,也该预备上几个伺候的产婆乳母才是。若是贵妃娘娘此次怀的是皇子,那么那些个原先伺候公主的产婆乳母,便不能继续用下去了。” 福姑姑话罢,就要唤了几个产婆上前来。 盛贵妃并无任何反应,也并未阻止福姑姑带着几个产婆上来。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不知太后娘娘待福姑姑如何,听说前些日子福姑姑的家里人,有几个小子贪赃枉法,被下了大狱。” 盛贵妃让宫女搬了绣凳过来,几个宫女伺候着福姑姑,就坐在了绣凳上头。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跟前,求了好一阵,才保住了几个孩子的性命。不过那几个孩子,如今还关被在大狱里。” “几个孩子都是些年幼无知的,不过是受了小人的唆使,才干出来这些事的。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也不和太后娘娘,好好说说清楚呢?” 盛贵妃一边面带惋惜地说着,一边又转过头,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福姑姑。 “老奴不知贵妃娘娘想要说些什么,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太后娘娘待老奴不薄,老奴绝不会想着要背叛太后娘娘的。” 福姑姑话音刚落,朝着几个产婆使了眼色,那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去,去到盛贵妃的身旁。 盛贵妃使了眼色,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就都到了盛贵妃的面前,把盛贵妃紧紧护在自己身后。 “福姑姑,这里是在清宁殿,还请福姑姑和几个妈妈自重些!”为首的宫女,代了盛贵妃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过来的,老奴是为着太后娘娘做事的,姑娘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难不成是想要违背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福姑姑都把太后娘娘的懿旨搬了出来,那个为首的宫女,也不好得继续再说下去。 “听说福姑姑家里的几个孩子,卷入的是两浙路的贪污受贿案?此案是官家亲自叮嘱了大理寺和御史台,开封府共同查问的,只怕太后娘娘也保不住福姑姑家里的几个孩子呀。” 盛贵妃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吓到了对面坐着的福姑姑。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老奴不大明白?” 第九十一章 逃脱 “贵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老奴一时不曾明白。老奴娘家的几个侄子,不争气,闯下了弥天大祸,太后娘娘之所以不杀了他们,已然是顾念着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难不成贵妃娘娘同我说这些,是想要帮老奴救下了老奴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吗?” 福姑姑话罢,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盛贵妃。 盛贵妃和福姑姑对视了一眼,面上只笑了笑。 “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姑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照拂着,哪里有本宫什么事?” “既如此,老奴还请贵妃娘娘谨言慎行!” 福姑姑话落,身后站着的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来,准备帮盛贵妃看诊。 坤宁殿这边,赵皇后又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盛贵妃身上怀着的皇嗣,赵皇后已经累得身心疲惫。 方才又遣了小寒,去请了太医院的常太医过来看诊。 常太医是赵皇后的心腹。赵国公府安插在宫里,帮着赵皇后的人。 见前来替皇后娘娘看诊否太医,是太医院的常太医,俞娘子和苗娘子,这才松了口气一样。 “常太医是娘娘的母家,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不知常太医可曾知晓,盛贵妃那日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了一趟清宁殿,可有交代什么没有?” 俞娘子先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常太医。 常太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情。 那日盛贵妃身子不适,胎动不止,请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 而那个时候,常太医家中的母亲,生了急病。 常太医就留在府里,照顾老母亲,不曾入宫去。 所以盛贵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到底交代了什么,常太医不知情。 且盛贵妃也知道常太医是赵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的,就算有了什么吩咐,也不会告诉常太医的。 “回俞妃娘娘的话,微臣那日回了太医院之后,总感觉太医院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被人借此要挟一样。” “张太医家中有只河东狮,一天到头,总是闹腾。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张太医家中那只河东狮,竟没了消息。” 常太医说的,俞娘子也有说听闻。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家中的夫人,姓王。 是一只河东狮。 张太医年过四旬,没有纳过任何一个小妾,或是姨娘。 房里连一个通房也不曾有。 人都说张太医这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可是个人都知道,张太医是害怕王氏。 既说王氏原是武将出身,不得已才嫁去了张家。 据说王氏可以一只手,把张太医给举起来,所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听着张太医这么说,赵皇后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问了一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人家夫妻之间,重归于好了也说不一定?” 赵皇后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倒是苗娘子,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张太医的夫人王氏,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盛贵妃的宫中,王氏在盛贵妃身边,也说的上话。” 苗娘子短短两句话,就把此事,概括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盛贵妃手中,握有张太医的把柄,张太医不得已,只能听了盛贵妃的吩咐做事。” “还要太医院那群太医,说不定每个人的身上,总有一个两个把柄,被盛贵妃握在手里,以此要挟。张太医的把柄,只是就是妻子王氏。” 俞娘子把苗娘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对着面前的赵皇后,就说了一遍。 “若是照着你们两个这么说,那整个太医院,不都是盛贵妃布置下的人了。” “的确如皇后娘娘说的,或许整个太医院里,已经都是贵妃娘娘安插进去的人了。皇后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苗娘子话罢,朝着赵皇后身旁的常太医使了眼色,常太医懂了苗娘子的意思,马上退了出去。 见常太医退了出去,赵皇后有意让苗娘子,把常太医留下来。 “苗娘子,常太医到底是国公府安插进来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吧?” 赵皇后话罢,俞娘子和苗娘子忙走了上来,二人一只手虚扶着皇后,就进了内殿。 内殿之中,又让小寒屏退了殿里伺候的丫鬟,三人又考试商量起来了。 “皇后娘娘,虽说常太医是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可前些日子盛贵妃的的确确是请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保不齐其中就有常太医,为了皇后娘娘好,日后皇后娘娘单独见常太医,还是屏退了伺候的宫女,进了这内殿之中,来说话。” 俞娘子怕赵皇后不以为然,又嘱咐了她一句。 “你方才说的,我都记住了,也都晓得了,我会小心谨慎些的。” …… 盛明玉一行人,已经在大宅的隔间之中,被困了几日了。 所幸前些日子小蝶找到了一条可以通往后院盖了石板的那口井。 他们出去取水,才方便多了。 “姑娘,屋里的吃食,已经不多了。咱们这里,不算两个孩子,就有六个人,孩子吃的不多,但几个大人,都是要吃上几两,才扛得住饿的。”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冲出去吧!与其躲在这里坐以待毙,被饿死,咱们还是冲出去试试吧!” 小蝶拉着盛明玉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劝了盛明玉几句。 盛明玉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外头有那么多的怪物挡着门。 一时之间,她们要怎么样才能冲出去? 还是得从长计议得好。 “小蝶,我知道你心系两个孩子,但如今还不是冲不去的时候,这里既然有可以通往去后院水井的密道,说不准有其他我们还没有找到的密道,可以帮助我们出了这间大院呢。” 盛明玉这么说着,接过小蝶递过来的火把,在衣柜后头的暗格中,不断摸索着。 这间衣柜背后的暗格,看起来虽不大,但盛明玉在这里头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尽头。 就好像这暗格里,没有尽头一样。 盛明玉顿了下来,轻轻敲了敲地上铺就的青砖,看着那些个青砖的颜色,眼前的这间暗格,已经有了些年头。 不知道上一任地主留下来的,还是在地主之前,就已经有了这间暗格。 “小蝶,你搬进这大院里的时候,是怎么样发现了这衣柜后头的暗格的?” 盛明玉回过头,问了身后的小蝶一句。 第九十二章 密道 盛明玉和小蝶在暗格里来来去去找了数十遍,依旧不曾在暗格里发现什么密道。 李谦和合阳郡主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找了许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心底里已经有些慌了,生怕盛明玉和小蝶找到了什么密道,提前进了密道。 “李公子,你陪着我一道进去看看,为何盛姑娘和小蝶姑娘进了暗格这么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用手肘,拐了身边的李谦一下就道。 李谦原不想进什么暗格的。 但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这么久,迟迟不见出来。 也生怕她们二人借机溜了,就赶忙也跟着进了暗格。 进了暗格,李谦发现,原来暗格里头的墙壁上,满是青苔,整个暗格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 “盛姑娘,敢问你们可找到什么密道没有?” 李谦问了盛明玉一句就道。 盛明玉回过头扫了李谦一眼。 “李公子,你自己没有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若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密道,还会继续站在这里吗?” 盛明玉白了李谦一眼,就道。 见盛明玉和小蝶二人继续在屋里搜找着,李谦和合阳郡主这才放心,赶忙出了暗格。 不过她们二人刚出了暗格,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响动只见屋外的那些个怪物,似乎是听见她们屋里,传出来动静,就纷纷朝着她们所在的隔间,挤了过来。 吴伯已经推到了一个衣柜,挡住了屋门,暂时让那些个怪物,无法把门推开。 可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 虽说门窗已经被木条封死,但外头的怪物,越聚越多,这些个门窗,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几日。 若是再不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只怕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了。 让安心待在屋里继续看着,吴伯也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里。 “姑娘,门窗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赶紧离开得好!实在不行,小人掩护姑娘,护送着姑娘出去!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小人不薄,小人这么做,算是还了老爷和夫人当年的恩情了。” 吴伯看着面前的盛明玉,就道。 盛明玉也知道,吴伯对她们盛家,向来忠心耿耿,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是在为盛家着想。 可就算是冲出了这个大院,冲出了这个庄子,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 还有京里,说不定此刻京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吴伯,咱们不能意气用事!这间暗格我方才仔细检查过了一遍,发现这间暗格,里头藏了许多看不见的机关,说不定在这间暗格里头,当真藏了能够逃离这里的密道也说不一定。” 见姑娘这么说,吴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姑娘了,索性跟着盛明玉,跟着一起在屋里找起了密道。 这个时候,小蝶突然发现在长满青苔的一块墙壁的后头,竟然是空心的。 “姑娘,你快过来看!这块墙壁后头,竟然是空心的!说不定这后头,就是咱们一直在找寻的密道?”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赶忙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小蝶说的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 果不其然,盛明玉发现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后头,果真是空心的。 盛明玉又细细打量了这块墙壁的四周,最后发现了这块墙壁的周围,有一盏固定在墙壁之上的油灯。 盛明玉点燃了油灯,只见那块空心的墙壁,渐渐开始往里移动。 果真是一条密道! 找到密道之后,盛明玉先让李谦和合阳郡主进了密道,而盛明玉则是和小蝶一起出去把仅剩的食物和水,收集在了一起。 小蝶带着两个孩子下了密道,盛明玉则是带着安心,一起下了密道。 密道里头,李谦手中举了火把,走在了众人前头,吴伯手中也拿了火把,走在了盛明玉等人的身后。 为盛明玉一行人照亮一前一后的路。 离密道深处越近,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也就越发浓重起来,到了最后头,那股刺鼻的鱼腥味,直接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姑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为何这里的鱼腥味,会这么地浓重?” 安心已经受不住那股子鱼腥味了,赶忙用了袖口捂住了口鼻就道。 盛明玉也受不住这股鱼腥味了,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布,当做了面巾,捂住了口鼻。 合阳郡主则是早已用了走在自己前面的李谦,挡住了那股浓浓的鱼腥味。 走到了密道的最深处,谢云锦发现了密道的最深处,竟然是一处水源。 那刺鼻浓重的鱼腥味,就是从那处水源里头散发出来的。 小蝶仔细检查了那处水源的四周,见周围已经没了什么出路,只有眼前的那处水源,勉勉强强算是一处可以出去的路。 “姑娘,没有办法了,看来咱们若是想要出去,只能跳下这处水源。听说咱们这个庄子的后头,有一个大湖,说不定这处水源,就是通往那个大湖的。” 听着小蝶这么说,还没等盛明玉说话,一直站在李谦身后的合阳郡主就道。 “小蝶姑娘,若是庄子后头的那个大湖,也有那些个嗜血的怪物,那该怎么办?你们若是要去送死,就去!我可不愿意陪着你们这些人,一起去送死的!” 合阳郡主话罢,后退了一步,准备顺着密道,重新回去。 “你已经回不去了!刚才我们进入密道的时候,那些个怪物已经破开了门窗,进了屋里。如果你现在回去,面对的可能是一群嗜血的怪物!若是你不想面对一群嗜血的怪物,就乖乖跟着我们,下了这水源,说不定我们能借着这处水源,逃出去也说不一定。” 盛明玉一面对着合阳郡主这么说,一面又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安心,就道。 “安心,你先下去看看!看看这处水源,有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 安心自幼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水性极好。 下这样深处的水源,对于安心来说,绰绰有余。 且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惧怕水,就算是极浅的水,它们也不愿意趟水而过,宁愿绕道过来。 所以让安心先下水去看看,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第九十三章 水源 安心下水之后,盛明玉和李谦合阳郡主等人,就守在岸上。 盛明玉借着这个机会,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内洞里的陈设。 这内洞之中,果然别有洞天。 除了眼前那处水源之外,这内洞四周的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 再看那青苔的颜色,有些已经干枯在了墙壁之上,而且离地面,至少有七八尺的高度。 若盛明玉所猜不错的话,在此之前,眼前这一处水源的水位,至少比她们现在,还要高上七八尺。 如今水位却下降了这么多,说不定眼前的那处水源,真的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口。 盛明玉和小蝶在暗格里来来去去找了数十遍,依旧不曾在暗格里发现什么密道。 李谦和合阳郡主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找了许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心底里已经有些慌了,生怕盛明玉和小蝶找到了什么密道,提前进了密道。 “李公子,你陪着我一道进去看看,为何盛姑娘和小蝶姑娘进了暗格这么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用手肘,拐了身边的李谦一下就道。 李谦原不想进什么暗格的。 但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这么久,迟迟不见出来。 也生怕她们二人借机溜了,就赶忙也跟着进了暗格。 进了暗格,李谦发现,原来暗格里头的墙壁上,满是青苔,整个暗格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 “盛姑娘,敢问你们可找到什么密道没有?” 李谦问了盛明玉一句就道。 盛明玉回过头扫了李谦一眼。 “李公子,你自己没有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若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密道,还会继续站在这里吗?” 盛明玉白了李谦一眼,就道。 见盛明玉和小蝶二人继续在屋里搜找着,李谦和合阳郡主这才放心,赶忙出了暗格。 不过她们二人刚出了暗格,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响动只见屋外的那些个怪物,似乎是听见她们屋里,传出来动静,就纷纷朝着她们所在的隔间,挤了过来。 吴伯已经推到了一个衣柜,挡住了屋门,暂时让那些个怪物,无法把门推开。 可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 虽说门窗已经被木条封死,但外头的怪物,越聚越多,这些个门窗,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几日。 若是再不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只怕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了。 让安心待在屋里继续看着,吴伯也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里。 “姑娘,门窗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赶紧离开得好!实在不行,小人掩护姑娘,护送着姑娘出去!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小人不薄,小人这么做,算是还了老爷和夫人当年的恩情了。” 吴伯看着面前的盛明玉,就道。 盛明玉也知道,吴伯对她们盛家,向来忠心耿耿,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是在为盛家着想。 可就算是冲出了这个大院,冲出了这个庄子,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 还有京里,说不定此刻京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吴伯,咱们不能意气用事!这间暗格我方才仔细检查过了一遍,发现这间暗格,里头藏了许多看不见的机关,说不定在这间暗格里头,当真藏了能够逃离这里的密道也说不一定。” 见姑娘这么说,吴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姑娘了,索性跟着盛明玉,跟着一起在屋里找起了密道。 这个时候,小蝶突然发现在长满青苔的一块墙壁的后头,竟然是空心的。 “姑娘,你快过来看!这块墙壁后头,竟然是空心的!说不定这后头,就是咱们一直在找寻的密道?”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赶忙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小蝶说的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 果不其然,盛明玉发现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后头,果真是空心的。 盛明玉又细细打量了这块墙壁的四周,最后发现了这块墙壁的周围,有一盏固定在墙壁之上的油灯。 盛明玉点燃了油灯,只见那块空心的墙壁,渐渐开始往里移动。 果真是一条密道! 找到密道之后,盛明玉先让李谦和合阳郡主进了密道,而盛明玉则是和小蝶一起出去把仅剩的食物和水,收集在了一起。 小蝶带着两个孩子下了密道,盛明玉则是带着安心,一起下了密道。 密道里头,李谦手中举了火把,走在了众人前头,吴伯手中也拿了火把,走在了盛明玉等人的身后。 为盛明玉一行人照亮一前一后的路。 离密道深处越近,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也就越发浓重起来,到了最后头,那股刺鼻的鱼腥味,直接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姑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为何这里的鱼腥味,会这么地浓重?” 安心已经受不住那股子鱼腥味了,赶忙用了袖口捂住了口鼻就道。 盛明玉也受不住这股鱼腥味了,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布,当做了面巾,捂住了口鼻。 合阳郡主则是早已用了走在自己前面的李谦,挡住了那股浓浓的鱼腥味。 走到了密道的最深处,谢云锦发现了密道的最深处,竟然是一处水源。 那刺鼻浓重的鱼腥味,就是从那处水源里头散发出来的。 小蝶仔细检查了那处水源的四周,见周围已经没了什么出路,只有眼前的那处水源,勉勉强强算是一处可以出去的路。 “姑娘,没有办法了,看来咱们若是想要出去,只能跳下这处水源。听说咱们这个庄子的后头,有一个大湖,说不定这处水源,就是通往那个大湖的。” 听着小蝶这么说,还没等盛明玉说话,一直站在李谦身后的合阳郡主就道。 “小蝶姑娘,若是庄子后头的那个大湖,也有那些个嗜血的怪物,那该怎么办?你们若是要去送死,就去!我可不愿意陪着你们这些人,一起去送死的!” 合阳郡主话罢,后退了一步,准备顺着密道,重新回去。 “你已经回不去了!刚才我们进入密道的时候,那些个怪物已经破开了门窗,进了屋里。如果你现在回去,面对的可能是一群嗜血的怪物!若是你不想面对一群嗜血的怪物,就乖乖跟着我们,下了这水源,说不定我们能借着这处水源,逃出去也说不一定。” 盛明玉一面对着合阳郡主这么说,一面又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安心,就道。 “安心,你先下去看看!看看这处水源,有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 安心自幼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水性极好。 下这样深处的水源,对于安心来说,绰绰有余。 且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惧怕水,就算是极浅的水,它们也不愿意趟水而过,宁愿绕道过来。 所以让安心先下水去看看,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第九十四章 登门 “吕嬷嬷,到底姐姐去了哪里?若是您老人家知晓,烦请您老人家告诉明珏。” “姐姐已经外出这么些天了,迟迟不见归来,如今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蔓延到了京师城外,若是姐姐她们正好就遇见了那些个感染了瘟疫的病患,那可怎么办呀?” 明珏今日特定让院里的管事娘子,把前院伺候的吕娘子给喊了过来。 明珏知道,吕娘子是府里的老人了。 早在父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吕娘子就在府里伺候了。 他这么问,虽说对吕娘子有些不敬重。 但是如今关于姐姐的消息,比什么事都重要! 他想要知道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如今还不曾回来? 见小公子问得急,吕娘子面上,也满是为难。 姑娘临出府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说,她准备带着吴伯和安心,去了城外的庄子,找了原先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小蝶姑娘。 姑娘已经去了这么些天,迟迟不见回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吕娘子心下一沉,心中暗道。 就算姑娘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姑娘临行前,已经叮嘱了她们这些个府里伺候的老人,让她们务必看住了明珏。 不许放了明珏出去。 城里如今算是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混进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 在不能确保小公子的安危之前,绝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小公子,大姑娘临行前,已经交代了老奴。说不许小公子出去寻找大姑娘,大姑娘自己会回来的。还请小公子宽心!” 吕娘子话罢,朝着明珏身边侍候的几个婆子招了招手。 几个婆子明白了吕娘子的意思。 拉着明珏的手,就进了屋里去。 待亲眼瞧着几个婆子把小公子带进屋里之后,吕娘子又唤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过来。 明珏院里的管事娘子,叫月娘。 是老爷在世的时候,就给小公子安排的管事娘子。 因着是府里伺候的老人,月娘办事,也是极为老练的。 “不知吕嬷嬷请了我们几个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月娘和两个前院伺候的婆子,坐在厅里的酸枝木的靠椅上就道。 “城里的情况,可叫人打探清楚了?如今城里,到底如何了?” 吕娘子问了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道。 管事婆子低了头,这才缓缓开了口。 “回吕嬷嬷的话,城里如今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街上连摆摊的人也没了,家家户户都关门,生怕沾染上那个瘟疫。” “听说那个来自江州柳州的瘟疫,一旦沾染上,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非常可怕。” 前院的管事婆子说的这些事情,吕娘子大致也有耳闻。 既然城外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 她们盛家又是高门大户,还是要把院门,牢牢看紧了好。 “张婆子,你领着灶上伺候得的厨娘,夜里去巡夜!记住,务必守好了前院,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若是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冲撞了小公子,咱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交代完毕,前院的管事婆子,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就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吕娘子又从人牙子的手中,买回来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 姑娘曾说过,京里一定会出事。 多买些人回来,有备无患。 至少能够看紧了院门,不放了歹人进来。 待厅里的人差不多都散去之后,只留下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月娘。 “月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大姑娘不在府里,小公子的安危,还需你我看顾着。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好好看着小公子,不许小公子出了。” 吕娘子这么说,月娘也能明白吕娘子话里的意思。 “吕嬷嬷,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奴婢不薄,如今既然是大姑娘把小公子托付给我,我就会替大姑娘,好好看着小公子,不会叫小公子出事的。” 月娘这么说,吕娘子点了点头,招手就示意月娘先出去了。 月娘刚出了小厅,前院就有丫鬟过来禀道,说是盛国公府的大姑娘来了。 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 小丫鬟应付不过去盛如玉,只好让吕嬷嬷自己亲自出马。 “怎么是你?你们家大姑娘呢?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没见着人影,难不成是死了?” 盛如玉细细打量了吕娘子一番,又回过头看了吕娘子前后,没瞧见盛明玉。 大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城外的消息,还是不能让盛大姑娘知道的好。 若是叫盛大姑娘知道了姑娘出了府,不知盛大姑娘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打算了。 “盛大姑娘,我家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这些日子开封府的展捕快,同我家姑娘多有来往,今日展捕快来请,我家姑娘就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 吕娘子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能够把面前的盛大姑娘给搪塞了。 索性就说了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 难不成盛大姑娘还能为了找自家姑娘,亲自去了开封府衙门吗? “好端端地,你们家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遭开封府抓去了?” 盛如玉话落,就准备绕过挡在身前的吕娘子,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她就不相信了,难不成那盛明玉,真的不在府里? 这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盛明玉平时最宝贝的,就是明珏了。 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不留在府里陪着明珏,难不成真的出去了? 见盛如玉要往着后院走去,吕娘子赶忙朝着身边伺候是丫鬟婆子,使了眼色。 几个丫鬟仆妇得了吕娘子的示意,马上走了上前,一起挡住了准备朝着后院去的盛如玉。 “盛大姑娘!盛大姑娘!我家姑娘真的不在府里,就算你去了后院,也见不着我们家姑娘的。” 吕娘子拦住了盛如玉就道。 盛如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着声音就道。 “吕娘子,我敬重你是这府里的长辈,所以对您百般容忍!若是我今日没看见盛明玉,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盛如玉话罢,又准备越过身前的吕娘子,朝着后院去。 不过吕娘子已经做了准备,在盛大姑娘还没有越过她身旁之前,吕娘子已经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仆妇,挡住了面前的盛如玉。 第九十五章 入宫 “盛大姑娘!老奴已经和您说了,我家姑娘不在府里,怎么您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若是我家姑娘真的在府里,难不成老奴还能拦着盛大姑娘,不让盛大姑娘去见我们家姑娘吗?” 吕娘子知道自己拦是拦不住盛如玉的,索性就和盛如玉讲清楚,说明白。 姑娘真的不在府里。 就算盛如玉想要见了姑娘,也是见不着的。 见吕娘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盛如玉有些相信,盛明玉当真不在府里。 只是盛明玉不在府里,那到底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真的去了开封府衙门? 盛如玉回过头来,看了身后的吕娘子一眼,就道。 “吕嬷嬷,烦请您告诉我,到底你们家姑娘,去了哪里?” 吕娘子这回也不瞒盛如玉了,直截了当地回道。 “既然盛大姑娘这么想知道了我们家姑娘去了哪里?那老奴就告诉盛大姑娘,不瞒盛大姑娘,我们家姑娘去了城外的庄子,去见原先在府里伺候的一位旧人去了。” 盛明玉去了城外的庄子?这些日子盛如玉听说,城外的庄子,闹起了和江州柳州一样的瘟疫。 那些个被瘟疫病患咬伤的人,顷刻之间,就会变成嗜血的怪物,彻底失了人性。 盛明玉好端端地,去那样的地方做什么? “你们家姑娘什么时候去的?”盛如玉又问了吕娘子一句。 “姑娘带着府里伺候的吴伯,已经去了两三日了,不知盛大姑娘问了这些,想要做些什么?” 吕娘子看着面前的盛如玉,就问道。 盛如玉没看吕娘子,直接转过身,跟着一个盛家大宅引路的婆子,就出了盛家大宅。 出了盛家大宅,盛如玉并没有着急着回了盛国公府,而是进了宫,准备去见盛贵妃去了。 …… 清宁殿里。 盛贵妃靠在身后的罗汉榻上,只听见殿外有宫女禀道。 “贵妃娘娘,梁都监过来了,说是有了重要的物证,要当年交与娘娘。” 一听说梁都监过来,在殿外守着的春桃,也火急火燎进了内殿。 “贵妃娘娘,听说梁都监手底下的几个小黄门,在清宁殿的后头,发现了凶手行凶杀人的凶器,是一把匕首。” 胡大夫是春桃亲自料理的。 梁都监底下的人找到的那把匕首,自然也是春桃不小心落下的了。 “在清宁殿里,找到了行凶杀人的凶器,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们凭着一把匕首,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本宫这里来吗?” 盛贵妃躺在身后的罗汉榻上,对着面前满是慌色的春桃,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盛贵妃能够面不改色地这么说道,倒是一旁伺候的春桃。 …… “吕嬷嬷,到底姐姐去了哪里?若是您老人家知晓,烦请您老人家告诉明珏。” “姐姐已经外出这么些天了,迟迟不见归来,如今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蔓延到了京师城外,若是姐姐她们正好就遇见了那些个感染了瘟疫的病患,那可怎么办呀?” 明珏今日特定让院里的管事娘子,把前院伺候的吕娘子给喊了过来。 明珏知道,吕娘子是府里的老人了。 早在父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吕娘子就在府里伺候了。 他这么问,虽说对吕娘子有些不敬重。 但是如今关于姐姐的消息,比什么事都重要! 他想要知道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如今还不曾回来? 见小公子问得急,吕娘子面上,也满是为难。 姑娘临出府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说,她准备带着吴伯和安心,去了城外的庄子,找了原先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小蝶姑娘。 姑娘已经去了这么些天,迟迟不见回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吕娘子心下一沉,心中暗道。 就算姑娘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姑娘临行前,已经叮嘱了她们这些个府里伺候的老人,让她们务必看住了明珏。 不许放了明珏出去。 城里如今算是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混进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 在不能确保小公子的安危之前,绝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小公子,大姑娘临行前,已经交代了老奴。说不许小公子出去寻找大姑娘,大姑娘自己会回来的。还请小公子宽心!” 吕娘子话罢,朝着明珏身边侍候的几个婆子招了招手。 几个婆子明白了吕娘子的意思。 拉着明珏的手,就进了屋里去。 待亲眼瞧着几个婆子把小公子带进屋里之后,吕娘子又唤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过来。 明珏院里的管事娘子,叫月娘。 是老爷在世的时候,就给小公子安排的管事娘子。 因着是府里伺候的老人,月娘办事,也是极为老练的。 “不知吕嬷嬷请了我们几个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月娘和两个前院伺候的婆子,坐在厅里的酸枝木的靠椅上就道。 “城里的情况,可叫人打探清楚了?如今城里,到底如何了?” 吕娘子问了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道。 管事婆子低了头,这才缓缓开了口。 “回吕嬷嬷的话,城里如今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街上连摆摊的人也没了,家家户户都关门,生怕沾染上那个瘟疫。” “听说那个来自江州柳州的瘟疫,一旦沾染上,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非常可怕。” 前院的管事婆子说的这些事情,吕娘子大致也有耳闻。 既然城外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 她们盛家又是高门大户,还是要把院门,牢牢看紧了好。 “张婆子,你领着灶上伺候得的厨娘,夜里去巡夜!记住,务必守好了前院,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若是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冲撞了小公子,咱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交代完毕,前院的管事婆子,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就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吕娘子又从人牙子的手中,买回来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 姑娘曾说过,京里一定会出事。 多买些人回来,有备无患。 至少能够看紧了院门,不放了歹人进来。 待厅里的人差不多都散去之后,只留下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月娘。 “月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大姑娘不在府里,小公子的安危,还需你我看顾着。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好好看着小公子,不许小公子出了。” 吕娘子这么说,月娘也能明白吕娘子话里的意思。 “吕嬷嬷,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奴婢不薄,如今既然是大姑娘把小公子托付给我,我就会替大姑娘,好好看着小公子,不会叫小公子出事的。” 月娘这么说,吕娘子点了点头,招手就示意月娘先出去了。 月娘刚出了小厅,前院就有丫鬟过来禀道,说是盛国公府的大姑娘来了。 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 小丫鬟应付不过去盛如玉,只好让吕嬷嬷自己亲自出马。 “怎么是你?你们家大姑娘呢?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没见着人影,难不成是死了?” 盛如玉细细打量了吕娘子一番,又回过头看了吕娘子前后,没瞧见盛明玉。 大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城外的消息,还是不能让盛大姑娘知道的好。 若是叫盛大姑娘知道了姑娘出了府,不知盛大姑娘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打算了。 “盛大姑娘,我家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这些日子开封府的展捕快,同我家姑娘多有来往,今日展捕快来请,我家姑娘就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 吕娘子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能够把面前的盛大姑娘给搪塞了。 索性就说了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 难不成盛大姑娘还能为了找自家姑娘,亲自去了开封府衙门吗? “好端端地,你们家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遭开封府抓去了?” 盛如玉话落,就准备绕过挡在身前的吕娘子,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她就不相信了,难不成那盛明玉,真的不在府里? 这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盛明玉平时最宝贝的,就是明珏了。 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不留在府里陪着明珏,难不成真的出去了? 见盛如玉要往着后院走去,吕娘子赶忙朝着身边伺候是丫鬟婆子,使了眼色。 几个丫鬟仆妇得了吕娘子的示意,马上走了上前,一起挡住了准备朝着后院去的盛如玉。 “盛大姑娘!盛大姑娘!我家姑娘真的不在府里,就算你去了后院,也见不着我们家姑娘的。” 吕娘子拦住了盛如玉就道。 盛如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着声音就道。 “吕娘子,我敬重你是这府里的长辈,所以对您百般容忍!若是我今日没看见盛明玉,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盛如玉话罢,又准备越过身前的吕娘子,朝着后院去。 不过吕娘子已经做了准备,在盛大姑娘还没有越过她身旁之前,吕娘子已经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仆妇,挡住了面前的盛如玉。 第九十六章 国公府 见吕娘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盛如玉有些相信,盛明玉当真不在府里。 只是盛明玉不在府里,那到底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真的去了开封府衙门? 盛如玉回过头来,看了身后的吕娘子一眼,就道。 “吕嬷嬷,烦请您告诉我,到底你们家姑娘,去了哪里?” 明珏今日特定让院里的管事娘子,把前院伺候的吕娘子给喊了过来。 明珏知道,吕娘子是府里的老人了。 早在父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吕娘子就在府里伺候了。 他这么问,虽说对吕娘子有些不敬重。 但是如今关于姐姐的消息,比什么事都重要! 他想要知道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如今还不曾回来? 见小公子问得急,吕娘子面上,也满是为难。 姑娘临出府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说,她准备带着吴伯和安心,去了城外的庄子,找了原先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小蝶姑娘。 姑娘已经去了这么些天,迟迟不见回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吕娘子心下一沉,心中暗道。 就算姑娘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姑娘临行前,已经叮嘱了她们这些个府里伺候的老人,让她们务必看住了明珏。 不许放了明珏出去。 城里如今算是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混进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 在不能确保小公子的安危之前,绝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小公子,大姑娘临行前,已经交代了老奴。说不许小公子出去寻找大姑娘,大姑娘自己会回来的。还请小公子宽心!” 吕娘子话罢,朝着明珏身边侍候的几个婆子招了招手。 几个婆子明白了吕娘子的意思。 拉着明珏的手,就进了屋里去。 待亲眼瞧着几个婆子把小公子带进屋里之后,吕娘子又唤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过来。 明珏院里的管事娘子,叫月娘。 是老爷在世的时候,就给小公子安排的管事娘子。 因着是府里伺候的老人,月娘办事,也是极为老练的。 “不知吕嬷嬷请了我们几个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月娘和两个前院伺候的婆子,坐在厅里的酸枝木的靠椅上就道。 “城里的情况,可叫人打探清楚了?如今城里,到底如何了?” 吕娘子问了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道。 管事婆子低了头,这才缓缓开了口。 “回吕嬷嬷的话,城里如今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街上连摆摊的人也没了,家家户户都关门,生怕沾染上那个瘟疫。” “听说那个来自江州柳州的瘟疫,一旦沾染上,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非常可怕。” 前院的管事婆子说的这些事情,吕娘子大致也有耳闻。 既然城外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 她们盛家又是高门大户,还是要把院门,牢牢看紧了好。 “张婆子,你领着灶上伺候得的厨娘,夜里去巡夜!记住,务必守好了前院,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若是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冲撞了小公子,咱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交代完毕,前院的管事婆子,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就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吕娘子又从人牙子的手中,买回来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 姑娘曾说过,京里一定会出事。 多买些人回来,有备无患。 至少能够看紧了院门,不放了歹人进来。 待厅里的人差不多都散去之后,只留下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月娘。 “月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大姑娘不在府里,小公子的安危,还需你我看顾着。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好好看着小公子,不许小公子出了。” 吕娘子这么说,月娘也能明白吕娘子话里的意思。 “吕嬷嬷,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奴婢不薄,如今既然是大姑娘把小公子托付给我,我就会替大姑娘,好好看着小公子,不会叫小公子出事的。” 月娘这么说,吕娘子点了点头,招手就示意月娘先出去了。 月娘刚出了小厅,前院就有丫鬟过来禀道,说是盛国公府的大姑娘来了。 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 小丫鬟应付不过去盛如玉,只好让吕嬷嬷自己亲自出马。 “怎么是你?你们家大姑娘呢?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没见着人影,难不成是死了?” 盛如玉细细打量了吕娘子一番,又回过头看了吕娘子前后,没瞧见盛明玉。 大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城外的消息,还是不能让盛大姑娘知道的好。 若是叫盛大姑娘知道了姑娘出了府,不知盛大姑娘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打算了。 “盛大姑娘,我家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这些日子开封府的展捕快,同我家姑娘多有来往,今日展捕快来请,我家姑娘就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 吕娘子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能够把面前的盛大姑娘给搪塞了。 索性就说了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 难不成盛大姑娘还能为了找自家姑娘,亲自去了开封府衙门吗? “好端端地,你们家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遭开封府抓去了?” 盛如玉话落,就准备绕过挡在身前的吕娘子,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她就不相信了,难不成那盛明玉,真的不在府里? 这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盛明玉平时最宝贝的,就是明珏了。 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不留在府里陪着明珏,难不成真的出去了? 见盛如玉要往着后院走去,吕娘子赶忙朝着身边伺候是丫鬟婆子,使了眼色。 几个丫鬟仆妇得了吕娘子的示意,马上走了上前,一起挡住了准备朝着后院去的盛如玉。 “盛大姑娘!盛大姑娘!我家姑娘真的不在府里,就算你去了后院,也见不着我们家姑娘的。” 吕娘子拦住了盛如玉就道。 盛如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着声音就道。 “吕娘子,我敬重你是这府里的长辈,所以对您百般容忍!若是我今日没看见盛明玉,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盛如玉话罢,又准备越过身前的吕娘子,朝着后院去。 不过吕娘子已经做了准备,在盛大姑娘还没有越过她身旁之前,吕娘子已经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仆妇,挡住了面前的盛如玉。 第九十七章 孙氏 吕娘子这回也不瞒盛如玉了,直截了当地回道。 “既然盛大姑娘这么想知道了我们家姑娘去了哪里?那老奴就告诉盛大姑娘,不瞒盛大姑娘,我们家姑娘去了城外的庄子,去见原先在府里伺候的一位旧人去了。” 盛明玉去了城外的庄子?这些日子盛如玉听说,城外的庄子,闹起了和江州柳州一样的瘟疫。 那些个被瘟疫病患咬伤的人,顷刻之间,就会变成嗜血的怪物,彻底失了人性。 盛明玉好端端地,去那样的地方做什么? “你们家姑娘什么时候去的?”盛如玉又问了吕娘子一句。 “姑娘带着府里伺候的吴伯,已经去了两三日了,不知盛大姑娘问了这些,想要做些什么?” 吕娘子看着面前的盛如玉,就问道。 盛如玉没看吕娘子,直接转过身,跟着一个盛家大宅引路的婆子,就出了盛家大宅。 出了盛家大宅,盛如玉并没有着急着回了盛国公府,而是进了宫,准备去见盛贵妃去了。 …… 清宁殿里。 盛贵妃靠在身后的罗汉榻上,只听见殿外有宫女禀道。 “贵妃娘娘,梁都监过来了,说是有了重要的物证,要当年交与娘娘。” 一听说梁都监过来,在殿外守着的春桃,也火急火燎进了内殿。 “贵妃娘娘,听说梁都监手底下的几个小黄门,在清宁殿的后头,发现了凶手行凶杀人的凶器,是一把匕首。” 胡大夫是春桃亲自料理的。 梁都监底下的人找到的那把匕首,自然也是春桃不小心落下的了。 “在清宁殿里,找到了行凶杀人的凶器,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们凭着一把匕首,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本宫这里来吗?” 盛贵妃躺在身后的罗汉榻上,对着面前满是慌色的春桃,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盛贵妃能够面不改色地这么说道,倒是一旁伺候的春桃。 …… “吕嬷嬷,到底姐姐去了哪里?若是您老人家知晓,烦请您老人家告诉明珏。” “姐姐已经外出这么些天了,迟迟不见归来,如今江州柳州的瘟疫,已经蔓延到了京师城外,若是姐姐她们正好就遇见了那些个感染了瘟疫的病患,那可怎么办呀?” 明珏今日特定让院里的管事娘子,把前院伺候的吕娘子给喊了过来。 明珏知道,吕娘子是府里的老人了。 早在父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吕娘子就在府里伺候了。 他这么问,虽说对吕娘子有些不敬重。 但是如今关于姐姐的消息,比什么事都重要! 他想要知道姐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如今还不曾回来? 见小公子问得急,吕娘子面上,也满是为难。 姑娘临出府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说,她准备带着吴伯和安心,去了城外的庄子,找了原先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小蝶姑娘。 姑娘已经去了这么些天,迟迟不见回来,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 吕娘子心下一沉,心中暗道。 就算姑娘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姑娘临行前,已经叮嘱了她们这些个府里伺候的老人,让她们务必看住了明珏。 不许放了明珏出去。 城里如今算是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混进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 在不能确保小公子的安危之前,绝不能放了小公子出去。 “小公子,大姑娘临行前,已经交代了老奴。说不许小公子出去寻找大姑娘,大姑娘自己会回来的。还请小公子宽心!” 吕娘子话罢,朝着明珏身边侍候的几个婆子招了招手。 几个婆子明白了吕娘子的意思。 拉着明珏的手,就进了屋里去。 待亲眼瞧着几个婆子把小公子带进屋里之后,吕娘子又唤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过来。 明珏院里的管事娘子,叫月娘。 是老爷在世的时候,就给小公子安排的管事娘子。 因着是府里伺候的老人,月娘办事,也是极为老练的。 “不知吕嬷嬷请了我们几个过来,是为着什么事?” 月娘和两个前院伺候的婆子,坐在厅里的酸枝木的靠椅上就道。 “城里的情况,可叫人打探清楚了?如今城里,到底如何了?” 吕娘子问了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道。 管事婆子低了头,这才缓缓开了口。 “回吕嬷嬷的话,城里如今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街上连摆摊的人也没了,家家户户都关门,生怕沾染上那个瘟疫。” “听说那个来自江州柳州的瘟疫,一旦沾染上,能够把死人复活,变成嗜血的怪物,非常可怕。” 前院的管事婆子说的这些事情,吕娘子大致也有耳闻。 既然城外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 她们盛家又是高门大户,还是要把院门,牢牢看紧了好。 “张婆子,你领着灶上伺候得的厨娘,夜里去巡夜!记住,务必守好了前院,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若是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冲撞了小公子,咱们可是担当不起的。” 交代完毕,前院的管事婆子,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就退了下去。 这些日子吕娘子又从人牙子的手中,买回来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 姑娘曾说过,京里一定会出事。 多买些人回来,有备无患。 至少能够看紧了院门,不放了歹人进来。 待厅里的人差不多都散去之后,只留下了小公子院里的管事娘子月娘。 “月娘,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大姑娘不在府里,小公子的安危,还需你我看顾着。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好好看着小公子,不许小公子出了。” 吕娘子这么说,月娘也能明白吕娘子话里的意思。 “吕嬷嬷,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奴婢不薄,如今既然是大姑娘把小公子托付给我,我就会替大姑娘,好好看着小公子,不会叫小公子出事的。” 月娘这么说,吕娘子点了点头,招手就示意月娘先出去了。 月娘刚出了小厅,前院就有丫鬟过来禀道,说是盛国公府的大姑娘来了。 盛国公府的大姑娘,盛如玉! 小丫鬟应付不过去盛如玉,只好让吕嬷嬷自己亲自出马。 “怎么是你?你们家大姑娘呢?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没见着人影,难不成是死了?” 盛如玉细细打量了吕娘子一番,又回过头看了吕娘子前后,没瞧见盛明玉。 大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城外的消息,还是不能让盛大姑娘知道的好。 若是叫盛大姑娘知道了姑娘出了府,不知盛大姑娘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打算了。 “盛大姑娘,我家姑娘不在府里,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这些日子开封府的展捕快,同我家姑娘多有来往,今日展捕快来请,我家姑娘就去了开封府衙门去了。” 吕娘子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能够把面前的盛大姑娘给搪塞了。 索性就说了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 难不成盛大姑娘还能为了找自家姑娘,亲自去了开封府衙门吗? “好端端地,你们家姑娘,去了开封府衙门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遭开封府抓去了?” 盛如玉话落,就准备绕过挡在身前的吕娘子,准备朝着后院走去。 她就不相信了,难不成那盛明玉,真的不在府里? 第九十八章 盛宠 “禀皇后娘娘,梁都监已经带着那杀死胡大夫的凶器,去了清宁殿了。” “胡大夫已经确定是盛贵妃身边的人杀死的了,只是梁都监始终顾忌着盛贵妃的恩宠,迟迟不敢让人动手。” 俞娘子坐在赵皇后下首的绣凳上,就道。 梁都监原是刘太后身边伺候过的人。 刘太后在世的时候,一手把持着朝政,迟迟不肯还政与官家。 梁都监在那个时候,也是宫里人人巴结的对象。 就算是盛贵妃再如何得宠,梁都监都会秉公行事,对她不会有什么顾忌。 刘太后大行之后,官家并未对刘太后以前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做出任何惩处。 所以梁都监,如今才能坐稳了内东门。 但梁都监掌着内东门,却不得官家赏识,仅仅也只是帮官家管着内东门罢了。 “盛贵妃始终宠冠六宫,梁都监没有贸然行动,对她有所顾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虽说凶器是在清宁殿里头找到的,但也不一定就证明了胡大夫,就是在清宁殿里被人杀死的。” “或许是在别处被人杀了,特地把凶器丢到了清宁殿,准备栽赃陷害盛贵妃也说不一定。” 赵皇后这么说,一旁坐着的俞娘子和苗娘子,却不肯相信。 “皇后娘娘,胡大夫就是在清宁殿里,被盛贵妃喊人杀了的,此事已经无疑了。” 俞娘子说着,跪倒在地,一副要死谏的模样。 “还请皇后娘娘下令,喊了宫正司,抓了盛贵妃,问一问她就知道了。” 俞娘子话音刚落,招手就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过来,准备让宫女去请了宫正司的宫正过来。 “俞娘子,盛贵妃始终是官家宠爱的贵妃,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一举将她扳倒。” 如今还不是扳倒盛贵妃的最佳时间,还是得等等! “咱们还是等等吧!看看梁都监那边,有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 赵皇后话罢,身边伺候的小寒,急忙喊住了那个得了俞娘子吩咐,准备去请了宫正过来的宫女。 “盛贵妃的背后,毕竟是盛国公府,皇后娘娘有所顾忌,也是应该的。若是咱们一击不中,到时候被盛贵妃在官家面前,反咬一通,说是咱们的不是,那可就不好了。” 苗娘子话落,朝着一旁的俞娘子,使了几个眼神。 俞娘子终于明白苗娘子的意思,又重新坐了下来。 见俞娘子在绣凳上坐定,赵皇后这又开了口。 “官家独宠盛贵妃这么多年,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巴不得盛贵妃失宠!可惜事与愿违,盛贵妃凭借着公主,已经独宠了这么些年。” 赵皇后是淳熙五年进的宫,盛贵妃是淳熙七年入的宫。 赵皇后比盛贵妃早入宫两年,在官家面前,赵皇后却远远没有盛贵妃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重。 甚至于这些年,赵皇后和官家,渐渐离心离德,越走越远。 赵皇后所出的两个皇子,没有应该是可堪大用,成气的。 所以才导致了官家招了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起读书。 官家瞧上了元王世子陈苍,有意立他为储。 要不是顾忌着赵皇后,说不定官家已经立了元王世子陈苍为储了。 苗娘子也看出了赵皇后面上的不悦,皇后娘娘的难处,她还是晓得的。 皇后娘娘这些年,日子过得艰难。 偏偏所出的两个皇子,没有一个是能得圣恩的。 “皇后娘娘切莫忧心,一切自有梁都监和妾二人。若是皇后娘娘身子有什么不适的话,还请进了内殿,去休息片刻吧!” 苗娘子说着,一连给赵皇后身边伺候的小寒,使了几个眼色。 小寒马上就明白了苗娘子的意思,搀着赵皇后,就进了内殿去休息了。 亲眼看着小寒把皇后娘娘搀着进了内殿,一旁坐着的俞娘子,不知怎么一回事,一连叹了几息。 “贤妃妹妹,皇后娘娘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盛贵妃得宠,几次越过了皇后娘娘去。皇后娘娘竟一直忍着,若换作是我,铁定是忍不住的。我一定要收拾了盛贵妃才行!” 想要收拾了盛贵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单凭俞娘子嘴上功夫厉害,几次逞口舌之快,就想要这样扳倒盛贵妃,简直异想天开。 盛贵妃得着官家的宠爱,背后又有盛国公府替她撑腰,若是但凭一句话,就想要收拾了盛贵妃,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想要扳倒盛贵妃,势必就会动了盛贵妃身后的盛国公府。 一旦盛国公倒台,盛贵妃还有几日的戏唱? “贤妃妹妹,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你我二人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自然要为皇后娘娘分忧!” “只是想要为皇后娘娘分忧,有那么多的法子,你我二人还是好好思量思量,该怎么样为皇后娘娘分忧吧?” 苗娘子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宫女的声音。 “皇后娘娘,皇城司的梁都监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要亲自见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商量。” 俞娘子和苗娘子一听梁都监到了,赶忙让宫女,去请了梁都监进来。 梁都监进了殿里,见殿里只坐了俞娘子和苗娘子,不见皇后娘娘,心中有些疑问,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只听见俞娘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梁都监,清宁殿那边如何了?可证明那把带血的匕首,就是杀死胡大夫的凶器了?” 梁都监没有回话,只摇了摇头。 什么! 竟然让盛贵妃那人,又逃过一劫? 梁都监去了清宁殿,到底是怎么办差事的? 怎么连这样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 见俞娘子正要发作,苗娘子赶忙起身,拦住了俞娘子,又开了口,详细问了梁都监,在清宁殿里头发生的事。 梁都监也不瞒苗娘子,把在清宁殿里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给了面前的苗娘子。 “贤妃娘娘,小人在清宁殿后头的花园里,找到了那带血的匕首,亲自带着匕首,去见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说她自己并不知情,不知道那匕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清宁殿后头的花园里的,小人正准备找了负责洒扫清宁殿花园的宫女来问话,可小人的人刚去了宫女所在的屋子去找,只见两个小宫女,已经上吊自杀在了屋里。” “没了人证,就算在清宁殿里找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也很难证明什么,更难证明贵妃娘娘和这件事情有关。因着贵妃娘娘有孕,小人也不便打扰,带了几个内监就回来了。” 梁都监说的,苗娘子已经听得个大概。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的确很难把盛贵妃,和这样一件案子扯在一起。 且就算有了确凿的证据,若是不能把盛贵妃一击击倒,只怕日后也不好得对付。 梁都监此来,就是来和皇后娘娘商量这些事情的。 赵皇后在内殿之中,也听见了梁都监的声音。 梁都监从清宁殿无功而返,似乎也在赵皇后的意料之中。 小寒得了赵皇后的吩咐,就出了内殿。 “梁都监,皇后娘娘让奴婢告知梁都监,说这件事情,梁都监辛苦。这件事既然无果,就没必要再查下去了。若是再查下去,只怕该伤了贵妃娘娘的脸面了。” 第九十九章 官家 梁都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可发现话到了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梁都监想要劝皇后娘娘继续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能够一举扳倒盛贵妃。 可连皇后娘娘都让他不要继续再查下去了,就算他再查下去,真的查出了些什么,没了皇后娘娘做主,也是很难扳倒盛贵妃的。 毕竟盛贵妃,除了官家的盛宠,还有大公主傍身,还有盛国公府,在盛贵妃的背后,给盛贵妃撑腰。 俞娘子和苗娘子亲自送着梁都监,出了坤宁殿。 “梁都监,此事的确是辛苦你了。如今把你卷进这样的事了,倒是我们的不是。还请梁都监珍重!” 苗娘子说着,让贴身伺候的宫女,拿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出来,亲自递到了梁都监的手上。 毕竟梁都监替她们办这样的事情,给梁都监一点赏钱,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梁都监带着皇城司的人走之后,俞娘子拉着苗娘子,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准备说一两句交心的话。 “贤妃妹妹,皇后娘娘这些年,日子过得艰苦,处处受盛贵妃弹压着,你我二人也是知晓的。” “你我二人,毕竟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恩德,才有如今的地位,如今皇后娘娘这样,你我二人,应该帮着皇后娘娘,扫清这后宫。” 扫清后宫? 苗娘子不知道俞娘子想要干什么。 也不打算陪着她继续掺和进去。 俞娘子的身后,是俞家。 而她的身后,只有太后娘娘和官家。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连福姑姑都没有差遣过来,问问到底进展如何。 可想而知,太后娘娘一早就知道,她们是行不通的。 既然太后娘娘一早就知道是想不通的,那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出言劝阻她们? 还要看着她们在盛贵妃处碰壁? 苗娘子想要去上清宝应宫,去见见太后娘娘。 “俞妃姐姐,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行一步了!” 苗娘子话罢,从俞娘子这边抽身离开,就准备去了上清宝应宫。 …… 半个时辰之后。 福姑姑进了禅房,把苗娘子过来行礼请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给了坐在禅房里头打坐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苗娘子过来了!说是想要见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行礼问安。” 李太后睁开眼来,看了身边的福姑姑一眼。 “可问清楚了?到底心禾是因着什么过来的?自从我住进上清宝应宫之后,这晨昏定省,我就已经不让她们走了,若没有要事,心禾这丫头,不会平白无故上我这里来的。” 李太后一语就道破苗娘子过来的目的。 福姑姑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才缓缓开了口道。 “太后娘娘,苗娘子过来,的确是有旁的事想要见太后娘娘的。听苗娘子身边伺候的董女官说,苗娘子此番过来,是为着盛贵妃一事过来的。” “听说皇后亲自遣了梁都监,带着皇城司的内监,去清宁殿搜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找出来。这事可是真的?” 李太后手中握紧那串一百零八子的金丝楠木佛珠,就问了身旁的福姑姑道。 福姑姑点了点头,就回道。 “太后娘娘说的是,不是梁都监无用,只是盛贵妃的宫里,实在是什么也没有找出来。就算是找出来一把带血的匕首,仅仅凭着一把匕首,也很难认定那胡大夫,就是在盛贵妃的宫中,被人杀死的。” “且官家一向宠爱盛贵妃,梁都监忌惮着盛贵妃身上的恩宠,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福姑姑这么说,其实都在李太后的意料之中。 盛贵妃宠冠六宫,恩宠无人能及。 就算是皇后,也少不得对盛贵妃,礼让三分。 就算盛贵妃如今还没有诞下皇嗣,但盛贵妃始终是官家心尖上的人。 动了官家心尖上的人,是什么样的后果。 想来不需要李太后亲自说,旁人也都晓得。 “要不太后娘娘还是请了官家过来,好好说说吧!毕竟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若是就这样冷待着,只怕也不像一回事,底下伺候的朝臣,也会议论的。” 福姑姑劝了李太后几句。 李太后心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听了福姑姑说的话,请了官家过来,看看官家心底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官家如今在勤政殿还是在迩英阁?” 李太后问了福姑姑一句道。 福姑姑想了半晌,回道。 “这个时候,官家应该下了早朝,该是在勤政殿里头用着早饭,不过官家已经召了三司的大臣过去,商议事情,要不要老奴亲自去了勤政殿,去请了官家过来。” “若是官家有心,自然会过来的。今日是我礼佛的日子,以往这个时候,官家都会过来,陪着我说上几句话。这些日子不见官家过来,想必是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吧?” 李太后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底里,还是想着让福姑姑去请了官家过来。 “罢了罢了,你还是去勤政殿,请了官家过来吧!就说这些日子我心里头想着官家,想要见见官家,不知官家可赏脸,愿意过来上清宝应宫一趟,陪着我老婆子,吃顿素斋!” 太后娘娘向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自然也是了解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嘴上说是不吃,其实就是想要吃。 太后娘娘嘴上说不想,其实心底里,倒是极其想。 以往太后娘娘礼佛的时候,官家得了空,都会过来,陪着太后娘娘吃上一顿两顿素斋。 就算官家政务繁忙,不会亲自过来,也会叫人送了东西过来,以表对太后娘娘的一番孝心。 所以太后娘娘让她去请了官家过来,说什么,官家都会亲自过来的。 福姑姑得了李太后的吩咐,马上就去了勤政殿。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福姑姑就领着官家过来了。 “官家,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夜里总是睡不好,白日的时候,随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老奴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是要吃不消的,所以就让老奴请了官家过来。” 福姑姑走在前头,给官家引着路,官家带了几个年轻的内监,紧紧地跟在福姑姑的身后。 方才福姑姑去到勤政殿的时候,官家已经见过几位三司的大臣了,正准备用膳的时候,听福姑姑说起李太后病了,就特地让人开了库房,取了几支百年的老山参出来,还有几朵天山雪莲,一并带过来,给李太后调养调养身体。 因着下了早朝,官家身上的朝服,早已褪去,换上了平日里穿的绣龙纹的常服。 第一百章 太医 当今官家虽不是李太后亲生的,但却是自幼就养在李太后身边的。 李太后对官家,也是精心教养着的。 自幼就请了有名的教书先生,来教导官家。 官家当年不是先帝爷所指定的继承人,也是李太后力排众议,把官家一举推到了帝位之上。 官家对李太后,也是极其孝顺,事事顺从。 “听说大娘娘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大娘娘,还叫人开了库房,带了几株千年的山参和几朵天山雪莲过来。” 官家坐在了李太后身旁的软榻上,表示亲近。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官家,李太后的面上,突然掉下了几滴眼泪下来。 “这些日子不知官家在忙着什么?我想去探望一下官家,但又怕耽误了官家出来朝政,故而不曾前去打扰。” 福姑姑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听着李太后这么说,赶忙出来,跟着附和了一句。 “官家,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心底里十分想着官家,说是想要见见官家,和官家说几句话。” 听着李太后和福姑姑一前一后这么说,官家马上起身,行至李太后的身旁,给李太后福了一礼。 “大娘娘,都是儿子的不是,要不是儿子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政务,一时怠慢了大娘娘,也不会叫大娘娘病中,还关心着儿子。不知大娘娘可请了太医来瞧过了?要不儿子亲自去请了太医过来,给大娘娘瞧瞧?” 官家话音刚落,马上招手唤了伺候的内监上来,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一直给大娘娘看诊的,是不是太医院的齐太医?齐太医一直照顾着大娘娘的身子,请来齐太医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内监得了官家的吩咐,马上下去请了太医过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内监就把太医院的齐太医,请了过来。 齐太医是李太后安插在太医院里的心腹,一直在为李太后做事,请了他过来瞧瞧,也是好的。 齐太医进了内殿,先后给官家和李太后,行了大礼。 “官家,不知太后娘娘的身子是哪里不适?” 齐太医跪在珠帘后头,问了珠帘之中的官家和李太后一句。 李太后和官家都没说话,一旁伺候的福姑姑,替了他们二人说话。 “齐太医,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总是觉得头疼,你过来给太后娘娘好好瞧瞧吧!” 福姑姑说着,掀开珠帘,请了齐太医进来。 齐太医进了珠帘里,依旧伏跪在地上,给李太后看诊。一番搭脉之后,齐太医就诊断好了。 “回官家的话,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是因着身体太过操劳的缘故,才犯的头风,待老臣开了方子,太后娘娘服下之后,这病,也就自然药到病除了。” 齐太医说着,手中片刻也不曾歇,到了一旁的书案上,片刻就把药方写好,交到了福姑姑的手上。 福姑姑又唤了宫女去照着药方,到御药房去抓药。 就在这个时候,福姑姑突然开口说道。 “官家,其实今日想要见您的,不单单只有太后娘娘,还有旁人。” “贤妃娘娘,你可以出来了!” 听见了福姑姑的声音,一直躲在内殿屏风后头的苗娘子,由几个伺候的宫女搀着,就出了屏风。 苗娘子出了屏风,行至官家面前,给官家福了一礼。 “官家安好!” 在官家还没有过来之前,苗娘子就已经过来了。 李太后之所以要福星去请了官家过来,就是想要让官家,见上苗娘子一面。 这些年官家一入后宫,要不就是去的盛贵妃的清宁殿,要不就是去的旁的年轻妃嫔的住所,先头进宫的几个老人,俞娘子苗娘子等人,都冷落了。 在上清宝应宫里看见苗娘子,官家也有几分意外。细细打量了面前的苗娘子一番,渐渐开了口道。 “心禾,你今日怎么过来了?难不成你也是过来,给大娘娘请安的?” 李太后朝着苗娘子使了眼色,苗娘子马上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回道。 “回官家的话,妾听说大娘娘身子不适,就过来陪着大娘娘了,大娘娘说抄经能够静心,就让妾坐在屏风后头抄经了。” 说着,福姑姑已经把苗娘子在屏风后头抄的经,取了出来。 “大娘娘身子不适,想来都是我们这些个做儿媳的照顾不周所致,所以妾就给大娘娘抄了一品《药师琉璃光经》,准备供奉在佛前,给大娘娘祈福,希望大娘娘的身子,能早日痊愈。” 苗娘子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李太后交代了苗娘子,务必要这样和官家说的。 官家素来以仁孝治天下,以往李太后病了,官家都是在李太后身边,亲奉汤药。 如今因着政务繁忙,就给疏忽了。 不过官家的心中,始终还是以李太后为重的。 听着苗娘子这么说,官家有些想象不到。 “没成想,你倒是有心了。既然抄经,就好好抄吧!务必要心诚,正所谓心诚则灵!只要你心诚,这手抄的经书,供奉在佛前,佛祖菩萨一定能够感受到你待大娘娘之心的。” 官家话罢,吩咐了身旁伺候的内监,去把官家御前用来批朱的御笔,给苗娘子送过来一支成色好的。 “这支笔是我惯用的,你若是拿来抄经,也算是我对大娘娘,尽了一份孝心了。” 官家把御笔亲自交到了苗娘子手上,朝着罗汉榻上坐着的李太后,又福了一礼,就出了上清宝应宫。 李太后不放心,让福姑姑亲自出去,帮他送送官家。 待看着官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殿外,李太后这才开了口,说道。 “这支御笔,是官家用来批朱的,和旁的笔,可不一样,你就仔细收起来吧!我知道你今日过来,是为着什么事,只是你方才既见了官家,怎么不把你想要说的那些事,和官家说说呢?” 李太后说着,屋里伺候的宫人内监,已经退出去了大半。 苗娘子面上有些犹豫,她心中有话,想要对李太后说,但她心中始终是顾忌着,不知该怎么和李太后说。 “大娘娘,皇后娘娘待我和俞娘子,有知遇之恩。要不是当初皇后娘娘把我和俞娘子,推荐到官家面前伺候,只怕二公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第一百零一章 夫人 李太后知道苗娘子俞娘子素来同皇后交好,知道皇后的确是对她们二人有知遇之恩,只是若是想要报恩,却不是如今这样一个报法? 这样的报法,只会连着自己,一块折了进去。 就算盛贵妃再如何得宠,再如何宠冠六宫,可如今的后宫之主,还是皇后。 盛贵妃见了皇后,始终要对皇后礼让三分。 尽管皇后所出的两个皇子,不是那么地上进,但始终是官家的亲生骨肉。 难不成官家能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不顾,立了宗室子? 那些个陪着皇子们读书的宗室子,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官家哪里能真的把皇位,传给那些个宗室子? 宗室子再好,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样的道理,官家比什么人都懂。 眼前的苗娘子,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既然听不进去劝,那就让福姑姑早些送着她回宫歇息也好。 “福星,哀家乏了,送着苗娘子早些回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福姑姑得了吩咐,起身行至苗娘子的身边,就准备送着苗娘子回去了。 待亲自送着苗娘子出了上清宝应宫,福姑姑又折了回去,继续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着。 “太后娘娘,今日官家过来的时候,我瞧着官家对苗娘子,并不感兴趣。如此看来,能叫官家感兴趣的,便只有盛贵妃一人了。” 李太后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香案之上供奉的那尊千眼千手观世音的紫檀木塑像。 “心禾和官家,始终是表兄妹的关系。去请了当阳郡夫人进宫来吧!我有些事情,要拜托她下去办!” “太后娘娘,当阳郡夫人,可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是官家的乳母,难不成太后娘娘想要托了郡夫人,到官家身边,去说几句吗?” 福姑姑猜测了李太后心中的心思,就道。 李太后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待亲眼看着福姑姑出去之后,李太后才慢慢说道。 “官家的心中,始终还是有心禾的地方的,若是能够利用心禾,扳倒了盛贵妃,那就不在话下了。” 福姑姑办事极其利索。 知道了今日魏国大长公主陪着当阳郡夫人入宫,来给皇后请安,顺道把魏国大长公主一道也请了过来。 魏国大长公主是官家的姑母,先帝爷的亲姐姐。 一直久居城外的上清宫,这些日子城外不大安全,官家心系魏国大长公主的安全。 但又知道魏国大长公主不太喜欢宫中的生活,就让当阳郡王,接了魏国大长公主入了王府暂住。 当阳郡夫人和魏国大长公主都是前朝的旧人了,在一起,也能说上几句话。 李太后跪在佛前的莲花蒲团上头,一阵祈祷之后,福姑姑就亲自带着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进了上清宝应宫。 “太后娘娘,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一道过来了,说是来看看太后娘娘的。” 福姑姑面上满是笑容,就进了殿里。 只见李太后极其虔诚地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又在为了谁祈祷了。 “既然过来了,就一并请进来吧!” 听着太后娘娘这么说,福姑姑马上就让殿外守着的宫女,请了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进了殿里。 …… 李太后和官家都没说话,一旁伺候的福姑姑,替了他们二人说话。 “齐太医,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总是觉得头疼,你过来给太后娘娘好好瞧瞧吧!” 福姑姑说着,掀开珠帘,请了齐太医进来。 齐太医进了珠帘里,依旧伏跪在地上,给李太后看诊。一番搭脉之后,齐太医就诊断好了。 “回官家的话,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是因着身体太过操劳的缘故,才犯的头风,待老臣开了方子,太后娘娘服下之后,这病,也就自然药到病除了。” 齐太医说着,手中片刻也不曾歇,到了一旁的书案上,片刻就把药方写好,交到了福姑姑的手上。 福姑姑又唤了宫女去照着药方,到御药房去抓药。 就在这个时候,福姑姑突然开口说道。 “官家,其实今日想要见您的,不单单只有太后娘娘,还有旁人。” “贤妃娘娘,你可以出来了!” 听见了福姑姑的声音,一直躲在内殿屏风后头的苗娘子,由几个伺候的宫女搀着,就出了屏风。 苗娘子出了屏风,行至官家面前,给官家福了一礼。 “官家安好!” 在官家还没有过来之前,苗娘子就已经过来了。 李太后之所以要福星去请了官家过来,就是想要让官家,见上苗娘子一面。 这些年官家一入后宫,要不就是去的盛贵妃的清宁殿,要不就是去的旁的年轻妃嫔的住所,先头进宫的几个老人,俞娘子苗娘子等人,都冷落了。 在上清宝应宫里看见苗娘子,官家也有几分意外。细细打量了面前的苗娘子一番,渐渐开了口道。 “心禾,你今日怎么过来了?难不成你也是过来,给大娘娘请安的?” 李太后朝着苗娘子使了眼色,苗娘子马上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回道。 “回官家的话,妾听说大娘娘身子不适,就过来陪着大娘娘了,大娘娘说抄经能够静心,就让妾坐在屏风后头抄经了。” 说着,福姑姑已经把苗娘子在屏风后头抄的经,取了出来。 “大娘娘身子不适,想来都是我们这些个做儿媳的照顾不周所致,所以妾就给大娘娘抄了一品《药师琉璃光经》,准备供奉在佛前,给大娘娘祈福,希望大娘娘的身子,能早日痊愈。” 苗娘子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李太后交代了苗娘子,务必要这样和官家说的。 官家素来以仁孝治天下,以往李太后病了,官家都是在李太后身边,亲奉汤药。 如今因着政务繁忙,就给疏忽了。 不过官家的心中,始终还是以李太后为重的。 听着苗娘子这么说,官家有些想象不到。 “没成想,你倒是有心了。既然抄经,就好好抄吧!务必要心诚,正所谓心诚则灵!只要你心诚,这手抄的经书,供奉在佛前,佛祖菩萨一定能够感受到你待大娘娘之心的。” 官家话罢,吩咐了身旁伺候的内监,去把官家御前用来批朱的御笔,给苗娘子送过来一支成色好的。 “这支笔是我惯用的,你若是拿来抄经,也算是我对大娘娘,尽了一份孝心了。” 官家把御笔亲自交到了苗娘子手上,朝着罗汉榻上坐着的李太后,又福了一礼,就出了上清宝应宫。 李太后不放心,让福姑姑亲自出去,帮他送送官家。 待看着官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殿外,李太后这才开了口,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长公主 李太后不过是先帝爷的嫡妻,没得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放下自己的身段,来哄了李太后高兴。 她可不是那种需要阿谀奉承之人。 所以没必要笑着哄着李太后。 “太后娘娘身子贵重,这样不吉利的话,往后还是别说了。仔细让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的官家不孝嫡母呢。” 魏国大长公主这句话,意在提醒李太后,谨言慎行。 若这些人被皇城司那些人递去了官家耳中,再传出来一个官家对嫡母不孝的事情出来,那官家的名声,可就毁了。今日李太后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做什么? 魏国大长公主长居城外的上清宫,甚少和李太后有过来往。 今日听她这个话,魏国大长公主只觉得她别有用心。 扯了笑脸出来,魏国大长公主又开了口,问了李太后道。 “太后娘娘,不知可是官家方才过来的时候,同太后娘娘您说了些什么,太后娘娘竟脱口而出那些话。” “官家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太后娘娘虽说不是官家的生母,但到底是官家的嫡母,太后娘娘病了,官家也是亲封汤药,在你身边伺候的。” 李太后不语,看了眼身旁的福姑姑。 李太后懒得应对魏国大长公主这些问题,决定交由福姑姑,来应对魏国大长公主。 “长公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犯了头风,脑中有些不清醒,一时说错了话,也是有的。官家今日,的确有过来看过太后娘娘,不过还没坐上多久,便走了。” 福姑姑这么说,是间接地想要说官家不孝吗? 还没有坐上多久,便走了? 那官家过来,到底是坐了多久? 如今朝中政务繁忙,官家急着回去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福姑姑这个话,倒是能叫旁人浮想联翩了。 不愧是李太后身边伺候的。 魏国大长公主一眼识破福姑姑的诡计。 “方才本宫和当阳郡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官家出去,听官家身边伺候的内监说,官家今日过来,是带了几味名贵的药材过来的,有几株上好的千年山参,还有几朵从雪域过来的天山雪莲。” “官家素来仁孝,带了这些东西过来,可见心里,还是有着太后娘娘的。福姑姑方才那些话,实在是不该说出口,亏得福姑姑,还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魏国大长公主话罢,招手就唤来了几个从上清宫跟过来的积年嬷嬷。 “福姑姑当着我们的面,方才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些大不敬的话,拖下去!杖责五十!” 在殿外守着的几个积年嬷嬷,进了殿里,看了坐在罗汉榻上的李太后一眼,迟迟不敢动手。 这是在太后娘娘的宫里。 在太后娘娘的宫里,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动了太后娘娘最得力的人,只怕不好。 几个积年的嬷嬷,面上惧是为难。 李太后站起身来,扫了眼魏国大长公主身后跟着的几个积年嬷嬷。 “没成想,长公主的脾气,还是那样的暴躁,那样的沉不住气!福星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你们这些个老货,谁要敢动了福星,我把她们统统打发去了浆洗!” 李太后甚少发这么大的重怒。 当阳郡夫人已经吓得跪了下来,开口准备向魏国大长公主求情。 “太后娘娘,长公主不过是一时之失,还请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这事,就揭过去吧!” 当阳郡夫人这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因着李太后和魏国大长公主,都是重量级人物,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当阳郡夫人,不必向她求情!李太后退居上清宝应宫,宫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由皇后说了算,去请示了皇后,看看要怎么处置福姑姑?” “当着官家的嫡母,姑母,乳母的面,说官家的不是,不孝嫡母,这样的老货,若本宫来说,就算是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 魏国大长公主正眼看着身旁的李太后,就这样道。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当阳郡夫人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转过身,魏国大长公主对着身后几个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积年嬷嬷嘱咐道。 “你们几个,尽管上去拿下福星!有我保着你们,这宫里,暂且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听着魏国大长公主这么说,身后几个伺候的积年嬷嬷,忙冲上前来,拉下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福姑姑,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把福姑姑捆在地上。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继续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还是早早发落得好!拖出去,打死了!” 魏国大长公主的声音,就像命令一样,几个积年的嬷嬷,得了魏国大长公主的吩咐,迅速拖了福星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了殿外传来了福星一阵阵惨叫声,接着那惨叫声就停了。 “长公主,福姑姑已经咽气了!这尸首该如何处置?” 殿外有宫人回禀道。 听见宫人说,福星已经咽气了,李太后吓得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罗汉榻上,目光狠厉地看着一旁的魏国大长公主。 “长公主,你就这样发落我身边伺候的人!这仇,哀家记下了,哀家一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魏国大长公主不搭理她。 只照着自己心中想的回道。 “太后娘娘,官家是本宫的亲侄子,本宫不会瞧着旁人对他不利的,包括你。本宫原先以为,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专宠林娘子,林娘子没了,你又找了小林娘子入宫,去陪着官家,之后小林娘子得了官家盛宠,处处越过你,你心里面的滋味不好受,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的。” “本宫曾经也帮过你,帮你对付了那小林娘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官家虽非你亲生的,但也是自幼养在你膝下的,你可是他的嫡母呀!” 魏国大长公主说着,越发激动起来,连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官家并非我亲生,又怎会真心待我?官家的心底里,始终装着生母李娘子,只可惜那李娘子,是个福薄的,没几年,就死了。” “如今这大陈朝独一无二的太后,是哀家!哀家想要官家做什么,官家就必须得做什么,哀家想让官家喜欢谁,娶谁,官家就必须喜欢谁,娶谁。我的意思,就是官家的意思!” 说了这许多,魏国大长公主终于把李太后的心里话,给套出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李太后,是这样一个人。 “你是官家的嫡母又如何?如今你已经退居上清宝应宫,那些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 说到这里,魏国大长公主认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让人明白了。 至于李太后自己能不能明白,就看她自己了。 当阳郡夫人陪着魏国大长公主,一道出了上清宝应宫。 走在甬道里,伺候的宫人,离着走在前面的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还有一定的距离。 “其实你今日的话,的确说重了些,还有行事,也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福星始终是李氏身边伺候的,是李氏的左膀右臂,你如今断了她一条胳膊,以后指不定该怎么对付你?” “若我换作是你,我是没有那个胆子,和太后娘娘撕破脸皮,还喊人处置了太后娘娘的身边人。这事,说不准已经传到了官家耳中,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善后吧?” 当阳郡夫人是官家的乳母,苗娘子的生母,因着魏国大长公主暂住在郡王府,少不得提醒她几句。 第一百零三章 报信 坤宁殿里,赵皇后刚刚歇下,只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响动。 皇后身边,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女官。 一个便是小寒,另一个便是大寒。 小寒是赵氏从赵国公府带进宫的陪嫁。 而大寒,则是她入宫之后,在她身边陪着的人。 赵皇后平时重视了小寒,轻视了大寒。 不过今日在内殿里值夜的,却是大寒。 听见外头传来了响动,又见外头火光冲天,睡在榻上的赵皇后,终于是醒了。 还没等穿上衣裳,大寒就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灾民闯进宫里来了,梁都监已经带着皇城司的人,前去拦堵了!还请皇后娘娘待在宫里。” 见推门而入的是大寒,不是小寒,赵皇后心里有些急了。 小寒呢? 这样紧要的关头,小寒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大寒,你可见了小寒,小寒去了什么地方?” 赵皇后问了大寒一句。 今日原本是小寒值夜的,但小寒临时有事,闹了肚子,就让大寒,代她值夜。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寒姐姐闹了肚子,如今只怕是在房里休息!那些灾民如今被禁军控制在了东华门外,还请娘娘放心!有奴几个保护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会出事的。” 大寒话罢,只听见殿外,传来了宫女的回禀声。 “皇后娘娘,赵国公夫人入宫来了,来见皇后娘娘。” 这样紧要关头,嫂嫂怎么入宫来了? 也不怕在路上遇到了那些个灾民。 “去请了赵国公夫人进来!” 赵皇后让大寒燃起了烛火,待帮赵皇后换好衣裳,洗漱一番,又整了整发髻后,就请了赵国公夫人进来。 文氏是戴着帷帽进来的,又穿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如今灾民闯进了宫里,嫂嫂怎么进宫来了?也不怕在路上遇到了那些个心狠手辣的灾民?” 大寒搬了凳椅过来,摆在了赵皇后的身旁。 文氏面上,带了几分慌色。 扫过殿里一眼,赵皇后马上懂了文氏的意思,就让大寒先带着殿里伺候的宫女,退了出去。 见殿里伺候的宫人退下去七七八八,文氏这才又开了口。 “皇后娘娘,你以为现在冲进东华门的,当真是灾民吗?” 赵皇后心中疑惑。 方才大寒已经同她说了,是灾民闯了进来。 不是灾民,又是什么? 见皇后面上一脸疑惑的模样,文氏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了,直接就道。 “今日夜里冲进宫里来的,是怪物!是被江州柳州瘟疫患者咬伤,变成的怪物。如今那些个怪物,已经在京里横行了,国公爷怕娘娘不知道,特地让妾身走了后门,入宫来告诉娘娘的。” 文氏说着,拉着赵皇后的手,就进了内殿。 方才她很明显感受到嫂嫂的手,颤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所幸那些个嗜血的怪物,如今还游荡在东华门外,一时之间,也闯不到娘娘这里来。” “不过娘娘也要叮嘱宫里伺候的宫人内监,今日夜里,务必守好了宫门,什么人也不许放出去!记住,什么人也不许放出去!” 文氏说着,左眼的眼球,突然一下子变白,半张脸开始扭曲起来,吓了赵皇后一跳。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我喊人给你请太医去!” 赵皇后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杀了我,杀了我!皇后娘娘,求求你杀了我!我好痛苦!刚才进宫来的时候,我不小心被那些个怪物咬了一口,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和那些个怪物一样了。” 文氏说着,声音变得极其嘶哑,半张脸已经扭曲到了变形。 “皇后娘娘,我好痛苦呀!求求你,杀了我!” 文氏说着,拿起放在果盘里的一把水果刀,递给了面前的赵皇后。 看着文氏一副难过到了极点的模样,赵皇后实在是下不了手。 兄长和嫂嫂,是那么地恩爱。 她绝对不能瞧着,嫂嫂就这样死去。 她要救嫂嫂! “大寒,喊几个力气大一点的宫人进来!” 赵皇后话音刚落,只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文氏,一下子扑了上来,赵皇后为了自保,把手中那把水果刀,一下捅进了文氏的心脏。 随后只听见“砰”地一声,文氏就势倒在地上。 心脏处,还插着方才她递给赵皇后的那把水果刀。 “皇后娘娘,多谢你,我终于解脱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大哥……” 文氏话还没有说完,就彻底断气了。 赵皇后被吓得彻底懵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嫂嫂会变成刚才那个样子? 还有刚才嫂嫂说,今日不是灾民闯宫,而是那些个嗜血的怪物闯宫。 进了殿里的大寒和几个伺候的宫女,瞧见了殿里的这一幕,赵国公夫人胸口上中了一刀,躺在地上,而皇后娘娘,却是吓得瘫倒在地。 “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国公夫人,怎么中了一刀?” 大寒说着,就要去查看赵国公夫人的尸体。 谁知道大寒还没有走过去,只见赵国公夫人的尸体,扭曲着身子,爬了起来。 露出来一排满是血污的牙齿,看起来有些吓人。 几个胆小的宫人,看见这一幕,死尸复活,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 赵国公夫人像只不通人性的野兽一样,用鼻子嗅了嗅殿里的气味,随后朝着赵皇后这边,又扑了过来。 见状,大寒赶忙进了内殿,取下了赵皇后一直挂在殿里的配剑,丢掉剑鞘,大寒一剑又捅进了赵国公夫人的腹部。 不过赵国公夫人像是没有知觉的尸体一样,不顾腹部上插着的那把剑,在殿里开始追起了人。 见一剑杀不死她,大寒趁着赵国公夫人不注意,迅速从赵国公夫人的腹部抽出配剑,带出来一阵血花。 “大寒,要捅进赵国公夫人的心脏!”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赵皇后终于能理解。 方才嫂嫂一直叫自己杀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嫂嫂必定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的怪物,也肯定也不愿意变成像这样的怪物。 听见皇后娘娘的吩咐,大寒使了大力气,终于把手中的配剑,一剑刺入了赵国公夫人的心脏处。 赵国公夫人的心脏处中了一剑,就像那些个机器人失去了关窍一样,马上瘫倒在地,终于不能再爬起来行动了。 “皇后娘娘,赵国公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死了又活过来了?” 在方才的追逐中,大寒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如今赵国公夫人好不容易倒地不起了,她当然要好好休息。 她也不知道。 到底嫂嫂是怎么变成这样一个怪物的? 还有方才嫂嫂说,东华门外,已经都是这样的怪物了…… 第一百零四章 躲避 东华门外的骚乱,还是传进了上清宝应宫里。 让人收了福姑姑的尸首之后,李太后就喊了贴身伺候的郑姑姑,进了禅房里来。 郑姑姑和福姑姑,都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 没了一个福姑姑,还有一个郑姑姑。 不过郑姑姑向来不住在宫中。 因着郑姑姑年纪大了,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李太后就放了郑姑姑在京里的婆家荣养。 郑姑姑的男人,原是宫里做禁军统领的,后来年纪大了,也就退了下去,出宫去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郑姑姑才会入宫来见李太后。 “太后娘娘,福姑姑的事情,老奴听说了,这事终究也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一个人的错,福姑姑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该开口。” 当着魏国大长公主的面,嚼官家的是非,就算是把福姑姑打杀死了,也是不为过的。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那样冒犯官家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福姑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着郑姑姑这么说,李太后心中也不觉得生气。 只是魏国大长公主喊来几个粗使的嬷嬷,当着她的面,把福星就那样打死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 这笔仇,她心中已经记下。 待来日,她会亲手还给魏国大长公主。 李太后心中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叹了几息。 正当李太后要说话的时候,只见殿外伺候的宫女,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李太后反应过来,只见宫女口中慌道。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有怪物闯进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各宫各殿待在自己的宫殿里,紧锁宫门,躲避那些个怪物。” 宫女话罢,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哪里来的怪物闯进宫里来了?你好好说!别一惊一乍地!” 李太后方才没听清楚宫女口中说的,又问了一遍。 宫女喘了几口气,又把方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有怪物往着后宫这边过来了!” 宫女来来回回,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李太后听得有些腻了,让那前来报信的宫女,退了下去。 见宫女退下之后,郑姑姑又迎了上来,如实回禀道。 “太后娘娘,今夜老奴进宫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东华门那边,有了骚动。老奴听说,似乎是城里的那群灾民,带了一帮灾民,在东华门外聚众闹事。” 郑姑姑话音刚落,只听见上清宝应宫外,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声,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在大内纵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太后心中一时气愤,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往上震了几震。 “喊几个人出去外头看看,这外头到底是出来什么事情?皇宫大内,竟然有人在期间纵马,若是抓到了纵马之人,一个也别放过!” “去喊了梁都监过来,我倒是想要问问他,他这内东门,到底是怎么管的?他的这梁都监,到底是怎么当的?” 几个宫女得了李太后的吩咐,正要出上清宝应宫去的时候,才发现宫门外,已经来了一队禁军。 禁军统领推开宫门,进了上清宝应宫。 “太后娘娘,官家身边伺候的禁军统领过来了。” 郑姑姑说了句。 李太后点了点头,就让郑姑姑把那禁军统领,请进了屋里来。 来的禁军统领是殿前司的禁军统领胡先。 他是宫中胡太妃的侄子。 当年是走了胡太妃的路子,经了李太后的手,入宫来做了殿前司的禁军统领的。 “太后娘娘,小人之所以过来,是来请太后娘娘,随着小人一道走的!” “宫中已经进了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各宫的娘娘,快快入坤宁殿躲避,坤宁殿里,已经准备了火器弹药,那些个怪物,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坤宁殿。” “官家已经跟着几位三司的大臣,入了坤宁殿躲避去了,俞娘子和苗娘子带着皇子公主,也一道过去了,如今只剩太后娘娘这里和贵妃娘娘所在的清宁殿,小人没有去通知了。” 李太后在胡先的口中,也听到了怪物二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竟有如此本事。 冲进东华门来!李太后想着,向着一旁伺候的郑姑姑,使了几个眼色。 郑姑姑瞬间就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问了身边的胡先。 “胡统领,到底那些个闯进宫来的怪物,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冲破了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郑姑姑这么问,胡先原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的。 但不得已,胡先还是把事情的真相,说给了李太后听。 “太后娘娘,闯进东华门里来的那些个怪物,是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咬伤的人。今日一大早,不知怎么一回事?” “皇城司收到有人报案,说在城里的大街上,瞧见了类似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的怪物,正四处伤人。” “小人跟着梁都监一道去看了,果然是那些个嗜血的怪物。它们见人就咬,闻见血腥味就扑上来,已经失了人性。还请太后娘娘尽快跟着小人,去坤宁殿避难去!” 胡先说着,跪在地上,请了李太后起身。 李太后面上愣了愣,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那样嗜血的怪物,她也曾是亲眼见过的。 十多年前,她去了元王府,瞧见元王妃李氏,正是变成那样嗜血的怪物,咬死了元王府的其他两位侧妃。 完全失去了人性。 怎么如今,这样的怪物,又出来为祸世人了? 郑姑姑见李太后愣了愣神,赶忙走上前来一步,搀起了身旁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咱们还是跟着胡统领先走吧!这毕竟不大安全,还是见到官家和皇后娘娘,咱们再从长计议。” 李太后不说话,由郑姑姑搀着,就出了上清宝应宫。 胡先带了一队禁军,在前后护卫着。 因着坤宁殿地方狭小,能容纳下的人不多,所以胡先只护卫了李太后和郑姑姑几人先走,剩下的宫女内监,则是继续留在上清宝应宫里。 锁紧了宫门,想着那些个怪物,一时半会也冲不破上清宝应宫的宫门。 宫道之上,已是人烟稀少,不远处还能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喊叫声。 似乎是什么人,受到了怪物的撕咬一样。 李太后听着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心中有些害怕起来,赶忙让郑姑姑,又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零五章 怪物 坤宁殿里,官家正躺在内殿歇息,几个太医正在给官家诊脉。 半个时辰前,官家正在集英殿,和几个三司的大臣,商量着朝政,紧接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官家心中觉得不大对劲,赶忙让贴身伺候的内监,出去打探了。 结果那内监刚出了殿门,就有无数怪物朝他扑过来,瞬间就把那内监撕成了一摊血肉。 官家听见内监的喊叫声,赶忙让殿里伺候的宫女内监,搬了重物,堵住了殿门,官家跟着几个三司的大臣,走了侧门出了集英殿。 路过坤宁殿的时候,正好发现胡先已经带着一队禁军过来了,官家也就进了坤宁殿躲避。 “皇后娘娘,官家受了惊吓,方才又因为过度紧张,从而晕倒了,若是想要彻底醒来,只怕还得等官家自然醒了之后才行。” 太医院里的太医,大多都在太医院里躲避。 赵皇后请来的这位太医,是去给俞娘子诊平安脉的,跟着一起过来坤宁殿躲避的。 因着这位太医擅长妇科,向来调理的,又是后宫女眷的身体。 对于官家的身体,他实在是没了把握。 且如今就算开了药方,也很难去御药房抓药。 太医喂着官家吃下一刻定风丸之后,皇后就让他留在内殿照顾官家了。 “皇后娘娘,三司的方大人和杨大人已经侯在殿外了,说是有事要单独面见皇后娘娘,因着这两位大臣,都是官家素来仰仗的朝中大臣,奴婢不敢拦阻他们,却也不敢放了他们进来,打扰了太医给官家诊治,还是请皇后娘娘出去和几位大臣商议吧!” 大寒侯在屋外,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 东华门外的骚乱,还是传进了上清宝应宫里。 让人收了福姑姑的尸首之后,李太后就喊了贴身伺候的郑姑姑,进了禅房里来。 郑姑姑和福姑姑,都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 没了一个福姑姑,还有一个郑姑姑。 不过郑姑姑向来不住在宫中。 因着郑姑姑年纪大了,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李太后就放了郑姑姑在京里的婆家荣养。 郑姑姑的男人,原是宫里做禁军统领的,后来年纪大了,也就退了下去,出宫去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郑姑姑才会入宫来见李太后。 “太后娘娘,福姑姑的事情,老奴听说了,这事终究也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一个人的错,福姑姑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该开口。” 当着魏国大长公主的面,嚼官家的是非,就算是把福姑姑打杀死了,也是不为过的。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那样冒犯官家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福姑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着郑姑姑这么说,李太后心中也不觉得生气。 只是魏国大长公主喊来几个粗使的嬷嬷,当着她的面,把福星就那样打死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 这笔仇,她心中已经记下。 待来日,她会亲手还给魏国大长公主。 李太后心中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叹了几息。 正当李太后要说话的时候,只见殿外伺候的宫女,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李太后反应过来,只见宫女口中慌道。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有怪物闯进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各宫各殿待在自己的宫殿里,紧锁宫门,躲避那些个怪物。” 宫女话罢,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哪里来的怪物闯进宫里来了?你好好说!别一惊一乍地!” 李太后方才没听清楚宫女口中说的,又问了一遍。 宫女喘了几口气,又把方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有怪物往着后宫这边过来了!” 宫女来来回回,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李太后听得有些腻了,让那前来报信的宫女,退了下去。 见宫女退下之后,郑姑姑又迎了上来,如实回禀道。 “太后娘娘,今夜老奴进宫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东华门那边,有了骚动。老奴听说,似乎是城里的那群灾民,带了一帮灾民,在东华门外聚众闹事。” 郑姑姑话音刚落,只听见上清宝应宫外,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声,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在大内纵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太后心中一时气愤,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往上震了几震。 “喊几个人出去外头看看,这外头到底是出来什么事情?皇宫大内,竟然有人在期间纵马,若是抓到了纵马之人,一个也别放过!” “去喊了梁都监过来,我倒是想要问问他,他这内东门,到底是怎么管的?他的这梁都监,到底是怎么当的?” 几个宫女得了李太后的吩咐,正要出上清宝应宫去的时候,才发现宫门外,已经来了一队禁军。 禁军统领推开宫门,进了上清宝应宫。 “太后娘娘,官家身边伺候的禁军统领过来了。” 郑姑姑说了句。 李太后点了点头,就让郑姑姑把那禁军统领,请进了屋里来。 来的禁军统领是殿前司的禁军统领胡先。 他是宫中胡太妃的侄子。 当年是走了胡太妃的路子,经了李太后的手,入宫来做了殿前司的禁军统领的。 “太后娘娘,小人之所以过来,是来请太后娘娘,随着小人一道走的!” “宫中已经进了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各宫的娘娘,快快入坤宁殿躲避,坤宁殿里,已经准备了火器弹药,那些个怪物,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坤宁殿。” “官家已经跟着几位三司的大臣,入了坤宁殿躲避去了,俞娘子和苗娘子带着皇子公主,也一道过去了,如今只剩太后娘娘这里和贵妃娘娘所在的清宁殿,小人没有去通知了。” 李太后在胡先的口中,也听到了怪物二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竟有如此本事。 冲进东华门来!李太后想着,向着一旁伺候的郑姑姑,使了几个眼色。 郑姑姑瞬间就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问了身边的胡先。 “胡统领,到底那些个闯进宫来的怪物,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冲破了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郑姑姑这么问,胡先原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的。 但不得已,胡先还是把事情的真相,说给了李太后听。 “太后娘娘,闯进东华门里来的那些个怪物,是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咬伤的人。今日一大早,不知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零六章 坤宁 因着郑姑姑年纪大了,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李太后就放了郑姑姑在京里的婆家荣养。 郑姑姑的男人,原是宫里做禁军统领的,后来年纪大了,也就退了下去,出宫去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郑姑姑才会入宫来见李太后。 “太后娘娘,福姑姑的事情,老奴听说了,这事终究也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一个人的错,福姑姑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该开口。” 当着魏国大长公主的面,嚼官家的是非,就算是把福姑姑打杀死了,也是不为过的。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那样冒犯官家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福姑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着郑姑姑这么说,李太后心中也不觉得生气。 只是魏国大长公主喊来几个粗使的嬷嬷,当着她的面,把福星就那样打死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 这笔仇,她心中已经记下。 待来日,她会亲手还给魏国大长公主。 李太后心中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叹了几息。 正当李太后要说话的时候,只见殿外伺候的宫女,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李太后反应过来,只见宫女口中慌道。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有怪物闯进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各宫各殿待在自己的宫殿里,紧锁宫门,躲避那些个怪物。” 宫女话罢,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哪里来的怪物闯进宫里来了?你好好说!别一惊一乍地!” 李太后方才没听清楚宫女口中说的,又问了一遍。 宫女喘了几口气,又把方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有怪物往着后宫这边过来了!” 宫女来来回回,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李太后听得有些腻了,让那前来报信的宫女,退了下去。 见宫女退下之后,郑姑姑又迎了上来,如实回禀道。 “太后娘娘,今夜老奴进宫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东华门那边,有了骚动。老奴听说,似乎是城里的那群灾民,带了一帮灾民,在东华门外聚众闹事。” 郑姑姑话音刚落,只听见上清宝应宫外,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声,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在大内纵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太后心中一时气愤,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往上震了几震。 “喊几个人出去外头看看,这外头到底是出来什么事情?皇宫大内,竟然有人在期间纵马,若是抓到了纵马之人,一个也别放过!” “去喊了梁都监过来,我倒是想要问问他,他这内东门,到底是怎么管的?他的这梁都监,到底是怎么当的?” 几个宫女得了李太后的吩咐,正要出上清宝应宫去的时候,才发现宫门外,已经来了一队禁军。 禁军统领推开宫门,进了上清宝应宫。 “太后娘娘,官家身边伺候的禁军统领过来了。” 郑姑姑说了句。 李太后点了点头,就让郑姑姑把那禁军统领,请进了屋里来。 来的禁军统领是殿前司的禁军统领胡先。 他是宫中胡太妃的侄子。 当年是走了胡太妃的路子,经了李太后的手,入宫来做了殿前司的禁军统领的。 “太后娘娘,小人之所以过来,是来请太后娘娘,随着小人一道走的!” “宫中已经进了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各宫的娘娘,快快入坤宁殿躲避,坤宁殿里,已经准备了火器弹药,那些个怪物,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坤宁殿。” “官家已经跟着几位三司的大臣,入了坤宁殿躲避去了,俞娘子和苗娘子带着皇子公主,也一道过去了,如今只剩太后娘娘这里和贵妃娘娘所在的清宁殿,小人没有去通知了。” 李太后在胡先的口中,也听到了怪物二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竟有如此本事。 冲进东华门来!李太后想着,向着一旁伺候的郑姑姑,使了几个眼色。 郑姑姑瞬间就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问了身边的胡先。 “胡统领,到底那些个闯进宫来的怪物,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冲破了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郑姑姑这么问,胡先原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的。 但不得已,胡先还是把事情的真相,说给了李太后听。 “太后娘娘,闯进东华门里来的那些个怪物,是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咬伤的人。今日一大早,不知怎么一回事?” “皇城司收到有人报案,说在城里的大街上,瞧见了类似江州柳州那些个瘟疫病患的怪物,正四处伤人。” “小人跟着梁都监一道去看了,果然是那些个嗜血的怪物。它们见人就咬,闻见血腥味就扑上来,已经失了人性。还请太后娘娘尽快跟着小人,去坤宁殿避难去!” 胡先说着,跪在地上,请了李太后起身。 李太后面上愣了愣,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那样嗜血的怪物,她也曾是亲眼见过的。 十多年前,她去了元王府,瞧见元王妃李氏,正是变成那样嗜血的怪物,咬死了元王府的其他两位侧妃。 完全失去了人性。 怎么如今,这样的怪物,又出来为祸世人了? 郑姑姑见李太后愣了愣神,赶忙走上前来一步,搀起了身旁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咱们还是跟着胡统领先走吧!这毕竟不大安全,还是见到官家和皇后娘娘,咱们再从长计议。” 李太后不说话,由郑姑姑搀着,就出了上清宝应宫。 胡先带了一队禁军,在前后护卫着。 因着坤宁殿地方狭小,能容纳下的人不多,所以胡先只护卫了李太后和郑姑姑几人先走,剩下的宫女内监,则是继续留在上清宝应宫里。 锁紧了宫门,想着那些个怪物,一时半会也冲不破上清宝应宫的宫门。 宫道之上,已是人烟稀少,不远处还能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喊叫声。 似乎是什么人,受到了怪物的撕咬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贵妃 半个时辰前,官家正在集英殿,和几个三司的大臣,商量着朝政,紧接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官家心中觉得不大对劲,赶忙让贴身伺候的内监,出去打探了。 结果那内监刚出了殿门,就有无数怪物朝他扑过来,瞬间就把那内监撕成了一摊血肉。 官家听见内监的喊叫声,赶忙让殿里伺候的宫女内监,搬了重物,堵住了殿门,官家跟着几个三司的大臣,走了侧门出了集英殿。 路过坤宁殿的时候,正好发现胡先已经带着一队禁军过来了,官家也就进了坤宁殿躲避。 “皇后娘娘,官家受了惊吓,方才又因为过度紧张,从而晕倒了,若是想要彻底醒来,只怕还得等官家自然醒了之后才行。” 太医院里的太医,大多都在太医院里躲避。 赵皇后请来的这位太医,是去给俞娘子诊平安脉的,跟着一起过来坤宁殿躲避的。 因着这位太医擅长妇科,向来调理的,又是后宫女眷的身体。 对于官家的身体,他实在是没了把握。 且如今就算开了药方,也很难去御药房抓药。 太医喂着官家吃下一刻定风丸之后,皇后就让他留在内殿照顾官家了。 “皇后娘娘,三司的方大人和杨大人已经侯在殿外了,说是有事要单独面见皇后娘娘,因着这两位大臣,都是官家素来仰仗的朝中大臣,奴婢不敢拦阻他们,却也不敢放了他们进来,打扰了太医给官家诊治,还是请皇后娘娘出去和几位大臣商议吧!” 大寒侯在屋外,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 东华门外的骚乱,还是传进了上清宝应宫里。 让人收了福姑姑的尸首之后,李太后就喊了贴身伺候的郑姑姑,进了禅房里来。 郑姑姑和福姑姑,都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 没了一个福姑姑,还有一个郑姑姑。 不过郑姑姑向来不住在宫中。 因着郑姑姑年纪大了,体力渐渐有些不支,李太后就放了郑姑姑在京里的婆家荣养。 郑姑姑的男人,原是宫里做禁军统领的,后来年纪大了,也就退了下去,出宫去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郑姑姑才会入宫来见李太后。 “太后娘娘,福姑姑的事情,老奴听说了,这事终究也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一个人的错,福姑姑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该开口。” 当着魏国大长公主的面,嚼官家的是非,就算是把福姑姑打杀死了,也是不为过的。 “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那样冒犯官家的话,都能说出口,可见福姑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着郑姑姑这么说,李太后心中也不觉得生气。 只是魏国大长公主喊来几个粗使的嬷嬷,当着她的面,把福星就那样打死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 这笔仇,她心中已经记下。 待来日,她会亲手还给魏国大长公主。 李太后心中这样想着,心中暗暗叹了几息。 正当李太后要说话的时候,只见殿外伺候的宫女,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还没等李太后反应过来,只见宫女口中慌道。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有怪物闯进东华门,往着后宫过来了!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各宫各殿待在自己的宫殿里,紧锁宫门,躲避那些个怪物。” 宫女话罢,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哪里来的怪物闯进宫里来了?你好好说!别一惊一乍地!” 李太后方才没听清楚宫女口中说的,又问了一遍。 宫女喘了几口气,又把方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有怪物往着后宫这边过来了!” 宫女来来回回,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李太后听得有些腻了,让那前来报信的宫女,退了下去。 见宫女退下之后,郑姑姑又迎了上来,如实回禀道。 “太后娘娘,今夜老奴进宫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东华门那边,有了骚动。老奴听说,似乎是城里的那群灾民,带了一帮灾民,在东华门外聚众闹事。” 郑姑姑话音刚落,只听见上清宝应宫外,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声,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有人在大内纵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太后心中一时气愤,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往上震了几震。 “喊几个人出去外头看看,这外头到底是出来什么事情?皇宫大内,竟然有人在期间纵马,若是抓到了纵马之人,一个也别放过!” “去喊了梁都监过来,我倒是想要问问他,他这内东门,到底是怎么管的?他的这梁都监,到底是怎么当的?” 几个宫女得了李太后的吩咐,正要出上清宝应宫去的时候,才发现宫门外,已经来了一队禁军。 禁军统领推开宫门,进了上清宝应宫。 “太后娘娘,官家身边伺候的禁军统领过来了。” 郑姑姑说了句。 李太后点了点头,就让郑姑姑把那禁军统领,请进了屋里来。 来的禁军统领是殿前司的禁军统领胡先。 他是宫中胡太妃的侄子。 当年是走了胡太妃的路子,经了李太后的手,入宫来做了殿前司的禁军统领的。 “太后娘娘,小人之所以过来,是来请太后娘娘,随着小人一道走的!” “宫中已经进了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各宫的娘娘,快快入坤宁殿躲避,坤宁殿里,已经准备了火器弹药,那些个怪物,一时之间,也攻不进坤宁殿。” “官家已经跟着几位三司的大臣,入了坤宁殿躲避去了,俞娘子和苗娘子带着皇子公主,也一道过去了,如今只剩太后娘娘这里和贵妃娘娘所在的清宁殿,小人没有去通知了。” 李太后在胡先的口中,也听到了怪物二字。 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竟有如此本事。 冲进东华门来!李太后想着,向着一旁伺候的郑姑姑,使了几个眼色。 郑姑姑瞬间就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问了身边的胡先。 第一百零八章 心禾 坤宁殿内殿。 官家正躺在内殿皇后的榻上,身旁有太医看着,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坐在一旁。 细细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官家。 二人面上,惧是忧虑之色,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如今官家昏睡不醒,那朝中和宫中的大事,便只能交由皇后娘娘暂时代理了。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心禾,皇后她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在殿里?” 苗娘子也不敢瞒官家,如实回禀道。 “官家,皇后娘娘去了偏殿。三司的杨大人和方大人,遣了宫人过来请了皇后娘娘,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和皇后娘娘商量。妾听着来禀宫人说,似乎是想要请皇后娘娘做主,带着官家暂避出宫的事情。” 暂避出宫?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不知死了多少伺候的宫人,他做为帝王,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呢? “去请了皇后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官家对着身旁的苗娘子吩咐道。 苗娘子得了吩咐,跟着就出了内殿,亲自去请了赵皇后过来。 原来方才赵皇后从偏殿出来之后,就去了坤宁殿的小厨房,亲眼瞧着小宫女把官家的汤药熬好之后,亲自试过温度,准备送了过来。 “皇后娘娘,官家似乎不愿意出宫!” 苗娘子拉着赵皇后,进了小厨房的角落里,悄悄地对她说道。 官家不愿意离宫,其实也在赵皇后的猜测之中。 官家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如今宫里还有那么多嗜血的怪物,若是叫官家此时离宫,只怕官家心中心系那些个无辜的宫女内监,断断是不会出宫去的。 既然官家不愿意出宫,那么方才她否决了杨大人和方大人暂避出宫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官家不单单只心系天下苍生,这宫里每一条无辜的性命,官家也心系着。” “官家之所以不愿意暂避出宫,只怕还是为着宫里这些个无辜受害的宫女和内监着想。” 赵皇后让宫女把汤药倒了出来,装在汤盏里,准备送去内殿了。 第一百零九章 阿蝉 亲眼看着官家喝过汤药之后,苗娘子就退了下去,内殿之中,只剩下官家和赵皇后两个人。 这些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离官家那么近。 也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她和官家之间的距离,也是可以像平常夫妻一样,凑得那么近。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在忙里忙外!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临危不乱,请了胡先进宫来,把宫中的那些个贵眷,都带来了坤宁殿暂避。” 官家说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赵皇后的手,把赵皇后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官家,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官家只需忙着朝中大事即可,后宫,有臣妾替你看着,就行。” 赵皇后看着官家,结结巴巴说出来这些话。 她不知道该和官家说些什么,也知道官家想要问她什么。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无需我为你操心。” 说到这里,官家突然顿了顿,抬起头细细打量了身旁的赵皇后一番。 “阿婵!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丝毫不变吗?可还记得你当初进宫来的时候,事事都办的极为妥帖,得了大娘娘和小娘娘的喜爱。” 坤宁殿内殿。 官家正躺在内殿皇后的榻上,身旁有太医看着,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坐在一旁。 细细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官家。 二人面上,惧是忧虑之色,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如今官家昏睡不醒,那朝中和宫中的大事,便只能交由皇后娘娘暂时代理了。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章 宫中秘闻(上)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心禾,皇后她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在殿里?” 苗娘子也不敢瞒官家,如实回禀道。 “官家,皇后娘娘去了偏殿。三司的杨大人和方大人,遣了宫人过来请了皇后娘娘,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和皇后娘娘商量。妾听着来禀宫人说,似乎是想要请皇后娘娘做主,带着官家暂避出宫的事情。” 暂避出宫?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不知死了多少伺候的宫人,他做为帝王,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呢? “去请了皇后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官家对着身旁的苗娘子吩咐道。 苗娘子得了吩咐,跟着就出了内殿,亲自去请了赵皇后过来。 原来方才赵皇后从偏殿出来之后,就去了坤宁殿的小厨房,亲眼瞧着小宫女把官家的汤药熬好之后,亲自试过温度,准备送了过来。 “皇后娘娘,官家似乎不愿意出宫!” 苗娘子拉着赵皇后,进了小厨房的角落里,悄悄地对她说道。 官家不愿意离宫,其实也在赵皇后的猜测之中。 官家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如今宫里还有那么多嗜血的怪物,若是叫官家此时离宫,只怕官家心中心系那些个无辜的宫女内监,断断是不会出宫去的。 既然官家不愿意出宫,那么方才她否决了杨大人和方大人暂避出宫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宫中秘闻(下) 盛贵妃所出的公主死后,整个人便性情大变。因着没了公主,官家对盛贵妃的宠爱,也就少了许多,甚至于到最后都不愿踏足盛贵妃的清宁殿,一直认为是盛贵妃害了公主。盛贵妃失了宠爱之后,盛国公府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一日不如这日。这个时候盛贵妃突然有孕,实际上盛贵妃并不是真正的怀孕,而是想要接着怀孕,来博取圣恩。果然,盛贵妃有孕之后,官家就对盛贵妃越发宠爱。 也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她和官家之间的距离,也是可以像平常夫妻一样,凑得那么近。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在忙里忙外!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临危不乱,请了胡先进宫来,把宫中的那些个贵眷,都带来了坤宁殿暂避。” 官家说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赵皇后的手,把赵皇后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官家,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官家只需忙着朝中大事即可,后宫,有臣妾替你看着,就行。” 赵皇后看着官家,结结巴巴说出来这些话。 她不知道该和官家说些什么,也知道官家想要问她什么。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无需我为你操心。” 说到这里,官家突然顿了顿,抬起头细细打量了身旁的赵皇后一番。 “阿婵!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丝毫不变吗?可还记得你当初进宫来的时候,事事都办的极为妥帖,得了大娘娘和小娘娘的喜爱。” 坤宁殿内殿。 官家正躺在内殿皇后的榻上,身旁有太医看着,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坐在一旁。 细细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官家。 二人面上,惧是忧虑之色,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如今官家昏睡不醒,那朝中和宫中的大事,便只能交由皇后娘娘暂时代理了。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过往 宫中的大娘娘,指的是官家的养母,李太后。 小娘娘则指的是,官家的另外一位养母,谢贤妃。 官家小的时候,不单单只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过。 更在谢贤妃的身边,由谢贤妃亲自教导过。 不过如今谢贤妃已经故去这么多年,官家也只会喊大娘娘,也就是李太后一人了。 因着官家称呼李太后做大娘娘,她们这些个在官家身边伺候的,也会称了李太后做大娘娘。 亲眼看着官家喝过汤药之后,苗娘子就退了下去,内殿之中,只剩下官家和赵皇后两个人。 这些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离官家那么近。 也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她和官家之间的距离,也是可以像平常夫妻一样,凑得那么近。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直在忙里忙外!如今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临危不乱,请了胡先进宫来,把宫中的那些个贵眷,都带来了坤宁殿暂避。” 官家说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赵皇后的手,把赵皇后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官家,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官家只需忙着朝中大事即可,后宫,有臣妾替你看着,就行。” 赵皇后看着官家,结结巴巴说出来这些话。 她不知道该和官家说些什么,也知道官家想要问她什么。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无需我为你操心。” 说到这里,官家突然顿了顿,抬起头细细打量了身旁的赵皇后一番。 “阿婵!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态度,还是这样,丝毫不变吗?可还记得你当初进宫来的时候,事事都办的极为妥帖,得了大娘娘和小娘娘的喜爱。” 坤宁殿内殿。 官家正躺在内殿皇后的榻上,身旁有太医看着,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坐在一旁。 细细地打量着躺在榻上的官家。 二人面上,惧是忧虑之色,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如今官家昏睡不醒,那朝中和宫中的大事,便只能交由皇后娘娘暂时代理了。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旧事 盛明玉是盛家长女,未婚夫是京师赫赫有名的永定侯世子石泉。 在三清观亲眼见到盛如玉和石泉有染之后,便对石泉心灰意冷,不再想着通过嫁给石泉,嫁到永定候府,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普济寺门前帮着许敏料理了勾引齐名的丫鬟妙儿后,盛明玉在普济寺中的地藏阁,第一次遇见了元王世子陈苍,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陈苍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陈苍在预谋着什么,在筹划着什么。 事后的她,一直在为退婚的事情做着准备。 此时的江州柳州,已经爆发了某一种不知名的瘟疫,这种瘟疫,能把人变成嗜血的怪物,人只要被患了瘟疫的病患咬到,血液里的毒虫就会快速扩散,侵占了人脑中的天谷,进而控制了人体的行动,使人变成行尸走肉。 恰好盛明玉在家中书房找到的两本经书,其中一本经书上记载了可以医治这种瘟疫的法子,官家便向陈苍授权,让陈苍暗地里去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谋划。 其实最早知道这种瘟疫的,是宫中的盛贵妃,派人去江州柳州采集草药的时候,在山里遇见了患了瘟疫的病患尸体,把尸体带出山里后,夜晚尸体便一起复活,大肆杀戮。此时的江州太守因躲在太守府里,集结了人马护卫太守府,才能幸免于难。 家国篇:盛贵妃所出的公主死后,整个人便性情大变。因着没了公主,官家对盛贵妃的宠爱,也就少了许多,甚至于到最后都不愿踏足盛贵妃的清宁殿,一直认为是盛贵妃害了公主。盛贵妃失了宠爱之后,盛国公府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一日不如这日。这个时候盛贵妃突然有孕,实际上盛贵妃并不是真正的怀孕,而是想要接着怀孕,来博取圣恩。果然,盛贵妃有孕之后,官家就对盛贵妃越发宠爱。接着有孕,盛贵妃多次在坤宁殿,和赵皇后分庭抗礼,并算计与赵皇后,把赵皇后所出的两个皇子,陷害出宫,那个时候,她彻底架空了赵皇后。架空赵皇后之后,盛贵妃和盛国公合谋,让江州柳州的瘟疫再起,紧接着让官家把镇守在京中的大队人马派出去,派出去镇压瘟疫。盛贵妃联合盛国公府,借着瘟疫在京中大肆流传,京师的防守失控,紧急调集了宫中的侍卫出宫。趁着这个空暇,盛贵妃把地牢里关着的患了瘟疫的病患出来,导致宫廷大乱,瘟疫患者不断在宫中杀虐。盛贵妃的目的是想要弑君,谋取帝位。此时的盛明玉,作为元王世子妃,在李太后宫中做客,知道瘟疫患者闯进宫里之后,帮助李太后和赵皇后躲避,自己则帮着陈苍,去了坤宁殿见盛贵妃。 盛贵妃阴谋破灭后,大批的瘟疫患者也被终结在了宫中。只是宫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伤了无数人,就连皇帝,也死在了瘟疫中。 终章: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之后,盛明玉和陈苍商量,准备隐居山林,过自己以前想过却从未实现的生活。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相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打算请了娘娘,前去坤宁殿躲避。”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皇后娘娘担心娘娘受了惊吓,损及了腹中皇嗣。小寒姑姑过来,还带了一队禁军,专门用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春桃立于盛贵妃身旁,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这些怪物,终究还是闯进宫里来。 虽说这一切来的有些晚,不过还是在盛贵妃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是她特地嘱咐了永定侯石璋,从江州柳州带回来的瘟疫患者。 她原先不过是想要喊石璋,帮她在江州柳州找能够调理身子的药材,没成想,石璋带了一个这样的怪物回来。 还死了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 连石璋自己,也被怪物咬了,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那些个怪物的弱点,所以她不怕那些个怪物。 她已经喊人在整个殿里,摆上了冰块,整个殿里,冷得和冰窖一样。 那些怪物,遇到寒冷,体内控制了大脑的蛊虫,就会钻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皇城司那帮人,竟然在她特地安排的地牢中,发现了那些怪物。 不得已,她只能先放了那群怪物出来。 只是这些怪物,为什么没有闯到皇后那厮的坤宁殿,杀了皇后,把皇后也变成像那样的怪物。 皇后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不过仗着自己替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就处处压在她头上。 皇后算得了什么? 赵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如今皇后遣了小寒过来请她过去,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吧? 她不去! 她要官家亲自过来接她去,她才肯去! 一番想罢,盛贵妃让春桃去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去请了小寒进来!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小寒!” 春桃点了点头,得了吩咐,马上出了殿,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小寒虽说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但在三年前,她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小寒收买了。 如今的小寒,是她的人,帮她在皇后身边打探消息。 “贵妃娘娘,不知您请了奴婢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奴婢?” 小寒问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道。 “小寒,三年前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你从皇后身边,给收买了,虽说这三年之间,你提供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消息给我,但我还是没有扳倒皇后。” “我可以杀了胡大夫,也可以杀了你!虽说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但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若是我把你杀了,推到了那些个怪物身上,只怕皇后,还是会相信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厚赏了你的家人。死了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银子,无论怎么想,总还是值当的。”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皇后娘娘,那盛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都什么时候,还非要官家亲自过去接她,她才肯过来避难。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官家什么身份?官家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 俞娘子心底里实在是气不过,当着皇后和苗娘子的面,狠狠地说了盛贵妃一顿。 此事虽说是盛贵妃做得太过分,但如何盛贵妃的怀里,怀的是官家的子嗣,就算皇后不为了盛贵妃考虑,也要为了盛贵妃怀中,官家的子嗣考虑。 “还是请了梁都监,带了皇城司的一对好手,去接了盛贵妃过来吧!官家先前在偏殿,已经让胡统领,出了宫,去请了开封府府尹进来了。” “宫里的禁军,只能用来保护官家的安全,盛贵妃那边,就让梁都监亲自过去一趟吧!” 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了。 皇后让大寒督促着坤宁殿伺候的宫人,把殿后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给李太后住。 旁边的两个厢房,则是给几位皇子公主住。 皇后住在内殿,陪着官家。 俞娘子和苗娘子,住在内殿旁的偏殿。 “皇后娘娘,若是照我说,若是那盛贵妃,连梁都监都请不过来,盛贵妃那边,皇后娘娘还是别大费力气了。” “清宁殿位置偏僻,那些个怪物,又都是朝着咱们这边过来的,清宁殿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事。” 俞娘子又劝了皇后一句。 皇后意已决,旁人的劝,她一概是听不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落 赵皇后亲自去见过官家之后,又去了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中,去见了李太后。 “太后娘娘,都是儿媳的不是,要不是前殿实在是挪不开,也不会叫太后娘娘,住后头这简陋的大屋。” 赵皇后跪在李太后面前,给李太后请罪。 李太后是由胡统领护送过来的。 胡统领把李太后一护送过来,赵皇后就让把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 这一排大屋,原先是赵皇后用来堆放自己的箱笼的。 但李太后过来,也不好得叫太后娘娘住了偏殿或是内殿。 偏殿和内殿,地方狭小,一个屋子里,最多待两三个人,再多了就塞不下了。 所以就只能委屈了李太后,住进这装潢简陋的大屋了。 所幸李太后,并无半点怪罪,只是道。 “皇后,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唤来了禁军,又叫禁军带了火炮火枪,护住坤宁殿,只怕我们也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了?”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也入宫来了,不知她们二人,可出宫了?” 李太后问了皇后一句。 皇后也不敢欺瞒李太后,马上回禀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夜里就出宫去了,昨日夜里,东华门外,还没有聚集了那样一批怪物。” 听着皇后这么说,李太后心中,暗暗叹息了几声。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怎么就那么幸运? 前脚她们二人刚出宫,后脚就有这么多的怪物,涌入宫中来。 李太后心中对魏国大长公主有气,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碗盏,迅速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太后娘娘,您这是?” 皇后不解,忙问了句。 皇后抬起头来,打量了一遍李太后的身边,才发现李太后的身边,竟没了福姑姑? 以往都是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今日就不见福姑姑了? 难不成福姑姑已经遭了那些个怪物的毒手? 皇后心中这样想着,多嘴问了李太后一句。 “太后娘娘,怎么不见福姑姑?福姑姑不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到底去了哪里?” 听着皇后这么问,李太后突然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皇后。 “一早我就让福星出宫去了,想来如今宫门关闭,福星也没有回来,只怕是在外头。” 皇后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只得点了点头。 “既如此,要不要儿媳吩咐了胡统领,接了福姑姑入宫来!” 李太后又咳嗽了几声。 “皇后不必多此一举了!如今宫里那么多的怪物,我担心福星若是进宫来,只怕会遇上那些个怪物。” 李太后话罢,又紧接着道。 “皇后,哀家乏了,想要先歇下了,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皇后就请先出去吧!” 说着,李太后就由谭嬷嬷搀着,进了内殿去休息。 而皇后,则是回了自己的殿里去。 她只觉得奇怪,好端端地,太后娘娘遣了福姑姑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太后娘娘无缘无故问起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后不解,马上让小寒请了胡统领过来。 “胡统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你可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方才本宫向太后娘娘问起的时候,太后娘娘支支吾吾半晌,就是不曾回我!” ……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皇后娘娘,那盛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都什么时候,还非要官家亲自过去接她,她才肯过来避难。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官家什么身份?官家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 俞娘子心底里实在是气不过,当着皇后和苗娘子的面,狠狠地说了盛贵妃一顿。 此事虽说是盛贵妃做得太过分,但如何盛贵妃的怀里,怀的是官家的子嗣,就算皇后不为了盛贵妃考虑,也要为了盛贵妃怀中,官家的子嗣考虑。 “还是请了梁都监,带了皇城司的一对好手,去接了盛贵妃过来吧!官家先前在偏殿,已经让胡统领,出了宫,去请了开封府府尹进来了。” “宫里的禁军,只能用来保护官家的安全,盛贵妃那边,就让梁都监亲自过去一趟吧!” 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了。 皇后让大寒督促着坤宁殿伺候的宫人,把殿后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给李太后住。 旁边的两个厢房,则是给几位皇子公主住。 皇后住在内殿,陪着官家。 俞娘子和苗娘子,住在内殿旁的偏殿。 “皇后娘娘,若是照我说,若是那盛贵妃,连梁都监都请不过来,盛贵妃那边,皇后娘娘还是别大费力气了。” “清宁殿位置偏僻,那些个怪物,又都是朝着咱们这边过来的,清宁殿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事。” 俞娘子又劝了皇后一句。 皇后意已决,旁人的劝,她一概是听不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顾虑(上)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皇后娘娘担心娘娘受了惊吓,损及了腹中皇嗣。小寒姑姑过来,还带了一队禁军,专门用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春桃立于盛贵妃身旁,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这些怪物,终究还是闯进宫里来。 虽说这一切来的有些晚,不过还是在盛贵妃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是她特地嘱咐了永定侯石璋,从江州柳州带回来的瘟疫患者。 她原先不过是想要喊石璋,帮她在江州柳州找能够调理身子的药材,没成想,石璋带了一个这样的怪物回来。 还死了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 连石璋自己,也被怪物咬了,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那些个怪物的弱点,所以她不怕那些个怪物。 她已经喊人在整个殿里,摆上了冰块,整个殿里,冷得和冰窖一样。 那些怪物,遇到寒冷,体内控制了大脑的蛊虫,就会钻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皇城司那帮人,竟然在她特地安排的地牢中,发现了那些怪物。 不得已,她只能先放了那群怪物出来。 只是这些怪物,为什么没有闯到皇后那厮的坤宁殿,杀了皇后,把皇后也变成像那样的怪物。 皇后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不过仗着自己替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就处处压在她头上。 皇后算得了什么? 赵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如今皇后遣了小寒过来请她过去,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吧? 她不去! 她要官家亲自过来接她去,她才肯去! 一番想罢,盛贵妃让春桃去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去请了小寒进来!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小寒!” 春桃点了点头,得了吩咐,马上出了殿,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小寒虽说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但在三年前,她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小寒收买了。 如今的小寒,是她的人,帮她在皇后身边打探消息。 “贵妃娘娘,不知您请了奴婢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奴婢?” 小寒问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道。 “小寒,三年前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你从皇后身边,给收买了,虽说这三年之间,你提供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消息给我,但我还是没有扳倒皇后。” “我可以杀了胡大夫,也可以杀了你!虽说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但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若是我把你杀了,推到了那些个怪物身上,只怕皇后,还是会相信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厚赏了你的家人。死了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银子,无论怎么想,总还是值当的。”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皇后娘娘,那盛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都什么时候,还非要官家亲自过去接她,她才肯过来避难。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官家什么身份?官家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 俞娘子心底里实在是气不过,当着皇后和苗娘子的面,狠狠地说了盛贵妃一顿。 此事虽说是盛贵妃做得太过分,但如何盛贵妃的怀里,怀的是官家的子嗣,就算皇后不为了盛贵妃考虑,也要为了盛贵妃怀中,官家的子嗣考虑。 “还是请了梁都监,带了皇城司的一对好手,去接了盛贵妃过来吧!官家先前在偏殿,已经让胡统领,出了宫,去请了开封府府尹进来了。” “宫里的禁军,只能用来保护官家的安全,盛贵妃那边,就让梁都监亲自过去一趟吧!” 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了。 皇后让大寒督促着坤宁殿伺候的宫人,把殿后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给李太后住。 旁边的两个厢房,则是给几位皇子公主住。 皇后住在内殿,陪着官家。 俞娘子和苗娘子,住在内殿旁的偏殿。 “皇后娘娘,若是照我说,若是那盛贵妃,连梁都监都请不过来,盛贵妃那边,皇后娘娘还是别大费力气了。” “清宁殿位置偏僻,那些个怪物,又都是朝着咱们这边过来的,清宁殿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顾虑(下) “太后娘娘,都是儿媳的不是,要不是前殿实在是挪不开,也不会叫太后娘娘,住后头这简陋的大屋。” 赵皇后跪在李太后面前,给李太后请罪。 李太后是由胡统领护送过来的。 胡统领把李太后一护送过来,赵皇后就让把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 这一排大屋,原先是赵皇后用来堆放自己的箱笼的。 但李太后过来,也不好得叫太后娘娘住了偏殿或是内殿。 偏殿和内殿,地方狭小,一个屋子里,最多待两三个人,再多了就塞不下了。 所以就只能委屈了李太后,住进这装潢简陋的大屋了。 所幸李太后,并无半点怪罪,只是道。 “皇后,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唤来了禁军,又叫禁军带了火炮火枪,护住坤宁殿,只怕我们也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了?”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也入宫来了,不知她们二人,可出宫了?” 李太后问了皇后一句。 皇后也不敢欺瞒李太后,马上回禀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夜里就出宫去了,昨日夜里,东华门外,还没有聚集了那样一批怪物。” 听着皇后这么说,李太后心中,暗暗叹息了几声。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怎么就那么幸运? 前脚她们二人刚出宫,后脚就有这么多的怪物,涌入宫中来。 李太后心中对魏国大长公主有气,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碗盏,迅速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太后娘娘,您这是?” 皇后不解,忙问了句。 皇后抬起头来,打量了一遍李太后的身边,才发现李太后的身边,竟没了福姑姑? 以往都是福姑姑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怎么今日就不见福姑姑了? 难不成福姑姑已经遭了那些个怪物的毒手? 皇后心中这样想着,多嘴问了李太后一句。 “太后娘娘,怎么不见福姑姑?福姑姑不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到底去了哪里?” 听着皇后这么问,李太后突然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皇后。 “一早我就让福星出宫去了,想来如今宫门关闭,福星也没有回来,只怕是在外头。” 皇后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只得点了点头。 “既如此,要不要儿媳吩咐了胡统领,接了福姑姑入宫来!” 李太后又咳嗽了几声。 “皇后不必多此一举了!如今宫里那么多的怪物,我担心福星若是进宫来,只怕会遇上那些个怪物。” 李太后话罢,又紧接着道。 “皇后,哀家乏了,想要先歇下了,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皇后就请先出去吧!” 说着,李太后就由谭嬷嬷搀着,进了内殿去休息。 而皇后,则是回了自己的殿里去。 她只觉得奇怪,好端端地,太后娘娘遣了福姑姑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太后娘娘无缘无故问起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后不解,马上让小寒请了胡统领过来。 “胡统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你可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方才本宫向太后娘娘问起的时候,太后娘娘支支吾吾半晌,就是不曾回我!”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皇后娘娘,那盛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都什么时候,还非要官家亲自过去接她,她才肯过来避难。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官家什么身份?官家万金之躯,可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损伤!” 俞娘子心底里实在是气不过,当着皇后和苗娘子的面,狠狠地说了盛贵妃一顿。 此事虽说是盛贵妃做得太过分,但如何盛贵妃的怀里,怀的是官家的子嗣,就算皇后不为了盛贵妃考虑,也要为了盛贵妃怀中,官家的子嗣考虑。 “还是请了梁都监,带了皇城司的一对好手,去接了盛贵妃过来吧!官家先前在偏殿,已经让胡统领,出了宫,去请了开封府府尹进来了。” “宫里的禁军,只能用来保护官家的安全,盛贵妃那边,就让梁都监亲自过去一趟吧!” 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俞娘子和苗娘子,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了更好的办法了。 皇后让大寒督促着坤宁殿伺候的宫人,把殿后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给李太后住。 旁边的两个厢房,则是给几位皇子公主住。 皇后住在内殿,陪着官家。 俞娘子和苗娘子,住在内殿旁的偏殿。 “皇后娘娘,若是照我说,若是那盛贵妃,连梁都监都请不过来,盛贵妃那边,皇后娘娘还是别大费力气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后 胡先得了赵皇后的传召,没敢稍作歇息,就直接过来了。 坤宁殿偏殿,赵皇后已经吩咐了小寒,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宫女内监,只留下几个赵皇后的心腹,待在殿里伺候。 “胡统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方才我见了太后娘娘的时候,却没看到福姑姑?太后娘娘说福姑姑出宫去了,可我却是不信的。” “福姑姑是太后娘娘的心腹手眼,这样紧要的关头,福姑姑怎么会突然出宫?” 胡统领伏跪在地上,心中暗道:可能皇后娘娘还不知道,福姑姑已经被大长公主在上清宝应宫里,被处置的事情。 既然皇后娘娘还不知道,那么他就告诉了皇后娘娘。 “回皇后娘娘的话,福姑姑因着犯了官家的忌讳,已经被大长公主在上清宝应宫里,帮处置了。” 皇后面上满是惊讶。 福姑姑竟然被姑母给处置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她一点影子也没有瞧见。 再说了,大姑母和太后娘娘,素来不曾听说没什么不合的。 如今大姑母就这样处置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又是为了哪般? 赵皇后一番想罢,始终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出来,还是再问问胡统领,看他是否知情? “胡统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本宫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不知,想必是太后娘娘,有心不想让皇后娘娘知晓,那么这种情况,她是应该和皇后娘娘禀明,还是什么也不说? 胡先心中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知情的,一五一十都禀给了皇后娘娘。 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他长远的考虑。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魏国大长公主陪着当阳郡夫人入宫,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从坤宁殿出来之后,就去了上清宝应宫,魏国大长公主想见了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 “没成想说着说着,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就犯了官家的忌讳,魏国大长公主就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乱棍打死了福姑姑,这件事情,当阳郡夫人,也是知情的。” 她依稀记得,昨日当阳郡夫人许氏,的确是陪同魏国大长公主,进宫来见了她,给她请了安,当阳郡夫人许氏又见了苗娘子。 和苗娘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当阳郡夫人和魏国大长公主,就出了坤宁殿。 没成想她们二人出了坤宁殿,竟是往着上清宝应宫去了。 那福姑姑到底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魏国大长公主才会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处置了那福姑姑? 魏国大长公主久居城外的上清宫,性子一向温和,若非逼不得已,实在是受不了了,魏国大长公主也不会当着太后的面,亲自处置了福姑姑。 且魏国大长公主这么做,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了。 不过大长公主是先帝爷的嫡亲姐姐,当今官家的嫡亲大姑母。 官家并非太后娘娘亲生的,若是追究起来,想必过后,也是会不了了之的。 一个是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本朝的大长公主,偏了谁也不是,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皇后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吩咐胡统领几句,嘱咐了胡统领下去守着。 并交代了胡统领,方才她找了胡统领过来,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 胡统领出去之后,皇后又让大寒去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 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李太后坐在窗下的软榻之上,郑姑姑端了一盘蜜橘过来,准备给李太后剥橘子吃。 “太后娘娘,这些蜜橘是皇后娘娘宫里小厨房的管事,专程给您送来的,说是孝敬你老人家的。” “那小厨房的管事,姓孙,因着她的侄女,在宫中犯了偷窃,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的人过来,提去了宫正司的牢房。” 郑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又给李太后剥着蜜橘。 “那孙管事求皇后娘娘不得,又转过头,来求了太后娘娘您。” 郑姑姑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比福姑姑待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要长。 所以福姑姑死了之后,李太后马上就让人请了郑姑姑回来,帮衬她。 吃着郑姑姑剥好的蜜橘,李太后问了身旁的郑姑姑一句。 “那个孙管事,想要我怎么帮她?” 李太后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郑姑姑。 郑姑姑忙低下头来。 “她的侄女,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中的什么东西,才被移交去了宫中司查办的?” 郑姑姑也不瞒李太后,就道。 “孙管事的侄女,因着偷了皇后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就叫皇后娘娘喊了宫正司的人过来了,不过一盒胭脂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皇后小题大做了。” 李太后并没有听着郑姑姑继续说下去,打断郑姑姑的话,就问道。 “到底是皇后小题大做了,还是你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与我?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里的什么物件?” 郑姑姑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得已,只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太后听。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凤印!那孙管事的侄女,偷盗了皇后娘娘的凤印,所以才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过来查办的。” 郑姑姑话落,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了李太后恕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要隐瞒太后娘娘的,只是那孙管事,已经递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的。” 见郑姑姑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李太后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就一连叹了几息。 “偷盗皇后的凤印,若是照着宫中的规矩,就算是把那丫头打死了,也是不为过的。如今不过是请了宫正司来查办,皇后还是很仁慈了。” “若换作是我,一定叫人打残了那丫头的手脚才行。” 李太后这么说,郑姑姑更是吓得不行。 “太后娘娘,都是老奴的不是,但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吧!” 李太后不说话,一连又叹息了几声。 第一百二十章 管事 “你在我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我对你,也是极其放心的。没成想你才来了坤宁殿,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皇后素来秉公执法,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也不想保你,因为你实在是太过无用的,无用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也是无用,待怪物被处置之后,你也就跟着出宫去吧!” 听着太后娘娘这么说,郑姑姑被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郑姑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李太后身边伺候,如今太后娘娘又要赶了她出去,她不想出宫去,她只想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胡先得了赵皇后的传召,没敢稍作歇息,就直接过来了。 坤宁殿偏殿,赵皇后已经吩咐了小寒,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宫女内监,只留下几个赵皇后的心腹,待在殿里伺候。 “胡统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方才我见了太后娘娘的时候,却没看到福姑姑?太后娘娘说福姑姑出宫去了,可我却是不信的。” “福姑姑是太后娘娘的心腹手眼,这样紧要的关头,福姑姑怎么会突然出宫?” 胡统领伏跪在地上,心中暗道:可能皇后娘娘还不知道,福姑姑已经被大长公主在上清宝应宫里,被处置的事情。 既然皇后娘娘还不知道,那么他就告诉了皇后娘娘。 “回皇后娘娘的话,福姑姑因着犯了官家的忌讳,已经被大长公主在上清宝应宫里,帮处置了。” 皇后面上满是惊讶。 福姑姑竟然被姑母给处置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她一点影子也没有瞧见。 再说了,大姑母和太后娘娘,素来不曾听说没什么不合的。 如今大姑母就这样处置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又是为了哪般? 赵皇后一番想罢,始终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出来,还是再问问胡统领,看他是否知情? “胡统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本宫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不知,想必是太后娘娘,有心不想让皇后娘娘知晓,那么这种情况,她是应该和皇后娘娘禀明,还是什么也不说? 胡先心中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知情的,一五一十都禀给了皇后娘娘。 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他长远的考虑。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魏国大长公主陪着当阳郡夫人入宫,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从坤宁殿出来之后,就去了上清宝应宫,魏国大长公主想见了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 “没成想说着说着,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就犯了官家的忌讳,魏国大长公主就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乱棍打死了福姑姑,这件事情,当阳郡夫人,也是知情的。” 她依稀记得,昨日当阳郡夫人许氏,的确是陪同魏国大长公主,进宫来见了她,给她请了安,当阳郡夫人许氏又见了苗娘子。 和苗娘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当阳郡夫人和魏国大长公主,就出了坤宁殿。 没成想她们二人出了坤宁殿,竟是往着上清宝应宫去了。 那福姑姑到底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魏国大长公主才会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处置了那福姑姑? 魏国大长公主久居城外的上清宫,性子一向温和,若非逼不得已,实在是受不了了,魏国大长公主也不会当着太后的面,亲自处置了福姑姑。 且魏国大长公主这么做,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了。 不过大长公主是先帝爷的嫡亲姐姐,当今官家的嫡亲大姑母。 官家并非太后娘娘亲生的,若是追究起来,想必过后,也是会不了了之的。 一个是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本朝的大长公主,偏了谁也不是,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皇后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吩咐胡统领几句,嘱咐了胡统领下去守着。 并交代了胡统领,方才她找了胡统领过来,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 胡统领出去之后,皇后又让大寒去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 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李太后坐在窗下的软榻之上,郑姑姑端了一盘蜜橘过来,准备给李太后剥橘子吃。 “太后娘娘,这些蜜橘是皇后娘娘宫里小厨房的管事,专程给您送来的,说是孝敬你老人家的。” “那小厨房的管事,姓孙,因着她的侄女,在宫中犯了偷窃,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的人过来,提去了宫正司的牢房。” 郑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又给李太后剥着蜜橘。 “那孙管事求皇后娘娘不得,又转过头,来求了太后娘娘您。” 郑姑姑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比福姑姑待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要长。 所以福姑姑死了之后,李太后马上就让人请了郑姑姑回来,帮衬她。 吃着郑姑姑剥好的蜜橘,李太后问了身旁的郑姑姑一句。 “那个孙管事,想要我怎么帮她?” 李太后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郑姑姑。 郑姑姑忙低下头来。 “她的侄女,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中的什么东西,才被移交去了宫中司查办的?” 郑姑姑也不瞒李太后,就道。 “孙管事的侄女,因着偷了皇后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就叫皇后娘娘喊了宫正司的人过来了,不过一盒胭脂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皇后小题大做了。” 李太后并没有听着郑姑姑继续说下去,打断郑姑姑的话,就问道。 “到底是皇后小题大做了,还是你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与我?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里的什么物件?” 郑姑姑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得已,只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太后听。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凤印!那孙管事的侄女,偷盗了皇后娘娘的凤印,所以才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过来查办的。” 郑姑姑话落,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了李太后恕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要隐瞒太后娘娘的,只是那孙管事,已经递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的。” 见郑姑姑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李太后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就一连叹了几息。 “偷盗皇后的凤印,若是照着宫中的规矩,就算是把那丫头打死了,也是不为过的。如今不过是请了宫正司来查办,皇后还是很仁慈了。” “若换作是我,一定叫人打残了那丫头的手脚才行。” 李太后这么说,郑姑姑更是吓得不行。 “太后娘娘,都是老奴的不是,但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吧!” 李太后不说话,一连又叹息了几声。 “你在我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我对你,也是极其放心的。没成想你才来了坤宁殿,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乱(一) 胡先得了赵皇后的传召,没敢稍作歇息,就直 既然皇后娘娘还不知道,那么他就告诉了皇后娘娘。 “回皇后娘娘的话,福姑姑因着犯了官家的忌讳,已经被大长公主在上清宝应宫里,帮处置了。” 皇后面上满是惊讶。 福姑姑竟然被姑母给处置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她一点影子也没有瞧见。 再说了,大姑母和太后娘娘,素来不曾听说没什么不合的。 如今大姑母就这样处置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又是为了哪般? 赵皇后一番想罢,始终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出来,还是再问问胡统领,看他是否知情? “胡统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本宫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不知,想必是太后娘娘,有心不想让皇后娘娘知晓,那么这种情况,她是应该和皇后娘娘禀明,还是什么也不说? 胡先心中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自己知情的,一五一十都禀给了皇后娘娘。 毕竟皇后娘娘才是他长远的考虑。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魏国大长公主陪着当阳郡夫人入宫,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从坤宁殿出来之后,就去了上清宝应宫,魏国大长公主想见了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 “没成想说着说着,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就犯了官家的忌讳,魏国大长公主就当着太后娘娘的面,乱棍打死了福姑姑,这件事情,当阳郡夫人,也是知情的。” 她依稀记得,昨日当阳郡夫人许氏,的确是陪同魏国大长公主,进宫来见了她,给她请了安,当阳郡夫人许氏又见了苗娘子。 和苗娘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当阳郡夫人和魏国大长公主,就出了坤宁殿。 没成想她们二人出了坤宁殿,竟是往着上清宝应宫去了。 那福姑姑到底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魏国大长公主才会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处置了那福姑姑? 魏国大长公主久居城外的上清宫,性子一向温和,若非逼不得已,实在是受不了了,魏国大长公主也不会当着太后的面,亲自处置了福姑姑。 且魏国大长公主这么做,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了。 不过大长公主是先帝爷的嫡亲姐姐,当今官家的嫡亲大姑母。 官家并非太后娘娘亲生的,若是追究起来,想必过后,也是会不了了之的。 一个是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本朝的大长公主,偏了谁也不是,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皇后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吩咐胡统领几句,嘱咐了胡统领下去守着。 并交代了胡统领,方才她找了胡统领过来,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 胡统领出去之后,皇后又让大寒去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 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李太后坐在窗下的软榻之上,郑姑姑端了一盘蜜橘过来,准备给李太后剥橘子吃。 “太后娘娘,这些蜜橘是皇后娘娘宫里小厨房的管事,专程给您送来的,说是孝敬你老人家的。” “那小厨房的管事,姓孙,因着她的侄女,在宫中犯了偷窃,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的人过来,提去了宫正司的牢房。” 郑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又给李太后剥着蜜橘。 “那孙管事求皇后娘娘不得,又转过头,来求了太后娘娘您。” 郑姑姑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比福姑姑待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要长。 所以福姑姑死了之后,李太后马上就让人请了郑姑姑回来,帮衬她。 吃着郑姑姑剥好的蜜橘,李太后问了身旁的郑姑姑一句。 “那个孙管事,想要我怎么帮她?” 李太后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郑姑姑。 郑姑姑忙低下头来。 “她的侄女,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中的什么东西,才被移交去了宫中司查办的?” 郑姑姑也不瞒李太后,就道。 “孙管事的侄女,因着偷了皇后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就叫皇后娘娘喊了宫正司的人过来了,不过一盒胭脂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皇后小题大做了。” 李太后并没有听着郑姑姑继续说下去,打断郑姑姑的话,就问道。 “到底是皇后小题大做了,还是你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与我?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里的什么物件?” 郑姑姑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得已,只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太后听。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凤印!那孙管事的侄女,偷盗了皇后娘娘的凤印,所以才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过来查办的。” 郑姑姑话落,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了李太后恕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要隐瞒太后娘娘的,只是那孙管事,已经递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的。” 见郑姑姑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李太后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就一连叹了几息。 “偷盗皇后的凤印,若是照着宫中的规矩,就算是把那丫头打死了,也是不为过的。如今不过是请了宫正司来查办,皇后还是很仁慈了。” “若换作是我,一定叫人打残了那丫头的手脚才行。” 李太后这么说,郑姑姑更是吓得不行。 “太后娘娘,都是老奴的不是,但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吧!” 李太后不说话,一连又叹息了几声。 “你在我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我对你,也是极其放心的。没成想你才来了坤宁殿,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皇后素来秉公执法,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也不想保你,因为你实在是太过无用的,无用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也是无用,待怪物被处置之后,你也就跟着出宫去吧!” 听着太后娘娘这么说,郑姑姑被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郑姑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李太后身边伺候,如今太后娘娘又要赶了她出去,她不想出宫去,她只想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内乱(二) 赵皇后跪在李太后面前,给李太后请罪。 李太后是由胡统领护送过来的。 胡统领把李太后一护送过来,赵皇后就让把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收拾了出来。 这一排大屋,原先是赵皇后用来堆放自己的箱笼的。 但李太后过来,也不好得叫太后娘娘住了偏殿或是内殿。 偏殿和内殿,地方狭小,一个屋子里,最多待两三个人,再多了就塞不下了。 所以就只能委屈了李太后,住进这装潢简陋的大屋了。 所幸李太后,并无半点怪罪,只是道。 “皇后,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唤来了禁军,又叫禁军带了火炮火枪,护住坤宁殿,只怕我们也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了?”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也入宫来了,不知她们二人,可出宫了?” 李太后问了皇后一句。 皇后也不敢欺瞒李太后,马上回禀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昨日夜里就出宫去了,昨日夜里,东华门外,还没有聚集了那样一批怪物。” 听着皇后这么说,李太后心中,暗暗叹息了几声。 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怎么就那么幸运? 前脚她们二人刚出宫,后脚就有这么多的怪物,涌入宫中来。 李太后心中对魏国大长公主有气,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高几上,震得高几上头摆着的碗盏,迅速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太后娘娘,您这是?” 皇后不解,忙问了句。 皇后抬起头来,打量了一遍李太后的身边, “皇后,哀家乏了,想要先歇下了,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皇后就请先出去吧!” 说着,李太后就由谭嬷嬷搀着,进了内殿去休息。 而皇后,则是回了自己的殿里去。 她只觉得奇怪,好端端地,太后娘娘遣了福姑姑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太后娘娘无缘无故问起魏国大长公主和当阳郡夫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后不解,马上让小寒请了胡统领过来。 “胡统领,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福姑姑,你可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方才本宫向太后娘娘问起的时候,太后娘娘支支吾吾半晌,就是不曾回我!” 魏国大长公主久居城外的上清宫,性子一向温和,若非逼不得已,实在是受不了了,魏国大长公主也不会当着太后的面,亲自处置了福姑姑。 且魏国大长公主这么做,是得罪了太后娘娘了。 不过大长公主是先帝爷的嫡亲姐姐,当今官家的嫡亲大姑母。 官家并非太后娘娘亲生的,若是追究起来,想必过后,也是会不了了之的。 一个是本朝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本朝的大长公主,偏了谁也不是,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皇后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吩咐胡统领几句,嘱咐了胡统领下去守着。 并交代了胡统领,方才她找了胡统领过来,说的这些话,千万不能传出去。 胡统领出去之后,皇后又让大寒去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 坤宁殿后面的一排大屋,李太后坐在窗下的软榻之上,郑姑姑端了一盘蜜橘过来,准备给李太后剥橘子吃。 “太后娘娘,这些蜜橘是皇后娘娘宫里小厨房的管事,专程给您送来的,说是孝敬你老人家的。” “那小厨房的管事,姓孙,因着她的侄女,在宫中犯了偷窃,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的人过来,提去了宫正司的牢房。” 郑姑姑一面说着,一面又给李太后剥着蜜橘。 “那孙管事求皇后娘娘不得,又转过头,来求了太后娘娘您。” 郑姑姑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比福姑姑待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要长。 所以福姑姑死了之后,李太后马上就让人请了郑姑姑回来,帮衬她。 吃着郑姑姑剥好的蜜橘,李太后问了身旁的郑姑姑一句。 “那个孙管事,想要我怎么帮她?” 李太后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郑姑姑。 郑姑姑忙低下头来。 “她的侄女,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中的什么东西,才被移交去了宫中司查办的?” 郑姑姑也不瞒李太后,就道。 “孙管事的侄女,因着偷了皇后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就叫皇后娘娘喊了宫正司的人过来了,不过一盒胭脂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皇后小题大做了。” 李太后并没有听着郑姑姑继续说下去,打断郑姑姑的话,就问道。 “到底是皇后小题大做了,还是你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与我?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里的什么物件?” 郑姑姑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得已,只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太后听。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凤印!那孙管事的侄女,偷盗了皇后娘娘的凤印,所以才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过来查办的。” 郑姑姑话落,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了李太后恕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要隐瞒太后娘娘的,只是那孙管事,已经递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的。” 见郑姑姑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李太后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就一连叹了几息。 “偷盗皇后的凤印,若是照着宫中的规矩,就算是把那丫头打死了,也是不为过的。如今不过是请了宫正司来查办,皇后还是很仁慈了。” “若换作是我,一定叫人打残了那丫头的手脚才行。” 李太后这么说,郑姑姑更是吓得不行。 “太后娘娘,都是老奴的不是,但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吧!” 李太后不说话,一连又叹息了几声。 “你在我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我对你,也是极其放心的。没成想你才来了坤宁殿,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皇后素来秉公执法,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也不想保你,因为你实在是太过无用的,无用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也是无用,待怪物被处置之后,你也就跟着出宫去吧!” 听着太后娘娘这么说,郑姑姑被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郑姑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李太后身边伺候,如今太后娘娘又要赶了她出去,她不想出宫去,她只想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处置 郑姑姑可不想离开李太后的身边。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且前些年,李太后放了郑姑姑出宫荣养。 可她男人已经死了,几个儿子又不认她,只知道找她要钱,她实在是没了法子,才又进宫,去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 如今李太后要她出宫,简直比让她去死,还叫她难受。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把她移交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势必会把她移交给宫正司,照着宫规处,她是要被赶出宫去的。 虽说如今宫里充斥着那样嗜血的怪物,可难保皇后娘娘,不会等这事过后,再发落她。 她不能等了,还是再求了太后娘娘。 郑姑姑一番想罢,俯身跪倒在地,重重地给李太后磕了几个头,跟着道。 “太后娘娘,老奴知道自己私受贿赂,已经受了宫中的忌讳,只是老奴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老奴和先前男人所生的几个儿子,都是些不争气的,整日流连于赌坊酒肆,没了钱之后,就来找老奴要钱。” “之前老奴出宫,太后娘娘赏给老奴的那些钱,已经叫几个儿子给败光了,老奴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私自收了那孙管事的银子的。若是太后娘娘不许,老奴现在就把那些个银子,给还回去。” 郑姑姑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推门出去,去找了坤宁殿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 见郑姑姑要出去,李太后赶忙朝着身旁伺候的宫女使了眼色。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后,李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就走了上前去,拉住了郑姑姑,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劝了郑姑姑。 “郑姑姑,太后娘娘不过说说而已,您老千万别当真,太后娘娘怎么能就真的把郑姑姑,给赶出宫里去呢?” 几个宫女劝住了郑姑姑,朝着上首坐着的李太后,福了一礼,紧接着就退了出去。 在宫里伺候久了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 她们已经看出来,太后娘娘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和郑姑姑亲自说的,她们这些个伺候的宫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得好。 且方才她们已经看出来了,太后娘娘并非是真心想要处置郑姑姑。 若是太后娘娘是真心想要处置了郑姑姑,只怕早就请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叫小寒姑姑暂时把郑姑姑,收押在坤宁殿的地下暗牢里。太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只怕是还想留了郑姑姑,在自己身边伺候。 待瞧着几个伺候的宫女退出屋外之后,李太后赶忙搀起了,又跪在地上的郑姑姑。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的确不易,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责罚于你了,我还打算继续留你在我身边伺候,你下去洗漱一番吧,看看你的脸!” 李太后话罢,冲着郑姑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郑姑姑懂了李太后的意思,跟着就出了屋子。 坤宁殿偏殿,皇后这边也得了消息。 因着坤宁殿的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担心事情败落,郑姑姑去了太后娘娘面前,反咬她一口,到时候背锅的,可就是她一个人了,所以孙管事,早早地就过来赵皇后这边请罪了。 “皇后娘娘,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的,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老奴这些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兢兢业业的份上,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下次绝对不敢再犯了。” 孙管事跪倒在皇后面前,又是哭,又是磕头,折腾了半晌,方才熄火。 皇后今日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也是为着此事。 因着收受贿赂的,是太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郑姑姑,郑姑姑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之一。 福姑姑没了,李太后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若是再没了郑姑姑,她不敢想象,到底太后娘娘,会做出什么样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皇后娘娘请了妾二人过来,可是要帮着皇后娘娘做些什么?皇后娘娘心中是如何想的,还请皇后娘娘告诉妾二人。” 俞娘子先开口问了赵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毕竟郑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轻易动弹不得,还是需好好商量过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 “宫正司的宫正和几个嬷嬷,已经走了小路,过来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是要现在请了宫正司的宫正过来?” 苗娘子见皇后娘娘面上满是犹豫,怕皇后娘娘拿不定主意,又问了句。 皇后娘娘素来仁慈,虽每次都说秉公执法,但到了最后,该处理的时候,皇后娘娘总是心慈手软,不敢动用重刑。 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后娘娘太仁慈了,苗娘子是怕那些个有心人,会利用皇后娘娘的仁慈,来谋害皇后娘娘。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那郑姑姑,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皇后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去坤宁殿后面的大屋,见了太后娘娘吧?想来太后娘娘如今还没有歇下,咱们接着探望太后娘娘的机会,去见了太后娘娘。” 苗娘子这么说,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就这样放过了那个私自收受贿赂的郑姑姑,到时候整个宫里,都有样学样,那可如何是好? 倒不如借了那个郑姑姑,杀鸡儆猴。 不过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虽说坤宁殿有禁军护卫着,但还是不大安全。 处置郑姑姑的事情,或许可以等过些日子,等宫里的怪物,被清理之后,再来处置了郑姑姑,也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不知您心里面,到底是如何想的?” 苗娘子又开口,问了赵皇后一句。 赵皇后心中仍在犹豫着,郑姑姑毕竟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 她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不必有所顾忌。 她的身后,是赵国公府,她所做一切,皆和赵国公府,息息相关。 所以她在考虑,是该就这样放过了那郑姑姑,还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见皇后娘娘面上还是犹豫,甚至于犹豫之色更甚,俞娘子急不过,忙道。 “皇后娘娘,无需顾虑太多。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后宫之主,有些事情,您亲自做主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正司 俞娘子话罢,只听一个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是吗?身为皇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话落,只见李太后由几个宫女内监簇拥着,就进了坤宁殿的偏殿来。 俞娘子和苗娘子面上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太后娘娘怎么过来了?不是听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早早地就歇下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可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贴心?” 俞娘子面上讪讪地笑了笑,就问了李太后道。 “你说呢?”李太后回了一个笑容过去,吓得俞娘子,差点跌倒在地。 郑姑姑可不想离开李太后的身边。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且前些年,李太后放了郑姑姑出宫荣养。 可她男人已经死了,几个儿子又不认她,只知道找她要钱,她实在是没了法子,才又进宫,去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 如今李太后要她出宫,简直比让她去死,还叫她难受。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把她移交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势必会把她移交给宫正司,照着宫规处,她是要被赶出宫去的。 虽说如今宫里充斥着那样嗜血的怪物,可难保皇后娘娘,不会等这事过后,再发落她。 她不能等了,还是再求了太后娘娘。 郑姑姑一番想罢,俯身跪倒在地,重重地给李太后磕了几个头,跟着道。 “太后娘娘,老奴知道自己私受贿赂,已经受了宫中的忌讳,只是老奴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老奴和先前男人所生的几个儿子,都是些不争气的,整日流连于赌坊酒肆,没了钱之后,就来找老奴要钱。” “之前老奴出宫,太后娘娘赏给老奴的那些钱,已经叫几个儿子给败光了,老奴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私自收了那孙管事的银子的。若是太后娘娘不许,老奴现在就把那些个银子,给还回去。” 郑姑姑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推门出去,去找了坤宁殿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 见郑姑姑要出去,李太后赶忙朝着身旁伺候的宫女使了眼色。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后,李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就走了上前去,拉住了郑姑姑,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劝了郑姑姑。 “郑姑姑,太后娘娘不过说说而已,您老千万别当真,太后娘娘怎么能就真的把郑姑姑,给赶出宫里去呢?” 几个宫女劝住了郑姑姑,朝着上首坐着的李太后,福了一礼,紧接着就退了出去。 在宫里伺候久了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 她们已经看出来,太后娘娘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和郑姑姑亲自说的,她们这些个伺候的宫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得好。 且方才她们已经看出来了,太后娘娘并非是真心想要处置郑姑姑。 若是太后娘娘是真心想要处置了郑姑姑,只怕早就请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叫小寒姑姑暂时把郑姑姑,收押在坤宁殿的地下暗牢里。太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只怕是还想留了郑姑姑,在自己身边伺候。 待瞧着几个伺候的宫女退出屋外之后,李太后赶忙搀起了,又跪在地上的郑姑姑。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的确不易,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责罚于你了,我还打算继续留你在我身边伺候,你下去洗漱一番吧,看看你的脸!” 李太后话罢,冲着郑姑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郑姑姑懂了李太后的意思,跟着就出了屋子。 坤宁殿偏殿,皇后这边也得了消息。 因着坤宁殿的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担心事情败落,郑姑姑去了太后娘娘面前,反咬她一口,到时候背锅的,可就是她一个人了,所以孙管事,早早地就过来赵皇后这边请罪了。 “皇后娘娘,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的,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老奴这些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兢兢业业的份上,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下次绝对不敢再犯了。” 孙管事跪倒在皇后面前,又是哭,又是磕头,折腾了半晌,方才熄火。 皇后今日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也是为着此事。 因着收受贿赂的,是太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郑姑姑,郑姑姑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之一。 福姑姑没了,李太后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若是再没了郑姑姑,她不敢想象,到底太后娘娘,会做出什么样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皇后娘娘请了妾二人过来,可是要帮着皇后娘娘做些什么?皇后娘娘心中是如何想的,还请皇后娘娘告诉妾二人。” 俞娘子先开口问了赵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毕竟郑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轻易动弹不得,还是需好好商量过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 “宫正司的宫正和几个嬷嬷,已经走了小路,过来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是要现在请了宫正司的宫正过来?” 苗娘子见皇后娘娘面上满是犹豫,怕皇后娘娘拿不定主意,又问了句。 皇后娘娘素来仁慈,虽每次都说秉公执法,但到了最后,该处理的时候,皇后娘娘总是心慈手软,不敢动用重刑。 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后娘娘太仁慈了,苗娘子是怕那些个有心人,会利用皇后娘娘的仁慈,来谋害皇后娘娘。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那郑姑姑,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皇后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去坤宁殿后面的大屋,见了太后娘娘吧?想来太后娘娘如今还没有歇下,咱们接着探望太后娘娘的机会,去见了太后娘娘。” 苗娘子这么说,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就这样放过了那个私自收受贿赂的郑姑姑,到时候整个宫里,都有样学样,那可如何是好? 倒不如借了那个郑姑姑,杀鸡儆猴。 不过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虽说坤宁殿有禁军护卫着,但还是不大安全。 处置郑姑姑的事情,或许可以等过些日子,等宫里的怪物,被清理之后,再来处置了郑姑姑,也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不知您心里面,到底是如何想的?” 苗娘子又开口,问了赵皇后一句。 赵皇后心中仍在犹豫着,郑姑姑毕竟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 她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不必有所顾忌。 她的身后,是赵国公府,她所做一切,皆和赵国公府,息息相关。 所以她在考虑,是该就这样放过了那郑姑姑,还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见皇后娘娘面上还是犹豫,甚至于犹豫之色更甚,俞娘子急不过,忙道。 “皇后娘娘,无需顾虑太多。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后宫之主,有些事情,您亲自做主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处罚 如今李太后要她出宫,简直比让她去死,还叫她难受。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把她移交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势必会把她移交给宫正司,照着宫规处,她是要被赶出宫去的。 虽说如今宫里充斥着那样嗜血的怪物,可难保皇后娘娘,不会等这事过后,再发落她。 她不能等了,还是再求了太后娘娘。 郑姑姑一番想罢,俯身跪倒在地,重重地给李太后磕了几个头,跟着道。 “太后娘娘,老奴知道自己私受贿赂,已经受了宫中的忌讳,只是老奴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老奴和先前男人所生的几个儿子,都是些不争气的,整日流连于赌坊酒肆,没了钱之后,就来找老奴要钱。” “之前老奴出宫,太后娘娘赏给老奴的那些钱,已经叫几个儿子给败光了,老奴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私自收了那孙管事的银子的。若是太后娘娘不许,老奴现在就把那些个银子,给还回去。” 郑姑姑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推门出去,去找了坤宁殿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 见郑姑姑要出去,李太后赶忙朝着身旁伺候的宫女使了眼色。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后,李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就走了上前去,拉住了郑姑姑,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劝了郑姑姑。 “郑姑姑,太后娘娘不过说说而已,您老千万别当真,太后娘娘怎么能就真的把郑姑姑,给赶出宫里去呢?” 几个宫女劝住了郑姑姑,朝着上首坐着的李太后,福了一礼,紧接着就退了出去。 在宫里伺候久了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 她们已经看出来,太后娘娘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和郑姑姑亲自说的,她们这些个伺候的宫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得好。 且方才她们已经看出来了,太后娘娘并非是真心想要处置郑姑姑。 若是太后娘娘是真心想要处置了郑姑姑,只怕早就请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叫小寒姑姑暂时把郑姑姑,收押在坤宁殿的地下暗牢里。太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只怕是还想留了郑姑姑,在自己身边伺候。 待瞧着几个伺候的宫女退出屋外之后,李太后赶忙搀起了,又跪在地上的郑姑姑。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的确不易,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责罚于你了,我还打算继续留你在我身边伺候,你下去洗漱一番吧,看看你的脸!” 李太后话罢,冲着郑姑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郑姑姑懂了李太后的意思,跟着就出了屋子。 坤宁殿偏殿,皇后这边也得了消息。 因着坤宁殿的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担心事情败落,郑姑姑去了太后娘娘面前,反咬她一口,到时候背锅的,可就是她一个人了,所以孙管事,早早地就过来赵皇后这边请罪了。 “皇后娘娘,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的,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老奴这些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兢兢业业的份上,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下次绝对不敢再犯了。” 孙管事跪倒在皇后面前,又是哭,又是磕头,折腾了半晌,方才熄火。 皇后今日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也是为着此事。 因着收受贿赂的,是太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郑姑姑,郑姑姑是李太后的左膀右臂之一。 福姑姑没了,李太后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若是再没了郑姑姑,她不敢想象,到底太后娘娘,会做出什么样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皇后娘娘请了妾二人过来,可是要帮着皇后娘娘做些什么?皇后娘娘心中是如何想的,还请皇后娘娘告诉妾二人。” 俞娘子先开口问了赵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毕竟郑姑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轻易动弹不得,还是需好好商量过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置? “宫正司的宫正和几个嬷嬷,已经走了小路,过来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是要现在请了宫正司的宫正过来?” 苗娘子见皇后娘娘面上满是犹豫,怕皇后娘娘拿不定主意,又问了句。 皇后娘娘素来仁慈,虽每次都说秉公执法,但到了最后,该处理的时候,皇后娘娘总是心慈手软,不敢动用重刑。 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皇后娘娘太仁慈了,苗娘子是怕那些个有心人,会利用皇后娘娘的仁慈,来谋害皇后娘娘。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那郑姑姑,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皇后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去坤宁殿后面的大屋,见了太后娘娘吧?想来太后娘娘如今还没有歇下,咱们接着探望太后娘娘的机会,去见了太后娘娘。” 苗娘子这么说,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就这样放过了那个私自收受贿赂的郑姑姑,到时候整个宫里,都有样学样,那可如何是好? 倒不如借了那个郑姑姑,杀鸡儆猴。 不过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虽说坤宁殿有禁军护卫着,但还是不大安全。 处置郑姑姑的事情,或许可以等过些日子,等宫里的怪物,被清理之后,再来处置了郑姑姑,也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不知您心里面,到底是如何想的?” 苗娘子又开口,问了赵皇后一句。 赵皇后心中仍在犹豫着,郑姑姑毕竟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 她不是魏国大长公主,不必有所顾忌。 她的身后,是赵国公府,她所做一切,皆和赵国公府,息息相关。 所以她在考虑,是该就这样放过了那郑姑姑,还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见皇后娘娘面上还是犹豫,甚至于犹豫之色更甚,俞娘子急不过,忙道。 “皇后娘娘,无需顾虑太多。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后宫之主,有些事情,您亲自做主就行了?” 俞娘子话罢,只听一个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是吗?身为皇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话落,只见李太后由几个宫女内监簇拥着,就进了坤宁殿的偏殿来。 俞娘子和苗娘子面上微微一怔,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太后娘娘怎么过来了?不是听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早早地就歇下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可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贴心?” 俞娘子面上讪讪地笑了笑,就问了李太后道。 “你说呢?”李太后回了一个笑容过去,吓得俞娘子,差点跌倒在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胡先 “那孙管事求皇后娘娘不得,又转过头,来求了太后娘娘您。” 郑姑姑跟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比福姑姑待在李太后身边伺候的时日,要长。 所以福姑姑死了之后,李太后马上就让人请了郑姑姑回来,帮衬她。 吃着郑姑姑剥好的蜜橘,李太后问了身旁的郑姑姑一句。 “那个孙管事,想要我怎么帮她?” 李太后说着,扫了眼身旁伺候的郑姑姑。 郑姑姑忙低下头来。 “她的侄女,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中的什么东西,才被移交去了宫中司查办的?” 郑姑姑也不瞒李太后,就道。 “孙管事的侄女,因着偷了皇后娘娘梳妆台前的一盒胭脂,就叫皇后娘娘喊了宫正司的人过来了,不过一盒胭脂罢了,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皇后小题大做了。” 李太后并没有听着郑姑姑继续说下去,打断郑姑姑的话,就问道。 “到底是皇后小题大做了,还是你隐瞒了事实的真相,没有告知与我?到底是偷盗了皇后宫里的什么物件?” 郑姑姑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得已,只能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太后听。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凤印!那孙管事的侄女,偷盗了皇后娘娘的凤印,所以才被皇后娘娘请了宫正司过来查办的。” 郑姑姑话落,慌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求了李太后恕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老奴不是故意要隐瞒太后娘娘的,只是那孙管事,已经递了银子给老奴,让老奴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的。” 见郑姑姑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李太后只低下头看了一眼,就一连叹了几息。 “偷盗皇后的凤印,若是照着宫中的规矩,就算是把那丫头打死了,也是不为过的。如今不过是请了宫正司来查办,皇后还是很仁慈了。” “若换作是我,一定叫人打残了那丫头的手脚才行。” 李太后这么说,郑姑姑更是吓得不行。 “太后娘娘,都是老奴的不是,但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就饶过老奴吧!” 李太后不说话,一连又叹息了几声。 “你在我身边,也是伺候了这么些年的,我对你,也是极其放心的。没成想你才来了坤宁殿,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出来。” “皇后素来秉公执法,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也不想保你,因为你实在是太过无用的,无用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伺候,也是无用,待怪物被处置之后,你也就跟着出宫去吧!” 听着太后娘娘这么说,郑姑姑被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郑姑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李太后身边伺候,如今太后娘娘又要赶了她出去,她不想出宫去,她只想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郑姑姑可不想离开李太后的身边。 郑姑姑在李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且前些年,李太后放了郑姑姑出宫荣养。 可她男人已经死了,几个儿子又不认她,只知道找她要钱,她实在是没了法子,才又进宫,去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 如今李太后要她出宫,简直比让她去死,还叫她难受。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把她移交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势必会把她移交给宫正司,照着宫规处,她是要被赶出宫去的。 虽说如今宫里充斥着那样嗜血的怪物,可难保皇后娘娘,不会等这事过后,再发落她。 她不能等了,还是再求了太后娘娘。 郑姑姑一番想罢,俯身跪倒在地,重重地给李太后磕了几个头,跟着道。 “太后娘娘,老奴知道自己私受贿赂,已经受了宫中的忌讳,只是老奴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老奴和先前男人所生的几个儿子,都是些不争气的,整日流连于赌坊酒肆,没了钱之后,就来找老奴要钱。” “之前老奴出宫,太后娘娘赏给老奴的那些钱,已经叫几个儿子给败光了,老奴实在是没了法子,才私自收了那孙管事的银子的。若是太后娘娘不许,老奴现在就把那些个银子,给还回去。” 郑姑姑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推门出去,去找了坤宁殿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 见郑姑姑要出去,李太后赶忙朝着身旁伺候的宫女使了眼色。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后,李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就走了上前去,拉住了郑姑姑,几个宫女七嘴八舌地劝了郑姑姑。 “郑姑姑,太后娘娘不过说说而已,您老千万别当真,太后娘娘怎么能就真的把郑姑姑,给赶出宫里去呢?” 几个宫女劝住了郑姑姑,朝着上首坐着的李太后,福了一礼,紧接着就退了出去。 在宫里伺候久了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 她们已经看出来,太后娘娘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和郑姑姑亲自说的,她们这些个伺候的宫女,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得好。 且方才她们已经看出来了,太后娘娘并非是真心想要处置郑姑姑。 若是太后娘娘是真心想要处置了郑姑姑,只怕早就请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叫小寒姑姑暂时把郑姑姑,收押在坤宁殿的地下暗牢里。太后娘娘没有这么做,只怕是还想留了郑姑姑,在自己身边伺候。 待瞧着几个伺候的宫女退出屋外之后,李太后赶忙搀起了,又跪在地上的郑姑姑。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的确不易,所以我还是决定不责罚于你了,我还打算继续留你在我身边伺候,你下去洗漱一番吧,看看你的脸!” 李太后话罢,冲着郑姑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郑姑姑懂了李太后的意思,跟着就出了屋子。 坤宁殿偏殿,皇后这边也得了消息。 因着坤宁殿的小厨房的管事孙管事,担心事情败落,郑姑姑去了太后娘娘面前,反咬她一口,到时候背锅的,可就是她一个人了,所以孙管事,早早地就过来赵皇后这边请罪了。 “皇后娘娘,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出来的,还请皇后娘娘看在老奴这些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兢兢业业的份上,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下次绝对不敢再犯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震怒 李太后虽不是官家生母,但却是官家的嫡母。 官家打小,就是养在这位嫡母身边,受嫡母的教诲长大。 就连当今的赵皇后,都是李太后亲自给官家挑选出来的。 赵国公府,原先是大陈第一世家。 皇后又是国公独女,琴棋书画,自幼便是精通的。 李太后正是看中了皇后的家世和才情,才选了她进宫,去官家身边伺候。 没成想,皇后如今倒是想着,该怎么样越过她了。 李太后心中暗暗叹了几息。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难不成真是她老了,什么人也护不住了? 人人都觉着她老了,想要拉下她来。 “郑姑姑是哀家身边的人,该怎么处置,全由哀家自己说了算,便是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也不得随意处置哀家身边的人。若是皇后不服哀家管教,大可以去请了官家过来!” 李太后说着,坐在了由宫女搬上来的绣凳之上。 太后娘娘向来如此宽和,对待身边伺候的宫人内监,甚少自称哀家,如今太后娘娘自称自己做哀家,是在给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俞娘子心中暗中嘀咕了句。 苗娘子见状,一时也有些惊讶。 好端端地,太后娘娘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不仅俞娘子和苗娘子的心中有几分惊讶,就连皇后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惊讶。 在心底里质疑了一下自己,难不成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了? 赵皇后思虑片刻,终于开了口,问了身旁的李太后就道。 “太后娘娘,敢问是臣妾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太后娘娘吗?” 听着皇后这么问,李太后面上反应淡淡,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 “没有!皇后如此贤惠,倒都是哀家的不是了,没好好约束好身边伺候的人,惹出这样的祸事出来,还请皇后责罚!” “太后娘娘!臣妾惶恐!您是官家的生母,臣妾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太后娘娘如此!” ……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打算请了娘娘,前去坤宁殿躲避。”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皇后娘娘担心娘娘受了惊吓,损及了腹中皇嗣。小寒姑姑过来,还带了一队禁军,专门用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春桃立于盛贵妃身旁,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这些怪物,终究还是闯进宫里来。 虽说这一切来的有些晚,不过还是在盛贵妃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是她特地嘱咐了永定侯石璋,从江州柳州带回来的瘟疫患者。 她原先不过是想要喊石璋,帮她在江州柳州找能够调理身子的药材,没成想,石璋带了一个这样的怪物回来。 还死了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 连石璋自己,也被怪物咬了,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那些个怪物的弱点,所以她不怕那些个怪物。 她已经喊人在整个殿里,摆上了冰块,整个殿里,冷得和冰窖一样。 那些怪物,遇到寒冷,体内控制了大脑的蛊虫,就会钻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皇城司那帮人,竟然在她特地安排的地牢中,发现了那些怪物。 不得已,她只能先放了那群怪物出来。 只是这些怪物,为什么没有闯到皇后那厮的坤宁殿,杀了皇后,把皇后也变成像那样的怪物。 皇后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不过仗着自己替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就处处压在她头上。 皇后算得了什么? 赵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如今皇后遣了小寒过来请她过去,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吧? 她不去! 她要官家亲自过来接她去,她才肯去! 一番想罢,盛贵妃让春桃去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去请了小寒进来!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小寒!” 春桃点了点头,得了吩咐,马上出了殿,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小寒虽说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但在三年前,她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小寒收买了。 如今的小寒,是她的人,帮她在皇后身边打探消息。 “贵妃娘娘,不知您请了奴婢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奴婢?” 小寒问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道。 “小寒,三年前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你从皇后身边,给收买了,虽说这三年之间,你提供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消息给我,但我还是没有扳倒皇后。” “我可以杀了胡大夫,也可以杀了你!虽说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但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若是我把你杀了,推到了那些个怪物身上,只怕皇后,还是会相信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厚赏了你的家人。死了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银子,无论怎么想,总还是值当的。”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内乱 李太后心中暗暗叹了几息。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难不成真是她老了,什么人也护不住了? 人人都觉着她老了,想要拉下她来。 “郑姑姑是哀家身边的人,该怎么处置,全由哀家自己说了算,便是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也不得随意处置哀家身边的人。若是皇后不服哀家管教,大可以去请了官家过来!” 李太后说着,坐在了由宫女搬上来的绣凳之上。 太后娘娘向来如此宽和,对待身边伺候的宫人内监,甚少自称哀家,如今太后娘娘自称自己做哀家,是在给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俞娘子心中暗中嘀咕了句。 苗娘子见状,一时也有些惊讶。 好端端地,太后娘娘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不仅俞娘子和苗娘子的心中有几分惊讶,就连皇后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惊讶。 在心底里质疑了一下自己,难不成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了? 赵皇后思虑片刻,终于开了口,问了身旁的李太后就道。 “太后娘娘,敢问是臣妾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太后娘娘吗?” 听着皇后这么问,李太后面上反应淡淡,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 “没有!皇后如此贤惠,倒都是哀家的不是了,没好好约束好身边伺候的人,惹出这样的祸事出来,还请皇后责罚!” “太后娘娘!臣妾惶恐!您是官家的生母,臣妾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太后娘娘如此!” ……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打算请了娘娘,前去坤宁殿躲避。”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皇后娘娘担心娘娘受了惊吓,损及了腹中皇嗣。小寒姑姑过来,还带了一队禁军,专门用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春桃立于盛贵妃身旁,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这些怪物,终究还是闯进宫里来。 虽说这一切来的有些晚,不过还是在盛贵妃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是她特地嘱咐了永定侯石璋,从江州柳州带回来的瘟疫患者。 她原先不过是想要喊石璋,帮她在江州柳州找能够调理身子的药材,没成想,石璋带了一个这样的怪物回来。 还死了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 连石璋自己,也被怪物咬了,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那些个怪物的弱点,所以她不怕那些个怪物。 她已经喊人在整个殿里,摆上了冰块,整个殿里,冷得和冰窖一样。 那些怪物,遇到寒冷,体内控制了大脑的蛊虫,就会钻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皇城司那帮人,竟然在她特地安排的地牢中,发现了那些怪物。 不得已,她只能先放了那群怪物出来。 只是这些怪物,为什么没有闯到皇后那厮的坤宁殿,杀了皇后,把皇后也变成像那样的怪物。 皇后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不过仗着自己替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就处处压在她头上。 皇后算得了什么? 赵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如今皇后遣了小寒过来请她过去,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吧? 她不去! 她要官家亲自过来接她去,她才肯去! 一番想罢,盛贵妃让春桃去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去请了小寒进来!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小寒!” 春桃点了点头,得了吩咐,马上出了殿,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小寒虽说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但在三年前,她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小寒收买了。 如今的小寒,是她的人,帮她在皇后身边打探消息。 “贵妃娘娘,不知您请了奴婢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奴婢?” 小寒问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道。 “小寒,三年前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你从皇后身边,给收买了,虽说这三年之间,你提供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消息给我,但我还是没有扳倒皇后。” “我可以杀了胡大夫,也可以杀了你!虽说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但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若是我把你杀了,推到了那些个怪物身上,只怕皇后,还是会相信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厚赏了你的家人。死了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银子,无论怎么想,总还是值当的。”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内乱(二) 二人面上,惧是忧虑之色,心中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如今官家昏睡不醒,那朝中和宫中的大事,便只能交由皇后娘娘暂时代理了。 只是皇后娘娘在偏殿之中,和三司的两位大人,商量了那么久的事情,迟迟不见回来。 到底皇后娘娘和两位大人,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俞娘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官家的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昏睡着的官家,就对着身后的苗娘子说道。 “贤妃妹妹,你说官家到底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些个时辰,还不见醒来?莫不是……” 因着接下来的话犯了忌讳,俞娘子马上停了下来。 见俞娘子这副模样,苗娘子知道她如今心里正打着算盘。 官家如今尚未立储。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又都不争气,不是官家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俞娘子自己也有皇子。 三皇子素来机敏好学,比起他的两个哥哥,要好了许多。 只是看官家的模样,似乎也不太中意三皇子,不然也不会选了那么多的宗室子入宫,来陪着几位皇子一道读书。 太后娘娘曾和她说过,官家很喜欢元王家的小世子陈苍,说那个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元王爷替官家镇守边关,战功赫赫。 元王爷又是官家的手足,官家与元王爷,素来手足情深,说不准官家真的会立了宗室子做太子。 俞娘子如今之所以这么关心官家,无非是在关心着,官家到底打算立谁做太子。 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 还是她所出的皇子? 苗娘子觉着,俞娘子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官家如今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又不是生什么大病,现在提立太子的事情,只怕不大妥当。 苗娘子在心里把俞娘子的心思,猜透了七七八八,准备提点她几句,叫她不要走错了路,还不自知。 “俞妃姐姐,官家不过是昏睡了几个时辰罢了,会醒过来的,且官家的身子,如今正当盛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俞妃姐姐不如去喊了宫女进来,叫宫女去坤宁殿的小厨房,做几道官家爱吃的饭菜过来。若官家待会醒来,想必是饿了,正好用些饭菜。” 俞娘子懂了苗娘子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点自己。 如今官家的身子正当盛年,还没有到了该立太子的时候。 且宫里有那么多宗室子,官家也没说从现在的几个皇子之中挑好的。 就算自己所出的三皇子,比起皇后娘娘所出的两个皇子,要争气得多。 可皇后娘娘,毕竟是几个皇子的嫡母。 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 所以即便三皇子再如何出色,但出身出来,就已经卡死了。 苗娘子虽说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但苗娘子和官家,毕竟有着亲戚情分在的。 官家算得上是苗娘子的表兄,也算得上是苗娘子的乳兄。 因着官家的乳母,当阳郡夫人许氏,是苗娘子的亲生母亲。 苗娘子自幼又是在李太后身边,由李太后亲自教养着养大的。 李太后也会帮衬着她。 不像自己! 纵然自己的身后,是整个俞家。 入宫之后,她的路,走得也不比旁人要轻松得多。 要不是有皇后娘娘的处处帮扶照顾,只怕她也生不出来三皇子。 既如此,这太子之争,她还是不参与进去得好。 待俞娘子走后,官家也跟着就醒过来了。 见身旁伺候的是苗娘子,官家特意让苗娘子,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内监,整个殿里,就只剩下官家和苗娘子二人。 “心禾,这些年,可算是苦了你了。我一向宠着盛贵妃,就疏忽了你们这些个身边人。过来,让六哥好好看看你!” 苗娘子坐在官家身旁,依偎在官家的怀里,抬起头,只见官家正低下头来瞧他。 官家的眉眼,依旧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官家是少年老成,明明没有多大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就弄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官家之所以要把自己弄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是因着底下的朝臣,需要官家弄成少年老成的模样。 若官家只是少年天子,压不住底下那些个朝臣,那些个朝臣,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皇帝都不敢无视。 自从苗娘子嫁给官家之后,她已经甚少听见官家喊她做“心禾”了,心禾这两个字,从官家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陌生了不少。 “官家这些年,已经甚少喊妾做心禾了,不过在妾的心里,妾始终是官家的心禾!” 苗娘子说着,面上笑了笑。 官家把苗娘子搂得越发紧了。 “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嗜血的怪物,一时之间也闯不进来的。” 话罢,官家又想起了皇后,准备向苗娘子问问,到底皇后去了哪里? “心禾,皇后她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在殿里?” 苗娘子也不敢瞒官家,如实回禀道。 “官家,皇后娘娘去了偏殿。三司的杨大人和方大人,遣了宫人过来请了皇后娘娘,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和皇后娘娘商量。妾听着来禀宫人说,似乎是想要请皇后娘娘做主,带着官家暂避出宫的事情。” 暂避出宫?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不知死了多少伺候的宫人,他做为帝王,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呢? “去请了皇后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官家对着身旁的苗娘子吩咐道。 苗娘子得了吩咐,跟着就出了内殿,亲自去请了赵皇后过来。 原来方才赵皇后从偏殿出来之后,就去了坤宁殿的小厨房,亲眼瞧着小宫女把官家的汤药熬好之后,亲自试过温度,准备送了过来。 “皇后娘娘,官家似乎不愿意出宫!” 苗娘子拉着赵皇后,进了小厨房的角落里,悄悄地对她说道。 官家不愿意离宫,其实也在赵皇后的猜测之中。 赵皇后交代了太医几句,叫太医先带着小寒下去,把小寒额头上的伤痕,包扎好再说。 待太医离开之后,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隔壁的偏殿。 第一百三十章 内乱(三) “太后娘娘身子贵重,这样不吉利的话,往后还是别说了。仔细让旁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的官家不孝嫡母呢。” 魏国大长公主这句话,意在提醒李太后,谨言慎行。 若这些人被皇城司那些人递去了官家耳中,再传出来一个官家对嫡母不孝的事情出来,那官家的名声,可就毁了。今日李太后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做什么? 魏国大长公主长居城外的上清宫,甚少和李太后有过来往。 今日听她这个话,魏国大长公主只觉得她别有用心。 扯了笑脸出来,魏国大长公主又开了口,问了李太后道。 “太后娘娘,不知可是官家方才过来的时候,同太后娘娘您说了些什么,太后娘娘竟脱口而出那些话。” “官家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太后娘娘虽说不是官家的生母,但到底是官家的嫡母,太后娘娘病了,官家也是亲封汤药,在你身边伺候的。” 李太后不语,看了眼身旁的福姑姑。 李太后懒得应对魏国大长公主这些问题,决定交由福姑姑,来应对魏国大长公主。 “长公主,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犯了头风,脑中有些不清醒,一时说错了话,也是有的。官家今日,的确有过来看过太后娘娘,不过还没坐上多久,便走了。” 福姑姑这么说,是间接地想要说官家不孝吗? 还没有坐上多久,便走了? 那官家过来,到底是坐了多久? 如今朝中政务繁忙,官家急着回去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福姑姑这个话,倒是能叫旁人浮想联翩了。 不愧是李太后身边伺候的。 魏国大长公主一眼识破福姑姑的诡计。 “方才本宫和当阳郡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官家出去,听官家身边伺候的内监说,官家今日过来,是带了几味名贵的药材过来的,有几株上好的千年山参,还有几朵从雪域过来的天山雪莲。” “官家素来仁孝,带了这些东西过来,可见心里,还是有着太后娘娘的。福姑姑方才那些话,实在是不该说出口,亏得福姑姑,还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些年。” 魏国大长公主话罢,招手就唤来了几个从上清宫跟过来的积年嬷嬷。 “福姑姑当着我们的面,方才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些大不敬的话,拖下去!杖责五十!” 在殿外守着的几个积年嬷嬷,进了殿里,看了坐在罗汉榻上的李太后一眼,迟迟不敢动手。 这是在太后娘娘的宫里。 在太后娘娘的宫里,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动了太后娘娘最得力的人,只怕不好。 几个积年的嬷嬷,面上惧是为难。 李太后站起身来,扫了眼魏国大长公主身后跟着的几个积年嬷嬷。 “没成想,长公主的脾气,还是那样的暴躁,那样的沉不住气!福星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你们这些个老货,谁要敢动了福星,我把她们统统打发去了浆洗!” 李太后甚少发这么大的重怒。 当阳郡夫人已经吓得跪了下来,开口准备向魏国大长公主求情。 “太后娘娘,长公主不过是一时之失,还请太后娘娘大人有大量,这事,就揭过去吧!” 当阳郡夫人这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因着李太后和魏国大长公主,都是重量级人物,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当阳郡夫人,不必向她求情!李太后退居上清宝应宫,宫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由皇后说了算,去请示了皇后,看看要怎么处置福姑姑?” “当着官家的嫡母,姑母,乳母的面,说官家的不是,不孝嫡母,这样的老货,若本宫来说,就算是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 魏国大长公主正眼看着身旁的李太后,就这样道。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当阳郡夫人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转过身,魏国大长公主对着身后几个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积年嬷嬷嘱咐道。 “你们几个,尽管上去拿下福星!有我保着你们,这宫里,暂且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听着魏国大长公主这么说,身后几个伺候的积年嬷嬷,忙冲上前来,拉下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福姑姑,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把福姑姑捆在地上。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继续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还是早早发落得好!拖出去,打死了!” 魏国大长公主的声音,就像命令一样,几个积年的嬷嬷,得了魏国大长公主的吩咐,迅速拖了福星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了殿外传来了福星一阵阵惨叫声,接着那惨叫声就停了。 “长公主,福姑姑已经咽气了!这尸首该如何处置?” 殿外有宫人回禀道。 听见宫人说,福星已经咽气了,李太后吓得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罗汉榻上,目光狠厉地看着一旁的魏国大长公主。 “长公主,你就这样发落我身边伺候的人!这仇,哀家记下了,哀家一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魏国大长公主不搭理她。 只照着自己心中想的回道。 “太后娘娘,官家是本宫的亲侄子,本宫不会瞧着旁人对他不利的,包括你。本宫原先以为,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专宠林娘子,林娘子没了,你又找了小林娘子入宫,去陪着官家,之后小林娘子得了官家盛宠,处处越过你,你心里面的滋味不好受,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的。” “本宫曾经也帮过你,帮你对付了那小林娘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官家虽非你亲生的,但也是自幼养在你膝下的,你可是他的嫡母呀!” 魏国大长公主说着,越发激动起来,连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官家并非我亲生,又怎会真心待我?官家的心底里,始终装着生母李娘子,只可惜那李娘子,是个福薄的,没几年,就死了。” “如今这大陈朝独一无二的太后,是哀家!哀家想要官家做什么,官家就必须得做什么,哀家想让官家喜欢谁,娶谁,官家就必须喜欢谁,娶谁。我的意思,就是官家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厮杀 夜,漆黑无比。 一声一声的蝉鸣,使这漆黑的夜晚,越加悠长。 这是她到了裕王府,被捆到后院柴房的第三天。 前来看她的,仍旧是送饭的瞎眼婆子,和裕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 今夜,似乎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夏荷姑娘,王爷说了,安家这姑娘身上,可是藏着异宝之人。轻易打骂不得,也饿不得。” “若是饿坏了身子,安家姑娘不说出那异宝藏在哪里,只怕你我,都难以向王爷交代。” “她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异宝?王妃娘娘可怜她,这些日子嘱咐我,每日三次过来看她!” “这位安家姑娘,可是朝中第一大奸臣之女,如今那奸臣被陛下赐了三尺白绫,死了。这安家姑娘,也就落到我们裕王府手上了。” 长脸小厮看着躺在一堆茅草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心里有些痒痒的。 这样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若是就这样没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落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处置,那可就太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不曾碰过女人,还没有尝过,这女人是什么滋味的。 夏荷看见小厮一脸色咪咪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茅草堆之上的安家姑娘,赶忙拉住了他。 “裕王妃交代下来了,安家姑娘知道那异宝藏在何处!那可是件能够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宝贝。” “如今还没有问出那宝贝在哪里,安家姑娘的身子,你是碰不得的。若是你敢违背裕王妃的命令,碰了安家姑娘,仔细你的手!” 夏荷教训了那小厮几句。 一男一女的声音,不断在安清荣的耳畔徘徊。 她试图睁开眼,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可她无论用多大力气,都睁不开眼。 浑身上下只觉被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除却了浑身上下酸疼不止,她的五脏六腑,感觉像是受了重击一样,每喘一口气,胸口都会疼上一阵。 她是大陈朝第一奸臣之女。 她的爹爹,是大陈朝第一首辅,把控内阁数十年,架空了陛下,诛杀了不少不服从管理之人。其中也不乏忠义耿直之辈。 从出生起,她就被很多人恨得牙痒痒。 有不少人在背后骂她,诅咒她,说她是奸臣之女,本就该死。 她是奸臣之女,哪有如何? 是奸臣之女,就该受到别人的谩骂和侮辱吗? 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肺腑传来,使她的神志,越发清醒。 从前的记忆,像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中不断浮现闪过。 先帝重病,爹爹临危受命,辅佐当今陛下登基。 太后担心主少国疑,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让爹爹做上了内阁首辅,从此把控大陈朝政三十年。 直至太后驾崩,陛下临朝,在三十年,她们安家在大陈,算的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陛下亲政,第一件事便是撤除了爹爹内阁首辅之职,以谋逆罪名,将爹爹打入天牢。 爹爹进了天牢,安家在大陈,从此也就失了势。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清荣已经清醒过来,先前站在草堆旁说话的一男一女,朝着安清荣越靠越近。 “王妃娘娘得了宫里陛下的密令,已经给了安家姑娘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安家姑娘便会毒发生亡。” “既如此,趁着她还没有死的时候,好叫我快活快活!小爷活这么大,还没碰过像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 “我呸!就你还小爷!你一个在王爷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厮,也配称小爷?” “王妃娘娘说了,就算咱们得不到异宝,也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异宝。” “那瞎眼婆子已经在安家姑娘的饭里下了鹤顶红了,不消多久,也该毒发而亡了。” 夏荷说着话,那小厮就不断往夏荷这边凑过来。 “我的好姐姐,既然你瞧她可怜,好姐姐不妨替了她,我们两个好快活快活!” 小厮望着夏荷,面上笑得无比下流。 紧接着,就听见了小厮惨叫一声。 夏荷一脚,踢在了小厮的要紧之处。 “给老娘滚!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敢来肖想老娘?” “信不信老娘今个儿就废了你!叫你做不成男人!” 听见男子的惨叫,安清荣用尽了全身上下仅存的力气,拼命睁开了眼。 屋里的光线很暗,暗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 不过方才她听到女子说起了裕王妃,她是得了裕王妃的吩咐,前来看着她死的。 照她这么说,她如今是身在裕王府了。 裕王是陛下的长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 裕王妃李氏,是阿娘的闺中密友。 那日爹爹入狱,她随着阿娘来求裕王妃,请裕王妃帮爹爹在陛下面前说说情。 结果她们刚到了裕王府,司礼监那帮阉狗就来了,不仅抓走了阿娘,还拿走了他们安家祖传的异宝。 那是一个木盒。 上头雕刻了星盘和八卦,阿娘同她说,这个木盒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叮嘱她要好好守护这异宝。 那日司礼监的阉狗,从阿娘身上搜到的,不过是个仿制品。 真正的异宝,如今就在她身上。 裕王府的人精明了一辈子,殊不知,他们想要找的异宝,如今就在她的身上。 他们还叫自己带着她们回安府去找,真是可笑,可笑呀! 想到这里,安清荣趁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没注意,摸到了藏在怀里的那木盒。 这异宝,需要用安家人的鲜血,才能开启,开启异宝之后,才具有穿梭时空,回到过去的能力。 若是老天爷能开眼,让她回到过去,让她改变安家人的命运,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去做! 忽然,男子“咦”了一声,方才他看见还半死不活的安清荣,竟然睁开眼了,正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你这小蹄子,命倒是挺硬的!吃了鹤顶红,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见你死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安清荣的脸的时候,先前还倒在草堆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荣,突然得了力气,从草堆上站了起来。 一把抓住了方才那男子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一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宫闱 李太后心中暗暗叹了几息。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难不成真是她老了,什么人也护不住了? 人人都觉着她老了,想要拉下她来。 “郑姑姑是哀家身边的人,该怎么处置,全由哀家自己说了算,便是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也不得随意处置哀家身边的人。若是皇后不服哀家管教,大可以去请了官家过来!” 李太后说着,坐在了由宫女搬上来的绣凳之上。 太后娘娘向来如此宽和,对待身边伺候的宫人内监,甚少自称哀家,如今太后娘娘自称自己做哀家,是在给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俞娘子心中暗中嘀咕了句。 苗娘子见状,一时也有些惊讶。 好端端地,太后娘娘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下马威吗? 不仅俞娘子和苗娘子的心中有几分惊讶,就连皇后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惊讶。 在心底里质疑了一下自己,难不成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惹得太后娘娘不高兴了? 赵皇后思虑片刻,终于开了口,问了身旁的李太后就道。 “太后娘娘,敢问是臣妾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太后娘娘吗?” 听着皇后这么问,李太后面上反应淡淡,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应。 “没有!皇后如此贤惠,倒都是哀家的不是了,没好好约束好身边伺候的人,惹出这样的祸事出来,还请皇后责罚!” “太后娘娘!臣妾惶恐!您是官家的生母,臣妾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对太后娘娘如此!” ……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小寒姑姑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打算请了娘娘,前去坤宁殿躲避。” “如今宫中怪物肆虐,皇后娘娘担心娘娘受了惊吓,损及了腹中皇嗣。小寒姑姑过来,还带了一队禁军,专门用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春桃立于盛贵妃身旁,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这些怪物,终究还是闯进宫里来。 虽说这一切来的有些晚,不过还是在盛贵妃的意料之中。 毕竟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是她特地嘱咐了永定侯石璋,从江州柳州带回来的瘟疫患者。 她原先不过是想要喊石璋,帮她在江州柳州找能够调理身子的药材,没成想,石璋带了一个这样的怪物回来。 还死了她贴身伺候的四个宫女。 连石璋自己,也被怪物咬了,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她知道那些个怪物的弱点,所以她不怕那些个怪物。 她已经喊人在整个殿里,摆上了冰块,整个殿里,冷得和冰窖一样。 那些怪物,遇到寒冷,体内控制了大脑的蛊虫,就会钻出来。 只是她没想到,皇城司那帮人,竟然在她特地安排的地牢中,发现了那些怪物。 不得已,她只能先放了那群怪物出来。 只是这些怪物,为什么没有闯到皇后那厮的坤宁殿,杀了皇后,把皇后也变成像那样的怪物。 皇后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这些年不过仗着自己替官家生下了两个皇子,就处处压在她头上。 皇后算得了什么? 赵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如今皇后遣了小寒过来请她过去,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吧? 她不去! 她要官家亲自过来接她去,她才肯去! 一番想罢,盛贵妃让春桃去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去请了小寒进来!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小寒!” 春桃点了点头,得了吩咐,马上出了殿,请了侯在殿外的小寒进来。 小寒虽说是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但在三年前,她已经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小寒收买了。 如今的小寒,是她的人,帮她在皇后身边打探消息。 “贵妃娘娘,不知您请了奴婢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嘱咐奴婢?” 小寒问了坐在上首的盛贵妃道。 “小寒,三年前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你从皇后身边,给收买了,虽说这三年之间,你提供了不少关于皇后的消息给我,但我还是没有扳倒皇后。” “我可以杀了胡大夫,也可以杀了你!虽说你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但如今宫里怪物肆虐,若是我把你杀了,推到了那些个怪物身上,只怕皇后,还是会相信的。” “到时候说不定会厚赏了你的家人。死了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银子,无论怎么想,总还是值当的。” 盛贵妃的话语冷冰冰地,砸到了小寒面上,吓得她马上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给盛贵妃磕头。 “求贵妃娘娘饶命!求贵妃娘娘饶命!奴婢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婚,贵妃娘娘说什么,奴婢都照做。只请贵妃娘娘,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小寒一面说着,一面不断给盛贵妃磕头。 半晌之后,小寒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小寒面前大半的地砖。 “小寒,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你,只是你的主子,皇后不愿意放过我!回去禀了你主子皇后去,除非官家亲自过来请我,否则无论谁过来请我,我都是不会离开清宁殿的。” 盛贵妃话罢,冷笑了数声,跟着一旁伺候的春桃,就进了内殿去。 小寒回去禀了皇后。 在皇后面前,哭成了个泪人。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欺人太甚!奴婢不过是得了皇后娘娘您的吩咐,去请了贵妃娘娘过来,没成想,贵妃娘娘竟让奴婢跪下,让奴婢给她磕了几个头,才叫奴婢起来。” “可贵妃娘娘不叫奴婢起来,奴婢哪里敢起来?奴婢就一直磕头一直磕头,就这样,额头就磕破了。” 听着小寒这么说,赵皇后扫了一眼小寒额头上的伤痕,的确是额头磕在地砖之上,所造成的。 “皇后娘娘,奴婢说是皇后娘娘想要请贵妃娘娘过去,可贵妃娘娘只说,除了官家亲自过去请她,否则什么人进去请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都不会过来的。” 小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 “说是盛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要太后娘娘在暗里协作,配合苗娘子和俞娘子二人去调查,就连皇后娘娘,也牵涉其中。” “盛贵妃是假孕争宠吗?” 李太后仍旧紧闭双眼,问了身旁伺候的福姑姑道。 福姑姑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到底苗娘子说的,是否属实? “老奴不大清楚,不过太医院里,总还有太后娘娘安插进去伺候的人,要不奴婢去请了齐太医过来问问。” 因着这些年盛贵妃得宠,宠冠六宫。 李太后有些不放心盛贵妃一家独大,就在太医院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那人就是太医院的院判齐太医。 “不必了,不必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暴露了齐太医的身份。盛贵妃如今荣宠正盛,咱们犯不着为了一句两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暴露了自己人。” 李太后说着,忽然睁开眼来,抬起头瞧了一眼身旁端着茶盏的福姑姑。 福姑姑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眼前的李太后。 “太后娘娘,前些日子盛贵妃胎动不止,把整个太医院的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请了过去。在清宁殿里待了半个多时辰,太医们才出来,约摸是盛贵妃交代了那些个太医什么事。” 福姑姑不敢妄加揣测,但还是把自己所忧心的,告知了面前的李太后。 “盛贵妃如今荣宠正盛,她背后的盛国公府,也依托着盛贵妃的荣宠,权势如日中天。现如今只怕还不是动盛贵妃和盛国公府的时候。” 李太后怕福姑姑听信了旁人的话,有意提点福姑姑几句。 “倒是皇后不争气了,明明诞育了两个皇子,偏偏大皇子醉心武学,不喜读书,咱们朝,历来是最看重读书人的,大皇子不喜读书,官家自然也不喜他。” “本以为大皇子不争气了,皇后还可以靠着二皇子,没成想,老二也是个整日只知道招猫逗狗,官家已经亲自呵斥过他了,可他还半点不思进取。” 李太后说着,由福姑姑亲自搀着,从莲花蒲团上头站了起来。 “两位皇子还年轻,老奴瞧着,俞娘子所出的三皇子,倒是很是争气,上书房的几个大师傅,都亲自提点过三皇子。” 福姑姑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一直落到了李太后的面上,细细打量着身旁的李太后。 “老三确实是个争气的,俞氏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由她亲自教养老三,我倒是十分满意。可我瞧着,官家像是不怎么喜欢老三一样。” 李太后由福姑姑搀着进了内堂,福姑姑招手唤了伺候的宫人进来,上了刚沏好的茶水。 “官家喜不喜欢三皇子,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太后娘娘您喜欢谁?这些日子我瞧着元王小世子进宫越发勤了,前些日子还去了城外的上清宫,看了住在里头的魏国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婆子,特意来和奴婢说的,说大长公主,很是中意元王小世子。” 魏国大长公主和李太后之间,多有来往。 福姑姑和魏国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婆子相熟,也属正常。 福姑姑这么说着,李太后面上笑了笑。 “苍儿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喜欢他,只是他毕竟只是宗室子,如今宫中有三位皇子,盛贵妃如今又有孕在身,说不准官家会因为心疼盛贵妃,立了她的儿子做了皇嗣也不一定。” 李太后这样忧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实在是那盛贵妃,太过受宠。 “盛贵妃再如何得宠,只要别来招惹咱们福宣殿,她的荣宠,便还是在的。若是盛贵妃越过了规矩礼制,来招惹了咱们福宣殿,凭她什么样的荣宠,太后娘娘都能够轻轻松松收拾了她。” 福姑姑笑着对李太后这么说。 李太后却不以为然,用手轻轻点了一下福姑姑的鼻尖,紧接着由福姑姑搀着,躺在一旁的罗汉榻上。 “我老了,又不是官家亲生的母亲,不过是官家的嫡母,官家能这样待我,我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官家自己的家事,官家心中,自有他自己的考量。盛贵妃之所以如此得宠,也不是全然没有原因的。” 李太后说着,不知不觉,又暗暗叹了几息。 魏国大长公主正眼看着身旁的李太后,就这样道。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当阳郡夫人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转过身,魏国大长公主对着身后几个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积年嬷嬷嘱咐道。 “你们几个,尽管上去拿下福星!有我保着你们,这宫里,暂且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听着魏国大长公主这么说,身后几个伺候的积年嬷嬷,忙冲上前来,拉下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福姑姑,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把福姑姑捆在地上。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继续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还是早早发落得好!拖出去,打死了!” 魏国大长公主的声音,就像命令一样,几个积年的嬷嬷,得了魏国大长公主的吩咐,迅速拖了福星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了殿外传来了福星一阵阵惨叫声,接着那惨叫声就停了。 “长公主,福姑姑已经咽气了!这尸首该如何处置?” 殿外有宫人回禀道。 听见宫人说,福星已经咽气了,李太后吓得一下子瘫倒在身后的罗汉榻上,目光狠厉地看着一旁的魏国大长公主。 “长公主,你就这样发落我身边伺候的人!这仇,哀家记下了,哀家一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魏国大长公主不搭理她。 只照着自己心中想的回道。 “太后娘娘,官家是本宫的亲侄子,本宫不会瞧着旁人对他不利的,包括你。本宫原先以为,你也是个可怜的人,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专宠林娘子,林娘子没了,你又找了小林娘子入宫,去陪着官家,之后小林娘子得了官家盛宠,处处越过你,你心里面的滋味不好受,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的。” “本宫曾经也帮过你,帮你对付了那小林娘子,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官家虽非你亲生的,但也是自幼养在你膝下的,你可是他的嫡母呀!” 魏国大长公主说着,越发激动起来,连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官家并非我亲生,又怎会真心待我?官家的心底里,始终装着生母李娘子,只可惜那李娘子,是个福薄的,没几年,就死了。” “如今这大陈朝独一无二的太后,是哀家!哀家想要官家做什么,官家就必须得做什么,哀家想让官家喜欢谁,娶谁,官家就必须喜欢谁,娶谁。我的意思,就是官家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首 “咱们两朝的皇帝,都是痴心人。先帝在世的时候,先是盛宠林娘子,林娘子没了,先帝又接了林娘子的亲妹妹小林娘子入宫,小林娘子也得了官家的宠爱。小林娘子没了之后,官家悲痛不已,紧接着就大行了。” “如今咱们的这位官家,不也是一样,从盛娘子入宫,到今日,已经足足七八个年头了,官家也宠了盛娘子,这七八个年头,连皇后和心禾丫头,都越不过她半分。” 李太后口中的心禾丫头,就是宫里的苗娘子,苗贤妃。 李太后说着说着,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只是可怜心禾那丫头了,放着好端端的郡主不做,偏偏要嫁与官家。嫁与官家到底有什么好的?” 若是李太后能够重新选择一次。 她宁愿自己不入宫。 不会爱上那个不应该爱的男人。 不应该在他死之前,答应他,要替他看好这大陈的江山。 她已经厌倦这宫中的生活了。 整日对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整日对着这无穷无尽的算计斗争,就算是个好人待在这里,也会被那些个算计阴谋给同化吧! 太后娘娘心中的苦,福姑姑也是知道的。 福姑姑是李太后入宫之前,从家中带来的陪嫁。 太后娘娘已经入宫近四十年了,历经了多少风风雨雨,阴谋算计,她也是清楚的。 先帝在世的时候,太后娘娘虽是中宫皇后,但得到的,也仅仅是先帝的尊重。 一个女人,仅仅只得到丈夫的尊重,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先帝冷落太后娘娘,独宠了那时的贤妃林娘子,林娘子以一曲月中舞,名动宫中,先帝亲自夸了林娘子是月中仙子。 什么月中仙子,分明是那林娘子,早就算计好的。 不过是想要以一曲月中舞,博得官家宠爱和怜惜罢了。 好在林娘子是个不长命的,盛宠几年之后,一场大雨过后,林娘子受了惊吓,近乎疯癫,就这样没了。 林娘子没了,官家悲痛欲绝,几乎愿意放弃江山,下去陪林娘子。 要不是太后娘娘在一旁劝着,说林娘子还有一孪生姐妹小林娘子,模样和林娘子长得几乎一样,太后娘娘又把那小林娘子亲自接入宫中,送到了官家宫里。 官家的心情,才渐渐恢复。 明明太后娘娘是那么得讨厌那林娘子,却偏偏要把那林娘子的孪生姐妹,小林娘子接入宫中,来使自己的丈夫,重新振作起来。 太后娘娘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妻子的范围了。 如今盛贵妃得宠,太后娘娘似是瞧见了昔年景象,又重新上演。 “太后娘娘要不提点提点皇后娘娘,如今皇后膝下育有两子,盛贵妃膝下唯有一女,虽说大公主受官家爱重,但公主毕竟是女儿身,无论如何都是做不了储君的。太后娘娘要不替皇后娘娘谋划着。” 福姑姑见李太后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忙开口提醒道。 把陷入沉思之中的李太后的思绪,拉了回来。 听着福姑姑这么说,李太后也在考虑。 皇后出身赵国公府。 昔年风光无限的赵国公府,现如今已经门前冷落了。 不过皇后到底是中宫,官家就算再如何宠那盛贵妃,也少不得对皇后,礼敬几分。 “这些事情,待以后再慢慢考虑吧!你出去,去把苍儿请进宫里来,我想要见见苍儿,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李太后说着,朝着福姑姑挥了挥手,示意福姑姑出去。 福姑姑也是极有眼力见的,见太后娘娘朝着她招了招手,福姑姑也就势退了下去。 …… 坤宁殿里。 赵皇后娘家的嫂嫂,现任的赵国公夫人,亲自进宫来看了赵皇后。 “皇后娘娘,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给您请安了,如今人已经侯在了殿外。” 小寒轻声喊醒了坐在软榻上歇息的赵皇后,随后把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看她的事,禀了上去。 “嫂嫂难得入宫一趟,去请她进来吧!” 赵皇后这些日子想着俞娘子和苗娘子口中所说的那些个计划,头疼不已。 小寒亲自引着,带了赵国公夫人,进了坤宁殿的内殿。 赵皇后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发上的钗环,统统都卸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过几日不见,您怎么就憔悴成如今这副模样?可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 赵国公夫人,坐在了赵皇后的床榻旁,言语温和地关心着此刻正躺在软榻上的赵皇后。 “我的身子不要紧,听说你今日入宫来了,我就让小寒去接了你进来。可是大兄的身体又不好了?还是父亲母亲的身子不好?” 赵皇后问了赵国公夫人几句,就开始磕了起来。 “皇后娘娘无需担心,夫君和公公婆婆的身子,都好,都没有什么大碍。公公得了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亲自吩咐了我,入宫来看看皇后娘娘的。” 赵国公夫人文氏,是赵皇后的哥嫂。 文氏出身书香世家文家,家中父亲兄长,皆在御史台任职,也算得上是大家出身的姑娘了。 魏国大长公主正眼看着身旁的李太后,就这样道。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当阳郡夫人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转过身,魏国大长公主对着身后几个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积年嬷嬷嘱咐道。 “你们几个,尽管上去拿下福星!有我保着你们,这宫里,暂且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听着魏国大长公主这么说,身后几个伺候的积年嬷嬷,忙冲上前来,拉下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福姑姑,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把福姑姑捆在地上。 “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继续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还是早早发落得好!拖出去,打死了!” 魏国大长公主的声音,就像命令一样,几个积年的嬷嬷,得了魏国大长公主的吩咐,迅速拖了福星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了殿外传来了福星一阵阵惨叫声,接着那惨叫声就停了。 “长公主,福姑姑已经咽气了!这尸首该如何处置?” 殿外有宫人回禀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间 大楚十年,春暖花开,山里的山樱花,早已开得漫山皆是,像一朵朵粉色的云霞,点缀在山间一样。 这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新鲜,而带着阵阵樱花香气的山风了。 顾云棠抬起头,朝着半山腰上那一丛山樱花看了一眼,粉色的樱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是那么的耀眼。 收回目光,顺着盘山的小路,顾云棠下了山,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之中。 这座庄子,是母亲多年前留给她的遗物之一。 庄子里的一切,皆是母亲照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十多年未曾有过变化。 坐在院门口剥着扁豆的汤嬷嬷瞧着顾云棠进了院里,面上红扑扑地,像是遭风吹过一样,放下手中的扁豆,赶忙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又去山上看樱花了?姑娘大病了这些个日子,断断不可以再上山吹风去了!咱们毕竟是住在山上,这倒春寒,可是厉害着呢。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凉,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 “太太临终前,嘱托过老奴照顾好姑娘,就不能放任姑娘自暴自弃。” 汤嬷嬷絮絮叨叨时的模样,比起母亲生前的时候,丝毫不差。 就是容颜苍老了些,话也多了几句。 汤嬷嬷的目光在顾云棠身前身后打转了半晌,没见到贴身伺候姑娘的芸豆,拿起菜筐里头的一把葱,就要发作出来。 “姑娘,芸豆这小丫头又去坐什么了?别不是去偷了老奴前些日子酿的百花蜜了吧?” “那些个百花蜜,是治姑娘咳疾的,前些日子才叫那小丫头偷着吃了半罐,剩下的那半罐,还得给姑娘兑着水喝呢。” 看着汤嬷嬷的面上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看来那半罐百花蜜,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毕竟眼前这位汤嬷嬷,是打小就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知道百花蜜可以治疗自己的咳疾,汤嬷嬷费尽心思,用了自己种的扁豆和山里的蜂农做了交易,才换来的一罐百花蜜。 汤嬷嬷平日里把这罐百花蜜束之高阁,唯有顾云棠咳嗽不止时,才会取下来,挖一勺出来,给她兑着水喝下。 “芸豆被我打发去山下帮蜂农采蜜去了。前两日她去蜂农家里偷吃了百花蜜,虽说人家没有责怪,但我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就打发去了。你莫怪她!” 顾云棠说着,眸光落在对面的汤嬷嬷身上。 汤嬷嬷也瞧着她,见她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满满的笑意。 “既如此,就让她去帮忙吧!待会咱们用过晚饭,给她留点就成。” 顾云棠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跟着汤嬷嬷的步伐,去了用饭的灶房中。 晚饭汤嬷嬷已经做好,是极其简单的两菜一汤,菜都是山里的新鲜果蔬,茼蒿菜和芥菜,茼蒿菜过了猪油,吃起来很是爽口。 芥菜汆过水后,苦味淡了许多,吃起来有些回甜。 汤嬷嬷瞧着顾云棠匆匆吃过几口饭菜,就停住了筷子,她赶忙舀了一碗用火腿熬煮出来的汤水,递了过去。 看着顾云棠狼吞虎咽地把那碗带了点肉味的火腿竹笋汤喝个干干净净,汤嬷嬷的眼眶渐渐红了。 “姑娘就是命不好!夫人去得早,老爷娶了新媳,生怕那继夫人苛责姑娘,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姑娘来了夫人在世时留下的庄子居住。没成想,这一住就是这十多年!可算是苦了姑娘。” 汤嬷嬷说这些日子苦,顾云棠却觉得,一点也不苦。 儿时陪着汤嬷嬷住在山庄的日子,是她前世在宫里,最怀念的快乐时光了。 宫里的日子难挨,唯有靠回忆撑着。 否则她也是要和那些人一样,熬不住,随着先帝去了的人。 大魏二十五年,是她前世第一次以方士的身份,入宫的日子。 那时她只是钦天监的一名小小的女官,先帝爷瞧她模样长的尚可,就把她留在了殿里伺候。 大魏三十年,先帝爷猝然驾崩,太子爷登基,也就是后来被流言讽刺弑父杀兄的天启帝。 虽说天启帝知道她是先帝身边伺候过的人,对她礼遇有加,许了她钦天监正使的位置。 天启帝登基不过半月,一直镇守边关的韩王私自带兵回京,借先帝爷给的钥匙腰牌,带着人马杀进宫中。 她也就死在了那夜的大屠杀之中。 韩王是先帝爷的三子,脾气性子最像先帝爷的人。 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让先帝爷临终前改了遗诏,才让天启帝登基,将她诛杀在了钦天监宫殿之中,死在了她最爱的星盘之上。 她还记得那夜帝星陨落,星象混乱,斗转星移。 或许是星盘知道她心怀怨恨,就把她送回了二十年前,让她再度重生。 天启帝帝位的确来路不正,若非杀了先帝爷和在宫中侍疾赵王,以那时在朝中的威信,他很难成功登基。 不过韩王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实在是无稽之谈,先帝与她莫逆之交,先帝爷将她当做知己,她也走进了先帝爷的心中,她怎会害他? 既然星盘让她重活这一世,她希望能借一己之力,护好先帝。 护好那个大魏开国两百年以来的第一位明君! “姑娘,姑娘!您又在想着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夫人了?昨个儿老奴在您屋里伺候,您睡着了,似是说了梦话,喊了几句夫人的名字。”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夫人葬在离这不远的清风山,若姑娘不嫌路途遥远,就随着老奴一起去祭拜祭拜夫人吧!” 汤嬷嬷的声音,把顾云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些年,她竟连母亲的忌日也忘记了? 要不是汤嬷嬷方才提醒,她或许还想不起来。 母亲就是在五年前的那个春日里没的。 母亲是大魏第一世家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和父亲徐渭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就定好的,夫妻之间,鹣鲽情深。 不过母亲自生下哥哥以及她之后,和父亲生了隔阂,起了矛盾,躲在山里的庄子住了几日后,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至于母亲是如何没的,那时她年纪尚小,记忆模糊,如今也就不大记得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白首 大魏三十年,做了二十年太子的天启帝,终于在老皇帝死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帝位。 登基后不久,天启帝崇尚道教,在宫里大肆修剪道观以及占星台,不少方士被天启帝接入宫中,帮他炼制长生药以及窥探星象。 登基不过三年,坊间流言四起,说大楚气数已尽,帝星陨落,灾祸将起。 又一流言说,天启帝弑父杀兄,帝位来路不正,这是老天爷要惩罚他,把灾祸降到大楚。 若天启帝继续在位下去,大楚境内将灾祸四起,民不聊生。 今日是顾云棠在宫中当值的日子,她凭借师傅传下来的阴阳妙法,占星术,成功在众多方士之中脱颖而出,做上了钦天监副使的位置。 可是她夜观天象多年,却始终不曾发现,在浩瀚无垠的星图中,帝星渐次移位,大乱将起。 殿中的西洋摆钟滴滴答答地转了一圈。 母亲没了之后的几年,父亲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了几年。 不仅辞了官,在母亲的墓前搭了棚子,守了几年,还不停游历于名山大川之中的道观佛寺。 做了几次水陆大法会,只愿母亲能早日轮回,再世为人。 后来是祖母,也就是顾府的老夫人,见父亲如此下去,只怕担不起振兴顾家的重担,不仅让父亲把家业交给了大伯父,还让父亲娶了新媳。 事后父亲担心新媳会苛责于她们兄妹二人,就把她送到了母亲活着的时候住过的庄子,把哥哥送去了齐国公府,交由外祖父外祖母亲自扶养。 汤嬷嬷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顾云棠,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微红,开始了她这些日子断断续续,一直重复着的话。 “顾家那群家伙,除却了老爷,老夫人,个个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姑娘何至于沦落到这庄子,一住就是这么多年过去。” “姑娘和元国公家的二公子元启是有过婚约的,夫人在的时候,就和元国公夫人就商量过了,待元二公子入仕,就会派人来娶姑娘。” “这些年过去了,元家也没让人递出个什么信来,怕是早把这事,给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事情,是汤嬷嬷这几个月以来,重复次数最多的。 汤嬷嬷说,过些日子她的祖母,顾家的老夫人会过来庄子,带着她去栖霞山上的佛元寺进香祈福。 这是她唯一能从眼前这个庄子离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想要见到先帝,拯救先帝的命运,就必须先出了眼前这个庄子。 听着汤嬷嬷絮叨完毕,顾云棠想完自己所打算之事,站起身来,朝着汤嬷嬷走了过去,两只手扶起了汤嬷嬷。 “嬷嬷,没有谁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整日的怨天尤人也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顾家的有些人不是个东西,那咱们就无视他们!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汤嬷嬷整个人被顾云棠搀着往屋里走去,听姑娘这些话,没了从前那样自暴自弃,还懂得宽慰别人几句,汤嬷嬷看了顾云棠一眼,又低下头去,姑娘是懂事了,懂事了。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无愧当初交代她好好照顾姑娘的夫人了。 既然姑娘打定了信心,她再劝姑娘几句,就能把姑娘带回顾家了。 只要回了顾家,有了老爷,老夫人的帮衬和照顾,姑娘和元国公府的这桩婚事,便是稳稳的了。 她的姑娘,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顾云棠送着汤嬷嬷回了休息的耳房,汤嬷嬷躺在榻上,顾云棠亲自给她掖了掖被子。 “姑娘这些日子里就好好歇着吧!过些日子老夫人来的时候,姑娘说几句好话给她老人家听听。她素来是疼姑娘的,听了姑娘这些话,一定会带着姑娘回来顾家。” 顾云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汤嬷嬷拉着她的那只手。“嬷嬷先歇着,养好了身子,陪着我一起回顾家。” 芸豆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顾云棠如今所在的庄子,是这半山腰唯一的一座庄子。 因着顾云棠还未歇下,所以整座庄子,仍旧灯火通明着。 芸豆蹑手蹑脚进了顾云棠的屋子,面上身上惧是污渍,像是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跌进泥潭,从泥潭里头又爬出来的一样。 “怎么这副模样?”顾云棠回过头,瞧了芸豆一眼。 芸豆忙用袖子擦了擦,勉强擦净了些,露出了眼睛,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奴婢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没打灯笼,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泥潭之中,成了这副模样。奴婢怕脏了姑娘的屋子,仔细擦过一番后,才敢进来的。” 仔细擦过一番? 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芸豆面上,的确是有仔细擦过。原先只是一处污渍,如今擦得满脸都是,都擦成小花猫了。 看着芸豆这副模样,顾云棠捧着就笑了起来。 “快回去洗洗!让灶上烧几壶热水,给你洗洗去!你这副模样,和那黑面神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云棠一面说着,一面把芸豆推着回了隔壁的耳房。 芸豆虽不情愿,但姑娘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得拒绝,毕竟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若出去,绝对吓死人。 当出了屋子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越过了墙头,翻了进来。 正准备朝着顾云棠和芸豆二人冲过来的时候,只听芸豆当即就大喊了几声。 “啊!来人呀!庄里进贼了!” 还没等芸豆把这些话喊出口,只见那道黑影飞速越了过来,一个手刀就拍晕了芸豆。 黑影拍晕了芸豆,正要朝着顾云棠奔过来,不过在他瞧见顾云棠如画美人般的模样,当即又停下了脚步。 “姑娘莫怕!我不是贼!” 哪里有贼会说自己是贼的? 顾云棠没有拔腿就跑,而是悄摸摸从自己身后拎出了一根打狗棒,若是那人敢上前来,她就用汤嬷嬷教她的打狗棍法,狠狠教训他一顿。 凑近看了翻墙过来的那人一眼,见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贵人面相。 只是既是贵人,为何大半夜翻别人家的墙头? 接着廊上挂着的烛火,顾云棠这才看清了他身上所着衣裳。 一袭华服,腰间还佩着一块团龙的玉佩,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难不成是宫里出来的? 顾云棠从身后拿出打狗棍,正对着眼前那人,低声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又是做什么的?若是不老老实实同我交代清楚,仔细我手里的打狗棍!” 他逼近了顾云棠几步,顾云棠手中的打狗棍,险些拿不稳,就要掉下来。 没成想,这顾家的姑娘,还会打狗棍? 难不成她是从丐帮出来的?他细细瞧了一眼顾云棠的穿戴,见她穿得虽不算差,也不算好,但不至于是个小叫化呀! 且住这么大的一座庄子,还有丫头仆妇伺候着,绝不是什么叫化子。 “姑娘,实在是我唐突了!我就住在隔壁的院里,要不是今日喝醉了酒,我也不会翻墙头过来!还望姑娘见谅!” 他正说着,推后了几步,细细观察了一番四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乱(上) 又望了一眼顾云棠,那人在心底里暗自思付了一阵:眼前的这姑娘,莫非就是顾家那位被遗弃在庄子上的姑娘? 只是听旁人说,那位姑娘在庄上待了多年,行为举止已和村姑无疑,怎么如今瞧着倒是不像呢? 生得如同画上美人一般,还真是便宜了元家那臭小子! 也不知元家那臭小子到底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姑娘? 顾云棠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生的一双桃花眼,此刻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还想要凑上前来,却被顾云棠手中的打狗棍给挡住了。 顾云棠正要说话,只见那道低矮的院墙,又翻进来一道黑影,箭步走到了先前那人身边,拉着那人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又飞身翻过墙去。 “姑娘,实在是抱歉!今夜贸然翻墙过来打搅,实在是不是大丈夫所为!明日我定当亲自过来赔罪,还请姑娘见谅!” 那道黑影翻身过了院墙,才撂下来这句话。 两道黑影翻过了院墙,先前被击晕的芸豆,终于清醒过来。瞧见顾云棠拿着打狗棍,站在自己身边,还以为是顾云棠打晕的自己,扶额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对着顾云棠问道。“姑娘,您方才为何打晕我呀?”芸豆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没了方才冲她过来的那道黑影,后知后觉般又叫喊了几声。“来人呀!抓贼呀!院里遭贼了!院里遭贼了!” 母亲没了之后的几年,父亲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了几年。 不仅辞了官,在母亲的墓前搭了棚子,守了几年,还不停游历于名山大川之中的道观佛寺。 做了几次水陆大法会,只愿母亲能早日轮回,再世为人。 后来是祖母,也就是顾府的老夫人,见父亲如此下去,只怕担不起振兴顾家的重担,不仅让父亲把家业交给了大伯父,还让父亲娶了新媳。 事后父亲担心新媳会苛责于她们兄妹二人,就把她送到了母亲活着的时候住过的庄子,把哥哥送去了齐国公府,交由外祖父外祖母亲自扶养。 汤嬷嬷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顾云棠,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微红,开始了她这些日子断断续续,一直重复着的话。 “顾家那群家伙,除却了老爷,老夫人,个个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姑娘何至于沦落到这庄子,一住就是这么多年过去。” “姑娘和元国公家的二公子元启是有过婚约的,夫人在的时候,就和元国公夫人就商量过了,待元二公子入仕,就会派人来娶姑娘。” “这些年过去了,元家也没让人递出个什么信来,怕是早把这事,给抛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事情,是汤嬷嬷这几个月以来,重复次数最多的。 汤嬷嬷说,过些日子她的祖母,顾家的老夫人会过来庄子,带着她去栖霞山上的佛元寺进香祈福。 这是她唯一能从眼前这个庄子离开的机会,也是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想要见到先帝,拯救先帝的命运,就必须先出了眼前这个庄子。 听着汤嬷嬷絮叨完毕,顾云棠想完自己所打算之事,站起身来,朝着汤嬷嬷走了过去,两只手扶起了汤嬷嬷。 “嬷嬷,没有谁的命运是一帆风顺的!整日的怨天尤人也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顾家的有些人不是个东西,那咱们就无视他们!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汤嬷嬷整个人被顾云棠搀着往屋里走去,听姑娘这些话,没了从前那样自暴自弃,还懂得宽慰别人几句,汤嬷嬷看了顾云棠一眼,又低下头去,姑娘是懂事了,懂事了。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无愧当初交代她好好照顾姑娘的夫人了。 既然姑娘打定了信心,她再劝姑娘几句,就能把姑娘带回顾家了。 只要回了顾家,有了老爷,老夫人的帮衬和照顾,姑娘和元国公府的这桩婚事,便是稳稳的了。 她的姑娘,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顾云棠送着汤嬷嬷回了休息的耳房,汤嬷嬷躺在榻上,顾云棠亲自给她掖了掖被子。 “姑娘这些日子里就好好歇着吧!过些日子老夫人来的时候,姑娘说几句好话给她老人家听听。她素来是疼姑娘的,听了姑娘这些话,一定会带着姑娘回来顾家。” 顾云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汤嬷嬷拉着她的那只手。“嬷嬷先歇着,养好了身子,陪着我一起回顾家。” 芸豆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顾云棠如今所在的庄子,是这半山腰唯一的一座庄子。 因着顾云棠还未歇下,所以整座庄子,仍旧灯火通明着。 芸豆蹑手蹑脚进了顾云棠的屋子,面上身上惧是污渍,像是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跌进泥潭,从泥潭里头又爬出来的一样。 “怎么这副模样?”顾云棠回过头,瞧了芸豆一眼。 芸豆忙用袖子擦了擦,勉强擦净了些,露出了眼睛,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奴婢从山下回来的时候,没打灯笼,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泥潭之中,成了这副模样。奴婢怕脏了姑娘的屋子,仔细擦过一番后,才敢进来的。” 仔细擦过一番? 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芸豆面上,的确是有仔细擦过。原先只是一处污渍,如今擦得满脸都是,都擦成小花猫了。 看着芸豆这副模样,顾云棠捧着就笑了起来。 “快回去洗洗!让灶上烧几壶热水,给你洗洗去!你这副模样,和那黑面神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云棠一面说着,一面把芸豆推着回了隔壁的耳房。 芸豆虽不情愿,但姑娘既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得拒绝,毕竟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若出去,绝对吓死人。 当出了屋子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越过了墙头,翻了进来。 正准备朝着顾云棠和芸豆二人冲过来的时候,只听芸豆当即就大喊了几声。 “啊!来人呀!庄里进贼了!” 还没等芸豆把这些话喊出口,只见那道黑影飞速越了过来,一个手刀就拍晕了芸豆。 黑影拍晕了芸豆,正要朝着顾云棠奔过来,不过在他瞧见顾云棠如画美人般的模样,当即又停下了脚步。 “姑娘莫怕!我不是贼!” 哪里有贼会说自己是贼的? 顾云棠没有拔腿就跑,而是悄摸摸从自己身后拎出了一根打狗棒,若是那人敢上前来,她就用汤嬷嬷教她的打狗棍法,狠狠教训他一顿。 凑近看了翻墙过来的那人一眼,见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贵人面相。 只是既是贵人,为何大半夜翻别人家的墙头? 接着廊上挂着的烛火,顾云棠这才看清了他身上所着衣裳。 一袭华服,腰间还佩着一块团龙的玉佩,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难不成是宫里出来的? 顾云棠从身后拿出打狗棍,正对着眼前那人,低声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又是做什么的?若是不老老实实同我交代清楚,仔细我手里的打狗棍!”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乱(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新鲜,而带着阵阵樱花香气的山风了。 顾云棠抬起头,朝着半山腰上那一丛山樱花看了一眼,粉色的樱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还是那么的耀眼。 收回目光,顺着盘山的小路,顾云棠下了山,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庄子之中。 这座庄子,是母亲多年前留给她的遗物之一。 庄子里的一切,皆是母亲照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十多年未曾有过变化。 坐在院门口剥着扁豆的汤嬷嬷瞧着顾云棠进了院里,面上红扑扑地,像是遭风吹过一样,放下手中的扁豆,赶忙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又去山上看樱花了?姑娘大病了这些个日子,断断不可以再上山吹风去了!咱们毕竟是住在山上,这倒春寒,可是厉害着呢。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凉,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 “太太临终前,嘱托过老奴照顾好姑娘,就不能放任姑娘自暴自弃。” 汤嬷嬷絮絮叨叨时的模样,比起母亲生前的时候,丝毫不差。 就是容颜苍老了些,话也多了几句。 汤嬷嬷的目光在顾云棠身前身后打转了半晌,没见到贴身伺候姑娘的芸豆,拿起菜筐里头的一把葱,就要发作出来。 “姑娘,芸豆这小丫头又去坐什么了?别不是去偷了老奴前些日子酿的百花蜜了吧?” “那些个百花蜜,是治姑娘咳疾的,前些日子才叫那小丫头偷着吃了半罐,剩下的那半罐,还得给姑娘兑着水喝呢。” 看着汤嬷嬷的面上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看来那半罐百花蜜,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的。 毕竟眼前这位汤嬷嬷,是打小就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知道百花蜜可以治疗自己的咳疾,汤嬷嬷费尽心思,用了自己种的扁豆和山里的蜂农做了交易,才换来的一罐百花蜜。 汤嬷嬷平日里把这罐百花蜜束之高阁,唯有顾云棠咳嗽不止时,才会取下来,挖一勺出来,给她兑着水喝下。 “芸豆被我打发去山下帮蜂农采蜜去了。前两日她去蜂农家里偷吃了百花蜜,虽说人家没有责怪,但我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就打发去了。你莫怪她!” 顾云棠说着,眸光落在对面的汤嬷嬷身上。 汤嬷嬷也瞧着她,见她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满满的笑意。 “既如此,就让她去帮忙吧!待会咱们用过晚饭,给她留点就成。” 顾云棠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跟着汤嬷嬷的步伐,去了用饭的灶房中。 晚饭汤嬷嬷已经做好,是极其简单的两菜一汤,菜都是山里的新鲜果蔬,茼蒿菜和芥菜,茼蒿菜过了猪油,吃起来很是爽口。 芥菜汆过水后,苦味淡了许多,吃起来有些回甜。 汤嬷嬷瞧着顾云棠匆匆吃过几口饭菜,就停住了筷子,她赶忙舀了一碗用火腿熬煮出来的汤水,递了过去。 看着顾云棠狼吞虎咽地把那碗带了点肉味的火腿竹笋汤喝个干干净净,汤嬷嬷的眼眶渐渐红了。 “姑娘就是命不好!夫人去得早,老爷娶了新媳,生怕那继夫人苛责姑娘,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姑娘来了夫人在世时留下的庄子居住。没成想,这一住就是这十多年!可算是苦了姑娘。” 汤嬷嬷说这些日子苦,顾云棠却觉得,一点也不苦。 儿时陪着汤嬷嬷住在山庄的日子,是她前世在宫里,最怀念的快乐时光了。 宫里的日子难挨,唯有靠回忆撑着。 否则她也是要和那些人一样,熬不住,随着先帝去了的人。 大魏二十五年,是她前世第一次以方士的身份,入宫的日子。 那时她只是钦天监的一名小小的女官,先帝爷瞧她模样长的尚可,就把她留在了殿里伺候。 大魏三十年,先帝爷猝然驾崩,太子爷登基,也就是后来被流言讽刺弑父杀兄的天启帝。 虽说天启帝知道她是先帝身边伺候过的人,对她礼遇有加,许了她钦天监正使的位置。 天启帝登基不过半月,一直镇守边关的韩王私自带兵回京,借先帝爷给的钥匙腰牌,带着人马杀进宫中。 她也就死在了那夜的大屠杀之中。 韩王是先帝爷的三子,脾气性子最像先帝爷的人。 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让先帝爷临终前改了遗诏,才让天启帝登基,将她诛杀在了钦天监宫殿之中,死在了她最爱的星盘之上。 她还记得那夜帝星陨落,星象混乱,斗转星移。 或许是星盘知道她心怀怨恨,就把她送回了二十年前,让她再度重生。 天启帝帝位的确来路不正,若非杀了先帝爷和在宫中侍疾赵王,以那时在朝中的威信,他很难成功登基。 不过韩王说她以妖法魅惑先帝,实在是无稽之谈,先帝与她莫逆之交,先帝爷将她当做知己,她也走进了先帝爷的心中,她怎会害他? 既然星盘让她重活这一世,她希望能借一己之力,护好先帝。 护好那个大魏开国两百年以来的第一位明君! “姑娘,姑娘!您又在想着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夫人了?昨个儿老奴在您屋里伺候,您睡着了,似是说了梦话,喊了几句夫人的名字。” “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夫人葬在离这不远的清风山,若姑娘不嫌路途遥远,就随着老奴一起去祭拜祭拜夫人吧!” 汤嬷嬷的声音,把顾云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些年,她竟连母亲的忌日也忘记了? 要不是汤嬷嬷方才提醒,她或许还想不起来。 母亲就是在五年前的那个春日里没的。 母亲是大魏第一世家齐国公府的嫡长女,和父亲徐渭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就定好的,夫妻之间,鹣鲽情深。 不过母亲自生下哥哥以及她之后,和父亲生了隔阂,起了矛盾,躲在山里的庄子住了几日后,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至于母亲是如何没的,那时她年纪尚小,记忆模糊,如今也就不大记得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贵妃 “今日我有些头疼脑热,让贴身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瞧瞧,谁能想到,太医院竟一个太医也无。喊了太医院的一个内监过来问了,才知道昨夜贵妃娘娘又病了,直喊头疼,喊了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给她看诊。真的是好大的阵仗!” 俞娘子如同连珠炮一样,马上就给苗娘子解释了一遍。 苗娘子没说话,看了眼罗汉榻上坐着的赵皇后,见皇后娘娘面上并不不悦,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俞娘子说道。 “俞姐姐,皇后娘娘如今病着,这些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几句。贵妃娘娘再怎么不是,也是官家心头上的人,还是你我招惹不起的人。” 苗娘子话罢,只听见殿外,有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殿里。 “原来皇后娘娘这里这么热闹呀!本宫来晚了,来晚了。” 紧接着,只见盛贵妃被大大小小的宫女嬷嬷搀着,众星捧月般进了殿里。 “贵妃娘娘安好!” 苗娘子起身对着盛贵妃福了一礼,就道。 “贵妃娘娘不是病了吗?怎么又出门来了?不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出来逛什么?请了那么多太医进你宫里,看来太医的医术,精进了,贵妃娘娘的身子,看起来倒是大好了。” 俞娘子有三皇子傍身,所以她自然不畏惧眼前没有皇子,只有公主的盛贵妃。 “好些日子没见,俞娘子的口齿,还是那样伶俐。不过本宫可不喜欢,这么伶俐的口齿。不过就算俞娘子口齿再如何伶俐,就算你育有皇嗣,官家一年到头,去你宫里几次?” 盛贵妃坐在了赵皇后的下首。 今日盛贵妃的穿戴,很是华丽。 绾了一个极为高挑的圆髻,出了戴上了华贵的珍珠花冠之外,盛贵妃的发上,又簪了一对赤金芍药镶嵌碧玉琉璃的簪子。 琉璃很透,阳光照在上面,只觉得流光溢彩。 又衬着盛贵妃的华服,远远看去,盛贵妃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样。 “贵妃娘娘,你的衣裳是新做到吧?皇后娘娘说了,要开源节流,各宫各殿都要缩减用度。” “偏清宁殿不曾,用度比起以前,还越发大了起来。不知道官家听说了,可还高兴得起来?” 方才俞娘子落了下风,如今又要借着盛贵妃越举的衣裳,搬回一程来。 “俞娘子,你娘家小气,不舍得给你寄银子进宫,你就这样说旁人吗?” “皇后娘娘说开源节流,节省宫中用度,筹措经费,可就算再节省,该花的钱,还是要花。这点银子,自有我娘家替我来出。” 盛贵妃话罢,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俞娘子。 俞娘子也不甘示弱,紧接着又道。 “谁人不知,盛国公府,财大气粗!自然是有钱。不像我们俞家,一屋子读书人,一屋子穷酸气。” “可我们俞家虽穷,但到底人穷志不穷,几个孩子,都是上进的。不像你们盛国公府,听说盛国公大人这些日子卷入了军饷被盗一事,不知脱身没有?” 俞娘子出身清流人家俞家。 家中大多数是读书人,父兄皆在朝为官。 官家重视读书人,她自然有底气同盛贵妃叫板。 盛国公府虽说是大陈第一世家,但依靠的,仅仅只是宫里的盛贵妃。 家中子孙不上进,没有几个入朝为官。 听着俞娘子说了一通,盛贵妃的面上,变得通红通红的,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坐着的赵皇后,突然就开了口。 “两位娘子,如今京中不太平,你们二位,还是少说几句得好。与其在本宫这里斗嘴,不如去了福宁殿,在官家身旁伺候着。”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先行告退了。官家在福宁殿批阅奏折想必也是累了,我端了莲子汤过去看看官家也好。” 盛贵妃说着,连礼也不曾行,就退了出去。 看着盛贵妃大摇大摆地出了坤宁殿,俞娘子指着盛贵妃的背影,一时气不过,又道。 “皇后娘娘,盛贵妃如今也太嚣张了些。皇后娘娘若是不对盛贵妃做出一番惩处,只怕宫里的姐妹,该不服了。” 听着俞娘子这么说,赵皇后并没有去接她的话。 “她素来如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官家宠她,许她这么做,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法子?” “你也是有皇子的人,三皇子在官家面前不得宠,你这个当娘的,整日只知道斗嘴。你嘴上说过了她又如何?她的地位,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赵皇后又训了俞娘子一句。 见状,一旁坐着的苗娘子,终于开了口,为俞娘子求情。 “皇后娘娘,俞姐姐也是一时之失,你也就别怪她了。实在是盛贵妃这些日子,太嚣张了。” “皇后娘娘说要在宫中筹措军饷,让各宫各院,缩减用度,其他宫都缩减了用度,偏偏清宁殿,还越发奢靡起来。看着清宁殿奢靡起来,那些个缩减了用度的宫院,心中自然有了想法。” 苗娘子给赵皇后如此解释道。 这些事情,其实不用苗娘子同她说。 也早就有人递了消息过来给她。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办? 盛贵妃的身后,是家财万贯的盛国公府。 有着家中的贴补,她再怎么奢靡,只要用的不是宫中内库房的银子,她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如今只能看着她奢靡了。 听着底下的俞娘子和苗娘子,又絮絮叨叨说了片刻。赵皇后终于乏了。 “我乏了,你们二人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就退下吧!” 赵皇后话音刚落,一旁伺候的小寒,就赶忙赶了过来。 扶起了坐在罗汉榻上休息的赵皇后,就准备把赵皇后搀进殿里。 “皇后娘娘,盛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 赵皇后正准备进了后殿,就听见底下的俞娘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赵皇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来,又问了俞娘子一遍。 “你方才说什么,我不曾听清,你再和我说一遍!” 俞娘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自己这些日子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禀给了面前的赵皇后。 第一百四十章 暗查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或许是假孕争宠!大公主是贵妃娘娘所出,但大公子是贵妃娘娘入宫的第一年生下的,接下来的这几年,虽说贵妃娘娘盛宠不断,但贵妃娘娘始终不曾有孕。” “请了不少太医知名的大夫入宫来为贵妃娘娘看诊,贵妃娘娘断断续续吃了几百服保养身子的药,就是不曾有孕。” “这些事情我也听太医院的太医说起了,只是你说贵妃有可能是假孕争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贵妃盛宠正浓,若是你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她,只怕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苗娘子担心俞娘子为了报复盛贵妃,所以编出来的谎话,提醒她一句。 听着苗娘子这么说,赵皇后也跟着提醒了一句。 “贵妃如今盛宠正浓,官家又经常伴在她的身边,若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没有证据,只怕官家也会怪罪你的。” 赵皇后怕俞娘子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怕她为了争宠,误入歧途。 “皇后娘娘和贤妃顾虑的这些,我也知道。只是贵妃娘娘到底是真的有孕,还是假的有孕,还是请皇后娘娘亲自带着太医,去清宁殿看看吧!” “前些年帮贵妃娘娘调理身子的太医是包太医,去年出宫的时候,包太医怕出宫后被人杀死,就特地来找我,寻求我的保护。说他自己知道了贵妃的一个秘密,待他出宫之后,他就活不了了。” 听着俞娘子越说越离奇,赵皇后渐渐有些不相信了。 觉得这些应该是她编出来的。 “你且说说,那包太医,和你说了什么?” 屏退了殿里伺候的宫女,赵皇后带着俞娘子和苗娘子,进了内殿。 “这内殿没人了,殿外也有我自己的人守着你只管放心。若是你说的那些话,事关皇家血脉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求了官家,保住你的性命的。” 赵皇后先提醒了俞娘子一句。 俞娘子点了点头,缓缓开了口,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赵皇后。 “皇后娘娘,嫔妾接下来说的,事关皇家血脉。贵妃娘娘自生下大公主之后,身子就一直没调理好,之后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会莫名其妙地小产没了。” “小产过一两次之后,贵妃娘娘就不曾有过身孕了。这些年,贵妃娘娘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由头,遣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去江州柳州采办药材。” “明面上是去采办药材,实际上,却是去为贵妃娘娘,物色身强体壮的男子,然后想办法带进宫来。这些年官家的身子越发不好,宫中已经甚少有嫔妃有孕,盛贵妃今年有孕,岂不是奇怪。” 俞娘子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说着,一面又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皇后娘娘。 俞娘子这么说,赵皇后心中却是不大相信。 俞娘子说盛贵妃带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那么那些人呢? 去了什么地方? 清宁殿就那么大,难不成还能藏人了? 难不成除却清宁殿,盛贵妃把那些人,藏去了其他地方? “俞妃姐姐说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替贵妃物色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那么那些男子呢?都去了什么地方?” 苗娘子心中觉得奇怪,就问了俞娘子。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我的线人在江州柳州,亲自看见了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运了身强体壮的男子回宫,但到了京中,那些男子就莫名失踪了。” 俞娘子不敢欺瞒赵皇后,只得据实回禀道。 “俞妃姐姐方才不是说贵妃假孕争宠,怎么如今又变成了贵妃娘娘偷运外男入宫,俞妃姐姐这些话,实在是叫人很难相信呀!” 苗娘子觉得俞娘子这些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再加上俞娘子本来和就盛贵妃不睦,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俞娘子不该说盛贵妃是假孕争宠,这样对盛贵妃不利的话。 若是这些话被人递到了盛贵妃的面前,到时候只怕俞娘子的性命堪忧。 “贤妃说的是,到底贵妃是真的有孕,还是假孕争宠,你还是想想再和我们解释吧!” 赵皇后话罢,停顿了片刻,让俞娘子好好想想。 坤宁殿里。 赵皇后娘家的嫂嫂,现任的赵国公夫人,亲自进宫来看了赵皇后。 “皇后娘娘,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给您请安了,如今人已经侯在了殿外。” 小寒轻声喊醒了坐在软榻上歇息的赵皇后,随后把赵国公夫人入宫来看她的事,禀了上去。 “嫂嫂难得入宫一趟,去请她进来吧!” 赵皇后这些日子想着俞娘子和苗娘子口中所说的那些个计划,头疼不已。 小寒亲自引着,带了赵国公夫人,进了坤宁殿的内殿。 赵皇后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发上的钗环,统统都卸了下来。 “皇后娘娘,不过几日不见,您怎么就憔悴成如今这副模样?可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 赵国公夫人,坐在了赵皇后的床榻旁,言语温和地关心着此刻正躺在软榻上的赵皇后。 “我的身子不要紧,听说你今日入宫来了,我就让小寒去接了你进来。可是大兄的身体又不好了?还是父亲母亲的身子不好?” 赵皇后问了赵国公夫人几句,就开始磕了起来。 “皇后娘娘无需担心,夫君和公公婆婆的身子,都好,都没有什么大碍。公公得了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亲自吩咐了我,入宫来看看皇后娘娘的。” 赵国公夫人文氏,是赵皇后的哥嫂。 文氏出身书香世家文家,家中父亲兄长,皆在御史台任职,也算得上是大家出身的姑娘了。 魏国大长公主正眼看着身旁的李太后,就这样道。 魏国大长公主,也是当阳郡夫人轻易招惹不起的人物。 转过身,魏国大长公主对着身后几个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积年嬷嬷嘱咐道。 “你们几个,尽管上去拿下福星!有我保着你们,这宫里,暂且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听着魏国大长公主这么说,身后几个伺候的积年嬷嬷,忙冲上前来,拉下了李太后身边伺候的福姑姑,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把福姑姑捆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府 “姐姐,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明珏没有你的消息,请了吕娘子出去打探,结果也没有姐姐的消息。” 当今官家虽不是李太后亲生的,但却是自幼就养在李太后身边的。 李太后对官家,也是精心教养着的。 自幼就请了有名的教书先生,来教导官家。 官家当年不是先帝爷所指定的继承人,也是李太后力排众议,把官家一举推到了帝位之上。 官家对李太后,也是极其孝顺,事事顺从。 “听说大娘娘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大娘娘,还叫人开了库房,带了几株千年的山参和几朵天山雪莲过来。” 官家坐在了李太后身旁的软榻上,表示亲近。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官家,李太后的面上,突然掉下了几滴眼泪下来。 “这些日子不知官家在忙着什么?我想去探望一下官家,但又怕耽误了官家出来朝政,故而不曾前去打扰。” 福姑姑也是极有眼力见的,听着李太后这么说,赶忙出来,跟着附和了一句。 “官家,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心底里十分想着官家,说是想要见见官家,和官家说几句话。” 听着李太后和福姑姑一前一后这么说,官家马上起身,行至李太后的身旁,给李太后福了一礼。 “大娘娘,都是儿子的不是,要不是儿子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政务,一时怠慢了大娘娘,也不会叫大娘娘病中,还关心着儿子。不知大娘娘可请了太医来瞧过了?要不儿子亲自去请了太医过来,给大娘娘瞧瞧?” 官家话音刚落,马上招手唤了伺候的内监上来,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一直给大娘娘看诊的,是不是太医院的齐太医?齐太医一直照顾着大娘娘的身子,请来齐太医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内监得了官家的吩咐,马上下去请了太医过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内监就把太医院的齐太医,请了过来。 齐太医是李太后安插在太医院里的心腹,一直在为李太后做事,请了他过来瞧瞧,也是好的。 齐太医进了内殿,先后给官家和李太后,行了大礼。 “官家,不知太后娘娘的身子是哪里不适?” 齐太医跪在珠帘后头,问了珠帘之中的官家和李太后一句。 李太后和官家都没说话,一旁伺候的福姑姑,替了他们二人说话。 “齐太医,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总是觉得头疼,你过来给太后娘娘好好瞧瞧吧!” 福姑姑说着,掀开珠帘,请了齐太医进来。 齐太医进了珠帘里,依旧伏跪在地上,给李太后看诊。一番搭脉之后,齐太医就诊断好了。 “回官家的话,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是因着身体太过操劳的缘故,才犯的头风,待老臣开了方子,太后娘娘服下之后,这病,也就自然药到病除了。” 齐太医说着,手中片刻也不曾歇,到了一旁的书案上,片刻就把药方写好,交到了福姑姑的手上。 福姑姑又唤了宫女去照着药方,到御药房去抓药。 就在这个时候,福姑姑突然开口说道。 “官家,其实今日想要见您的,不单单只有太后娘娘,还有旁人。” “贤妃娘娘,你可以出来了!” 听见了福姑姑的声音,一直躲在内殿屏风后头的苗娘子,由几个伺候的宫女搀着,就出了屏风。 苗娘子出了屏风,行至官家面前,给官家福了一礼。 “官家安好!” 在官家还没有过来之前,苗娘子就已经过来了。 李太后之所以要福星去请了官家过来,就是想要让官家,见上苗娘子一面。 这些年官家一入后宫,要不就是去的盛贵妃的清宁殿,要不就是去的旁的年轻妃嫔的住所,先头进宫的几个老人,俞娘子苗娘子等人,都冷落了。 在上清宝应宫里看见苗娘子,官家也有几分意外。细细打量了面前的苗娘子一番,渐渐开了口道。 “心禾,你今日怎么过来了?难不成你也是过来,给大娘娘请安的?” 李太后朝着苗娘子使了眼色,苗娘子马上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回道。 “回官家的话,妾听说大娘娘身子不适,就过来陪着大娘娘了,大娘娘说抄经能够静心,就让妾坐在屏风后头抄经了。” 说着,福姑姑已经把苗娘子在屏风后头抄的经,取了出来。 “大娘娘身子不适,想来都是我们这些个做儿媳的照顾不周所致,所以妾就给大娘娘抄了一品《药师琉璃光经》,准备供奉在佛前,给大娘娘祈福,希望大娘娘的身子,能早日痊愈。” 苗娘子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李太后交代了苗娘子,务必要这样和官家说的。 官家素来以仁孝治天下,以往李太后病了,官家都是在李太后身边,亲奉汤药。 如今因着政务繁忙,就给疏忽了。 不过官家的心中,始终还是以李太后为重的。 听着苗娘子这么说,官家有些想象不到。 “没成想,你倒是有心了。既然抄经,就好好抄吧!务必要心诚,正所谓心诚则灵!只要你心诚,这手抄的经书,供奉在佛前,佛祖菩萨一定能够感受到你待大娘娘之心的。” 官家话罢,吩咐了身旁伺候的内监,去把官家御前用来批朱的御笔,给苗娘子送过来一支成色好的。 “这支笔是我惯用的,你若是拿来抄经,也算是我对大娘娘,尽了一份孝心了。” 官家把御笔亲自交到了苗娘子手上,朝着罗汉榻上坐着的李太后,又福了一礼,就出了上清宝应宫。 李太后不放心,让福姑姑亲自出去,帮他送送官家。 待看着官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殿外,李太后这才开了口,说道。 “这支御笔,是官家用来批朱的,和旁的笔,可不一样,你就仔细收起来吧!我知道你今日过来,是为着什么事,只是你方才既见了官家,怎么不把你想要说的那些事,和官家说说呢?” 李太后说着,屋里伺候的宫人内监,已经退出去了大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弟弟 小蝶在脑中想了想,半晌才回道。 “姑娘,如今咱们所在的这间暗格,是前些日子,庄子里闹了怪物,我带着两个孩子躲进了这一隔间里,才发现原来在这个隔间里,竟然还有一间暗格。这间暗格还是在这衣柜后头。” 小蝶给盛明玉解释道。 方才盛明玉在这暗格里头转了一圈,随后发现,这间暗格墙壁之上,已经出现了青苔。 既然这间暗格的墙壁上出现了青苔,就说明在这间暗格的四周,有什么水源也说不一定。 找到那水源,说不定他们就可以避开屋外游荡着的那群怪物。 如今那群怪物,已经不在惧怕阳光了。 白日也可以出现,甚至于比起夜里,白日它们的活动速度,更快。 若是直接冲出去,她们手中没有能够抵抗攻击的武器,就算是勉强冲出去了,那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呢。 所以她们绝对不能冒险。 如今小蝶还有两个孩子,带着孩子,她们也是跑不快的。 “姑娘心中所顾虑的,小蝶都明白了。小蝶会协助姑娘,带着姑娘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的!” 小蝶说着,帮着盛明玉,在暗格里头,开始找起了能不能够逃出去的密道。 …… “福姑姑怎么说,也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 “太后娘娘怎么着也该顾念着福姑姑往日的旧情,帮着福姑姑,救下福姑姑家中的那些个侄儿。” 盛贵妃说着,眼神在福姑姑身上,不断打量着。 福姑姑没看她,只是道。 “贵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老奴一时不曾明白。老奴娘家的几个侄子,不争气,闯下了弥天大祸,太后娘娘之所以不杀了他们,已然是顾念着老奴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难不成贵妃娘娘同我说这些,是想要帮老奴救下了老奴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吗?” 福姑姑话罢,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盛贵妃。 盛贵妃和福姑姑对视了一眼,面上只笑了笑。 “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姑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照拂着,哪里有本宫什么事?” “既如此,老奴还请贵妃娘娘谨言慎行!” 福姑姑话落,身后站着的几个产婆,就准备上前来,准备帮盛贵妃看诊。 坤宁殿这边,赵皇后又请了俞娘子和苗娘子过来。 这些日子忙着盛贵妃身上怀着的皇嗣,赵皇后已经累得身心疲惫。 方才又遣了小寒,去请了太医院的常太医过来看诊。 常太医是赵皇后的心腹。赵国公府安插在宫里,帮着赵皇后的人。 见前来替皇后娘娘看诊否太医,是太医院的常太医,俞娘子和苗娘子,这才松了口气一样。 “常太医是娘娘的母家,安插在太医院的人,不知常太医可曾知晓,盛贵妃那日请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去了一趟清宁殿,可有交代什么没有?” 俞娘子先开了口,问了面前的常太医。 常太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情。 那日盛贵妃身子不适,胎动不止,请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过去。 而那个时候,常太医家中的母亲,生了急病。 常太医就留在府里,照顾老母亲,不曾入宫去。 所以盛贵妃请了太医院的太医过去,到底交代了什么,常太医不知情。 且盛贵妃也知道常太医是赵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的,就算有了什么吩咐,也不会告诉常太医的。 “回俞妃娘娘的话,微臣那日回了太医院之后,总感觉太医院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又被人借此要挟一样。” “张太医家中有只河东狮,一天到头,总是闹腾。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张太医家中那只河东狮,竟没了消息。” 常太医说的,俞娘子也有说听闻。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家中的夫人,姓王。 是一只河东狮。 张太医年过四旬,没有纳过任何一个小妾,或是姨娘。 房里连一个通房也不曾有。 人都说张太医这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可是个人都知道,张太医是害怕王氏。 既说王氏原是武将出身,不得已才嫁去了张家。 据说王氏可以一只手,把张太医给举起来,所以,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听着张太医这么说,赵皇后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又问了一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人家夫妻之间,重归于好了也说不一定?” 赵皇后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倒是苗娘子,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 “张太医的夫人王氏,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盛贵妃的宫中,王氏在盛贵妃身边,也说的上话。” 苗娘子短短两句话,就把此事,概括了一通。 “你的意思是,盛贵妃手中,握有张太医的把柄,张太医不得已,只能听了盛贵妃的吩咐做事。” “还要太医院那群太医,说不定每个人的身上,总有一个两个把柄,被盛贵妃握在手里,以此要挟。张太医的把柄,只是就是妻子王氏。” 俞娘子把苗娘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对着面前的赵皇后,就说了一遍。 “若是照着你们两个这么说,那整个太医院,不都是盛贵妃布置下的人了。” “的确如皇后娘娘说的,或许整个太医院里,已经都是贵妃娘娘安插进去的人了。皇后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苗娘子话罢,朝着赵皇后身旁的常太医使了眼色,常太医懂了苗娘子的意思,马上退了出去。 见常太医退了出去,赵皇后有意让苗娘子,把常太医留下来。 “苗娘子,常太医到底是国公府安插进来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吧?” 赵皇后话罢,俞娘子和苗娘子忙走了上来,二人一只手虚扶着皇后,就进了内殿。 “皇后娘娘,虽说常太医是国公府安插进太医院里的,可前些日子盛贵妃的的确确是请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去,保不齐其中就有常太医,为了皇后娘娘好,日后皇后娘娘单独见常太医,还是屏退了伺候的宫女,进了这内殿之中,来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府里 小蝶推开了耳房之中的暗门,去了隔壁的耳房。 见隔壁的耳房中,有一女子正不断往屋门前搬着东西,堵住了屋门。 “是合阳郡主吗?”小蝶轻声喊了句。 女子听见小蝶的声音,马上转过头来,只见身后已经站了一个女子。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那女子说着说着,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还没等女子说着,小蝶就已经扶着她的手,通过暗门,进了隔壁的耳房。 “合阳郡主!合阳郡主!我是李谦!” 见那女子一进了屋里,李谦就开始喊了起来。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合阳郡主马上就回过头来,只见李谦已经凑近了自己。 还没等李谦说话,合阳郡主就道。 “你们屋里这么多人,方才我在隔壁屋喊破了嗓子,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过来救我?难不成你们二人想要看着我被那群怪物给咬死吗?” 合阳郡主说着,马上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郡主殿下,如今不是你哭的时候!若是你哭了,把那些怪物引了过来,那怎么办?” 听着合阳郡主那个声音,盛明玉心中只觉得烦躁,怒斥了一句。 “这位又是什么人?我似乎不曾见过?” 合阳郡主说着,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身后的盛明玉一番。 “郡主没见过,也是正常。她是盛家长房的姑娘,盛明玉。” 李谦给合阳郡主介绍道。 “哦,原来是盛家的姑娘,怪不得这脾性,那么像宫中的盛娘子。” 合阳郡主话罢,紧接着又问了李谦。 “敢问李公子,盛姑娘的那个盛,可是宫中盛娘子的那个盛?” 李谦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郡主殿下猜得不错,盛姑娘和宫中的贵妃娘娘,是一个盛。若论身份,宫中的盛娘子,还是如今这位盛姑娘的堂妹呢。” “盛娘子不过是我皇兄的一个妾室,算什么狗屁贵妃?她也配?若论尊敬了说,顶天了,我也就称呼她一句盛娘子罢了。连皇后娘娘都要给我几分薄面,别说那盛娘子了!” 合阳郡主这么说,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敢随意接话。 生怕自己下一句话,就得罪了宫中的盛贵妃。 谁人不知道,盛贵妃宠冠六宫。 连赵皇后都少不得要对盛贵妃礼敬三分,更别说旁人了。 “郡主殿下这些话,还是对着盛贵妃娘娘去说吧!” 盛明玉不想搭理她,撂下这句话,就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见盛明玉不回话,合阳郡主一气之下,就坐到了盛明玉的身旁。 “盛姑娘,我是郡主,我要一个人坐,你给我让开!” 合阳郡主说着,就开始推身旁坐着的盛明玉,想要把盛明玉推开。 可盛明玉自己不起身,若是推,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推得开。 “这里不在京中,更不在宫里,郡主殿下若是想要在这里使自己的郡主脾气,只怕不顶用?信不信郡主殿下从哪里来的,我就把郡主殿下,完璧归赵送过去!” 合阳郡主冷哼一声,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盛明玉。 “我是官家的亲妹妹,大陈的合阳郡主,你敢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敢?” 见她如此嚣张,盛明玉索性也回了她一句。 “你们脚下的这个院子,是我家丫头小蝶的院子,信不信我让她赶了你们这些人出去!” 盛明玉话罢,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小蝶。 小蝶马上就懂了盛明玉的意思,走到了李谦和合阳郡主的身旁,就道。 “李公子,郡主殿下,如今你们所在的地方,的确是我的院子。若是你们对我家姑娘不敬的话,只怕奴婢也不敢留下你们二人了。” 李谦没说话。 倒是李谦身后跟着的小厮,代李谦回道。 “小蝶姑娘,我们对盛姑娘,是无比的尊重的!还请小蝶姑娘不要赶了我们几个走才是。” 小蝶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盛明玉的身旁。 “好你个家伙,到底那个叫小蝶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站在她们那边,帮她们二人说话?你没瞧见盛明玉方才那副模样吗?要赶了我们出去呀!” 李谦这么说,全然不曾顾忌到了,原来盛明玉就站在他身旁。 “李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大可以出去!我也没说一定要留你在这里?” 紧接着,盛明玉又对着小蝶吩咐道。 “小蝶,麻烦你帮我送了李公子和郡主殿下出去!这外头的怪物,想必也饿了,吃了你们两个,只怕是也饱了。” 盛明玉说着,就开始笑了起来。 李谦咬得牙齿咯咯做响。 “盛姑娘,方才你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把我们二人赶出去喂怪物吗?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盛明玉不理他,只是道。 “你说不会让我得逞,我就不会赶你们二人出去吗?笑话!” 盛明玉又笑了起来。 这次李谦差不多牙齿都要咬碎了。 没有办法,歇息的时候,李谦和合阳郡主,被赶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如今她们所在的二房里,小蝶只摆上了一张软榻,上头只够两个人歇下,盛明玉和安心睡在了上头,小蝶则是进了暗格,去陪两个孩子。 吴伯守在屋门前。 合阳郡主从未睡过地板,还没有躺下,就受不了,就站了起来,在屋里大吼大叫起来。 外头的怪物,似乎是听到了合阳郡主的呼喊声,又朝着她们所在的耳房,聚集过来。 如今表现得这般伤心,这般难过,在赵婵的心里,已经起了些许疑惑。 “张老爷,不知令千金的遗体在何处?张家大老爷既然请我过来,我自会为令千金好好检查一番。” “若是令千金不是溺水而亡,我也会帮张老爷,找出真凶,好让令千金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如此便麻烦赵娘子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我担心如月的尸体会变样,就没把如月的尸体,安置在这灵堂之中。” “我家后院的假山丛中,有一处洞穴,我已经让人在里头放了冰块,把如月的尸体,挪了进去。还请赵娘子随我过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府外 “郡主殿下,请你住口,若是你再大吼大叫,就给我出去!到时候若是把那些怪物引了过来,我第一个就是丢了你出去,把你拿出去喂了那些个怪物。” 盛明玉气不过,索性就说些狠话,吓吓合阳郡主。 合阳郡主是个经不住吓的,听着盛明玉这么说,赶忙回道。 “盛姑娘,你敢!我可是官家的亲妹妹,若是我死在了这里,官家一定会为了我报仇的,到时候这屋里的人,一个人也别想跑了。我一定要让官家杀了你们,为我陪葬!” 听着合阳郡主这些话,盛明玉只觉得好笑。 “若是你死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到时候我们再把你抛尸荒野,看官家怎么杀了我们,为你陪葬的。” 盛明玉这么说,就是想要吓一吓那合阳郡主。 没成想,那个合阳郡主,是个经不住吓得。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马上吓得晕死过去。 晕死过去也好,省得听她在这里,一张大嘴巴,吧嗒吧嗒个不停。 像极了乡间那些个骂街的老妇人。 …… 次日晨起,小蝶先一步起床。准备开了屋门,出去看看的时候。 只见那些个怪物,仍旧站在屋外。 似乎是并没有因为到了白日,从而躲到了阴暗处。 小蝶觉得事有蹊跷,赶忙喊醒了还躺在榻上的盛明玉。 “姑娘,姑娘,你快起来看看!这屋外有些不对劲!” 听见了小蝶的声音,盛明玉赶忙从睡梦中就醒了过来。 小蝶拉着盛明玉,去了屋门前,只见那些个怪物,仍旧聚集在屋门前。 屋外的太阳已经升起。 似乎那群怪物,已经不惧怕太阳了。 看着屋外那些个不断游走的怪物,盛明玉并没有一丝意外。 因为这件事,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些怪物,其实真正害怕的,不是阳光。 而是温度。 只有低温的时候,那些个怪物脑中的蛊虫,才会受不住寒冷,从怪物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所以要想把这群怪物完全杀死,只有一个法子,准备一个充满冰水的池子,把它们引入池子里,冻死控制怪物大脑的那些个蛊虫。 李谦一醒来,只见身后的窗户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怪物。 “盛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些怪物,并没有躲起来?难不成它们已经不害怕阳光了?” 李谦问了盛明玉一句。 既然李谦那么想知道,盛明玉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李公子,其实这些个怪物怕的,不是阳光,而是温度,是低温。只要把那些个怪物浸入在冰水里,控制怪物大脑的那些蛊虫,就不因为受不住冻,从而从怪物的大脑里,钻了出来。” 盛明玉这么给李谦解释,李谦仍旧是一知半解的。 他不懂盛明玉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盛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真正控制那些怪物的,是那些怪物脑中的蛊虫?盛姑娘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麻烦一一告诉我?” 李谦追问盛明玉道。 她同李谦算不得相熟,没必要和李谦解释太多。 既然他不明白,就不明白算了。 还能怎么样? “李公子,一时半会我和你也解释不了这么多,只是外头还有这么多的怪物,只怕我们,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了。” 盛明玉话音刚落。 小蝶就抱着两个孩子,从暗格里走了出来。 “小蝶,现在咱们屋里,还有多少吃的,多少水?够我们撑上几日?”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弄清楚食物和水,到底还有多少,还够她们撑上几日。 知道还剩下多少食物和水之后,再想办法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小蝶清点了一番屋里的食物和水,一五一十地回了盛明玉。 “姑娘,现在咱们屋里,还够两日的食物,只是这水,已经是不够了。院子后面有一口盖了石板的井,那里头的水,并没有被那些个怪物所污染。” “只是从咱们这里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那水,只怕也是取不回来了。” 小蝶面带担忧道。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面上全无忧虑之色,反而还笑了起来。 “咱们这里不是有一位李公子吗?咱们把那取水的重任,交给李公子,李公子你看如何?” 盛明玉这是在问了李谦的意思。 李谦尴尬一笑。 “盛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笑话可不好笑!我不喜欢听这个笑话!” “小蝶姑娘方才已经说了,从这里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这一路之上,都是那些个怪物,你要出去取水,不是要了我的命去吗?” “既然李公子不愿意去取水,那就郡主殿下去吧!反正郡主殿下想要留在我们这里,就不能吃白食,总是要干些活计,去取水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合阳郡主听着盛明玉这么说,只听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盛姑娘,外面那么多吃人的怪物,我不想出去送死!” 如今表现得这般伤心,这般难过,在赵婵的心里,已经起了些许疑惑。 “张老爷,不知令千金的遗体在何处?张家大老爷既然请我过来,我自会为令千金好好检查一番。” “若是令千金不是溺水而亡,我也会帮张老爷,找出真凶,好让令千金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如此便麻烦赵娘子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我担心如月的尸体会变样,就没把如月的尸体,安置在这灵堂之中。” “我家后院的假山丛中,有一处洞穴,我已经让人在里头放了冰块,把如月的尸体,挪了进去。还请赵娘子随我过来!” 跟着张家大老爷来到了张家后院的假山洞里,赵婵看见了那位张家大姑娘张如月的尸体。 几日过去了,张家大姑娘的尸体,除了有些许的发白,其他地方,倒是还没有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外头传说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的,而张家大夫人,却是不相信。 正是因为她不相信张家大姑娘是溺毙而亡,所以才请她过来查验一番的。 毕竟她的验尸技术,在这金陵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张家大夫人之所以请她来查验张家大姑娘的尸体,有两个原因。 其一,因为她是女子,张家大姑娘虽说已经死了,但张家大姑娘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若是就这样被外男看了身体,只怕会有损张家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 张家是这金陵城里的富商之一,爱惜自己的名声,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鸡蛋 “姑娘,怎么好端端地,你不待在府里,出来做什么呀?姑娘不知道吗?附近几个庄子,都已经被那嗜血的怪物,给占据了。” “我们这个庄子,也被占据了大半。那日夜里奴婢听见声音,攀上墙头,才发现原来外头已经有了这么多嗜血的怪物。奴婢当时心中害怕,领着两个孩子,就躲进了屋里。” 小蝶领着盛明玉进了屋里,这个时候,有两个一大一小两个孩童,端了茶水上来。 “姐姐喝茶!” 其中一个大的男童,望着谢云锦笑了笑,就把茶水,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见盛明玉望着两个孩子,小蝶就给盛明玉介绍起来。 “姑娘,这是我那死去的男人生的两个孩子,要不是当初夫人给奴婢置办了这个院子,只怕仅凭奴婢一人,也很难把两个孩子,顺利扶养成人。” 小蝶说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随后对他们二人嘱咐到。 “去屋门前守着,若是发现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来禀报娘亲。”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蹦一跳就出了屋子。 盛明玉看了眼身后的芙蕖,芙蕖马上也懂了姑娘的意思,和吴伯轻声说了句之后,就带着吴伯一同出去了。 而李谦,则是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盛明玉和小蝶二人的时候,盛明玉才开口问道。 “小蝶,你可还记得,原先我娘亲在世的时候,从徐家带过来的嫁妆,其中有一样嫁妆是一张前朝的藏宝图。” “这些日子我找遍了整个府里,都未曾找到那一张藏宝图。你原先在我娘亲身边伺候,不知你有没有见过那张藏宝图。” 盛明玉的眼睛盯着小蝶,小蝶犹豫了一阵,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盛明玉。 “姑娘,其实夫人临终之前,的确那那一张藏宝图,交到了我的手上。夫人命我好好保管,这些年我都好好保管着,只是一年前,当奴婢想起来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奴婢就找不到了。” 小蝶说话的时候,盛明玉的目光,没有从小蝶的面上移开。 小蝶方才并没有撒谎。 “小蝶,你可有仔细找过,那张藏宝图到底在哪里?” 盛明玉又问了一遍。 小蝶瞧着姑娘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又道。 “姑娘,奴婢敢对天发誓,那张藏宝图,奴婢并没有私藏起来。夫人待小蝶恩重如山,视小蝶做自己亲生女儿,小蝶怎么会对不起夫人。” “一年前我准备把那藏宝图拿出来瞧瞧,那个时候,我家婶婶就上门来,之后我再找那张藏宝图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了。” 难不成小蝶手中的那张藏宝图,被人给偷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偷的? 既然藏宝图的下落仍旧不明,那么她这一趟出来,算是白出来了。 盛明玉还想再问问小蝶藏宝图的下落,这个时候,屋外就响起来一阵声音。 “说够了没有?马上就要天黑了,到时候那群嗜血的怪物又出了,只怕我们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是李谦的声音。 李谦正站在院里,对着屋里的盛明玉说道。 推开门,盛明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若是现在离开,只怕还没有到了官道,这天就彻底黑下来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要不姑娘就留在我这里,住上一晚吧!奴婢还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姑娘说!” 小蝶说着,马上喊了两个孩子回来。 见盛明玉点了点头,小蝶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隔壁的厨房。 盛明玉则是跟着李谦,四处检查了一下这间宅子。 “盛姑娘,这宅子的屋门,不够结实。若是外头集满了那些个怪物,只怕这门,是挡不住的。还是得加固一下。” 李谦看着身后的盛明玉就道。 “你想要怎么做,随你!” 盛明玉话罢,就跟着小蝶进了里屋。 一夜的奔波劳累,盛明玉还没有梳洗过。 两个孩子已经烧好了热水,端了进来。 芙蕖拿了换洗的衣裳出来,待小蝶帮盛明玉梳洗过后,芙蕖就伺候着盛明玉换上了新的衣裳。 是前些日子吕娘子喊了外头的裁缝进来做的,葱绿色的褙子,上头用大大小小的珍珠,镶嵌了一圈。 因着盛明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衣裳,日后去到别家的时候,免不得被别家轻看了。 所以吕娘子才擅作主张,请了裁缝入府来给盛明玉做了身新的衣裳的。 待盛明玉换好了衣裳,盛明玉让芙蕖出去帮李谦和吴伯的忙,她则是待在屋里,陪着小蝶说话。 “姑娘,二房都是些个没心肝的。要不是夫人整日整日的操劳,夫人又怎么会病倒?且夫人病倒的那些日子里,二房的孙氏,还过来看了夫人一趟。那个时候孙氏在屋里和夫人说着话,不知怎么一回事,孙氏和夫人起了冲突,二人在屋里吵了起来。” “最后奴婢进去的时候,只见夫人一个人坐在屋里,一个人抹着眼泪。奴婢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夫人一个字也没和奴婢提过。姑娘,若将来有一天,姑娘强大起来了,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二房的孙氏。” 小蝶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哭起来。 不断涌出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小蝶身上所着的衣裳。 是孙氏害得娘亲生了急病的,她一定不会轻轻松松放过了孙氏。 若有机会,她一定要让盛国公府,付出代价来。 出了屋子,小蝶去厨房张罗他们几人的晚饭了,而盛明玉,则是去帮芙蕖。 前院的屋门是重中之重,吴伯已经帮着李谦,把院子里的石磨盘,搬到了屋门前,挡在了屋门前。 又在院墙下面,放了几个大水缸。 水缸之中没有放水,而是堆了一点就着的干草。 到时候就算是那些嗜血的怪物翻墙进来,一下了院墙,它们就会跌落缸中,到时候只消一把火就行。 小蝶和芙蕖在厨房里忙了片刻,终于把晚饭做好了。 “姑娘,家中的粮食不多了,只有些面了,只好煮几碗面条,招待姑娘了。” 盛明玉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眼前的那碗面条,除了自己的面条里有一个煎鸡蛋,旁人的面条里,就是清汤寡水的面条。 “小蝶,你这是做什么?你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这鸡蛋,还是你吃吧!” 盛明玉说着,把手自己碗里的那个煎鸡蛋,就夹去了小蝶碗里。 小蝶身旁的两个孩子看见那煎鸡蛋,眼睛闪闪发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嬷嬷 “娘,我想吃鸡蛋!想吃鸡蛋!” 两个孩子说着话,不断摇晃着小蝶的胳膊。 “好好好,既然你们两个想吃,就给你们两个吃吧!” 小蝶把那煎鸡蛋用筷子分成两半,一个孩子碗里有一半。 用过晚饭之后,外头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那群嗜血的怪物,开始活跃起来了。 厨房的下面,是一个地窖,小蝶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就出了地窖。 “姑娘,外头不大安全,你还是去地窖里面躲躲吧!” 小蝶面上惧是忧虑之色,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要拉她进厨房下面的地窖里面。 盛明玉没有说话。 而是继续听着院外的动静。只见外头火光冲天,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嘶喊声。 像是有人被野兽咬死,发出的声音一样。 只是外面的那群怪物,比野兽,还要可怕十倍。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屋里吧!奴婢害怕!” 听着外头那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芙蕖已经瑟瑟发抖起来,拉着盛明玉的手,就要把她拽进屋里。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小蝶姑娘,小蝶姑娘,你在屋里吗?我是王婆呀!求求你救救我呀!” 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似乎那妇人,已经被吓得在屋外哭了起来。 “姑娘,屋外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婆,听她的声音,似乎是她受到了那些嗜血怪物的追击,要不咱们打开门,放她进来吧!” 如今这里做主的,是盛明玉。 小蝶要放人进来,还是得问过盛明玉的意思才行。 芙蕖一听小蝶要放人进来,赶忙出声道。 “姑娘,那王婆在外面那么久,说不准已经被那些个嗜血的怪物给咬伤了,不能放她进来。一旦放她进来,咱们这些人就要没命呀!” 听着芙蕖这么说,李谦也跟着劝了句。 “芙蕖姑娘说的对,现如今不是仁慈的时候,我们不能断定那王婆到底有没有被咬伤,为了屋里人的着想,轻易还是不能放她进来。” 外头的声音,越喊越小。 渐渐地,就再也听不见那声音了。 声音停了,难不成那王婆,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院子的后门,又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好在用晚饭之前,李谦已经带着吴伯,用木条加固了后门,一时之间也冲不破门。 “姑娘,咱们还是进地窖避避吧!奴婢已经把你屋里所需的东西,都搬去地窖去了,咱们在地窖里,始终也安全些。” 小蝶又继续劝了盛明玉一通。 听着小蝶这么着,盛明玉只好跟着小蝶,一块下了地窖。 地窖之中,已经点上了蜡烛。 盛明玉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地窖,地方很大,像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早就挖出来的地窖了。 一下地窖,小蝶的两个孩子,就冲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小蝶。 “娘,昌儿担心你,你怎么才下来呀?上面都是那些怪物,娘赶紧下来,昌儿保护你。” 地窖之中小蝶已经搬了屏风下来,隔出了两个房间。 一个靠里的房间,是盛明玉芙蕖住的,另外一个房间,则是给李谦吴伯住的。 因着小蝶之前就已经打扫过地窖,所以地窖之中,没有灰尘和虫子。 不过睡在地上,始终还是冰凉的,盛明玉还是觉得不太习惯。 “还请大寒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先饶了我吧!事后奴婢一定给大寒姑娘赔礼道歉才是!” 听得心淑这样说,大寒也听出了心淑话里对春寒的不瞒。 带着她们过来这边搜院,若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怕齐氏大发雷霆下来,她们这些个伺候的丫鬟仆妇,也是担当不起的。 这边的后罩房,心淑早就差人回来报信了。 心淑和心华同在齐氏身边伺候,二人姐妹情深,听着心淑让丫头回来报信,心华马上就拦住了那丫鬟,让那丫鬟没有进入齐氏的屋里。 心华捧着茶盏进了里屋,此时的齐氏,正躺在榻上小憩,彩星拿了美人捶,在帮她捶打着腿部,陈婆子手中端着盘切好的瓜果葡萄,在一旁侍候着。 看着心华捧着茶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陈婆子忙向她使了眼神,让她走近了自己。 “心华姑娘,如今夫人仍在气头上,你还是谨言慎行些,莫要惹恼了她。” 心华点了点头,把茶盏搁在了高几上,正要转身出去,却被齐氏给叫住了。 “堂屋那边心淑可让人递回来消息,到底三姑娘有没有被人窝藏在堂屋?” “还是春寒那丫头,为了活命,跑到我面前,胡说八道了一通。” 齐氏这么一问,心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不过她还是捡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回道。 “夫人,心淑姐姐带着春寒那丫头去了堂屋那边搜院,原先大寒姑娘喊了护院小厮,拦住了她们,但最后却是没有拦住,还是被春寒姑娘带着心淑闯了进去。” “如今说不定还在堂屋之中搜查,还请夫人耐心等等!” 齐氏端起高几上头的那盏茶,掀起了茶盖,而后重重盖了上去。 “心华,你可听清楚我方才所言是何?我问的是顾玉棠那死丫头,找到没有?” “你和我说这么一堆不痛不痒的话,到底想要做什么?” 齐氏问着心华,心华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连声回道。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呀!奴婢帮着心淑隐瞒了此事,心淑姑娘带着春寒那丫头去搜了堂屋,一无所获!心淑担心夫人怪罪下来,就让我提前给您瞒着!” “好呀!好呀!没成想,我竟然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你们这些个家伙,竟想合起伙来诓骗我?” “我有那么好骗吗?”齐氏说着,屋里伺候的陈婆子,彩星等人,一下子吓得全部跪了下来。 彩星是贴身伺候齐氏的,才敢劝一句。 “夫人,都是底下的丫鬟们不懂事,惹恼了夫人,奴婢代她们几个,给夫人求求情,让夫人饶恕了她们二人。” “饶恕?她们一个个如此会做事,还需要我来饶恕她们?吩咐下去,让人把心华给我找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误会 渐渐地,盛明玉也撑不下去了。 香案下面的空间太过狭小,四周又让他们用木板给挡住了,已经成了密闭的空间,无法透气。 正当盛明玉要躺下来的时候,只见一道金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折射进来。 天亮了,天终于大亮了。 谢云锦喊醒了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安心,推开了那些个挡在香案四周的木板。 果然,天一亮,太阳一出来,那些个瘟疫患者就躲了起来。 见屋里没了怪物,盛明玉拉起了安心,准备和吴伯一块出去。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后头传来了一阵响声,那两个箱子被人从里头推开了。 “原来这间破庙里头,还是有人的呀!我就说昨天晚上,我听见这破庙里头传来人声!” 盛明玉回过头,只见那两个男的,正站在自己身后。 吴伯挡在了盛明玉的面前。 “姑娘,你们快走!这里交给小人来应付!” “吴伯,不必了,看他们二人身上的穿戴,想必不是附近山林之中窝居的山匪,应该是东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我们走我们的,不必理会他们!” 盛明玉回过头来看了身后的二人一眼,见身后的二人并未追上来。 她马上让安心带路,去了昨天夜里藏马车的地方。 因着怕受到怪物的侵袭,她们就把那马车,藏到了破庙后头的树林里。 果然,马车还完好无损。 马匹也还在。 吴伯把马牵了出来,又重新绑在了马车之上。 “姑娘,趁着那群怪物不在,还是赶快上车吧!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到了小蝶姑娘所在的庄子。” 正当盛明玉准备上了马车的时候,只听见那两个男子的声音,又从自己身后传了出来。 “公子,你看她们有马车,要不要咱们坐上了她们的马车,回城里去。老爷和夫人,这些日子已经派出了不少人来找公子了。” 那身形有些微胖的男子,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又拽紧身后的男子,把那男子,不断往盛明玉的马车这边拽过来。 “姑娘,能不能让我们上了马车,这树林里那些怪物太多,只怕我们走上一天,也未必出得了树林。” 听着他的一番恳求,盛明玉并没有动容。 马儿昨日喂的马料不多,这马车上头的马料,也所剩无几,能不能够撑到她们找到小蝶还说不一定,如今要她再带上两个人,万一找不到小蝶怎么办? 看盛明玉面上反应淡淡。 先前说话的那男子,掏了掏身上,掏出来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递给了面前的盛明玉。 “姑娘,这是我们身上仅存的十两银子了,若是不够,待回到京中,我再让我家公子,把剩下的银子,送到姑娘府上。只求姑娘能够载我们一程!” 盛明玉接过那锭银子,随后把银子递给了安心,交由安心亲自保管。 既然他们给了银子,还是载他们一程吧! “你们要去哪里?” 盛明玉又问了句,细细打量了那男子身旁,穿着打扮和他不一样的男子。 看模样,他身后的那男子,才是主子。 “那么盛姑娘又要去哪里?” 男子说着话,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扇,扇着风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盛的?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开口问了一句。 “不知公子从哪里看出来,我姓盛的?” 听着盛明玉这么问,那男子没说话,反而先笑了起来。 “那日的张先生行刺案中,我虽站得远,但还是瞧见了是盛姑娘,帮着开封府衙门和皇城司,抓到那行刺张先生的凶手的。我叫李谦,若是盛姑娘不介意,大可喊我一声,李公子!” 李公子? 京中李姓的世家,的确有些多。 她未曾见过眼前这一男子,不敢断定,到底眼前这一男子,出自哪个李姓世家。 “既然是李公子,我收了李公子的银子,就先上车吧!” 盛明玉话罢,先上了马车,随后安心上了马车。 紧接着就是那李公子和他的随从,上了马车。 “盛姑娘,车上可有吃的,我饿了。” 李公子一上车,就坐到了盛明玉的身旁,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盛明玉不想看他,转过头问了安心道。 “安心,车上可有吃的,给这位李公子拿点出来。” 安心得了吩咐,开始在车里找了起来。 盛明玉她们出门出得急,安心并没有来得及准备多少吃的。 所以眼前这马车里,并没有多少吃的。 “姑娘,车上只有些饼干了,还是前些日子,姑娘出去的时候,给小公子买的。” 安心说着,打开了食盒,拿出了那包已经包好的饼干,给了眼前的李公子。 “这包饼干,二十两银子,若是李公子想吃,大可以花银子买。” 盛明玉说着,亲自打开了那包用油纸包着的饼干,拿出了一块,细细嚼了起来。 “李公子,这饼干,可真香呀!李公子要不要也来一块?” 李公子还没说话,反而是身旁的随从,已经坐不住了。 “盛姑娘,如今我们身上没有银子,能不能先赊账?待我们回到京中之后,再差人把银子,送到盛姑娘的府上。” 那男子说着话,目光就没有从盛明玉手中的那包饼干上头移开过。 既然他们想要赊账,自然可以。 写了欠条之后,在上头按上手印,就可以了。 若是到了时候,他们不肯还账。 她就拿着那欠条,去开封府衙门。 片刻之后,那随从已经写好了欠条,按上手印之后,给盛明玉递了过来。 “盛姑娘,这欠条我已经写好了,请盛姑娘先过目看看!” 盛明玉看了眼欠条,让安心收好欠条,就把手中的那包饼干,递了过去。 “给,到时候你们记得付银子就行。” 盛明玉把饼干递给了他们,安心又从食盒里,翻出了包好的牛肉干,就开始吃了起来。 这牛肉干,还是明珏亲自塞到这马车里的。 因着盛明玉爱吃牛肉干,又舍不得花钱,每次都是明珏自己花钱买了,偷偷藏到了这马车里的。 车轮轱辘轱辘转了半个时辰,终于出了那树林。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只觉得周围静悄悄地,什么人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巧合 盛明玉心中只觉得奇怪,到底这事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附近的庄子里,都没人住了吗? “姑娘,我觉得这附近有些古怪,姑娘坐稳了,小人要加快速度了。” 吴伯话落,扬起了手中的马鞭,迅速抽打在马儿身上,马儿一下子跑了起来。 吴伯为了方便,抄手又进了隔壁的一条小道里。 一进入这小道,盛明玉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撩开车帘一看,盛明玉看见附近的树下,巨石下面,都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盛明玉马上犯起干呕来。 “看模样,这附近的庄子,是遭到袭击了。这庄子里的人,看来是一个不剩,都变成了那嗜血的怪物。” 李谦这样说着,抬起头来看了眼身旁的盛明玉。 盛明玉不看她,而是嘱咐了吴伯,加快速度,冲出这片树林。 这庄子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不知小蝶所在的庄子,有没有受到这些个怪物的侵袭。 吴伯又抽起马鞭,一下子就离开了这片树林。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小蝶所在的庄子了。 娘亲给小蝶置办的院子,应该就在眼前的这庄子里。 还没走进庄子,盛明玉又闻见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看样子,小蝶所在的这庄子,也受到了袭击。不知道小蝶怎么样了? 马车驶进庄子里,吴伯没敢让盛明玉下车。 等到了小蝶所在的院子的时候,吴伯才敢让盛明玉下车来。盛明玉吩咐安心上前去敲门。 “有没有人在家呀?有没有人在家呀?我家姑娘想要来找小蝶姑娘。” 安心上前喊了几句,皆没有人出来应答。 “姑娘,看模样,这间大院里,并没有人。” 安心走到了盛明玉的身旁,就道。 盛明玉走近院门,细细地听了院里的动静,眼前这间大院里,分明有人在里头行走。 既然如此,那人肯定是小蝶。 “小蝶姐姐,小蝶姐姐,我是明玉呀!我来找你了!” 盛明玉扯着嗓子,朝着院里大喊了几句。 似乎是院里的人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随后站在门里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间庄子里出现了怪物了吗?你们快走,快离开这里!” 盛明玉听出来了,这声音,似乎就是小蝶的。 听见了小蝶的声音,盛明玉越发兴奋起来。 “小蝶姐姐,我是明玉呀!我是明玉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屋里那人,似乎是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打开了一点门缝,看清了屋外的来人。 果然是姑娘! 小蝶一瞧清楚盛明玉,赶忙打开门来。 “姑娘,真的是你!好端端地,你怎么过来寻奴婢了?这庄子里出现了嗜血的怪物,姑娘快些进来。” 小蝶说着,忙把大门打开,放了盛明玉一行人进来。 把马车放在外头,实在是不大安全,盛明玉又让小蝶开了侧门,把马车开进了院里来。 娘亲给小蝶置办的院子,是一座三进的院落。 院墙上头,已经加固上了锋利的竹剑。 看模样,小蝶已经做好了准备。 若她早些告诉他,他就能帮自己帮明珏找回来吗? 算了,自己的家事,还是不把外人卷进去的好。 盛明玉面上淡淡笑了笑,缓缓回了他。 “明玉多谢秦小公子的好意,只是舍弟既然已经平安回来,明玉也不愿节外生枝,麻烦他人了。秦小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还请先回吧!” 秦墨望着眼前的盛明玉。 她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分明他进来这盛府,还没有半个时辰。 她这是厌恶自己,不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吗? 秦墨在心中暗暗思虑了一番。 既然盛姑娘不愿待见他,他还是先走吧! 省得惹了盛姑娘生气。 “盛姑娘,若是以后你再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以差人来了隔壁,寻我帮忙。若是我能力所及的,一定竭尽全力帮盛姑娘的。” 竭尽全力帮她? 她盛明玉不需要旁人的帮忙,她自己就能够解决的,何必劳烦旁人,还欠下了人情。 世间千债万债,唯有人情债难还,她还是不劳烦旁人了。 盛明玉让安心亲自送着秦墨出了府。 “安心姑娘,你家姑娘,心中可是有什么喜欢之人了?” 秦墨忍不住,还是问了安心一句。 姑娘叮嘱过,不该说的话,一定不能说出口,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秦小公子,我家姑娘并无什么喜欢之人,现如今也还不想嫁人。奴婢就送着秦小公子在这里里,前面的路,还请秦小公子随着前院伺候的婆子,一道出去吧!” 盛明玉说是让安心亲自送着秦墨出去。 可安心怕他接下来还会问东问西,索性交给了前院的婆子,让她们代她送了秦墨出去。 进了屋里,盛明玉又伏在案上,继续照葫芦画瓢,画着《太上玄妙经》里头那些个驱邪符。 虽说那些个符咒并不一定能起到驱邪挡灾的作用,但只要她画得足够像,就会有人来买的。 这几日不曾出摊,一直在府里守着明珏。 府里剩下的那些个银子,怎么够花? 她还是要去五岳观,三清观出摊的。 次日一早,盛明玉交代安心在府里看着明珏之后,她便自己一个人去了五岳观出摊。 五岳观的法会,是周边几个道观佛寺之中最多的,一个月里,五岳观至少有五六七八次法会,每次法会观里都挤满了人。 今日是盛明玉自己一个人出来摆摊,没有安心在一旁协助她,所以她必须得事事小心。 若是被人一不小心识破了她是女扮男装,出来摆摊骗钱的话,那就不好了。 今日盛明玉只卖符,顺带帮旁人测字算命。 盛明玉摆好摊位之后,就有不少人过来找她测字算命地,因着盛明玉不能说话,盛明玉想要说的,都写在了纸上,那些个来找她测字算命的,倒也没有识破她的身份。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坐到了盛明玉的摊位前,“我来测字算命的,还请道长快些!” 看了眼男子身上挎着的佩刀,盛明玉就猜测眼前的男子,或许是江湖上的人。 这么着急算命,难不成遭了仇家追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府 看着盛明玉低头不语,似乎又是在想着什么恶毒的计策了。 突然,盛明玉抬起头来,直勾勾地望着她,握紧拳头,朝着盛如玉走了过来,就这极为普通是一举动,把盛如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盛明玉,你想要干什么?我可警告你,若是你伤了我!盛国公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见盛如玉大惊失色的模样,盛明玉面上淡淡地笑了笑,就她这副模样,还想要报复她? “盛如玉,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惹我!因为你,惹不起我!你方才说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敢问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的?” “东京城里那些个流传的谣言,可是我命人散播出来的?若你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是我叫人散播谣言,就别说我败坏了石泉的名声。” “你不是一心一意喜欢他吗?不是想要嫁给他吗?如今永定侯府成了舆论的中心,石泉的好名声也没了,你还愿意嫁过去吗?” 盛明玉一番话,把盛如玉怼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傻傻地站在一旁。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说给盛如玉一个人听的,还有她身边那个随身丫鬟彩环。 盛如玉是个没有脑子的,今日来盛家大宅闹这么一场,必定不是盛如玉自己的主意,定是那个彩环,从中撺掇的。 盛明玉说通之后,就看盛如玉自己,还要不愿意嫁给石泉了。 “盛明玉,你别太嚣张了!你的把柄还握在我手上的!就算我不能嫁给石泉哥哥了,我也不会让石泉哥哥,娶其他女人的。石泉哥哥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个人!” 盛如玉眸光中仍旧带着怒火,而盛明玉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盛如玉想要嫁谁,嫁到谁家,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她盛明玉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话已至此,如玉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我是不会再劝你了。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石泉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盛国公府的权势。” “如今国公府凭着盛贵妃在宫里的宠爱,权势在大陈勋贵中如日中天,永定侯府攀上盛国公府这颗大树,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那样一个一心只想攀附权势之人,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姑娘,把他当成宝了。” 听着盛明玉这么说,盛如玉马上开始抓狂起来。 “盛明玉,你胡说八道!你可是嫉妒我,嫉妒我得了石泉哥哥的喜好!盛明玉,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石泉哥哥到底是什么人,我比你更要了解得清楚?” 比她还要了解得清楚? 听着盛如玉这么说,盛明玉在心里暗暗笑了一阵。 她活了两世,石泉什么为人,难不成她还不知道,不清楚吗? 也就盛如玉这样一个被石泉深深蒙在鼓里的人,才会相信石泉是个好人了。 盛明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叫安心送了盛如玉出去。 安心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走上前一步,靠近了那盛如玉。 “如玉姑娘,我家姑娘让我请您出去!” 盛明玉这么着急赶她走了? 盛如玉把头一横,盯着盛明玉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间,盛如玉觉得盛明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眸中冰冷地瘆人,让旁人不敢直视她。 不过凭盛明玉是什么牛鬼蛇神,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盛明玉,你给我记好了!今时今日,石泉哥哥所受的污蔑,我会一步一步向你讨回来。” 说罢,盛如玉把衣袖一甩,由小丫鬟彩环搀着,就出了盛明玉的小院。 让她记住? 只怕她记不住呀? 这些来吓她的话,她是不会去记住的。 待安心送着盛如玉出去后,回来的时候,只见自家姑娘坐在屋里的软榻上,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安心赶忙沏了茶水过来,搁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几上。 “姑娘方才和如玉姑娘说了那么多,喝口茶吧!” “我不渴!随我去后院,瞧瞧明珏吧!自从我嫌弃前院吵闹之后,就让明珏搬去了后院读书学习,还没去看过他,正好今日去看看他去。” 安心点了点头,搀着盛明玉,就去了后花园的别院。 清梧居,这是原先父母在的时候,父亲温书的小院子。 后来母亲嫌这个院子太小,就让父亲搬去了前院的书房。 清梧居隐与一片竹林之间,僻静异常。 院子又是建在后院的莲池旁。 莲池经久无人打理,荷叶莲花不知何时枯死在了池中,无人打理。 进了小院,就见明珏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头,手中捧着本已经卷皮的书本,摇头晃脑地念着。 “明珏,你爬那么高干什么,赶紧下来!” 听见了盛明玉的声音,明珏低下头瞧了一眼,只见盛明玉正站在青石下头,等着他下来。 “姐姐,就下来!我这就下来!” 明珏说着,极其灵活地从大青石上跃了下来,走到了盛明玉的身边。 见安心手中拎着食盒,明珏二话不说,就夺过了安心手中的食盒,正要打开来,看看食盒里头放着什么的时候,却被盛明玉阻止了。 “回屋再看!今日姐姐带了你爱吃的烧鸡过来!不过在吃到烧鸡之前,姐姐可是要考考你功课的。” 一听说盛明玉要考功课,明珏马上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姐姐,明珏这几日没去私塾,姐姐要考明珏什么功课?” “自然是夫子要问你们的功课呀!” 盛明玉说着,笑眯眯地拍了拍明珏的小脑袋。 明珏被盛明玉拍了拍脑袋,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带着盛明玉,进了屋里。 书房之中,盛明玉坐在书案前,递了一本《庄子》给盛明玉。 “姐姐,要考哪一篇,你自己翻吧!” 明珏话罢,就坐在书案前,开始碎碎念起来。 她今日本来就不是来考明珏功课的,她就是单纯来看看他的。 不过是瞧着他一副心不在焉,不思学习的模样,有意逗逗他罢了。 “傻孩子,过来吃烧**!我已经让安心提前切好了,蘸料也是你喜欢的。” 盛明玉让安心把食盒打开,端出了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烧鸡。 大魏三十年,做了二十年太子的天启帝,终于在老皇帝死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帝位。 登基后不久,天启帝崇尚道教,在宫里大肆修剪道观以及占星台,不少方士被天启帝接入宫中,帮他炼制长生药以及窥探星象。 登基不过三年,坊间流言四起,说大楚气数已尽,帝星陨落,灾祸将起。 又一流言说,天启帝弑父杀兄,帝位来路不正,这是老天爷要惩罚他,把灾祸降到大楚。 若天启帝继续在位下去,大楚境内将灾祸四起,民不聊生。 今日是顾云棠在宫中当值的日子,她凭借师傅传下来的阴阳妙法,占星术,成功在众多方士之中脱颖而出,做上了钦天监副使的位置。 可是她夜观天象多年,却始终不曾发现,在浩瀚无垠的星图中,帝星渐次移位,大乱将起。 殿中的西洋摆钟滴滴答答地转了一圈 第一百五十章 国公 先是想要让明珏娶了赵皇后娘家的侄女,那个如同残废一样的赵如蝉,怎么配得上她自己的亲弟弟? 如今又想要借明珏的婚事,和平王府结成亲家。 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平王的仙慧郡主又如何? 明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便不娶,她仙慧郡主爱嫁什么人,嫁什么人去。 她做为明珏的姐姐,只愿明珏娶自己喜欢,和也喜欢明珏之人。 “小公子可知道此事了?” 盛明玉反问了安心一句。 安心被方才盛明玉的举动给吓到了,马上回道。 “姑娘,小公子还不知道的。这样的事情,奴婢晓得轻重,奴婢万万不敢让小公子知道的。” “这样就好,以后这样的污糟事,别让小公子知晓!” 盛明玉话罢,又去隔壁的书房看了明珏一眼,叮嘱明珏要好好看书学习后,让安心收走了空盘,她就回了前院。 刚回到前院,盛明玉正打算歇下来,前院伺候的管事婆子,就急匆匆来禀她,说是盛国公夫人到了,此刻已经在前院的小花厅里头了。 几个婆子不知来意,特来请示她。 “过去看看吧!看看她想要说什么!” 由婆子带着路,盛明玉带着安心,就去了前院的小花厅。 果不其然,还没进入小花厅里,盛明玉就闻见了盛国公夫人孙氏身上,那股独特的脂粉味,一如既往地呛鼻。 进了小花厅,盛明玉还是照着规矩,给孙氏行礼请安。 细细打量了盛明玉一番,没瞧见明珏,盛国公夫人孙氏就开口问道。 “明玉,明珏那孩子去哪里了?叔母有一件好事,要告知你们兄妹二人。” 孙氏嘴里出来的,会是什么好事? 她无非就是想要说明珏的婚事罢了。 见盛明玉不说话,孙氏就开口道。 “明玉,你也是知道的。你爹娘死了这么多年,盛家大宅这些年,都是你在操劳着。” “叔母听说了,数日前你请了徐家大老爷,随你一道去了永定侯府,退了那桩同石泉的婚事。你退了这门婚事,日后对你的议婚,可是要大受影响的。” 瞥见了盛明玉眼中的不高兴,孙氏马上住口,说了今日来盛家大宅的目的。 “明玉,你也应该听说了,平王府的仙慧郡主,瞧上了明珏。平王妃娘娘私下里多次和我商量,就是想要和咱们盛家结亲。” 怕盛明玉不知道平王府什么地位,孙氏特地给盛明玉解释了一番。 “明玉呀!这平王府,可是比皇后娘娘的母家赵家,要高贵不知多少倍。” “当今的平王老王爷,是当今官家的小叔父,官家在世的亲人,可就只有平王爷了,对平王府一向礼重有加。” “那仙慧郡主,更是平王夫妇的掌上明珠,平时心疼得不得了。能瞧上明珏,让明珏入赘了平王府,算得上明珏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入赘?夫人竟然想要让明珏入赘了平王府?” 盛明玉反问了孙氏一句。 见盛明玉反应太过激烈,孙氏面上有些惊讶,更有些纳闷,这可是件好事呀! 能够入赘平王府,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之事。 如今被盛明玉姐弟两个遇上了,盛明玉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会质疑她? “明玉,你可别不识好歹了。明珏能入赘平王府,那是天大的福分!” 盛明玉不高兴,她自己还不高兴呢。 大老远从声国公府过来,就是为了这桩婚事,她容易吗? “夫人,明珏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姐姐来做主,就不劳烦夫人费心了。这些年,夫人都不曾关心过我们姐弟二人,夫人也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出对我们姐弟二人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了。” 盛明玉不给孙氏留一分情面,毫不留情地就揭破了她。 见孙氏还有话想说,盛明玉又停了下来,她想要听听,孙氏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明玉,这些年若是没有国公府的暗中庇护,你和明珏,能活到今时今日吗?” “别给脸不要脸了!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了,不管明珏想不想入赘平王府,喜不喜欢仙慧郡主,明珏都必须娶了仙慧郡主!” 孙氏站起身来,眸光恶狠狠地落在了盛明玉的身上。 旁人怕这位盛国公夫人,她可不怕她! 再说了,现如今这里是盛家大宅,不是盛国公府,不是孙氏可以耀武扬威的地方。 她若是不高兴,喊了护院家丁进来,把孙氏打出去都行。 “叔母,我不会让明珏娶什么仙慧郡主,更不会让明珏入赘什么平王府的。这辈子,我只会让明珏娶自己想娶之人。” “叔母也有几个儿子,不妨让你的儿子,入赘了平王府,也是一样的。何必要找上明珏呢?” 盛明玉嚣张异常的口气,让孙氏有些不适应。 没成想,盛明玉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就她这样,只会一味逞口舌之快,能护得了明珏一辈子吗? 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走着瞧吧! 孙氏再怎么说,都是盛明玉的叔母,不管她心里如何厌恶地,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 至少要在其他人看来,她对自己这位叔母,还是极为孝顺的。 盛明玉亲自送着孙氏出了盛家,又亲自搀着孙氏上了马车,在孙氏带过来的盛家奴仆眼中,这位长房的明玉姑娘,倒是比府里的几位姑娘公子,要孝顺夫人得多。 “姑娘何必如此讨好那位国公夫人呢?姑娘明知道她是不会喜欢姑娘,更瞧不上咱们家的。” 伺候着盛明玉回了屋里,洗漱过后,安心不解地问了句。 “这些事情,你不懂!就算我心里再不喜欢那位孙氏,对她再如何不满,在外头人眼里,她都是我的叔母。” “爹娘亡故这么多年,我和明珏在世的亲人,除了盛国公,孙氏,还有便是盛老夫人。在外人眼中,我对孙氏表现得越发孝顺,就能为我博得好名声。” 听着姑娘一番解释,安心总算明白。 “姑娘还是早点歇下吧!我就在隔壁的耳房里守着姑娘。” 安心话罢,掖了掖盛明玉的被角,就出了屋里。 大魏三十年,做了二十年太子的天启帝,终于在老皇帝死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帝位。 登基后不久,天启帝崇尚道教,在宫里大肆修剪道观以及占星台,不少方士被天启帝接入宫中,帮他炼制长生药以及窥探星象。 登基不过三年,坊间流言四起,说大楚气数已尽,帝星陨落,灾祸将起。 又一流言说,天启帝弑父杀兄,帝位来路不正,这是老天爷要惩罚他,把灾祸降到大楚。 若天启帝继续在位下去,大楚境内将灾祸四起,民不聊生。 今日是顾云棠在宫中当值的日子,她凭借师傅传下来的阴阳妙法,占星术,成功在众多方士之中脱颖而出,做上了钦天监副使的位置。 可是她夜观天象多年,却始终不曾发现,在浩瀚无垠的星图中,帝星渐次移位,大乱将起。 殿中的西洋摆钟滴滴答答地转了一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噩梦 今年的东京城很热闹。 谢希已经许久不曾瞧见这样的热闹了,或是金陵城,她从未见过有像东京城这样的热闹。 上元节,官家在宫里过得开心,一开心就连着过了几天的上元节。 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不知是在看着什么样的热闹。 谢希是上元节之前时候入京的。 入京前,母亲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了东京城之后,住在东京城里的东平侯府里,要听了外祖母的话,听了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的话。 不能像在金陵一样,时常跑出府来玩。 虽说东京城天子脚下,但拍花子的人很多,一个不留意,就把她拐走了。 谢希试过买通了门房伺候的丫鬟小厮,让丫鬟小厮偷偷放了她出来,但每次都无果。 不仅无果,还被她外祖母东平侯府太夫人发现,把她锁在院子里面。 整整过了半个月,她大舅母瞧她可怜,去求了她外祖母,她外祖母这才喊了人,放了她出来。 可就算是放了她出来,她的身边,都是她外祖母安排用来随时看着她的丫鬟。 半个月一直待在那不见天日的院子里,谢希很惶恐,这些日子不知自己要损伤了多少赢钱的机会。 东京城里的世家大族,老夫人老太太,夫人太太,闲暇之余,总会打了马吊,叶子牌。 论打马吊叶子牌,她谢希可是个中高手,每每上了牌桌,夫人太太们,都不敢让她坐庄,就是怕她赢太多银子,到时候输的精光,面上不太好看。 东平侯府里的几个表妹舅母,也不敢在一起和她打叶子牌马吊,就是怕她赢钱。 侯府的日子,本就过的紧巴巴地。 每个人手里也没多少银钱,若是再打了马吊叶子牌,再叫人把银子赢去,那剩下的日子,指着什么过? 她外祖母不仅不让她在府里打马吊叶子牌,更不许她出去打叶子牌,甚至于更不许她随意花钱。 她从金陵带过来的银子,本就不多,没几天就花光了。 她准备去了外祖母屋里讨好卖乖的时候,外祖母却不见她,只让了身边伺候的谭嬷嬷来告她,不许她随便花银子。 在金陵的时候,她是家里的团宠,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外加几个出嫁了的姐姐,三不五时都会给她寄了银子过来。 她大哥哥中军都督谢豪最豪爽,每次出手,都是五百两银子起步,因此她最喜欢和她大哥哥在一起。 在金陵的时候,每回出了门,回到家里,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总会抱了一堆东西回来。 来了东京城,银子没了,人生自由也受了限制,一顿饭就吃几个菜。 她惶恐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有盼头。 好在今日广陵侯府递了帖子过来给她,又派了马车来接她过去侯府。 她和广陵侯府的五姑娘崔明玉,是闺中好友。 崔明玉经常听她诉苦,知道她的不易,又知道了她被关在院里待了半个月,就递了帖子过来给她。 外祖母见来她接去广陵侯府的马车,是广陵侯夫人身边伺候的房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上了马车,马上就到了广陵侯府。 广陵侯府靠近大内,在皇城附近,因着进了广陵侯府,便如同进了大内一样。 因着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寿康长公主,就嫁给了广陵侯,广陵侯府的后头,就是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的陈设,一切按着大内的标准。 所以进了广陵侯府,就像进了皇宫大内,此话不差。 崔明玉是寿康长公主的第五个女儿,因着是小女儿,家里面总是偏疼着她。 跟谢希一样,崔明玉在广陵侯府,就是广陵侯府的团宠,寿康公主和广陵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 房嬷嬷带着谢希进了广陵侯府后头的公主府,崔明玉已经在府里,等着她过去了。 “谢五娘子,我们家小娘子,可是等你等得急了,非说要见你,老奴这就带着你进去。” 房嬷嬷是广陵侯夫人,也就是寿康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体己人,跟着寿康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 崔明玉住在寿康长公主府的腹地,公主府后院最好的一间院子,崔明玉自己取了名字,茶园。 不是因着院里,种了许多茶树,而是因为这院里,种了许多云南移栽过来的山茶花。 听说前些日子崔明玉自己培育出来了十八学士,给谢希下了帖子,想要邀谢希来看。 结果那段时间谢希被东平侯太夫人关了禁闭,不能出府,所以无缘得见崔明玉培育出来的那盆十八学士。 崔明玉把十八学士培育出来之后,寿康长公主见了,很是喜欢,就带着崔明玉和那盆十八学士进了宫,去了宁寿宫见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很是喜欢,就赏了崔明玉一大堆的珠宝玉钗。 为此,谢希还专门挑了几根好的珠花,给谢希送来。 而那盆崔明玉培育出来的十八学士,也就摆在了太后宫里。 进了茶园,又上了崔明玉的绣楼。 看模样今日崔明玉,不单单只邀请了她一个人,上了绣楼,谢希还瞧见了平国公家的五娘子平慧,忠勤伯府的三娘子谭芸巧。 崔明玉则是在众人的簇拥着,手中拿着柄西洋过来的千里镜,不知在看着什么。 今日人这样多,不知崔明玉邀了她们过来干啥。 方才谢希打量一番,除却了自己认识的熟人,还有几个仇人也在场,常国公府的七娘子常敏,赵王府的小郡主。 绕开几个仇人,谢希高高兴兴地去找了崔明玉,崔明玉也很快发现了她,迎了过来。崔明玉头一句就是。 “阿蛮,你真惨!被太夫人锁在家里半个月,你看看,人都消瘦了。我让人煮了鸡汤,待会用饭的时候,我叫人给你端去,你多喝几盅,鸡汤里我叫人放了山参,正好给你补补气。” 崔明玉待谢希,一向很好。 想到待会可以喝了鸡汤,谢希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因着在东平侯府里,太夫人一年半载茹素,府里的人为了孝顺太夫人,也只能跟着茹素。 谢希已经吃了大半年的青菜豆腐,水煮萝卜了,脸都要吃绿了半截,正好补补。 “多谢你了,也不枉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惊醒 谢希拉着崔明玉的手,朝着平五娘和谭三娘走去。 平慧见谢希来了,赶忙让丫鬟拿了荷包出来,里头装了五百两银子,把荷包递给了谢希。 “给你的,知道你在侯府里生活不易,到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怕你没了银子,我专程让丫鬟带了出来的。” 平慧给了谢希银子,谭芸巧给谢希带了一匣子天香楼最近出的胭脂水粉。 “这个是用玫瑰花汁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谭三娘给谢希挑了一盒出来,就要给她抹上。 东京城里的天香楼,是东京城里的夫人小娘子的购物天堂,因着里头有东京城最时兴的胭脂水粉,还有从西洋过来,叫做香水的玩意。 而天香楼,就是忠勤伯夫人孙氏,也就是谭芸巧的母亲,置办的产业。 忠勤伯府,就是天香楼最大的股东。 天香楼每每出什么胭脂水粉,旁人还没有,谭芸巧先便有了。 谭芸巧有了,她们几个小娘子,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有了。 谭芸巧挖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胭脂,就要给谢希抹上。 谢希连连躲避,抓了崔明玉,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你个皮猴子,还是这样皮!在我府里,还拿我做挡箭牌,看我下次还请不请你来?活该让太夫人一辈子给你关在府里,一辈子吃青菜豆腐,水煮萝卜。” 崔明玉说着,冷哼了一声。 她冷哼那一声,是给谢希听的。 见崔明玉如此,谢希赶忙脑筋一转,赶紧哄上。 若是得罪了崔明玉,待会她的人参鸡汤,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还有日后她想出了府,也没人给她下帖子了。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姐姐不该拿你做挡箭牌的。” 见谢希苦口婆心,忍辱负重地认了一番错,崔明玉这才高兴起来。 其实崔明玉方才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不过是想要逗一逗谢希罢了,没成想谢希竟真的给她道歉认错,叫她意想不到。 其实今日崔明玉之所以邀了众人过来,是想要让大家,看看她的未来夫婿的,寿康长公主,给崔明玉挑了三户人家。 人选之一,便是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陈钺,据说他是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唱歌跳舞,四书五经都精通的男子。 据说相貌生的很美,比女人还女人。 谢希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对那东京城第一美男陈钺,也就嗤之以鼻了。 人选之二,广平伯府的三公子李敬。 据说这位李三公子,可是个神童,三岁就能吟诗作对,五岁就能写出连官家都伸大拇指的文章出来,六岁就进了私塾读书,十岁考取了秀才,十二岁中了举人。 去年他十五岁,刚中了进士,中了进士之后,又考取了庶吉士,如今去了太子府当差。 这样的人才,谢希只觉得离自己实在是太远。 却不知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不过崔明玉可是个专挑美男的女子,据说那李敬,相貌平平,只怕崔明玉不会喜欢了。 人选之三,齐王府的小世子齐名,和崔明玉家世相当。 可除却家世之外,那齐名,就没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 相貌平平也就算了,诗词曲赋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考试不行,考个秀才用了三年,考个举人又用了三年,进士考了两年,还没过。 考到今天,那齐名都二十一了。 李敬还整整大了崔明玉七岁,不知崔明玉,会不会瞧上这样的老男人了。 三个人选之中,陈钺十七,李敬十五,齐名二十一。 单从年龄上,谢希就想替崔明玉,划去了那个齐名。 一个老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可谁知道,广陵侯夫人,也就是崔明玉的母亲,寿康长公主替崔明玉看上的,就是那齐名。 崔明玉说齐名年纪大,长的丑。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年纪大,沉稳,相貌平平,她也放心。 崔明玉说那齐名干啥啥不行,她不喜欢。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家世好,出身高,父亲是官家的堂兄,母亲还是嘉定伯府的大娘子,是嘉定伯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父母出身都不差。 其实若是按照亲戚辈分,那齐名,还是谢希的大堂兄。 嘉定伯府和她们安乐伯府,祖上还是一家人。 只是这些年,渐渐才没了联系罢了。 自己的好友,嫁了自己的大堂兄,面上看着还是一份不错的婚事,就是不知道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见崔明玉面上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抬眸向绣楼之下瞧去,看了半晌,才回过头来,对着谢希道。 “你瞧瞧,那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生得多英俊,相貌在那一众纨绔子弟中是第一流的了,只是这样的男子,竟是个毒舌男,逢人竟说不出半句好话了。” “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以后会祸害了谁家的小娘子,若谁家的小娘子,嫁了像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嫁给了活阎王,三天两头催命。” 崔明玉说起旁人的是非来,也是她们姐妹四人之中,一等一的强了。 不过崔明玉肯定不会在背后胡乱说人是非。 若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以崔明玉的脾性,才懒得说他。 谢希点点头,表示相信她。 一旁的平慧和谭芸巧见状,也跟着点点头,表示愿意相信她。 可崔明玉已经看了出来,面前的三人,这是在敷衍她。 不行,她忍不住了,她一定要把那陈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给她们三人知道才行。 紧接着,崔明玉以极快的语速,把她上次去了永宁郡主府发生的事情,做了个整合,完完整整地陈述给了面前的三人听。 “上次我随着母亲去了永宁郡主府,拜访了郡主,在郡主屋里,见过那陈钺。那陈钺见我衣着朴素,发上又只簪了一支米粒大小如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簪子,他就以为我是跟着我母亲去的小丫鬟,想要指使我,去给他倒茶水。” “我没去,他还生气,说要喊了嬷嬷,发落了我。结果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寿康长公主府的五姑娘时,他也不认错,只说了一句对不住了,看错人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你们听听,他这样的男人,谁人敢嫁?” 崔明玉越说越气愤,要不是谢希拉着,只怕又要冲着绣楼之下,隔壁院里正坐着的陈钺,发作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妃 安心下水之后,盛明玉和李谦合阳郡主等人,就守在岸上。 盛明玉借着这个机会,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内洞里的陈设。 这内洞之中,果然别有洞天。 除了眼前那处水源之外,这内洞四周的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 再看那青苔的颜色,有些已经干枯在了墙壁之上,而且离地面,至少有七八尺的高度。 若盛明玉所猜不错的话,在此之前,眼前这一处水源的水位,至少比她们现在,还要高上七八尺。 如今水位却下降了这么多,说不定眼前的那处水源,真的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口。 盛明玉和小蝶在暗格里来来去去找了数十遍,依旧不曾在暗格里发现什么密道。 李谦和合阳郡主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找了许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心底里已经有些慌了,生怕盛明玉和小蝶找到了什么密道,提前进了密道。 “李公子,你陪着我一道进去看看,为何盛姑娘和小蝶姑娘进了暗格这么久,始终不见她们二人出来?” 合阳郡主用手肘,拐了身边的李谦一下就道。 李谦原不想进什么暗格的。 但见盛明玉和小蝶进了暗格这么久,迟迟不见出来。 也生怕她们二人借机溜了,就赶忙也跟着进了暗格。 进了暗格,李谦发现,原来暗格里头的墙壁上,满是青苔,整个暗格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鱼腥味。 “盛姑娘,敢问你们可找到什么密道没有?” 李谦问了盛明玉一句就道。 盛明玉回过头扫了李谦一眼。 “李公子,你自己没有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吗?若是我们已经找到了密道,还会继续站在这里吗?” 盛明玉白了李谦一眼,就道。 见盛明玉和小蝶二人继续在屋里搜找着,李谦和合阳郡主这才放心,赶忙出了暗格。 不过她们二人刚出了暗格,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响动只见屋外的那些个怪物,似乎是听见她们屋里,传出来动静,就纷纷朝着她们所在的隔间,挤了过来。 吴伯已经推到了一个衣柜,挡住了屋门,暂时让那些个怪物,无法把门推开。 可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 虽说门窗已经被木条封死,但外头的怪物,越聚越多,这些个门窗,挡得住一时,却挡不住几日。 若是再不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只怕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了。 让安心待在屋里继续看着,吴伯也进了衣柜背后的暗格里。 “姑娘,门窗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赶紧离开得好!实在不行,小人掩护姑娘,护送着姑娘出去!老爷和夫人当年待小人不薄,小人这么做,算是还了老爷和夫人当年的恩情了。” 吴伯看着面前的盛明玉,就道。 盛明玉也知道,吴伯对她们盛家,向来忠心耿耿,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是在为盛家着想。 可就算是冲出了这个大院,冲出了这个庄子,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在等着她们。 还有京里,说不定此刻京里,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吴伯,咱们不能意气用事!这间暗格我方才仔细检查过了一遍,发现这间暗格,里头藏了许多看不见的机关,说不定在这间暗格里头,当真藏了能够逃离这里的密道也说不一定。” 见姑娘这么说,吴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姑娘了,索性跟着盛明玉,跟着一起在屋里找起了密道。 这个时候,小蝶突然发现在长满青苔的一块墙壁的后头,竟然是空心的。 “姑娘,你快过来看!这块墙壁后头,竟然是空心的!说不定这后头,就是咱们一直在找寻的密道?” 听着小蝶这么说,盛明玉赶忙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方才小蝶说的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 果不其然,盛明玉发现那块长满青苔的墙壁后头,果真是空心的。 盛明玉又细细打量了这块墙壁的四周,最后发现了这块墙壁的周围,有一盏固定在墙壁之上的油灯。 盛明玉点燃了油灯,只见那块空心的墙壁,渐渐开始往里移动。 果真是一条密道! 找到密道之后,盛明玉先让李谦和合阳郡主进了密道,而盛明玉则是和小蝶一起出去把仅剩的食物和水,收集在了一起。 小蝶带着两个孩子下了密道,盛明玉则是带着安心,一起下了密道。 密道里头,李谦手中举了火把,走在了众人前头,吴伯手中也拿了火把,走在了盛明玉等人的身后。 为盛明玉一行人照亮一前一后的路。 离密道深处越近,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也就越发浓重起来,到了最后头,那股刺鼻的鱼腥味,直接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姑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为何这里的鱼腥味,会这么地浓重?” 安心已经受不住那股子鱼腥味了,赶忙用了袖口捂住了口鼻就道。 盛明玉也受不住这股鱼腥味了,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布,当做了面巾,捂住了口鼻。 合阳郡主则是早已用了走在自己前面的李谦,挡住了那股浓浓的鱼腥味。 走到了密道的最深处,谢云锦发现了密道的最深处,竟然是一处水源。 那刺鼻浓重的鱼腥味,就是从那处水源里头散发出来的。 小蝶仔细检查了那处水源的四周,见周围已经没了什么出路,只有眼前的那处水源,勉勉强强算是一处可以出去的路。 “姑娘,没有办法了,看来咱们若是想要出去,只能跳下这处水源。听说咱们这个庄子的后头,有一个大湖,说不定这处水源,就是通往那个大湖的。” 听着小蝶这么说,还没等盛明玉说话,一直站在李谦身后的合阳郡主就道。 “小蝶姑娘,若是庄子后头的那个大湖,也有那些个嗜血的怪物,那该怎么办?你们若是要去送死,就去!我可不愿意陪着你们这些人,一起去送死的!” 合阳郡主话罢,后退了一步,准备顺着密道,重新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贵妃 “你已经回不去了!刚才我们进入密道的时候,那些个怪物已经破开了门窗,进了屋里。如果你现在回去,面对的可能是一群嗜血的怪物!若是你不想面对一群嗜血的怪物,就乖乖跟着我们,下了这水源,说不定我们能借着这处水源,逃出去也说不一定。” 盛明玉一面对着合阳郡主这么说,一面又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安心,就道。 “安心,你先下去看看!看看这处水源,有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 安心自幼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水性极好。 下这样深处的水源,对于安心来说,绰绰有余。 且那些个嗜血的怪物,惧怕水,就算是极浅的水,它们也不愿意趟水而过,宁愿绕道过来。 所以让安心先下水去看看,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 “阿蛮,你真惨!被太夫人锁在家里半个月,你看看,人都消瘦了。我让人煮了鸡汤,待会用饭的时候,我叫人给你端去,你多喝几盅,鸡汤里我叫人放了山参,正好给你补补气。” 崔明玉待谢希,一向很好。 想到待会可以喝了鸡汤,谢希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因着在东平侯府里,太夫人一年半载茹素,府里的人为了孝顺太夫人,也只能跟着茹素。 谢希已经吃了大半年的青菜豆腐,水煮萝卜了,脸都要吃绿了半截,正好补补。 “多谢你了,也不枉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谢希拉着崔明玉的手,朝着平五娘和谭三娘走去。 平慧见谢希来了,赶忙让丫鬟拿了荷包出来,里头装了五百两银子,把荷包递给了谢希。 “给你的,知道你在侯府里生活不易,到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怕你没了银子,我专程让丫鬟带了出来的。” 平慧给了谢希银子,谭芸巧给谢希带了一匣子天香楼最近出的胭脂水粉。 “这个是用玫瑰花汁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谭三娘给谢希挑了一盒出来,就要给她抹上。 东京城里的天香楼,是东京城里的夫人小娘子的购物天堂,因着里头有东京城最时兴的胭脂水粉,还有从西洋过来,叫做香水的玩意。 而天香楼,就是忠勤伯夫人孙氏,也就是谭芸巧的母亲,置办的产业。 忠勤伯府,就是天香楼最大的股东。 天香楼每每出什么胭脂水粉,旁人还没有,谭芸巧先便有了。 谭芸巧有了,她们几个小娘子,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有了。 谭芸巧挖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胭脂,就要给谢希抹上。 谢希连连躲避,抓了崔明玉,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你个皮猴子,还是这样皮!在我府里,还拿我做挡箭牌,看我下次还请不请你来?活该让太夫人一辈子给你关在府里,一辈子吃青菜豆腐,水煮萝卜。” 崔明玉说着,冷哼了一声。 她冷哼那一声,是给谢希听的。 见崔明玉如此,谢希赶忙脑筋一转,赶紧哄上。 若是得罪了崔明玉,待会她的人参鸡汤,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还有日后她想出了府,也没人给她下帖子了。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姐姐不该拿你做挡箭牌的。” 见谢希苦口婆心,忍辱负重地认了一番错,崔明玉这才高兴起来。 其实崔明玉方才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不过是想要逗一逗谢希罢了,没成想谢希竟真的给她道歉认错,叫她意想不到。 其实今日崔明玉之所以邀了众人过来,是想要让大家,看看她的未来夫婿的,寿康长公主,给崔明玉挑了三户人家。 人选之一,便是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陈钺,据说他是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唱歌跳舞,四书五经都精通的男子。 据说相貌生的很美,比女人还女人。 谢希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对那东京城第一美男陈钺,也就嗤之以鼻了。 人选之二,广平伯府的三公子李敬。 据说这位李三公子,可是个神童,三岁就能吟诗作对,五岁就能写出连官家都伸大拇指的文章出来,六岁就进了私塾读书,十岁考取了秀才,十二岁中了举人。 去年他十五岁,刚中了进士,中了进士之后,又考取了庶吉士,如今去了太子府当差。 这样的人才,谢希只觉得离自己实在是太远。 却不知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不过崔明玉可是个专挑美男的女子,据说那李敬,相貌平平,只怕崔明玉不会喜欢了。 人选之三,齐王府的小世子齐名,和崔明玉家世相当。 可除却家世之外,那齐名,就没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 相貌平平也就算了,诗词曲赋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考试不行,考个秀才用了三年,考个举人又用了三年,进士考了两年,还没过。 考到今天,那齐名都二十一了。 李敬还整整大了崔明玉七岁,不知崔明玉,会不会瞧上这样的老男人了。 三个人选之中,陈钺十七,李敬十五,齐名二十一。 单从年龄上,谢希就想替崔明玉,划去了那个齐名。 一个老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可谁知道,广陵侯夫人,也就是崔明玉的母亲,寿康长公主替崔明玉看上的,就是那齐名。 崔明玉说齐名年纪大,长的丑。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年纪大,沉稳,相貌平平,她也放心。 崔明玉说那齐名干啥啥不行,她不喜欢。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家世好,出身高,父亲是官家的堂兄,母亲还是嘉定伯府的大娘子,是嘉定伯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父母出身都不差。 其实若是按照亲戚辈分,那齐名,还是谢希的大堂兄。 嘉定伯府和她们安乐伯府,祖上还是一家人。 只是这些年,渐渐才没了联系罢了。 自己的好友,嫁了自己的大堂兄,面上看着还是一份不错的婚事,就是不知道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见崔明玉面上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抬眸向绣楼之下瞧去,看了半晌,才回过头来,对着谢希道。 “你瞧瞧,那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生得多英俊,相貌在那一众纨绔子弟中是第一流的了,只是这样的男子,竟是个毒舌男,逢人竟说不出半句好话了。” “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以后会祸害了谁家的小娘子,若谁家的小娘子,嫁了像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嫁给了活阎王,三天两头催命。” 崔明玉说起旁人的是非来,也是她们姐妹四人之中,一等一的强了。 不过崔明玉肯定不会在背后胡乱说人是非。 若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以崔明玉的脾性,才懒得说他。 谢希点点头,表示相信她。 一旁的平慧和谭芸巧见状,也跟着点点头,表示愿意相信她。 可崔明玉已经看了出来,面前的三人,这是在敷衍她。 不行,她忍不住了,她一定要把那陈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给她们三人知道才行。 紧接着,崔明玉以极快的语速,把她上次去了永宁郡主府发生的事情,做了个整合,完完整整地陈述给了面前的三人听。 “上次我随着母亲去了永宁郡主府,拜访了郡主,在郡主屋里,见过那陈钺。” “那陈钺见我衣着朴素,发上又只簪了一支米粒大小如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簪子,他就以为我是跟着我母亲去的小丫鬟,想要指使我,去给他倒茶水。” “我没去,他还生气,说要喊了嬷嬷,发落了我。结果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寿康长公主府的五姑娘时,他也不认错,只说了一句对不住了,看错人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你们听听,他这样的男人,谁人敢嫁?” 崔明玉越说越气愤,要不是谢希拉着,只怕又要冲着绣楼之下,隔壁院里正坐着的陈钺,发作出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月 陈钺是大陈第一流世家,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母亲是官家的亲妹妹,大陈第一河东狮永宁郡主,父亲是大陈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生做探花郎和郡主娘娘的儿子,陈钺只觉得,人生很忙,很充实。 母亲逼着他学琴棋书画,诗词曲赋,父亲逼着他学四书五经,黄老学说。 旁人都说他是东京城第一美男子,是东京城三千世家小娘子的梦中人,但,却不是她谢阿蛮! 她谢阿蛮,大姐姐是章王正妃,二姐姐又是官家宠妃元妃娘娘,三姐姐是大都督的夫人,五姐姐是官家的舅母。 父亲是朝中只知享乐的安乐伯,母亲是东平侯独女,几个哥哥又做了大将军,身在这样的人家,谢阿蛮每天都被团宠。 直到有一天,母亲送了她去东京城镀金,只为寻一桩婚事,却摊上某人。 陈钺按住了她的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 “没成想,南方的蛮人,还喜欢看这样的书,有趣有趣。” 她不看他,只道。“猪头滚开!谁稀罕嫁给你?” 他挑起她的下巴,亲昵地道。“哦,南蛮子不嫁我,你又该嫁给谁?” 今年的东京城很热闹。 谢希已经许久不曾瞧见这样的热闹了,或是金陵城,她从未见过有像东京城这样的热闹。 上元节,官家在宫里过得开心,一开心就连着过了几天的上元节。 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不知是在看着什么样的热闹。 谢希是上元节之前时候入京的。 入京前,母亲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去了东京城之后,住在东京城里的东平侯府里,要听了外祖母的话,听了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的话。 不能像在金陵一样,时常跑出府来玩。 虽说东京城天子脚下,但拍花子的人很多,一个不留意,就把她拐走了。 谢希试过买通了门房伺候的丫鬟小厮,让丫鬟小厮偷偷放了她出来,但每次都无果。 不仅无果,还被她外祖母东平侯府太夫人发现,把她锁在院子里面。 整整过了半个月,她大舅母瞧她可怜,去求了她外祖母,她外祖母这才喊了人,放了她出来。 可就算是放了她出来,她的身边,都是她外祖母安排用来随时看着她的丫鬟。 半个月一直待在那不见天日的院子里,谢希很惶恐,这些日子不知自己要损伤了多少赢钱的机会。 东京城里的世家大族,老夫人老太太,夫人太太,闲暇之余,总会打了马吊,叶子牌。 论打马吊叶子牌,她谢希可是个中高手,每每上了牌桌,夫人太太们,都不敢让她坐庄,就是怕她赢太多银子,到时候输的精光,面上不太好看。 东平侯府里的几个表妹舅母,也不敢在一起和她打叶子牌马吊,就是怕她赢钱。 侯府的日子,本就过的紧巴巴地。 每个人手里也没多少银钱,若是再打了马吊叶子牌,再叫人把银子赢去,那剩下的日子,指着什么过? 她外祖母不仅不让她在府里打马吊叶子牌,更不许她出去打叶子牌,甚至于更不许她随意花钱。 她从金陵带过来的银子,本就不多,没几天就花光了。 她准备去了外祖母屋里讨好卖乖的时候,外祖母却不见她,只让了身边伺候的谭嬷嬷来告她,不许她随便花银子。 在金陵的时候,她是家里的团宠,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外加几个出嫁了的姐姐,三不五时都会给她寄了银子过来。 她大哥哥中军都督谢豪最豪爽,每次出手,都是五百两银子起步,因此她最喜欢和她大哥哥在一起。 在金陵的时候,每回出了门,回到家里,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总会抱了一堆东西回来。 来了东京城,银子没了,人生自由也受了限制,一顿饭就吃几个菜。 她惶恐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有盼头。 好在今日广陵侯府递了帖子过来给她,又派了马车来接她过去侯府。 她和广陵侯府的五姑娘崔明玉,是闺中好友。 崔明玉经常听她诉苦,知道她的不易,又知道了她被关在院里待了半个月,就递了帖子过来给她。 外祖母见来她接去广陵侯府的马车,是广陵侯夫人身边伺候的房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上了马车,马上就到了广陵侯府。 广陵侯府靠近大内,在皇城附近,因着进了广陵侯府,便如同进了大内一样。 因着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寿康长公主,就嫁给了广陵侯,广陵侯府的后头,就是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的陈设,一切按着大内的标准。 所以进了广陵侯府,就像进了皇宫大内,此话不差。 崔明玉是寿康长公主的第五个女儿,因着是小女儿,家里面总是偏疼着她。 跟谢希一样,崔明玉在广陵侯府,就是广陵侯府的团宠,寿康公主和广陵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 房嬷嬷带着谢希进了广陵侯府后头的公主府,崔明玉已经在府里,等着她过去了。 “谢五娘子,我们家小娘子,可是等你等得急了,非说要见你,老奴这就带着你进去。” 房嬷嬷是广陵侯夫人,也就是寿康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体己人,跟着寿康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 崔明玉住在寿康长公主府的腹地,公主府后院最好的一间院子,崔明玉自己取了名字,茶园。 不是因着院里,种了许多茶树,而是因为这院里,种了许多云南移栽过来的山茶花。 听说前些日子崔明玉自己培育出来了十八学士,给谢希下了帖子,想要邀谢希来看。 结果那段时间谢希被东平侯太夫人关了禁闭,不能出府,所以无缘得见崔明玉培育出来的那盆十八学士。 崔明玉把十八学士培育出来之后,寿康长公主见了,很是喜欢,就带着崔明玉和那盆十八学士进了宫,去了宁寿宫见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很是喜欢,就赏了崔明玉一大堆的珠宝玉钗。 为此,谢希还专门挑了几根好的珠花,给谢希送来。 而那盆崔明玉培育出来的十八学士,也就摆在了太后宫里。 进了茶园,又上了崔明玉的绣楼。 看模样今日崔明玉,不单单只邀请了她一个人,上了绣楼,谢希还瞧见了平国公家的五娘子平慧,忠勤伯府的三娘子谭芸巧。 崔明玉则是在众人的簇拥着,手中拿着柄西洋过来的千里镜,不知在看着什么。 今日人这样多,不知崔明玉邀了她们过来干啥。 方才谢希打量一番,除却了自己认识的熟人,还有几个仇人也在场,常国公府的七娘子常敏,赵王府的小郡主。 绕开几个仇人,谢希高高兴兴地去找了崔明玉,崔明玉也很快发现了她,迎了过来。崔明玉头一句就是。 “阿蛮,你真惨!被太夫人锁在家里半个月,你看看,人都消瘦了。我让人煮了鸡汤,待会用饭的时候,我叫人给你端去,你多喝几盅,鸡汤里我叫人放了山参,正好给你补补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明玉 崔明玉待谢希,一向很好。 想到待会可以喝了鸡汤,谢希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因着在东平侯府里,太夫人一年半载茹素,府里的人为了孝顺太夫人,也只能跟着茹素。 谢希已经吃了大半年的青菜豆腐,水煮萝卜了,脸都要吃绿了半截,正好补补。 “多谢你了,也不枉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谢希拉着崔明玉的手,朝着平五娘和谭三娘走去。 平慧见谢希来了,赶忙让丫鬟拿了荷包出来,里头装了五百两银子,把荷包递给了谢希。 “给你的,知道你在侯府里生活不易,到处都是使银子的地方,怕你没了银子,我专程让丫鬟带了出来的。” 平慧给了谢希银子,谭芸巧给谢希带了一匣子天香楼最近出的胭脂水粉。 “这个是用玫瑰花汁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谭三娘给谢希挑了一盒出来,就要给她抹上。 东京城里的天香楼,是东京城里的夫人小娘子的购物天堂,因着里头有东京城最时兴的胭脂水粉,还有从西洋过来,叫做香水的玩意。 而天香楼,就是忠勤伯夫人孙氏,也就是谭芸巧的母亲,置办的产业。 忠勤伯府,就是天香楼最大的股东。 天香楼每每出什么胭脂水粉,旁人还没有,谭芸巧先便有了。 谭芸巧有了,她们几个小娘子,自然而然也就跟着有了。 谭芸巧挖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胭脂,就要给谢希抹上。 谢希连连躲避,抓了崔明玉,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你个皮猴子,还是这样皮!在我府里,还拿我做挡箭牌,看我下次还请不请你来?活该让太夫人一辈子给你关在府里,一辈子吃青菜豆腐,水煮萝卜。” 崔明玉说着,冷哼了一声。 她冷哼那一声,是给谢希听的。 见崔明玉如此,谢希赶忙脑筋一转,赶紧哄上。 若是得罪了崔明玉,待会她的人参鸡汤,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还有日后她想出了府,也没人给她下帖子了。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行,姐姐不该拿你做挡箭牌的。” 见谢希苦口婆心,忍辱负重地认了一番错,崔明玉这才高兴起来。 其实崔明玉方才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不过是想要逗一逗谢希罢了,没成想谢希竟真的给她道歉认错,叫她意想不到。 其实今日崔明玉之所以邀了众人过来,是想要让大家,看看她的未来夫婿的,寿康长公主,给崔明玉挑了三户人家。 人选之一,便是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陈钺,据说他是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唱歌跳舞,四书五经都精通的男子。 据说相貌生的很美,比女人还女人。 谢希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对那东京城第一美男陈钺,也就嗤之以鼻了。 人选之二,广平伯府的三公子李敬。 据说这位李三公子,可是个神童,三岁就能吟诗作对,五岁就能写出连官家都伸大拇指的文章出来,六岁就进了私塾读书,十岁考取了秀才,十二岁中了举人。 去年他十五岁,刚中了进士,中了进士之后,又考取了庶吉士,如今去了太子府当差。 这样的人才,谢希只觉得离自己实在是太远。 却不知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不过崔明玉可是个专挑美男的女子,据说那李敬,相貌平平,只怕崔明玉不会喜欢了。 人选之三,齐王府的小世子齐名,和崔明玉家世相当。 可除却家世之外,那齐名,就没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 相貌平平也就算了,诗词曲赋不行,琴棋书画也不行,考试不行,考个秀才用了三年,考个举人又用了三年,进士考了两年,还没过。 考到今天,那齐名都二十一了。 李敬还整整大了崔明玉七岁,不知崔明玉,会不会瞧上这样的老男人了。 三个人选之中,陈钺十七,李敬十五,齐名二十一。 单从年龄上,谢希就想替崔明玉,划去了那个齐名。 一个老男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可谁知道,广陵侯夫人,也就是崔明玉的母亲,寿康长公主替崔明玉看上的,就是那齐名。 崔明玉说齐名年纪大,长的丑。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年纪大,沉稳,相貌平平,她也放心。 崔明玉说那齐名干啥啥不行,她不喜欢。 寿康长公主却说,齐名家世好,出身高,父亲是官家的堂兄,母亲还是嘉定伯府的大娘子,是嘉定伯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孩子,父母出身都不差。 其实若是按照亲戚辈分,那齐名,还是谢希的大堂兄。 嘉定伯府和她们安乐伯府,祖上还是一家人。 只是这些年,渐渐才没了联系罢了。 自己的好友,嫁了自己的大堂兄,面上看着还是一份不错的婚事,就是不知道崔明玉喜不喜欢了。 见崔明玉面上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抬眸向绣楼之下瞧去,看了半晌,才回过头来,对着谢希道。 “你瞧瞧,那永宁郡主府的小世子生得多英俊,相貌在那一众纨绔子弟中是第一流的了,只是这样的男子,竟是个毒舌男,逢人竟说不出半句好话了。” “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以后会祸害了谁家的小娘子,若谁家的小娘子,嫁了像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嫁给了活阎王,三天两头催命。” 崔明玉说起旁人的是非来,也是她们姐妹四人之中,一等一的强了。 不过崔明玉肯定不会在背后胡乱说人是非。 若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以崔明玉的脾性,才懒得说他。 谢希点点头,表示相信她。 一旁的平慧和谭芸巧见状,也跟着点点头,表示愿意相信她。 可崔明玉已经看了出来,面前的三人,这是在敷衍她。 不行,她忍不住了,她一定要把那陈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给她们三人知道才行。 紧接着,崔明玉以极快的语速,把她上次去了永宁郡主府发生的事情,做了个整合,完完整整地陈述给了面前的三人听。 “上次我随着母亲去了永宁郡主府,拜访了郡主,在郡主屋里,见过那陈钺。” “那陈钺见我衣着朴素,发上又只簪了一支米粒大小如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簪子,他就以为我是跟着我母亲去的小丫鬟,想要指使我,去给他倒茶水。” “我没去,他还生气,说要喊了嬷嬷,发落了我。结果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寿康长公主府的五姑娘时,他也不认错,只说了一句对不住了,看错人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你们听听,他这样的男人,谁人敢嫁?” 林元初,是慈航剑斋第三代掌门人,也是慈航剑斋,最年轻的掌门人。 今年,是她五十岁的寿诞。 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的有,峨嵋派掌门人晓风师太,北少林的苦玄大师,武当派的乔玉蕉,华山派的风清悟。 这些来为她贺寿之人,皆是江湖正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江湖上有六大门派,今日就有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或长老,前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 除却北方的崆峒派,掌门人五方道人,同她有仇,年轻的时候,她路过崆峒山下,见崆峒派没有严加约束自己的门人,放任自己的门人下山,烧杀抢掠。 她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一口气杀了崆峒派三十几人。 从此,她和崆峒派,算是结上仇了。 而南方的清风派,她则是在人家掌门人大寿的时候,带着一帮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物,去清风山上,喝了几天几夜的酒。 从此,清风派但凡有个什么聚会,都不会给她下帖子,请她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阿姐 “若这事简单些,明玉借了你我二人的手,帮着她处理那些人,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事,可没有你我想象之中的那样简单,你知道买通了那些个外地人,伤了明珏的人,是什么人吗?” 徐定元脸色凝重,问了身后的李氏一句。 李氏摇了摇头,显然不知。 方才她才遣了身边伺候的婆子下去调查,这么短的时间,哪里就知道了结果? “这京中,能够买通了外地人伤了明珏,并且不惧怕开封府衙门的,除却了权势滔天的盛国公府,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 徐定元这么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只是既然是盛国公府,那不就被吴氏给猜对了。 如今盛国公府的权势如日中天,徐家手中握有兵权,又受官家忌惮。 只怕还是不能轻易去招惹了盛国公府才是。 “既然如此,那明玉这个忙,老爷还帮不帮她了?说到底,明玉的身体里,还是流着咱们徐家的一半血,若是就这样坐视不管,岂不是要寒了明玉的心。” “且明玉带着明珏上徐府来,当着你我二人的面,哭了那一场,难不成老爷真的那么狠心,真的要放任明玉和明珏两个孩子不管吗?两个孩子,终究还是小姑生的。” 李氏一想起方才盛明玉和明珏在她面前大哭一场的模样,心里就心疼得紧。 若是两个孩子的父母还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罢了罢了,那几个伤了明珏的外地人,我就行行好,帮明玉给料理了。除此之外,咱们还是不要再插手进去了。明玉到底是姓盛,不是姓徐的。” 徐定元话罢,转过身就出了屋子。 李氏一连叹了几息。 叮嘱了身边伺候的婆子几句,让她给盛明玉带些东西过去。 …… 石鼓巷,永定侯府。 “泉儿,如今你父亲没了,以后侯府,就是靠着我们两个撑下去了。” 永定侯夫人许氏紧紧地抱着面前的石泉,就道。 今日一大早,永定侯夫人许氏就接到了宫里递出来的消息。 说是石璋已经找到了。 只是石璋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被皇城司抓到之后,就在宫里给烧死了。 烧死之后,皇城司又吩咐人送了骨灰回来。 “泉儿,其实盛明玉那姑娘,若是细细算起来,也是不错的。盛家长房虽然败落,但还有盛国公府。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盛字,当初若是你能够娶了盛明玉回府,借着盛国公府,咱们家就算没了你父亲,咱们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许氏看着面前的石泉,叹了几口气就道。 永定侯府没了石璋这个永定侯,已经失了大内的恩宠。 且石璋死之前,还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不知咬伤了多少人。 官家没有惩治永定侯府,还念着永定侯府往日的功劳,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当初早早地娶了盛明玉那姑娘回来,靠着她身后的盛国公府,永定侯府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门庭冷落的地步。 “娘亲,我去盛国公府!我去求娶如玉!如玉对我爱慕已久,若是我亲自去盛国公府求娶她,她一定会嫁给我的。” “你亲自去了盛国公府求娶盛如玉,盛如玉的确是会嫁给你。只是盛国公夫妇二人,能同意吗?” “昨日在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思及我亡夫之痛,当着屋里的几个贵眷,特地安抚了我一通,那个时候我就和盛国公夫人打了一个照面,盛国公夫人却以为咱们侯府失了你父亲,已经在皇后娘娘和官家面前失了势,势必不会同意你与如玉这门婚事的。” “依我看,不如退而求其次,你再去盛家大宅一趟,见见明玉。和她好好说说,说不准明玉能够回心转意,同意再嫁给你呢。” 许氏一连劝了石泉几句,石泉才肯起身。 只是他如今去求了盛明玉,盛明玉就一定会嫁给他吗? 出了永定侯府,石泉就往着盛家大宅所在的方向去了。 盛明玉随着明珏刚回到府里,守在前院的吕娘子就过来回禀她。 “姑娘,永定侯世子又过来了,说什么也要见上姑娘一面,说是有要紧的话,要和姑娘当面说。” 石泉过来,有要紧的事情同她说? 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竟然促使了石泉亲自上门来。 罢了,她还是亲自去见见石泉,看看石泉那厮到底想要同她说什么。 盛明玉刚进了前院的小厅,只见石泉已经坐在了屋里,似乎等了她许久的模样。 此时的石泉,抬起头来望着盛明玉那张有些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 “石公子,听说你今日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同我商量的。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屋里没人,石公子想说便说吧!” 为了让盛明玉答应,石泉只能放下自己的架子,来求盛明玉。 “明玉,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爹已经不在了的消息吧!我爹不在了,我们永定侯府,彻底在京中失了势。” 石璋死了的消息,盛明玉已经听展红凌说了。 皇城司为了杜绝后患,特地把石璋的尸体烧了,送了骨灰回侯府的。 永定侯夫人许氏捧着自己丈夫的骨灰,进了宫,在皇后和盛贵妃的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见许氏哭得一副不能自已的模样,赵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当众安抚了许氏几句。 盛明玉抬起头,乌黑透亮的眸子,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石泉一番。 才不过几日没见,石泉竟然消瘦憔悴到如此地步。 永定侯府虽说没了石璋,但官家思及永定侯府往日的功勋,也未曾让人来取下那块永定侯府悬在门梁上的金匾。 永定侯府的恩宠待遇,依旧如石璋在世时的一样。 不过到底石璋没了,这侯府,也就不一样。 “没成想,明玉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爹得了瘟疫,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石泉勾唇笑了笑,又质问了盛明玉一句。 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并没有回他。 林元初,是慈航剑斋第三代掌门人,也是慈航剑斋,最年轻的掌门人。 今年,是她五十岁的寿诞。 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的有,峨嵋派掌门人晓风师太,北少林的苦玄大师,武当派的乔玉蕉,华山派的风清悟。 这些来为她贺寿之人,皆是江湖正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江湖上有六大门派,今日就有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或长老,前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 除却北方的崆峒派,掌门人五方道人,同她有仇,年轻的时候,她路过崆峒山下,见崆峒派没有严加约束自己的门人,放任自己的门人下山,烧杀抢掠。 她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一口气杀了崆峒派三十几人。 从此,她和崆峒派,算是结上仇了。 而南方的清风派,她则是在人家掌门人大寿的时候,带着一帮江湖上不三不四的人物,去清风山上,喝了几天几夜的酒。 从此,清风派但凡有个什么聚会,都不会给她下帖子,请她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明珏 石泉似乎不愿意在盛明玉的面前,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盛明玉就道。 “明玉,明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石泉话音刚落,盛明玉就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 她为何要告诉他,自己知道这些事。 就算她把这些事,一早就告诉了石泉。 依石泉的能力,又能够做些什么? 处置石璋的,是官家身边的亲信,皇城司的人。 就算她告诉了石璋,难不成石璋还能从皇城司的手中,把石璋救下吗? 盛明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石璋,如今的她,不愿同石璋继续纠缠下去了。 “石公子,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我就请人送你回去了!” 盛明玉话落,就要招呼了吕娘子过来,让吕娘子亲自送着石璋出去。 吕娘子得了盛明玉的吩咐,快步走到了石泉的身边,做了副“请”的动作。 “石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就让老奴亲自送着公子出去吧!” 吕娘子挡在了石泉面前,没让石泉往着盛明玉这边靠过来。 盛明玉点了点头,吕娘子喊上了屋外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就把石泉送出了盛府。 看着石泉越走越远的身影,盛明玉面上笑了笑,准备去书房看明珏去了。 今日石泉上门来的目的,盛明玉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看石泉方才的模样,那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泉他今日过来,是想要来向自己说,他对自己,还余情未了。 他喜欢自己,想要把自己娶回去。 她对石泉,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既然是石泉对她余情未了,那就让石泉继续对她余情未了去。 反正无论石泉说的再如何好听。 她都不会再相信石泉的话,再嫁去永定侯府受罪去了。 且那永定侯府与她,再没有旁的关系了。 盛明玉进了书房,只见明珏伏在案上,写着大字。 见明珏写的认真,盛明玉特地没有发出来任何声音,没有打扰到明珏。 片刻之后,不知是明珏嗅到了盛明玉身上的气味,还是嗅到了盛明玉让安心拎过来的食盒中,烧鸡的香味。 明珏放下手中的毛笔,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只见盛明玉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明珏很是高兴,抬起头喊了盛明玉几句。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方才不是听安心姐姐说,姐姐病了,正在屋里歇着呢,怎么就过来了?” “姐姐自然是见明珏刻苦努力,特地拎了只烧鸡过来,给明珏吃的!” 盛明玉说着,安心就把食盒打开,把食盒中那盘已经切好的烧鸡,摆在了明珏身旁的高几上。 烧鸡一端出来,烧鸡身上自带的香味,马上就充满了整间书房。 还没等安心把筷子拿出来,明珏已经上手抓了一块烧鸡吃了。 “姐姐,是大相国寺隔壁的那家酒肆的烧鸡,姐姐是怎么知道明珏喜欢吃他们家的烧鸡的。” 明珏一面啃着一只鸡腿,一面又对着盛明玉说道。 吃过烧鸡,明珏的嘴上手上,都变得油津津的。 盛明玉见状,赶忙喊了安心去打了热水过来,给明珏净手。 “赵娘子,你可算是来了!” 张府里伺候的小厮,撑着伞,急匆匆地朝着赵婵走了过来。 因着方才过来的时候匆忙,雨伞没挡得住飞溅的雨水,冰凉的雨水打湿了他大半张脸。 她是这金陵城里,唯一的女仵作。 今日是接了衙门的活计,来这张府的。 七月里,天气闷热不已。 金陵城里的男女老少,都纷纷约着去河里畅游。 张家的大姑娘也跟着几位小娘子去了,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是冷冰冰一具尸体。 张家的大公子才娶了新媳,喜气洋洋的红灯笼还没挂上几日,就换成了丧事的白灯笼。 张家大姑娘要下葬的时候,张大夫人亲自帮女儿擦洗遗体的时候,发现了张家大姑娘的手指甲,脚趾甲上,均泛出了黑紫色来。 张家怀疑张家大姑娘不是死于意外,特地从金陵衙门,请来了她这金陵唯一一个女仵作,前来查验女儿的尸首。 因着仵作验尸,需要旁人在一旁记录,赵婵就请了和自己一起在金陵府衙门当差的李仵作,随她一起来了张家。 收好雨伞,赵婵掸了掸雨伞上的水汽,拿起了自己的一套验尸器具,跟着引路小厮的步子,就进了后院灵堂。 灵堂之中,张府原先伺候张家大姑娘的丫鬟小厮,跪满一地,皆低下头,痛哭得不能自已。 像是棺材里头躺着的,不是主家姑娘,而是自己父母一样。 进入灵堂,张家大老爷赶忙起身相迎。 张家是这方圆五里,唯一的富商。 祖上是靠贩卖盐巴发家的。 到了张家大老爷这一辈,更是发展到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商行。 张家大老爷的年纪,约摸五十出头,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面色凝重,眼圈有些发黑,面容有些憔悴,显然是已经疲倦到了极致。 张家大姑娘张如月,是张家大老爷和先夫人所出的姑娘。 因着是先夫人所出,所以张家大老爷一向对她宠爱有加。 今年刚到了议亲的年纪,就出了这样的事,试问哪个做父母的,不要伤心难过的? 坐在张家大老爷身旁的中年妇人,是如今的张家大太太孙氏,是张家大老爷的续弦。 虽说是续弦,但对张家先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都疼爱有加,并未有一星半点的苛待。 那日得知张家大姑娘溺水而亡之后,张家大太太是晕了醒,醒了晕,一连折腾了几天,才逐渐平复下来心情。 发现张家大姑娘尸体有异之人,也是眼前这张家大太太。 把她从金陵府衙门请来的,还是她。 张家大姑娘不是她亲生的,照理来说,她不必哭得那样伤心,表现得那样难过。 如今表现得这般伤心,这般难过,在赵婵的心里,已经起了些许疑惑。 林元初,是慈航剑斋第三代掌门人,也是慈航剑斋,最年轻的掌门人。 今年,是她五十岁的寿诞。 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的有,峨嵋派掌门人晓风师太,北少林的苦玄大师,武当派的乔玉蕉,华山派的风清悟。 这些来为她贺寿之人,皆是江湖正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江湖上有六大门派,今日就有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或长老,前来玉女莲花峰,为她贺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露 重阳节过后,京城一连下了半个月的磅礴大雨。 雨水不断冲刷着大地,似乎没有停的趋势。 入秋之后,这雨,更是不曾停过,一连下到了寒冬腊月。 待过了冬至,这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京城,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了。 太后谢氏的慈宁宫里,早早就烧起了地龙。 太后谢元君,是先帝仁宗的发妻。 出自京城第一流的人家,广宁侯府,是广宁侯夫妇嫡出的女儿。 先帝仁宗刚走了半年,谢氏虽身为太后,但身上仍旧着了一件白色的素衣,正垂眸坐在暖阁的炕上,绣着手中那件准备叫人送出去的灰白色的大氅。 大氅所用的皮料,是前些日子太后的兄长,现任广平侯侯爷谢平,派人送进宫里来的,是块上好的银狐皮。 知道太后这些日子遣了贴身伺候的秦嬷嬷出来,花了重金,想要找一块上好的皮料。 广宁侯府为了巴结太后娘娘,好不容易得了这上好的银狐皮,就巴巴送进宫里来了。 这时,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秦嬷嬷,手中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就进了暖阁里。 秦嬷嬷是太后的娘家人,陪着太后一起,从广宁侯府里头嫁进来的。 “娘娘,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针线活,您眼睛向来不太好,还是歇歇吧!左右离大将军回朝,还有个把月,万一您要是再伤了眼睛,陛下问起来,可是老奴的罪过了。” 先帝仁宗龙驭宾天的时候,太后痛哭不已,整日以泪洗面,差点哭瞎了一双眼睛。 虽未哭瞎眼睛,但到底还是伤了眼睛,不能长时间做刺绣这样的极细致活。 秦嬷嬷是太后的体己人,自然要以太后的凤体为重。 “娘娘,您还是歇歇吧!老奴听说,昨日齐王府,已经给大将军送去了避寒的衣物,想来不差您手头这一件。” 秦嬷嬷口中的大将军,是谢太后的侄子陈肖,齐王和齐王妃的独子,因着骁勇善战,被当今陛下派了差事,出征塞外去了。 陈大将军和他这位姨母太后,关系匪浅,因着陈大将军的模样,生的和生母齐王妃不一样,倒是和咱们这位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因此,太后娘娘这些年也颇疼大将军些。 引得宫内宫外的人,不断揣测,以为大将军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而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除了一月有三日来慈宁宫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不曾过来的。 宫里已经有人传了,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不睦已久。 秦嬷嬷是谢太后的体己人,少不得要为太后多操些心。 谢太后抬起头,朝着秦嬷嬷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 “谁说这件大氅,是哀家准备给大将军的?” 谢太后问了这么一句,秦嬷嬷不敢搭话,只能低下头去。 谢太后被秦嬷嬷这么一说,放下了手中已经好了一半的大氅,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小几上。 在小几上头,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堆的帖子,这些帖子都是前些日子谢太后遣了秦嬷嬷,下去寻找京城适龄大家闺秀的帖子。 谢太后不过扫了几眼,心中只夸了秦嬷嬷会做事,齐国公家的三姑娘齐月,镇国公府的五姑娘方敏,平康郡王府的小郡主陈慧,都是京中不错的几个大家闺秀。 谢太后对这三个姑娘,印象都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到底肖儿,会不会喜欢这三个姑娘了? 若是不喜欢,只管再请了司礼监,下去给她挑些好的上来。 平安做事,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平安,司礼监掌印大太监。 谢太后的心腹手眼之一。 谢太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牢牢把控住了后宫,全赖了那位平安大总管。 秦嬷嬷帮着谢太后翻看着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些帖子,太后娘娘吩咐过她,要她帮忙替大将军,寻一合适人选。 这些日子她不断挑挑选选,送到太后娘娘面前的人选,太后娘娘总是不满意。 不过也有几个满意的人选,齐国公家的,镇国公家的,平康郡王府的。 先帝爷刚走了大半年,太后娘娘就伤心了大半年,只是太后娘娘手中的大氅,若不是给大将军做的,难不成是替先帝爷做的? 可先帝爷生前,向来是不喜欢太后娘娘做这些事情的? 不知太后娘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嬷嬷在心底里揣测了半晌,始终没想出来什么。 太后娘娘比她聪明,太后娘娘心里想什么,她一个伺候人的老婆子,又能懂什么。 还是不问得好! 免得再得罪了太后娘娘。 谢太后见秦嬷嬷知趣,不再开口,面上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帖子。 平康郡王府的福小郡主,同大将军一起长大,和肖儿有着青梅竹马之情。 若是能在一起,那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看的? 还是请人送一份去御书房,她也听听皇帝是什么意思。 谢太后遣了秦嬷嬷送了帖子去御书房,这边就有宫人来回禀,说是齐王妃到了,不知太后娘娘可见? 齐王妃到了? 好端端地,不是年不是节的,元秋进宫来做什么? 谢太后嘱咐贴身宫女雪雁,把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件大氅收走,就去请了齐王妃进来。 待雪雁把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件大氅收走之后,雪雁就请了齐王妃进了殿里。 齐王是先帝的亲弟弟。 齐王妃谢元秋,是谢太后同父异母的庶妹。 虽说嫡庶有别,但谢太后从始至终,都和这位庶妹的感情,一向不错。 包括她和齐王的这桩婚事,都是当初谢太后保的媒。 既是入宫拜见太后,齐王妃的打扮,很是隆重。 齐王妃身上穿了件宝蓝色万事如意的花湖褙子,梳了个圆髻,发上簪了一对金银镶嵌百宝的卿云拥福簪,又簪了一支赤金芍药镶嵌碧玉琉璃的流苏簪子。 齐王妃今年过了四十了,面上仍旧还像十七八岁时候的模样。 以往谢太后见了,总是要夸她几句驻颜有术。 如今谢太后见了她,不知为何,心底里隐隐有些不安。 齐王妃一进了暖阁,给谢太后福了一礼,就坐在一旁宫女已经备好的绣墩上。 齐王妃虽说是谢太后的庶妹。 但在模样上,尤其是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晨曦照耀在齐王妃的身上,映衬着她金碧辉煌,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谢太后不过大齐王妃两岁,齐王妃模样看上去还明**人,谢太后面上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徐娘半老了。 “今日怎么想着入宫来了?可是太皇太妃,又在府里给你气受了?” 第一百六十章 初遇 谢太后许久不见齐王妃,心中对她,还是存着几分念想的。 方才谢太后嘱咐秦嬷嬷把小几上头的大氅收走,却没有把那些帖子收走。 齐王妃不过扫了一眼,面上露了一个微笑出来,走近了谢太后。 “太后娘娘,妾身今日入宫,是有有一个好消息,准备带给太后娘娘您的。” 好消息? 齐王妃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谢太后在心里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脱口问道。 “你口中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齐王妃眸光闪动,眼底的笑意,渐渐显示出来。 “太后娘娘,昨日前线送来战报,给了王爷,说肖儿死了,大部队被瓦剌逼近死地,肖儿中了数箭,死在了战场之上。” “谢元秋,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 谢太后统御后宫多年,说这话的时候,殿里伺候的宫女内监,都吓得跪了下来,唯独齐王妃还站在自己面前。 “若是你的疯病还没有治好,我这就请了太医去了王府,给你好好瞧瞧!疯病还没有治好,就放到哀家宫里来,齐王府当差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谢太后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震得小几不断闪动了片刻,面上已是十分震怒的模样,导致她方才直接喊了齐王妃的名字。 肖儿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显然是犯了疯病,出来胡说八道了。 正当谢太后要唤了秦嬷嬷进来,拖了齐王妃出去的时候,齐王妃又缓缓开了口。 “太后娘娘,大陈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您觉得妾身有必要骗您吗?这份战报,想必已经送去了御书房去了,陛下之所以不告诉您,是怕您担心。肖儿,他的确死了。” 谢太后不理她,只当她犯了疯病,使了眼色给一旁的秦嬷嬷,准备随时拉了齐王妃出去。 “元秋,肖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样诅咒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算是肖儿的亲生母亲吗?” 谢太后说着,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面前的齐王妃,她真想刨开齐王妃的心看看,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铁石做的? 齐王妃对谢太后方才那些话,不以为意,只继续说道。 “太后娘娘,肖儿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亲生儿子了?太后娘娘,难不成您一直不知道,肖儿他根本就不是我和王爷的亲生儿子!” “如今他死了,我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的儿子,被您一手扶上了帝位,如今做了大陈朝的九五至尊!他还每日过来给你请安,难不成太后娘娘您就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吗?” 齐王妃笑靥如花,越笑越让人觉得她可怖。 她的眼底,仿佛淬了剧毒,后退几步,躲过了来抓她的秦嬷嬷。 谢太后没听她继续疯言疯语下去,马上唤了秦嬷嬷到自己身边,就叮嘱道。 “拖了齐王妃下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齐王妃好好看看。要是看不好,那群太医也拖出去!” 秦嬷嬷带着三五个宫人,行至了齐王妃身旁的时候,只听见齐王妃,又大喊起来。 齐王妃双手背后,身子微微向前倾,一双眸子,充满了仿佛积压了十多年的怒火恨意一般,说起话,都是冷冰冰的。 “谢元君,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你了。我今日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肖儿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的儿子,如今在御书房,批着奏折。” “谢元君,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要不是有你鼎力扶持着衡儿,衡儿又怎么会从那么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荣登大宝。如今你的儿子死了,你的太后之位,也该到头了!” 齐王妃话中的信息实在太多,谢太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只当她犯了疯病,从未把她的话当真,她的儿子,怎么会是肖儿?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谢元秋,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肖儿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就算不是你亲生,你也不能这样待他!” 谢元君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相信,但却不能不相信。 先帝爷临终之前,曾告诉她,叫她不要扶了衡儿登基,扶了肖儿登基。 那时她不懂,只当先帝爷是病的糊涂了,就没当真。 如今细细想来,谢元秋方才那些话,或许是真的。 原来衡儿真的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肖儿才是! 她要报仇! 她要杀了她们这些人! 她要杀了谢元秋! “秦嬷嬷!” 谢太后话语严厉,马上唤了秦嬷嬷到自己身边。 “秦嬷嬷,去请了司礼监的人过来,我要好好掌这个毒妇的嘴!” 秦嬷嬷不敢抬头看太后,只能应声出去。 亲眼瞧着秦嬷嬷出了慈宁宫,齐王妃不以为意,面上继续大笑着,继续嘲讽着眼前的谢太后。 “太后娘娘,难不成您真的一点也不知情,肖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吗?先帝爷都知情此事,先帝爷那样爱你,难不成真的什么也没有透漏给你知道吗?” “如今先帝爷死了,肖儿死了,你马上也要跟着死了。到时候这大陈朝的天下,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了,和太后娘娘您,毫无关系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是开窍了。 可是晚了! 这些年,谢太后一直欺在自己头上,她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狠狠地踩她一脚了。 半个时辰之后,谢太后没有等到秦嬷嬷的回来,只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到来,齐王陈晋。 先帝爷的亲弟弟! “王爷,王爷,您现在不能够进去!太后娘娘和王妃娘娘在殿里说着事情,还请你稍等片刻……” 屋外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只是齐王不顾宫女的拦阻,带着佩刀,就进了殿里。 齐王进宫了,这场好戏,总算是开场了。 他终于肯扯下他那虚伪的面具了。 如此一来,她也没必要继续同他们夫妻二人虚与委蛇了。 谢太后见齐王夫妇,一同站在自己面前,她面上除了笑,再没有旁的表情。 谢太后的左膀右臂之一安嬷嬷,听着殿里传来动静,赶忙就出了里屋查看,只见齐王佩刀,带了一众锦衣卫,进了殿里。 “齐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在慈宁宫,太后娘娘的寝宫,由不得你胡来!” 安嬷嬷护在了谢太后的身前。 齐王爷没看谢太后,只看了身旁的齐王妃一眼。 “好端端地,你进宫来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绸缪 他原是不想进宫来的,但听说了齐王妃进宫的消息,不得已,跟了进来。 他知道肖儿已经死了,谢元秋这个蠢货一定会急着和元君摊牌,为着元君的安全,他只能马不停蹄地进了宫里来。 如今他只希望谢元秋这个蠢货还什么也没说,这一切就还来得及。 齐王妃自然也知道齐王的心思,他和先帝爷的心里,从来就只有眼前这个令她讨厌的女人谢元君罢了。 她真是不知道谢元君有什么好的? 这样的货色,也能做到太后? 齐王妃不看齐王,而是抬头看向了上首的谢太后,只道。 “王爷,你来晚了,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太后娘娘已经知道,肖儿不是咱们的亲生儿子,是太后娘娘自己的儿子了。” 她知道齐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谢元君,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齐王妃这么说,齐王深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谢太后,解释道。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元秋说的那样,她犯了疯病,已经疯得不像话了,您千万别听她的!” 齐王原以为他这样解释一番之后,谢太后就会相信他所言,然而并没有。 她对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心灰意冷。 对他们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再相信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难不成齐王爷心里,还想继续瞒着哀家吗?肖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哀家要你亲口告诉我!还有先帝爷大行前,特地传旨请了你去他跟前,他同你说了什么,你又对他做了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麻烦你给哀家解释清楚!” 谢元君一字一句地说着,齐王只低下头了。 半晌过去,齐王一字未答。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她?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她明明已经知道,肖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先帝爷的死,也是由她从中出谋划策的。 如今这样撕破脸,又是何必呢? 谢太后见齐王半晌不做声,又转过头,看向了齐王身旁的齐王妃。 “既然齐王不知晓此事,你来说!” 谢元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陈晋,还听了他的话,嫁给了先帝。 明明他自己心里面,也是有着自己的,却把她,拱手让给了先帝爷。 后来她也报答了他。 先帝爷登基之后,赵王叛乱,齐王牵涉其中,是她亲自去了先帝爷面前,把他担保下来的。 若没有她,只怕齐王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死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如今又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偏她扶持了他的亲生儿子上位。 如此种种,都是孽缘呀!都是她做的孽! 如今儿子夫君死了,她定要拉了齐王夫妇下去陪葬才行! 谢太后低下头去,不再看眼前的齐王夫妇,齐王见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齐王妃一眼,就是这样的女人,几次三番坏了他的好事。 这样的女人,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死不足惜! 齐王妃勾唇浅笑,她并不在意此举会不会得罪了齐王,她在意的事,谢元君死了,大陈不能没有太后。 她才是当今天子的生母,陛下一定会奉她做了新的太后, 到时候什么齐王妃,她才不稀罕。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那样,衡儿,的确是您和先帝爷的亲生骨肉,齐王妃如今如此疯癫,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管教好齐王妃,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肖儿……” 齐王说着说着,突然就哽咽起来。 “肖儿,他的确已经死了,都是臣的罪过,都是臣的罪过,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臣!” 齐王垂眸跪在谢太后的面前,试图以真诚打动太后。 可是谢太后已经看穿了齐王的狼子野心,她又怎么会,再相信他这些话? 见状,齐王妃突然冷笑起来,一声声冷笑,冰冷而又尖锐,生生传进了齐王和谢太后的耳中。 “陈晋,为何还要瞒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都这个时候了,陈晋还不敢同你说实话,还想要继续将你蒙在鼓里,太后娘娘,您说,你多可怜?” “事到如今了,你以前最为相信的男人,如今竟然这样待你?若我是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男人!” 齐王妃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齐王抬起手朝着齐王妃的面上,狠狠拍去,并厉声呵斥道。 “大胆毒妇,说够了没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齐王妃不解,生怕齐王再次动手,后退了两步,紧咬着嘴唇,愤怒地回了齐王。 “陈晋,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你是齐王,我是齐王妃,我们本是一体的。可你,你个心如蛇蝎的男人!当初明明是你提出来,要和谢元君换了孩子的,如今才没过上几年,你就不愿意承认了。” “当初先帝爷召了我入宫,问及了这些事情,是你帮着我,瞒天过海的。先帝爷大行前,是你叫人送去一碗毒药,害得先帝爷当即就一命归西的。” “你说我恶毒,其实真正恶毒的人,是你呀!王爷,要不是你,先帝爷如何会死?肖儿如何会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王妃突然抬起头,朝着谢太后的方向看了眼,抿唇笑了笑。 “太后娘娘,想必您还不知道吗?肖儿的死,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出卖了肖儿藏身的位置出去,肖儿中了埋伏,被万箭穿心致死的。听说肖儿临死前,喊的都是太后娘娘您的名字。” 齐王妃的话,就像淬了剧毒的匕首,一点一点扎进了谢太后的心里。 谢太后此刻已然心灰意冷,好呀好呀! 一个一个都这么逼她! 一个一个都把她逼上绝境! 先帝爷死后,她以为自己还有肖儿,下半辈子活着还有盼头。 如今肖儿也死了,她索性带着这些害死了先帝爷,害死了肖儿的人,一块下地狱去吧! 此时的齐王,恨不得马上走到了齐王妃身旁,一把将她掐死,这样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该死。 可齐王妃知道他太多秘密,如今不是处置她的时候,还是先带出去再说。 “来人,把齐王妃带下去!本王有要紧的事情,要留下来和太后娘娘单独商量。”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福气 在慈宁宫外守着的侍卫,听见了齐王的吩咐,赶忙进了殿里。 正准备把齐王妃拖下去的时候,只听见谢太后呵斥了几句。 “都给哀家退下!哀家还是大陈的太后,这里还是太后的慈宁宫,由不得旁人放肆!” 安嬷嬷怕几个侍卫伤到太后娘娘,赶忙朝着屋里伺候的几个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们一起护卫到了谢太后的身前。 “安嬷嬷,伺候好齐王爷齐王妃,哀家想要进了殿里,去换件衣裳。” 谢太后和安嬷嬷交换了眼神,就由贴身宫女搀着,进了内殿。 “装神弄鬼!我看你能玩出来什么花样?” 齐王妃愤愤道。谢太后进了内殿换了衣裳,安嬷嬷遣了小宫女,端了茶水上来。 是谢太后惯喝的西湖龙井。 还是明前龙井! 杭州知府为了孝敬谢太后,半个月前遣人送了京来的。 今年的明前龙井,不过得了三斤,陛下不爱喝茶,皇后喝惯了老君眉,对明前龙井,没什么感觉,那三斤的西湖龙井,就都送来了慈宁宫。 齐王妃口渴,一连喝了几盏西湖龙井。 齐王见齐王妃一连喝了几口,也跟着喝了半杯。 片刻之后,谢太后就换好了衣裳,出了内殿。 谢太后换了第一次见陈晋时,她身上所穿的衣裳。 是件石青色绣了西番莲石榴花镶边的杭绸褙子,又穿了条月光白镶嵌了米珠的挑线裙子,梳了坠马髻,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发上簪了陈晋送她的发簪,赤金镶嵌碧玉的一支流苏簪子。 簪子是空心的,陈晋曾经以此,给她递了数次消息。 杀人诛心! 她今日就用陈晋给的东西,了结了他的性命。 “我父亲广宁候老侯爷的死,可与你们夫妇二人有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夫妇二人,也不必再瞒着哀家了。” 齐王不说话。 齐王妃抢先开了口。 “既然王爷不说话,就让妹妹来告诉太后娘娘,父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齐王妃冷哼一声,看了眼身旁的齐王,继续道。 “父亲的死,确实和王爷有关!父亲知道了王爷私下里干的这些事情,想要去了先帝爷面前告发,可父亲还没有去到先帝爷跟前,就被王爷派出去的人,给杀了。” “太后娘娘,您若是恨,就恨王爷一人好了,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和我,毫无关系!” 齐王妃话罢,突然面色一白,呼吸急促起来,渐渐地喘不上气来,紧接着,齐王妃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竟磕出血来。 她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她怎么会咳出血来? 这个时候,不单单只有齐王妃咳出血来,齐王陈晋也不例外。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上首的谢太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她面上带着厌恶,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嫌弃和悲哀。 是太后在方才的茶里下了毒! 是太后想要杀了他们二人! 齐王强撑着身体里传来的剧痛,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爬到了谢太后的脚下。 他想要问问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哪里做的对不起她的? 等他杀了谢元秋,这大陈的天下,就是他们二人的。 她为什么就是等不了自己? 见齐王爬了上来,谢太后拔下发上簪着的那支赤金镶嵌碧玉的簪子,猛地扎进了齐王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齐王的面上,沾满了鲜血。 他用尽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终于开了口,问她。 “元君,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只不过是单纯想要他死罢了,仅此而已。 “晋哥哥,你害死了先帝爷,害死了我父亲,还害死了我亲生的儿子,我就单纯想要你死,仅此而已!” 听着谢太后这么说。 齐王马上笑了起来,还没有笑过几声,跟着就端气了。 他没想到,临死之前,她还叫了自己一声晋哥哥。 杀人诛心,她终于做到了。 见齐王齐王妃一个接一个倒下,谢太后跟着大笑了起来。 如今,她终于大仇得报了!她终于手刃仇人了! “齐王,齐王妃,只允许你们算计哀家,算计哀家身边的人,就不允许哀家算计你们夫妇二人吗?” 说着,谢太后继续大笑起来,紧接着,也磕出血来。 安嬷嬷见状,赶忙扶了过去。 “太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安嬷嬷心疼她,想要请了宫女去请太医,谢太后连忙制止了她, “不必了,是鹤顶红,我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是她头一次,没有自称哀家,而是自称我。 这一世,这辈子,她终于可以,活回她自己了! 先帝爷,父亲,肖儿,如今我替你们手刃仇人,你们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若有来生,她不会让先帝爷,父亲,肖儿枉死! 但愿,她能够有来生。 再睁开眼,谢元君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环顾四周,她没有去到地狱,眼前的地方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那时她还是广宁侯府的千金小姐,是父亲母亲心尖尖上的人,家中万事,皆以她为重。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猛地掐了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没有在做梦! 她没有在做梦! 她没有在做梦! 她重生了!她真的重生了! 谢元君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这是欢喜的泪水,老太爷待她不薄,果然让她重生了。 从今日起,她就不是大陈高高在上的谢太后了,而是广宁候府的千金小姐。 只听见“碰”的一声,闺房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丫鬟。 大的那个丫鬟叫明月,小的那个丫鬟叫秋月。 这两个小丫鬟,都是母亲给她精挑细选,从小伴在她身边长大的。 只是入宫的时候,她只带了明月一个丫头,明月姓安,也就是后来的安嬷嬷。 秋月则一直留在府里。 能够重新见到旧人,谢元君欣喜若狂,赶忙唤了明月和秋月两个小丫鬟,行至自己身旁。 “明月,秋月,快些过来!我想好好看看你们两个。” 明月和秋月虽不知姑娘唤了她们二人过去做什么,但姑娘既吩咐下来,她们二人还是乖乖地走了上前。 前世,明月伴她走到了最后,苦了秋月一个人留在府里。 若可以,她打算把她们二人,都带在身边。 前世没能做到的,重活一世,她定不会放过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小人。 明月行至谢元君的身旁,细细打量了自家姑娘一番,姑娘一直盯着她和秋月看,不知在看的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祸 明月心里被谢元君看得毛毛地,开口问了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如今是在太子府里,府里都是太子爷安插的人,姑娘若是有什么话,还是等咱们回了侯府,再说吧!” 明月以为是自家姑娘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要同自己说,但如今她们身在太子府里,还是要有所顾忌。 站在一旁的秋月,也是皱紧了眉头,焦虑地盯着谢元君。 方才明月说,如今她身在太子府里,有诸多不便,一些要紧话,还是等着回了侯府,再说。 可她方才清醒过来的时候,细细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摆设,都是她闺房里的东西,这里,又怎么会是太子府呢? 谢元君坐了下来,不看眼前的明月和秋月,只静下心来,细细回想了一番。 前世,在她如愿以偿嫁给陈郗之后,陈郗顾及自己嫁到太子府之后,对周遭的摆设,都有些陌生,就把她所在的春雪堂里头的摆设,照着她原先闺阁里的摆设,仿造了一模一样的出来。 所以方才当她看见周遭的摆设时,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闺房。 却没有想到,她自己如今在太子府里。 既然知道了自己如今身处太子妃,就意味着,她还能见到陈郗。 上辈子,若不是为着她,陈郗它怎么会早死? 如今重生归来,她该把上辈子和陈郗在一起所遗漏的时光,统统补回来才行。 谢元君让明月去取了铜镜过来,她准备看看如今的自己。 明月得了吩咐,马上取了铜镜过来。 仔细地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面容是那样的年轻,肌肤是那样的光滑细腻,如今的她,已不是慈宁宫里的谢太后了。 这样就好,她很满意。 既然知道自己重生,还是要问清楚,自己如今重生到了哪一年。 那年之中,又会发生些什么大事。 再从那些个大事之中,分析得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明月,今年是什么年份了?” 谢元君开口,问了身后的明月道。 明月和秋月闻言,面面相觑半晌。 好端端地,自家姑娘怎么会问了她们这个问题? 难不成自家姑娘是烧糊涂了? 连如今是什么年份,也记不得了? 明月没敢开口问她,只老老实实地回道。 “姑娘,如今是景泰十八年。皇后娘娘前个才走,陛下就立了贵妃为皇贵妃,统御后宫事。” 先帝景泰帝,是陈郗的父亲。 先帝爷一共在位二十五个年头,如今是他在位的第十八个年头。 明月口中的皇后娘娘,是先帝爷的发妻,出身高阳王府的赵皇后。 赵皇后的确是在景泰十七年的冬天,没了的,听说是犯了寒症。 可到底是不是犯了寒症,宫里也是众说纷纭,有宫女说,是元贵妃害死了赵皇后。 可元贵妃,若是按着亲戚关系,还是赵皇后的表妹。 元贵妃之所以能够入宫,也是得了赵皇后的举荐。 一直听说她们姐妹关系甚好,元贵妃无缘无故又怎么会毒害了赵皇后? 赵皇后死后,先帝爷就立了元贵妃为皇贵妃,统御后宫事。 元皇贵妃统御后宫事之后,在后宫中,她便是有实无名的皇后。 元皇贵妃是个爱唠叨的,谢元君每次入宫,都得听她唠叨半天。 景泰二十四年,先帝爷病重,原打算册封元皇贵妃为皇后,但先帝爷后来又改了主意,元皇贵妃的皇后梦,就这样泡汤了。 做了大陈的皇后,就算自己的儿子没有登上帝位,新帝继位,自然也是要奉了嫡母为太后的。 只可惜,元皇贵妃的如意算盘,就那样落空了。 一番收拾过后,谢元君打算回了广宁候府。 前世,父亲死了之后,母亲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如今重活这一世,她要父母,都活得好好的。 至于陈晋和谢元秋,这两个人,她统统不会放过。 她要撕破陈晋那副虚伪的面具,叫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广宁侯府,在皇城边上,离着太子府不算远。 谢元君让太子府二门上的婆子备了马车,就坐车回了广宁侯府。 父亲广宁侯,常年驻守北方,连去年她嫁去了太子府,他都未曾回京来,亲自送着她出阁,只叫人送了一百八十六抬的嫁妆回京。 旁人都说,广宁候心中,并没有侯夫人和她,侯府之中,除却了侯夫人,还有一个妾室,也就是谢元秋的生母,人称桂姨娘的妾室。 桂姨娘,原是她祖母桂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因着桂姨娘的父亲,参与了前朝的谋逆大案,下了大狱之后,惨死牢狱之中。 桂姨娘和府里的丫鬟婆子,一起发卖给了人牙子。 后来她祖母桂老夫人知道了消息,花了重金,把桂姨娘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回来,养在身边,悉心教导着。 原想给她寻一桩好的婚事,没成想,桂姨娘那厮,竟上了她父亲广宁候的床,成为了她父亲身边的女人。 桂老夫人知道后,懊悔不已。 若是早知桂姨娘是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货色,当初,她就不应该把她买回来,还花费时间和金钱,悉心教导,一早就该让她死在人牙子手里。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自从桂姨娘做了广宁候的身边人之后,桂老夫人就不曾待见过桂姨娘。 连桂姨娘每日的晨昏定省,桂老夫人都给她免了。 除了父母,最疼她的,便是祖母和大哥了。 祖母一开始就告诫过她,叫她小心桂姨娘母子三人,结果她总是听不进去。 如今她会花了时间,去陪着祖母她老人家的。 谢元君在来侯府的路上,算了一下时间,如今距离父亲回京,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了。 她必须在父亲回京之前,谋划好一切才行。 她的母亲,出身襄阳侯府常家,是襄阳侯府的五姑娘,侯府嫡出的姑娘。 进了侯府,跟在引路婆子的身后,谢元君进了常氏所在的玉茗春。 得了消息,院里伺候的丫鬟,急忙进去禀了常氏,又出来回了谢元君。 小丫鬟是常氏身边伺候的春梅,谢元君原先也是见过她的。 春梅低着头,低声回了谢元君,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她。 “回姑娘的话,夫人说她身子不适,并不打算见您,夫人让奴婢转告姑娘,夫人让姑娘好好照顾自己,仅此而已。” 听着春梅这么说,仿佛是谢元君意料之中的事情。 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是不愿意见她。 当初她一门心思想要嫁去太子府的时候,是母亲出来拦阻她,母亲拦阻了她几次,未果之后,母亲也就由着她去了。 只不过每次她回府,想要见了母亲,母亲都不愿意见她。 这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她嫁去太子府之后,母亲就把谢元秋那个女人,养在了自己名下。 既然母亲不愿意见自己,那她继续留在侯府,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谢元君让明月去备了马车,她又回了太子府。 她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陈郗还没有回来。 进了春雪堂,进了里屋,谢元君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只留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下来。 这个时候,明月去沏了谢元君喜欢喝的老君眉进来,见姑娘面上一副不悦的神色。 明月想要劝劝姑娘,但又怕惹恼了姑娘,递了茶盏过去,明月忍不住,还是劝了谢元君几句。 “其实姑娘没必要去了侯府,自取其辱的。侯夫人的心里,已经被二姑娘给蒙蔽了,二姑娘那厮,整日去了侯夫人面前,说了姑娘的坏话。” “这样的人,实在是留不得,姑娘还是和侯夫人好好说说,尽早发落了二姑娘得好。姑娘不如把这事,递了消息去老夫人那里,同老夫人说说,她老人家,还是明事理的,定会帮了姑娘的。” 谢元君没想到,原来明月心里,想的竟然比她还要通透。 原来明月心里,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那个谢元秋,当真不是个好人。 偏前世这个时候,她没听了明月的话,只当谢元秋惹了她不高兴,她还重重地罚了明月。 如今她既然看清了谢元秋的为人,就不会同她来往,不会同她来往,不代表她就忘记了上一世的事情, 谢元秋欠她的,她必须一笔一笔向她讨回来。 她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嫁去齐王府吗? 那么这一世,她就让她嫁不了齐王府。 又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嫁入齐王府。 谢元君交代了明月几句,就听见外头有丫鬟禀道。 “太子妃娘娘,齐王爷送来书信,请您过目!” 谢元君“哦”了一声,她还没有找上齐王,齐王就这么快,找上她来了。 既然齐王让人送来书信,她先看看,信里头写的什么。 明月和秋月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月就出了屋子,拿了小丫鬟递进来的信。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将至 打开齐王吩咐小厮送进来的书信,谢元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在信里,齐王就已经坦白了他对自己的思念爱慕之情,紧接着齐王又告诫她,说这些日子让她好好待在太子府里,哪里也不去。 他说如今大陈的天下不太平,纵然在京城之中,也免不了有那起子心怀不轨之人,想要暗中加害于她。 前世,她就是听信了他的那些个鬼话,才一直待在太子府里,哪里也没有去的。 如今,她不会了。 她不会再相信陈晋的任何一句话! 陈晋说的那起子心怀不轨的小人,准备暗中加害太子和她的,只怕是陈晋自己吧! 陈晋自己就是那起子小人! 三月初三,便是宫里元皇贵妃的生辰,陛下宠爱元皇贵妃,打算为她筹备盛大的宴席为她贺寿。 她身为太子府的太子妃,虽说元皇贵妃如今还没有皇后之名,但她如今已经有了皇后之实。 元皇贵妃的寿辰,她不仅要入宫去拜寿,还要帮着元皇贵妃,筹备宴席。 若是这些日子她不出太子府,岂不是要误了元皇贵妃的寿辰。 到时候迁怒于元皇贵妃,又间接性得罪了陛下,落了个不孝的罪名。 那陈晋,他又该得意了。 既然要去了宫中赴元皇贵妃的寿宴,她一定会做好准备,应对陈晋的阴谋算计的。 太子府东院,晴雪阁。 太子陈昉身子孱弱,那是大陈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着陈昉身子不好,太子府的东院,阳光通透,空气又好,陈昉一直住在东院养病。 而谢元君,则是一直住在太子府的西院。 太子府的西院,有一大片花园,谢元君一惯喜欢侍花弄草。 自入府之后,大半的时间,谢元君都是住在西院的。 一个月差不多有一两日,谢元君会去了东院,陪着陈昉说话,不过却从不在东院过夜。 此刻的陈昉,歪靠在身后的金丝软枕之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身酱紫色的苏绣长袍,乌黑散乱的头发,被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冠固定住。 两鬓散落下几缕碎发,把陈昉衬托得越发虚弱无力。 陈昉的病症,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有的病症。 听说是未足月所致,生产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加上宫里有十多年接生经验的接生嬷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陈昉才安然出生的。 断断续续病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再孔武有力的身体,也是熬不住的。 更别说陈昉如今这虚弱的身子。 元皇贵妃心疼太子,特地请人去了终南山上,寻了重阳宫里的真人,寻了三味灵药。 用了这么多年的药,太子的身体,也逐渐逐渐在恢复。 可眼前的虚弱,却还是肉眼可见的。 喝过药,接过丫鬟递上来的一方丝帕,轻轻擦拭嘴角。 随后陈昉才把目光放在了此刻正跪在自己身前的贴身内监小安子身上。 “可是宫里递出来消息了?是皇贵妃娘娘,还是陛下?” 小安子是陈昉的心腹之一,经常帮着陈昉,打听宫里的一举一动。 小安子顿了顿,恭敬回道。 “今日是三月初九,明日便是皇贵妃娘娘的生辰了,皇贵妃娘娘的生辰,陛下和宫里的娘娘也会到场,若是太子妃不在,只怕不好?” 元皇贵妃位同副后。 虽说元皇贵妃如今还不是皇后,还没有皇后之名,但已经有了皇后之实。 元皇贵妃的生辰,若是太子爷和太子妃不亲自到场,就是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亲自下了元皇贵妃的脸面。 元皇贵妃素来爱面子,若是就这样下了她的脸面,等同于得罪了她。 得罪了皇贵妃,又等于得罪了陛下。 小安子抬眸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太子爷,似乎是在等他回话。 太子妃娘娘病了这些日子? 太子爷都没去瞧过一眼两眼的,难不成还在介怀那件事不成? 可太子爷素来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太子妃娘娘。 陈昉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小安子,缓缓开了口。 “你也不必多虑了,既然她身子不适,就让她继续在府里将养着吧!” 其实谢元君并非真正的身子不适,只是不愿出去见客,不愿意去应付宫里的人罢了。 “待明日皇贵妃的寿辰上,若陛下若是皇贵妃问起,我只说了太子妃身子不适,将养在府里就是。皇贵妃娘娘一向体贴我,必定会相信我所说的。” 既然谢元君不愿意去,他绝不会勉强她去。 从谢元君嫁进太子府的第一天,他就曾答应过他,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他是不会逼着她去做的。 他既然爱她,喜欢她,就不该去勉强她。 小安子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陈昉方才所说,不是太过满意,继续劝他道。 “太子爷,皇贵妃娘娘,虽说陛下未亲封她为皇后,但她如今行使的,已经是皇后的职权了。” “就算皇贵妃娘娘,再如何体贴太子爷,太子妃身子明明好好的,待在府里,不进宫去给皇贵妃娘娘拜寿,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呀!” “且陛下这些年就不太喜欢太子爷,若是这样要紧的宴席,太子妃还缺席,只怕惹怒了陛下,到时候连带着太子爷,一块受了陛下的责罚。” 既然太子妃娘娘不愿意去宫中给元皇贵妃拜寿,那便由它亲自去劝说。 他打小就在太子爷身边伺候,太子爷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既然是自己份内之事,他还要办得更好。 陈昉不听小安子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朝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嘱咐了句。 “送了安公公出去!” 太子爷的意思,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打算一意孤行,明日自己一个人,去赴了皇贵妃娘娘的宴席吗? 既然太子爷都吩咐了宫女送他出来,他若是再继续留在殿里,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小安子垂着脑袋,面无死灰,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衣袖之下蜷缩的手缓缓松开。 既然他劝已劝过,太子爷如今这样听不进去劝,他还有什么法子? 看着小安子离开的背影,陈昉动了动嘴,他原想喊了小安子,留他下来的。 但他是大陈朝的太子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福祸相依 说出去的话,又岂能像平常百姓一样,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 他不想让元君去宫里,是因为她知道,元君不大喜欢宫里。 宫里的人事物,都会叫元君生出厌恶感来。 且元君不喜欢应酬,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入宫去拜寿吧! …… 小安子刚离了东宫,准备去了景仁宫见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身边伺候的张嬷嬷,就先小安子一步,去了元皇贵妃身边。 “贵妃娘娘,太子府传出来消息,说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太子爷打算明日一人来给您贺寿。” 元皇贵妃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不过是个小小的寿宴罢了,有人不愿意来,就算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好生生一个人,偏偏装出来有病的模样,并以此做为理由,不愿意进宫来给她拜寿,就有一点过分了。 “谢氏身子不适,不愿意进宫来就算了,太子爷身子不适,你让人开了库房,挑几支上好的老山参过去太子府,给他补补气。明日一早过来,可是要见了陛下的,陛下或许会问及了太子爷的功课。” 张嬷嬷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片刻之后,殿外就有宫女传禀道,说是平宁乡君过来了。 元皇贵妃身边,并无所出。 陛下担心元皇贵妃膝下寂寞,特地从宗室子女里头,挑了几个好的,放到了元皇贵妃身边。 这位平宁乡君,就是自幼养在元皇贵妃身边的。 虽说只顶着一个乡君的名头,但在宫里,她比正经的公主郡主,还要受人敬重,得人疼爱。 因着她的养母,是宠冠六宫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此生并无子嗣,能做到皇贵妃的位置上,可见不止是斗败了多少人,才爬上来的,可最要紧的,还是元皇贵妃在陛下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的。 不然生了四个儿子的宋贵妃,贵妃的位置,一坐就是那么多年,皇帝也没有升迁她位份的意思。 可见这宫里,除却子嗣之外,还得看皇帝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这个人? 若皇帝没有你,就算你生了十个儿子,个个儿子都争气,到头来,不过一妃,或是贵妃。 平宁乡君的生母,是靖海侯夫人。 靖海侯,是当今陛下的亲堂弟。 元皇贵妃含笑朝着走进殿里来的平宁乡君招了招手,示意平宁乡君坐到自己身旁来。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可是韩嬷嬷和崔嬷嬷的功课,做完了?” 韩嬷嬷,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琴棋书画。 崔嬷嬷,则是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规矩礼仪。 元皇贵妃不单单只为平宁乡君请了两个嬷嬷教导,还给她请了两个教书女先生入宫,教导平宁乡君诗词曲赋。 那两位女先生,一位出自江南的书香世家廖家,是廖家的才女。 另一位女先生,则是出身江南氏族人家方家,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女。 元皇贵妃极为疼爱平宁乡君,平宁乡君身上所穿着的衣裳,除却了宫中的针工局做的,还有宫外几个有名的裁缝铺做的。 “娘娘,知道明日就是娘娘的生辰,平宁今日特地过来,提前恭贺娘娘生辰。平宁今日过来,还带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过来,花样子是平宁自己描的,一针一线都是平宁自己亲手绣上去的。” 平宁乡君说着,把怀中揣着的荷包,拿了出来,没经元皇贵妃身旁贴身伺候嬷嬷的手,直接递给了面前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平宁乡君递上来的荷包。 上头绣的是玉棠富贵,看花样子,有几分笨拙的模样,该是平宁自己描的。 再看那荷包的针脚,有几分紊乱的模样,应该还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其实东西贵重不贵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送东西人的那一份心意。 自己一针一线亲生做出来,总比自己绣了几针,就交给下人去代劳得好。 元皇贵妃就很欣赏平宁乡君这样的品格,也不枉她疼了她这么多年。 见元皇贵妃面上一副欢喜模样,看着那荷包出神,平宁乡君还以为元皇贵妃是喜欢这样的荷包。 那样看起来不精致,还有几分丑丑的荷包,也就这样皇贵妃娘娘这样待她好的人,不会嫌弃了。 她今日过来,是有所求的。 “皇贵妃娘娘,明日您的生辰,平宁想要坐到王家哥哥的身边。平宁已经在宫里待了三个月,三个月不曾见王家哥哥了,心里想他。” 平宁乡君口中的王家哥哥,是大理寺卿王尚家的大公子王平。 那个孩子,元皇贵妃也曾见过,模样看起来是个周正的,性子听说沉稳,老练,也是个不错的。 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只是让王家那样的人家,娶了自己的心头肉,她还是断断舍不得的。 元皇贵妃心中沉思半晌,才道。 “你已经大了,的确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那王家,算不得什么好人家。” “王尚不过大理寺卿,王家夫人苏氏,那可是出身寒门的女儿,王家太夫人,虽说出身侯府,但毕竟年纪大了,你若嫁去王家,即便有太夫人给你撑腰,那王家夫人,也会磋磨你。” “且那王平,还是王家长子,日后支应王家门庭之人,你若真的嫁过去,只怕后头的日子,我怕你一个人熬不过去。” 元皇贵妃不忍瞧着平宁乡君就这样嫁过去王家,去受那磋磨之苦。 平宁乡君不听元皇贵妃所言,明日寿宴,她一定要坐到王家哥哥身边。 皇贵妃娘娘不愿意她嫁去王家,她偏要嫁去王家去。 …… 齐王府。 “可亲眼瞧见太子妃打开了本王送过去的书信了?” 齐王靠在身后的软榻上,地上跪了一种穿着黑衣的侍卫。 “回王爷的话,太子妃娘娘虽是带到内室里打开的书信,可我们买通了在太子妃内室里伺候的丫头,她们几人亲眼所见太子妃娘娘打开书信的。” 领头的黑衣侍卫,回了齐王的话。 这一回答,总算是让他放心了。 阿君的心里,总还是有他的。 总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太子妃不出现在皇贵妃娘娘的寿宴上,他倒是想要看看,陈昉那厮,该如何给陛下和元皇贵妃解释? 虽说这样利用了阿君,但一切为了将来的大计,不得已而为之。 …… 三月初十。 天刚大亮,景仁宫伺候的大大小小的宫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陛下疼爱元皇贵妃,今年元皇贵妃四十岁的寿宴,不在景仁宫举办,而是挪去了畅音园的寒梅水榭举行。 畅音园,是御花园后头的一个园子。 这个园子,原是用来给太后娘娘听戏的。 后来太后年纪日渐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了,这个园子,也就荒废下来。 后来陛下又搬了进去,重新修整之后,在园子里头,又建了几处水榭宫殿,寒梅水榭,风临水荷,秦楼歌…… 元皇贵妃的四十岁寿宴,就是在寒梅水榭里头举办的。 寒梅水榭,冬日的时候,看雪景是最好的。 红色的腊梅,在白雪的映衬下,算是人间一大绝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未雨绸缪 元皇贵妃素来爱面子,若是就这样下了她的脸面,等同于得罪了她。 得罪了皇贵妃,又等于得罪了陛下。 小安子抬眸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太子爷,似乎是在等他回话。 太子妃娘娘病了这些日子? 太子爷都没去瞧过一眼两眼的,难不成还在介怀那件事不成? 可太子爷素来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太子妃娘娘。 陈昉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小安子,缓缓开了口。 “你也不必多虑了,既然她身子不适,就让她继续在府里将养着吧!” 其实谢元君并非真正的身子不适,只是不愿出去见客,不愿意去应付宫里的人罢了。 “待明日皇贵妃的寿辰上,若陛下若是皇贵妃问起,我只说了太子妃身子不适,将养在府里就是。皇贵妃娘娘一向体贴我,必定会相信我所说的。” 既然谢元君不愿意去,他绝不会勉强她去。 从谢元君嫁进太子府的第一天,他就曾答应过他,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他是不会逼着她去做的。 他既然爱她,喜欢她,就不该去勉强她。 小安子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陈昉方才所说,不是太过满意,继续劝他道。 “太子爷,皇贵妃娘娘,虽说陛下未亲封她为皇后,但她如今行使的,已经是皇后的职权了。” “就算皇贵妃娘娘,再如何体贴太子爷,太子妃身子明明好好的,待在府里,不进宫去给皇贵妃娘娘拜寿,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呀!” “且陛下这些年就不太喜欢太子爷,若是这样要紧的宴席,太子妃还缺席,只怕惹怒了陛下,到时候连带着太子爷,一块受了陛下的责罚。” 既然太子妃娘娘不愿意去宫中给元皇贵妃拜寿,那便由它亲自去劝说。 他打小就在太子爷身边伺候,太子爷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既然是自己份内之事,他还要办得更好。 陈昉不听小安子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朝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嘱咐了句。 “送了安公公出去!” 太子爷的意思,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打算一意孤行,明日自己一个人,去赴了皇贵妃娘娘的宴席吗? 既然太子爷都吩咐了宫女送他出来,他若是再继续留在殿里,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小安子垂着脑袋,面无死灰,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衣袖之下蜷缩的手缓缓松开。 既然他劝已劝过,太子爷如今这样听不进去劝,他还有什么法子? 看着小安子离开的背影,陈昉动了动嘴,他原想喊了小安子,留他下来的。 但他是大陈朝的太子爷。 说出去的话,又岂能像平常百姓一样,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 他不想让元君去宫里,是因为她知道,元君不大喜欢宫里。 宫里的人事物,都会叫元君生出厌恶感来。 且元君不喜欢应酬,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入宫去拜寿吧! …… 小安子刚离了东宫,准备去了景仁宫见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身边伺候的张嬷嬷,就先小安子一步,去了元皇贵妃身边。 “贵妃娘娘,太子府传出来消息,说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太子爷打算明日一人来给您贺寿。” 元皇贵妃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不过是个小小的寿宴罢了,有人不愿意来,就算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好生生一个人,偏偏装出来有病的模样,并以此做为理由,不愿意进宫来给她拜寿,就有一点过分了。 “谢氏身子不适,不愿意进宫来就算了,太子爷身子不适,你让人开了库房,挑几支上好的老山参过去太子府,给他补补气。明日一早过来,可是要见了陛下的,陛下或许会问及了太子爷的功课。” 张嬷嬷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片刻之后,殿外就有宫女传禀道,说是平宁乡君过来了。 元皇贵妃身边,并无所出。 陛下担心元皇贵妃膝下寂寞,特地从宗室子女里头,挑了几个好的,放到了元皇贵妃身边。 这位平宁乡君,就是自幼养在元皇贵妃身边的。 虽说只顶着一个乡君的名头,但在宫里,她比正经的公主郡主,还要受人敬重,得人疼爱。 因着她的养母,是宠冠六宫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此生并无子嗣,能做到皇贵妃的位置上,可见不止是斗败了多少人,才爬上来的,可最要紧的,还是元皇贵妃在陛下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的。 不然生了四个儿子的宋贵妃,贵妃的位置,一坐就是那么多年,皇帝也没有升迁她位份的意思。 可见这宫里,除却子嗣之外,还得看皇帝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这个人? 若皇帝没有你,就算你生了十个儿子,个个儿子都争气,到头来,不过一妃,或是贵妃。 平宁乡君的生母,是靖海侯夫人。 靖海侯,是当今陛下的亲堂弟。 元皇贵妃含笑朝着走进殿里来的平宁乡君招了招手,示意平宁乡君坐到自己身旁来。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可是韩嬷嬷和崔嬷嬷的功课,做完了?” 韩嬷嬷,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琴棋书画。 崔嬷嬷,则是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规矩礼仪。 元皇贵妃不单单只为平宁乡君请了两个嬷嬷教导,还给她请了两个教书女先生入宫,教导平宁乡君诗词曲赋。 那两位女先生,一位出自江南的书香世家廖家,是廖家的才女。 另一位女先生,则是出身江南氏族人家方家,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女。 元皇贵妃极为疼爱平宁乡君,平宁乡君身上所穿着的衣裳,除却了宫中的针工局做的,还有宫外几个有名的裁缝铺做的。 “娘娘,知道明日就是娘娘的生辰,平宁今日特地过来,提前恭贺娘娘生辰。平宁今日过来,还带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过来,花样子是平宁自己描的,一针一线都是平宁自己亲手绣上去的。” 平宁乡君说着,把怀中揣着的荷包,拿了出来,没经元皇贵妃身旁贴身伺候嬷嬷的手,直接递给了面前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平宁乡君递上来的荷包。 上头绣的是玉棠富贵,看花样子,有几分笨拙的模样,该是平宁自己描的。 再看那荷包的针脚,有几分紊乱的模样,应该还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其实东西贵重不贵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送东西人的那一份心意。 自己一针一线亲生做出来,总比自己绣了几针,就交给下人去代劳得好。 元皇贵妃就很欣赏平宁乡君这样的品格,也不枉她疼了她这么多年。 见元皇贵妃面上一副欢喜模样,看着那荷包出神,平宁乡君还以为元皇贵妃是喜欢这样的荷包。 那样看起来不精致,还有几分丑丑的荷包,也就这样皇贵妃娘娘这样待她好的人,不会嫌弃了。 她今日过来,是有所求的。 “皇贵妃娘娘,明日您的生辰,平宁想要坐到王家哥哥的身边。平宁已经在宫里待了三个月,三个月不曾见王家哥哥了,心里想他。” 平宁乡君口中的王家哥哥,是大理寺卿王尚家的大公子王平。 那个孩子,元皇贵妃也曾见过,模样看起来是个周正的,性子听说沉稳,老练,也是个不错的。 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只是让王家那样的人家,娶了自己的心头肉,她还是断断舍不得的。 元皇贵妃心中沉思半晌,才道。 “你已经大了,的确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那王家,算不得什么好人家。” “王尚不过大理寺卿,王家夫人苏氏,那可是出身寒门的女儿,王家太夫人,虽说出身侯府,但毕竟年纪大了,你若嫁去王家,即便有太夫人给你撑腰,那王家夫人,也会磋磨你。” “且那王平,还是王家长子,日后支应王家门庭之人,你若真的嫁过去,只怕后头的日子,我怕你一个人熬不过去。” 元皇贵妃不忍瞧着平宁乡君就这样嫁过去王家,去受那磋磨之苦。 平宁乡君不听元皇贵妃所言,明日寿宴,她一定要坐到王家哥哥身边。 皇贵妃娘娘不愿意她嫁去王家,她偏要嫁去王家去。 …… 齐王府。 “可亲眼瞧见太子妃打开了本王送过去的书信了?” 齐王靠在身后的软榻上,地上跪了一种穿着黑衣的侍卫。 “回王爷的话,太子妃娘娘虽是带到内室里打开的书信,可我们买通了在太子妃内室里伺候的丫头,她们几人亲眼所见太子妃娘娘打开书信的。” 领头的黑衣侍卫,回了齐王的话。 这一回答,总算是让他放心了。 阿君的心里,总还是有他的。 总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太子妃不出现在皇贵妃娘娘的寿宴上,他倒是想要看看,陈昉那厮,该如何给陛下和元皇贵妃解释? 虽说这样利用了阿君,但一切为了将来的大计,不得已而为之。 …… 三月初十。 天刚大亮,景仁宫伺候的大大小小的宫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陛下疼爱元皇贵妃,今年元皇贵妃四十岁的寿宴,不在景仁宫举办,而是挪去了畅音园的寒梅水榭举行。 畅音园,是御花园后头的一个园子。 这个园子,原是用来给太后娘娘听戏的。 后来太后年纪日渐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了,这个园子,也就荒废下来。 后来陛下又搬了进去,重新修整之后,在园子里头,又建了几处水榭宫殿,寒梅水榭,风临水荷,秦楼歌…… 元皇贵妃的四十岁寿宴,就是在寒梅水榭里头举办的。 寒梅水榭,冬日的时候,看雪景是最好的。 红色的腊梅,在白雪的映衬下,算是人间一大绝色。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福谋 到时候迁怒于元皇贵妃,又间接性得罪了陛下,落了个不孝的罪名。 那陈晋,他又该得意了。 既然要去了宫中赴元皇贵妃的寿宴,她一定会做好准备,应对陈晋的阴谋算计的。 太子府东院,晴雪阁。 太子陈昉身子孱弱,那是大陈朝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着陈昉身子不好,太子府的东院,阳光通透,空气又好,陈昉一直住在东院养病。 而谢元君,则是一直住在太子府的西院。 太子府的西院,有一大片花园,谢元君一惯喜欢侍花弄草。 自入府之后,大半的时间,谢元君都是住在西院的。 一个月差不多有一两日,谢元君会去了东院,陪着陈昉说话,不过却从不在东院过夜。 此刻的陈昉,歪靠在身后的金丝软枕之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身酱紫色的苏绣长袍,乌黑散乱的头发,被一只小巧精致的碧玉冠固定住。 两鬓散落下几缕碎发,把陈昉衬托得越发虚弱无力。 陈昉的病症,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有的病症。 听说是未足月所致,生产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加上宫里有十多年接生经验的接生嬷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陈昉才安然出生的。 断断续续病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再孔武有力的身体,也是熬不住的。 更别说陈昉如今这虚弱的身子。 元皇贵妃心疼太子,特地请人去了终南山上,寻了重阳宫里的真人,寻了三味灵药。 用了这么多年的药,太子的身体,也逐渐逐渐在恢复。 可眼前的虚弱,却还是肉眼可见的。 喝过药,接过丫鬟递上来的一方丝帕,轻轻擦拭嘴角。 随后陈昉才把目光放在了此刻正跪在自己身前的贴身内监小安子身上。 “可是宫里递出来消息了?是皇贵妃娘娘,还是陛下?” 小安子是陈昉的心腹之一,经常帮着陈昉,打听宫里的一举一动。 小安子顿了顿,恭敬回道。 “今日是三月初九,明日便是皇贵妃娘娘的生辰了,皇贵妃娘娘的生辰,陛下和宫里的娘娘也会到场,若是太子妃不在,只怕不好?” 元皇贵妃位同副后。 虽说元皇贵妃如今还不是皇后,还没有皇后之名,但已经有了皇后之实。 元皇贵妃的生辰,若是太子爷和太子妃不亲自到场,就是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亲自下了元皇贵妃的脸面。 元皇贵妃素来爱面子,若是就这样下了她的脸面,等同于得罪了她。 得罪了皇贵妃,又等于得罪了陛下。 小安子抬眸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太子爷,似乎是在等他回话。 太子妃娘娘病了这些日子? 太子爷都没去瞧过一眼两眼的,难不成还在介怀那件事不成? 可太子爷素来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太子妃娘娘。 陈昉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了身旁的小安子,缓缓开了口。 “你也不必多虑了,既然她身子不适,就让她继续在府里将养着吧!” 其实谢元君并非真正的身子不适,只是不愿出去见客,不愿意去应付宫里的人罢了。 “待明日皇贵妃的寿辰上,若陛下若是皇贵妃问起,我只说了太子妃身子不适,将养在府里就是。皇贵妃娘娘一向体贴我,必定会相信我所说的。” 既然谢元君不愿意去,他绝不会勉强她去。 从谢元君嫁进太子府的第一天,他就曾答应过他,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他是不会逼着她去做的。 他既然爱她,喜欢她,就不该去勉强她。 小安子的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陈昉方才所说,不是太过满意,继续劝他道。 “太子爷,皇贵妃娘娘,虽说陛下未亲封她为皇后,但她如今行使的,已经是皇后的职权了。” “就算皇贵妃娘娘,再如何体贴太子爷,太子妃身子明明好好的,待在府里,不进宫去给皇贵妃娘娘拜寿,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呀!” “且陛下这些年就不太喜欢太子爷,若是这样要紧的宴席,太子妃还缺席,只怕惹怒了陛下,到时候连带着太子爷,一块受了陛下的责罚。” 既然太子妃娘娘不愿意去宫中给元皇贵妃拜寿,那便由它亲自去劝说。 他打小就在太子爷身边伺候,太子爷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既然是自己份内之事,他还要办得更好。 陈昉不听小安子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朝着身边伺候的丫鬟嘱咐了句。 “送了安公公出去!” 太子爷的意思,是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打算一意孤行,明日自己一个人,去赴了皇贵妃娘娘的宴席吗? 既然太子爷都吩咐了宫女送他出来,他若是再继续留在殿里,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小安子垂着脑袋,面无死灰,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衣袖之下蜷缩的手缓缓松开。 既然他劝已劝过,太子爷如今这样听不进去劝,他还有什么法子? 看着小安子离开的背影,陈昉动了动嘴,他原想喊了小安子,留他下来的。 但他是大陈朝的太子爷。 说出去的话,又岂能像平常百姓一样,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 他不想让元君去宫里,是因为她知道,元君不大喜欢宫里。 宫里的人事物,都会叫元君生出厌恶感来。 且元君不喜欢应酬,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入宫去拜寿吧! …… 小安子刚离了东宫,准备去了景仁宫见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身边伺候的张嬷嬷,就先小安子一步,去了元皇贵妃身边。 “贵妃娘娘,太子府传出来消息,说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太子爷打算明日一人来给您贺寿。” 元皇贵妃轻轻“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不过是个小小的寿宴罢了,有人不愿意来,就算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好生生一个人,偏偏装出来有病的模样,并以此做为理由,不愿意进宫来给她拜寿,就有一点过分了。 “谢氏身子不适,不愿意进宫来就算了,太子爷身子不适,你让人开了库房,挑几支上好的老山参过去太子府,给他补补气。明日一早过来,可是要见了陛下的,陛下或许会问及了太子爷的功课。” 张嬷嬷得了吩咐,马上就下去办了。 片刻之后,殿外就有宫女传禀道,说是平宁乡君过来了。 元皇贵妃身边,并无所出。 陛下担心元皇贵妃膝下寂寞,特地从宗室子女里头,挑了几个好的,放到了元皇贵妃身边。 这位平宁乡君,就是自幼养在元皇贵妃身边的。 虽说只顶着一个乡君的名头,但在宫里,她比正经的公主郡主,还要受人敬重,得人疼爱。 因着她的养母,是宠冠六宫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此生并无子嗣,能做到皇贵妃的位置上,可见不止是斗败了多少人,才爬上来的,可最要紧的,还是元皇贵妃在陛下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的。 不然生了四个儿子的宋贵妃,贵妃的位置,一坐就是那么多年,皇帝也没有升迁她位份的意思。 可见这宫里,除却子嗣之外,还得看皇帝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这个人? 若皇帝没有你,就算你生了十个儿子,个个儿子都争气,到头来,不过一妃,或是贵妃。 平宁乡君的生母,是靖海侯夫人。 靖海侯,是当今陛下的亲堂弟。 元皇贵妃含笑朝着走进殿里来的平宁乡君招了招手,示意平宁乡君坐到自己身旁来。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可是韩嬷嬷和崔嬷嬷的功课,做完了?” 韩嬷嬷,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琴棋书画。 崔嬷嬷,则是专门教导平宁乡君的规矩礼仪。 元皇贵妃不单单只为平宁乡君请了两个嬷嬷教导,还给她请了两个教书女先生入宫,教导平宁乡君诗词曲赋。 那两位女先生,一位出自江南的书香世家廖家,是廖家的才女。 另一位女先生,则是出身江南氏族人家方家,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女。 元皇贵妃极为疼爱平宁乡君,平宁乡君身上所穿着的衣裳,除却了宫中的针工局做的,还有宫外几个有名的裁缝铺做的。 “娘娘,知道明日就是娘娘的生辰,平宁今日特地过来,提前恭贺娘娘生辰。平宁今日过来,还带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过来,花样子是平宁自己描的,一针一线都是平宁自己亲手绣上去的。” 平宁乡君说着,把怀中揣着的荷包,拿了出来,没经元皇贵妃身旁贴身伺候嬷嬷的手,直接递给了面前的元皇贵妃。 元皇贵妃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平宁乡君递上来的荷包。 上头绣的是玉棠富贵,看花样子,有几分笨拙的模样,该是平宁自己描的。 再看那荷包的针脚,有几分紊乱的模样,应该还是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其实东西贵重不贵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送东西人的那一份心意。 自己一针一线亲生做出来,总比自己绣了几针,就交给下人去代劳得好。 元皇贵妃就很欣赏平宁乡君这样的品格,也不枉她疼了她这么多年。 见元皇贵妃面上一副欢喜模样,看着那荷包出神,平宁乡君还以为元皇贵妃是喜欢这样的荷包。 那样看起来不精致,还有几分丑丑的荷包,也就这样皇贵妃娘娘这样待她好的人,不会嫌弃了。 她今日过来,是有所求的。 “皇贵妃娘娘,明日您的生辰,平宁想要坐到王家哥哥的身边。平宁已经在宫里待了三个月,三个月不曾见王家哥哥了,心里想他。” 平宁乡君口中的王家哥哥,是大理寺卿王尚家的大公子王平。 那个孩子,元皇贵妃也曾见过,模样看起来是个周正的,性子听说沉稳,老练,也是个不错的。 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只是让王家那样的人家,娶了自己的心头肉,她还是断断舍不得的。 元皇贵妃心中沉思半晌,才道。 “你已经大了,的确是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那王家,算不得什么好人家。” “王尚不过大理寺卿,王家夫人苏氏,那可是出身寒门的女儿,王家太夫人,虽说出身侯府,但毕竟年纪大了,你若嫁去王家,即便有太夫人给你撑腰,那王家夫人,也会磋磨你。” “且那王平,还是王家长子,日后支应王家门庭之人,你若真的嫁过去,只怕后头的日子,我怕你一个人熬不过去。” 元皇贵妃不忍瞧着平宁乡君就这样嫁过去王家,去受那磋磨之苦。 平宁乡君不听元皇贵妃所言,明日寿宴,她一定要坐到王家哥哥身边。 皇贵妃娘娘不愿意她嫁去王家,她偏要嫁去王家去。 …… 齐王府。 “可亲眼瞧见太子妃打开了本王送过去的书信了?” 齐王靠在身后的软榻上,地上跪了一种穿着黑衣的侍卫。 “回王爷的话,太子妃娘娘虽是带到内室里打开的书信,可我们买通了在太子妃内室里伺候的丫头,她们几人亲眼所见太子妃娘娘打开书信的。” 领头的黑衣侍卫,回了齐王的话。 这一回答,总算是让他放心了。 阿君的心里,总还是有他的。 总还是愿意听他的话的。 太子妃不出现在皇贵妃娘娘的寿宴上,他倒是想要看看,陈昉那厮,该如何给陛下和元皇贵妃解释? 虽说这样利用了阿君,但一切为了将来的大计,不得已而为之。 …… 三月初十。 天刚大亮,景仁宫伺候的大大小小的宫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陛下疼爱元皇贵妃,今年元皇贵妃四十岁的寿宴,不在景仁宫举办,而是挪去了畅音园的寒梅水榭举行。 畅音园,是御花园后头的一个园子。 这个园子,原是用来给太后娘娘听戏的。 后来太后年纪日渐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了,这个园子,也就荒废下来。 后来陛下又搬了进去,重新修整之后,在园子里头,又建了几处水榭宫殿,寒梅水榭,风临水荷,秦楼歌…… 元皇贵妃的四十岁寿宴,就是在寒梅水榭里头举办的。 寒梅水榭,冬日的时候,看雪景是最好的。 红色的腊梅,在白雪的映衬下,算是人间一大绝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下 他原是不想进宫来的,但听说了齐王妃进宫的消息,不得已,跟了进来。 他知道肖儿已经死了,谢元秋这个蠢货一定会急着和元君摊牌,为着元君的安全,他只能马不停蹄地进了宫里来。 如今他只希望谢元秋这个蠢货还什么也没说,这一切就还来得及。 齐王妃自然也知道齐王的心思,他和先帝爷的心里,从来就只有眼前这个令她讨厌的女人谢元君罢了。 她真是不知道谢元君有什么好的? 这样的货色,也能做到太后? 齐王妃不看齐王,而是抬头看向了上首的谢太后,只道。 “王爷,你来晚了,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太后娘娘已经知道,肖儿不是咱们的亲生儿子,是太后娘娘自己的儿子了。” 她知道齐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谢元君,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齐王妃这么说,齐王深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谢太后,解释道。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元秋说的那样,她犯了疯病,已经疯得不像话了,您千万别听她的!” 齐王原以为他这样解释一番之后,谢太后就会相信他所言,然而并没有。 她对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心灰意冷。 对他们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再相信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难不成齐王爷心里,还想继续瞒着哀家吗?肖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哀家要你亲口告诉我!还有先帝爷大行前,特地传旨请了你去他跟前,他同你说了什么,你又对他做了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麻烦你给哀家解释清楚!” 谢元君一字一句地说着,齐王只低下头了。 半晌过去,齐王一字未答。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她?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她明明已经知道,肖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先帝爷的死,也是由她从中出谋划策的。 如今这样撕破脸,又是何必呢? 谢太后见齐王半晌不做声,又转过头,看向了齐王身旁的齐王妃。 “既然齐王不知晓此事,你来说!” 谢元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陈晋,还听了他的话,嫁给了先帝。 明明他自己心里面,也是有着自己的,却把她,拱手让给了先帝爷。 后来她也报答了他。 先帝爷登基之后,赵王叛乱,齐王牵涉其中,是她亲自去了先帝爷面前,把他担保下来的。 若没有她,只怕齐王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死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如今又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偏她扶持了他的亲生儿子上位。 如此种种,都是孽缘呀!都是她做的孽! 如今儿子夫君死了,她定要拉了齐王夫妇下去陪葬才行! 谢太后低下头去,不再看眼前的齐王夫妇,齐王见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齐王妃一眼,就是这样的女人,几次三番坏了他的好事。 这样的女人,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死不足惜! 齐王妃勾唇浅笑,她并不在意此举会不会得罪了齐王,她在意的事,谢元君死了,大陈不能没有太后。 她才是当今天子的生母,陛下一定会奉她做了新的太后, 到时候什么齐王妃,她才不稀罕。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那样,衡儿,的确是您和先帝爷的亲生骨肉,齐王妃如今如此疯癫,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管教好齐王妃,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肖儿……” 齐王说着说着,突然就哽咽起来。 “肖儿,他的确已经死了,都是臣的罪过,都是臣的罪过,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臣!” 齐王垂眸跪在谢太后的面前,试图以真诚打动太后。 可是谢太后已经看穿了齐王的狼子野心,她又怎么会,再相信他这些话? 见状,齐王妃突然冷笑起来,一声声冷笑,冰冷而又尖锐,生生传进了齐王和谢太后的耳中。 “陈晋,为何还要瞒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都这个时候了,陈晋还不敢同你说实话,还想要继续将你蒙在鼓里,太后娘娘,您说,你多可怜?” “事到如今了,你以前最为相信的男人,如今竟然这样待你?若我是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男人!” 齐王妃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齐王抬起手朝着齐王妃的面上,狠狠拍去,并厉声呵斥道。 “大胆毒妇,说够了没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齐王妃不解,生怕齐王再次动手,后退了两步,紧咬着嘴唇,愤怒地回了齐王。 “陈晋,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你是齐王,我是齐王妃,我们本是一体的。可你,你个心如蛇蝎的男人!当初明明是你提出来,要和谢元君换了孩子的,如今才没过上几年,你就不愿意承认了。” “当初先帝爷召了我入宫,问及了这些事情,是你帮着我,瞒天过海的。先帝爷大行前,是你叫人送去一碗毒药,害得先帝爷当即就一命归西的。” “你说我恶毒,其实真正恶毒的人,是你呀!王爷,要不是你,先帝爷如何会死?肖儿如何会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王妃突然抬起头,朝着谢太后的方向看了眼,抿唇笑了笑。 “太后娘娘,想必您还不知道吗?肖儿的死,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出卖了肖儿藏身的位置出去,肖儿中了埋伏,被万箭穿心致死的。听说肖儿临死前,喊的都是太后娘娘您的名字。” 齐王妃的话,就像淬了剧毒的匕首,一点一点扎进了谢太后的心里。 谢太后此刻已然心灰意冷,好呀好呀! 一个一个都这么逼她! 一个一个都把她逼上绝境! 先帝爷死后,她以为自己还有肖儿,下半辈子活着还有盼头。 如今肖儿也死了,她索性带着这些害死了先帝爷,害死了肖儿的人,一块下地狱去吧! 此时的齐王,恨不得马上走到了齐王妃身旁,一把将她掐死,这样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该死。 可齐王妃知道他太多秘密,如今不是处置她的时候,还是先带出去再说。 “来人,把齐王妃带下去!本王有要紧的事情,要留下来和太后娘娘单独商量。” 在慈宁宫外守着的侍卫,听见了齐王的吩咐,赶忙进了殿里。 正准备把齐王妃拖下去的时候,只听见谢太后呵斥了几句。 “都给哀家退下!哀家还是大陈的太后,这里还是太后的慈宁宫,由不得旁人放肆!” 安嬷嬷怕几个侍卫伤到太后娘娘,赶忙朝着屋里伺候的几个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们一起护卫到了谢太后的身前。 “安嬷嬷,伺候好齐王爷齐王妃,哀家想要进了殿里,去换件衣裳。” 谢太后和安嬷嬷交换了眼神,就由贴身宫女搀着,进了内殿。 “装神弄鬼!我看你能玩出来什么花样?” 齐王妃愤愤道。谢太后进了内殿换了衣裳,安嬷嬷遣了小宫女,端了茶水上来。 是谢太后惯喝的西湖龙井。 还是明前龙井! 杭州知府为了孝敬谢太后,半个月前遣人送了京来的。 今年的明前龙井,不过得了三斤,陛下不爱喝茶,皇后喝惯了老君眉,对明前龙井,没什么感觉,那三斤的西湖龙井,就都送来了慈宁宫。 齐王妃口渴,一连喝了几盏西湖龙井。 齐王见齐王妃一连喝了几口,也跟着喝了半杯。 片刻之后,谢太后就换好了衣裳,出了内殿。 谢太后换了第一次见陈晋时,她身上所穿的衣裳。 是件石青色绣了西番莲石榴花镶边的杭绸褙子,又穿了条月光白镶嵌了米珠的挑线裙子,梳了坠马髻,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发上簪了陈晋送她的发簪,赤金镶嵌碧玉的一支流苏簪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后 “娘娘,您还是歇歇吧!老奴听说,昨日齐王府,已经给大将军送去了避寒的衣物,想来不差您手头这一件。” 秦嬷嬷口中的大将军,是谢太后的侄子陈肖,齐王和齐王妃的独子,因着骁勇善战,被当今陛下派了差事,出征塞外去了。 陈大将军和他这位姨母太后,关系匪浅,因着陈大将军的模样,生的和生母齐王妃不一样,倒是和咱们这位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因此,太后娘娘这些年也颇疼大将军些。 引得宫内宫外的人,不断揣测,以为大将军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而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除了一月有三日来慈宁宫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不曾过来的。 宫里已经有人传了,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不睦已久。 秦嬷嬷是谢太后的体己人,少不得要为太后多操些心。 谢太后抬起头,朝着秦嬷嬷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 “谁说这件大氅,是哀家准备给大将军的?” 谢太后问了这么一句,秦嬷嬷不敢搭话,只能低下头去。 谢太后被秦嬷嬷这么一说,放下了手中已经好了一半的大氅,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小几上。 在小几上头,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堆的帖子,这些帖子都是前些日子谢太后遣了秦嬷嬷,下去寻找京城适龄大家闺秀的帖子。 谢太后不过扫了几眼,心中只夸了秦嬷嬷会做事,齐国公家的三姑娘齐月,镇国公府的五姑娘方敏,平康郡王府的小郡主陈慧,都是京中不错的几个大家闺秀。 谢太后对这三个姑娘,印象都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到底肖儿,会不会喜欢这三个姑娘了? 若是不喜欢,只管再请了司礼监,下去给她挑些好的上来。 平安做事,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平安,司礼监掌印大太监。 谢太后的心腹手眼之一。 谢太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牢牢把控住了后宫,全赖了那位平安大总管。 秦嬷嬷帮着谢太后翻看着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些帖子,太后娘娘吩咐过她,要她帮忙替大将军,寻一合适人选。 这些日子她不断挑挑选选,送到太后娘娘面前的人选,太后娘娘总是不满意。 不过也有几个满意的人选,齐国公家的,镇国公家的,平康郡王府的。 先帝爷刚走了大半年,太后娘娘就伤心了大半年,只是太后娘娘手中的大氅,若不是给大将军做的,难不成是替先帝爷做的? 可先帝爷生前,向来是不喜欢太后娘娘做这些事情的? 不知太后娘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嬷嬷在心底里揣测了半晌,始终没想出来什么。 太后娘娘比她聪明,太后娘娘心里想什么,她一个伺候人的老婆子,又能懂什么。 还是不问得好! 免得再得罪了太后娘娘。 谢太后见秦嬷嬷知趣,不再开口,面上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帖子。 平康郡王府的福小郡主,同大将军一起长大,和肖儿有着青梅竹马之情。 若是能在一起,那再好不过。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如何看的? 还是请人送一份去御书房,她也听听皇帝是什么意思。 谢太后遣了秦嬷嬷送了帖子去御书房,这边就有宫人来回禀,说是齐王妃到了,不知太后娘娘可见? 齐王妃到了? 好端端地,不是年不是节的,元秋进宫来做什么? 谢太后嘱咐贴身宫女雪雁,把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件大氅收走,就去请了齐王妃进来。 待雪雁把小几上头摆着的那件大氅收走之后,雪雁就请了齐王妃进了殿里。 齐王是先帝的亲弟弟。 齐王妃谢元秋,是谢太后同父异母的庶妹。 虽说嫡庶有别,但谢太后从始至终,都和这位庶妹的感情,一向不错。 包括她和齐王的这桩婚事,都是当初谢太后保的媒。 既是入宫拜见太后,齐王妃的打扮,很是隆重。 齐王妃身上穿了件宝蓝色万事如意的花湖褙子,梳了个圆髻,发上簪了一对金银镶嵌百宝的卿云拥福簪,又簪了一支赤金芍药镶嵌碧玉琉璃的流苏簪子。 齐王妃今年过了四十了,面上仍旧还像十七八岁时候的模样。 以往谢太后见了,总是要夸她几句驻颜有术。 如今谢太后见了她,不知为何,心底里隐隐有些不安。 齐王妃一进了暖阁,给谢太后福了一礼,就坐在一旁宫女已经备好的绣墩上。 齐王妃虽说是谢太后的庶妹。 但在模样上,尤其是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晨曦照耀在齐王妃的身上,映衬着她金碧辉煌,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谢太后不过大齐王妃两岁,齐王妃模样看上去还明**人,谢太后面上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徐娘半老了。 “今日怎么想着入宫来了?可是太皇太妃,又在府里给你气受了?” 谢太后许久不见齐王妃,心中对她,还是存着几分念想的。 方才谢太后嘱咐秦嬷嬷把小几上头的大氅收走,却没有把那些帖子收走。 齐王妃不过扫了一眼,面上露了一个微笑出来,走近了谢太后。 “太后娘娘,妾身今日入宫,是有有一个好消息,准备带给太后娘娘您的。” 好消息? 齐王妃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谢太后在心里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脱口问道。 “你口中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齐王妃眸光闪动,眼底的笑意,渐渐显示出来。 “太后娘娘,昨日前线送来战报,给了王爷,说肖儿死了,大部队被瓦剌逼近死地,肖儿中了数箭,死在了战场之上。” “谢元秋,你知道你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 谢太后统御后宫多年,说这话的时候,殿里伺候的宫女内监,都吓得跪了下来,唯独齐王妃还站在自己面前。 “若是你的疯病还没有治好,我这就请了太医去了王府,给你好好瞧瞧!疯病还没有治好,就放到哀家宫里来,齐王府当差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谢太后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震得小几不断闪动了片刻,面上已是十分震怒的模样,导致她方才直接喊了齐王妃的名字。 肖儿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显然是犯了疯病,出来胡说八道了。 正当谢太后要唤了秦嬷嬷进来,拖了齐王妃出去的时候,齐王妃又缓缓开了口。 “太后娘娘,大陈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您觉得妾身有必要骗您吗?这份战报,想必已经送去了御书房去了,陛下之所以不告诉您,是怕您担心。肖儿,他的确死了。” 谢太后不理她,只当她犯了疯病,使了眼色给一旁的秦嬷嬷,准备随时拉了齐王妃出去。 “元秋,肖儿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样诅咒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算是肖儿的亲生母亲吗?” 谢太后说着,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面前的齐王妃,她真想刨开齐王妃的心看看,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铁石做的? 齐王妃对谢太后方才那些话,不以为意,只继续说道。 “太后娘娘,肖儿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亲生儿子了?太后娘娘,难不成您一直不知道,肖儿他根本就不是我和王爷的亲生儿子!” “如今他死了,我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的儿子,被您一手扶上了帝位,如今做了大陈朝的九五至尊!他还每日过来给你请安,难不成太后娘娘您就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吗?” 齐王妃笑靥如花,越笑越让人觉得她可怖。 她的眼底,仿佛淬了剧毒,后退几步,躲过了来抓她的秦嬷嬷。 谢太后没听她继续疯言疯语下去,马上唤了秦嬷嬷到自己身边,就叮嘱道。 “拖了齐王妃下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齐王妃好好看看。要是看不好,那群太医也拖出去!” 秦嬷嬷带着三五个宫人,行至了齐王妃身旁的时候,只听见齐王妃,又大喊起来。 齐王妃双手背后,身子微微向前倾,一双眸子,充满了仿佛积压了十多年的怒火恨意一般,说起话,都是冷冰冰的。 “谢元君,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你了。我今日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肖儿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而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的儿子,如今在御书房,批着奏折。” “谢元君,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要不是有你鼎力扶持着衡儿,衡儿又怎么会从那么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荣登大宝。如今你的儿子死了,你的太后之位,也该到头了!” 齐王妃话中的信息实在太多,谢太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只当她犯了疯病,从未把她的话当真,她的儿子,怎么会是肖儿?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谢元秋,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肖儿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就算不是你亲生,你也不能这样待他!” 谢元君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相信,但却不能不相信。 先帝爷临终之前,曾告诉她,叫她不要扶了衡儿登基,扶了肖儿登基。 那时她不懂,只当先帝爷是病的糊涂了,就没当真。 如今细细想来,谢元秋方才那些话,或许是真的。 原来衡儿真的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肖儿才是! 她要报仇! 她要杀了她们这些人! 她要杀了谢元秋! “秦嬷嬷!” 谢太后话语严厉,马上唤了秦嬷嬷到自己身边。 “秦嬷嬷,去请了司礼监的人过来,我要好好掌这个毒妇的嘴!” 秦嬷嬷不敢抬头看太后,只能应声出去。 亲眼瞧着秦嬷嬷出了慈宁宫,齐王妃不以为意,面上继续大笑着,继续嘲讽着眼前的谢太后。 “太后娘娘,难不成您真的一点也不知情,肖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吗?先帝爷都知情此事,先帝爷那样爱你,难不成真的什么也没有透漏给你知道吗?” “如今先帝爷死了,肖儿死了,你马上也要跟着死了。到时候这大陈朝的天下,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了,和太后娘娘您,毫无关系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是开窍了。 可是晚了! 这些年,谢太后一直欺在自己头上,她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狠狠地踩她一脚了。 半个时辰之后,谢太后没有等到秦嬷嬷的回来,只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到来,齐王陈晋。 先帝爷的亲弟弟! “王爷,王爷,您现在不能够进去!太后娘娘和王妃娘娘在殿里说着事情,还请你稍等片刻……” 屋外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只是齐王不顾宫女的拦阻,带着佩刀,就进了殿里。 齐王进宫了,这场好戏,总算是开场了。 他终于肯扯下他那虚伪的面具了。 如此一来,她也没必要继续同他们夫妻二人虚与委蛇了。 谢太后见齐王夫妇,一同站在自己面前,她面上除了笑,再没有旁的表情。 谢太后的左膀右臂之一安嬷嬷,听着殿里传来动静,赶忙就出了里屋查看,只见齐王佩刀,带了一众锦衣卫,进了殿里。 “齐王爷,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在慈宁宫,太后娘娘的寝宫,由不得你胡来!” 安嬷嬷护在了谢太后的身前。 齐王爷没看谢太后,只看了身旁的齐王妃一眼。 “好端端地,你进宫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 官家 她真是不知道谢元君有什么好的? 这样的货色,也能做到太后? 齐王妃不看齐王,而是抬头看向了上首的谢太后,只道。 “王爷,你来晚了,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了。太后娘娘已经知道,肖儿不是咱们的亲生儿子,是太后娘娘自己的儿子了。” 她知道齐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谢元君,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齐王妃这么说,齐王深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坐在上首的谢太后,解释道。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元秋说的那样,她犯了疯病,已经疯得不像话了,您千万别听她的!” 齐王原以为他这样解释一番之后,谢太后就会相信他所言,然而并没有。 她对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心灰意冷。 对他们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再相信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难不成齐王爷心里,还想继续瞒着哀家吗?肖儿到底是谁的孩子,哀家要你亲口告诉我!还有先帝爷大行前,特地传旨请了你去他跟前,他同你说了什么,你又对他做了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麻烦你给哀家解释清楚!” 谢元君一字一句地说着,齐王只低下头了。 半晌过去,齐王一字未答。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她?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她明明已经知道,肖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先帝爷的死,也是由她从中出谋划策的。 如今这样撕破脸,又是何必呢? 谢太后见齐王半晌不做声,又转过头,看向了齐王身旁的齐王妃。 “既然齐王不知晓此事,你来说!” 谢元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陈晋,还听了他的话,嫁给了先帝。 明明他自己心里面,也是有着自己的,却把她,拱手让给了先帝爷。 后来她也报答了他。 先帝爷登基之后,赵王叛乱,齐王牵涉其中,是她亲自去了先帝爷面前,把他担保下来的。 若没有她,只怕齐王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死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如今又算计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偏她扶持了他的亲生儿子上位。 如此种种,都是孽缘呀!都是她做的孽! 如今儿子夫君死了,她定要拉了齐王夫妇下去陪葬才行! 谢太后低下头去,不再看眼前的齐王夫妇,齐王见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齐王妃一眼,就是这样的女人,几次三番坏了他的好事。 这样的女人,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死不足惜! 齐王妃勾唇浅笑,她并不在意此举会不会得罪了齐王,她在意的事,谢元君死了,大陈不能没有太后。 她才是当今天子的生母,陛下一定会奉她做了新的太后, 到时候什么齐王妃,她才不稀罕。 “太后娘娘,这一切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那样,衡儿,的确是您和先帝爷的亲生骨肉,齐王妃如今如此疯癫,都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管教好齐王妃,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肖儿……” 齐王说着说着,突然就哽咽起来。 “肖儿,他的确已经死了,都是臣的罪过,都是臣的罪过,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臣!” 齐王垂眸跪在谢太后的面前,试图以真诚打动太后。 可是谢太后已经看穿了齐王的狼子野心,她又怎么会,再相信他这些话? 见状,齐王妃突然冷笑起来,一声声冷笑,冰冷而又尖锐,生生传进了齐王和谢太后的耳中。 “陈晋,为何还要瞒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都这个时候了,陈晋还不敢同你说实话,还想要继续将你蒙在鼓里,太后娘娘,您说,你多可怜?” “事到如今了,你以前最为相信的男人,如今竟然这样待你?若我是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男人!” 齐王妃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齐王抬起手朝着齐王妃的面上,狠狠拍去,并厉声呵斥道。 “大胆毒妇,说够了没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齐王妃不解,生怕齐王再次动手,后退了两步,紧咬着嘴唇,愤怒地回了齐王。 “陈晋,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你是齐王,我是齐王妃,我们本是一体的。可你,你个心如蛇蝎的男人!当初明明是你提出来,要和谢元君换了孩子的,如今才没过上几年,你就不愿意承认了。” “当初先帝爷召了我入宫,问及了这些事情,是你帮着我,瞒天过海的。先帝爷大行前,是你叫人送去一碗毒药,害得先帝爷当即就一命归西的。” “你说我恶毒,其实真正恶毒的人,是你呀!王爷,要不是你,先帝爷如何会死?肖儿如何会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王妃突然抬起头,朝着谢太后的方向看了眼,抿唇笑了笑。 “太后娘娘,想必您还不知道吗?肖儿的死,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出卖了肖儿藏身的位置出去,肖儿中了埋伏,被万箭穿心致死的。听说肖儿临死前,喊的都是太后娘娘您的名字。” 齐王妃的话,就像淬了剧毒的匕首,一点一点扎进了谢太后的心里。 谢太后此刻已然心灰意冷,好呀好呀! 一个一个都这么逼她! 一个一个都把她逼上绝境! 先帝爷死后,她以为自己还有肖儿,下半辈子活着还有盼头。 如今肖儿也死了,她索性带着这些害死了先帝爷,害死了肖儿的人,一块下地狱去吧! 此时的齐王,恨不得马上走到了齐王妃身旁,一把将她掐死,这样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该死。 可齐王妃知道他太多秘密,如今不是处置她的时候,还是先带出去再说。 “来人,把齐王妃带下去!本王有要紧的事情,要留下来和太后娘娘单独商量。” 在慈宁宫外守着的侍卫,听见了齐王的吩咐,赶忙进了殿里。 正准备把齐王妃拖下去的时候,只听见谢太后呵斥了几句。 “都给哀家退下!哀家还是大陈的太后,这里还是太后的慈宁宫,由不得旁人放肆!” 安嬷嬷怕几个侍卫伤到太后娘娘,赶忙朝着屋里伺候的几个宫女使了眼色,宫女们一起护卫到了谢太后的身前。 “安嬷嬷,伺候好齐王爷齐王妃,哀家想要进了殿里,去换件衣裳。” 谢太后和安嬷嬷交换了眼神,就由贴身宫女搀着,进了内殿。 “装神弄鬼!我看你能玩出来什么花样?” 齐王妃愤愤道。谢太后进了内殿换了衣裳,安嬷嬷遣了小宫女,端了茶水上来。 是谢太后惯喝的西湖龙井。 还是明前龙井! 杭州知府为了孝敬谢太后,半个月前遣人送了京来的。 今年的明前龙井,不过得了三斤,陛下不爱喝茶,皇后喝惯了老君眉,对明前龙井,没什么感觉,那三斤的西湖龙井,就都送来了慈宁宫。 齐王妃口渴,一连喝了几盏西湖龙井。 齐王见齐王妃一连喝了几口,也跟着喝了半杯。 片刻之后,谢太后就换好了衣裳,出了内殿。 谢太后换了第一次见陈晋时,她身上所穿的衣裳。 是件石青色绣了西番莲石榴花镶边的杭绸褙子,又穿了条月光白镶嵌了米珠的挑线裙子,梳了坠马髻,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发上簪了陈晋送她的发簪,赤金镶嵌碧玉的一支流苏簪子。 簪子是空心的,陈晋曾经以此,给她递了数次消息。 杀人诛心! 她今日就用陈晋给的东西,了结了他的性命。 “我父亲广宁候老侯爷的死,可与你们夫妇二人有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夫妇二人,也不必再瞒着哀家了。” 齐王不说话。 齐王妃抢先开了口。 “既然王爷不说话,就让妹妹来告诉太后娘娘,父亲的死,是怎么一回事?” 齐王妃冷哼一声,看了眼身旁的齐王,继续道。 “父亲的死,确实和王爷有关!父亲知道了王爷私下里干的这些事情,想要去了先帝爷面前告发,可父亲还没有去到先帝爷跟前,就被王爷派出去的人,给杀了。” “太后娘娘,您若是恨,就恨王爷一人好了,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和我,毫无关系!” 齐王妃话罢,突然面色一白,呼吸急促起来,渐渐地喘不上气来,紧接着,齐王妃开始一阵猛烈的咳嗽,竟磕出血来。 她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地,她怎么会咳出血来? 这个时候,不单单只有齐王妃咳出血来,齐王陈晋也不例外。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上首的谢太后看了一眼,才发现她面上带着厌恶,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嫌弃和悲哀。 是太后在方才的茶里下了毒! 是太后想要杀了他们二人! 齐王强撑着身体里传来的剧痛,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爬到了谢太后的脚下。 他想要问问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哪里做的对不起她的? 等他杀了谢元秋,这大陈的天下,就是他们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