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亡国之君群》 告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roushuwu&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lt;&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加了一个奇怪群 秋风习习。 一个帅气的快递小哥,正穿着干净整洁的制服,骑着心爱的小摩托,穿梭在高楼大厦之中。 “我,方恒,一名放荡不羁的快递员。” “原本我能舒服轻松的成为一名贯通古今的历史老师,但那不是我的追求,朝九晚五,整日坐在办公室,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自由,freedom,那才是我的向往。” “所以,我选择成为一名快递员,领略世间风华,成就品质人生。” 此时,方恒来到了一个小区里。 “叮!” 就在方恒翻开手机查询快递信息的时候,扣扣忽然传来了一条消息。 “商辛邀请您加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聊天群’。” 方恒一皱,点开了群资料。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群标签,历史发烧友。” “成员概况:4人” “男100%(4))” “群主:商辛。” “群成员: 嬴亥, 隋广, 闵由检。” 方恒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全男的群? 而且一个个全用真名,也不怕在群里说错了话,被查水表吗? 不过,方恒还是点击了确认加入。 历史发烧友,就这一点就让他有加入的兴趣了。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跟不同的人碰撞,才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也只有在一次次辩论中,才能知道真正的历史真相。 等待审核通过! 方恒将扣扣关掉,重新翻出快递信息,看到收件人是一个男的,也没有了亲自上门送件的想法,将快递放进小区的快递柜里,出了小区。 他很忙,还有很多快递要送。 此时,在聊天群内。 商辛: “@全体成员,大家都出来一下,一会儿有一位新群友会进来。” 信息发出去,半天没有回响。 几分钟后。 赢亥: “朕才登基没几年,国内局面稳定,更有亚父赵爱卿辅佐,朕绝不可能会是那亡国之君,朕要退群!” 隋广: “朕开科举,修运河,征高句丽,那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朕也绝不会是那亡国之君,退群+1。” 闵由检: “朕初登皇位,就灭阉党,翻乱案,任用贤能,锐意求治,朕也绝不会是那亡国之君,退群+1。” 商辛: “哼!你们不是那亡国之君,那孤就是了?孤不拘一格选拔人才,鼓励农桑,推行农耕和灌溉,伐黎国,破苏国,攻伐东夷,开疆拓土,扬我国威,难道就有亡国之像了?” 又一次不愉快的聊天。 这样的聊天在群里已经发生了数十次,每一次都不欢而散,里面的几人没有一人承认自己会是亡国之君。 对于后面的史书记载,全都矢口否认。 坚决不承认! 沉默半晌。 赢亥: “这次的新人是谁,不会又是夏桀一样喜欢搞颜色的吧,夏桀那混蛋可是害我们群聊被封了半年,还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个被系统踢出群的。” 隋广: “能有资格进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鸟,别忘了,这个群名原本可是叫亡国之君群,要不是群主改了群名,恐怕永远都不会有新人进来。” 赢亥: “tui,朕才不是亡国之君,朕不是!” 闵由检: “朕不管他是不是亡国之君,他敢说朕是亡国之君,朕就让他当场失去双亲,你们这一个个狗东西,都想骗朕亡国。” ...... 商辛: “我刚才看了下这个人的资料,不是皇帝,上面的介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古今,当代键仙。” 仙! 众人一片震惊! 嬴亥: “能被称为仙,早已超凡脱圣了吧?” “不知我可不可以得长生。” 商辛: “这世间那有什么狗屁仙人,全都是那些神婆在瞎搞,孤才不信这些狗屁仙人,孤只信自己的拳头。” 隋广: “既然是系统推荐的人,一定有非凡能耐,大家说话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最好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前,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商辛撤回了一条信息。 闵由检: “......” 隋广:“不过我们这个群是天地隐秘,任何成员加入,都要慎之又慎,若对方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还是尽早踢了为好。” 商辛:“1。” 赢亥:“1。” 闵由检:“1。” 隋广: “群主拉他进来吧,我倒想去问问,朕在他眼里,究竟是不是亡国之君!如果他敢胡言乱语,朕绝不会手下留情。” “+1。” “+1。” “+1。” 商辛: “好,那孤,不,我就请他进来了。” “叮!” “方恒加入了群聊!” “欢迎新人!” “欢迎新人!” “欢迎新人!” “爆照!爆三围!爆年龄!” “......” 一连串的信息刷屏而出。 在座的大佬都是人精,在群里混了这么久,早就学会了聊天群的基本聊天方式,用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当然这也仅限群里。 另一边,刚送完快递,正坐在小摩托上喝着冰饮,刷着娱乐圈新瓜的方恒见到这满屏的消息,很上道的走了流程。 他拍了一张自己的自拍照,然后发了上去。 “姓名方恒,年龄二十三,男,未婚......” 方恒长得很帅。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修长健美的身材,尤其是那古铜色的体色,更是在这个以阴柔为美的社会格外亮眼。 不是他自吹。 在大学时,方恒在校园的回头率从来就没有低过80%,受到无数女生的追捧,但那也仅仅是在大学。 出了校园的女生就是另外一番景色了。 方恒的照片一发上去。 群里的关注点就偏了。 商辛: “长得倒是还行,有我七八分的水平,就是这黑眼圈,啧啧······” 嬴亥: “兄弟,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我也才二十几岁啊,跟你的黑眼圈不相上下了!” 闵由检: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的黑眼圈是每天勤劳工作,熬夜太多造成的。” 方恒: “???” 第二章 千古一帝! “我们是一个很正经严肃的群聊!” 隋广: “咳咳咳,说的没错,考验新人的真实水平,看一看是不是有真材实料,这才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不过,这位兄弟我很看好你!” 赢亥: “我也是!” 商辛: “俺也一样!” 闵由检: “......” 电摩托上,方恒望着扣扣上面的信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考验? 我喜欢!!! “我先来吧!” 隋广一马当先。 “我看你资料,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古今,那我倒想问问你隋朝杨广你可知道?” 方恒一愣。 杨广? 隋炀帝? 这特么算是什么问题?! 就算是一个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他作为一名历史系学生,能不知道这个? 方恒: “这不是废话吗,我专业的!” 隋广: “那么,你怎么看待杨广的兴科举,修运河?” “杨广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问出这句话后。 大隋王朝的杨广瘫伏在龙椅上,整个人神情憔悴。 他进入聊天群已经一年有余。 从开始对亡国之君群的不屑一顾,到后面眼见国内局势动荡,他的信心也动摇了。 “朕真的会是亡国之君吗?” “朕真的会是吗?” 杨广在龙椅上喃喃自语,神情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但随着局势变化,隋朝的确已经陷入到了风雨飘零之中。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又不得不承认。 隋朝真的如大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了。 但他始终不愿相信,他会是一个亡国之君! 他自认。 自己做的一切都没错! 然而,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信心。 所以。 看到这个新人加入,他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想知道。 在外人眼中,他杨广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新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想来评价应该会十分公允! 一时间。 杨广竟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而此时。 群也安静了下来。 ...... 朝歌,帝辛双手用力的握着石椅的把手,双眸微阖。 “不是此中人,又怎能知道其中的意呢?” “任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在帝王面前,终究也只是蝼蚁一只。” “帝王不可辱,若是敢惹了众怒,那就只能踢了,而且会永生永世列入黑名单,再无复起之日。” 大秦咸阳宫。 一身纯黑帝袍的胡亥,把玩着手中的玉玺,也是眯起了双眼,他紧紧的盯着宫门,目光时而犀利,时而冷酷,时而迷离。 “朕乃大秦皇帝,九五至尊!” “朕也是秦二世,但朕绝不是亡国之君,若你胆敢在群里说亡国之君一词,任凭你是天上仙,朕也定会将你逐出群聊!” “朕言出法随!” ...... 此时,方恒微微一笑,不假任何思索,啪啪啪的打下了几行字。 “兴科举,修运河!” “只一都足以让任何人名留青史,何况还兼具?” “杨广有大才,他无论如何都配得上帝王之名!甚至称得上是一代雄主。” “千古一帝!!!” 方恒连打了三个感叹号。 一时间。 气势如虹,情绪激昂。 龙椅之上,杨广忽然长身而起,仰天大笑。 “他懂朕!” “他懂朕啊!!!” “想不到,这个聊天群,竟然有人如此懂朕。” “虽然他只是一个新人,他也不是皇帝,但他说的一切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吾道不孤也!!!” 杨广心中激动不已。 自从他兴科举,修大运河以来,受到太多指责了,尤其是国内的那些王公贵族,更是将他抨击的一无是处。 不过他的内心是何其强大。 根本不为所动。 但他真的不在乎吗? 他在乎! 他也想被人夸为天地圣君,千古一帝。 但没有人。 一个都没有,有的只有无尽的弹劾和谏言,世上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即便真有几个笑脸相迎的。 也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他们觊觎的只是那更高的权利。 而在聊天群之中,都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 能够从这些骄傲的人嘴里,得到认同。 杨广倍感骄傲! “陛下......你怎么了?” 此时...... 站在大殿下的宇文化及眉头一挑,诚惶诚恐的俯身问道。 朝堂之上,皇帝突然长身而立,仰天大笑,这反常的举动,他从未见过,即便是皇帝初登大位也不曾有过。 “没事。” 杨广笑容一收,煞气腾腾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整戈待战,朕不日,将再征高句丽,这次不破高句丽不还!” “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 宇文化及连忙答道:“陛下圣明,如今我朝坐拥百万大军,岂能任由弹丸小国轻视,臣定为陛下殚精竭虑,准备好充足的粮草辎重,我军必胜!陛下必胜!!!”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 高句丽! 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一向自比秦皇汉武,那里容的下蛮夷横跳,而且这高句丽一向狂妄自大,竟不将他泱泱大隋放在眼里。 但接连两次征伐失利,外加国内局势不稳,让杨广的心也渐渐浮躁起来。 攘内必先安外! 他安外的方式,就是夷平高句丽! 他的骄傲。 绝不容许被蛮夷践踏。 原本对于第三次征伐高句丽,杨广还有些举棋不定,但在得到方恒‘千古一帝’的肯定后,他膨胀了。 秦皇汉武那有被蛮夷欺凌到头上的时候? 他杨广也不该有! 他乃是大隋皇帝,天可汗,九五至尊。 殿内,宇文化及低眉,眼角却不时扫向金光闪闪的龙椅,眼中散发着旖旎的色彩...... 第三章 知我者,方恒也! 杨广心中豪情万丈。 他就是千古一帝! 他担得起这个名号,这次他御驾亲征,势在必得,他要挟大胜之威,一举荡平国内动乱,奠大隋万世之基! 此时...... 聊天群已经方恒的这句千古一帝炸锅了! 赢亥: “朕......真的是一派胡言,自周定伦理以来,泱泱华夏大地,有也永远只有一位千古一帝,那就是大秦始皇帝,其他人永远也不配!” “方恒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方恒!” 咸阳宫。 胡亥越想越气,一把将手中精美玉石扔了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朕父王扫六合,定八荒,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开华夏一统之局,如此丰功伟绩自然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那小儿杨广,何德何能,配与我父王并肩?” 胡亥长身而立,一脸不服和愤怒。 赵高见到胡亥这身影,仿佛看到了昔日始皇,心中一阵哆嗦,毫无半点尊严的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赵高从地上爬起,走到胡海跟前,疑惑的问道:“陛下,这又是谁招惹你生气了?老奴这就将他绳之以法!” 胡亥偏过头,扫了眼赵高。 “无事!” “朕只是心中有气,你下去吧,那些奏折你也帮我批了,没有事,最近不要打扰我!” “诺!” 赵高低眉,目光阴晴不定。 他感觉胡亥有事在瞒着自己,但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胡亥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 不过,他的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杨广这名字。 ...... 商辛: “千古一帝,后面的人真是恬不知耻,这名号也是他们担得起的?我看只有商辛才配拥有!” 朝歌城。 帝辛手持青铜器皿,满眼不屑。 他自上位以来,励精图治,一扫商朝衰颓的阴霾,成为方圆数千里内唯一霸主,他自认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能配得上千古一帝这称号。 “那个赢亥说的周,是那个周?” “莫不是西边的周国?” 帝辛突然警惕起来。 他虽然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亡国之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费仲,传孤命令,派人去将姬昌给孤抓过来,孤倒想看看,他们说的这个周是不是姬昌的周!” 很快,身穿战甲的商朝士卒,朝着西边的周国走去...... ...... 群聊里。 闵由检: “小声哔哔.jpg” “其实后世被冠以千古一帝的君王有好几位,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当然最名副其实的当属明太祖。” “开局一个碗,通关一个国,起点最低,得位最正,布衣出身,诛元开明,千古一帝,明太祖当之无愧。” “当然崇祯也不错,继祖宗之遗志,灭阉党,任贤能,大明已经有了中兴之姿,只待重整山河,灭后金,诛逆贼,妥妥的中兴之君。” 北京城。 朱由检揉了揉黑眼圈,放下批阅奏章的毛笔,心中升起了无限豪情。 登基以来,他无时无刻不为大明殚精竭虑。 而在他雄才大略之下,大明俨然有了起死回生之象,他现在还不敢奢望获得千古一帝的美称,但中兴之君,他自认受之无愧。 “来人,传朕旨意,限督师洪承畴于六月之前,剿平叛军,朕六月之后不想再听到有关叛军的任何消息!朕要用叛军首领的头颅来血凤阳城破之耻!” “朕要早日光复大明雄威!” ...... 群聊里。 隋广: “杨广何故担得起这盛名?” 杨广高坐龙椅,目光灼灼的盯着唯有他一人能看见的屏幕。 方恒看着群友激情澎湃,也是来了兴趣。 将小摩托靠在树下,认真的解释起来,作为一名历史系的高材生,别的不说,专业知识那是满满当当的。 更别说,在大四时,还跟着导师去掘了几座隋朝墓。 对杨广,他很有发言权。 “秦始皇定华夏之基,扫六合,定乾坤,没人敢说他不是千古一帝,若是连秦始皇都不能称为千古一帝,后世也没人敢得这称谓了。” 赢亥: “那自然,始皇帝才是真正的皇帝!唯一的真皇帝,其他人只不过是低劣歪货罢了。” 方恒没有在秦始皇上多费口舌。 开门见山的打字道: “杨广配不配称为千古一帝,其实争议很大,但在我看来,就他开创了科举制,这一点就足以被称为千古一帝!” 商辛: “科举制?你们一直说的这是什么东西?后世这么能玩吗?” 赢亥: “这个科举制再厉害,能有始皇帝的功绩大,朕......真不信!” 闵由检: “科举制的确是一项创举,但真的能担得起这么高的评价吗?自古以来选拔人才上,可不止这一样。” 方恒目不转睛。 将科举制在脑海中过滤一遍,一声‘键来’,手指如飞的打起了字。 “科举制的出现是华夏社会的大变革!” “他最大限度的摒除了权力的干扰,保证了官员选拔的公正、公平,而且他更大的作用是保持了社会阶级的流动性。”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没有那个帝王希望底下的大臣亘古不变,也没有人希望自己永远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学而优则仕!就是这样一个制度,让大量优秀的人才涌入到了中央,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盛世。” “就凭这影响华夏数千年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因素,杨广他不该被称为千古一帝吗?” 方恒的反问。 让群聊瞬间安静下来。 “而且杨广兴修大运河,解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 “征吐谷浑,重启丝绸之路,开疆拓土;” “撰写《区宇图志》,开地方志先河;” “兴办学校,教化世人!” “他高瞻远瞩,以浩浩汤汤的气魄和自信,办前人不敢为之为,他难道不配获得千古一帝的称号吗?” 方恒说完。 群里彻底沉默。 在大隋世界,杨广双眼通红,深深的点头。 “知我者,方恒也!” “任凭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憎我、恨我。” “朕无怨无悔!” “朕当得起这千古一帝!!!” 第四章 杨广,暴君也!!! 咸阳宫。 胡亥久久不语。 “罢了罢了,杨广这小子倒还真有点能耐,但跟我父王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不过看在他做了这么多事,千古一帝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杨广都能获得千古一帝,那我呢?” 胡亥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始皇帝嬴政做的事情太多,而且全都太有建设性,有这皓月在前,他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如那萤火光芒,完全不值一提。 “爹啊,你为啥就那么能呢?” “这让我为之奈何?” 胡亥心中长叹。 旋即,他想到了以前的群名,心念一动,在打字窗口打下了一行字。 “杨广会是亡国之君吗?”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们这几个老成员,最忌讳被人提到亡国之君,而且现在他们的身份不适合暴露。 方恒还没有得到他们完全的信任! “杨广都得到了千古一帝的称号,想来也不会成为亡国之君,那朕自然也不会成为亡国之君。” “甚好,甚好!” 想到这,胡亥的心情轻松不少。 然而。 胡亥没有发,杨广却是发了。 他想知道,得到这么高评价的自己,是不会成为亡国之君吧,不然又如何担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号? 隋广: “杨广会成为亡国之...?...” 想了想,杨广还是不准备这么直接的问。 “历史上是怎样评价杨广的呢?” 发完,杨广心有点慌慌的,仿佛要面临命运的审判一样,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但同时,他也期待起来。 对自己评价这么高的方恒,应该会给自己一个客观的评价,他可是千古一帝! 方恒微微一笑。 轻描淡写的在打字框里打下了两个大字: “暴君!!!” 顿时。 整个聊天群再次炸锅了。 商辛: “哈哈哈哈,形容的很贴切。” “这个群里那有那么圣洁的人,那杨广做了这么多事,看来还是掩盖不了自己暴君的本质啊!” “千古一帝,就这?” 赢亥: “我舒服了!” “一个暴君,也配跟始皇帝比肩?” 闵由检: “/白眼/白眼/白眼...?...” “我刚进来就说过杨广是暴君,你们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委屈.jpg” 方恒将冷饮放到摩托后座上,摊开手,双手打字了。 “/狗头,杨广杀兄弑父,欺娘霸嫂,荒淫无度,穷奢极恶,残暴不仁,横征暴敛,征伐无度,实为数一数二的暴君!” 隋广: “一派胡言!” “杨广的确杀了兄长,但那也只是杨勇意在谋反,他不得不杀。” “上面的弑父,欺娘霸嫂更是无稽之谈,从未有之!!!” “杨广之父杨坚明明是病死的,当年叫杨广入宫,只是为了交代后事,绝没有发生弑父一事。” “欺娘霸嫂更是笑话,杨广自始至终都只疼爱萧后一人,何曾宠幸过其他女人?这完全是诽谤!” “至于后面的穷奢极恶那些,更是贻笑大方,大隋乃堂堂天朝上国,自然要用天子礼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四方叛乱,难道不该派兵镇压讨伐?” “你的所谓暴行,我不接受!” 商辛: “哈哈!” “我一开始就觉得杨广不是好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赢亥: “杨广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我很想一观!” 闵由检: “+1!” 在群聊里。 大家都是帝王,帝王都很骄傲! 谁不想争个第一? 听到方恒评价杨广是千古一帝,一代雄主时,他们都不服。 但听到杨广是一个暴君时,他们舒服了! 心情无比舒畅。 咸阳宫。 胡亥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朝着宫外的赵成说道:“郎中令,传朕旨意,去皇室库房拿百两黄金,朕要嘉奖一人!” 殿外,赵成人有点懵。 只叫拿黄金,却不宣旨让人来领奖? 这...?... 皇命难违,赵成犹豫一下,还是去库房拿了百两黄金。 “叮!” 赢亥: “发了一个专属红包给方恒。” “方恒你的话合我心意,这红包就是我给你的嘉奖。” “我同意方恒常驻我们群聊!” 商辛: “我也同意。” 闵由检: “+1。” 绿树下,方恒嘴角一咧。 “这就认可了?” “我还没有开始发挥呢?” “还有这群也太讲究了吧,这都要发个红包?不过,这个群聊还是似乎有各自的小团体,隋广很受排挤啊!” 方恒点击了领取红包。 ...?... 半天过去。 方恒眨了眨眼,他的扣扣界面半天都没有收到到账信息。 “卡过了?没道理啊,手机刚换没多久啊。” “算了,等有钱换个大内存手机。” “叮咚!” “叮咚!” “叮咚!” 数十道短信提示声传来,方恒一条都没有看,直接在信息栏点了x。 这是顺风发来,签收快递的信息。 他将手机放进兜里,骑着小摩托,继续走上了送快递的路上。 然而,他信息x的太快,并没有留意到快递信息中,夹杂着一条银行入账的短信。 “建设银行:您尾号为1730的银行卡到账一百万元整,请注意查收,收款人:方恒。” ...?... 整个群聊气氛祥和,唯有一个人极度不悦。 隋广: “我们这行,那有什么好人?我...?...杨广的确不是好人,但也绝对没有方恒说的那么穷凶极恶!” “方恒你这是在污蔑杨广!!!” “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大隋世界。 杨广来回踱步,怒不可遏。 前面方恒还在夸他是千古一帝,结果眨眼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言辞犀利的数落他起来,关键很多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杨广绝对不背这锅! “朕没做,就绝对不会认!” “如果方恒你不能给朕一个交代,朕哪怕是脸面尽失,撒泼打诨也绝对不会让你留在群里!” “朕发誓!!!” 此时。 方恒驱车停在了一个长时间等待的红绿灯前,他拿出手机,扫了一遍信息,直接发了两个狗头出去。 “/狗头/狗头” “隋广,你没看到我那段话加了一个狗头保命吗?大家都是历史发烧友,一切基础常识还是有的。” “杨广的确残暴,但还没有那么不堪。” “除开前面那几个莫须有的事,杨广其实没有做太多错事,秦始皇做过的事,杨广差不多也做过。” “只不过,他太急了,步子迈得太大!” “杨广不是一个好皇帝。” “但...?...” 方恒话锋一转。 “他所做的一切都泽被千秋!” “堪称...?...” “时代伟人!!!” 字眼刚落。 杨广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第五章 朕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 这话一出。 群里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自认都心怀天地,作为帝王谁不渴望建功立业,绵泽后世? 而这新人,前面才说了杨广是千古一帝,后面竟然又说是时代伟人,杨广他配拥有这样多的好名声吗? 他配吗?! 洛阳城。 杨广心情激荡,连吸了几口大气,才镇定下来,发信息问道: “方恒,此话怎讲?” “一个暴君,怎么能成为时代伟人?” 方恒看了看前面的红绿灯,还有一分来钟,双脚着地,身子前倾,趴伏在电摩托上,屏幕敲击的啪啪作响。 “杨广的确是一个暴君,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穷兵黩武,横征暴敛,荒废朝政,不理民情,涂炭生灵,大兴土木,骄奢淫逸,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方恒这一段话,让群聊彻底安静下来。 无人敢吱声! 就连一向目中无人的商辛,也在这时候保持了沉默。 “他杀伐无度,急功近利,滥用民力......就凭这种种残暴不仁的行事,他杨广就不可能是一个好皇帝!” “也不可能会认为他是个好皇帝!” 洛阳城。 杨广怒目圆睁,满腔怒火。 “哼!一派胡言!!!” “一个个全都是目光短浅之辈,朕的宏图大志,你们根本就不懂!” 杨广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他明明做了这么多惠及天下的实事和好事,为什么天下百姓却皆视他为暴君屠夫,为什么就无一人念及他的好! “不过!” 方恒笔锋一转。 “一善不能遮百恶,一罪也不能废百功。” “杨广的确于百姓有罪,但他对时代有功,而且是大功!” “20岁,便领兵平定陈朝,统一天下。” “35岁,方登大位,便征服林邑,驯服契丹。” “36岁,开凿大运河,修建东都,迁都洛阳。” “38岁,收复琉球。” “39岁,出巡榆林,震服伊吾” “40岁,亲征张掖,占领吐谷浑,重启了丝绸之路。” “这样辉煌的战绩,历史上几人能做到?” “雄才大略,能文能武,要不是我是专业的,我特么都怀疑这跟历史上的暴君是两个人。” 方恒豪情万丈。 杨广是一个被污名化的帝王! 他作为一名历史系的学生,更应该将真实的历史事迹说出,让真实的杨广得到应有的评价。 方恒越写越激动。 “杨广真的是一个奇男子,二十岁就亲自领兵结束了华夏三四百年的战乱。” “修建东都,大运河,既连通了南北的政治经济,还抚平了南北之间长期的战争隔阂,这是真正的文化社会统一!” “而且他还亲自西巡开拓疆土,安定西疆,大呈武威,威震各国,积极开展贸易,扬我国威,打通丝绸之路,这都是一代有作为的国君之所为啊!” “而且这都是他亲自上阵打的啊!” “兴科举,影响后世数千年,修通大运河,治理了贻害百姓数百年的水患,平陈朝,结束三百多年的战乱,南征北伐,开疆拓土,让华夏之威传遍四方,万国来朝,这就是杨广的作为!” “杨广或许其他什么名号都担不起,但时代伟人,他当之无愧!!!” “他的一切,都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轰! 随着方恒激情澎湃的敲完最后一句话,来自不同时空的帝王,全都哑口无言,沉浸在各自的震骇之中。 帝辛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去质疑。 他同样是戎马一生。 但是战绩跟杨广比起来,还是相差很多,尤其是杨广亲自上阵杀敌,远赴边荒,这都是他到目前都没有做过的。 “孤不如也......” ...... 赢亥呆坐在龙辇上,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杨广这一生太辉煌了。 其文治武功,甚至堪比始皇帝。 原本,他以为群里的几人都是同一水平线,现在看来,只有他是在最底层,其他人都在最顶层。 咯吱。 龙辇停了。 “陛下,章台宫到了,今日众大臣呈上来的奏折,老奴已经替陛下全部批阅了,全都是一些蝇头小事,不需要陛下费心。” “陛下大可不去,奴现在就可去宣旨退朝。” 赵高站在龙辇外,望着排排站的众大臣,眼中满是不屑,他对大秦官员早已没了恭敬,神情姿态轻浮随意。 然而,众大臣敢怒不敢言! 良久。 胡亥睁开眼,苍白无光的脸上浮现一抹血色,嗓音沙哑的道: “不用了!” “这次朝会朕去!” ...... 北京城。 朱由检手中的毛笔一抖,将洁净的白纸染墨。 望着被染黑的纸张,朱由检叹气一声。 “有如此文治武功的杨广,都成为了亡国之君,朕......真的能匡扶这大厦将倾的大明吗?” “朕真的会成为亡国之君吗?” 倏尔。 朱由检振奋了精神。 “朕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只有朕努力,朕就不会成为亡国之君,朕的大明就不会亡!” “朕只是还不够努力!!!” “来人,将大臣的奏折再呈上来几份,朕要再批阅几份。” ...... 洛阳城。 见到方恒这洋洋洒洒的大论,最为震动的。 是杨广! 他站在大明殿的王座前,俯瞰着层峦叠嶂的宫殿...... 俯瞰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 俯瞰着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大好河山。 恍惚间。 他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手持利剑,纵横沙场。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曾昔,他也持剑平天下,挥戈镇四方! 刀光剑影,出生入死! 这十几年的过往,仿佛云烟,又一幕幕的浮现眼前。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无数的士兵将士,为了统一大业,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前仆后继,勇往直前。 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那都是他逝去的青春! 一时之间。 杨广的双眼婆娑了,眼眶也渐渐泛红。 他用力的握着龙椅把手。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情绪向外表露太多。 他知道。 他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第六章 杨广当之无愧!!! 杨广负手而立。 一股帝王杀伐之气从身上释放而出。 这是真正的杀伐之气,唯有身经百战之人才能凝练而成。 “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 薛世雄等隋朝名将,见到帝王身上重现昔日铁血气息,顿时老泪纵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年跟随杨广南征北战的情景。 一道道‘大隋万胜’的呼声越传越远,威震四方。 宇文化及等人见状,眉头狂跳,将头死死的下垂,不敢露出半点异色,这时候的杨广是任何人都不能忤逆的。 谁敢冒犯,谁死!!! “众卿平身。” 杨广额首,喜怒不形于色的坐回到座位上,他双目低垂,任何人都猜不透其究竟是什么想法,也无人敢问。 而这时,群聊里。 隋广: “方恒......” “你真的很不错,我看好你!” 方恒轻笑一声,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杨广是一个奇男子!” “他自信,骄傲,张扬,开放,甚至是狂妄、残暴!” “而这些也正是杨广独特的个人魅力,他将自己的个性深深的烙印在了隋朝这个王朝内,从他开始,开启了华夏四方来朝,万邦称臣的盛景。” “他于民有罪!” “但他对华夏文明,有大功!” “所以!” “时代伟人!” “杨广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当方恒打完最后一个字,整个人激动的想大吼大跳。 这一刻。 他仿佛化为了历史青史,将杨广人生的得与失,功与过,全部走了一遍。 那种骄傲,那种霸道,无法遗忘! 而令方恒感到遗憾的是,历史上有关杨广的记载实在是太过片面,根本就不能公平公正的评价杨广的功与过。 以至于,世人只知道贞观之治,却不知道大业年间,隋朝的繁荣! 那时的隋朝,在经济,人口,领土,教育等多方面都是远超唐朝,甚至在对外上,已经达到了华夏历史之最。 隋杨——承上启下。 没有杨广大开大合、大刀阔斧的改革,华夏也不会在接下来迎来更加辉煌的时期。 华夏民族的伟大复兴...... 从隋起!!! 方恒深吸口气,平复激荡的心绪。 “如此帝王,称为时代伟人,可有半点过分?” “这就是我的观点,谁赞成,谁反对?” 将有关杨广最后的评价打完,方恒将手机重新放进了兜里。 时间到了,绿灯亮起。 他骑着电摩托悠闲的越过斑马线,朝着下一站驶去...... 群聊里。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比方恒知道的更多。 他们是皇帝,看问题更加深刻,严肃,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杨广所做之事,功绩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时代伟人。 对杨广而言,真的过誉了吗? 一点都不。 他真的担得起这个称号,甚至更加出色。 “好!” “精彩!!!” 杨广浑身舒泰,整个人无比亢奋,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发了出去。 而大明殿内。 杨广只想振臂高呼,然而群臣在侧,他不好直抒胸臆。 但即便如此。 他的身躯也激动的颤抖起来,虎目之中,更是有晶莹的珠光闪现。 殿内。 宇文化及,李渊等人见状,都是悄然眯起了眼睛。 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 杨广身体不行了! 两人环视,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又恍若无事的低下头,但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和小九九。 朝堂内,暗流涌动。 圣上身体不行,太子又尚幼,国内局势日渐糜烂,那是不是意味着...... 乱世将重启! “赏,当赏!” 心情愉悦的杨广,大手一挥,说道:“太子,传朕旨意,去库房拿百两黄金,朕要充值,朕要好好的奖励方恒!” 杨昭一愣。 满朝文武有叫方恒的大臣吗? 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 充值...... 那是什么玩意? 虽然杨昭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一出,但他不敢违抗皇命,正准备领旨,去库房拿黄金,却是被杨广叫住了。 “不用了!” “大战在即,若是方恒知道朕花大手笔去奖励他,肯定会认为坐实朕骄奢淫逸,朕不能给他这个口实,朕不赏金银珠宝,朕赏......” “来人,上文房四宝!” 宇文化及和李渊见到杨广忽然变卦,眼中更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冷笑。 杨广看来不仅是身体不行了,就连精神都出了状况。 胡言乱语,何其可怜。 笔墨备齐。 杨广倒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提诗一首,赞扬方恒,觉得有失帝王颜面。 提文一篇,又觉得太过正式。 一时间。 杨广倒是扭捏起来。 “提文不行,朕虽然欣赏方恒,但还没有到为他注文的地步,而且朕乃堂堂天子,为人注文,有失体统。” “诗歌的话......” “朕不能让方恒有轻视朕之心,也不能让他感觉朕的诗歌通篇辞藻,没有半点欣赏他之意。” 杨广在脑海斟酌。 倏尔。 渡江灭陈一战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 他开始下笔。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停笔,留印。 杨广望着这一首《春江花月夜》,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首宫体诗,丽而不艳,柔而不淫,有正言之风,雅语之气,正合朕心意,想必方恒见到这诗,就会明白朕不仅武功了得,文才也斐然。” 他将这幅字收起,准备等会当红包发给方恒。 方恒绝对想不到。 杨广遗留下来最出名的诗歌之一,竟然是为自己而写。 起码。 现在是了! 大明殿内,杨广虎目横扫,眼中的激动少了几分。 满朝文武。 竟无一人能理解他的雄图大志。 身处高位。 杨广不仅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帝王者注定孤独。” “好在朕有聊天群相伴,还有方恒这一知己相倾,朕并不算孤单。” 随即,他摇了摇头。 眼中闪烁着亮光,眸间充满了骄傲和斗志。 “方恒你虽然给了朕很高的评价,但朕并不满足,朕不仅仅要成为时代伟人,朕还要成为......” “千古一帝!!!” 第七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群聊里。 短暂的安静之后,再次活跃起来。 商辛,赢亥,闵由检虽然对杨广获得时代伟人称号有些不甘,但杨广做的事却是实打实的,他们无法据理反驳。 他们都是帝王。 虽然不甘于屈居人后,但还是有容人的肚量。 杨广仅凭科举制就能够获得极高的评价,那他们若是将科举制照搬到自己的时代,那是不是也能获此殊荣? 甚至,鸠占鹊巢! 将杨广的功绩移到自己的身上。 朝歌城。 帝辛环顾四下,微微皱眉。 他虽然文有闻仲,费仲,微子,比干等,武有飞廉、恶来等,文武兼具,但他也渐渐感到难以制衡朝堂平衡。 尤其是朝内神权,贵族,王族互相纠缠不清,朝堂行政效率低下。 “孤若是引用那科举制,广纳贤才,岂不是能彻底放开手脚,不用再瞻前顾后,畏手畏脚,而朝内这些吃里扒外的老家伙,也可以全部一举铲平!” “孤也要做那千古一帝!” ...... 章台宫。 胡亥望着下面的众大臣,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不喜务事。 尤其是每天这些大臣呈递上来的竹书,更是堆如小山,他能够耐着性子批阅一两个时辰,但也绝对忍受不了批阅整天。 对那些竹简,他有阴影! 对科举制的看法,他跟其他帝王不一样。 他记得方恒说过,就因为科举制的出现,才有了后世一个接一个的盛世。 如今大秦鼎盛,国泰民安。 他能做的事很少。 只需要照着始皇帝的步伐,继续大刀阔斧的朝前迈进就行了。 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改变。 若引进科举制,天下人才尽入彀中,那是不是可以减轻丞相赵高的压力? 毕竟,奸臣李斯已除! 整个朝廷的重担都落到了赵高一人身上。 胡亥还是心疼赵高的。 ...... 大明世界。 朝堂之上,朱由检却是眉头微皱。 科举制,的确很好用。 但他所在的年代,早已经不是杨广那个草创时期,各项规章早已经成型,即便他想要改变,也会被朝中众大臣阻挠。 强求不得! “罢了,朕终究是后来者,提出科举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兴科举,替大明广纳贤才。” “温体仁,传朕旨意,朕要大兴科举,广纳贤才!” “只要是人才,朕都要!” 温体仁面慈目善,对着朱由检鞠躬道:“诺,臣一定将陛下的爱才之心,传达四方,让天下英才都尽入陛下彀中!” “臣定为陛下把好最后的关卡!” 朱由检微微额首。 ...... 聊天群里。 商辛: “@方恒,将这科举制用到商朝可行?” “如今帝辛求贤若渴,若能得到大量贤臣良将相助,必将定鼎商朝万年基业,到时解决朝内忧患,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帝辛一脸期盼。 他没有贸贸然的去实施。 方恒既然对科举制洞悉的如此透彻,想来也应该知道在商朝的可行性。 只有问过方恒后,他才放心! 赢亥: “@方恒,大秦正鼎盛,君臣齐心。” “若是将科举制引入秦朝,会不会造就更大的盛世?尤其是秦皇胡亥更是求贤若渴,若能得几个贤能,岂不是如虎添翼?” ...... 帝辛和赢亥一脸期盼的等着方恒答复。 可惜。 方恒现在正骑着电摩托,四处送货,根本没有时间看信息。 方恒没回答。 朱由检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个就别想了,商朝,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时候?识文断字的都没有几个,还开科举,也不怕让人笑话。” “至于秦朝......” “我怎么不知道你胡亥有这么大胆子了?” “你们秦朝刚建立又没多久,六国余孽都还没除尽,还想开科举,就不怕那些乱臣贼子混入其中?首先将你的脑袋取了?” “你又不像杨广,花十几年的时间,平息战乱,促进南北融合,又提文舞墨,交好四方文人名仕,想弄科举?醒醒吧!” “科举推行,你们都不行!”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明皇朱由检!” 朱由检挥斥方遒,整个人意气风发。 以前在群里,他都是唯唯诺诺,但今天终于可以重拳出击了。 推行科举,他才是最适合的人! 就连杨广都比不上他! 见到朱由检的回复,胡亥和帝辛都沉默了。 商朝识文断字的人,分为三类人。 贵族,神权一方和王族的人。 随着帝辛权利欲望的增加,这三类群体渐渐都成为了他的掣肘,即便他已经大力提拔平民和奴隶,但朝堂之上,还是这三方占据主导。 若是再推行科举...... 他辛辛苦苦维持的朝堂平衡,恐怕就会被打破。 帝辛长叹一声。 “科举制度虽好,但终究不能为君所用,唉......” 望夷宫里。 胡亥将朱由检回复的信息看完,身子猛地一抖,看向殿内的满朝文武,都感觉像是六国余孽、刺客。 “满朝文武,终究只有丞相赵高是真心替朕担忧。” “替朕批阅奏折,是为了减轻朕的负担。” “阻止朕前往朝会,是为减少遇刺风险。” “赵高!” “果真是大秦的忠臣啊!” 胡亥心中十分感动。 不过,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呆在望夷宫了。 尤其是面对这一个个冷面无情的满朝文武大臣,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众爱卿,有事就上书起奏,无事就退朝吧。” “朕有些乏了......” 群聊里。 群主商辛开启了全员禁言。 “大家忘了方恒入群前,我们几人商量好的事吗?” “不能在群里暴露各自的真实身份!” “严重警告@闵由检” “群主商辛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群主商辛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闵由检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赢亥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 待三人将全部聊天信息删完后,商辛才将群禁言关闭。 前面他们三人都有点上头,不经意间就将对方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如今还不到跟方恒摊牌的时候。 其实,商辛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方恒此时正骑着电摩托到处去送货呢,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群消息,即便是真的看到,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谁又没有当皇帝的梦呢? 第八章 亮闪闪的头衔称号 又一个片区的快递送完,方恒点开扣扣。 入眼,十几条信息撤回。 “我擦?!” “你们干嘛了?” “开车了?还把车门焊死的那种?” “你们几个聊天的时候一板一眼的,开车倒是猛地雅痞,还在我不在的时候悄悄开车,我严重鄙视/中指!” 方恒打字,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福利车,竟然不叫他,这是人能干的事? 商辛: “前面经过投票,方恒你已经全票通过,常驻本群了。” 方恒发了个白眼。 “/白眼” 留不留群,还投票,至于吗? 他方恒虽然年纪不大,但历史专业知识那是满满当当的。 群内。 商辛继续说道: “留群的事已经解决,我也想问一下,你对帝辛有什么评价?” “帝辛也是一个奇男子,他能征善战,御下有方,善于发掘人才,而且还重视农业,为了国内稳定,多次征伐四方,这武功应该不弱于杨广吧?” “期待.jpg!” 发完表情包。 帝辛也是在座位上期待起来。 不知道, 方恒会对自己有怎样的评价? 千古一帝,时代伟人,雄主...... ...... 闵由检: “@方恒!” “你不用先回答商辛的问题。” “听君一席话,我只感觉如遇知己,恨不得能与你彻夜长谈,不过我也知道,这有点过分。” “所以,希望你花点时间,评价下朱由检!” “急切.jpg” 朱由检无比紧张的盯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聊天界面。 他不求被评为千古一帝,时代伟人。 只愿成为中兴之主! 他想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得到历史公证的看待。 为大明,他真的是殚精竭虑。 赢亥: “@方恒,还有秦二世。” “他继始皇之遗志,兢兢业业,从不敢胡作非为,虽然没有什么大功,但也没有大过,应该会有一个好评价吧?” 望着聊天群的消息。 方恒眉头一挑,这几个是失了智吧。 这是聊天群,不是咨询群啊! 而且看看,这几个人提到的帝王,有一个好皇帝吗? 全都是亡国之君! 他很忙的。 还有很多漂亮小姐姐等着他送快递呢。 那有时间去评价这些人。 方恒: “/白眼/白眼” “/咋啥也不知道,咋啥也不敢说!” 商辛: “罢了罢了,以后再聊这个话题!” “大家都是一个群聊的,以后聊天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一点都不着急,真的,一点都不......” 帝辛心里如猫在挠,但方恒不愿多说,他也不好再逼问。 随即,他就有点恼怒了。 方恒给杨广这么高的评价,杨广竟然丝毫表示都没有,这不是拉低他们群聊众人的涵养水平吗? 商辛: “@隋广,方恒都评价了你的问题,还不表示一下?” 赢亥: “@隋广,方恒都评价了你的问题,还不表示一下?” 闵由检: “@隋广,方恒都评价了你的问题,还不表示一下?” 见到这么整齐划一的回复,方恒不禁轻叹一声。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 随即。 群聊里。 方恒: “@隋广,方恒都评价了你的问题,还不表示一下?” 正在开朝会的杨广: “来了来了!” “不就是红包吗?我早就准备好了!” 大隋世界的杨广嘴角上扬,趁着殿内其他大臣没注意,将龙椅旁的字画充了进去,然后发给了方恒。 字画一副。 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杨广对这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入群聊一年多,早就对发红包这一套流程了熟于心,甚至还知道发实物红包,只能半年一次。 黄金这类金银财宝则次数不限。 同时。 系统聊天界面,传来了到账通知! “恭喜杨广,充值实物字画一副,已到账!” 杨广大手一挥。 刚写好的字画,就被塞进了红包里面,发给了方恒专属。 隋广: “发了一个专属红包给方恒。” 商辛: “?” “专属?” “你逗我呢?我们的呢?” 赢亥: “@隋广,你很不厚道啊!” “我们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这个评价机会,还是我们让出去的,你就给我们这表示?” 闵由检: “果然不是好东西,一毛不拔!” “呸!” “朕......真羞与为伍!” 群聊里一片斥责。 杨广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大家都是平起平坐,他也不好在这里面摆架子,而且他们虽然说得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是他做的不厚道了! 但他这不是为了改观方恒的态度吗? 隋广: “下次,下次一定!” “这次实在是对不住,有花销上亿资金的大事要做,实在是拿不住那么多钱财,等我这件大事做完做好,回头一定给你们补上!” “我老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商辛: “是!” 赢亥: “是!” 闵由检: “是!” 就在群里集体谴责隋广的时候,方恒却开始怀疑人生。 他领的红包呢? 他明明点了,但是半天都没有到账提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第二次! “这是手机的问题,还是扣扣的问题?” “这是个问题!” 看着一动不动的界面,方恒陷入了沉思。 良久。 “垃圾手机,等我工资发了,一定去换一个爱国牌子,去换一个能立马看到到账信息的手机!” 方恒将手机放进兜里,骑着心爱的小摩托,继续迎风而行...... “叮!” 此时。 聊天群内的群公告发出了一条消息。 “群成员隋广获得‘时代伟人’群聊称号。” 立刻。 隋广的名字上,多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头衔。 由鎏金色的字体书写...... 时代伟人!!! 简短的四个字,仿佛有真龙在其中萦绕,定睛望去,更是能够看到真龙眸间透出铁血森然的霸道之气。 这称号不一般! 见到自己名字旁的称号,杨广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实在是太炫酷,霸道了! 爱了爱了! 杨广试着发了一条信息。 隋广: “@全体成员,你们能看到吗?” “我名字旁有个头衔,亮光闪闪的,贼有气势,而且四字间更有真龙穿梭,霸道威严!” 第九章 暗流涌动 殷商世界。 朝歌城内,帝辛一脸惊骇。 这头衔不是他给杨广的! 甚至,他根本就没有给其他成员头衔的权限。 这...... 赢亥: “???” 闵由检: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的问号?.jpg” 见到隋广的鎏金头衔,赢亥和闵由检整个人都惊呆了,啥时候群聊还能给予头衔,而且给的还是这么威武霸气的? 他们也想要。 赢亥: “群主,隋广有了,我呢?” “严禁恰独食!” 闵由检: “还有我!” “群聊人人平等,群主应该一视同仁!” 然而,帝辛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群聊上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头衔,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他弄出来的。 而且,他也是帝王! 即便再认可杨广,也绝不可能给杨广这么高评价的头衔! 绝无可能!!! 他也有帝王的倔强! 但这个头衔就是出现了,还是以这种闪到爆的方式。 他羡慕的眼睛发紫! 他酸了! “这炫酷头衔不是孤弄的。” “但这评价却是前面方恒对杨广的评价。” 帝辛眉头微微一皱。 心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方恒对他们的评价,能够触发聊天群的一些隐藏属性? 只一瞬。 帝辛就双眼一亮。 “是了。” “一定是这样!” “不然方恒怎么能进入聊天群?” 方恒的评价能够触发聊天群的隐藏属性!!! 想通这点。 帝辛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他是群主,方恒第一个评论的人应该是他。 但他却没有把握住。 还让杨广捷足先登了,现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冥冥中,他感觉这个头衔,并不仅仅只是头衔这么简单,恐怕还有其他的加成,想到这些,帝辛只感觉悲痛欲绝。 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 群聊里。 商辛: “/嚎啕大哭.jpg” “啊啊啊,我不甘心啊,我当初为什么会让方恒先去评价你?” “群聊里的第一个头衔,应该是我啊!” “55555” 帝辛的话一出,群聊顿时就安静了。 大家都是帝王,脑瓜子都很灵活,只一眼,就看出了帝辛话里面的重点。 方恒! 评价!! 头衔!!! 方恒的评价可以得到头衔! 他没有给头衔的权限! 看着‘隋广’前面鎏金闪闪的头衔,赢亥和闵由检眼睛都羡慕的发绿,这么炫酷霸气的头衔,他们也想要! 而现在...... 只要得到方恒的评价,就能获得。 咸阳城。 “朕为天子,掌握天下一切!” “这头衔!朕势在必得!” 胡亥双眼通红,占有欲前所未有的强烈。 赵高、赵成等人,也是被胡亥突然的爆发给震慑住了,他们服侍胡亥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胡亥这么认真,这么严肃。 就连是当初篡诏夺位,下令绞杀皇族血亲时...... 都没有这么严肃认真! 今天。 胡亥是怎么了? 赵高一收往日的随意,试探性的问道:“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臣不知是否能替陛下分忧?” 胡亥冷冷的扫了赵高一眼,甩袖而走。 没有给赵高任何颜面。 赵高眼角狂跳,冷冷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胡亥身影,眼中闪射出无比噬人的残忍、扭曲和疯狂。 他的尊严受到了严重践踏! 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了。 上一次, 是在李斯临死前...... “为什么连你胡亥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做错了什么?!” “是我赵高,将你这个废物一步一步推到了皇位上!” “也是我赵高,一步一步的将反对你、质疑你的大臣全部清洗干净!” “为什么,连你都轻眼我?!” “我赵高也姓赵,也具有皇室血脉,难道就因为身体有疾,就要无端受到别人的冷落嘲讽吗?我赵高不服!” 赵高在心中狂吼。 他越来越为自己感到不平。 他事事都合着胡亥的心意,一切都为胡亥着想。 但换来的是什么呢? 无情的蔑视! 他真的受够了! 他再也不想有人压在头上! 他再也不想当那狗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赵高! 要做到那最高! 做那最高最高的赵高!!! ...... 大明世界。 朱由检低眉,眼中难掩惊喜和震骇。 “方恒的评价,能给我们头衔!” “杨广是时代伟人,那朕会是什么呢?” “中兴之君?大明圣君?” 朱由检有些期待。 就在他思绪飘飞的时候,温体仁一脸肃然的进谏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臣恳请陛下降罪镇守凤阳的杨一鹏,朱国忠,包文达,万文英等全部在内的凤阳巡抚、御史,这些官员享大明俸禄,却不为君分担,导致贼人轻易的攻破凤阳,焚烧祖宗皇陵。” “这些乱臣贼子,通通该杀!!!” 文震孟听到这话脸色大变,连忙进言道: “陛下,万万不可!” “杨一鹏,朱国忠,包文达等大明官员,一直坚守到最后一刻,最后都是为国捐躯,他们对大明有功,若是降罪,会让大明万千将士寒心啊!” “陛下,千万别听信温成仁的话,他是奸臣啊!” 温成仁冷笑一声。 “放肆!” “朝堂之上岂容你颠倒黑白?!” “杨一鹏等人,明明是镇压反贼不利,导致皇陵被焚,照你这么说,他们还有功劳?” “朝堂之上,当面诬陷朝廷命官,本阁首是陛下钦点,你说我是奸臣,那你是不是还想说陛下是昏君?” “文震孟,你多次为凤阳诸人说话,恐怕私下早就与他们沆瀣一气,而且近年来凤阳收上来的税收越来越少,臣怀疑有人中饱私囊,贪污受贿!” “臣请陛下严查!” 文震孟脸色大变。 他怎么都想不到,温体仁竟如此厚颜无耻,倒打一耙! 分明是他上奏,弹劾温体仁受贿庇护自己的同党,结果温体仁竟先下手为强,恶人先告状,将几顶大帽子甩到了他头上。 尤其是其中说的,结党营私,这是当今圣上绝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 温成仁还加了一句昏君,朱由检向来以中兴大明为己任,最听不得有人说他昏庸无道。 温成仁, 是想治他于死地啊!!! 果然。 听到温成仁的上奏,朱由检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他扫视着朝堂中的温成仁和文震孟,将其他人弹劾温成仁的奏折压下,冷声道: “朕心中有数。” “来人,将文震孟押进大牢,严刑审问!” “此外,镇守凤阳的巡抚、御史,给朕全部处死!” “朕的大明,不养无用之人!!!” 宫殿内,温成仁叩首,高呼: “陛下圣明!” 百官紧随附和,大声喝道: “陛下圣明!” “大明万岁!!!” 第十章 膨胀的欲望! 朱由检十分不爽。 他一向将自己看成是大明的中兴之主,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之将倾。 如今却被人暗指成昏君。 这是他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他也绝不会承认! 随着文震孟被押解下去,朱由检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望着满朝文武,他的心中有些凄然。 如今国内局势糜烂,这些大臣倒好,不想着替君分担,反而是党同伐异,结党营私,互相抨击弹劾,搞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乱作一团。 他恨不得将朝堂的朋党全部杀尽! “明年的科举,朕要亲自批阅,定要斟选出真正忠于大明,忠于朕的肱骨之臣!朕肩上的担子很重!” ...... 聊天群内,一片安静。 但各个帝王所在的现实世界,早已经是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那一个聊天群。 一个在方恒眼里毫不出奇的聊天群。 与此同时。 私聊界面,商辛向隋广发起了聊天。 “杨广,你是群里第一个获得头衔的人,这个头衔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不然,你怎么不在群里说话了?” 什么东西都瞒不过帝辛。 他虽然身处的时代最早,但眼界却是出奇的高。 一眼就看出了蹊跷! 杨广看着帝辛发来的私信,眉头微皱。 他不想说。 虽然,大家都是在同一个群聊里。 聊天也很惬意。 但...... 他们都是人,人都有私心! 暗中都互相有保留。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向其他帝王透露多了,会不会对自己的朝代有影响。 就像是朱由检。 他明知道其他三位帝王的最后结局,却重来都三缄其口,语焉不详,根本不敢将话说的太明,万一无意改变了其他帝王的命运。 那大明还会存在吗? 他还会存在吗? 所以...... 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 在群聊里的几个都是皇帝,都手握一个王朝的生杀大权,他们对彼此的想法都很熟悉,但又像是身处黑暗丛林,绝不轻易暴露自己所在时代的虚实。 杨广很谨慎! 因为这个头衔的确给了他很多加成。 一刻钟前。 当方恒评价完杨广时,他就忽然身体一震,整个身子直接僵住,同时脑海里接连传出数道系统的提示声。 “叮!” “恭喜您获得时代伟人称号!” “叮!” “恭喜您成功获得称号buff加成!” “您的帝王气势翻倍,霸道恣睢,三丈之内,莫不震骇跪伏!” “您的目光如龙,视线所及,万物遁形,无人能与对视!” “您获得声音效果,演讲间能平抚躁动,提升士气,临阵时,士卒勇气加成翻倍,全场震服!” 只一瞬。 这股僵直状态就消失了。 但杨广却明显感觉到了自身不同,仿佛有一股金色的龙气在体内流动,所过之处,这具趋于衰老的躯体又重获了新生。 再次睁开双眸。 隐隐有一丝丝鎏金的气流在黑瞳间游曳,不过很快就收敛不见。 没有任何异样。 但就是睁眼的一瞬间,一股霸道到极致的帝王气息横扫整个宫殿! 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 而此时。 宇文化及和李渊正跪伏在地,汗如雨下。 刚才,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杨广。 而在与杨广目光接触时,他们仿佛是受到了雷殛,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更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 他们竟对杨广产生了畏惧! 这是他们很久没有体会到的感受,尤其是他们目前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心中早就对杨广没有了敬畏。 同时。 在下跪的一瞬间,李渊就感到了不秒,不过他的反应十分迅速,在清醒下来的瞬间,直接大声喊道: “臣等恭迎真龙下凡!” “陛下乃真龙转世,必永佑大隋!” “臣为大隋贺!!!” 宇文化及听到李渊的声音,也是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 “臣为大隋贺!” 当即,大批还站在殿内的大臣太监,全都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大吼: “臣为大隋贺!” “臣为大隋贺!” “臣为大隋贺!” “......” 声音高亢,传遍京都。 杨广没有注意到底下大臣的异动,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气势中。 那股掌握生死,睥睨天下的霸道。 让杨广沉醉着迷。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气!” “朕直到现在才算是皇帝,真正的九五至尊,天下共主!” “方恒,朕欠你一个人情!!!” 倏尔。 杨广清醒过来。 望着跪伏在地的众大臣,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平静到极点。 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 他是皇帝!!! 杨广将目光收回,重新坐回到龙椅上,面无表情的道: “众卿平身!” 李渊望着杨广的高大身影,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杨广似乎变了,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 他将头下垂。 不让自己的野心,向外显露丝毫。 大隋乱象已起。 他要做的就是静静蛰伏,等到大隋气数彻底结束。 到那时。 他李渊也会坐到那皇位之上! ...... 宇文化及低眉从地上爬起。 他的眼帘从始至终都在那金光闪闪的龙椅上,尤其是经历了杨广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气势爆发,更是让他欲望横生。 “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 从这一刻,宇文化及心底的欲望彻底膨胀了。 他渴望有朝一日,坐到那龙椅上,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渴望体会到当皇帝的感受! 朝会还在继续。 但所有人的思绪都开始翻飞。 ...... 杨广思索片刻。 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帝辛。 毕竟,这事是瞒不住的,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几人也会得到方恒的评价,也会获得自己相应的头衔。 而且,他并不认为,他们几人的称号和获得的buff是一样的。 所以...... 撒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代伟人’的称号,的确给我带来了好处,在方恒评价结束后,我得到了系统的提示......” “我获得了......” 杨广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从称号得到的buff全都说了出来。 ps:新人作者,也不是懂太多,听说起点的合同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会怎样,不过大家如果喜欢,还是希望能多投投票,鼓励一下。 ps:那个投资好像也可以点一下,已经收到签约信息了,投资好像能分到不少起点币。 ps:后面几章会写一点现代的过度,然后就是解决这几个帝王的烦心事啦。 第十一章 最亮的仔,永远在宝马上! 朝歌城。 帝辛听完杨广的话,心中五味翻腾。 他彻底酸了! 头衔加成太厉害了,若是他能获得,制服朝中这些大臣不是轻而易举吗? 他后悔啊! 但随即。 帝辛就兴奋起来。 没错。 就是兴奋! 既然杨广能够得到,那么他...... 也一定能! 只要方恒给他做出评价! “方恒,孤还是小看你了!” “不过,你已经加入了群聊,孤有充足的时间让你给朕评价,那时,孤倒想看看,你会给孤一个什么评价,而孤的头衔又会给孤带来什么好处!” “孤真的很期待!!!” 帝辛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落霞余晖,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随即。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才是群主! 为什么给群友头衔的事,却是由方恒来完成? 就因为方恒所处的时代最晚吗? 亦或者,他的权限不够! 帝辛双眼微阖,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聊天群本身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何况。 他并不是第一任群主。 第一任是夏桀! 只不过夏桀行事乖张,多次在群里发自己的鸳鸯戏水图,而且全图无遮拦,在系统多次警告无果后,直接被踢出了群聊。 接着,他获得了群主之位。 至于他跟夏桀之间的权限发生了多少变化,帝辛并不清楚。 他也找不到人去问! 夏桀都死了几百年了,鬼知道坟墓在那,即便挖出来,也不一定会有答案,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帝辛还是选择了无视。 ...... 送快递还在继续。 方恒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他还骑着电摩托在马路上飞驰。 现在正值上班早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车辆密集的让人望而退步,又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 方恒停了下来。 而这时,一辆小三轮也停在了方恒身边。 同行! 这老哥三十来岁,皮肤黝黑,嘴里叼着半截烟,右眼半眯着,很潇洒,给人一种很有故事的感觉。 “老哥。” “老弟。” 都是同行,互相打了个照面。 这老哥上下打量了方恒几眼,又看了看方恒那载物容量极小,但十分拉风的电摩托,吐出一口烟圈,唏嘘的道: “看你这模样,刚入行吧?” “以后有钱去换个小三轮,带个头盔,对你有好处。” 方恒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快递老哥瞥了方恒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这年头,搞快递没那么风光,想继续干下去,还是要低调。” “毕竟这条街最靓的仔,永远是开宝马的。” 呃! 方恒一下僵住了。 老哥说话就是真实,句句点题! 方恒丝毫不慌,轻松的道:“这不怕,我送快递也有小半年了,还没有见到几辆奔驰宝马,我的同学也才毕业一年,一天工作忙成狗,那有时间在马路上到处看。” 快递老哥摇头:“年轻!” 话音刚落...... 一辆宝马顶配7系,悄无声息的驶了过来。 快递老哥一脸古怪。 方恒:...... 红灯依旧。 车窗却缓缓的摇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脑袋露了出来,对方恒又呼又唤,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哇,方恒!” “是我啊,周逸安,你大学同学,就隔壁寝室的。” “佳丽,别光盯着红绿灯看了,快看这边,我们的老同学方恒。”周逸安用胳膊肘架了架旁边,正哼着小曲的漂亮女人。 这女人全身穿着名牌,抹着浓妆。 女人偏过头,也认出了方恒,难以置信的张大嘴:“真的是方恒!” 方恒眉头微微一跳。 他停在这里都快一分钟了,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吗? “哎,我今天就不该让你来开车,才拿了驾照,非要来体验一下开宝马的感觉,现在好了,同学都差点没看到。”周逸安数落道。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 周逸安也是意犹未尽的道:“方恒,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明天晚上同学会,至尊酒家,一定要到啊!” 方恒挥手:“好,我一定到!” 目送着宝马驶远。 快递老哥拍了拍方恒的肩膀:“现在知道带头盔的重要性了吧,哥是过来人,以后这样的事还会遇到很多,别太放在心上。” “人生嘛!就这样!” 方恒点点头,“的确该换车了,这电摩托已经配不上我的帅气了!” 电摩托和三轮分道。 ...... 宝马车内。 翁佳丽一脸难以置信:“方恒怎么在骑着电摩托送快递?” 周逸安摊手,一脸得意:“这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为了体验生活,也有可能是为了讨生活吧,不然,你明天晚上去问问?” “唉!” 翁佳丽轻叹一声,大学时,她一直暗恋方恒。 即便是毕了业,她还对方恒念念不忘,但今天,见到方恒送快递,她的这个心思也彻底绝了。 没有物质,哪来爱情? 周逸安见到翁佳丽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他跟翁佳丽,方恒都是同班同学。 方恒是班上,甚至是全校的校草,翁佳丽也是班上的娇花,而他不过是班上一个毫不出彩的人,但现在,他开着宝马,搭着娇花,看着校草送快递。 心中那个得意优越。 简直要溢出来! “人生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命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周逸安在车上摇头晃脑,眼角的得意根本不加掩饰。 他已经无比期待明晚的聚会! ...... 另一边,马路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方恒。 他的心态一直很好。 至于周逸安的想法,他心知肚明。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人都想对外表现点什么,而他同样如此。 甚至...... 他比这些人更能装! 滋! 方恒将电摩托停下,撕下了被顺风遮住的摩托商标。 他摊牌了。 他开的也是宝马! 而且还是一辆定制的宝马......摩托! 拿出手机,方恒拨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隔了很久,电话才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 “喂!” “请问你是陈老师吗?” “你的快递到了,请下楼查收一下。” “谢谢!” 第十二章 得加钱! 一天的忙碌。 夜半时分,方恒回到了自己的温馨小窝。 打开手机。 群聊里面没太多信息,唯一有点出彩的就是隋广旁边多了一个‘时代伟人’的头衔。 方恒也不疑有它。 只以为是群主给隋广加上的。 退出扣扣,扫了眼系统推荐的各种新闻,正准备划掉,却是被一条新闻给吸引了! “悉尼拍卖会,神秘富豪豪掷千金,拍下隋炀帝孤本《春江花月夜》!” 方恒内心os:大数据牛逼! 他今天才点评了隋炀帝杨广,系统转眼就推送了有关隋炀帝杨广的消息,还是以这种壕无人性的方式。 方恒点了进去。 他想看看是那家的凯子被吊了,又砸了多少钱。 前些年,国内的古玩市场大规模崛起,无数的资金在全球流动,疯狂的搜寻着华夏历朝历代的文物古玩。 那些早年从华夏流失的无比珍贵的古玩,正在被华夏人挖掘,买回。 而华夏人迎回文玩的热情。 却是被西方各大财团利用,他们纷纷出资,大手笔收购文玩,然后投放到各个拍卖行,以极低的成本,飞速的牟取着华夏的资金。 不过,华夏的各个财团也不是傻子。 在察觉到西方世界的意图后,果断放弃了高价拍卖。 拍卖会的热度渐渐回冷。 然而,即便是市场如此冷峭的时候,竟然还能有文玩拍出这么高的价格,这足以说明这幅文玩价值的不菲。 杨广,传世之作! 两千万美金! 一幅提字! 通篇报道,这就是他提炼出来的内容。 方恒暗暗啧舌。 上亿的资金就用来买一幅画,这是有多败家啊! 把钱用来氪金,他不香吗? 他将这幅字画放大,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仔细看了半晌,才从这些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篇只写着两字...... 有钱!!! ...... 洛阳城。 杨广反复翻转,睡不着。 他仔细想了半夜,始终觉得对不住方恒。 方恒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还让他获得了这么厉害的头衔,仅仅就给了一幅提字,实在有些不厚道。 他觉得。 还得加钱!!! “等朕将高句丽彻底征服后,一定要补发万两黄金红包!” “朕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杨广满意的说道。 一旁的萧后听到这话,心中一凉。 如今大隋国内震荡。 杨广不想着救万民于水火,反还想着寻欢作乐,豪掷千金,这那里是一代君王的作风,这分明是亡国之像啊! 萧后开口劝道: “陛下,如今国内板荡,国库告急,实在是禁不起大番折腾,臣妾劝陛下三思而行,勿要宠幸奸人,以免后患无穷。” 杨广的脸阴沉下来。 方恒是奸人? 评价朕是时代伟人的人是奸人? 那他又算什么? 昏君?暴君?亡国之君? 杨广满心不悦,恨不得直接将萧后打入冷宫,但一想到这个女人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几载,而且还想到了方恒对自己的评价。 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哼!妇人之见!” “这次若不是看在方恒的面上,朕定要将你打入冷宫!” “你根本就不懂方恒是怎样的惊世大才,若是可以,朕恨不得把半数江山都送给他!区区万两黄金又算的了什么?” 萧后听到这话,彻底安静了下来。 满心凄然。 同时。 对方恒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她很想知道,方恒究竟是何许人?为什么能够让陛下如此维护,甚至不顾她跟陛下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 但...... 方恒真能劝动陛下的话,或许能让他出面劝一下陛下。 让陛下不要再这么急功近利...... 她真的不想大隋就这么糜烂下去,大隋真的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彻夜无言。 天还未亮,杨广就早早的起床,去布置征伐高句丽的事。 而萧后也随后起床。 唤了几个小太监,去收集有关‘方恒’的信息。 ...... 群聊里。 商辛: “@方恒,起了没?给我说说商朝的帝辛,他是不是千古一帝?!” 赢亥: “@方恒,不要理楼上那个,帝辛那远古时代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先说说史上最伟大的朝代,秦朝......的第二世!” “他是不是守成之君?!” 闵由检: “/黑眼圈” “你们也都不睡觉的吗?” “我看了一整晚的奏......书,身体恰不消了,我先去眯会。” “@方恒,记得评价一下明皇朱由检!” 群聊渐渐火热,杨广的嘴角也愈发放肆。 昨天帝辛在找他询问过头衔的事情后,他就直接将有关头衔的加成,复制粘贴发给了胡亥和朱由检。 深藏功与名! 帝辛想要趁其他人没发觉,抢先一步得到方恒的评价。 他不答应! 作为帝王,第一个要掌握的就是制衡! 虽然这些小插曲并不会影响什么,但杨广心里还是高兴,自认自己已经压过了其他几个人。 帝辛几人也不傻。 在见到其他几人发言时,心中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骂杨广不是人的时候,也更加起劲的@起了方恒。 可惜。 他们的@注定是徒劳的。 方恒压根就没醒。 他不是科比,没有凌晨三四点起床的习惯。 一阵@无果后,帝辛几人也放弃了,开始处理自己日常的政务,不过注意力还是会盯在聊天群上。 只要方恒一冒泡,立马就会求评。 ...... 七点半,方恒准时起床了,伸了一个懒腰。 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 一看。 登时就嘴角一抽。 这几个人脑子是有毛病吧? 三四点钟疯狂@他! 这是人能干的事? 幸好没有把他吵醒,吵醒了,他非得在群里骂死这几个不是人的东西! 同时。 方恒为了防止这类事再发生,默默的开启了消息免打扰,同时将群消息设置,勾选成了接受信息但不提醒。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将手机放到兜里,方恒没有回消息的念头。 简单收拾一番,直接出门了。 新的一天,新的快递! 而方恒久久的不回信息,也是让帝辛几个陷入了沉思。 “莫非方恒是还没起床?” “还是他觉得回复没有意义?不想回了?” “亦或者他觉得烦了?!” 第十三章 胡亥的愤怒! 商辛: “警告@赢亥@闵由检,你们以后少@点方恒,他没有心思搭理你们,@多了还会让他对我们群聊反感。” “接下来几周,你们都不准主动去骚扰方恒!” 帝辛将一切原因都归咎到了胡亥和朱由检头上。 而且。 立马就对两人做出了警告。 胡亥见到帝辛警告自己,当即不乐意了。 明明是帝辛最先开始@方恒的,凭什么来警告他们两个? 就凭他是群主吗? 群主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胡亥面色一沉,准备据理力争,他绝不背这口黑锅。 然而。 帝辛早就猜到了胡亥要反驳,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胡亥被禁言一周。” “朱由检被禁言一周。” “群主已关闭群私聊。” 做完这一切,帝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群主,他还是有管理群聊的权限,胡亥和朱由检,想要挣扎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咸阳城。 胡亥见到群聊弹出来的信息,鼻子都快气歪了。 登基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气? 还被禁言了! “帝辛,你给我等着,别以为跟朕不在一个时代,朕就拿你没办法,朕才是当今天子,朕定要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啊啊啊啊!!!” 胡亥怒发冲冠。 仿佛有一层血红的杀气在大殿蔓延,而他本就白皙的脸颊,在此刻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附近的近侍全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赵成,给朕滚进来!” “现在立刻马上给御史台的那些老东西传旨,让他们给朕篆文,抹黑商纣王,朕要让商纣王那个暴君彻底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朕绝不容许有半句夸帝辛的话!” “朕要让他们将帝辛黑的体无完肤,人神共愤,” 胡亥已经被气的上头了。 甚至,若不是时代太过久远,他都想把帝辛的尸骨给挖出来。 太特么气人了! 赵成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额头冷汗狂冒。 他人都是蒙的。 胡亥这是那来的怨气? 而且。 还是对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生气!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敢问。 在胡亥吩咐完后,他连忙跑出去传旨去了,根本不敢在殿内多呆一秒。 暴怒状态的胡亥,可是谁都敢杀的! 吩咐完后。 胡亥心情舒服了不少。 “帝辛你敢禁我言,朕就找人黑死你!” “朕要让你遗臭万年,要让你的暴行比杨广还要残暴,残暴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朕要让你被黑生生世世!!!” ...... 群聊里发生的插曲,方恒是一无所知。 即便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 这几个是大哥别黑二哥,黑料暴政一样多! 谁也没比谁好到那里去! 这时候,方恒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同事小胡的电话。 小胡是跟方恒一起入职的,人比较木讷,为人也老实本分,不喜欢说话,但很热情,对熟识的人也一直哥长哥短。 方恒和他关系不错。 “方哥,我现在被一个收快递的客户为难,他要我去要一个美女的电话号码,你也知道我嘴笨,长得还一般,这肯定要不到。” “但这个客户偏要我去,不然就投诉我,扣我奖金!” “威胁投诉?”方恒眉头一皱。 作为一个送快递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无端投诉。 若是真的做错了,那无可厚非。 现在就因为要不到一个美女的电话号码就被投诉,这尼玛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 但这就是快递员的现状。 服务态度要好,手脚要勤,还要帮客户解决各种疑难问题。 不然就要被投诉! 这些是客户吗? 分明是想要多个爹! 如果是方恒,摊上这些事,肯定懒都懒得理。 不过,小胡不一样。 他的家境比较贫寒,家里一家四口全都指望着他,扣工资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情。 方恒听完,骑着电摩托赶了过去。 到地方后。 小胡直接将方恒带了过去,同时手指朝前一指,正对着商场旁边的露天咖啡馆,在那大只的遮阳伞下,是一位大长美腿的红衣美女。 很优雅知性。 “方哥怎么办?我们只是个快递员,这大美女那里会正眼看我们。”小胡叹气,语气里充满了自卑和怯懦。 “没事,交给我,我最喜欢美女了。”方恒拍了拍小胡的肩膀,安慰道。 然后,他从自己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快递,小跑着跑了过去,同时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当然,电话是打给小胡的。 “喂,你好,请问是胡先生吗?” “这里有你一个快递,你看你现在有时间过来拿一下吗?我现在就在你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附近。” 说完,方恒故作无事的收起手机。 同时。 他将视线移了过去,见到红衣美女的一瞬间,整个人微微一怔,脸唰一下红了,下意识说道:“美女,你长的好漂亮,跟大明星一样。” 红衣美女笑颜如花。 “你也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 刚说出口,红衣美女脸就变得通红,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她刚才竟然说了可爱! 那可是自己评价帅气欧巴才会说的话啊! 方恒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腼腆道:“现在男不可爱女不爱,能从美女嘴里得到一句可爱,我也是有点受宠若惊。” “你也是在等人?” “不是,我在喝咖啡,一个人......” “那有点遗憾,这么漂亮的美女没有人陪,可惜我还要上班送快递,不然就在这里陪你了。”方恒灿烂一笑,“不知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回头我打给你,到时一起约个饭?” “好啊!” 红衣美女笑了笑,很爽快的将手机号码给了方恒。 方恒将号码录入,看到那区服竟然是韩国时,心中微微惊讶了一下。 同时也不禁庆幸。 若她是国内的美女,恐怕没这么容易拿到手机号码。 花,还是野外的香啊! “有事吃饭喝茶哦~~~”红衣美女嫣然一笑。 方恒点点头。 拿到号码,方恒就没有再继续逗留,找了一个借口,就抱着快递离开了,同时快速的将号码发给了小胡。 至于后续。 方恒就没有去关注了,作为朋友,他已经做完他能做的了。 其他的。 与他无关。 第十四章 装逼遇上劲敌了! ps:现代剧情写的极烂,建议跳过,14——18章,真的哭辽(。??︿??。) 文安河开着贷款买的奔驰,带着几个同学,来到了至尊酒家。 他是大学时的班长。 也是这次同学聚会的发起者。 当然。 他向其他同学组织时,一直在吐槽不知道是谁定的这么高档的酒店。 但...... 其实就是他定的! 毕业后,他通过家里的关系,进到了一家大公司,由于工作的需要,需要经常出入一些高档酒店,所以几番来往,就认识了酒店的一些管理。 这次。 为了装逼,也为了凸显自己毕业后的体面生活,他选择将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了这里。 当然,这次聚会是aa制。 毕竟,他们也才出来工作一年,混的再好,也还没有到视钱如纸的地步。 下车。 见到一起来的几个同学不吭声了。 文安河微微一笑,朝着两边的服务员熟络的打了声招呼,开始跟几人介绍起了这间酒店。 “这一家至尊酒家,已经有五六十年历史了,在国内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而它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就是这里的用料和烹饪手法,据说这里的配方是以前御厨的配方,不然也不配被称为至尊酒家了。” “加之这里环境朴素,服务周到,招牌菜又层出不穷,所以一直广受欢迎,也不知道我们班谁有这么大面子,竟然能在这里订到位子。” “而且这里的价格适中,人均也才三四千,真的是物美价廉。” “待会你们一定要多尝尝!” 目睹着几个同学脸上的笑容凝固,文安河心中充满了得意:“走!我们定的包间是996,不要让其他同学等久了。” ...... 996包间。 随着时间流逝,到来的同学越来越多。 一个个成群成对的聚在一起,开始忆起往日的大学生活,聊着聊着,其中的一部分人就开始唉声叹气哭穷了。 “早知道不来了,这么贵!” “我刚才在app上看了一下,普通的均价都要一两千,好点的要三四千,更好的甚至要六七千,我一个月工资也才四五千啊!” “这谁a的起啊?!” 这时候,包间的房门打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是周逸安,女的则是翁佳丽。 今天又是顺路同行。 周逸安其实一直都在追求翁佳丽,只是以前翁佳丽基本不理会,但从昨天体会了坐宝马的快乐后,她就开始松动了。 不过,翁佳丽很精明。 她不会那么急着就将自己交出去,周逸安不出点血,想得手没那么容易。 而今天,两人又是偶遇同行。 其实更多的是互相利用,满足互相的虚荣心。 周逸安有钱,翁佳丽有颜。 见到周逸安和翁佳丽举止亲昵的进来,文安河眉头微微一皱。 遇到对手了! 本以为他才是今天唯一的主角,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更亮眼! “哇!” “佳丽越来越漂亮了!” “不愧是叫佳丽,人如其名!” “佳丽,来这边!” 见到大学的校花,包间里的众人都热闹起来,呼喊着,赞美着。 翁佳丽故作矜持,微笑应对。 然而,她并没有动! 周逸安哈哈一笑,将翁佳丽一搂,朝场中空着的连坐位置走去。 他很享受被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不过。 他可没有忘记,今天还要看方恒的好戏呢。 毕竟。 方恒可是校草啊! 周逸安大大咧咧的坐下,故作惊讶的问道: “哎,方恒呢?还没到吗?” “他可是我们班的校草,若是没来,可就太遗憾了。” “不过,他应该会来,我昨天才遇到了,可能在路上耽搁了吧。” 见到周逸安一来,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文安河心中有些郁闷,而在听到周逸安提到方恒,也是连忙插嘴,试图重新获得话语主动。 “方恒在大学的成绩不错,毕业后应该有个好工作吧。” “不过我上一次见到他,他好像在送快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他待会到了,一定要好好问问,若是找不到好工作,可以跟我说,我替他找,虽然世界五百强的找不到,但是月入五六千的应该没问题。” 文安河一脸热情的开口。 “啊,不会吧?” “我记得他毕业不是去了一家世界五百强吗?怎么会去送快递?这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周逸安和文安河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敌意。 都想抢自己的风头! 一时间,两人都将对方当成了今天聚会的头号大敌。 周逸安轻叹一声,沉重的道:“文安河说的是真的,我昨天和佳丽在街上看到方恒时,他的确骑着电摩托,在到处去送快递!” “哎,这谁想得到,以前的校草,竟然去送快递了!” 其他人纷纷看向了翁佳丽。 想求证。 翁佳丽没有说话,只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基本是默认了。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有点难以接受。 吱...... 这时,包房的门开了。 方恒走了进来。 还是穿着那套红蓝相间的顺风制服。 “不好意思来晚了,今天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点时间,应该没有错过什么吧?” “哈哈,没有,没有,来了就好。” 文安河站起来打招呼,故作惊讶的道:“方恒,你说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今天我们只是同学聚会,不谈工作。” 方恒云淡风轻的道: “既然是同学聚会,那穿随意点也没事,反正又不是不认识。” “哦哦,也是。” 周逸安搀着翁佳丽走了过来,满脸不敢置信的问道:“方恒,你真的在送快递?我昨天还以为你只是兼职。” “没有,全职。” 方恒平静的开口,整个人十分阳光。 他完全没有将两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以一种看猴的心态看着两人。 想在他这里找优越感? 那他们找错人了。 论装逼。 他不是针对这两人,而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尤其还在这间酒店。 一个被她救过的女人的酒店! 文安河和周逸安没有再说,他们已经舒服了。 以往全班女生的梦中情人,现在只是一个送快递的,还有比这个更冷酷残忍的吗? 方恒微笑着,朝一旁的空座走去。 刚坐下。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第十五章 我摊牌了,我是... ... 方恒接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你是方先生吗?” “你好,我是。” “方先生,你在悉尼拍卖会上拍卖的物品到了,能否告知一下具体地址,我们好派专人将东西送过去。” 悉尼拍卖会? 方恒一愣,那种高端场所,以他的身家,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更被说参与竞价了。 作为一个历史专业的学生。 他的涉猎很广。 自然知道悉尼拍卖会是全球最出名的拍卖行之一,能够进入到这里的文玩都是价值连城,没有一件的价值低于百万美元。 他怎么可能拍下一件? 下意识的。 方恒就认为是对方搞错了。 但在对方强烈要求下,方恒还是将地址说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说自己居住的地方,而只是说了聚会的地方。 万一对方是诈骗的。 他们人多势众,也还真不带怕的。 方恒的手机音量比较大。 毕竟,送快递的,很多时候都是一边上手,一边接听,声音大,自然听得更清楚,也不容易听错。 但在场的同学也都听清楚了。 文安河哈哈一笑,揶揄道:“行啊,方恒,没想到你小子还装起来了,都能够参加悉尼拍卖会了,还跑去送快递,太不厚道了!” “不过下次装的时候,记得把门口的电摩托换一下!” “不然,挺掉价的。” 方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说得对,那我也不装了,我叫方多鱼,虽然没有二大爷,但我其实也是个亿万富翁。” “我摊牌了!” “我即便是每天拼命的花钱,但是我的钱呢,依旧是越花越多,最后,只给我留下了一副英俊的皮囊。” “我进入快递行业,就是想体验一下基层人员的生活!” “但这也被你们发现了!” “你们说说,像我这样一个不劳而获的人,却能够合法的挥霍大量财产,你们瞅我来气不?” 包间里的众人哈哈大笑,齐声道:“不来气!” “不来气?”方恒双手一摊,笑骂道:“那也别想全场由方公子买单!” “没钱!” “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大家都没有真的将方恒的话放进心上,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富家公子去送快递的。 但在方恒的调侃下,整个包间的氛围倒是融洽了不少。 这时候,服务员也开始上菜。 文安河见状,也是知道该轮到他装逼了。 前面方恒和周逸安时不时出头抢风头,他也是十分郁闷。 但现在,论介绍菜肴,舍他其谁?! “哈哈,大家先坐好,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 “这是至尊酒家的招牌菜,名为熘鸡脯,是用的天津宝坻家养的老母鸡,再配上各种海鲜,加入了十二种香料,足足熬了十二个小时才熬制而成。” “浓汤厚味,又不失,软糯清雅,在古代的宫廷菜里也是一绝。” “还有这道黄焖鱼翅!” “鱼翅是用的进口鱼翅,有弹性,金黄亮丽,口感上软糯又容易吸收,汤汁是经过十二个小时慢火炖制的鸡汤,又香又鲜,浓厚滑润。” 文安河越说越得意,充满了优越感。 显然。 对这些菜肴,他准备了很久的功课。 当然,效果也很明显,收获了很多女生的青睐和秋波。 “这鸡是真的很香!” “这鱼翅也是十分有滋味,而且补中益气,还有强筋壮骨的作用,养生价值极高,虽然......贵了点,但绝对是物超所值!” 对于文安河的专业介绍,众同学也是毫不掩饰,纷纷吹捧。 “一听就很专业!” “看来我们班混的最好的还是班长,他一定经常出入高档餐厅,不然也不能对这些菜肴了解的如此深。” “哪里哪里......” “我也就趁着职务之便,在外面多走动了几次,顺便也结识了一些商界朋友,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文安河口头谦虚,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装逼,他可是认真的! 而在看到校花翁佳丽,也向自己投来了倾慕的目光时,心中更是窃喜。 介绍的更加起劲。 周逸安坐在翁佳丽旁边,却是气的发抖。 他怎么都想不到,文安河这么厚颜无耻,竟然还妄想当着他的面,去勾搭他看上的人! 关键,翁佳丽还真的有些心动了。 同时,令他感到无比头疼的是,对这些菜肴,他真的是一无所知,即便想要插话都插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文安河夺走所有的目光。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的热闹了。 而周逸安也终于凭借自己毕业后的工作,再次获得了一定的主动权。 包间内,他跟文安河长袖善舞,熟练的施展着自己的社交手段,成功的确定了自己在同学们心中的地位。 谈笑间。 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至尊酒家的经理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三个漂亮女服务员,穿着紧身的旗袍,手捧着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打扰了!” 至尊酒家的经理一脸歉意的道。 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很肯定自己跟至尊酒家经理没有任何关系,他们高攀不起。 但...... 他的确是朝着他们,准确说是朝着文安河所在的方向走来的。 文安河心神微动。 莫非......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难道说自己在这里消费了几次,经理就记住了自己,看到自己带人过来,想来给自己撑撑场子? 是了。 一定是这样。 全班的同学,只有他出入过这间酒店。 若不是他将地点放在这里,其他人别说是来,就连想都没想过会来这里。 经理实在是太客气了! 文安河心中激动的大吼,神情越发的得意。 这就是他的实力! 他大步踏前,双手伸出,想要好好的感谢。 其他的同学也一脸羡慕。 他们全都一致认为这经理是来找文安河的,前面文安河不时的自我吹嘘,已经让他们不疑有它。 认为文安河真的认识不少高管精英。 然而。 就在文安河满怀欣喜的伸出手,想要握手的时候,经理却恍若未视,直接走过了,同时朝正背对着众人的一人鞠躬道。 “方公子,不知道你今天要来,招待不周了!” “这是小姐特意给你留的clase azul ultra龙舌兰,就放在这里,请你慢用。” 第十六章 拉后援?! “方......方公子?” 周逸安愣住了。 文安河也愣住了。 翁佳丽,以及班上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目光,死死的落到了还背对着众人的身影上,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清楚。 班上,只有一个姓方的。 就是方恒! 此时,那三名身穿旗袍的高挑美女,径直走到了方恒前面,齐刷刷的躬身道:“方公子,今天我们为你接风。” “嗯。” 方恒回过身,打量了三人几眼,不得不承认,至尊酒家做大是不无道理的,即便是几个服务员,也全都长得亭亭玉立,端庄大方。 全场更加震惊了。 所有人瞪大着眼,望着气质陡变的方恒,完全不敢相信。 这还是他们曾经认识的同学? 还是那个才被群嘲送快递的落魄小子! “方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我们小姐以前可是多次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方公子在这可以随便吩咐。”经理开口道。 方恒淡淡道:“不用了。” “记得代我替你家小姐问声好。” “好的,一定传达。”经理恭敬道:“方公子,这三名服务员就专门为你们的包厢服务了,另外这是你第一次来,此次就餐,免单!” 方恒点头,淡定从容道:“好。” 经理微微点头,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三名服务员,转身退了出去。 徒留下...... 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方恒不是一个送快递的吗? 为什么会受到酒家经理这么高礼遇? 对了还有小姐? 以方恒的穷酸样,是怎么认识到对方的,而且还让对方提供这么高的服务的?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方恒坐在位置上,笑的很阳光。 对这一切的发生,他丝毫不意外,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原因则是...... 他救过这里小姐的命! 作为一个送快递的,除了外出送货,偶尔解救一下失足少女,这并不出奇吧,而方恒也就刚好遇到了一次。 偏生,文安河还将聚会定在了这里。 这不是逼他装逼吗? “各位同学,看来我食言了,今天的聚会,还是得我方公子买单。”方恒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随后一饮而尽。 “方恒,你藏得太深了,快说,你是不是傍上了这里的富家小姐?这clase azul ultra龙舌兰可是三万美刀一瓶啊!” 一个与方恒熟识的同学走了上前,用力的锤了锤方恒。 话音刚落。 一片震惊声传出。 “卧槽!” “牛逼!大气!” “这才是真大佬啊!” “那折合成rmb不是十几万一瓶?是我一年多的工资了!” 在震惊和呐喊声里,文安河和周逸安的脸色有些尴尬,他们前面还一个劲的吹嘘自己,甚至还不时挤兑方恒。 但结果...... 他们才是那井底蛙! “有什么好吹嘘得意的,又不是他出的钱,是别人酒家大小姐送的,方恒也就运气好,认识了别人而已。”翁佳丽冷哼一声,满心不悦。 他才将方恒从自己的爱慕名单中划去。 结果就遇上了这事。 她的脸有些挂不住,直接数落起来。 文安河和周逸安面面相觑,没有接话茬。 这时候全班的人都向着方恒,他们若是站出来,指不定就将前面自己营造的好人设崩塌了。 讪笑一声,两人拿着酒杯,去倒了一杯名贵的龙舌兰。 “方恒托你的福,今天我也算是喝到了高档红酒,以后也可以给其他人吹嘘了。”文安河走过去,拍了拍方恒的肩膀,举起了酒杯。 方恒微笑点头。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嘲讽任何人的话,甚至还不时主动举杯敬酒。 同学一场,以和为贵。 喝完。 文安河笑着走到了一边,脸却飞快的拉了下来。 他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本以为这次聚会会成为他的独角戏。 结果,半路杀出个方恒。 还是以这种高逼格的方式,但偏偏他还不能说半句不满。 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但转念一想,他心中就平衡了。 方恒即便在聚会上再出风头,但他终究只是一个送快递的,而一个送快递的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一个送快递的。 而他。 有无限的爬升可能。 靠女人,终究成不了事业,甚至连家都成不了! 臭送快递的! 周逸安坐在座位上,没有去给方恒敬酒,他面子挂不住,尤其是前面挤兑了方恒这么多次。 “也就这时候风光,等聚会结束,还不是满地鸡毛。” “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 ...... 吱! 门又开了。 只见一个红衣美女,迈着一双大长腿走了进来。 见到这红衣美女,方恒一愣。 她赫然是前不久,自己帮助小胡要到电话号码的那位韩国美女。 “我去,又来?” “这次又是找谁的?” “现在的聚会都流行拉后援了吗?” 红衣美女一进来,顿时吸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得不说,这美女实在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太漂亮了! 特别是两条大长腿,简直逆天。 文安河和周逸安眼都直了。 他们看得出,这红衣美女绝对不普通,光是外面那一件外套,都价值上万块,还别说身上的其他珠宝首饰。 真正的豪门小姐! 她是谁? 她来找谁?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然后,他们看到红衣美女,莲步轻移走到了方恒跟前。 落落大方的伸出纤纤玉手。 “哈喽,我们又见面了,你不是说晚上要请我喝茶吗?怎么转手就将我的号码给了别人,这可不厚道哦。” 短短的一句话,引起无限遐想。 方恒伸出手,心中十分尴尬,他的确是说了这话,但当时仅仅是为了要号码,根本没有想进一步接触的打算。 哪想...... 在至尊酒家又遇到了。 “好巧,你也在这里,今天同学聚会,所以小小的食言了。” “好吧,下次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可是等了你的电话很久呢。”红衣美女嗔怪道。 方恒身子一僵,心中大呼妖精。 连忙扯开了话题。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来送个快递,你知不知道这里谁是方恒?” 第十七章 赝品? “方恒?” “不是吧?” “又找方恒?” “他有认识这么多人吗?” 包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文安河和周逸安的脸彻底僵硬了。 他们想不明白。 为什么方恒这一送快递的,能够跟这么多明显有钱的大美女有交集? 两人心中犹如吃了死苍蝇一样。 无比难受! 而更难以接受的人是翁佳丽。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已经打心眼里认定方恒是一个送快递的了,也断绝了心中的任何幻想,但接二连三的美女出现,让她开始自我怀疑。 尤其是这红衣美女还非常漂亮。 这是各方面的碾压。 无论是气质、身材上,还是颜值上,甚至是身家上,对她都是彻头彻尾的碾压,跟红衣美女一比,她就像那鸡窝里面的土鸡。 方恒眉头一挑。 他想起了刚进包间时,接到的电话。 “谁是方恒?” 红衣美女一脸期待的看着方恒。 方恒轻咳一声,腼腆的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那应该是我吧,前面那通电话是你给我打的?” 红衣美女抿嘴一笑:“看来你跟我还真有缘,那是我秘书打的,只不过我刚好要经过这一片,就顺道来送一下包裹。” “诺。” “这是你拍卖的东西,我算是交到你手上了。” 说完,红衣美女将手里精心包裹的书筒递了过去。 同时让方恒在上面签字。 方恒没有接手,疑惑道:“我没有去过悉尼,也没有参加过拍卖会,这里面的东西不可能是我的,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绝不可能弄错,上面的信息绝对是你!” 红衣美女十分认真,在就事上,她不会有半分马虎。 也容不得她有半点马虎。 这一副字,可是价值上亿元。 出任何一点差池,她都担不起,而在出发之前,她更是亲自核对了信息数十遍,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方恒迟疑了。 他的确没有去过拍卖会,但红衣女子又这么肯定,难道是谁拍下来免费送给自己?但这不可能啊! 亦或者,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方恒盯着红衣美女,询问道:“能不能将这快递拆开?我是学历史的,应该能够基本的鉴别一下。” “可以,这是你的快递,你说了算。” “那拆开吧。” 听着方恒和红衣美女你一言我一句,其他同学也对这所谓的文玩产生了兴趣,他们大学都是历史专业,虽然大部分都不从事这个行业。 但基础知识还是很扎实。 文安河和周逸安更是积极,他们倒想看看,方恒一直在推脱的文玩是什么东西,他们从来就不相信方恒会有钱。 至于,方恒参加拍卖会,购买文玩,他们更是打心眼里不相信。 那不是他们能玩得起的! 红衣美女将几个美女服务员唤过来,让她们将包裹拿着,她自己亲自给包裹撕下外面的保护层。 这里里外外一共包了三层。 密不透风! 当最后一层保护层被褪下,众人都看清了里面是何物。 一幅字画! “这好像是一副字?” “字也能进拍卖会?价值太低了吧。” 见到是一幅字的瞬间,包间内的其他人眼中都露出了异色。 他们都是历史专业,对文物都或多或少有一定了解,在文物类里,画总是相对而言更加珍贵。 字。 除了少数大家的,基本鲜少有人问津。 而这里的是一幅字。 至于时不时真的从拍卖会拍下来的,他们开始有了疑惑。 不过。 他们也没有言明。 他们没有这样的好心,去提醒红衣美女。 甚至,在不少人心中,都认为这是方恒和红衣少女专门做的一场戏,就是用来显摆自己的。 一时间。 方恒在他们心中的好感急速下降。 原本他们对方恒免单,还请他们喝了上好的龙舌兰,心中还是很开心的,但见到方恒越来越做作,甚至开始玩弄智商时,不由极度反感起来。 “我来看看这是谁的字,竟然能入的了方恒你的眼。” 文安河站了出来。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揭穿方恒这虚伪又伪善的面孔。 “大家可以一起来看看,毕竟这可是从悉尼拍卖会拍下来的绝世珍品,世间难得一见,错过这次,再想见可就难了。”周逸安调侃着,也站了出来。 方恒眉头一皱。 红衣美女也是秀眉一蹙,不过,嘴角更多的是无情的嘲讽和讥笑。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文安河将这幅字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这是春江花月夜,是一首题材诗,据说是隋炀帝杨广做的。”同学里面有见多识广的将这首诗的出处说了出来。 “诗倒是有千年历史了,但说这幅字是文物是有些牵强了。” “自古以来,能够遗留下来的字画就很稀少,何况是隋炀帝的,他的字画在当时可是一绝,没道理不经过他人之手。” “而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收藏家,都喜欢在名人字画到手后,留下自己的私章,用来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 “而你们看这幅字。” “整篇诗字只有一个印章,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幅赝品!!!” 一个在文玩上有一定研究的同学发声了,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原来是假的!” “我就说嘛,我们这些人哪有人能玩得起文玩,虽然这个赝品做工很精致,书法也很好,但终究还是假的。” “装模作样,滥竽充数,也是这里没有悉尼拍卖会的人,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别人的名声可是容不得抹黑。” 在众人转变风向的时候,方恒终于想起在哪里见到过这几句诗词。 那篇推文! 上面的内容就是《春江花月夜》。 方恒定睛望去。 这幅字真的跟那副报道里面的很像,甚至几乎是一模一样,在那篇报道里面同样只有一个印章,那就是杨广的。 而这也是那幅字卖出高价的很重要原因。 谁入手,谁就是除杨广后的第二人! 方恒不禁感慨。 这年头做赝品都要讲究与时俱进了。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认定这是赝品时,红衣美女冷哼一声,将画小心的收了起来,不屑道:“鼠目寸光!” “不识真伪!!!” 第十八章 我载不动你的梦... ... “赝品?” “你见过拍出两千多万美元的赝品?” “这幅字是经过数十位国际顶尖鉴赏大师亲自鉴赏的,赝品?你们这是在怀疑这些业界大师的专业性?” “而且,这幅字是出自悉尼拍卖行,那里有明文规矩,只要拍出一件赝品,全都会以十倍的价格收回,用一副赝品来砸自己的金字招牌,当真是可笑!” 红衣美女嗤笑连连。 她本以为这些人真有些欣赏水平,结果,全都只会信口开河、恶意中伤。 红衣美女掷地有声。 而包间内的其他人面色有些不好看,他们前面才咬定了这是赝品,结果红衣美女就直接出声讽刺。 这是真当他们是酒囊饭袋? 在场的这些人里面,翁佳丽是最开心的。 自从红衣美女来了以后,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就连身边的周逸安都是这样。 这让一向自视其高的她怎么接受的了? “看你这样倒是对拍卖行有过了解,但你知道的这些,难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大学可全都是历史专业!那个没有或多或少了解过拍卖行的信息?在我们这里显摆,你找错对象了!” 翁佳丽站了出来,咄咄逼人。 其他同学纷纷点头,对翁佳丽的话表示认可。 他们虽然没有从事本专业相关的工作,但也才毕业一年,那些老本还没有全忘,装逼装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那不好意思了。 然而。 红衣美女根本没有半点怯意。 “呵呵,当真可笑。” “你们是历史专业的就有说服力,难道我这个悉尼拍卖会的股东就没有说服力了?而且这是我亲自找的大师鉴定,难道还能有假?” 听到这话,包间内的众人乐了。 就她? 还亲自找人? 还悉尼拍卖会的股东? 谁信啊! 不过,方恒却是信了。 因为他通过历史记录,将那条信息翻了出来,而那条信息上面的插图,赫然就有红衣美女的身影。 “夏未集团副董事的千金,周诗涵。” 方恒将这信息复制粘贴,去搜了一下,果然,有一篇关于她的百科。 在简短的介绍中,赫然就有提到她拥有悉尼拍卖行的股份,虽然不高,但那也是实打实的股东! 而且,方恒也知道为什么,她的电话是其他国家了。 她被夏未集团派去了国外,近期才回国。 方恒嘴角一咧,脑瓜子嗡嗡的。 周诗涵是真的。 那么...... 那副字也是真品了? 自己就是那个凯子? “方恒,你不是去搜了吗?把结果说出来吧,让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大富豪,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不要脸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翁佳丽双手叉腰,中气十足。 方恒瞥了眼翁佳丽,又看了看朴诗涵,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这年头还真有人主动伸脸去挨打的! “佳丽,不......不是。” 这时,那名对考古有点研究的同学开口了。 “哈哈,你们听到没,不是!”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股东,就是一个骗子,这是信息时代了,还想要耍小聪明,省省吧。” 翁佳丽仿佛占据了制高点,一个劲的贬低朴诗涵。 “不是!” “她是悉尼拍卖行的股东,而且还是夏未集团副董事的独女!周诗涵!” “她说的都是真的!!!” 静! 死一般的静! 整个空间仿佛在瞬间凝滞。 但在下一秒。 周逸安飞快的抽身,从翁佳丽的身旁走远,同时谄笑道:“周小姐,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发表过任何质疑你的言论。” “一切嘲讽,奚落你的都是翁佳丽说的,我跟她只是单纯的同学。” 他飞速的撇清干系。 啪! 另一边。 一道清亮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文安河已经跪在了地上,用力的扇着自己巴掌,哀求道: “周小姐,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不识泰山,是我有眼无珠,请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更不要取消明天与我们公司的合作。” “我们公司真的很有诚意!” 周诗涵秀眉一蹙,冷笑道:“原来你是企文集团的人,你们公司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公司了,没想到人品都这么低下。” “摇尾乞怜?” “你若是刚才诚心诚恳的给我道歉,我或许还会原谅你,但像这样跪地?对不起,我一向看不上跪地求饶的人!” “回去通知一下企文,我们之间的合作取消,而且我们也会撤回前段时间对企文的融资,你可以走了。” 周诗涵毫不留情。 对和企文的合作,她一向都不看好。 但偏偏一些高层还真被他们的鬼话骗了,但现在,她找到理由拒绝了。 而且,理由很充分! 没有企业精神,也没有企业尊严的公司,根本不配成为合作对象! 砰! 文安河瘫倒在地,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这一年,绞尽脑汁,各种送情送礼,才让自己在公司站稳了脚跟,本想着这次跟高层去参加与夏未的合作,能够刷一下自己在公司的存在感。 好进一步往上爬。 但偏偏...... 在同学聚会上遇到了周诗涵!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前途,他的名声,全完了! 方恒看着凄惨的文安河,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 嘲讽,贬低他倒是无所谓,他大度。 但还牵连其他,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想大学的时候,文安河还是一个亲力亲为,为人和善的人。 才一年。 就已经变得大家认不出了。 社会的残酷! 周诗涵回过头,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说道:“现在,这幅字你应该要收了吧,再不收,我恐怕就不好回去交差了。” 见到转眼就变脸的周诗涵,方恒也不禁感慨,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 方恒将这幅字收下。 而周诗涵经过前面一番扫兴,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想法,在得到方恒肯定答应,要给她打电话之后,才满意的一笑,离开。 包间内的气氛很压抑。 方恒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想法,将字随手拿着,走出了包间。 见到方恒离场,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而还有几个女生,一路小跑着,追上了方恒。 经过这次聚会,她们是看明白了。 班上最深藏不露的人其实是方恒,跟至尊酒家的小姐有关系,还跟三星集团副董事的千金有暧昧。 这妥妥的金龟婿啊! “方恒!” 一女生跑上前,娇羞道:“你有没有开车来?” 方恒点点头:“有吧~” 女生更娇羞了,羞赧道:“那送我回家好不好,现在天黑了,我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方恒眉头一挑,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 方恒一脸坦然,从不远处的树荫下推出了他的电摩托。 “我的小摩托,载不动你的梦想......” “sorry......” ps:希望大家从最近的事情里面回过神来,不要有太多抵制作者的举动,大家来起点是看书的,不是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争执。 ps:我是作者,我感谢帮助替我们发声的人,但也绝不希望见到,读者因为这件事,大量的流失,很多作者的行为已经过激,甚至伤害到了读者,这里向大家道歉。 ps:我不会再提那件事,尽自己力所能及,也希望大家看书愉快开心。 ps:现代剧情结束,恢复两更或三更,也会将这几天的更新补上,最后再次向广大读者致歉,前面一系列行为,伤害到大家看书的积极性了,抱歉!!! 第十九章 不服气的杨广! 方恒回到出租屋。 洗漱,上床。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响动。 他拿起一看。 是翁佳丽。 她主动向方恒道歉,同时十分诚恳的解释,自己今天的言行举止,完全是酒后发酒疯,胡言乱语,她真实的样子完全不是这样。 方恒摇了摇头。 没有多想理会,这次的聚会,他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人。 而另一边。 见到方恒久久没有回复,翁佳丽的脸也越来越难看,她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明明能够轻易的走近距方恒,为什么要这么下作! 而且。 方恒明明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装成一个送快递的! 直接挑明,那有这么多事情? “我当时就应该坚持,如果我能成为方恒的老婆,那不是可以随便享受荣华富贵?这可是能花上亿去买一副古玩的人啊!” “而且我也不差......在班上。” 翁佳丽拿起手机,拍了几张自己婀娜的照片,发给了方恒。 她想告诉方恒,她也很有料。 同时。 她发信息解释。 “恒哥,我今天出糗,其实都是因为你!” “今天看到这么多漂亮女生出现在你身边,我吃醋了,明明我们才是大学最有默契的一对,现在也是,我......” 翁佳丽的聊天越发舔狗。 方恒却连点开她信息的念头都没有。 在大学时,翁佳丽还算是一个清纯美女,但如今才进入社会一年,就渐渐变得拜金,婊里婊气,再也没有当年的灵动。 他连敷衍都不想敷衍。 而另一边,聊天群同样十分火热。 隋广: “杨广当真是一伟男子,百万雄兵征高句丽,旌旗猎猎,战鼓如虹,大有破天重铸乾坤之势。” “杨广贤能,手下又兵多将广,群臣同心,这次必定能一战而胜!” “这第三次征伐高句丽,震古烁今,必定会载入史册,名留青史,成为后世一段佳话。” 迎风站在战车上,杨广意气风发。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征伐高句丽,他要将大隋周围最后一块硬骨头彻底敲碎,让大隋再也没有外患之忧! 他豪情万丈。 想听听群聊里其他帝王对自己的赞赏。 然而,群聊里。 闵由检: “???” “杨广贤能?” 商辛: “三征?” “/认真问号脸” “蛮夷之地,不应该一战而平吗?” 赢亥: “......” “这也能名留青史?” “那始皇帝灭六国,夷四方,岂不是能千秋万代,亘古被铭记?” 群聊里的回复,让杨广一下沉默了。 甚至...... 有些抓狂! 这几个逼天天在群里冷嘲热讽,自己是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 没看到自己昵称旁边的头衔吗? 时代伟人!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的功绩和伟大吗? 杨广恨得牙痒痒。 甚至很想直接将这三个人全部禁言,不夸上他几百句,绝不解封的那种。 隋广: “哼!” “你们根本就不懂,这一次征伐对杨广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次对外战争,更是一次对君权的捍卫,也是对国内各方势力的严厉打击,这是一次国运之战!” “胜则天下太平,大隋万年,败则......” “恩......不存在。” 商辛: “哦。” 赢亥: “哦。” 闵由检: “哦。” 看着越来越敷衍的回复,杨广彻底炸毛了。 他很想对这几个人,使出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绝学,狮吼功。 “你过来啊!” “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打死!” “太特么气人了!” 他好歹也是一个帝王。 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杨广双目通红,键击如飞。 隋广: “你们这是嫉妒!” “红果果的嫉妒!” “如果方恒在这里,他绝对会称赞杨广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毕竟我是时代伟人,而你们屁都不是!” 方恒在潜水了一会后,终于沉不住了。 隋广这是在瞎几把乱扯。 杨广的大隋都亡了,还在这里乱吹? 这是真当他没有点常识? 三征高句丽,动摇了大隋的国本,还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可拉倒吧。 他缓缓打出一个...... “?” “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我会说这话,梁小姐给的吗?” 方恒突然的上线。 顿时让四方帝王精神一振,再也没有了前面的懒散和敷衍。 必须与方恒的态度一致! 闵由检: “@隋广,老哥,时代变了!” “杨广就是一个暴君,我赞成,你们谁反对?” 商辛: “打脸不?” “前面@方恒也就象征性的恭维了你几句,你还当真了,现在脸疼不?还硬吹不?” 赢亥: “打打杀杀又何必呢?多修点宫殿,多泡点妹子,她不香?” ...... 望着一边倒的嘲讽,杨广丝毫没有往心里去。 这几个墙头草,他早就习惯了。 他更在意的是方恒的话。 “难道我说的有问题?” “没有啊。” “大隋内部矛盾重重,各方豪强世家盘踞一方,想要打破局势,就必须借助外力,或者借外力削弱他们的影响。” “我的决策没有问题!!!” 在脑海里认真思索了一遍,杨广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但方恒既然不这么认为。 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隋广: “方恒先生,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如今大隋局势动荡,国内地方贵族和世家盘踞,如果再不加以制衡,恐怕会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而征伐高句丽就是最好的选择!” “杨广征用关陇兵源,启用江左集团,调用山东民力,可谓是一举三得,既削弱了最强的关陇集团,又间接打压了反抗最甚的山东集团,还扶持了一把最弱的江左集团,这那里有问题?” 杨广心里其实是不服的。 他自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只要举措得当,大隋内部的各方实力都会在征伐过后大打折扣,再难以威胁到中央。 而那时,他就可以腾出手。 将始终让他如鲠在喉的地方贵族,世家一一铲除! 让大隋,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决不容许,自己的权利受到制约。 这是帝王的逆鳞! 触之必死! 以前,他需要靠其他世家来维持稳定。 但随着多次南征北伐,他的权威已经建立,更随着科举制和募兵制的推行,他的权利达到了顶峰。 到现在。 他已经彻底容不下贵族和世家了! 第二十章 隋二世而亡!!! 听到‘隋广’的发言,帝辛也沉默。 他的处境跟杨广十分相似,国内看似太平,其实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相互勾结,严重限制了君权的发挥。 神权,王族,贵族,这三方让他如鲠在喉。 尤其是他目前最仰望的大臣,基本都是这三方的,哪怕他已经很努力的提拔其他不得势的贵族和奴隶,但跟这三方还是有很大差距。 商朝自创立以来。 一直就在跟神权做斗争。 从盘庚迁都,再到武丁中兴,伴着王权加深的同时,神权再次尾大不掉,甚至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王族的存在。 而底下的奴隶,在很长时期是只知道神,而不知有王! 从商武王开始,历任商朝继任者,都开始了限制神权,同时大力提升王族的影响力,但神祗数百上千年的影响实在太过恐怖。 直到帝辛时期...... 他通过南征北伐,一次次推翻占卜结果,这才让神权的影响力大幅缩减,同时通过不断抹黑神祗,让神权的威望降到了最低点。 但...... 这一切都建立在战无不胜上。 一旦失败,迎接的将会是神权疯狂的反噬。 而且国内的王族和贵族都对他的高压统治十分不满,想要恢复原本宽松的统治,甚至是想要划地而治。 这是帝辛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孤从不相信什么天定,天赐,天授!” “孤只相信自己的拳头,只要够强,天下的一切,孤都可取之!” “孤欲与天齐高!!!” 站在城墙上,帝辛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占有欲和野心,他的欲望无比大。 大到充斥整个天下!!! 衣旌猎猎。 帝辛负手而立,整个人充满了斗志和雄心。 “报!” “王上,西周姬昌已经押至,请大王处置!” ...... 咸阳城。 胡亥坐在床榻上,轻叹口气,感叹道。 “杨广还真是惨,外有强敌,内有敌对势力作梗,想要好好的当皇帝都不行,还是我好,有父王始皇帝定鼎天下,又有丞相赵高辅佐,天下太平。” “可惜外面的刺客太多,不然我一定跟父王一样,巡游四方,以彰显天子的威仪,也不知道这六国余孽什么时候才能铲除干净。” “朕在这深宫,实在无趣!” “罢了,待明天上朝叫赵丞相,替朕选一些佳人才女入宫,让朕也能多了解一些外界的情况,朕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咸阳宫了......” ....... 北京城,乾清宫。 朱由检正挑灯批阅奏折,同时不断思考如何振兴大明。 杨广的话,让他有些触动。 自从阉党被一锅端之后,大量罪臣被启用,他却是感觉自己的话语权有些缩减,这些大臣在朝堂上,互相攻伐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难道朕对朝堂的控制力减弱了?” 朱由检心中警惕。 权利是一味让人上瘾的毒药,尤其是大权在握的情况下,他彻底开始了大包大揽,朝堂的奏折,事无细巨,他都要经手一遍。 即便如此。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承恩进来。” 话音刚落,只听见宫门咯吱一声,一个面相敦厚,手持佛尘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 在离朱由检足有三丈远,他止步了,躬身道: “陛下。” “承恩不要这样拘谨,你与朕相识快二十年了,朕命令你上前,朕想问你一件事。” 王承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前走了两步,再次俯身,恭敬道:“陛下请讲,臣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你认为朕的朝堂如何?” “臣不敢妄言,但臣以为......” ...... 方恒看着隋广的长篇赘叙,只感觉脑壳疼。 一切都有理有据,很完美! 而这只是理想情况。 随着杨广前两次的征伐失败,他的个人权威大降,而且国力的滥用,让国内民不聊生,国内的怨念早已经鼎沸,杨广不想着解决内忧,反倒孤注一掷的去赌国运,简直是失了智。 但依着历史上杨广前期的性格,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国内的局势,短时间解决不了。 而且两次征伐失败,导致中央的权威下降,地方反叛增加,其他前朝势力也在这时候死灰复燃,关陇集团也开始圈地割据。 一切矛盾在这刻堆积爆发。 杨广这一生,前期太过顺风顺水,导致他整个人无比的骄傲和膨胀,完全容不得失败。 而接连征伐高句丽的失败,让他恼羞成怒。 最后。 他做出了这一个冒险的举动。 赌国运!!! 他自信,自己只要整合力量完成,就一定能够平定国内的一切动乱,拨乱反正,将隋朝重新带上正轨。 他想要的是一举定乾坤! 但其他人根本不会让他如愿,从第二次征伐高句丽时的的杨玄感,以及山东地区接乱不断的举兵造反,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然而...... 杨广直接视而不见。 这是他过度的骄傲自信导致的。 历史上。 杨广第三次征伐高句丽,其实是失败的。 这次失败,也让骄傲的杨广大受挫折,整个人从此一蹶不振,日益消沉。 最后彻底葬送了大隋! 在大学时,他曾经思考过,如果这次征伐大获成功,杨广的结局会不会有所变化,但在几经推演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大隋必亡! 李唐占据的优势太大了。 杨广最致命的失误是自己亲征,他将中央的控制权彻底交了出去,没有人约制的李唐,一旦起势,就无法抵挡了。 方恒看着隋广的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答。 隋广就感觉跟他以前一样。 对这个悲情的帝王还留有一些同情和惋惜。 而且。 按照当时隋朝的情况,杨广若是不想着毕其功于一役,或许还真的能杀出一条生路,只不过很难很难。 尤其还是一位心比天高的帝王! 思索片刻。 方恒开始打字。 “你的看法太过理想,如果一切都按照杨广的预想,一切自然如愿,但真相却是这一次征伐,彻底动摇了隋朝的根本。” “以至于数年之后......” “大隋灭亡!” “隋二世而亡!!!” 第二十一章 天真! 方恒不知道。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四个不同时空的帝王受到了多大的震骇。 朝歌城。 “大王,这西伯侯姬昌如何处置?” 费仲揪着两撇小胡子,精明市侩的朝帝辛问道。 在押解到朝歌之前,他已经从西伯侯长子伯邑考手里得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当然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保住姬昌! 这是伯邑考唯一的要求! 而费仲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他并不觉得大王会杀了姬昌。 毕竟,东夷最近可不安分,隐隐有再次叛乱的迹象。 大王雄才大略,分得清轻重。 然而。 他的询问,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他抬起头。 只看到帝辛漆黑的双眸里,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 眸间充斥着恐惧、不安、愤怒。 大王的身子在抖!!! 费仲心中一惊,回过头就想去找神婆。 而就在这时。 帝辛终于清醒回来,他冷冷的扫了眼惊慌失措的费仲,语气冰冷的道: “给孤滚下去!” “姬昌?” “孤现在没空管他,孤要安静一会!” “都滚!!!” 咸阳城。 正在甘泉宫中欣赏佳人曼妙舞姿的胡亥,惊的酒樽都掉在了地上。 砰! 声音沉闷而压抑。 钟编声戛然而止,佳人的舞蹈也全都止住。 宫殿内所有的太监侍女,门外的侍卫等全都跪伏在了地上,身子颤抖,满眼惊恐。 看着方恒的发言。 胡亥再也不能平静了。 隋二世而亡? 那朕呢? 朕的大秦呢? 他感到了无边的恐惧和压抑。 进入群聊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 北京城。 砰! 墨砚被打翻! 墨汁淌了朱由检满脸。 但他已经不想去理会这墨汁了,任凭墨汁从脸上滴落。 他有些慌了。 即便早已经知道隋二世而亡。 但真的听到有人说出来,他的心脏还是没来由的一阵痉挛,仿佛被人拿捏住了,无比的难受。 ...... 而最难以接受的是杨广! 正在战车上用膳的杨广,惊的玉筷直接落到了地上! 当即。 玉筷子断为了几节! “陛下?!” 战车外御驾的沈光脸色微变,担心的询问出声。 没有回应。 沈光有些急了。 他再次唤了一声。 良久。 战车内终于传出了杨广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惊惧。 “滚!” “都给朕滚!” “朕要一个人静静,都给朕滚!!!” 沈光嘴唇微张,抱拳应诺,朝着四周一挥手,将附近所有的侍卫全部撤走,全都撤到了二十丈以外。 四周空荡荡的。 只有战车还孤零零的立在中央。 杨广坐在战车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恒的回答。 他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竟会以这样的情况,被告知自己是亡国之君! 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但他还在控制! 隋广: “@方恒......” “朕想要知道原因!” “朕不信隋会二世而亡!” “朕不信!!!” 到这时候,杨广也不想着去掩饰身份了,他就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方恒会说隋二世而亡! 为什么他会说三征高句丽,将使隋走向灭亡! 为什么他会如此不看好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原因! 方恒揉了揉手腕,淡然一笑。 原因? 历史早就给出了答案。 “看来隋广对隋朝的历史知之甚少啊。” “那也行,趁着今天我心情好,就给你们讲解一下。” 方恒在脑海里回想一下。 开始敲击屏幕。 “你想知道为什么隋二世而亡?” “那我就告诉你!” “按照杨广的历程,他做出征伐高句丽的决定没有一点问题,但他将自己看的太高了,而且将地方势力看的太低了。” “就如你前面所说,杨广的决策是很好的,征调关陇集团的兵源,再启用江左集团,打压山东集团,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一石三鸟!” “但事实上......” “他一件都没有办好!” “其一:杨广的确大索兵源,征兵数十万,再加上征用山东地区的粮草辎重运营队,人数高达百万,但真正到高句丽的有多少呢?” “其中来自关陇地区的又有多少呢?” “其二:杨广所谓的启用江左集团,无外乎就是迎娶了一个萧后,至于其他的江左集团的人,一直都被杨广有意无意的排斥在核心圈子之外。” “这就是你认为他启用江左集团?” “至于第三点,更是笑话。” “山东地区本来赋税就重,造反叛逆更是层出不穷,杨广还广招山东地区的百姓去押运粮草,这真的是在打压山东地区?” “你确定这不是给反贼送兵源?” “杨广太天真了!” 方恒在打了一连串回复,说出了自己对杨广的真实想法。 打完字。 他感觉口有点干,去泡了一杯枸杞。 虽然人还年轻。 但得养! 而此时,方恒的话,却是让另一个时空的杨广,惊的面色大变。 他怎么都想不到,方恒竟然对自己了如指掌。 他在刚到达辽东的时候,就派人去清点了兵力,的确如方恒所说,从关陇征调过来的兵力,除了骁果军里的,基本跑的七七八八。 而启用江左集团,他一直在犹豫。 如今的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已经让他有些自顾不暇,若是再将另一方势力卷进来,整个朝堂恐怕会更加混乱。 他不敢妄自提拔! 至于山东调民,方恒倒是真的惊醒他了。 他前面想的很简单。 把百姓都调走了,那些反贼不就闹不起来了吗? 而经过方恒这么一点醒。 杨广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朕的确思考片面了。” “但这也不足以让朕亡国!” 他对自己这一次的征伐还抱有很大的幻想。 隋广: “即便这样,杨广也并没有亡国的危机。” “他还是能够一战而起!” 方恒点了点头。 “理论上是这样,但其实不是。” “这些兵力并不是如你所想,逃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而是大部分进入到了其他的势力手中。” “此消彼长,大隋想不亡都难!” “而且......” “大隋国内想称王,称霸,称皇的人太多了!你认为这些人和势力会给杨广翻身的机会?” “当杨广走出洛阳城的时候,大隋的命运就不掌握在他手里了。” 第二十二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杨广惊骇。 他从来没有想过,征兵百万会带来这么严峻的后果。 以至于。 在听到方恒的话时,他会不由自主的不安和愤怒。 他其实已经相信方恒的话了。 但...... 他依旧不相信大隋会亡。 他对自己的大隋,有绝对的自信! 闵由检: “这事我是知道一点,隋末的确有很多反王,群雄割据的规模,甚至比三国时期还要严重。” “而杨广在离开洛阳城后,对整个朝堂的控制力急剧下降,整个大隋也从那时分崩离析。” 朱由检幽幽的叹一声。 在聊天群待了这么久,真到其他人亡国亡社稷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悸和压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 对于杨广的一切,他爱莫能助。 有关隋朝的史料,在隋唐时就已经被毁了大半,又经过蒙元破坏,基本十不存一,好在还有永乐大帝修缮永乐大典。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看完过永乐大典。 他是帝王,用学的永远只有一个,制衡之术,其他的都不值得! 帝辛和胡亥则保持沉默。 后世的王朝他们一概不知,而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更是无从知晓,但他们却是从方恒的话里,得出了一个道理。 帝王少离都!!! 咸阳城。 胡亥挥了挥手,将这些跪地颤栗的侍女等打发了出去。 他长身而立。 “朕不会犯杨广的错误!” “朕虽不如父王,能只身镇四方群贼。” “但朕只要在咸阳城一天,这天下的旗帜就还姓秦!” “朕就还是天子!!!” 但从这一刻,胡亥心里有了紧迫感。 他自认不如杨广。 连杨广都压不住乱局,他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所以,为了让大秦国运绵延,他决定永驻咸阳城。 城在社稷在! 城破社稷亡! 当乱世开启时,他或许守不住大好河山,但他自信能守住关中咸阳。 因为...... 这是秦人的地盘! ...... 朝歌城。 帝辛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望着漆黑夜空,他冷冷的朝天低喝。 “风雨欲来?” “我们几个帝王还是挣不脱这亡国命运?” “但孤不信!” “孤有数十万大军,还有数百万人口,四方的邦国部落,那个不尊商为主?” “孤从不信命运!” “孤只信自己!!!” 帝辛转身。 他张开双手,如同遮天羽翼,将庞大的朝歌城,护在了自己的双手之下,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这是源于帝辛骨子里的不屈和抗争! ...... 方恒并不清楚,自己的一番话,让四个帝王的心态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他们开始接受会成为亡国之君的事实。 但同时。 他们不甘! 而另一边,杨广的脸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大隋国内有那些反王?” “这些兵力大部分又进到了谁的觳中?” “我全都要知道!” 短暂的惊慌后,杨广彻底冷静了下来。 局势的确日渐危机。 但他还没到任人宰割的时候。 他坚信,自己能翻盘! 只要他重新回到洛阳,知道是那些反王,他就可以将这些贼人全部擒拿击杀,那时,天下还是他的! 方恒见到隋广的信息,不由翻了个白眼。 想啥呢? 真当自己是杨广了? 而且告诉了又没用,历史已经既定,何况倒下了一个反王,还有千千万万个反王,杨广杀不完的。 “别幻想了。” “反王是杀不完的,你不会以为隋末的问题是反王引起的吧?” 隋广: “难道不是?” 方恒: “当然不是。” “如果杨广还跟初登基时一样,励精图治,一心一意的休养生息,隋朝那里会有如今的局面?” “他自己好大喜功,心比天高,想凭借一己之力,将天下革新,但过犹不及,搞得国内沸反盈天。”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世间太平,杨广的野心太大,而百姓......” “支撑不起他的野心。” “当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就反了,这是杨广的战略问题。” “所以放弃吧。” “杨广已经没救了!!!” 方恒将这个问题结尾了。 他是真不好看杨广翻盘,即便现在杨广就实行仁政,成功的几率都不大,因为民心已失。 而且,他前面的暴政,已经激起了其他人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除非再来一次平定天下。 不然,没搞! 战车上,杨广脸颊苍白无比,身躯都在发抖。 他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不! 他没有错! 错的是天下百姓! 错的是这些世家大臣,如果他们不拖后腿,他的雄图大志早就完成了,哪里会陷入到如今局面? “不行,朕决不能坐以待毙!” “朕要即刻返都!” “谁敢造反,朕就让谁死!” “朕决不能让大隋毁在朕的手里!” 杨广脑子飞快的转动。 他将方恒的话全部过滤一遍,理清了几个关键。 他的一切战略都没错。 只是自己心急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缓下来,先将国内局势稳住,然后再徐徐图之。 高句丽看样子是不能打了,再打就是自损八百,伤国伤民,而且给其他势力发展的机会。 同时。 要加大对国内反叛势力的清剿,决不能让他们继续做大变强,尤其是那几个冒尖的反王,必须剿灭。 还有...... 降低赋税和大赦天下! 想毕。 杨广心中暗松口气,正准备去颁布诏书。 还是缓了一下。 他要再去问一下方恒。 隋广: “@方恒,如果你是杨广,此时已经兵临高句丽,你会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将大隋给重新扶起?” “是直接撤兵回洛阳,施行仁政稳住局面,还是孤注一掷继续攻伐高句丽,赌国运!” 方恒眉头一挑。 “如果我是杨广,我会怎么做?”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 方恒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隋末,杨广走向灭亡的关键。 民心! 当杨广为了四处征伐,而开始横征暴敛的时候,他就开始失去了民心。 正所谓。 得民心者得天下! 杨广想要挽回当前颓势,就必须重拾民心! 这两个选择,那个更适合呢? 第二十三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方恒陷入了沉思。 按照字面意思,肯定是撤回洛阳,施行仁政,更加容易挽回民心。 但...... 这一条其实很冒险。 三次征伐高句丽都失败而归,这对皇权的打击太大了,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即便再施行仁政,恐怕都无济于事。 泱泱华夏大国,连一个弹丸之地都解决不了。 这太伤民族自尊! 而且,方恒也不觉得仁政施行会有效。 隋朝经过杨广这几年的消耗,早已经不负当年盛况,官员贪污腐败,地方官员阴奉阳违,世家贵族欺上瞒下。 中央政令难入地方。 施行所谓的仁政,只是饮鸩止渴。 但...... 如果继续攻打高句丽。 那就再次陷入到了历史的死局。 前方死战,后院起火。 改变不了杨广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 聊天群里十分安静。 没有人在发言。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望着聊天框,等着方恒做出选择。 他们也给不出自己的意见。 时代不同,情况不同,冒然开口,只会让杨广的局面更加困顿。 他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 只有方恒! 这一个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仙! 如果连方恒都改变不了杨广亡国的局面,恐怕他们几个也难逃亡国命运,他们希望方恒这个仙,能给他们带来变化! 方恒点开了隋朝地图。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 最后...... 决定给高句丽安一个主子。 一个在当时很难考证,但是能让这次征伐变得有理有据的主子! 靺鞨! 方恒要彻底改变这次战争的风向! “我要让这次战争成为正义之战,成为人民之战,成为高句丽的灭国之战!” 方恒越想越激动。 他的脑海中,飞快的理清了一条线,一条能够将杨广当前局势挽回的线。 打仗,就要有利可图! 夜已深。 但方恒完全没有了困意。 他在隋朝地图上指指画画,又翻看了一些关于隋末的资料,终于确定了这个想法是可行的,而且大有可为。 方恒: “如果我是杨广,我会攻打高句丽!” “而且是孤注一掷!” “一战,灭国!!!” 聊天群一片寂静。 四个帝王已经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面指责杨广打高句丽的是方恒,现在说要打高句丽的还是方恒。 这究竟几个意思? 隋广: “方恒,你前面不是说,打高句丽劳民伤财,而且对隋朝无任何益处,为什么现在又决定打高句丽了?” 杨广不解。 说实话。 他其实内心无比抗拒班师回朝。 毕竟,他一辈子纵横天下,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接连跌倒过,不将高句丽剿灭,他胸口的怒气难消。 但如果方恒真的建议班师回朝。 他还是会考虑。 在亡国亡社稷之前,个人的荣辱,他能放下。 听到方恒说攻打高句丽时,他心头意动,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方恒淡然一笑,喝一口泡好的枸杞。 在屏幕上打下了六个大字。 “你们不会打仗!” 隋广: “?” 商辛: “?” 赢亥: “......” 闵由检: “先生......果然大才!” 胡亥和朱由检是真的无力吐槽了。 杨广还不会打仗? 他们可还清楚的记得,杨广灭陈朝,征林邑,伐张掖,这些那一个不是靠打仗打出来的? 方恒不会脑子不清醒了吧? 被方恒吐槽不会打仗,杨广也是一愣。 自己好像打过很多仗吧? 方恒直接无视了四人的回复,兴致勃勃的高谈论阔起来。 纸上谈兵。 他还是很专业的。 “杨广的确不会打仗,他也根本没有明白打仗的奥义。” “打仗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谋利!!!” “谋利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经济上的,另一种则是政治上的。” “而杨广作为战争的发起者,接连发起的战争,最后反倒是自己落得满地鸡毛,得到的只有滔天民怨,我说他不会打仗错了吗?” 见方恒说到打仗,帝辛和杨广顿时就精神了。 两人都是在戎马中坐稳的江山。 但他们打仗,从来都只考虑武力因素,从来都没有想过通过战争来获利,甚至这个念头都没有出现在脑海中。 商辛: “杨广的确不会打仗,但你说的这以战谋利是怎么谋的?” “打仗不都是花销如流水吗?” 帝辛是真的想知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句谚语。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但每次战争一开启,就会消耗大量的国力,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清楚。 打仗。 打的就是一个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 杨广虽然不喜帝辛的发言,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方恒,你这话何解?” 方恒轻笑一声。 “打仗要学会转嫁成本,将战争的花销转嫁到战败国上,如果不是为了占领领土,就要对其进行严酷的剥削。” “毕竟,这是战争!!!”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让战败国记忆更深刻!” 群里顿时安静了。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礼仪之邦,讲究以理服人。 而方恒的话。 落到四人眼里,却是离经叛道! 方恒也猜到了四人的想法。 “战争如果不能获利,那就毫无意义!” “而且,蛮夷真的值得同情?”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只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打完最后一句。 方恒的手都在抖。 他承认。 自己情绪化了。 但他没有任何怨言! 对待敌人,就要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残忍,将敌人彻底压垮,决不能给其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然只会后患无穷。 华夏血淋淋的屈辱史,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然而。 令方恒完全没想到的是。 他的话竟引起了聊天群其他人强烈的共鸣。 商辛: “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蛮夷,一向视我们华夏人为奴隶,一旦被抓获,面临的就是永无天日的酷刑和折磨。” “对蛮夷,决不能心慈手软!” 赢亥: “所言极是!” “当初始皇尚在之时,就对蛮夷厌恶已久,多次派兵剿灭,若不是匈奴奸诈,大秦何须铸长城?” 隋广: “蛮夷绝不可留!” “自晋五胡乱华以来,中原板荡,民不聊生,若非隋文帝定鼎中原,恢复汉制,恐怕中原再无华夏。” 闵由检: “蛮夷当诛!” “明终蒙元之乱,现后金又起,蛮夷之祸,层出不穷。” “若非力有不怠,我必定亲自率军夷平蛮夷,永绝后患!让中华再不受胡祸之害!!!” 第二十四章 兵者,国之大事! 方恒是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的一句情绪之言,竟然能引得四人这么愤慨。 但他若是知道四人的真实身份。 恐怕就不会这么意外了。 帝辛所处的环境,正是奴隶制最鼎盛的时候,各个部落国家交战,抢夺对方的人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掳掠来的人口并不会成为臣民。 而是奴隶!!! 商虽然强大,但境内臣民还是经常会被四周蛮夷掳掠。 人口为国家之本。 帝辛可以说是恨死了这些蛮夷。 ...... 胡亥则更多的是骨子里的厌恶。 秦国自成立,就一直与西边的戎人进行惨烈的厮杀,两个部族无论是民族性还是文化都格格不入,势同水火。 数百年的拉锯厮杀。 早已经让两个部落的仇恨深入骨髓。 直到秦文公时秦国才算是彻底打败西戎,但经久的厮杀,早已经让秦人对蛮夷部群充满了敌意和戒心。 胡亥虽没有经历过。 但自幼在始皇的耳提面命下,也是将这股敌意继承了下来。 尤其。 北边还有匈奴时常扰关! 让他对这不识教化的蛮夷更加厌恶! ...... 杨广是从战乱中杀出来的。 他亲身经历过数次突厥南下,这些蛮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伏尸上万,血流漂橹,当真是人间惨状。 尤其是再靠前的五胡乱华。 更是惨烈。 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即便是现在有人提起,依旧能让小儿啼哭。 这是华夏之怆! 隋朝是从无数尸骸上建立的。 任何一位有良知的帝王,都不能容忍那样的人间惨剧再发生。 所以...... 当高句丽开始向外扩张时,隋文帝开始了讨伐。 杨广继位后,也紧随着征伐。 ...... 朱由检则更加纯粹。 他们朱家的天下就是从蒙元手里抢过来的。 当时灭元的口号更是振奋人心。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拯救生民于水火。 明朝是从蛮夷尸骨上建立的! 所以,朱家对蛮夷有着格外的敌意和警惕。 然而。 后金的强势崛起,让朱由检如坐针毡。 但今时不同往日。 明朝的实力早已不负当年,也无力组织大军北伐,甚至连自保都成问题,即便朱由检努力的执政,也难挽大明颓势。 ...... 但四人对蛮夷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和坚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必诛!!! 望着整齐划一的坚定回复。 方恒倒是一愣。 “......” “那个不好意思,刚才说的激动了。” 隋广: “非也非也......” “你的话语当真是铮铮直言。” 商辛: “你没说错。” “是我们对蛮夷太仁慈了!” 赢亥: “蛮夷该杀!” “敢觊觎我华夏大地的,都该死!” 闵由检: “此生心愿,愿重现太祖之志!”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方恒尴了个尬。 连忙把这个话题岔过,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查水表。 “杨广这次出征,其实同样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但若我是杨广,一定要获得政治上的收获,外加一部分经济上的收获。” “我绝不打亏本的仗!” 隋广: “@方恒,我才疏学浅,堪不破其中玄妙。” “经济上,我倒是可以猜出一点,但政治上如何获利?高句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除了占领领土,基本没有用处了吧?” 杨广好奇的求问。 方恒轻笑一声,从容不迫的打字道: “杨广之所以越战越疲,是因为没有给国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为什么要去攻伐高句丽,仅仅是因为蛮夷之害?这不能让人信服。”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杨广三征高句丽,两次失败,这已经将百姓对他的耐心消耗殆尽。”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百姓一个许诺,一个解释,他攻打高句丽究竟能给大隋、能给天下百姓带来什么?” “天下熙攘皆为利!” “没有利益干系,强拧的民心如何不散?” 杨广沉默。 向百姓解释?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甚至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没有做过。 而且。 征伐高句丽能给百姓带来什么? 杨广在脑海里不断的思考,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 对百姓没有任何好处! 杨广打字。 “我......想不到好处。” “只有战祸和不断混乱的国内局势。” 方恒淡然一笑,云淡风气的道: “所以我说杨广不会打仗,他的战略高度就错了。” “这次出征不应该定性为讨伐不臣!” “而应该定性为保家卫国!” 方恒的回复。 让杨广等人更加迷糊了。 甚至是完全猜不透,这话的真正含义。 保家卫国? 高句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 虽然有些实力,但终究是不如隋朝。 这话根本难以服众! 隋广: “高句丽的实力其实并不足以威胁到隋朝,只是其时常骚扰边界,而且多次对强隋不敬,所以才遭到讨伐。” 方恒也是气乐了。 大哥,这特么是战争啊! 你如果是杨广,就这样对百姓讲? 高句丽就是不骚不痒的骚扰了边境几遍,而且对我们隋朝不敬,所以我要出兵打他? 虽然华夏是礼仪之邦,但这也太实诚了! 方恒: “兵者,国之大事!” “你就给你的军队,百姓说这些?这还怎么提升军队斗志?怎么提升百姓的积极性和参与度?” “全靠一腔忠君之志,然后去前线,抛头颅,洒热血?” 杨广心里不服。 他感觉。 方恒在针对自己。 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而且是错得离谱。 他没有再开口。 他倒想看看,方恒会怎么做! 见隋广没有再发言,方恒也是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隋广的脑回路。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古人都说的这么明白、清楚了,怎么还有人这么迂腐?这么顽固不化? 他以为自己活在古代吗? 深吸口气。 方恒没有再去计较这些。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计策全部写出来。 等一切明了,隋广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多么幼稚。 战争要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收益。 因为。 战争是真的要死人的!!! 第二十五章 上兵伐谋!!! “如果我是杨广,我会夸大高句丽的威胁。” “不战,则国将不国!”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这心要包括民心,也包括军心,而且不仅仅是针对高句丽,还要针对自己国内。” “杨广前两次的失败,不仅让军心涣散,而且民心尽失。” “其中的原因,一部分是国内反对势力使绊,另一个原因就是百姓对这次战争的不认同,心里抗拒,积极性不高。” “所以要攻心!” “将所有势力尽可能的整合起来,尤其是要让天下的百姓感觉征伐高句丽与自己休戚相关,若是不战,必将后患无穷!” 方恒洋洋洒洒的打字。 而杨广等人,则是惊疑不定。 他们实在猜不出方恒的想法,而且这真的有可能吗? 方恒继续码字解释。 “高句丽从历史上来看,并不是很强,杨广这次征伐也的确能拿下,但这次战争只加深了对隋朝的消耗,让国内更加困顿,所以......” “要求变!!!” “如果高句丽非常强,强到让隋朝害怕,强到让百姓仿佛五胡之祸将重回人间,末日将再次来临,你们说,那样百姓会不会同仇敌忾?” 这下。 杨广憋不住了。 方恒完全是在扯淡,高句丽的确对隋朝有威胁,但绝对没有那么耸人听闻,还五胡之祸?这完全是无中生有。 他必须严肃的纠正! 隋广: “@方恒,你这说法有问题,高句丽没有那么强,而且天下百姓也都不会认为高句丽很强,其只是位置较远,不好攻打而已。” “你的主意行不通!!!” 方恒揉了揉额头,这倒霉孩子没救了。 自己在说东,他偏偏要说西,还振振有词,真当我不知道高句丽不强? 但在历史中,强弱永远是相对的! 只要控制了舆论。 你想要他强,他就强。 你想要他弱,他就弱。 尤其是在古代,一个通信相对闭塞的环境。 而且华夏的老祖宗,有时候太过好面子,喜欢报喜不报忧,而且还喜欢贬低对方,抬高自己,让胜利变得理所应当。 但这完全没必要啊! 遇到一些事情,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欲扬先抑!!! 夸大对方,贬低自己,然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洗刷质疑。 这不是更能标榜功勋,提升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吗? 方恒猛烈的回击。 屏幕敲击的啪啪作响。 “你是猪吗?” “你就不能看看隋朝地图,将目光放远一点?” “高句丽的确不强,但他周围还有其他部落,其他国家,你知道他们不强吗?靺鞨,室韦,新罗,百济,你知道他们不强吗?” 闵由检: “小声哔哔.jpg” “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辽东。 战车上,杨广眉头一皱。 “靺鞨?室韦?新罗?百济?” “这几个好像的确不是很强,新罗和百济还是朕的附庸国,室韦和靺鞨倒不是很了解,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强。” “不然朕多次征伐,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但方恒既然提到了这几个,说明一定有朕不了解的,莫非其中有一支很强?甚至能威胁到大隋安危?” 杨广心中警觉。 隋朝从建立就没少跟蛮夷打交道。 从最初的突厥,再到周边的林邑,契丹,高句丽,隋朝的威望从来都是打出来的,但打的越多,对这些蛮夷的忌惮之心就越重。 这些蛮夷行的是草原法则。 强者生存。 而且部落族群太多,吞并战争时有发生,野性十足。 稍微不注意就会成为心腹大患。 他不敢掉以轻心。 隋广: “难道这四支里面有一支很强?” “强到能威胁到隋朝的统治?甚至能达到五胡乱华的规模?” 方恒: “......” “很明显没有。” “不过,我们知道,隋朝的百姓却是不知道。” “所以......” “我们就让他其中一支很强!” “杨广出征就是为了保家国太平,御敌于国门之外!” 杨广兀自震动。 虽然这时代没有信息差的说法,但他已经明白了方恒想说的东西。 通过信息不对等,让国内百姓关心战事。 等战事以大胜结束,一方面可以提升民心,另一方面可以提升他的个人威望,这是实实在在的政治谋利! 同时。 杨广心头微动。 既然这样,那他还可以将前面两次征伐失败的锅甩出去,甩给那些国内别有用心的势力,是他们暗中阻挠,才导致了前面的讨伐失败。 杨广的眼眸越来越亮。 身子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 通过一场普普通通的战争,竟然能达到这么多的好处。 若不是方恒点醒。 他根本就理解不到战争的‘艺术’。 “朕有方恒指导,必成大业!” “朕此次出征,只为天下求太平!!!” “哈哈哈哈......” 杨广放肆大笑,笑声传荡四方。 “朕当日为沈光所写《白马篇》,如今看来正当其时。” “白马金贝装,横行辽水旁。” “......” “本持身许国,况复武功彰。” “曾令千载后,流誉满旅常。” 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沈光,忽然听到杨广高吟《白马篇》,当即热泪盈眶,以头抢地,大喊道: “臣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陛下圣明!!!” 群聊里。 其他的帝王,也恍然大悟。 他们终于明白了方恒真正的深意。 方恒想要竖立一种大义,将国家兴亡,假借于这一战之上,从而达到聚拢民心,激励军心,甚至是震慑逆贼的效果。 一举三得!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帝辛感叹道: “方恒对战争的造诣之高,孤远远不如也!” “孤的确不会打仗!” 赢亥唏嘘道: “朕若是早认识方恒,六国乱火何谈不熄?” “朕又那里需要久居这深宫之中?” 闵由检振奋道: “朕若有方恒辅佐,后金谈何不破?” “朕之大明,又谈何不兴?” 到了这时。 群聊里的四人才真正接纳了方恒。 甚至将方恒当成了改变自己国家命运的关键。 寥寥数语,就将杨广的困局解开,甚至还给出了一条救亡图存的光明前路。 这恐怖的策谋能力,举世无双! 他们被彻底折服! 第二十六章 一战,灭国!!! 聊天群里。 杨广在短暂激动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大义的确能帮他聚民心。 但仅仅靠大胜高句丽,就想挽回当前所有的劣势,这完全不可能。 方恒一定还有高招! 隋广: “谋算很精彩,但想要达到效果,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高句丽本身实力有限,即便假借后面有一个强大势力支撑,也实际还是抵挡不了杨广大军多久,难道要先佯装大败?引起国内恐慌,再在危机关头,力挽狂澜?” 杨广的思维很发散。 他已经完全猜不透方恒真正的想法了。 只能用言语一点点的去试探。 方恒眉头一皱。 彻底无语了。 大哥,那是杨广啊! 华夏历史上少数几个骄傲至极的皇帝啊! 叫他诈败? 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方恒简直想爆粗口。 这隋广究竟有没有了解过杨广啊? 杨广前期顺风顺水,这时候的自信心可谓是爆棚,即便前两次征伐高句丽失败,他也从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只归咎于是运气不佳和内部作祟。 让最自信时的杨广去诈败,简直是让他去死! 根本不可能! 而且。 隋廷那里经受得住这动荡? 本来就摇摇欲坠,全靠一手武力依托。 跑去玩诈败,完全是自掘坟墓。 没有了强大的武力威慑,谁还会将隋廷放在眼里? 那时候,估计都等不到杨广大破高句丽,隋廷自己就分崩离析了。 说这话的隋广,不是蠢,就是坏! 方恒心里默默给隋广贴上了一个非蠢即坏的便签。 然后。 果断怼了回去。 看完方恒对自己提议的驳斥,杨广犹如当头棒喝,脸颊苍白无色。 关心则乱! 他的确失了分寸,乱了心神。 隋广: “@方恒,前面是我胡诌了。” “杨广现在的确自信,他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做出诈败的事,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但若你是杨广,你会怎么做?” 方恒: “很简单,就一个字......” “战!!!” “而且要速战!” “死战!!!” “你担心的无非是前面的铺垫,以及真的击败高句丽后,杨广能做的文章很少,达不到前面说的效果,但如果这一战,是灭国呢?!” 杨广心头剧烈震动。 一战,灭国!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甚至于。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数次发起的征伐高句丽,目的都仅仅是为了立威加敲打。 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高句丽灭国。 但方恒一语惊醒梦中人。 让杨广彻底醒悟。 他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虽然很冒险,但很值! 到这时。 杨广已经彻底明白了。 所谓给高句丽加一个主子,仅仅是一个诱饵,一个将国内所有人注意力集中起来的诱饵,根本不关键。 但却十分重要! 因为...... 这是一个引子。 一个刻意抛给国内其他人看的引子。 甚至。 根本就不需要那么真实。 也不需要天下百姓真的相信,只需要让他们有所耳闻,让他们知道世上是真的有靺鞨就足够了。 接着要做的才是关键。 灭国! 这是务必要速战速决的一战! 他必须赶在天下百姓、世家门阀夸大舆论之前,将高句丽彻底毁灭。 然后高调的宣扬。 这是一个连环计。 一计连着一计,一环又叩一环。 不能出任何差池! 杨广彻底兴奋起来。 这个计谋一旦成功,对他的好处太多了。 不仅能重建帝王威信,还能给他争取大量的调整时间,更能挽回大量民心,国内整个局势都会随之发生很大变化。 这是真正的破而后立。 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且,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就一件。 打仗! 其他的事交由其他人去完成。 甚至,国内的很多门阀和贵族都会暗中帮他宣传,毕竟打赢是理所应当,但一旦输,就会身败名裂,引起国内极大恐慌。 而且,想赢? 想大胜? 那要先问国内的贵族门阀同不同意。 背地使坏。 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 “方恒之智,朕不如也!” “这就是一个阳谋!” “就是摆明着告诉天下的贵族门阀,朕编了一个假话,但你们必须配合,因为这是朕主动给你们造势的机会。” “或许过不了几天,国内就会流言四起。” “隋廷势微,已护不了治下臣民,隋皇昏庸,当令择新王,以护天下百姓安康,以得长治久安......” 杨广长身而立。 目光冷冽而深邃。 他内心无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方恒的计谋,是一计险招。 但他喜欢! 同样是赌国运? 为什么就不能赌的更大些? “沈光,上前听旨。” 杨广面沉如水。 他杰出的统御能力在此刻展现。 一条完整的作战计划也飞快在脑海中成型。 虽然他已经披上了龙袍,但对战争的敏锐嗅觉,从未生疏...... 那个自信且骄傲的杨广。 回来了! ...... 隋广的灰色头像已不再跳动。 聊天群里。 商辛: “方恒之智,的确配得上仙之名。” “以智谋胜,四两拨千斤!” 赢亥: “也不知道杨广会不会这么做,结果又是怎样?” “这计策听得我胆颤心惊的。” 闵由检: “这是一场豪赌啊!” “一旦杨广控制不住局势,或者时间拖久了,对隋廷的公信力,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护不住国民的皇,还值得被相信吗?” 他们都是帝王。 自然知道失败的后果是多么严重。 甚至。 他们很肯定,四个帝王之中,除了杨广,谁都不会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他们都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但他们也无力劝说。 这是杨广的个人选择,他们只能观望。 希望。 过一段时间,杨广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而另一边。 方恒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 他只是按照杨广的性格,提了一个风险最高,但同时回报最高的计策,至于会不会被人使用,他完全没想过。 开什么国际玩笑。 杨广的大隋早亡了!!! 夜已深。 方恒的眼皮彻底撑不住了。 方恒: “各位,我先去休息了......你们接着聊......” “明天再来!” 打完字,方恒倒头就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给杨广所处的时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第二十七章 将星云集 此时的大隋世界。 正值夜半时分。 但隋朝大军所在的营地,却是灯火通明。 仅仅不到数个时辰,一座占地宽敞宏大的作战室就被草建完成。 而四周的营地更是马嘶不停。 不断有通讯兵进进出出,全程毫无阻拦,在军营畅通无阻,大量的信息被传进、传出。 隋军这恐怖的战争机器运转起来了。 杨广坐在作战室内。 身披战甲,手持长剑,望着前面地图,眸间闪烁着冷冽疯狂的光芒。 他已经开始实施这些计划。 除了少量用于监视高句丽的斥候,其他的全都用来传递他亲手写的檄书。 一份将靺鞨恐怖化,甚至是妖魔化的檄书。 一份广洒全国的檄书。 杨广的文才自不用多说。 隋朝独一档! 他身为帝王,了解的胡祸之害也更多。 稍微撰文。 就将‘靺鞨’的疯狂、凶残、嗜血、野蛮给描绘的栩栩如生。 靺鞨出征,寸草不生,所过之处,涂炭生灵! 一场惨绝人寰的人间大祸! 正降临人间!!! 作战室内,数十名文官正伏着身子,在案板上提笔如飞,飞快的誊写着杨广所写的檄文,心中却是越写越心惊,越写越不安。 终于。 在誊写了一百篇后,苏威忍不住了。 “陛下,这靺鞨据臣所知,不过是一蛮夷部落,虽然骁勇善战,但还不至于让我大隋这么如临大敌,甚至是杯弓蛇影。” “臣认为陛下的檄文不妥!” 苏威已经说的很含蓄了。 在他眼里。 这檄文何止是不妥,完全是胡编乱造,无中生有。 靺鞨若真有这么恐怖,那里能忍得了高句丽存在,早就将其屠杀殆尽了,根本不会给高句丽任何存活的机会。 而且按檄书上面的介绍。 高句丽还只是马前卒,这次征伐实则是两个庞大帝国的碰撞。 文明与野蛮。 双方谁都输不起。 失败就意味着各自所在社会被摧毁。 隋败,则中原重回黑暗时代。 这完全是耸人听闻! 杨广扫了苏威一眼,完全没有理会的想法。 檄文的真伪,他心知肚明。 而且。 这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 “报!” “禀陛下,扶馀道军将,宇文述到!” “报!” “禀陛下,右侯卫将军,屈突通到!” “报!” “禀陛下,左御卫将军,来护儿到!” “报!” “禀陛下,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到!” “......” 作战室外,一个接着一个通信兵报信而来。 统军将领来了! 所有的将领,都兵甲裹体。 一路上,他们不敢有任何耽搁,马不停蹄,连夜奔袭。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 陛下竟然下了这种旨意。 必定是有大事! 所有将领都站在作战室外候宣。 没有人私下交谈,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然。 刚踏入营地,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氛围太过严肃,给人一种草木皆兵,大祸将至的压迫感,这些将领都戎马一生,但都很少见过这种情况。 即便是灭陈一战,也没有。 他们不敢造次! 苏威站在室内,欲言又止。 最后,叹了口气。 继续去誊写那漏洞百出的檄文。 同时。 他心思转动。 开始认真研究起了这片檄文,想从中揣测出杨广的心思。 他不相信这是心血来潮写的。 其中一定有深意! 杨广不是一个随意的人。 他骄傲,自信,张扬,甚至是自大,自满,以这样傲娇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去写下这种文不着调,语不达意的文。 但这篇文究竟藏有什么玄机呢? 在看了一遍又一遍后。 苏威放弃了。 他实在是猜不出! 但他能够预见,这篇檄文,很快就会在国内传遍。 它会被国内某些有心人刻意利用,用来公然打击隋廷的公信力,同时传播时,还会夹杂着大量批判杨广的声音。 国内,要乱了!!! 苏威忧心忡忡。 他看向杨广,看不出任何变化。 轻叹一声。 乱世将再启,他也需要为自己打算了...... ...... 天色刚亮。 此次随军出征的将领,基本到齐。 除了少数几个实在太远,无法准时赶到的,基本全到了。 作战室内。 群星璀璨,将星云集。 宇文述,屈突通,来护儿,王仁恭,薛世雄,杨义臣,李景,卫文升...... (张须陀在剿匪,不在) 此时...... 所有将领都望着正前方的杨广,一脸疑惑。 他们进来快半个多时辰了。 杨广一个字都没说。 全程沉默。 他们都是武将,脾气向来就火爆。 莫名其妙被晾在这小半天。 也是面露不悦。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陛下!” “如今大战在即,召集我们,是想要吩咐什么?” “军中无小事,还请陛下告知原委!” 杨义臣拱手,站了出来。 杨广回过神来。 他倒不是有意怠慢群臣。 只不过前面注意力一直在聊天群上,所以才没及时告知具体事项。 “朕要修改作战计划!!!” 杨广的话一出。 在场所有将领脸色都微变。 修改作战计划? 陛下还没有从前两次失败中吸取教训吗? 第一次就是因为杨广胡乱指挥,才导致大好局面崩盘,不然区区一高句丽,又怎么会被接二连三的征伐? 一战即可平!!! 他们是真的怕了杨广的瞎指挥。 杨广眉头微挑。 对他们的想法十分清楚。 第一次征讨高句丽,他的问题的确很大。 他小看高句丽了。 一门心思花在了削弱贵族门阀上,最后造成军队指挥混乱,功败垂成。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因为。 他的目的就是灭掉高句丽! 杨广没有给他们进言的时间,再次开口。 “朕立旨!” “第一个攻进辽东城的,赏金五十两。” “第一个攻进平壤城的,赏金一百两。” “斩敌将首级者,赏金百两。” “......” “诛杀逆贼高元者,直接封侯!!!” “你们都给朕杀!!!” 杨广杀气腾腾的大吼,杀意冲天,震慑四方。 他是真的下了血本。 他不知道这些将领谁是真正忠心自己的,他也没有时间去甄别,他现在谁都不会相信。 他只知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要用名和利,强逼着他们去攻城! 去打仗! 去杀人! 去实现他的野心!!! 第二十八章 放权 作战室内。 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可怕。 所有的将领都还沉浸在杨广所说的封侯中。 封侯拜相。 这是古代为官之道上的极致。 也是无数武将文人的梦寐以求,他们身为一名武将,戎马一生,谁不想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青史留名? 他们毫无疑问动心了! 宇文述等人唰的单膝跪地,大声的开口,神情振奋激动。 “臣定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绝不负陛下所托!” “末将定身先士卒,振我大隋雄风!” “臣定斩敌当先!绝不负陛下所托!” “末将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杨广满意的点点头。 这股斗志正是他想要的。 全军用心! 区区高句丽如何不平? 不过,他能给出这么大诱惑,自然会有其他的要求? 这一点。 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所有的将领都在等杨广继续开口。 “半个月!” “朕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 “若是半个月还攻不破高句丽,你们就都下去陪我父皇吧。” “朕麾下不要无用之人!!!” 帝王皆是凉薄人。 杨广同样。 甚至于,他更加狠辣,更加无情。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耗不起! 他大隋也耗不起! 四下安静。 没有人吭声。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只有半个月时间? 太短了! 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但也决不敢夸下海口,一定可以半个月内攻下高句丽,尤其还是在杨广的指挥下。 杨广眉头微皱,怒喝道: “怎么?你们做不到?!” “统领着朕百万大军,现在你们却想告诉朕,你们做不到?” “说!!!” “朕要你们一个个都给朕说清楚!” “你们究竟做不做得到!!!” 杨广怒了。 他这次可是带来了百万大军! 百万大军啊! 宇文述眯着眼,低垂着头,没有吭声。 他不会在这时出头。 而且,他猜不透杨广真正的想法。 对国内放出假消息。 而在这时又要求他们速战速决,还是以一种无比高压的姿势。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杨义臣,李景等人也是心头攒动。 这时。 来护儿终于憋不住了,嚷嚷道: “他奶奶的,你们这一个个在外面商量的热火朝天,在里面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你们不说,俺来说!” “陛下,不是俺们做不做得到,是看你要不要俺们做到。” “只要陛下你不插手,别说半个月,就是十天,俺豁了命也给你拼下来,一个高句丽,还让俺们跑了三次,真是美得他。” “......” 来护儿也是暴脾气。 一上头,什么话都冒了出来。 屈突通在旁边,听的满头大汗,心里直骂娘。 恨不得将来护儿的嘴给堵上,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用脚偷偷踢几次,还不敢有太大动作。 但完全没用。 来护儿一阵大嗓门。 杨广也没有制止,任凭来护儿开口。 他倒想听听。 他麾下的将领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听完。 杨广却是眉头紧皱。 来护儿说了大半天,就说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叫他别插手。 第二,奖赏分明,说到做到! 作战室安静若死。 来护儿也彻底消停了,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站在场中,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七尺的壮汉,在此时躬成一团。 “哈哈哈哈......” 忽然,杨广大笑起来。 大袖一挥。 “你们不就是想让朕不插手吗?好,朕答应你们,朕可以给你们指挥权,但你们也必须答应朕,必须要在半月内攻破高句丽!” “不然,朕会杀人!” “朕说到做到!!!”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 没过多久。 作战室内,就吵翻了天。 前面静若处子的各军统率,为了更快杀到平壤,为了争夺更多的城池,也为了谋取更多的战功,在作战室内争的面红耳赤,剑拔弩张。 跟前面完全判若两人! 而这时。 杨广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军帐。 军帐内人很少。 只有杨广和几个内侍宦官。 “魏氏,朕叫你暗中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军中究竟有多少逆贼!” “禀陛下,从昨夜起,臣就按照陛下的吩咐,派出禁军严查通风报信的逆贼,共发现三百七十三人出过大营,击杀信鸽五十七只,这些人已经全部被控住,陛下,这些逆贼该如何处置?” 杨广目光冷冽。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所在的中军,竟然会有这么多叛贼! 而这天下...... 又有多少人是想他死呢? “杀了!” “全杀了!” “朕不留背叛的人!” 魏氏低眉应诺,眸间却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而在军帐里,最末端的内侍王义,望着交谈甚密的君臣,眼中闪过一抹哀色,他很想大吼一声,去提醒陛下。 他身边最大的叛贼是魏氏啊!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也不敢说! 他只是一个人轻言微的小太监。 他也怕死! 杨广在反复询问了几遍魏氏,确定那份檄文没有在军中传播后,终于点了点头。 夫战勇气也! 大战在即,他不想动摇军心。 这些士卒只需要知道杀敌能加官进爵,其他的都不需要知道,不然要是被一些人刻意引导,很容易引起军队恐慌,招致祸事。 天下可以乱。 但军队绝对不能乱! 对外他要极力的将靺鞨的恐怖传散出去,让百姓关心这次的战事,但对内,他要极力的掩盖消息,让军队稳定。 ...... 聊天群内。 商辛: “@闵由检,你那边应该有关于杨广时期的资料,你觉得方恒提的意见有可能成功吗?我觉得太冒险了。” 朝歌城,帝辛也是希望杨广成功。 但方恒提的策略,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疯狂了。 完全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闵由检: “......” “我了解的也不多,一天日理万机的,那有时间去研究历史,而且我脑子又没问题,好的不研究,跑去研究一个亡国之君?” “我若真有这时间,也只会去研究历史上的明君,圣君,中兴之君,学学他们的治国之道。” “杨广的暴君之道,学不来,学不来。” “而且......” “据我了解到的,历史上杨广身边有很多奸妄之臣,有这些人在,他想要成事,没那么容易。” “所以,希望杨广能成功吧......” 群聊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开启话题,所有人都在等,等杨广传来......好消息。 第二十九章 桃李子,莫浪语! 第二日凌晨。 天蒙蒙亮。 “陛下,不......不好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 “......” 杨广还在睡梦中,忽然听到这惊惧的声音,还有四周兵马走动的声音,当即惊醒,如临大敌,而后将随身的宝剑紧握。 魏氏等几个宦官惊慌的进来。 噗通! 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失职啊!” “昨天臣一直在兢兢业业的阻拦消息传播,但不知为何,天一亮,整个中军的士兵都知道了,他们......他们北营闹事了!” “部队里面有坏人呐!!!” “......” 魏氏等几个宦官声泪俱下,控诉着,哀求着。 杨广听到只是闹起来,心神一松。 将手中长剑放下,想了想,又拿了起来,重新换了套军装,赤色战袍,持剑走出了军帐。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闹! 刚走出军帐,就看到沈光一身戎装站在军帐旁,警惕的望着四周,剑已出鞘,霞光下,泛着红芒,如鲜血噬人。 从听到军队闹事,沈光就连忙赶到了杨广所在的军帐前,严阵以待。 杨广的脸阴了下来。 他这么相信沈光等人,让他们严查了一天,就给了这么一个结果? 这次还仅仅是闹事。 那下一次会不会是营啸? 再下一次是不是要直接造反,取他首级? 他对禁军非常非常的失望! 不过。 为帝者,喜怒不形于色。 杨广很快就调整过来,下令道: “立即派兵去镇压闹事者,但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同时严查此事,定要将肇事者揪出来!” “还有......” “将全军聚集起来,他们不是想知道吗?那朕就让他们知道,朕亲口告诉他们,这次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 事到如今。 杨广也彻底豁出去了。 原本他还想着将那份檄书掩盖下来。 但既然已经传遍了。 那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而且越遮遮掩掩,越会动摇军心。 作为一军统帅,杨广分得清轻重。 “诺。” 沈光抱拳,带人离开了。 杨广长身而立。 眼中充满着冷傲和自信。 他无所畏惧。 他要将这次的闹事,变成一个提升士气的机会。 “你们都想看朕的笑话,都想要拖延朕的时间,但你们又如何知道,当一个人的境界足够高时,一切麻烦都会变成机会。” “曾经,朕不懂!” “但现在,朕懂了!!!” ...... 长安,唐国公府。 大堂内。 李渊,窦威,任瑰分次而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檄书,一份刚刚从辽东传回来的檄书。 李渊双眸开明,没有一丝纵情酒色的模样。 他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 高坐其上。 李渊将这份檄书来来回回看了数遍后,忍不住问道:“窦威,任瑰,对这份檄书你们有什么看法,杨广他究竟藏有什么祸心?!” 这份檄书来的猝不及防。 即便以李渊的老谋深算,都完全看不透其中究竟藏有什么玄机。 窦威和任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同样看不出其中含义。 这片檄文通篇都是在夸大靺鞨的战力,里面的一些描述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而且里面还营造出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仿佛不胜,将国将不国。 隋廷不复。 两人无论怎么看,都感觉这不是隋廷会写的檄文,反倒像是靺鞨给自己写的,自娱自乐,夸夸其谈。 李渊一脸忧色的再问: “你们可否听说过靺鞨,它真的有这么强?” “难道,我隋廷真的危矣?” 窦威拱手:“唐国公,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或许靺鞨的确有一些实力,也真的会帮助高句丽,但高句丽所在地方,原本就环境苦寒,粮食生产不易,现在又增添了靺鞨大军,恐怕根本不用打,多耗几天,自己就崩溃了。” 任瑰也是苦笑。 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份檄文是出自谁的手,通篇都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跟以往隋廷正义凛然的征伐檄书完全不同。 而这,竟然还能传的满城皆知。 难道隋廷对朝堂的掌控力已经变得这么弱了吗? “国公,这篇檄文真的是从辽东传回来的?” 李渊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而且不止是一人,长安、洛阳有名的大门大户都收到了这份檄书,甚至就连一些小城镇都有传言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是有人在为这次战事造势啊!” 李渊满脸愁丝。 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忧愁,还是在为隋廷忧愁。 造势? 窦威眉头一皱。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杨广,不过在他看来,杨广虽然好大喜功,但还不至于这么昏庸吧?毕竟真的效果不大。 甚至只有反作用。 但一想到近些年杨广的动作,他又心头微动。 没准还真是杨广做的。 多年的顺风顺水,早就让杨广迷失了方向,满脑子都是文治武功,标榜秦皇汉武。 本以为前两次的失利会让杨广清醒,结果反倒是变本加厉。 昏招迭出。 妄想夸大高句丽的实力,从而来洗刷前两次的失利。 这动作未免太过下乘。 窦威满心不屑。 李渊再问: “那这份檄书,我该怎么处理?” “不管不顾,还是假借他人之手,推杨广一把?” 任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那要看国公自己作何选择了,是想要继续随波逐流,还是想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 “但无论国公做什么选择,臣都紧随国公左右!” “臣窦威亦然!” 任瑰和窦威朝李渊一拜。 李渊脸色大变,一脸戚色的怒骂道: “你们两人这是何意?” “这是要将我李渊放在火上烤啊!” “你们这是要将我李渊置于不忠不仁不义啊!” 嘴上说着,李渊却顺手将两人托了起来。 “主公。” “主公。” 李渊轻叹一声,仿佛不堪其重。 “唉,孤为之奈何?” “臣以为国公当务之急,应离开长安,谋取兵权!” “孤应以何理由离都?” “讨伐贼寇!” “天下贼寇何其多,孤又当去何处?” “太原!!!” 第三十章 生来应是弄潮儿 淮阳郡,宛丘县。 一私塾内正传出寥寥的读书声。 “《诗经…无羊》”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 “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run)。” “尔羊来思,其角濈濈。” “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 私塾内教习经文的是一位中年夫子,其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但此时却显得十分的没神采,声音低沉。 忽然。 远处传来了一阵高喊声,由远及近。 “刘夫子!” “刘夫子!!!”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他在答应来这里当夫子前,曾经三令五申过,在教学生‘详训诂,明句读’(dou)时,切勿来打扰他。 而现在,他们越界了。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棕黄的桐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刘夫子,快出来!” “出事了!” “外面出大事了!!!” 刘夫子阴沉着脸走出来。 “饯掌柜,我来当夫子前,你曾经许诺过,在授课时,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会过来,今天你毁约了!” 中年男子面色一滞。 也顾不上去理这个话,直接将手里的桐纸往前一递。 “你自己看!” 刘智远眉头一皱,根本不想理会。 但在看到上面写着攻高句丽檄书时,心头一动,将桐纸接了过来。 仔细的看完。 刘智远沉默了下来。 “刘夫子,你在外面多地行走过,你给我讲讲,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那蛮子真有那么强?他们真要杀过来了?” “当今圣人率百万大军都拦不住?” 饯东一脸担忧。 本来国内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若是再有蛮夷杀进来,他们这些走商的还怎么活啊! 那些蛮夷可全都是天杀的杂碎啊! 烧杀抢虐,无恶不作! 人形屠夫啊! 刘智远瞥了眼满脸惊恐的掌柜,心中不住的冷笑。 满纸荒唐言,竟还真能吓到人? 不过。 他心头微动。 或许,这会是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 刘智远长叹一声。 “饯掌柜,这世道真的乱了。” “诺大的隋朝,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你还是早作打算吧。” 饯东急的打手。 “那刘夫子有什么高见?还有你要走?” “高见?”刘智远脸色古怪: “我连自己未来的去处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高见,不过,你我相识一场,临别之际就送你一首诗吧。” “人亦有言,有因有缘。” “官无中人,不如归田。” “明明在上,斯语岂然。” 说完,刘智远也不再多言,转身进了书塾,收拾行李。 乱世将至。 他也要再为自己谋算一番了。 “本以为我李密只能继续苟且偷生于世,没想到杨广这昏君,竟昏招齐出,这檄书一出,天下谋反的人不知尔尔,我的机会来了。” “古有,代汉者当涂高。” “今有,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这‘李’又未尝不是我李密的李呢?” 原来这人根本就不叫刘智远。 他是李密! 只不过在逃脱了官兵的追捕后,改名换姓,将自己隐藏起来,但在见到这份檄文后,他的心又躁动起来。 他已经能够预见。 过不了多久,国内就会怨声载道,无数的野心家也会趁势而起,到那时,他李密何愁找不到一个去处? 藩篱之地,岂能久居? 他李密生来就应是弄潮儿!!! ...... 辽东。 离地两三丈的土墙台上,杨广长身而立,手持宝剑,身披赤甲。 台下列阵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一眼望不到头。 “朕是杨广!” “你们应该看到或听说了那份檄书。” “没错!” “上面所写的靺鞨,正是我们这次的对手。” “他们凶残,无情,奸诈,嗜血,杀人如麻,甚至不少以吃人为乐,你们很多人不想战,怯战,畏战,惧战。” “这是人之常情。” “但你们不想战,朕就想战?!” “三次出征,将朕的国内搞得一团糟,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叛贼不断揭竿而起,朕难道就真的不知道?” “但朕没办法!!!” “朕是皇帝!” “朕的职责就是庇护天下苍生,如果任由靺鞨和高句丽随意扣关,任由他们做大,朕的大隋不日就将会面临灭顶之灾,胡祸之乱也恐再袭中原!” “你们让朕袖手旁观,坐以待毙?” “朕做不到!” “朕的山河没有一寸是多余的,朕的子民也没有一人是能放弃的!” “保家卫国,庇护天下子民。” “朕责无旁贷!” “诚然,你们可以让朕学秦皇汉武,在边疆修筑长城,甚至还可以通过和亲、花财免灾来换取和平。” “但用绥靖,用女人,用财宝换来的和平,能维持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 “你们要记住,狼是喂不饱的!” “总有一天,他们的胃口会大到你们无法承受。” “那时候,狼牙重现,而经过数年、数十年整戈待战的屠夫杀入到中原,朕真的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山河破碎,人间炼狱!” “妻离子散,国破家亡!” “他们会拿走你们的一切,金钱,粮食,女人,土地!” “你们想让朕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河山变成一片焦土,想让朕眼睁睁的看着神州大地成为一片亡灵之地?” “朕真的做不到!” “朕就是要战!” “朕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让蛮夷战火燃到国土上半寸,朕就是要御敌于国门外!” “朕尚在壮年,大隋亦鼎盛!” “朕就是要战!” “朕要战到他们害怕,战到他们恐惧,战到他们不敢再对大隋有任何觊觎之心,朕要战到他们亡种亡族亡社稷!” “朕就是要杀!!!” “杀到天下再无蛮夷,杀到天下永太平,杀到大隋万万年!” “朕不是个好皇帝!” “但此战!” “朕将与你们同在!” “同战!” “同死!!!” “朕愿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我大隋永世太平!” 第三十一章 无法拒绝的礼物! 杨广的声音犹如亘古神龙在咆哮。 久久不绝! 他的心胸早已随着话语热血澎湃。 望着下方数万的将士。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灭陈之战的最后总动员。 当时他也是这样,立于藩篱之上,戎装持剑,大声的动员着,鼓舞着,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的血依旧滚烫! 不知不觉间,杨广的双眼变得婆娑。 一股难以言喻的帝王杀气,一股独属于当年的壮志豪情,一股视死如归,百战不殆的将军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现在的他...... 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皇。 而是一个上马战天下,挥戈镇四方的将军! 在杨广身后,感受到异样的来护儿,屈突通,杨义臣等将领,都是一脸震撼和恍惚。 这一刻。 他们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渡江河畔,同样的高台上,那个少年。 回到了那个征伐天下的年代。 他们想起了当年那个百战百胜,勇猛难当的少年晋王! 来护儿跪了下来,双目通红,激动的大吼: “末将愿追随陛下死战!” 屈突通,杨义臣等将领也跪了下来。 “臣等愿追随陛下死战!” 中军所有的将士都跪了下来。 “吾等愿追随陛下死战!” “......” “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大隋万胜!!!” “......” 数万军民齐吼,爆发出如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声浪震天! 仿佛是地龙出土,天地失色,人神皆惧! 辽东河畔,赤色旌旗招展。 所有的将士都双目通红,紧握武器,热血沸腾,此刻,他们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个保家卫国的勇士,一个个勇不可当的猛士! 高台上。 杨广望着下方热血沸腾的将士,心渐渐冷了下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的话的确很鼓动人心,但真相却全是谎言,这一切都是假的,仅仅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但他无悔! 因为他是皇帝! 而且,他可以让这一切都变成真的。 只要靺鞨灭族! 当谎话说了千百遍后,自然就成了真的。 而且,底下的这些将士,不久就会成为这个谎言最大的受益者,他们也将会成为这个谎言最大的拥护者。 杨广笑了。 笑的很阳光很灿烂。 亦如二十年前渡江河畔的那个少年。 ...... 辽东。 数百里的边境线。 隋朝百万军民,兵分百路齐进! 狼烟滚滚。 高句丽的十几座城池,全都燃起了滚滚狼烟,仿佛天际在焚烧,一片血红,各个城池外,无数的擂鼓声,从未停歇。 闷声的牛皮大鼓,发出的沉闷但又高亢的鼓声,传荡数里。 隋军开始攻城了。 若是能俯瞰整个高句丽。 一定能够发现。 高句丽的整个边境,都被一团赤色包围,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中心碾压而去,毫无抵抗之力。 隋军的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 无法抵抗! 才短短数日,高句丽的城池就沦陷数十座。 而此时。 平壤城内,高元,乙支文德等人正聚在一起。 共商高句丽存亡大事。 高元毛发蓬松,眼窝深陷,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之色。 “乙支文德,如今隋朝的军队节节逼近,孤的臣民死伤惨重,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国将不国啊!” “你是孤的智囊,你快给孤想想办法啊。” 高元焦急的望着乙支文德。 自从隋军杀来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睡好觉了,每天都活在噩梦中,他感觉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收到噩耗。 高句丽的城池不多,但都城高墙深。 然而,这次杨广派来的大军,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一塌糊涂。 这才短短数日,他的城池就沦陷了近十座! 这跟前两次完全不一样! 以前,隋朝的军队虽然多,兵力也很强,但指挥不得当,他们高句丽还勉强能依靠城池固守,但这次完全不同了。 隋朝所有的将士跟换了人一样。 有死无生的往城池上面冲。 即便他们倒金汁,扔滚木,扔大石都不能阻挡分毫。 高元是真的慌了。 乙支文德也是不住的叹气。 隋军的勇猛,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前高句丽能够固守,完全是因为隋军不团结,各自为战,内部有争纷。 但这次。 隋军好像突然被拧成了一股绳。 无比的团结,无比的齐心! 百万大军齐心,这造成的杀伤力太恐怖了! 他们高句丽完全挡不住! 乙支文德在脑海里想了想各种的退敌之策,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便他掏空心思,也想不到任何退敌的办法。 除非杨广暴毙,或者隋朝境内大乱。 但这根本不现实。 而且,他也不认为以隋军的凶猛,高句丽能支撑到那时。 “唯今之计,只有那一条了。” “诈降!!!” 这是乙支文德唯一能想到,也是最有可能实现的办法。 以前高句丽还能选择拖! 但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拖得资本,每多犹豫一天,他们高句丽的城池就会多沦陷一座。 他们拖不起! 他们只能也必须让隋军退军! 他们也不敢去耗! 每耗一天,隋军的野心就会大一点! 若是耗到隋军想要吞并高句丽时,那么一切都完了。 他们不敢赌! 也赌不起! 万幸,隋军的统率还是杨广。 这就给了他们机会。 乙支文德了解过杨广,这是一个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帝王。 只需要照顾好其颜面,就很容易退兵。 “诈降真的能行?” “前面我们不是已经诈降过一次了吗?杨广还会上当?” 高元有些不确定。 乙支文德冷笑一声,不屑道:“君主,你太高看隋朝了,他们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不然也不会多次无功而返了,我们只需要放低姿态,承诺愿意继续当隋朝的臣子,他们一定会退兵的。” “而且,我们还会送杨广一个礼物!” “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礼物!” “什么礼物?”高元不解。 乙支文德双目微阖,将目光冷冷的移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声音冰寒刺骨的说道: “隋朝大臣斛斯政!” 第三十二章 蛮夷,畏威而不知怀德! 高元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谁可为使君?” 乙支文德自信的一笑:“如今隋军已经攻打下了卑沙城,距离首都平壤已不足百里,其实谁去都一样,不如就让我去当使臣,顺便探探隋朝的虚实。” “这......” 高元一脸忧虑。 “隋军生性残暴,若是你出了问题,孤身边就再无可用之人了,而且你前两次在对战中大出风头,那些隋军将领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你去当使臣,岂不是自投罗网?” “孤认为不妥。” 高元连连摇头。 乙支文德不比其他大臣,他是目前高句丽的唯一智囊。 他自幼在华夏学习,精通各种谋略。 但在中原却是郁郁不得志,投奔过数个势力,但都不得重用。 最后一怒之下,回到了高句丽。 而后凭借自己卓越的才能,很快就在高句丽脱颖而出,最后一步步成为在高句丽仅此高元的存在。 而前两次正是由于乙支文德的出谋划策,隋军才一次次折戟而归。 让乙支文德当使臣,高元心里是一万个不放心。 乙支文德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君主放心,我在中原生活过,知道他们的习性,他们注重礼节,而且极好脸面,自诩为文明之邦,绝不会斩杀使者的。” “甚至,我去了那里,还能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乙支文德十分的自信。 高元犹豫了很久,见乙支文德坚持,也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 “孤就让你做这次呈递降书的使臣!” “另外,孤还给你安排五百的兵马,用来护卫你的周全。” ...... “不用!” 乙支文德自信的摆手:“这次我们是去递交降书的,不是去跟隋廷谈判,要尽可能的放低姿态,所以我一人足矣!” “我谅杨广也不敢动我!!!” ...... 正午时分。 紧闭的平壤城开了。 乙支文德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拉着一辆囚车。 囚车内的男子披头散发,舌头和手掌都被切掉了,四肢还被钩锁紧紧的勾住,完全不能动弹,鲜血不住的往外淌。 凄惨无比!!! 见平壤城有人出来,立刻就有隋军上前询问。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乙支文德高坐在骏马上,完全没有下马的意向,朝着隋军大声喊道:“我是乙支文德,我这次来,是替我家君主高元呈递降书!” “高句丽愿臣服大隋,也永为大隋臣子!” “婴阳王高元(隋朝册封)愿与大隋永结秦晋之好,互不相犯。” 乙支文德的话音刚落。 整个隋军兵营,瞬间就炸开了锅。 王仁恭: “该死的!” “竟然是乙支文德!” “就是这个人多次害我朝大军损失惨重,现在竟还敢孤身出城,这是完全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来人,给我备马!” “我要亲自去宰了他!!!” 来护儿: “投你奶奶个降!” “如今我军形势一片大好,高句丽已经被打的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还想投降?做他的春秋大梦!” “来人,去将我的马槊拿来。” “我要取了乙支文德的项上人头,去向陛下邀功要赏!” 诸将群情激奋。 对乙支文德,他们可是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这个人,区区高句丽早就被夷平了。 然而。 就在王仁恭,来护儿等将杀气腾腾想要将乙支文德杀之而后快时,一名中年长吏走了出来。 “不可!!!” 崔君肃上前,拦下了众将。 “我大隋乃是礼仪之邦,岂能不守礼数?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出手,岂不是让四方邦国笑话?” “蛮夷之辈,畏威而不知怀德!” “汝等皆出身华夏大国,出手,岂不是与蛮夷一样?无威则不立,寡恩则不亲,陛下圣明,定能理解臣的铮铮之言。” “而你们一旦出手,必是违抗皇恩。” “定会被降罪!!!” “我崔君肃劝你们最好三思而行。” 说完,崔君肃往旁边走去,将前方让了出来。 而这时。 来护儿,王仁恭等人却是面色十分难看。 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 杀乙支文德。 他们可能会犯上违抗圣命的罪名。 但不杀...... 他们又心中不平,怒气难消。 而且。 前面他们已经说出口,一定要斩杀乙支文德,现在却突然不敢出手,这对军队的士气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艹!” “大军三次出兵讨伐,难道全都要草草收场?” “这狗屁的高句丽分明是疲惫不堪,不能再战,给我十万兵马,我不日就能攻破高句丽,俘获高元,那时胜利凯旋不好吗?” “劳而无功,这是军队的耻辱啊!” 来护儿仰天长啸。 心中的悲愤怒火喷涌而出,震耳欲聋。 随着来护儿的退步。 其他的将领纷纷叹息一声,将道路让了出来。 咯吱咯吱...... 乙支文德和身后的囚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隋军大营。 一时风光无两! 骏马上,乙支文德是春风得意。 隋军兵强马壮又如何? 占尽优势又如何? 只要他们还尊礼数,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甚至会比在平壤还要安全。 因为,他们不敢杀自己! 华夏之人,一向自诩文明,怀礼而不自威,反倒是任其自缚,畏手畏脚,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这也是他敢以身犯险,身当使臣的原因。 他太了解华夏了! 乙支文德身骑高头大马,傲然的走进了隋军的中军大营,完全不像是一个乞降的使臣,反倒更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 不多时。 他就来到了杨广所在的军帐前。 下马。 这时,乙支文德没有像前面那样招摇,反倒是严肃不少,但神色依旧是不卑不亢:“婴阳王高元派使臣乙支文德,前来递交降书。” “并送还前隋朝大臣斛斯政!” “高句丽愿永为大隋邦国,愿永尊天朝上国,愿与大隋永不互犯,臣乙支文德特持婴阳王高元降书而来,烦请大隋天可汗接纳!” “臣虽为宵小,但也愿为两国谋太平!” “此番高句丽受降,与大隋永结秦晋之好,必将成为一段历史佳话。” “臣为大隋贺!” “臣为两国贺!!!” 第三十三章 礼仪之邦,当行恩威之举! “陛下,依臣之见,高句丽是真心归降。” “如今我大隋百万大军出征,高元早已经被吓得心胆俱碎,再无异心,又派股肱之臣前来投降,臣以为,辽东一战,当适可而止了!” 崔君肃的话刚说完。 当即就有长吏跟着跪拜发言。 “臣附议!” “崔长吏所言极是,辽东不过一蛮夷之地,地广人稀,再继续攻打,恐再无任何收获,反倒会累及三军,陛下应早作决策!” “我大隋乃礼仪之邦,当行恩威之举!” “如今高元已心甘情愿的臣服陛下,若是不退兵,恐落人嘴舌,尤其是四方邦国见大隋霸道恣睢,恐会心生异样!” “望陛下三思而行!!!” 来护儿、王仁恭等将领,听到这些长吏的话,胸腔都要气炸了。 他们费尽心思的打到平壤城。 结果,这些长吏不想着出谋划策,反而一边倒的想着接受乞降,还满口的仁义道德,简直是令人作呕! 恶心至极!!! 听到了崔君肃的话。 此时在下边旁听的乙支文德却是露出了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大隋的骨子里依旧是充满了懦弱,喜欢讲那套文明礼仪。 华而不实! 内部也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这些长吏还占有更高的话语权。 诈降一事,成了!!! 乙支文德有恃无恐,甚至是饶有兴趣的看起了长吏和武将之间的对骂,一时间,他仿佛不再是前来乞降的使臣,反倒像是看戏的文生。 杨广高坐其上。 望着下面吵成一团的文武百官,眉头微皱。 但他没有开口制止,反倒是跟一个看客一样,冷眼旁观。 只不过目光越来越冷! 而在一旁,黄门侍郎裴矩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杨广太安静了! 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以往,杨广根本就容不得百官争吵。 然而这次,他不但放任,甚至连基本的表态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裴矩眉头微挑。 看着神色难以捉摸的杨广,又看了看正舌战群将的崔君肃等长吏,加之想到征辽东以来,杨广的种种异常举动,他心脏猛地咯噔一下。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而且飞速的确定下来,甚至是肯定。 杨广这根本不是放任! 他是在找人! 他这是想杀人!!! 裴矩脸色一正,目不再斜视,脚步甚至还偷偷远离了崔君肃一小段距离。 大难领头各自飞。 崔裴两家无交情! “哈哈哈哈......” 忽然。 杨广大笑着站了起来。 他望着下方撕扯在一起的百官,猛地将案桌上的砚台砸了出去,正正好好的砸在了崔君肃的脸上,墨汁横飞。 “崔君肃!” “朕若是没记错,你是清河崔氏的子弟,你哥是崔君绰?” 崔君肃突然被砸,整个人都有点蒙。 但杨广问话,他不敢不答。 只得忍痛躬手,说道:“陛下英明,臣的确是出自清河崔氏,臣长兄也的确是崔君绰!” “前面是你提议让朕退兵?” 崔君肃闻言脸色微变,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所言句句都发自肺腑,大隋百万将士聚在高句丽,每日所消耗的粮草过巨,若是不早作决断,恐怕会生变故。” “而且高句丽君王既然已经诚心归降,我大隋也就失去了继续进攻的理由,继续驻兵,将变得毫无意义,只会空耗粮草。” “所以,臣才斗胆劝陛下退兵!!!” 此时...... 不少文臣和长吏也纷纷下跪进言。 “陛下!高句丽滋事是小,我大隋威仪是大,陛下出兵讨伐高句丽本就为维护我大隋威严,如今高句丽已降,辽东之事已经告捷,继续进兵已再无理由,所以臣恳请陛下退兵,以安其他邦国之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望着这么多文臣、长吏进谏,乙支文德倒是感觉很滑稽。 他作为高句丽前来乞降的使臣,进来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反倒是这些隋廷的大臣,所谓的朝廷栋梁,一个比一个能说,而且还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充满了礼仪之邦的气概。 这就是大国的威严? 果真恐怖! 此时,他倒显得有些多余。 杨广望着跪成一排的大臣,内心早已没有了任何波动。 他看向裴矩。 “裴矩,三年前,朕第一次出征高句丽时,曾问过你,朕发兵的原因,你可还记得当时你对朕所说的?” 裴矩心神一凛,庄重严肃的道: “臣不敢忘!” “当日,臣说:高句丽本是西周时箕子的封地,秦、汉、晋时也都是中国的郡县,到如今却是不对隋称臣,反倒成为了一个邦国,这是不应该的。” “先帝尚在时,就想讨伐高句丽,收回故土,但由于杨谅无能,以致师出无功,而今陛下君临天下,怎能不去讨伐它?而任由原本的文明礼仪之境,成为荒凉野蛮的地方呢?” “臣裴矩,赞成继续攻打高句丽!” 说完,裴矩回到了自己的原位,后背早已经湿透。 他并没有说完。 但剩下的一句话,已经不适合说了。 到了现在,他是彻底明白了杨广的想法,这次征伐高句丽根本就不是为了维护大隋的威严,而是想要收复高句丽! 这次,所有人都小看杨广了! 而眼前这些大臣...... 都将会成为刀下亡魂,为这次的灭国一战祭旗! 杨广深深的看了裴矩一眼。 最后。 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冷笑。 裴矩以为自己猜到了,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杨广的目标又岂在一个高句丽? 他的目标是整个天下!!! 听到裴矩的话,崔君肃懵了。 其他进言的大臣也懵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杨广的野心会这么大! 竟想吞并高句丽! 这...... 崔君肃抬起头,迎头正好撞上杨广那冰冷的眼神。 当即如坠冰窟! 而此时更加恐惧的人是乙支文德。 前一秒,他还在笑话隋朝内部狗咬狗。 但没想到,局势瞬间反转! 隋朝竟是要灭了高句丽! 杨广根本就没想让高句丽留在世上。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意过高句丽提出的投降称臣,从发动这次征伐开始,杨广就只想灭掉高句丽。 这一刻。 乙支文德,只感觉...... 天塌了!!! 第三十四章 大人,该您上路了! “宇文述何在?” “臣在!” “按朕的《大业律》,临阵扰乱军心者,当如何处置?” “禀陛下,当斩!” “好!” 杨广大手一挥,当场宣判了崔君肃等人死刑。 “来人,送地上的大臣一程吧!” “尽量让他们走的安详一点,毕竟也曾是君臣一场,朕虽不忍对他们痛下杀手,但国法无情,若不秉公执法,朕又何以服众?” 崔君肃等人,彻底懵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杨广敢杀他们! 尤其还是在这时! 以往杨广虽然对他们的劝谏很不满,但情绪会相对克制,绝不会贸然的下杀手,毕竟他们身后都或多或少有世家的身影,杨广会投鼠忌器。 然而,此时。 他们从杨广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妥协,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杀意。 杨广杀意已决! 啪啪啪! 低沉的脚步声响起。 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裴虔通。 他是当年隋文帝为保护杨广,亲自为其挑选的贴身护卫。 “陛下!臣在!” “虔通,你就亲自送这些大臣一程吧,记得下手快一点,让他们少受点痛苦,以免让人以为朕薄情寡恩,不念旧情。” “臣遵命!” 裴虔通抱拳应诺,转身朝崔君肃等人走去,脸上充满了狞笑。 曾几何时。 这些大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而现在...... 他们只是待宰羔羊! 裴虔通走到崔君肃跟前,恭敬的行了一个下官礼。 “崔大人,下官奉命来送大人上路!” “大人,可一路走好!!!” 说完,裴虔通微笑着,将砂锅般大小的手掌,按在了崔君肃的脑袋上,然后用力一拧。 只听得‘咔’的一声骨响。 崔君肃双目圆瞪,满眼惊恐,张大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眨眼就断了气,死的不能再死了。 裴虔通松开手。 砰! 崔君肃的脑袋砸在了地上,青紫的脸触目惊心。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只感觉一阵胆寒。 原本还有几位想求情,但在见到崔君肃的死相后,也瞬间闭嘴了。 裴虔通没有停手。 他转身走到下一个大臣身前,俯身贴耳道: “张大人,该您上路了!” “呃!” 这官员被吓得浑身哆嗦,当场就瘫软在地,昏死过去了。 但裴虔通无动于衷,手起手落。 ...... 杨广看着噤若寒蝉的众大臣。 心中满是快意。 他忍这些世家很久了! 总喜欢对其旨意横加阻拦,以各种道德礼法来约束行事。 厚古薄今,天天念及祖宗之法不可变,若不是他多次力排众议,那名流千古的科举制早就死于腹中了。 以前。 他可能会选择忍让! 但现在...... 再也不会了。 世家贵族可以退。 因为退一步,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毕竟自古以来,从来都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贵族世家! 而他杨广。 早就没有了退路。 退一步,就是亡国亡社稷! 他还不想做亡国之君! ...... “陛下,臣不辱使命!” “崔君肃在内的所有违法之臣已经全部伏诛,走的都很安详,都没有经受太多痛苦!” 小杯茶的时间。 裴虔通就将跪伏的大臣全部据首。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想对这些世家动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 连年的征伐,对世家的损害也只限于皮毛,从来都没有让其真正的伤筋动骨过,反倒是他自己,经常被世家反制,权威日降。 天下的世家太多了! 杨广心中冷哼,但却没有再盯着这些大臣。 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乙支文德。 而现在的乙支文德早就没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无比的谦卑,甚至腰脊都下意识的放低不少,显得十分的卑微。 但他的眼珠还在滴溜溜的转着。 事已至此。 他已经知道诈降一事不可为。 甚至即便是真的投降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高句丽想继续存活,只有一条路。 死守!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好在,平壤城城高墙厚,军民一心,里面的粮食储备也算是充裕,只要守到隋军人困马乏,粮食补给不足,他们守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且,他已经想好了数条扰敌之策。 到时候,内守外扰,双管齐下之下,隋军久攻不胜,战斗力和军心都会飞速下滑,高句丽的困局自破。 他心中稍安,有了去意! 不过。 他想走,有人却不想他走! 宇文述一步踏出,一脸肃然。 “陛下,臣恳请扣留乙支文德!” “此人作为高句丽有名的智囊,行事奸诈诡异,多次为高元出谋划策,阻拦我军进攻,害我朝大军伤亡惨重,若是放虎归山,恐会后患无穷!” “臣附议!” “末将也附议!” 来护儿,王仁恭等武将纷纷进谏。 而裴矩等文官大臣,则全都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二耳不闻。 虽然他们很想进谏。 告诉陛下扣留使者,既不符合文明之邦,也不遵从礼仪之态,更有悖华夏的千年美德。 但前车之鉴。 崔君肃的尸骨还明晃晃的摆在那呢。 他们不敢吭声。 而另一边。 乙支文德却是有恃无恐。 他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甚至十分笃定自己能回到高句丽。 华夏的人都太好脸面了! 而杨广更甚! 他只需要假意夸杨广几句,同时大夸华夏文明的优越,将自己和高句丽贬低的一无是处,那时,杨广自然会放自己回去。 在华夏求学那些年。 他对华夏这种深入骨髓的好面子,可是深有体会。 乙支文德抬起头,想要为自己辩护。 然而他刚抬起头。 迎面就看到了杨广那冰寒似铁的眼神。 他如坠冰窟。 从这双冷酷的眸子里,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无尽的绝望。 杨广根本就不想放走自己。 他是想杀自己! 他太熟悉这个眼神了。 以前,当他想除掉竞争对手时,也是这个神色! 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一刻。 他发现似乎一切都变了。 以前那个按图索骥、墨守成规、狂妄自大的大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无比贪婪、无比疯狂、无比嗜血的屠夫! 而一切的变化都源于皇座之上的...... 那个男人!!! 第三十五章 四方邦国为臣仆!!! 杨广没有给乙支文德开口的机会。 大手一挥,寒声道: “来人!” “把他给我杀了!!!” 轰! 军帐中,所有人当场懵了。 那些文臣、长吏,武将全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莫不是杀上瘾了? 还要杀使臣? 原本因为忌惮死亡的文臣,此时也必须要进谏了。 这事关他们的生死! 若是大隋开始杀使臣,那以后其他的邦国、番属也有学有样,他们这些不时被安排去蛮夷之地谈判的使臣,岂不是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陛下!” “不可!万万不可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而我大隋身为天朝大国,更应该恪尽职守,岂能因小失大,名利不存?” “华夏乃文明之地,自先秦时就恪守礼法。” “我华夏之人生来就知礼,懂礼,尚礼,所以才能一直傲然于世,与蛮夷有根本性的差距,这正是我华夏的文明底气。” “这也是蛮夷千百年不断衰落的根由。” “而如今陛下下令,开诛杀使臣的先河,这是罔视华夏文明之礼,更将会重创华夏文明之基,假以时日,华夏文明不存,礼仪不复,我大隋跟那些蛮夷又会有什么区别?” “臣万不敢苟同!” “臣裴矩,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苏威,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虞世基,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臣宇文述,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 仅仅片刻,军帐中的文武大臣就跪了大片。 更有甚者,以死相谏! 然而...... 对于群臣的进谏,杨广无动于衷。 甚至是漠然无视。 这些大臣的进谏,有的确是铮铮直言,有的则是暗藏祸心,有的是怕祸及自身,还有的仅仅是趋炎附势、盲目跟随。 但这些人...... 根本就不知道他杨广要做什么! 他只是要杀乙支文德? 错! 他要做的很多! 他要高句丽灭国亡种!!! 杨广看向那位死谏的文臣,眸间满是不屑和冷漠。 以死相威? 那自己就成全他! 让他实现自己的高风亮节,铮铮铁骨! 杨广大手一挥。 “死谏?” “有骨气!朕准了!” “来人,送这位大臣一程!” 当时,这位发动死谏的大臣就懵了。 这...... 这不应该啊! 这么多人进谏,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然而,下一秒。 裴虔通魁梧的身形,就出现在了这大臣身后! “臣领命!” “别别别!我我我......” 那大臣双目圆瞪,满脸后悔,刚刚要开口求饶,还没等说出口,就听到一声‘咔’,当场咽了气,死不瞑目。 全场死寂。 此时。 杨广终于接过了话语权。 “你们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朕说了!” “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朕这次会昏招百出?还有朕这次攻伐高句丽究竟有什么目的?” “现在朕告诉你们!” “朕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打败高句丽,也不是为了占有高句丽,更不是想让高句丽俯首称臣,朕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朕要灭了高句丽!” “朕要让高句丽......” “亡国!” “灭种!!” “亡社稷!!!” “朕要一战,换辽东永世太平!!!” 杨广在‘时代伟人’音效的加持下,火力全开,句句铿锵,声音犹如真龙啸天,响彻全场。 在场的群臣莫不震惊跪伏。 “至于你们说的道德礼仪廉耻,朕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因为朕从始至终都没有将高句丽当成一个藩国,他们只是最低贱的野蛮蛮夷罢了,也配用华夏的礼仪道德去待之?” “朕认为他们不配!” “普天之下,也没有国家配!” “四方之地,突厥,契丹,高句丽,靺鞨,室韦,他们也配称为国?” “毫无教养,野蛮无礼,不尊教化,不事生产,向来靠劫掠为生,这样的蛮夷,也配称为国?” “如果这些蛮夷也配称为国!” “那你们去问问,朕驻守边疆的将士百姓,朕境内被突厥,契丹,高句丽连年烧杀抢虐的臣民,他们答不答应!他们愿不愿意以礼待之?” “让朕跟蛮夷讲礼数、讲道德,朕做不到!” “朕只会跟他们讲拳头!” “如果一次打不疼,那就两次,如果还不行,那就灭了他,让这支蛮夷彻底绝迹,朕要让四方的诸国永远臣服在朕的恐惧、武力之下。” “朕要让大隋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 “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杨广的话霸气无双,气贯长虹。 每一句话,都犹如一道惊雷,响彻在众大臣心中。 每一个字,都犹如当头棒喝! 让全臣恐惧害怕。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杨广竟有这么恐怖的雄心和野望。 惊世骇俗! 这是真正的惊世骇俗! 他们彻底被吓住了。 整个人瘫伏在地,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而另一边。 乙支文德也彻底慌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疯子皇帝。 没错! 在他眼里,杨广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杨广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邦友,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有的只是唯我独尊的霸道,有的只是蔑视苍生的冷漠。 他视四方邦国为臣仆!!! 到这时。 乙支文德终于感到了恐惧。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和高句丽将会面对这么恐怖的帝王。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根本就不会劝高元抵抗,在第一次杨广召见时,他们就会主动前去称臣俯首。 那样,虽然脸面尽失。 但高句丽的江山社稷犹存! 而现在...... 大隋铁骑之下,一切都将成为过往!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乙支文德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没有去做任何的抵抗,也没有去抗争去乞怜。 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杨广第三次出兵之时,他跟高句丽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活不下去! 杨广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们继续活着。 沓沓沓! 裴虔通的脚步声近了。 而一代智囊,高句丽崛起的绝对功臣,乙支文德的生命也在此时划上了句号。 第三十六章 君王城上竖降旗 平壤城内。 高元与其胞弟高成坐立难安。 乙支文德去隋营已经有半天之久,但迟迟没返回的迹象,这让两人不由对这次诈降蒙上了一层阴影。 高元扼腕叹道: “孤前面就应该坚持,不该让他去啊!” “现在真就变成羊入虎口了,没有他在一旁出谋划策,孤的高句丽那里是隋军的对手,恐怕连一日都坚持不下来。” 高成也满脸忧色。 “或许只是我们多心了。” “隋朝毕竟是一个大国,又自诩为礼仪之国,应该不会自降身段,击杀我们的使臣,但就是扣留下,我们也承受不起啊!” “王兄,你前面糊涂啊!” “你怎么能让乙支文德独自前去呢?” 高元连叹数声。 对于如何退敌,两个都是一筹莫展。 而且。 乙支文德久去未归,更是让高元连上表谢罪认错的胆量都没有了,当年隋文帝征辽,他还可以假借辽东路途遥远,拖延时间。 但这一次。 隋军就在家门口,而且杨广还是亲自领兵前来。 他再上表认错。 恐怕都为时已晚了。 即便他愿意放低姿态,自称‘辽东粪土臣子高元’,杨广会就那么轻易的放他回来? 高元十分的不自信! 啾啾! 就在高元和高成商量对策的时候。 平壤城外,数支金箭从隋军阵营射出,稳稳的射到了平壤城上面的城墙上,入墙三分! 而金箭下,悬挂着一物,鲜血咕咕...... “这是......” “人头?上面的小辫子有些眼熟,是......” “宰相!!!” 城头的高句丽士兵见清这人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喊着,将人头送到了高元跟前。 高元不敢置信的看着这颗头颅,眼睛瞬间都红了。 “宰相?!”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已经对乙支文德去求降不报太多希望。 但也绝对没有想过,乙支文德会死,毕竟隋廷一直以文明自居,更是以崇尚礼仪为荣,从不随意击杀使臣。 而现在...... 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 乙支文德的头颅上,表情是那么狰狞、那么的痛苦和那么的绝望。 仿佛在临死前,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折磨,瞳孔里那无法遮掩的绝望和恐惧,更是让高元都感到了深深的害怕和恐惧。 他完全不敢直视。 高成也只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向天灵盖。 “隋人......不是最讲礼数、最守规则的吗?” “他们不一直都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习惯吗?为什么这次他们会杀了乙支文德?” “为什么?!” 高成喃喃自语,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感觉不到任何希望。 没有礼法约束的大隋,将会成为一头史无前例的恐怖巨兽,无法抵挡,无法抵抗,甚至连挣扎都会成为奢望! 高句丽,完了!!! 高元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终于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案板上面的奏折一把推开。 铺开一张崭新的羊皮纸。 亲自提笔上书。 “辽东粪土臣子高元敬上,臣......” ...... 平壤城外,箭矢纷飞。 而在一间简易的军帐内,四名年轻的士卒正在激烈的交谈。 薛万淑情绪激昂的开口道:“天子有令,杀高元者可以直接封侯进官,这我兄弟四人报效朝廷、建功立业的绝好机会!” “你们三个有什么看法?” 薛万均摇了摇头:“二哥,话虽是这么说,但这次想取高元狗头的人太多了,我们兄弟四人恐怕力有不怠,而且我们连高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乱阵冲杀,想一击必中太难了!” 薛万彻和薛万备也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薛万均的说法。 他们四人均是薛世雄的儿子。 从小在军营长大,生来骁勇善战,而自上阵以来,更是杀敌无数,被称为薛家四虎,声名赫赫。 薛万淑不置可否。 “我兄弟四人的确没有见过高元,但军中其他人又见过?大家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而且我军攻势凶猛,我料那高元断不敢继续与我军对抗,他一定会再次选择投降!” “而那时......” “就是我们的机会!!!” 薛万均三人脸色微变。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薛万淑的胆子会怎么大,竟然想击杀降臣!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望着三人不安的神色,薛万淑倒是丝毫不慌。 他镇定自若的解释道:“你们三个太小心了,陛下这次来高句丽的想法就很坚定,就是要灭了高句丽!” “高元不死能叫灭?” “反正高元都要死,那为什么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想将这个最大的功劳攥在自己手里,父亲大人戎马一生,也该是我们报答他了!” “这......” 薛万均三人还有些犹豫。 “你们三个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如今国内局势糜烂,陛下征伐完高句丽之后,一定会平叛国内,若是我们不抓住这次机会,立功扬名,到时只能继续呆在父亲军中,想要出人头地还不知要多久。” “大丈夫行于世,当志在天下四方,怎能郁郁久居他人帐下?” 薛万淑恨铁不成钢的怒骂。 薛万均等三人听到这话,也终于坚定起来。 “二哥说的没错!” “不就是一个蛮夷吗,杀了也就杀了!” “大不了出了事,我们兄弟四人自己扛了!我早就看这高元老小子不顺眼了,背信弃义,恬不知耻,该杀!!!” 四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就走出了军帐,重新进入到了阵列之中。 战鼓擂响。 灭国之战,早已打响! 辽河之上,已然是杀声震天。 百万隋军云集,万马齐喑,震天的呐喊,让人生畏。 行军打仗,最讲究士气。 而此时,隋军气势如虹,气贯长虹。 高句丽的士兵,听到那震耳的咆哮,见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着隋军百万旌旗招展,心中早就没有了战意。 他们握兵器的手都在抖...... 而就在这时。 高元和高成终于下定了决心,两人战战兢兢的走到城头,将一块精致的白色绸缎悬在了上面。 高句丽降了!!! 第三十七章 末将不辱使命,击杀逆贼! 聊天群内。 经过近十天的沉寂之后,杨广的头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 而此时此刻。 平壤城外。 杨广看着静哀若死的平壤城,看着不断从城墙上扔下的兵戈,看着隋军不断振臂高呼的场景,心中一阵畅快! 高句丽! 他终于是拿下了。 而且,用时仅仅只有十天。 在隋军的狂轰滥炸、英勇无畏、奋力拼杀下,城高墙厚的高句丽也支撑不住,选择了弃甲投降。 然而...... 杨广心中却有着忧虑。 高句丽的确是拿下了,用时之短也超出了他的预期,而通过国内传回来的信息,那份檄书的传播力度之大也远超他的想象。 一切都朝着有利的方向迈进! 但...... 他没钱了! 战争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事。 才短短十天,他的国库就已经告罄,甚至连给百万将士日常的粮饷都拿不出了,更别说前面承诺的杀敌占城的悬赏金。 难不成,赖掉?! 这是杨广心里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但他的心里有些打鼓。 所以决定去问问无所不能的方恒。 隋广: “@方恒,按你前面所说,我试着推演了一下,现在杨广基本平定了高句丽,一切都顺风顺水。” “但战争太烧钱了,杨广国库里面的钱财都基本耗尽,粮饷都快发不出来了,若是您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是直接赖掉,还是发一部分,赖一部分?” “在线等,很急!!!” 方恒此时正在送快递的路上,自然是没看到。 但另外三位却是日常在线。 商辛: “这有何难?” “将高句丽适龄的男女全部抓起来做奴隶,按功劳分配,分发给手下的将领。” “至于那些本就是奴隶的士卒,赏他们一些粝米,若是有看得上的奴隶直接提拔为将。” “至于那些立了大功的臣子,则赏赐一些好点的陶器、青铜器,同时将一些精细的粟米、玉石赏赐给他们,若是还不够,就将高句丽那些老弱病小全部抓起来凑数!” 朝歌城。 帝辛喝着浓度极低的米酒,颇为自得的回复着。 对于安抚手下,他很有经验。 这些年,他就是靠着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恩威并施,才将商朝治理的井井有条,数百里之内,莫敢不尊。 杨广看到帝辛的回复。 心中万马奔腾。 你还能再不靠谱点? 赏赐奴隶的话都说出来了,真当他活在史前? 隋广: “老哥,时代变了!!!” 未央宫里。 胡亥望着杨广的问题,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这他还真没想过。 打胜仗后该怎么嘉赏,按照大秦自古以来的传统,都是直接加官进爵,毕竟从商鞅开始,大秦就推行了二十级军功奖励机制。 而且推行了数百年,从没有遇到过国库不足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 胡亥也不清楚,好像大秦从一改革就开始不差钱了? 赢亥: “这是一个好问题。” “容我思考两天。” ...... 北京城。 朱由检看到杨广的问题,竟恨不得与杨广来一场跨时空的倾诉,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他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开源节流。 但不知为何,国库的钱却不见涨,反倒是花的越来越快。 而最近,内阁隔几天就会上书要拨款要赈灾,各地的守军也是要拨款要粮饷,中央地方所有人都在向他伸手要钱。 他急的两头大! 甚至恨不得将一个铜板,扳成两半三半用! 闵由检: “同问同问。” “@方恒,这个问题一定要认真回答,这对我们很重要,非常重要,这年头花钱如流水,开源节流也不顶用了啊!” “大哭.jpg” ...... 平壤城外,秋风瑟瑟。 大隋的军队已经停止了攻伐,而平壤城的守军也放弃了抵抗,所有的兵甲都从城楼上扔了下来,堆成了一个小山。 城门口。 缓缓的开了一个口子。 很小很小。 “辽东粪土臣子高元愿降!” “辽东粪土臣子高元愿归顺大隋!” “辽东粪土臣子高元愿永为大隋臣民,世代朝贡,绝不食言,降书在此,请天可汗查看。” 说完。 平壤城城门打开,高成手捧诏书走了出来。 高元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步一跪,面如缟素,态度恭敬到了极致。 “罪臣高元叩见天可汗!” “罪臣高元叩见天可汗!” “罪臣高元叩见天可汗!” “......” 高元能将自己的身段放的这么低,这是杨广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 这反而更加坚定了杨广杀掉高元的想法。 一个可以这么不顾脸面,卑躬屈膝的人,若是再放回去,岂不是有很大几率成为下一个勾践? 放虎归山的事,他杨广不会做! 他就坐在自己的龙辇上。 静静的看着高元一路跪拜过来。 全场死寂。 唯有高元悲怆的声音在城外传荡...... 而在隋军中,一些身影却是悄悄的朝高元行进的路线靠近,他们手中的剑早已出鞘,寒光凌厉。 薛家四子在其中,沈光在其中,司马德戡和裴虔通等人也在其中。 他们都有各自野心! 虽然这次出手风险很大,但一旦成功,获得的好处也是巨大的,他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在陛下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一个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机会!!! 杨广眸光平静,对于下方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他也想看看,这支军队里面,究竟有多少野心之人,又有多少将领是不甘平庸,敢于舍命搏富贵的人。 他需要这样的人才!!! 飒! 秋风肃杀,呜咽长鸣。 就在高元踏入军营的瞬间,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犹如野牛冲锋,从军营中冲杀了出来,手中利刃,犹如开山利器,朝高元狠狠劈下! “臣裴虔通替陛下诛杀逆贼!” 话音未落。 裴虔通的脸色就陡然一变。 他的身旁赫然多出了几道身影,而几人的目的都极为一致,只听得‘噹’的几声,刀剑交鸣。 几人互相不让,但都没有得逞。 一番乱战。 咔嚓! 就在众人疲于应付其他人时,高元的大好头颅却是被人在趁乱中一刀斩下。 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眼中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大庭广众之下,大隋的将士竟真敢冒险杀自己! 嗖! 一个赤色身影出现,手持布袋,一把将这头颅兜了进去。 随后,捧着头颅,跪向杨广所在的位置,喜不胜收的大声道: “末将幸不辱使命,击杀逆贼!!!” 第三十八章 乱在世家!!! 洛阳城内,一家学堂内。 徐士会在温习完今天的功课后,终于忍不住,向里屋的徐文远问道:“大父,那靺鞨高句丽真有檄书上讲的那么厉害?” “蛮夷若成势,真的会入关烧杀抢掠?” “何止?当年五胡入关,整个华夏大地民不聊生,涂炭生灵,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天地失色,万民悲怆。”徐文远脸色一正,将手中的书本一合,极为认真的讲解起来。 “不过......” “靺鞨和高句丽是否真有这么强,我倒不怎么认为。” “我更认为这是有人故意而为!” “只不过,他具体要做什么?想得到什么?我目前还没有想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书写这份檄书的人一定所图非小!” “就是不知道这是当今天子所为,还是其他人假借天子之手而为。” “如果是前者......” “那这天下的太平保不住了!!!” 徐文远长长的叹一口气,眼里充满了忧色,他自幼习文,历经数朝,好不容易盼来和平时光,但转眼又战乱再起。 他心中阴郁。 就在这时。 城内忽然出现一阵骚乱,而后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高喊。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 徐文远眉头微皱,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一下看向了辽东,又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黄纸,心头微动,连忙对徐士会说道: “士会,快去外面打探一下,辽东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定要快!” “辽东一定出大事了!!!” 徐士会闻言连忙往外面跑去。 不多时。 徐士会就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激动的大叫: “大父,好消息,好消息!” “天子在高句丽大胜,一战屠城,一战灭国,一战断社稷,直接将高句丽灭了,而且还将婴阳王高元的九族全部诛杀!” “一战辽东平!!!” 徐士会作为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热血沸腾的消息,整个人都感觉发热发燥,情绪激动亢奋。 然而...... 徐文远却没有任何喜悦,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面色惨白。 作为当世有名的智者,在听到辽东战事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想明白了,然而他感受不到喜悦,只感到头皮发麻。 当今圣人动杀心了! 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去灭高句丽,而是在逼天下的世家站队,他要重新夺回话语权,重新将天下牢牢的攥在自己手里! 想通了这一切。 徐文远的思路一下透彻起来。 而在这时,徐文远也不得不佩服杨广的勇气。 敢在世家势力正鼎盛时,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之,而且还是以灭国这样霸气的方式对世家宣战。 但徐文远也不得不承认,杨广的计谋是成功的。 他用一场大胜! 一场灭国大胜,一场夸张至极的战争! 硬生生将国内民愤滔天的怨气给盖下了,而且通过灭高句丽为自己赢回了大量的民心,原本大厦将倾的隋廷,又获得了一线生机。 同时也是愚蠢的。 杨广的想法暴露的太早了。 从一开始推行科举制,再到实行两都制,紧接着的征伐高句丽,无一不是在刻意削弱关陇门阀的势力。 这一切都操之过急。 而这一次灭高句丽,更是将双方本就难以维续的关系彻底撕破。 门阀世家接下来必定会有动作。 不然,就会被杨广一步步的吞噬殆尽。 杨广这是下了一步狠棋! 一步绝棋! 成则天下尽入觳中,败则亡国亡社稷! 徐文远看着繁华的洛阳城,幽幽的叹道:“诺大的洛阳城,为什么就再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呢?” ...... 聊天群内。 杨广可谓是意气风发。 如今他的百万大军是气势如虹,而在将高句丽全境抢掠一空后,原本极为空缺的国库也充盈不少,甚至还有少许富余。 杨广也是豪气一把。 大手一挥,充了五千两黄金,给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 “《时代伟人》隋广发了一个拼手气红包。” “商辛抢了隋广发的红包。” “赢亥抢了隋广发的红包。” “隋广抢了隋广发的红包。” “闵由检抢了隋广发的红包。” ...... 商辛: “看来这次@隋广得了不少好处啊,竟然舍得发这么‘大’一个红包,真是难得啊。” “狗头.jpg” 赢亥: “又展现了一次自己真正的技术。” “唉,强者寂寞!” 闵由检: “老哥,多发一点,老弟我太穷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jpg” 群里因为这个红包,一下就活跃起来。 商辛: “@隋广,我怎么感觉方恒说的一战灭一国,还有其他的深意呢?你现在也没事,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没准以后我们也能用。” 赢亥: “小板凳已端好。” “期待.jpg” 闵由检: “我也是不太明白。” “在国内局势动荡的时候,去行灭国之举,不是更容易引发国内叛乱?若是群贼并起,岂不是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杨广见到三人的不解,眼中露出自得之色。 另外三人虽也是帝王。 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些霸气,一些远见,一些胆量和勇气。 隋广: “所以你们不懂!” “这一计的玄妙是化被动为主动。” “杨广虽为皇帝,但一直受到天下世家制约,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顺从,反而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挣脱出来,重新掌握大权!” “他做过很多尝试。” “兴科举,是为了减少世家对朝堂的影响。” “设两都,是为了减弱关陇对朝堂的制约。” “改革军制,南征北伐,是为了削弱世家对军队的掌控,修建大运河,是为了将经济中心转移,以免战事打响,被扼住钱粮。” “但这一切......” “都是被动而为!!!” “这就给了天下的世家足够多的时间,让他们能够想出各种策略去抵制、去对抗、去制约,甚至是反制。” “所以......” “杨广虽然做了很多事,但其实对世家的影响并不大,反倒是落得国力消耗过巨,百姓怨声载道,造反者不知几几。” “而这一次。” “杨广是主动宣战!” “而且这是杨广第一次获得主动权。” 杨广心潮澎湃,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通过前面的夸张舆论,加上十天夷灭高句丽的壮举,国内原本的民怨将会在短时间被压下,而朕百万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就是天下世家做选择的时候。” “要么臣服,要么跟朕彻底决裂!” “而这一次民心在朕!” “没有天下百姓跟随,他们就只能跟朕王对王,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然,迎接他们的就是朕大刀阔斧的改革,直至这些世家在朝堂在地方上的影响被彻底拔出,再无任何反抗可能。” “这一次,乱在世家!!!” 第三十九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杨广打完最后一段文字。 也是慷慨激昂! 他很久没有这么激情澎湃了。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隋朝被世家压制了足足三四十年,而这一次终于被自己反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这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激动情绪。 群聊里却是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 商辛才回了几句。 “有这么惨?” “不能一边大棒,一边甜枣?慢慢割肉?” 赢亥: “世家这么厉害?” “你......杨广不是皇帝吗?直接杀了就是。” 闵由检: “热泪盈眶.jpg” “老哥,我懂你啊!” “天下的党朋反臣何其多?都该杀!” 杨广看着回复,一下无语了。 鸡同鸭讲。 完全没有聊天体验。 这是他不想清理世家吗? 这是他真的动不了,而且也不敢动! 关陇地区的府兵占全国近七成,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行事过激,引起世家强烈反弹,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不然,他又何必每次做事都假以大义之名? 就是要借着大义的名头,将世家的不满强压下来,让他们不敢直接发作,只能被迫接受。 即便如此,世家还是能找到各种空子,暗中使坏。 让他苦不堪言。 隋广: “世家势大,杨广也是没办法!” “若是杨广敢主动兴兵去讨伐世家,恐怕就真如了世家的愿。” “他们直接就可以聚兵举大旗,蛊惑当地百姓,打着帝王昏庸无道,听信妄臣,以至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的口号,将杨广诛杀。” “而经过高句丽一战,情况就不同了。” “民心在杨广,世家想要挑拨也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杨广直接将矛盾挑到了明面上,世家必须要表态。” “世家直接反叛!” “他们就不得民心,而且还给了杨广正当出兵讨伐的理由。” “世家忍而不发!” “那杨广就可以趁势继续打压世家,深化体制改革,将世家对朝堂对军队的影响力一点点剥离,最后实现......” “温水煮青蛙!!!” “所以......” “无论世家做何选择,杨广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帝辛等人微微额首。 也算是明白了杨广激动的原因。 一切都无可厚非。 换做是他们,估计也跟杨广一样,甚至是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这时。 聊天群内,悄然冒出了一个系统提示。 “方恒领取了隋广的红包。” 至于赢亥成为了运气王,则没有人去关心了,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在了那个时常潜水的人身上。 商辛: “@方恒,如今东夷不稳,商朝周边的邦国、部落又不断滋事,如果你是帝辛,你会先去平定东夷,还是先攘平内患?” “对了,西伯侯姬昌要杀吗?” 赢亥: “@方恒,如今大秦国内,六国遗民复起,但规模据说不算很大,然而章邯等将领却一直在索要兵甲,如果你是胡亥,你会不会同意他的请求?” “还有,世上真有长得像鹿的马吗?” 闵由检: “@方恒,大明财政枯竭,无以为继,但内有群匪要灭,外要抵御后金,财政窟窿巨大,如果你是明皇朱由检,你会采取什么措施,来拯救大明崩盘的财政。” “在线等,非常非常急!!!” “@方恒@方恒@方恒” 现实社会。 方恒整个人都傻了。 他发誓。 他就只想偷偷抢一个红包! 绝对没有喧宾夺主,抢隋广风头的想法。 但这狗比系统。 不但自动提醒,而且时间点还卡的刚刚好。 正好是隋广发言完。 看着信息条那显眼的领取红包提示,方恒只感觉老脸一红。 潜水失败!!! 隋广撤回了一条信息。 隋广撤回了一条信息。 隋广撤回了一条信息。 隋广撤回了一条信息。 “而这一次民心在杨广!” “要么臣服,要么跟杨广彻底决裂!” “......” 隋广: “哈哈哈哈......”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前面代入太深,打错字了,编辑重发了。” 商辛: “缓缓打出一个?” 赢亥: “缓缓打出两个??” 闵由检: “缓缓打出三个???” 方恒: “缓缓打出四个????” 隋广: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方恒,如今杨广占据了局面的主动,但想要彻底掌握主动权,还需要做些什么,最好是能一劳永逸,将世家彻底打垮的那种!” “实在没有,慢一点的也行。” “我真的不急,真的你要相信我,/哭泣.jpg” ...... 隋广已被群禁言一个月! 商辛: “非人哉!”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赢亥: “欺人太甚!” “这特么是人能干的事?” 闵由检: “狗东西,狗东西啊!” “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啊!” 帝辛,胡亥,朱由检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方恒上线,正摩拳擦掌,想要方恒指点一下,结果杨广...... 直接刷屏! 还厚颜无耻的跑去@方恒提问。 脸都不要了! 如果杨广是在他们所在的世界,他们绝对会立刻马上将杨广拖出去腰斩、车裂、凌迟、抽筋剥皮,各种酷刑全部用一遍。 不! 至少一百遍!!! 太特么气人了! 方恒看着群聊里异口同声的讨伐隋广。 选择加入。 “/食屎啦你.jpg” “/面对疾风吧,哈赛gi.jpg” 商辛: “@方恒,说的好!” “不过,你对我前面提的问题有什么建议?” 赢亥: “@隋广,这个人就该骂!” “@方恒,若是有空,就帮我解答一下吧。” 闵由检: “说归说,闹归闹,别跟恒哥开玩笑。” “@方恒,恒哥,我的问题才是最棘手的,我现在真的好累啊,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感觉明朝要没救了!” 方恒嘴角微微一抽。 还没完了? 而且这提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那些问题下面,分明都白底黑字的刻着三个大字“催亡符”! 催着各个朝代快速走向灭亡。 方恒想了想。 觉得盛情难却,刚领了红包,不回答不太好。 于是...... 方恒: “我们还是来回答隋广的问题吧......” 第四十章 但他是杨广! “哈哈。” “人,有时候就不能太板正!” “你们三个机关算尽,结果怎么样?方恒还是选择回答朕的问题。” 大隋世界。 杨广见到方恒的回复,洋洋得意。 自认又胜一筹。 随后。 杨广连滚键盘,隔空打字,想要将三人前面对自己的嘲讽,连本带利的嘲讽回去。 他洋洋洒洒的打了数百字。 然后一键发送。 半晌。 一阵怒吼声从辽东河畔咆哮而出。 “艹!” “帝辛你这个狗东西!” “你给朕等着!朕一定要让你好看!” “敢把朕禁言,而且还足足禁言了两次,朕,朕......” 杨广怒发冲冠,惊起大雁无数。 他胸都要气炸了。 前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几百字的小作文,本想好好的嘲讽三人,结果因为被禁言,发送不出去,心里无名火大。 他这个帝王当的太憋屈了! 然而。 另一边,帝辛也是满脸不爽。 “杨广这个狗东西,就喜欢搞小动作,别让孤发现有下次,不然孤一定让你在群里永远当哑巴!” “竟然连抢走了两次机会!” “两次啊!!!” “孤的心在滴血,这本来都应该是孤的!” 群聊里。 方恒: “@隋广,你说的一劳永逸根本不可能。” “世家不是傻子,不会放任杨广继续割肉放血的,他们一定会强烈反抗,甚至很有可能,这次征伐回去,国内已经烽烟四起了。” “杨广能做的,其实很少!” “如果我是杨广,我会......” 方恒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他的计划非常的激进,甚至是十分的疯狂和冷酷。 他想用战争强推社会改革!!! 而革命注定免不了流血和牺牲,但这个界限,方恒自认自己把控不了,一旦越界,对华夏的伤害也将会无比巨大。 但若是成功,隋朝必将大兴! 而毋庸置疑的是。 杨广跟世家的不合早已经是昭然若揭。 双方都容不下对方。 而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只有...... 战争! 不是杨广死,就是世家灭!!! 沉思片刻,方恒决定将自己的计划道出。 他相信杨广。 相信那个历史上‘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男子。 一个敢用大业作为年号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绝对是一个锐意进取,一个敢为人先的勇者、野心家。 方恒: “若我是杨广,我会丢掉幻想,准备战争!” “重扫天下!!!” 商辛: “这天下不就是杨广的吗?” “我扫我自己?” 赢亥: “有这么严重?” “杨广不是已经开始占据主动了吗?” 闵由检: “这有些偏激了。” “世家虽然势大,但只要杨广的权威足够大,实力足够强,自然就能够号令他们,用不着这样大刀阔斧吧?” 对三人的回复,方恒不置可否。 他们说的都对。 天下的确是隋杨的。 但也是世家的! 杨广的确可以通过妥协,来换取世家支持。 但那还是杨广吗? 杨广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 让他妥协。 无疑是让他去死! 根本不可能。 不然。 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削弱世家。 杨广的野心很大。 他不仅仅想当那皇位上的皇帝。 他要独属于自己的天下! 他要当真正的皇帝!! 九五至尊!!! 方恒淡然一笑,打字道: “不,其他帝王或许会有不同的选择。” “但他是杨广!!!” 此时。 大隋世界。 杨广双眼泛红,激动的拍手称赞。 “哈哈哈哈。” “好一个‘他是杨广’!” “这个世界,真正懂我的,只有方恒!” “朕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将方恒请到朕的面前,好好的跟他促膝长谈,把酒言欢,共议天下大事!” 杨广长身而立。 寒风萧瑟。 透出强烈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 “世人都说朕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可谁又知朕的雄心?” “朕若是不与世家为敌。” “天下的寒门,有几人能真正的出人头地?” “天下的穷苦百姓,又有几人能获得立锥之地?” “这一切都是朕从世家手里抢过来的!” “朕从不稀罕天下百姓感激朕。” “因为朕自知不是一个好皇帝。” “但朕杨广一生行事。” “问心无愧!!!” 杨广看着斜阳落幕,双目湿润,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些话。 轰隆! 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天地仿佛是感受到了杨广的豪情,为之倾泪。 “哈哈。” “自古有言,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而朕这一生,就要跟世家斗到底!” “朕倒想看看,在这风云变幻之际,谁能笑到最后!” “而朕之天下,又会变成何样,是山河破碎,世家称雄,还是朕浴火重生,大隋万载!!!” “朕真的很期待!” 杨广满腔豪情。 他这一生,注定不甘平凡。 而聊天群内、 方恒: “我若是杨广,回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扩充军队。” “这不是简单的抽调士兵,而是要打造一支精兵,一支能打仗,能打胜仗的精兵。” “一支真正的职业军队!!!” “杨广的很多做法都具有时代优越性,他为了改变全国臃肿的府兵制,提出了募兵制,而通过这样选拔出来的士兵,军戎一生,只为打仗!” “杨广要跟世家兵刃相见,那就必须强大自身!” “所以一支强大的军队必不可少!” “同时......” “杨广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铲除世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必须经过长期的斗争,所以他必须要选好自己的大本营。” “而关中是关陇世家的自留地,杨广不可能去,也不敢去。” “河南倒是一个好地方,但这里是四战之地。” “杨广当前最要紧的是积蓄力量,以待天下大变之时,王师出关,扫平天下。” “所以河南也不会是首选。” “江南,水泽之地,鱼米之乡,但此时尚未开发完全,经济也欠发达,一时苟安可以,但想争霸天下,后劲不足。” “所以,江南也不能选。” “最后,只剩下一个地方,一个目前最危险,但却是最适合的地方。” “那里是......” 第四十一章 叛乱之首选地 “山东!!!” “是不是感到很惊奇?” “自古以来,就有山东不反,中国不反,天下大乱,山东先乱,这里基本成为了历朝历代的一个揭竿之地。” “无数的起义叛乱从山东开始。” “远的来说,就有商朝时的东夷叛乱,近的来说,就有明朝时的李自成举兵,山东的确是华夏造反最多的地方。” “隋杨时,知世郎王薄也是在这片大地上揭竿而起。” “但山东的确是最适合杨广的!” “甚至没有之一!” 群聊陷入了沉寂。 方恒说出的山东先乱,给群里四位帝王很大震动。 朝歌城。 帝辛双目微阖,目光陡然扫向了东方。 那里是东夷所在的方向! 也是近来跟商朝争纷最多的地方。 而且据打听回来的消息,东夷正在密切的跟莱夷、淮夷等国联合,想要进犯商朝的东南边陲,行掠夺抢杀之举。 “东夷真的该死!该杀!” “孤若不在群里,恐怕还不知道,东夷的反骨竟早已深入骨髓。” “竟然在任何时候,都想着叛乱中原,这样的狼子野心之辈,岂能久留?孤要发兵夷灭东夷!!!” 帝辛大手一挥。 作出了征伐东夷的决定。 ...... 咸阳城。 胡亥把玩着一枚精美的黑玉。 瞳间闪烁着阴翳。 “山东......” “朕若是没记错,国内最先叛乱的就是山东吧?” “这里的人还真是贼心不死,父王当初还是手软了,若是当日坑杀方士的时候,将山东之人多带上,又何来今日的天下乱局?” ...... 北京城。 朱由检望着群聊信息,咬牙怒吼。 “李自成!” “你这个叛首!!” “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朱由检怒发冲冠! 仿佛有一层血红的杀气在大殿内传荡。 附近所有的太监侍卫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神色惶恐不安,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反王的名字。 难道李自成又攻下了一地? 方恒自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引起了几人强烈的情绪波动。 不过即便真知道,也只会一笑了之。 他继续打字道: “通过山东四起的叛乱,你们可能会认为山东是一个造反之地,其实这不准确,甚至是错误的,山东其实是最忠君的。” 商辛: “?” “此话怎讲?” 赢亥: “我不信!” “历来最先造反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最忠君的?” 闵由检: “山东自古出反贼!” “若不是山东造反,天下又岂会大乱?” “这样的‘忠君’臣民,我宁可不要!” 方恒: “因为这里是山东!” “儒家文化开始的地方。” “也是孔孟之道教化最久的地方!” “诚然,这里造反最多。” “但一切问题都要辩证的看。” “山东造反最多,也最频繁,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甚至很多原因并不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是出在各朝各代的帝王身上。” “官逼民反!!!” “山东自古是一个富饶之地。” “那里的人久经孔孟之道熏陶,讲‘天地君亲师’,忠君仁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起来造反。” “而能够逼的一个富饶之地,又讲究忠君地方的人起来造反,这就已经意味着整个社会已经完全腐烂了,只有通过动乱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这是百姓的错吗?” 四位帝王哑然,无以为对。 如果为了活下去都成了错,那世上就不应该再有对了。 “若我是杨广,必将根据地选在这里。” “山东的地理位置优越,具备了文化,军事,交通,农业,人力,物力等一切自然条件,而且京杭运河也流经山东,交通便利。” “这次杨广征伐高句丽,大部分资源都囤聚在山东,粮草充足。” “山东是隋末最先乱的,也是镇压最厉害的地方,这也意味着,目前留在山东的官员,基本都是亲近隋廷的。” “而且经过前面的多次叛乱,世家势力十不存一,杨广能在这里彻底掌握局面,完全不会受到干扰。” “山东不是王霸之地,但却是最好的蛰伏之地!” “三面环海,无太多外敌,进可攻河南、河北、江南,退可北上辽东居安。” “孔孟教化,识文断字者众多,可以广纳人才,充实班底。” “山东就是目前杨广最好的选择!” “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商辛: “我没意见,@隋广你呢?” 赢亥: “我没意见,@隋广你呢?” 闵由检: “我没意见,@隋广你呢?” 方恒: “隋广没有发言,看来也是赞同了。” “好了,今天就先聊到这,我先下了,这年头送个快递都变成体力活了,我这老腰哦......”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大隋世界。 杨广长身而立,一脸黑线。 “这几个狗东西!” “真不是人!” “朕被禁言了,你们不知道吗?!” “还一个劲的@朕,朕能回复吗?你们给朕回复的机会了吗?” “艹!!!” 杨广满心不爽。 原本应该是他跟方恒一问一答,交流感情的。 结果现在自己倒成为了一个看客,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三货,在群里嗯嗯啊啊,答非所问。 杨广砍死这三人的心都有了! 好在,方恒的回答很全面,基本解答了他的疑惑。 不然...... 等解禁后,他非得跟帝辛大战三百回合,让他知道什么是‘金玉良言’! 同时。 杨广心里也期待起来。 “山东?” “按照方恒所说,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朕在国内征讨的大军,基本也都在河南河北一带,山东有变,也能很快驰援,等到朕兵强马壮之时,再王师出关,横扫天下,荡平世家。” “还有那募兵制,一定要好好重视!” “朕要打造出一支职业军队!” “不!” “要十支,百支!!!” 就在杨广沉浸在自己的雄韬武略中时,聊天群的头像突然跳了一下。 方恒给他发了一条私信! 杨广眉头一挑。 “莫非,难道说......” “方恒还有更细致的安排?” 杨广点了进去。 看完。 杨广的脸色有些古怪。 “这个......似乎,好像,有点,过分了吧?” “不过朕喜欢!!!” 第四十二章 摊牌了! “喂,文院长,我的那副画,你看过没有?” “你是研究字画的专家,在圈内人脉极广,知不知道这幅画以前是谁所有?我想去问问有关当时拍卖的事情。” “哦,不知道?那打扰了。” “谢谢!” 挂断电话,方恒眉头紧皱。 半个月了。 他一直想搞清楚这幅画是谁送给自己的? 他问过周诗涵。 她也借自己的权限去调查过。 但没有任何结果。 拍下那副字的神秘人仿佛是凭空出现的,完全没有对外透露出任何信息,即便是在拍卖行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来无影,去无踪。 而且近期他的银行卡也凭空多出了几百万。 全部是合法合理转入。 他尝试去银行索要流水的具体信息,以及汇款人信息,但被银行以不是大客户为由,无情拒绝了。 “莫非,难道说......” “我是通过了家族的考验?他们对我摊牌了?” “我其实是个富n代?!” 方恒心头有些激动。 本以为自己的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在岗工人,没想到,竟然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立马将电话拨给了自己父母。 “爸,你给我摊牌吧!” “我不想努力了!” “我也二十好几了,也该承受这个年纪不该同时具有的帅气和财富了,你就让那些充满铜臭的数字砸死我吧!” “你实话告诉我,我是富几代?” “咱家在全国究竟有多少套学区房,多少套商业区,咱家在全国究竟拥有多少条街,拥有多少公司企业。” “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我有几个二大爷!” 电话另一端,一片沉寂。 隔了许久。 才传出一个幽幽的叹息。 “唉,儿啦,我也在等你爷爷摊牌!” “我等了他五十年了!” “五十年啊!” “唉,不说了,满脸辛酸泪。” “我去给你妈倒洗脚水了,你妈最近不知道那根弦抽筋,一天天在家里作妖,说这能给你妹找一个好女婿。” 方恒一时语塞。 洗脚水?好女婿?要不再整个入赘? 妥妥的都市魔幻小说。 挂断电话。 方恒的心绪彻底紊乱了。 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去解释这凭空多出来的几百万。 他一不沾赌。 二不买彩票。 三洁身自好,从不打扰她人生活。 这钱,这字谁给的? 方恒面露疑色。 他打开手机,在那堆满垃圾短信的信息箱里翻找起来,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条尘封的到账信息。 “一个信息时间是半月前。” “还有一个是昨天。” “半月前的......太遥远了,懒得想。” “而昨天......” “我除了正常的帮小姐姐送快递,也就没有做过其他了,最多也就跟几个熟识的小姐姐日常关心了一下。” “其他的,应该没有了......吧。” “哦,不对!” “我还在那个历史发烧友群里聊天,还收了一个红包,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到账提醒,扣扣钱包也没有到过账!” 方恒一下惊醒。 他点开群聊,翻看聊天记录,把红包领取记录翻了出来。 入眼。 电摩托上惊坐起! “尼玛!” “壕无人性啊!” “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i了i了。” 只见红包领取记录里面。 财大气粗的写着。 “赢亥(运气王)......1720万” “商辛......1140万” “隋广......870万” “方恒......540万” “闵由检......730万” 见到这个红包领取信息,方恒整个人瞬间清醒。 再一想到前面那个更早的到账短信。 他一下全明白了。 另外的一百万是前面赢亥发的红包。 敢情这群里就自己是穷逼! 他前面还自以为自己是群里唯一的大佬。 结果,他的确是唯一。 唯一的穷逼。 而且是真穷! “那个闵由检真特么坑人,天天在群里喊穷,害我真以为这是一个菜鸡群,结果里面全都是大佬。” “也不知道我前面的高冷范,有没有让他们误会。” “其实我日常都很儒雅随和平易近人。” 方恒看着群聊里,不时冒出@自己的几人,满眼幽怨。 这年头大佬都这么玩吗? 总是在外装出一副弱不经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鄙视之后。 才选择拿钱摊牌他自己? 方恒在纠正了自己在群聊的地位后,决定适时的表达一下善意。 但在此之前...... 他必须还要确定一件事。 方恒找准了隋广的头像,点了进去。 打字道: “别装了。” “摊牌吧。” “你究竟是谁?” 大隋世界。 正在给沈光布置抓捕任务的杨广,看到方恒突然发来的私聊,心脏陡然一紧,狂跳不止。 方恒难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这不能吧。 自己在群里隐藏的挺好的。 除了有时候会嘴瓢,情绪激动,稍微打错字,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守口如瓶的,绝对没有半分暴露迹象。 方恒不应该猜出来啊。 杨广心头紧张。 现在还不是跟方恒摊牌的时候。 尤其是群里的其他三位帝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若是让方恒知道了这是‘亡国之君群’,一怒之下退群。 他就真成了群聊的罪人! 杨广战战兢兢的打字。 额头不知何时流出了细汗,这简直比小时候见老师还紧张。 “我不是很明白?” “你能稍微说的具体一点吗?” 方恒得意一笑。 “装!” “还给我装!” “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广!!!” 见到方恒竟然打出了自己的名字。 杨广的心一下停了。 满目凄凉。 “朕终究是没藏住啊!” “也是,以方恒的智慧,恐怕早就猜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昨天朕连续打错了那么多次。” “他一定是发现了!” 杨广长叹口气。 决定摊牌。 “既然被你发现了!” “那我也不装了。” “其实我们都不是有意隐瞒你,实在是怕你接受不了。” “毕竟你知道的,我们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出去,会给普通人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其实都很欣赏你。” 方恒: “挤眉挑眼.jpg” “不用明说,我懂!” “你们这些有钱人,有这个想法很正常。” “毕竟这个社会仇富,想低调很正常,你们也是人,也需要朋友。” “而我方恒,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 “不过,你们有一点做的很不好。” “就是送东西不喜欢告诉别人,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杨广那副字是你送的,我根本就不会去到处问。” 杨广看着方恒的回复。 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后是劫后余生的长舒口气。 “原来方恒并没有猜出自己。” “吓朕一跳。” 杨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重新抖擞精神,跟方恒继续畅聊起来,至于沈光则直接轰了出去。 抓人再重要,能有方恒重要? 第四十三章 建议直接去世! 长达半个小时的聊天结束。 方恒也是累的够呛。 原本只是想简单的熟络一下,结果隋广聊着聊着就扯到杨广身上去了,而且还一口气提了一大串问题。 方恒为了回答这些问题,可谓是挖空了心思。 要不是杨广已经是皇帝了。 他都想直接将朱元璋时期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全部套上去。 虽然没说全,但也没差多少。 差不多就是让那时候的杨广多发展生产,扩充军备,徐图缓进,体恤爱民,在保证大局的情况下,尽可能发展自己,壮大自己,同时做好舆论工作。 是夜。 已入深秋。 杨广独自站在寒江旁。 “朕自少时,就开始领兵南征北讨,平定天下。” “而天下安定才不过二十几载,天下乱象又启,世家尾大不掉,百姓已再无立锥之地,易子而食者,又不知多少。” “这是朕犯的错!” “待这次班师回朝,朕定重掌兵戈,率军一扫天下窠臼,还世间一个朗朗青天,还世间一个安宁太平!” “朕虽已过不惑,但壮心未已!!!” 杨广临江高喝,壮情豪胆。 恍惚间。 他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同样是在江畔。 只不过对手已经从腐朽不堪的陈朝,变成了更难缠棘手的世家! 但他不惧! 古时有秦皇扫六合,一统宇内! 今就有杨广荡门第,功在千秋! 他杨广也想成为那千古一帝,受世人永世敬仰! ...... 聊天群。 赢亥: “@方恒,你说秦朝的章邯是忠心胡亥的吗?” “赵高一直说天下乱象,不过是纤芥之疾,领兵在外的将领才是秦朝最大的威胁,而且天下好像的确是越平定越乱了!” “章邯会不会真的心怀祸心?” “还有楚国的叛军首领项梁不是被杀了吗?为什么叛贼楚怀王还能派军队去帮助叛贼赵王,他哪来的胆子?” 已是深夜。 胡亥却是睡不着。 最近,不断有战报传上来,好消息居多。 但不知为何,宫里的氛围却越来越凝重,给人大祸临头的压抑感。 这让胡亥也是惴惴不安。 接连好几天,他都询问了赵高有关东边战事的情况。 得到的结果都是好消息。 秦军已经大破各方叛贼联军,如今围城于赵国,不日就能重扫天下。 而且...... 赵高已经多次提议,将章邯从前线撤下,甚至要尽快下狱,以免章邯权势过大,朝中无人能压。 同时避免其叛乱自立,为祸天下! 胡亥承认,他有些担心。 不过。 本能的,又觉得临阵换将不妥。 所以,一直压着。 就在胡亥辗转反侧,寤寐难安之际。 突然。 群天群内有人发言了。 正是方恒。 倒不是方恒学会了时间管理。 仅仅是因为起夜。 见到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下意识拿了起来,看到赢亥在这里狂编一通,忍不住回了几句。 方恒: “杀章邯?” “你这脑洞真够大的!” “这是怕胡亥死的不够早?再加一把火?” “章邯可是秦朝最后的名将!” 咸阳宫。 见到方恒突然回复自己。 胡亥有种受宠若惊、突然被翻牌子的感觉。 但随即就眉头一皱。 章邯跟自己的死有什么关系? 他还敢杀朕不成? 而且大秦最后的名将,怎么可能是章邯? 王离,涉间,苏角都是名将啊! 胡亥不服。 “@方恒,你这话就错了,大秦的名将什么时候轮到章邯了?且不说军中有将门之后的王离,还有久战沙场的涉间,这些哪一个不在章邯之上?” 方恒: “这几人算不算名将姑且不论,但如果他们都死了呢?” “秦朝还有其他将领吗?” 胡亥: “此言差矣!” “如今大秦军队正攻城略地,连平诸多叛乱,更是围城于赵,叛贼联军莫不敢战,大秦形势一片大好,那有损兵折将之危?” 方恒彻底无语了。 现在有钱人就这么蛮横无理? 围城于赵知道,还不知道巨鹿之战? 那一战,可是将秦国所有将领几乎全折,也一举奠定了项羽在联军中的绝对权威。 方恒: “以前我还在笑‘项羽原来不读书’,现在发现原来是你们!一天挣钱之余,多看下历史。” “还围城于赵?巨鹿一战听说过没?” “秦军全军覆灭!” “几个月后,秦朝灭亡!” “始皇既没,秦仅三年而亡!!!” 轰! 胡亥心神大乱,满眼惊恐。 秦三年而亡?! 这....... “现在是十月,也就是说朕的大秦马上要亡了?” “这绝不可能!” “朕不信!!!” 胡亥狂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 回道: “我不信!” “秦国现在明明占据大优势,六国联军也只能围城而守,根本不敢正面应战,秦军那有惨败的迹象?” 方恒无语的摇了摇头。 真是死鸭子嘴硬。 “六国联军那自然不是秦军的对手,但如果加上项羽,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力能扛鼎的男人,而且行军打仗猛地一塌糊涂。” “等项羽进入战场,结果就直接反转。” 胡亥: “项羽?” 方恒: “你也可以叫他项藉!” 胡亥: “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不就是一个次将吗?” “连全掌楚军的机会都没有,那有逆转战局的可能?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楚军这次的上将军是宋义。” 方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宋义?” “几个菜啊,那不是一刀的事?” “杀了便是!!!” 胡亥整个人当场炸毛了。 杀主将? 那可是谋反之罪,项藉担得起? 但见到是方恒所说。 他心里也是信了。 这项藉真的是一个无法无天之辈啊! 但他还不想死。 胡亥: “@方恒,如今楚国援军才刚刚出兵,尚还有反应时间,如果你是胡亥你会做什么,来将大秦将倾的局扳回来?” “最起码别二世而亡啊!” “在线等,急求!!!” 方恒: “......” “我如果是胡亥,建议自杀!” “秦二世是扶不起来的,又蠢又坏,整个人都烂到骨子里了,能将大秦这样的局三年玩崩,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胡亥: “那个......” “我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 方恒: “我觉得不能!” “建议直接去世,或许那样大秦还有救。” 胡亥: “他......他不想死啊。” “痛哭.jpg” 方恒: “那就让秦国死吧。” 胡亥: “呃......” “这更不能了。” “能不能一起救,帮帮忙啊。” “赢亥发了一个专属红包方恒” 正准备关手机睡觉的方恒,见到这个红包,当即就不困了。 “方恒领取了赢亥的专属红包” “咿,真奇怪!” “突然,就感觉秦朝还有救!” “其他人都说熬夜伤身体,所以我这次决定通宵!!! ...... 第四十四章 崩溃的胡亥! “如果我是胡亥,第一步要做的就是......” “杀赵高!!!” 咸阳城。 胡亥人有点懵。 不是说拯救秦朝吗? 怎么一来就杀股肱之臣? 赵高。 他是大秦的忠臣啊! 赵高成为秦国丞相之后,日日都为自己殚精竭虑,事事躬亲,如履薄冰。 不但多次替朕出头击杀逆贼。 更是每日都准时到宫里问候,汇报情况,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误,以至满朝文武都对赵高是称赞有加。 方恒竟然还想杀赵高? 这不是自断一臂?! 胡亥不解。 “赵高,他是大秦的忠臣啊!” “每天都兢兢业业的替胡亥处理政务,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朝堂之上更是百官一致赞许,从来没有被弹劾过。” “这样的官员,也要杀了?” 方恒见到赢亥的信息,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闹呢? 赵高是忠臣? 他若是忠臣,那天下就没有奸臣了。 “你是不是对忠臣有什么误解?” “赵高是忠臣?!” “他若是看到你的回复,估计九泉之下都要笑活,凭一己之力,摧毁大秦的人,竟然还能被当成忠臣?你脑子秀逗了吧?” 赢亥: “难道不是?” 方恒: “废话!” “当然不是!” “赵高是一个真正的奸臣!!!” “自从上位以来,就开始谄上欺下,大权独揽,在清除掉异己后,更是结党营私,大肆残害忠良,短短数年,就闹得民间沸反盈天。” “不是他,始皇既没,秦朝能三年而亡?” “不是他,弄权害人,秦朝能文武竟反?” “不是他,党同伐异,秦能无可用之人?” “这样的人不杀?何以平民愤?何以安军心?何以慰冤魂?更何以定朝纲?” “赵高必杀!!!” 方恒字字铿锵。 对这个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奸臣,他没有任何同情,只有无边的愤怒和憎恶。 咸阳宫。 胡亥脸颊苍白,身躯都在发抖。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敬爱有加,甚至予以重任的老师,竟然会被批判的一无是处,而且还被方恒直接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脑袋发懵。 但在联想到了近期,赵高的嚣张行事。 尤其是前不久的指鹿为马。 胡亥彻底慌了。 “赵高啊赵高!你为什么要害朕!害大秦呢?!” “朕难道对你不好?” “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去祸害大秦,朕对你不薄啊!” “朕真的好痛心!” “好难受!!!” 胡亥在心里无能狂怒。 但...... 他不敢大声喊叫。 侍候在殿外的就是赵高的弟弟,赵成! 他只能拼命的撕扯锦缎,来发泄心中滔天的怒火和怨气。 聊天群内。 闵由检加入了聊天。 “@方恒,据我所知,这时的赵高已经是权倾朝野,想杀?恐怕没那么容易,贸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逼的赵高提前弑君!” “历史上,赵高就杀了胡亥!” 胡亥看着闵由检的回复,瞳孔猛地一缩。 心彻底凉了。 “赵高要杀朕?他还敢杀朕?” 这一句,彻底击破了胡亥的心理防线。 他整个人崩溃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竟然是死在赵高之手。 那可是他最信任、最敬重、最放心的人啊! 他怎么敢杀自己? 他怎么敢??? ...... 方恒淡然一笑。 “贸贸然的出手,自然不行。” “不过这是秦朝!” “君权至上!” “所以胡亥要想办法去禁军中找几个忠君爱国之人,然后伺机而动,趁赵高不备,将其诛杀,进而控制咸阳宫,重夺大权!” 朱由检眉头一挑。 “禁军现在应该是掌握在赵高亲信手里吧,胡亥想要去挑选忠君的人,没那么容易,万一其中混入了赵高的人,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这办法感觉不行。” 方恒淡然一笑,打开了电脑显示器。 喝一口温水。 自信而从容的回复道: “正常去挑选自然不行,不过若是找个理由,比如看惯了莺莺燕燕,想要猎奇看一下男团,命令将全部禁军集合起来,那样不是有机会了吗?” “当然,那时候不能动手!” “赵高或者其亲信在侧,很容易将胡亥制服,所以这次去,只是单纯的去挑选忠君的士卒。” “而挑选士卒也有技巧。” “不要油光满面的,不要巧言令色的,不要赵高等人推荐的,选面相敦厚,目不斜视,眼中带有激动和愤怒的优先。” “爱之深,恨之切!” “越是忠君爱国的人,在国家危亡关头,对君王的胡作非为就更加恼怒,尤其胡亥还是去挑选男伶,更是如此。” “人数不要挑太多,六七人即可。” “然后让他们真的去练舞耍剑,等训练几日后,叫赵高前来观看。” “接着,突然发难,击杀赵高!” “然后,就是胡亥发挥自己余热的时候,去喝退禁军,同时下令诛杀赵高同党,放出被监禁的大臣,重掌大权。” 这倒不是方恒无的放矢。 而是参考的康熙擒鳌拜,同样是君主集权,同样是权臣当道,胡亥只要不犯太多错,击杀赵高应当是十拿九稳。 毕竟赵高眼里早就没了胡亥! 朱由检在脑海里想了想,也是对这个计划表示了认可。 赵高权倾朝野,对帝王早没有了敬畏之心。 而又是男伶舞剑,不伦不类。 赵高的心里只会更加鄙夷,根本就不会有半点警惕。 有心算无心。 胡亥的成功率很高。 而另一边。 胡亥已经行动起来。 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存亡间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拼命的抓住! 不想让自己继续往下沉。 “来人,朕近期有些乏了,提不起精神,想要看一看女伶舞剑,你们去给朕安排一下,朕现在就要看!” 胡亥冷声朝着门外吩咐道。 眸间却是闪着寒光。 为了自救。 他彻底豁出去了。 他的确不学无术。 但在淫乐享受这方面,他自认还是拿捏的死死的。 他只需要做自己! 然后尽可能的按照方恒的计划实施。 为了活命。 也为了大秦不二世而亡。 胡亥整个人变得无比的专注和凝重。 人在绝境时。 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比巨大。 而很明显。 胡亥也是这种人! 他不想死。 他想继续活着。 他想延续大秦国运。 他不想做那亡国之君!!! 第四十五章 虎狼之舞!!! 大秦世界。 寅时。 胡亥所在的行宫灯火通明,其内不断有编钟声和踢踏声传出。 但这些声音断断续续。 不时,还被胡亥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代替。 整个行宫无比的压抑。 行宫门口,不断有宫女、歌姬、舞姬、乐师进出...... 胡亥瘫坐在王座上。 发须凌乱,手中的青铜酒杯不时砸出,地面一片狼藉。 他已经进入了状态。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动作明显收敛不少,再也没有像以前胡乱的将酒杯往歌姬、乐师等人身上砸。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荒唐。 他想改变! 但目前最紧要的还是除掉赵高! 胡亥双目无神的看着一批又一批的舞姬跳舞,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以往的乖张,将这些舞姬乐师全部轰出去。 行宫内。 赵成等人伏着身子,一次次的阿谀赔笑,心中早将胡亥骂了个狗血喷头。 大早上的。 净在整幺蛾子。 想看舞剑。 看就看呗,要求还多! 更气人的是,胡亥还不明说自己的要求,只叫他们去安排。 一番鸡飞狗跳后。 他们将所有的歌姬、舞姬、乐师全部叫来了,本以为消停了,结果胡亥却在这里一个接一个的找起茬来。 没一个合适的! 终于。 在又一组舞师被轰出去后,赵成忍不住了。 “陛下,这已经是第十九组了,宫中的舞者也表演过半,难道就没有一组能让陛下满意?” “臣望陛下明示!” 赵成垂首低眉。 话语里充满了不耐烦。 他已经没耐心继续陪胡亥胡闹了! 要不是丞相多次叮嘱,要尽可能顺着胡亥性子,他早就不伺候了。 一个傀儡皇帝! 真把自己当成至高无上的帝王了? 胡亥眉头微皱。 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 时至今日,竟然连近侍都可以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这个皇帝,当的就这么失败吗? 然而! 就在下一秒! 毫无征兆的,胡亥站了起来。 哗! 拿起帝王案桌上的酒杯,用力的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赵成脸上。 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朕面前狂吠?!” “你只是朕养的狗奴才!” “狗奴才,懂吗?!” “......” 胡亥怒喝连连,毫不嘴软。 他再不济。 也是一个帝王! 赵成再强势,也只是一个臣子! 他根本就不用忍。 也不能忍! 这就是胡亥的性格。 暴戾乖张!!! 一时间。 胡亥还有点庆幸,自己以前的脾气很暴躁。 不然。 那有机会在这些狗东西身上撒气? 赵成被砸的头破血流。 整个人都懵了。 弟随兄贵,自从赵高掌权之后,他赵成在朝堂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百官敢怒而不敢言,从来都只有自己欺负人,何曾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而今天,胡亥这个傀儡帝王。 竟敢砸自己?! 赵成一时心中怒火升腾。 但他依旧不敢发作。 这是望夷宫,这是咸阳,这是大秦! 胡亥他是赢姓赵氏! 当今天子!!! 他虽然完全看不起胡亥,但两人身份地位摆在那,他丝毫不敢造次,甚至连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赵成低下头。 强行将这口怨气不甘的咽下。 “臣赵成知罪!” “臣方才一时失言,请陛下责罚!” 胡亥心头一动。 想趁这机会除掉赵成。 这可是自己身边最大的耳目! 而且赵成是九卿之一的郎中令,掌管宿卫警备。 一旦身死。 无疑是断了赵高一条臂膀。 但稍一思索。 胡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的首要目标是击杀赵高,若是现在暴露了杀心,无疑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甚至还很有可能杀不死赵成! 胡亥冷冷的扫了赵成几眼。 将心中的杀意压下。 他扭过头,看向了新一轮的舞姬表演。 不时怒骂。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赵成抬起头。 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浓。 ...... 时间一点点流逝。 所有的舞组都全部出场,而时间也到了上早朝的时候。 赵成一拂袖。 “陛下,时间不晚了,该去上朝了。” “莫要让百官久等!” 胡亥厉喝道: “不去!” “朝有什么好上的,朕就要看舞姬表演!” 赵成面无表情。 “陛下,宫中的舞姬、歌姬全都表演完毕了,已经没有其他表演者了,若陛下真想看,臣现在就出宫替陛下征召。” “定能让陛下满意!” 胡亥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扫向了赵成,随即哈哈一笑,抚手道: “赵郎中,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 “时刻都想着替朕分忧!” 赵成道: “陛下夸赞了。” “这是臣应该做的!” 就在赵成转身,想要出宫去寻找歌姬、舞姬时,突然听到身后的王座上传来几句轻飘的话。 话音入耳,赵成却如遭雷亟,全身僵直。 “朕大秦乃虎狼之国。” “赵郎中亦是虎狼之臣,何不给朕来一段虎狼之舞?让朕也开开眼,顺便看一看,朕麾下的虎狼,究竟是有多生猛。” “来人,为赵郎中奏乐!!!” 霎时。 铜质的编钟敲响。 浑厚、高亢、而又清亮的左音右韵由远及近,在行宫之中泛起层层涟漪,音调婉转百折,让人精神一振。 赵成呆立当场,满眼怒意。 脸色时青、时红、时白、时紫、时黑,与编钟的音调相得映彰。 跳舞? 那是下九流行为。 更是只有低贱的戏子才会去跳! 他乃是堂堂九卿,贵胄之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赵成气的浑身发抖。 胡亥嘴角微扬,语气清冷的道: “怎么?” “赵爱卿,不愿为朕一舞?” “朕对你可是寄予厚望,期待已久啊!” 赵成的脸黑的吓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胡亥早就是千疮百孔,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转过身。 咬牙切齿的回道: “陛下,恕臣不能从命!” “臣不会跳舞!!!” 胡亥淡然一笑。 “没事!” “不会跳,可以学!” “朕手下这么多舞姬,总有能教你的!” 赵成再道: “臣乃九卿,一天日理万机,实在分身乏术。” “臣难胜陛下所托!” 胡亥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样。” “朕还以为是赵爱卿不愿跳呢。” “既然是这样,那朕就顺你心意,等会给赵丞相说一声,将你的九卿之职免了,那样爱卿就有足够时间练舞了。” “对了,赵爱卿你还有没有其他职位?朕待会可以一起说。” “都免,都免!!!” 赵成听完胡亥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良久。 才回过神来。 赵成俯身,强压着怒火说道: “陛下,臣方才仔细回想了一下,少时,自己的确学过些许舞蹈,只是难登大雅之堂。” “但既然陛下想看。” “臣就为陛下表演一下‘虎狼之舞’!” 第四十六章 人生几度秋凉 日上三竿。 赵成双腿打颤的走出了望夷宫。 面如死灰! 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般走着,双目无神,仿佛在里面受到了莫大的折磨和委屈,憋屈的想哭。 他堂堂九卿! 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当众给人跳舞?! 而且一跳就是几个时辰! 还被人各种指指点点,埋怨嫌弃,甚至是讥笑嘲讽。 他赵成的名声彻底毁了!!! 走出咸阳宫。 赵成的愤怒情绪终于压制不住。 爆发了! “竖子小儿!” “竟敢这样羞辱我!” “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胡亥,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要杀了你!” “啊啊啊啊!” 赵成的咆哮,在咸阳宫外传荡。 很快,吸引了一人前来。 咸阳令阎乐。 “叔父你在干什么?!” “你可知道,就那番话,都够你死十次了!” 赵成怒目圆瞪。 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呵呵!” “我特么受够了!” “我再也忍不了胡亥那个废物了!” “凭什么他这样的废物也能骑到我头上,凭什么?” “就凭他姓赢,姓赵?!” “我也姓赵,我哥也姓赵,凭什么就他能坐那位置,我们就不行?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废物!杀了他这个傀儡!!!” 阎乐脸色大变。 他怎么都想不到,赵成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还想弑君!!! 赵成此时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他冷冷的看着阎乐。 “怎么?你没有这个想法?” “我哥本就是秦国宗室远亲,他当皇帝有什么不可?” “而且我哥膝下无子,他若是当了皇帝,你就是太子,以后你就是皇帝,难道你不想坐到那皇位之上?去体验一下当天子的感觉?” 接连几问。 问的阎乐心里发慌,唇干舌燥。 当皇帝? 他从没想过,也完全不敢想。 但此时。 经过赵成点醒,他突然发现,皇位原来离自己就这么近。 甚至是触手可得! 岳父赵高早已位极人臣,而胡亥也只是个傀儡。 整个朝堂都掌握在赵高一人手里。 而他为咸阳令。 掌管着咸阳大部分兵马。 赵成为郎中令,掌管着宫廷侍卫。 宫中宫外的兵马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只要举事,何愁大事不成? 到时只需要找个理由,将弑君的罪责推到一个替死鬼上,然后赵丞相登高一呼,自然如指鹿为马时,百官响应。 那时...... 顺水推舟,大事已成。 阎乐的心砰砰直跳。 他心动了。 “如果丞相不同意怎么办?” 赵成哈哈大笑。 “放心,我了解我哥,真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会同意的。” “而且,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将他强推上去,到时玉玺在手,龙袍加身,他不当都不可能!!!” 两人对视一笑。 “叔父,若是无事,去我家尝一下茶点?” “那自然是极好的。” ...... 而在另一边。 胡亥也终于踏出了下一步。 在狠狠折磨了一番赵成后,他终于道出自己要发扬光大‘虎狼之舞’,而且还将目标定在了真正的虎狼之师上。 禁军!!! 而赵成在此前就已经不堪其辱,在跳舞结束后,直接愤而离场。 至于胡亥说的挑选舞伶。 他根本就不会去参加,甚至对这所谓的挑选极度恶心,连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全程放手,任由胡亥去胡闹,去祸害禁军。 而这正合胡亥心意。 走出望夷宫。 胡亥只感觉肩膀一沉。 这是自登基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这么大压力。 沉甸甸的。 秦朝的兴亡都落在了自己一人肩上。 虽然是非自愿的。 昨天方恒和朱由检两人在群聊里,聊了半天,结果他们最推崇的办法,还是让自己自杀,然后传位给子婴。 但这绝不可能! 他不想死。 而且...... 他才是大秦正统。 子婴再好,那也只是旁支! 他若真一死百了,拿什么去见自己的父皇?又拿什么去面对大秦的列祖列宗?又拿什么去面对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老秦人们? 他怕! 他也不敢! 但最重要的是。 他觉得自己还能拯救。 虽然很难。 但他愿意舍身一试。 殿外的风很冷。 亦如十几年前。 稚子之时,在咸阳城外,翘首等待父王大胜归来。 风虽冷,但血依旧滚烫。 “朕当年不懂。” “为何父王会一次又一次的外出征战?” “十年征战,十年缟素!” “但现在朕懂了。” “父王所为,是为了保山河无恙,是为了佑大秦永昌,是为了天下永太平,而朕实是辜负了父王所托。” “父王,亥儿知错了!!!” 胡亥面朝骊山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秋风肃杀。 漆黑的高大宫殿阴影,犹如始皇厚重的身影,将胡亥紧紧的护在身下,不让高悬的烈日灼烧到他分毫。 而这一次。 胡亥选择自己走出去。 风冷日灼。 胡亥的脑海一片空白,但心灵却无比的平静。 这是登上皇位后,他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以往弑兄滥杀无辜的负罪感、压抑感、恐惧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保住大秦社稷!!! 胡亥抬起头,目光澄澈。 大踏步的朝掌管禁卫军的中车府走去。 对禁军,胡亥不敢大意。 当年继位后,为了掌握大权,他同意了赵高清洗禁卫军的提议,并同时任命了赵高为郎中令,这也导致了禁卫军中赵高的势力很大。 虽然这些士卒是自己征集的。 但保不齐其中一些人投靠了赵高,他必须慎之又慎。 好在。 方恒给他提供了一个筛选方法。 不多时。 胡亥来到了中车府。 而在此之前,已经有太监前来传话。 所以,此时除了一部分正在值守的禁卫,大部分禁卫都来到了此地,人数并不是很多,只有六七百人。 原本禁卫军有五万,但全国叛乱后,章邯为平定叛乱带走了大部分。 留在咸阳的已不足数千。 胡亥望着前方黑压压一片的禁卫军,心神微微一颤。 但为了大秦,他别无选择。 他嬉笑道: “朕知道你们是大秦的虎狼之师!” “朕也知道你们是咸阳的守护者!” “但朕觉得,你们还可以做得更多,比如成为一名舞伶!” “为朕表演‘虎狼之舞’!!!” 第四十七章 朕是昏君吗? 一刻钟后。 胡亥从中车府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七个愤怒又憋屈的大汉。 七人都是胡亥亲自挑选的。 每个人都身手矫捷,有着极强的反应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忠心大秦! 在胡亥道出自己是前来挑选舞伶时,这几人更是愤怒的想杀人,使劲往后面躲。 这一切,胡亥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没有解释。 也不会解释。 他是帝王! 帝王不需要解释!!! 胡亥领着七人,朝望夷宫走去。 身边的太监,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支开了,只余下几个随行的舞姬。 一路无话。 而就在临近望夷宫前,一个黑脸士卒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陛下,卑职有话想说。” “我们几个都是乡野村夫,只会插秧割麦,根本就不会跳舞,而且我们动作大手大脚的,若惊吓到了陛下,万死都难辞其咎。” “我等希望陛下能收回成命!” 这人的话语刚落,其他的士卒就跟着附和。 “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陛下收回成命!” “......” 空气瞬间凝滞。 随行的舞姬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胡亥的逆鳞就是绝容不得别人忤逆,谁敢违抗,谁就得死! 然而,这一次。 令所有人都吃惊的是。 胡亥没有吭声。 甚至连一点脾气都没有,只是冷冷的望着七人。 好似要将七人看穿! 良久。 胡亥才挥了挥衣袖,示意舞姬退到一边。 他抚手道。 “朕记得你的名字,你叫骜方,是禁卫军的一名什长。” “你们都不想学跳舞?” 骜方作揖。 “卑职不敢撒谎!” “我们都只是普通士卒,一心只想上阵杀敌,获取军功,不想学那什么跳舞!而且那也不是士卒该学的!” 胡亥脸色一冷:“如果朕非要你们学呢?” 骜方默然不语。 “怎么?你们想抗旨不遵?” “卑职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什么都敢!”胡亥冷笑,眸间满是戾气。 “但朕不关心这些,朕只需要你们乖乖听话,朕说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不然朕就杀你全家,灭你全族!” “朕说到做到!!!” 骜方等人面色陡变。 胡亥长身而立,背朝众人,毫无感情的说道。 “朕不在乎过程,朕只在意结果!” “你们都忠于大秦,但朕才是大秦的主人,你们只需要绝对的服从!” “跟随朕,服从朕!” “朕相信,不久之后,你们会庆幸这次的选择,因为你们选择了大秦!” “选择了相信朕!” “而不是选择那荒唐而可笑的自杀!” 胡亥的话一出,骜方等人一颤。 他们的确想自杀! 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他们只是乡野村夫,但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让他们去学下九流的行当。 他们做不到!!! “朕的大秦只需要虎狼之人,不需要怯弱无能之辈。” “如果你们想死,朕可以成全你们,但朕却不会放过你们,连坐!!!” 胡亥的话语越来越冷。 刺骨的寒。 他也没有办法,忠于大秦的士卒都铁骨铮铮。 让他们去练下九流的行当,的确是强人所难,但他又不能将利害明说。 只能用连坐来威逼他们就范! 四周死寂。 骜方等人握剑的手都在抖。 他们很想一死百了,但他们不想连累家人,若是贸然的自杀,导致家破人亡,他们担不起这个罪,也不敢去面对。 最后。 他们选择了屈服。 “陛下,你想要我们练什么?!” “杀人舞!!!” “杀人......舞?” 骜方等人有点懵。 他们虽然对九流行当不了解,但也从来没有听过有这种舞蹈。 而且还是表演给天子看。 胡亥转过身,深陷的眼窝里透着凌冽的寒光。 “朕要你们曲响舞起,曲终必有人亡!” “一舞杀一人,十舞杀十人!” “朕要你们剑不离手,刀不离身!” “曲中,刀光剑影,烛光斧影!” “朕要你们做到朕指谁,你们就杀谁!” “天下莫无敢杀之人!!!” “朕要你们做到一曲销魂,一剑喋血,一舞杀人!!!” “这杀人舞,你们敢练吗?” “你们敢吗!!!” 胡亥咆哮的大吼,杀意冲天。 骜方身躯一震。 大吼道。 “卑职定万死以效!!!” 胡亥冷眼以对。 “朕不需要这些豪情壮语。” “朕只需要你们能说到做到,三日后,望夷宫,朕会看你们的第一舞!” “朕想亲眼看到有人死!!!” “哈哈哈哈......” 胡亥大笑着,走进了望夷宫。 骜方等七人则留在了宫外,七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忧色。 “什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不想跳啊!” “我们一个个七八尺男儿,去跳那个,不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吗?” “这皇帝......唉!” 骜方望着怨念缠身的众人,也是无力的叹了口气。 “跳吧。” “为了家人!!!” ...... 望夷宫内。 胡亥又开始了日常的纸醉金迷,骄奢**。 不过。 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扫视着宫内的太监。 他在找人! 找一个能将赵高唤来的人。 找一个能在危险时刻护住自己的人。 他很怕死。 这一点,胡亥从不否认。 终于。 在将望夷宫内宦官看了个遍后,他发现了一人。 此人进入大殿后,就目不斜视。 而在拾拿东西、面向自己时,更会有意的将身躯下弯,从始至终都对自己保持着恭敬。 更可贵的是。 这名宦官跟其他宦官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不亲近也不远离,就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应尽的事,尽职尽责。 这人可堪大用! 胡亥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静静的观察着。 他必须保持耐心。 他已经没有犯错的空间了。 错一步,就是死! 整日的享悦。 胡亥也是感觉身心疲倦。 他挥了挥手,示意附近的宫女退下,再招了招手,让这些宦官上来清理案桌上的杂物酒器。 而当这个小太监走到近前时。 胡亥浑浊阴翳的双瞳忽然变得精神,双目摄人。 “你觉得朕是昏君吗?” 第四十八章 臣叫高要! 宦官跪伏在地,不敢吭声。 胡亥再次怒道: “朕问你,朕是不是昏君?!” “朕要你说清楚,不然朕现在就命人砍死你!” 宦官身子一颤,满脸惧色。 颤颤巍巍的答道: “陛下乃大秦皇帝,生来就有先王先祖庇护,自然不是昏君。” “何况先皇已经拆毁了城墙,熔铸了天下兵器,内有您明主坐堂,外有法令行于天下,国家......安定,人民富足,陛下乃是明主!” 胡亥抬脚,将小宦官踢了出去。 “说谎!” “你在说谎!” “宫里的所有人都在骗朕!” “你们这一个个都是奸臣、逆贼,朕的大秦亡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朕,啊!!!” 小宦官面如缟素,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更加不敢说话了。 胡亥暴戾的连踢了小宦官几脚,才怒喝道: “说,朕要你实话实说,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朕实情,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朕之天下糜烂成这样!” “若不是有方恒、有朱由检,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朕要你说!!!” 小宦官趴在地上,以头抢地,颤颤巍巍的道: “臣......臣不敢!” “正是因为臣不敢说,所以臣才能在陛下手里保住性命,如果早说,我们这些小太监早就都被您杀光了,怎能还活到今天?” “臣请陛下恕罪!” 胡亥大笑,身子重重的瘫倒在王座上。 天下畏朕竟如畏虎? 他冷眼看着下方不断磕头的小太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说!” “朕恕你无罪!” “朕想知道,朕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你们一个个这么畏惧朕?” 小宦官头完全贴地。 “陛下自登基以来就骄横放纵,肆意诛杀,而且不讲道理,残暴不仁,听信奸臣,残害忠良,不理朝政,骄奢**,横征暴敛......” “所以天下所有的人都......都反你!” 胡亥静静的听着。 眼中的神采越来越黯淡。 他全程没有听到一句好话。 全都是在抨击他的。 “朕与前段时间,让御史穷其所有抹黑的帝辛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空气瞬间凝滞。 胡亥怒极反笑。 他怎么都想不到,前段时间,自己才下旨让御史拼命去抹黑帝辛。 结果...... 他自己却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大、最坏、最蠢的暴君、昏君! 这一切是多么的嘲讽! 胡亥肆意的大笑,整个宫殿内都传荡着胡亥瘆人的笑声。 良久。 胡亥才停了下来。 他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臣叫高要。” “好!从今以后,你高要就负责朕十步以内的护卫,同时......” “将这短剑随身携带!” 哗! 胡亥大袖一挥,将一直藏于左手的短剑露了出来。 这是自秦昭襄王开始,历任秦王为防身准备的短剑,而自胡亥登基以来,他就一直带着,从未离身。 而今天,他将这防身短剑赐给了高要。 “朕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以后,但凡没朕旨意,敢靠近朕的,无论是谁,杀无赦!!!” ...... 阎乐府邸。 赵成和阎乐为弑君仔细商量起来。 “叔父意欲何为?” “我为郎中令,掌管禁卫军,到时可以找借口短暂调开禁军,而你为咸阳令,那时就直接率亲信杀入内殿,里应外合之下,胡亥必死!” “我该用什么理由调兵?” “放心,行动那天,我会对外宣称皇宫内将有变乱,而你是奉命前来勤王。” 阎乐仔细的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呢?” 赵成冷笑一声,目光森然道: “时间和地点?呵呵,那昏君自己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望夷宫。” “胡亥会在那里观看一场男伶的跳舞!” “而我们击杀胡亥后,可以将一切罪责推给那几个男伶,毕竟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怎么会甘心去当男伶?含怨杀了胡亥,这不很正常吗?” “那天,我会带一副龙袍,也会让赵丞相前去,等到一切事成,一切都将会是顺水推舟,那时,整个大秦都是我们的!” 赵成的野心昭然若揭。 阎乐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们合计了一天,对弑君早就没有了任何负罪感,反而是感到无比的激动和亢奋。 甚至,他们没想过会失败! 咸阳城和文武百官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而赵高早就已经是秦朝名副其实的掌权者,如今,他们的弑君,仅仅是将赵高的地位彻底落实。 一旦赵高继位。 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地位也将会水涨船高。 甚至,都有机会触及皇位。 他们不可能不心动。 在经过缜密合计后,两人彻底敲定了计划。 赵成也心满意足的朝自己府邸走去,而就在他临近自己住处时,忽然眼前多出了一人,一个不怒自威,充满威仪的中年男子。 赵高!!! 赵成心神一颤,对自己的哥哥,他还是心怀畏惧。 “哥......” 赵高阴沉着脸,冷声道。 “呵呵,赵成,你的翅膀硬了,连我也敢算计了?” “是不是有朝一日,我若是挡在你身前,你连我也要一起杀了?” 噗通! 赵成一下跪在了地上,哀求道: “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你动过任何坏心思!”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啊!” “就胡亥那废物凭什么能坐在皇位上?他那一点比得上哥你?而且就连那皇位都是你给弄到手的,我只是不服!” 赵高冷笑: “不服就要谋朝篡位?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这样,这天下早就大乱了!” 赵成说道:“这天下不是已经大乱了吗?” “若不是你在勉力维持,这赢姓天下早就落到其他人手里了,现在将天下交到你手上,不是众望所归?而且既然赢姓可以代周,为什么我们赵氏就不能替赢呢?” “哥,难道你还想屈居胡亥那废物手下?” 赵高眉头一挑。 他深深的看了眼赵成,又看了看逐渐落寞的咸阳城,转身离开了。 走到街道尽头时。 赵高的声音传了过来。 “下手干净点,必要时,阎乐也可杀!!!” 第四十九章 胡亥是我的学生啊! 秦二世二年。 后九月(闰月),二十五日。 天阴。 咸阳城内一片宁静。 街上人影匆匆,街头巡逻的士卒却比平常少了许多,但秦赵鏖战在即,也没有多少人去关心这些。 所有人跟往常一样。 咸阳宫内。 所有的宦官和宫女都在忙碌着,操办着这次的百官宴。 两天前。 胡亥突然在朝会上宣布,要举办一次盛大的百官宴。 为的是欣赏大秦的‘虎狼之舞’。 男伶之技!!! 虽然很多大臣对这次宴会都极度反感,但皇命在前,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不敢表露任何的怨言。 宴会的地点定在望夷宫。 始皇帝修建的七十二离宫中最大的一个。 这不是一个宫殿。 而是一个大的宫殿群! 其内从小到大共有九座宫殿,所有的官员都将依着自己的官职、爵位,就坐在不同的宫殿内,中门洞开时,能够一览宫殿全景。 日上三竿。 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前来。 而这次宴会的始作俑者,胡亥还在兴乐宫中来回踱步。 身后跟着小太监,高要。 突然。 胡亥止步,开口道。 “还记得三天前,朕将短剑交给你时,说了什么吗?” 高要连忙俯身应答: “臣不敢忘!” “短剑要时刻在身!” “敢擅进陛下十步者,杀无赦!!!” 胡亥微微额首。 语气却十分严肃的说道: “今天你就服侍在朕周围,严禁任何人靠近。” “记住,是任何人!” “谁敢靠近,你就杀谁!!” “满朝文武,无一不可杀!!!” 高要心神一凝,连忙答道: “臣遵旨!” “臣定誓死保护陛下!!!” 胡亥冷冷的看着高要,好似要将高要看穿一样。 他很讨厌这种不安全感。 但事态紧急。 他自认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箭已上弦,只待号令! 同时...... 他也想看看。 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这次逆天操作。 他又究竟配不配得上大秦皇帝! 拂袖。 胡亥大踏步朝望夷宫走去。 高要紧随其后。 只是在临走时,他下意识摸了摸系在左手臂上的短剑,想到陛下方才说的话,心中陡然生出一个震骇的想法。 但他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依旧恭敬的垂着头,只不过背脊变得更弯曲了。 作为一名内侍,替君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尤其这时,君王还将这样的重任交予自己,高要只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 士为知己者死! 他愿用一生,来报答胡亥的信任之情。 ...... 聊天群。 赢亥: “@方恒@商辛@隋广@闵由检,各位有没有能防身的技能和手段,最好是好操作、易上手,而且效果极佳的那种。” “不求杀敌,但求自保!” “在线等,跪求!!!” 咸阳宫内。 胡亥三步一顿,五步一停。 不时看一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屏幕,眼中满是焦急和期盼。 他对自己的安全很不自信。 想从其他帝王那得到帮助,大家都是帝王,日常都应该会有一些防身的手段,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从而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帝辛: “死亡之瞪!” 隋广: “帝王之威!” 闵由检: “喊人,护驾!” 胡亥见到三人的回复,顿时无语了。 这算哪门子防身? 不跟没有一样吗! 而且这三个方法对赵高都没用。 赢亥: “老哥们,有没有具体一点的,我现在真的很急啊。” “有刁民要害朕啊.jpg” “9999。” 胡亥都快哭了。 他是真想掌握一些防身技巧。 赵高不同于其他内侍,他练过武。 不然,当初也不会成为始皇的贴身内侍。 而对于自己安排的七个士卒和护卫周全的高要,胡亥心里其实很没底。 他抬起头。 看着前方巡逻的禁卫军,突然眉头一皱。 不知道是心里作祟,还是其他。 他总感觉附近巡逻的士卒好像比以往少了不少。 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胡亥大手一挥,指着一个禁卫士卒说道: “汝,去中车府传朕口谕,给望夷宫多安排一点人手。” “今日是百官宴会,满朝文武都在,若是中间出了差池,朕定要拿你们人头问罪!!!” 他四下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问题,才继续朝前面走。 而此时。 聊天群内,终于有人回话了。 闵由检: “望夷宫之变?” “你也太会推进度了吧,这才几天啊,就搞了这么多事!” 商辛: “防身之术没有,全靠本能。” “一生勇武闯天下!” 隋广: “不能御下,谈何为王?” “自古以来,只有引颈而亡的帝王,那有垂死挣扎的皇帝?” 赢亥: “......” “我原本就只想混日子......” “哪知道这局势就急转之下,现在逼着赶鸭子上架!” “这游戏太难了,我不会!!!” “嚎啕大哭.jpg” 闵由检: “没救了,等死吧!” 隋广: “没救了,等死吧!” 商辛: “没救了,等死吧!” ...... 胡亥喟然长叹。 最后一点心理安慰也被击的粉碎。 他深吸口气。 互相摸了摸绑在左右手臂上的两把短剑,得到了最后一丝慰藉。 求人不如求己。 与其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老祖宗的做法。 所以...... 在赐给了高要一柄短剑后,他又给自己弄了两把,一左一右,此时在黑袍厚大的衣袖下,遮掩的严严实实。 胡亥深吸口气。 踏入了望夷宫。 与此同时。 咸阳宫外,赵高赵成两人正缓缓走在泾河岸边。 “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 “丞相,一切都安排妥当,阎乐的族亲都已经全部控制起来,无一遗漏,只要他敢怀有二心,这些人当场就会人头落地!” 赵高微微额首。 “这次宴会是百官宴,满朝文武都在,行事之时......稍微注意一点,不要滥杀无辜,我们此行只不过是扶社稷,稳大秦江山。” “天下苦胡亥久矣!!!” 赵成嘿嘿一笑,接着问道: “那丞相这次去不去参加百官宴?” “我听说最近胡亥私底下有不少小动作,若是误伤到了丞相,我担心其他文武百官会有异心,不若......” 赵高挥了挥手,打断了赵成讲话。 轻描淡写道: “不用了,这次百官宴我会去。” “毕竟......” “胡亥他是我的学生啊!!!” 第五十章 请陛下诛杀赵高! 正午将至。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都陆续到来。 而九卿中最先到的是子婴。 作为现任的嬴氏一族宗正,他是只身前来,身穿黑色长袍,整个人的姿态放的很低。 谨小慎微。 作为乱世中尚存的嬴姓子弟,他必须要时刻警惕小心。 谨防落人耳目。 从第一座宫殿开始,到入座的第九座宫殿其间,他没有跟任何官员交谈,也没有任何的停步,只是低垂着头往前走着。 即便有官员示意问好。 他都漠然无视。 入座。 见四周尚无其他官员,子婴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满是汗珠,而后背更是完全湿透。 “唉......” “陛下,为何会这么糊涂啊!” “上一次殿内的指鹿为马,已经害的朝中忠良大臣下狱过半。” “而这次秦与六国余孽大战之际,竟还举办这样盛大的宴会,这是全然不顾外面将士的浴血拼杀,只顾自己一时的享乐,我赢姓江山要亡啊!” 子婴忧心忡忡。 眼中充满了焦虑和悲愤。 而就在这时。 数十名宦官和宫女鱼贯而出,手捧着菜肴,开始上菜。 而到子婴桌时。 那名上菜的中年宦官却是趁人不备,俯身低语道: “公子小心。” “今天的宴会恐将有变!” 子婴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微笑着,一如往常,举杯与附近的官员共饮,眼中却透着浓浓的戒心。 韩谈的话,让他警醒! 他之所以能多次在赵高有意迫害下,死里逃生。 除了日常的深入简出、谨言慎行外,还得多亏宦官韩谈暗地的通风报信。 他相信韩谈! 而且两人私下约定过,若无紧要大事,绝不冒险传话。 而方才韩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传话。 若是没有要紧大事,子婴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可惜刚才时间太紧,韩谈并没有将具体要发生什么说明。 子婴只能默默警惕。 ...... 这时。 殿外走进了一人。 望夷宫内瞬间一静,所有人都凝重的看着这个步伐张扬的中年男子。 赵成! 中郎令! 赵高之弟!!! 见到赵成张狂霸道的步伐,几名秦朝老臣忍不住冷哼出声。 他们是上一次赵高指鹿为马后,被陷害入狱的大臣,前两天才刚被胡亥放出来,脸上的鞭笞印记还狰狞可见,自然不会对赵成有好脸色。 见到这几人,赵成不由眯起双眼。 心中冷笑道: “几个老东西,真以为是胡亥放你们出来的了?” “我们若是不同意,你们又怎能这么轻易就出来?你们又怎能亲眼见到这大秦崩塌?你们又怎么会死得瞑目呢?呵呵!” 赵成双目如鹰般扫向那几个老臣,不屑的摇了摇头。 他落座。 静等着宴会开始。 ...... 正午时分。 胡亥也准时出现在大殿内。 群臣起身恭迎。 胡亥镇定自若的朝前走着,而高要紧紧的跟在身后,全程双手并拢,不敢露出任何异样。 入座。 胡亥环视一周,一眼就看到最前方空悬的位置。 他眉头一皱,目光凝重。 而这时。 那几名老臣子,也是连忙起身进谏。 “禀陛下。” “老臣有话要讲!” 胡亥微微额首,开口道:“讲。” “臣要弹劾奸臣赵高!” “自从赵高入职丞相以来,就独揽大权,弄权害人,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滥用酷刑,横征暴敛,无恶不作......” “臣恳请陛下诛杀赵高!!!” “陛下!” “如今大秦已是风云跌宕,外有六国遗民举兵造反,内有奸臣赵高弄权害人,若是再不肃清朝堂,恐国将不国啊!” “臣请陛下诛杀赵高!!!” “陛下!” “赵高任丞相以来,多次无端征役,行政苛暴不仁,以致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若是不杀赵高,何以定军心?何以安人心?何以泄民愤?” “陛下,请您为大秦,为天下的百姓,诛杀赵高吧!” “臣附议!” “......” 宫殿内,一群老臣愤而直言。 以往他们的奏章都不能传到胡亥手里,而这次好不容易能直达天听,更是感慨激昂,恨不得将往日的怨恨一吐而尽。 然而...... 他们的铮铮直言,没有得到胡亥任何的回应。 甚至赵成,都没有出言反驳。 任凭他们进谏! 赵成神态轻松的坐在位置上,仿佛是在看一场猴戏一样,看着几个老臣子卖力表演,眼中充满了戏谑和轻蔑。 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不必再去遮遮掩掩。 只需要等到阎乐带兵前来,那时这几个老臣自然会人头落地,至于他们不断进谏的胡亥,也会跟着一起成为刀下亡魂。 此时。 殿内的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 而高坐之上的胡亥,根本没有听这几个老臣进谏,一门心思在聊天群上。 赢亥: “@方恒@商辛@隋广@闵由检,老哥们,出事了,出大事了!” “赵高没来啊!” “这下怎么办?开不下去了啊!” “大哭.jpg” “我太难了!!!” 商辛: “派人押过来不就得了!” “嗯......” “你好像没这个能力。” “那就把脖子洗干净点,或许能少挨几刀。” 隋广: “你这混的,越来越窝囊了!” “派人去催啊!” “实在不行,就把他弟弟和党羽抓住,威胁他过来,如果一刻钟不过来,就杀一个,一直不过来,就一直杀!” “不过,你好像也没有这个能力。” “那当我没说。” 闵由检: “不是你的东西非要抢,现在砸自己手里了吧!” “赶紧修书一封,骗他过来。” “等真的到了,那时候就按计划行事,直接杀了!” “能屈能伸,才能成就大业。” “这一点,你需要好好向我学习!” 胡亥看着这三人的回复,砍死他们的心都有了,主意一个比一个馊,关键每一个都振振有词,好像真能做成一样。 现在,他的希望就只有方恒了。 就在胡亥准备@方恒的时候,突然,殿外传出一道震耳之音。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丞相赵高到!” “百官退避!!!” 第五十一章 大秦真正的主人!!! “哈哈哈哈......” 赵高嚣张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入殿。 鸠鹰般阴狠的双眼,就冷冷的扫视全场。 霎时,就仿佛有股难以言喻的威势横扫全场,压得全场安静若死。 无一人敢出声! 文武百官全部噤若寒蝉。 前面不断进谏的老臣子,也在这时候沉默下来,满眼忧虑不安,但没人敢再吭声,仿佛都被赵高的气场震慑住了。 子婴更是用手紧紧的拉住袖口,不让自己的惊惧和恐慌显露出来。 但额头狂冒的汗珠已经暴露了。 胡亥冷冷的望着威严尽显的赵高,眸间早已经是杀意纵横。 但他没有发作。 对于胡亥露骨的杀意,赵高完全无视了。 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即便胡亥才是这片大地名义上真正的主人,但那又如何? 傀儡再怎么反抗,也始终逃脱不了任人摆布的命运! 他大步的向宫殿深处走去。 龙行虎步,威风八面。 同时开口道: “陛下,刚才入宫时,远远的就听到一些大臣说我是故意来迟,为的就是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意欲图谋不轨,说我已有了不臣之心!” “陛下,您也这么认为吗?” 胡亥身子一颤。 辩解道:“这一定是丞相多心了,赵爱卿乃一国之宰,每天都日理万机、废寝忘食,稍微晚到一会,这不碍事的。” “而且这宴会不是还没开始吗,丞相又哪里能算都上是迟到?” “不算的,不算的!” 赵高眼中露出一抹惊异: “哦,是吗?” “若陛下果真这么想,那老臣也就放心了,不过我前面好像还听到有人骂我是奸臣,还多次进谏让陛下杀了我,可有这事?” 胡亥面露惊慌,连忙否认。 “丞相你......你这是又多心了。” “你可是我大秦的股肱之臣,为朕殚精竭虑,而且深受文武百官爱戴,朕怎么可能会听信那些妄言?加害你呢?绝不会的!” “哈哈哈哈......” 听到胡亥怯弱的开口,赵高更加的得意和放肆。 他又朝前走。 而在距离胡亥不到十五步时。 赵高止步了。 他冷冷的望着前方惊恐不安的胡亥,又扫了眼近前一脸警惕、不时摸着左手臂的高要,眼中满是鄙夷和轻蔑。 “哦,原来如此。” “那我怎么听说,陛下想在这次宴会上除掉我呢?而且连贴身短剑都赐了出去,陛下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老臣真的心寒啊!” 赵高捶胸顿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胡亥的脸色终于大变。 连忙解释。 “丞相你听到的绝对是谣言!” “绝对是有奸人在恶意挑拨离间,想要破坏我们君臣之间的信任,朕怎么可能对丞相你有异心呢?” “这绝不是真的!” 赵高冷笑,眼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他开口道: “既然陛下这么诚心诚意,那就让这小太监将左袖挽起,让满朝的文武百官一起看看,那里是不是藏有一柄短剑?!” “丞相,这......” “他......他只是朕临时安排拿剑的宦官而已,对丞相绝对没有恶意,这一点,朕可以向丞相保证!” 赵高哈哈大笑。 却是完全枉顾所谓的君臣界限,直接朝胡亥走了过去。 就在踏入十步之内时。 高要拔剑了! “陛下有令,擅自靠近十步者,杀无赦!!!” “哈哈,陛下,这就是你所谓的保证?陛下啊陛下,臣对你可是一片的赤胆忠心,助你一步步登上皇位,为什么你想害我?” “老臣究竟做错了什么?” 胡亥彻底慌了。 手足无措的站起来,给赵高道歉。 “丞相,朕......朕是一时失了智,听信了妄言,丞相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高要还不快点把短剑扔了!” “这是朕的错,朕......朕向你道歉!” “丞相,朕错了!” 胡亥深深的鞠了一躬。 赵高一脸惊恐,忙不迭的质问道: “陛下你这是在折煞老臣啊,你才是大秦的皇帝,哪有帝王给臣子道歉的说法?道歉也该是我道歉啊!” “你这那有半点帝王的威仪啊?” 赵高虽然嘴上说着。 却没有后退半步,更没有任何弯身的姿势,毫不扭捏的应了下来,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胡亥低垂着头。 眸间的杀意和愤怒早已无法遮掩。 而抬起头,笑容可掬。 “丞相客气了!” “你本就是朕的老师,教会了朕很多治国道理,而且这几年一直尽心尽力帮助朕管理国家,这才保的朕大秦无恙,山河安康,于情于理,丞相都担得起朕一拜。” “哦,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赵高转过身,没有继续去威逼胡亥,现在还没到最后摊牌的时候。 而且。 胡亥的戏还没唱完。 他又怎么舍得这么草草收场? 让胡亥一次次的绝望,不是更能震慑人心吗? “陛下,这次百官宴,臣记得你亲自安排了一个节目,叫什么‘虎狼之舞’,选拔的也都是军中的虎狼之人,现在百官已经到齐,还不叫他们进来表演,让我等大臣开开眼?” “臣对陛下心仪的‘虎狼之舞’,可是仰慕已久!臣真的是难以相信,大秦凶猛的虎狼士卒,跳起舞将会是何等血性,何等威风!” 赵高嘴上夸赞,眼中的嘲讽却毫不掩饰。 胡亥恍若未视。 轻咳一声,兴奋的向百官说道: “丞相所言极是,而这也正是朕的初衷。” “大秦数百年来一直被称为虎狼之国,大秦的将士也是勇猛无畏、锐意当先,但天下承平已久,将士的一腔热血无处泼洒,所以朕让他们练舞!” “让他们的勇武有用武之地!” “让朕和满朝文武,都能欣赏到大秦的虎狼血性!” “来人,传朕旨意!” “让虎狼军团即刻前来表演!” 说完。 胡亥脸上也是闪现了一抹红晕。 更是暗暗瞥了赵高一眼,眼中颇为急切和得意。 赵高双目微阖。 任由胡亥在这里大喊大叫。 不一会。 骜方就率队走入了大殿。 而此时。 胡亥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 “骜方,快!” “你们快给丞相表演一下!” “让他见识一下我大秦的虎狼之舞。” 然而。 胡亥话音落下。 场中的七人没有任何动作。 就连一旁的乐师等人都无动于衷。 胡亥脸色一变。 他怔怔的望着下方的七人,眼中的窃喜和得意荡然不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愤怒。 “你们在干什么?” “朕要你们跳啊!你们给朕跳啊!!!” 骜方等人面无表情。 对胡亥的大喊大叫,完全装作未闻。 这时。 赵高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抚手称赞道:“你们果真是大秦的好士卒,每一个人都尽职尽守,当得上是大秦的守护者。” “赵高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亥在这时,也终于撕下了伪装的面具,直呼其名。 赵高漠然摇头。 “什么意思?” “陛下还没明白吗?” “他们效忠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 “我赵高才是大秦真正的主人!!!” 第五十二章 请陛下赴死!!! 到了这时。 赵高也不再遮遮掩掩,当场将自己的野心公之于众。 他来就是要谋朝篡位! 他要让大秦天下改弦易辙! 他要取代赢氏成为天下的皇帝! 四下死寂。 所有人都被赵高大逆不道的话,震的说不出话来。 以往赵高弄权害人、指鹿为马。 但总归是顶着大秦臣子的身份,而如今他竟然公然的宣布要造反。 而且还当着满朝文武。 当着朝廷百官。 当着大秦真正皇帝的面! 太嚣张了!!! 赵高站起身,张开双手,亦如当年始皇帝君临天下般,睥睨群臣,傲然而立,不可一世。 “我赵高要当皇帝!!!” 噗通! 胡亥一屁股瘫坐到了座位上。 手指狂颤,两眼无神,震骇和惊惧挂满了整脸。 他似乎被赵高的野心吓住了! 赵高背过身,完全懒得去看胡亥一眼,长袍一挥,镇定自若道: “当年有赢氏代周,如今我赵氏代秦,又有何不可?” “何况赢氏本就出自赵氏,我赵高也属于赵氏,同宗同源,将天下交到我手里,跟在赢氏手里又有何区别?” “而且昏君胡亥昏庸无能,荒淫无道,滥杀无辜,残害苍生,以致天下百姓共叛而逐之,这样一个暴君,有什么资格继续坐在皇位上?” “天下糜烂,只有我赵高,才能做到真正掌权天下,平定战乱!” “也只有我赵高,才能为民除害,匡扶大义!” “也只有我,赵高,才能扶狂澜于既倒,挽大厦之将倾!” “这皇帝位,舍我其谁?!” 赵高负手而立。 如今天下搓手可得。 他若说不心动,那也绝不可能。 不过。 赵高也有自己的心思。 以前作为权臣时,大造杀孽,如今自己要当皇帝了,自然要将以前的杀孽推脱出去,而推给谁,自然是一目了然。 他想当皇帝,自然要让百官归心。 所以,他需要举大义! “我此番举义,不是为私,而是为公,更是为在座的诸位!” “胡亥残暴,在位仅仅三年不到,就将大秦百姓祸害的怨声载道,人人欲杀之而后快,这样的暴君不杀,百姓的怨气何消?” “我大秦社稷又何存?” “我赵高今天,欲为天下,为百姓,为大秦......” “请陛下赴死!!!” 说完,赵高面向胡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臣子礼。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标准。 胡亥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三日前,胡亥设计想要对他动手时,他就已经知道,一切回不去了,他跟胡亥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而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胡亥太稚嫩了。 当皇帝三年,毫无长进。 甚至身边连信任的人都没有,在胡亥暗中策划的时候,早就有宫女和其他宦官将计划偷偷告诉他了。 他有恃无恐! 而在今天见到胡亥那拙劣的表演后,更是不由想笑。 赠剑宦官? 禁军找人,再趁机刺杀? 这些把戏真的太嫩了,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更可笑的是。 胡亥还自以为是的在尽力表演。 殊不知。 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赵高看着恭敬朝自己行礼的骜方等人,心念一动,爽快的开口道: “骜方,既然陛下临死前对虎狼之舞恋恋不忘,你们就跳上一曲,送陛下最后一程吧。” “毕竟也曾是君臣一场,若就让陛下这样不甘不愿的死去,恐怕会引得天下人非议,我赵高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啊!” “礼乐,起!!!” 赵高一抬手。 顿时就有编钟低沉的声音传出。 骜方等人也踏着钟声开始舞剑,一步一刺,虽没有女子的婀娜娇媚、也没有女子的柔美秀丽,但却是多了几分阳刚,几分铁血。 不过,毕竟合练时间太短,步伐依旧凌乱。 赵高也不在意。 他还沉浸在当大秦皇帝的喜悦心情之中,看的津津有味,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大秦的主人! 见到赵高这么肆无忌惮的践踏皇权,子婴只感觉天塌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 赵高竟然敢这么胆大妄为,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废帝、弑君! 而且还公开宣称要取而代之! 而更令子婴感到悲哀的是。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反抗,全都低埋着头,一声不吭。 大秦已经腐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子婴痛心疾首。 但又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宗正! 连生存都需要仰别人鼻息。 而与子婴截然不同的是。 胡亥很平静。 没有再露出任何惊恐不安,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舞蹈之中。 果真是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 而事实是。 胡亥在观看舞蹈的时候,嘴角却是悄悄的上扬了。 编钟声悠长而空灵。 骜方等人的舞步却是臃肿而拖沓。 飒! 殿外秋风瑟瑟。 而殿内的编钟也在此刻长鸣,舞蹈也随之进行到了高潮,剑随舞者身姿跃动,一切都美轮美奂,意境非凡。 就在这时。 噹! 长长的钟鸣声响起。 骜方等人对视一眼,却是突然调转剑尖,直挺挺朝赵高刺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 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而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短剑已经离赵高不足一尺! 赵高脸色大变。 顾不得在乎颜面,如地滚鼠朝后面滚了过去。 噹! 短剑劈在了案几上。 一击未中。 却是给了赵成等人反应的机会,瞬间,就有十来人围了上来,将赵高紧紧护在了里面。 而骜方等人,也失去了继续出手的机会! 惊魂未定的赵高,望着满手猩红的血迹,整个人陷入到暴怒之中。 刚才,他差点死了! 这种死亡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上一次还是始皇东巡遇刺时,他舍身挡剑,但那一次也绝没有这次惊险,那时是全程警惕,而这次是毫无防备。 胡亥站了起来。 脸上的怯弱不安荡然不存。 他冷冷的看着赵高,眼中露出些许遗憾。 就差一点! 敖平那一剑就直取赵高心脏,可惜还是让他险之又险的躲过了。 胡亥喝道: “赵高,你真是瞒得朕好苦,若不是有人私下告知,朕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奸妄之臣,朕这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回报朕?” “你将朕的大秦治成了何样?” “百姓揭竿而起,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朕的大秦江山岌岌可危!!!” “赵高!” “你还想骗朕到什么时候?!” “还想取朕性命,取朕赢氏的江山,赵高你也配?” 第五十三章 臣章豨领命!!! 面对胡亥的呵斥。 赵高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从始至终,骜方等人就没有真的投靠过自己,他们前面一直都是假意投诚,只是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 一切都是算计! 胡亥早就料定自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同时也料定能将这些信息打探出来,所以欲擒故纵,故意将这些信息说了出来,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 给骜方等人刺杀的机会。 或者说。 胡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信息藏不住,也不可能藏住。 所以直接就开门见山。 将一切想法和心思都公之于众,让自己去拆穿、去嗤笑。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胡亥要的就是通过一步步‘明棋’来降低自己的戒心,从而实现刺杀的目的。 好深的心计! 一时间,赵高都难以置信。 这还是以往那个在自己身前唯唯诺诺,不学无术,只知道享乐的胡亥? 胡亥站起身,俯视着下方的群臣。 眼里满是不屑和自得。 他的确不学无术,甚至不分好坏。 但若是真的一心想做事,还是能沉下心,何况是对付赵高这样的权臣?! 不下点功夫,赵高会上当? 那日,在群聊里。 方恒提出弄舞刺杀赵高的建议时,他是真的感觉大有可为,然而很快就被方恒自己否决了。 不是计策不好。 是胡亥做不好! 方恒: “虽然这条计策不错,但只适用于少数帝王,对胡亥那是绝对不合适的,赵高是一个权臣,而且还是对宫中有着绝对掌控力的权臣,想要在赵高眼皮子底下做事,几乎不可能藏住。” “而胡亥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要学会将计就计,欲擒故纵!” “直接将要做的事告诉赵高,以赵高位极人臣的姿态,是不会将这种小伎俩放在心上的,而以他对胡亥的了解,基本也可以排除提前行事的可能,而且还能降低他的戒心。”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胡亥是绝对能胜任的。” 虽然方恒说的很扎心。 但的确在理。 胡亥也的确如方恒所说,这么做了,而且差点就真成功了。 赵高重新站起身,将受伤的手臂藏在宽大的黑袖下,冷冷的扫视着胡亥,犹如一匹受伤的孤狼,目光嗜血。 “胡亥,你真的让我很意外!” “但就凭这些小把戏,就想扳倒我,那是痴心妄想!” “我赵高权倾朝野,可不仅仅只有这点能耐,我前面说过,今天要让秦廷改朝换代,就一定会做到!” 胡亥冷笑一声。 对赵高威胁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今天就是要告诉赵高,告诉这些大臣,告诉天下的百姓。 谁才是大秦真正的主人!!! 突然。 宫殿外传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仿佛有大队人马,正朝宫殿杀来。 隐约还传着几声厉吼。 “冲啊!” “杀啊!” “天子无道,百姓共伐之!” “杀!!!” 见到这熟悉的声音,赵高彻底平静下来。 他负手而立。 “胡亥,你现在知道我的底气何在了?” “我敢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你的计策的确很好,我也差点上当,但你始终不得不面对一点,你对咸阳宫没有掌控力!” “你的确私下吩咐,多派禁军前来镇守,但你又怎么知道,禁军的大部分早就被我指派出去了,没有一时半刻根本回不来。” “而等到禁军回来,大局已定!!!” 赵高意气风发,前面的颓势,直接一扫而空。 这大秦终究还是要落到他的手里! 这天下,有兵才是王道! 砰砰砰砰! 一道道倒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咔! 殿门打开。 阎乐率众杀了进来,不容分辩,手起刀落,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一时宫中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众大臣直接被吓得目瞪口呆,全身瘫软,连滚带爬的朝更里的宫殿爬去,而还有一些大臣更是直接倒向了赵高。 “冲!” “兄弟们杀啊!” “只要杀了胡亥,我们就能享受用不完的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以后的富贵,上啊!!!” 浑身浴血的阎乐大喊着。 他已经杀红了眼! 脑海里早就没有了任何约束,满脑子都只想杀人,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坐到那皇位上! 而对于阎乐的滥杀。 赵高并没有阻止,听之任之。 他心中同样有怒。 他想通过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来减轻前面受到的惊吓。 同时,也让这些大臣彻底明白...... 这朝堂谁说了算!!! 胡亥铁青着脸。 他怒的不是赵高滥杀无辜,而是怒的满朝文武竟半数倒向了赵高,而且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就是他大秦的臣子? 赵高张开双手。 傲然道: “胡亥看清楚了吗?” “我赵高才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你的大臣都投靠了我!” “而你......” “只会跟那些人一样,成为刀下亡魂!” “诚然,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大吃一惊,但你醒悟的太晚了,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或许我真会栽倒你的手里。”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阎乐,给我杀!” “任何不愿臣服的,杀杀杀!一个不留!!!” 赵高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瞬间。 阎乐等人的刀剑就杀向了胡亥。 然而。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 胡亥临危不乱,面不改色。 仿佛对眼前的困局熟视无睹,甚至还面露不屑。 “赵高,事已至此。” “朕也不用再跟你虚与委蛇了。” “多谢你帮朕筛选出忠于大秦的朝臣。” “而现在,你对朕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朕就如你所愿,赐你死刑。” “来人,送赵丞相上路!!!” 赵高脸色微变。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胡亥根本就不可能有帮手,宫中的禁军早就被支配出去,而咸阳的守卫在自己手里。 胡亥只可能是虚张声势! 不过。 为了夜长梦多,赵高还是不敢大意。 当场就下令要速杀胡亥,只要胡亥死了,这一切都将会板上钉钉,再也没人能掀起水花。 而就在这时...... 殿外突然传进一句雄浑厚重的声音。 “臣章豨领命!!!” 第五十四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听到来人喊出的名字。 赵高当场一愣。 紧接着就是惊怒的怒喝。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章豨已经被我安排到城外去了,绝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宫中!” 章豨是章邯的弟弟。 目前为禁卫军中的一名二五百主,统领一千禁卫军。 当初清洗禁卫军时,赵高就想将章豨一起处理,但碍于当时章邯掌管少府,在朝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没有急着下手。 但后来,由于全国叛乱。 章邯领兵出征,为了安抚他,也就断了清理章豨的念头。 没想到。 一时心软,竟铸成了大错! “赵高啊赵高,你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害人终害己。” “以前你欺上瞒下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胡亥长叹口气,满眼唏嘘。 正如赵高所说,两人也曾师生一场,君臣一场,最后竟落得刀刃相见,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但无论如何! 胡亥都绝对不可能容许赵高继续活下去! 若不是自己加入了聊天群。 认识了方恒。 恐怕当赵高真的率军杀来时,他恐怕连反抗都不会有,直接就被赵高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捏死了。 哪里还有闲心去感慨。 赵高死死地盯着胡亥,满眼难以置信之色。 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胡亥,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布置并完成这一系列惊世骇俗的操作,将必死之局逆转! 这恐怕谁都想不到! 也不敢想! 一个连平日上朝都懒得应付的人,竟然能有心思去布置这个惊天杀局,而且整个计谋一环扣一环,一计连一计,实行的严丝合缝,若说这是胡亥等人演练已久的,赵高都愿意相信。 但这明显不可能! 赵高十分确定,胡亥以前跟章豨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这几天,胡亥甚至连章豨的名字都没有提到过,跟别谈两人去商量计策,诛杀自己。 宫中还有其他内贼! 见到赵高目光环视四周,胡亥也不得不暗骂一声老狐狸。 这也能猜出来! 不过,大局已定,胡亥也懒得再遮遮掩掩,直接说了出来。 “你猜的没错!” “朕在宫中的确还有后手,是他帮朕传令的章豨,也是他帮朕将这些信息传到你的耳中,也是他助朕一手破灭了你的全部计划!” “韩谈出来吧!” 胡亥的话音刚落,殿外一个中年发福的宦官就急忙走了进来。 他一脸惶恐无措的朝胡亥行礼。 “臣,韩谈,叩见陛下!” “韩爱卿平身。” “你这次可是帮了朕大忙,若不是你里应外合,朕恐怕还真拿赵高没有一点办法,爱卿你可是立了大功!!!” 胡亥口头表扬道。 韩谈一脸惶恐不安,完全不敢应。 胡亥也不再多言。 目光移向赵高,冷声道: “赵高,你对朕监视的确很严,但你万万没有想到,在你身边就有忠心朕,忠心大秦的人,而且职位还不低。” “你对朕了如指掌,朕又何尝不是?” “现在你可输的心服口服?” 胡亥话语刚落,刚死里逃生的众大臣就连忙高喝。 “是陛下英明!” “是陛下英明!” “是陛下英明!” “......” 这些老臣都已经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却是没想到,顷刻间就局势反转,也不禁老泪纵横,喜极而泣。 而更令他们感到高兴的是。 胡亥变了! 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昏庸糊涂,反而是精明的可怕,仿佛是将一切都算计在心,也将一切都掌握在手。 从容不迫,镇定自如! 这时。 在胡亥身上,他们分明见到了始皇的身影。 对群臣的恭维,胡亥完全充耳不闻。 登基三年,他已经听烦了这些千篇一律的夸奖,他现在只想将赵高及党羽完成铲除。 他记得很清楚。 方恒当日说过,秦朝目前最大的威胁,并不止是赵高,还有远在赵国的项羽,更有秦朝一直以来的苛政! 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章豨,听旨!” “率军剿灭叛贼,一个不留!” “杀无赦!!!” 瞬间。 望夷宫外传出厮杀声。 章豨率领的禁卫军和阎乐带来的私兵冲杀在一起,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禁卫军的战力和装备比私兵高好几个档次。 仅仅片刻。 阎乐所带来的近千人,就被屠戮一空! 望夷宫外,血流漂橹。 而在这时,赵成和阎乐彻底慌了。 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失败,甚至在章豨到来后,他们心中还是抱有很大的幻想,但现在梦醒了。 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恐惧! 赵高阴沉着脸。 望着被众星捧月环绕其中的胡亥,又看了看身边惊慌不安的众人,只感觉无比的嘲讽。 但他绝不甘心就这么失败! 也绝不认输! 尤其还是输给胡亥! 一个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上的废物!!! 锵! 赵高一把夺下阎乐手中的短剑。 虽养尊处优近十年。 但他身手还在。 一身勇武血性尚在。 在赵高搏命拼杀下,他瞬间就冲破了骜方等人组成的防线,杀到了胡亥近前。 甚至他都可以清楚看到胡亥那苍白不安的脸! “胡亥!!!” “我赵高谁都可以输,但唯独不可能输给你!” “你给我去死!” “全都去死吧!” “我要让你给我陪葬!!!” “我得不到的,我也绝不会让你得到,给我死!!!” 赵高大吼着,披头散发,整个人持剑疯狂的前冲,要将胡亥斩杀。 然而。 他刚踏入胡亥十步之内。 噗! 一阵冰冷的穿刺之痛从心脏传来。 赵高低下头。 眼睁睁的看着一柄殷红短剑,从自己身体抽出,带起大片血肉。 整个人一颤。 他转过头,望着一旁颤抖的小太监。 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陛下有令!” “擅闯者,杀无赦!!!” 话语冰凉。 高要持剑的手都在抖,但依旧掷地有声的这句警告说了出来。 这是陛下赋予他的职责!!! 噗噗! 瞬间,骜方等人围拢上来,乱剑直接将赵高给捅死。 轰! 赵高再没有了挣扎,身躯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他死不瞑目! 他真的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 第五十五章 朕只要一个干净的大秦!!! 见到赵高身亡。 胡亥也是暗松一口气。 随即就是震怒。 他想不通,为什么赵高对自己有这么高的执念。 即便要死,也要将自己给拖下去! 自己难道对赵高不好吗? 赵高想要什么,自己就给他什么。 赵高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文武百官,统揽天下大权,为什么他还是要谋反?还想将朕杀了? 胡亥想不明白。 但他也没有去想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杀!!! 他要将赵高的亲族同党全部诛杀!将朝中的乱臣贼子全部诛杀!将这些祸乱大秦的奸人全部诛杀! 一个都不留!!! 望着下方惊慌失措的众大臣,胡亥眼中杀意纵横。 他这一生最没负担的就是杀人! “章豨,听令!” “朕命你将殿内所有勾结赵高的逆党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朕要让他们知道背叛朕的下场,知道背叛大秦的下场!” “朕的大秦容不下叛徒!!!” “给朕杀!!!” “末将遵旨。” 随着胡亥的下令。 章豨率领的千人大军瞬间涌入到大殿,杀人如割草,所过之处,无人生还,全场戮没。 半刻钟不到。 望夷宫内已是血流漂橹,尸山血海。 见到身边一个接一个大臣惨死,原本投靠赵高的大臣彻底崩溃了,他们大哭着,痛嚎着,跪地求饶。 “陛下,饶命啊!” “老臣知错了!老臣真的知错了!” “陛下,我是忠心大秦的,我对你没有任何二心啊,全都是赵高威胁我,我是心向陛下的,陛下您一定要明察啊!” “陛下我是冤枉的啊!” “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 大殿内哀嚎一片。 但胡亥早已是铁石心肠,对这些哀嚎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更为厌恶反感,尤其是其中一些六七十岁老臣的倚老卖老! 胡亥更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一边老泪纵横,痛哭先帝显灵,护佑大秦,一边怒骂赵高的狼子野心,同时极力将身上的污点撇清,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更有甚者。 一边痛哭,一边大叫。 讲着自己曾对大秦立下的赫赫功劳,想以此来获取同情。 但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他为大秦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又身背爵位,功过相抵,罪不应至死! 然而。 他们面对的是胡亥! 一个最看不起吃里扒外的人,而且骨子里天生的不安全感,更是让他对这种变相威逼,厌恶到了极致! 这些大臣说的越多,胡亥的杀心就越强! 这时。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又看着投靠自己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跪地乞怜,赵成怒极反笑。 “哈哈......” “你们这些墙头草,真以为跪地求饶,胡亥就能放过你们?” “别痴心妄想了!” “他是胡亥!” “一个靠篡改圣旨上位的人,一个靠杀兄弟姐妹稳住皇位的人,一个靠杀伐无度威慑朝堂的人,他就是一个暴君昏君!” “想获得他的饶恕,做梦吧!” “胡亥!!!” “这次的确是我们输了!” “但你也没赢!” “这次动乱后,你的大秦已经是摇摇欲坠,六国贵族复起,过不了几个月,你的大秦就会下来给我们陪葬!” “你的大秦要亡了!哈哈!!!” “我只是恨......” “恨不能活着亲眼见到大秦灭亡!” “我恨啊!!!” 说完。 赵成大吼着,将身边随从的短剑抢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当即,身首异处! 他不会求饶,也绝不会求饶。 他了解胡亥。 这是一个残暴到骨子里的人,若是自己活着落到胡亥手里,那绝对会是生不如死,而现在大势已去。 他只有自杀!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望着赵高两兄弟先后殒命,阎乐整个人崩溃了。 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若是早知道,他绝对不会跟赵高同流合污,也绝不会参与弑君这件事,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切也都完了! “胡亥!” “你这个无道暴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残害无辜,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我阎乐就要替天下百姓,斩杀你这个暴君!” “给我去死吧!” 阎乐大吼着,从地上捡起短剑,视死如归的朝胡亥冲了过去。 然而! 他没有赵高那样的好运。 还没有冲过去,就直接被骜方等人拦了下来。 乱剑之下,当场毙命! 殷红的鲜血洒落一地。 阎乐痛苦绝望的倒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双目的神采越来越黯淡,他瞪大眼,死死的盯着胡亥所在的方向。 想再看一眼龙椅的模样...... ...... 胡亥面无表情。 两人的死亡,对他而言,就跟是踩死了两个蚂蚁一样。 平平无奇。 他微眯着眼,深深的嗅了一下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润。 张大眼。 血丝布满,杀意凛然! 而这时。 宫殿里的惨叫结束。 赵高的党羽全部被杀,一个没留! 望夷宫内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整个一人间炼狱。 “臣章豨不辱圣命!” “已全诛逆贼!” 胡亥微微额首,眸间没有露出喜悦,只有更加森然的杀意。 他沙哑着嗓音。 “章豨,韩谈,子婴上前听令!” “臣在!” “臣在!” “臣在!” 三人齐声应答,态度恭敬至极。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人敢小觑高座上的胡亥,心智如妖,将赵高等人玩弄于骨掌之间,从始至终都掌控着大局。 这心性,这胆识,这谋略...... 脱胎换骨! “章豨听令!” “朕命你三日之内,肃清禁卫军中所有赵高同党!” “韩谈听令!” “朕命你三日之内,肃清宫中所有赵高余孽!” “子婴听令!” “朕命你三日之内,肃清咸阳城内所有赵高同伙。” “其他大臣,全力配合三人行事!” “谁若敢包庇贼人,敢胡作非为,敢假公济私,朕定严惩不贷!” “朕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宁错杀,勿放过!” “凡害我大秦者,杀!” “凡坏我大秦者,杀!” “凡乱我大秦者,杀!” “朕只要一个干净的大秦!!!” 第五十六章 赢阆!!! 咸阳城内,随着胡亥一声令下,当即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而聊天群里,却是格外严肃。 赢亥: “真要这样做吗?” “他们才帮胡亥平定了内乱,现在就对他们下手是不是急了点?” “而且这样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吗?若是他们联手起来反抗,不是会造成更大的动乱?” “大秦不能再乱了啊!!!” 胡亥一脸严肃。 在解决了赵高之后,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发到了聊天群,不过是用的第三人称,假如。 然而。 没人恭喜,也没人祝贺。 扑面而来的。 只有帝王的无情和冷漠。 飞鸟尽,良弓藏! 这就是杨广等人给他的回复,而方恒貌似也默许了。 隋广: “胡亥是皇帝!” “他要做的就是趁这次动乱,将以前交出去的权利,重新收回来,而且要让宫中、朝中只能有他一人的声音!” 闵由检: “最是无情帝王家!”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经过这次,胡亥也应该明白手握大权的重要性,朝廷乱象,若是不能掌握生杀大权,数年之后,岂不是又会重蹈覆辙?” 商辛: “帝王掌握天下生死,又岂能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 “我赞成其他两位的说法。” 方恒: “......” “你们是不是有点偏激了?” “不是讨论让胡亥收权吗?怎么搞得跟要杀人一样,君王讲究的是制衡之术,维持朝堂平衡,杀人又不能解决问题。” “而且......” “胡亥不适合再杀人了!” “他适合学自己祖先嬴稷的做法,为避免一家独大,在朝中、军中扶植新势力,从而实现稳定朝堂,进而推行仁政,再行一统天下之事!” 胡亥望着方恒的回复。 喃喃自语。 “先祖的做法?先祖当年做了什么?” 倏尔。 胡亥双眼一亮,想了起来。 “果然,遇事不决问方恒,他给出的回答永远都高屋建瓴,考虑最周全。” “先祖之法,的确最适合朕!” “来人,传旨下去!” “朕要去中车府!” “另外,通知百官,今夜百官宴继续!” “朕要论功行赏!!!” 说完,胡亥大袖一挥,命令车辇朝中车府驶去。 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甚至也当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硬逼着去掌管天下,只会适得其反,让天下更乱。 然而在其位,谋其政! 他已经坐到了皇位上,让退下去,那也不现实。 他也不愿意! 不过,他有聊天群。 虽然另外三个帝王都不怎么靠谱,但毕竟还有方恒。 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没多久。 中车府到了。 胡亥龙行虎步的走了进去,里面的士卒早就站好了列阵。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 胡亥抬手示意。 望着全军身披黑色甲胄,气势如虹的将士,也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走在列阵中。 站在列阵最前的是一位百夫长。 胡亥问道: “从军多少年了?” “禀陛下,陆陆续续十多年了。” “曾在何人部下?” “曾在长城军团,为蒙恬将军部下” 胡亥点点头,朝旁边走去。 巡视一周。 他走到了一名什长身旁,问道: “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末将名阆。” “从军多久,又曾在何人麾下?” “从军刚满两年,一直身在禁卫军,不曾随军出征。” “你父母呢,可还健在?” “都死了,我父亲在这次征伐六国联军的战事中身亡,而母亲也在前不久送粮途中遇贼寇袭击而亡。” “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 “有一长兄,数年前在村里滋事,被抓到了骊山,数月前被章邯将军征召入伍,后在大破项梁时,被贼人所杀,家中只剩下了姐姐一人。” 胡亥一时怔神。 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良久。 才继续问道。 “你家这情况,大可不必从军,为何你还会进入到禁军?” 阆答道:“当时陛下亲自征兵,而我爹心疼兄长,想一家上阵,以获取战功,从而替兄长减轻罪行,所以就一家入伍从军了。” 胡亥微微额首。 用力的拍了拍阆的肩膀,十分庄重的对四周宣布道: “即日起,朕赐阆国姓!” “他以后叫赢阆。” “朕下旨,擢升赢阆为将军,为禁卫军副将,统率禁卫军三千人,率众拱卫咸阳宫,保京师安全!” 赢阆连忙下跪。 “末将定不负陛下之重托。” 胡亥将赢阆托起,平静的道:“走,随朕去参加百官宴!” 赢阆跟着胡亥上了车辇。 而这时。 见四下无人,赢阆当场跪拜。 “禀陛下,末将年纪尚轻,磨砺甚少,军中比末将资历高的将领有很多,我怕......” “你怕什么?” 胡亥望着赢阆,淡淡道:“当年武安君,蒙恬,蒙毅,王翦为将时,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何况朕之大秦,如今战火弥漫!” “朕需要在军中培养一批新将,选中的也非你一人,你只需要放开手,在后面讨伐六国叛逆的战争中,勇夺战功即可。” “只要你在军中不犯大错!” “朕即为你后盾!!!” 赢阆连忙拜谢:“谢陛下栽培!” 胡亥微微额首。 将车辇的帷幕拉开一条缝,空气中的血腥味消散不少,但宫中的墙壁上依旧血迹斑斑,沿途不断有宫女宦官在用清水冲洗墙壁。 胡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而思绪早已翻飞。 在军中培植新将是必须要做的。 如今章邯为大秦上将军,统领四方士卒,御敌于赵国,而宫中又有章豨为禁军统领,掌握大半禁军。 大秦半数士卒都在章氏手中。 他不得不防! 而且,不止是军中,还有宫中,朝中! 跟群里的三个帝王聊得越久、越深,胡亥就越感觉皇帝难当,但如今大秦局势堪危,他也只能奋力而为。 好在,如今朝堂权臣已除。 他也不用担心大权旁落,再度成为傀儡。 一刻钟后。 望夷宫到了! 殿内的血腥气经过大量清水冲洗,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但若是仔细闻,还是可以闻到。 而这个地点,是胡亥定下的。 他要在这里,给众大臣加官进爵。 也要在这里,开始登基以来真正的亲政。 更要在这里,重新确立威严。 他要告诉这些文武百官。 他胡亥的掌权,是从血雨中杀出来的! 谁敢忤逆! 殿内赵高等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第五十七章 论功行赏! 已是日暮。 咸阳城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而望夷宫内,灯火通明。 胡亥高坐其上,其他大臣依次列席。 整个大殿都很空旷,空悬的座位足足近半数之多,仅剩的大臣间少有能毗邻的。 殿内很安静。 没有人随意开口,也没人敢随意打量,更没有人敢在这时进谏,全都恭敬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胡亥独自饮酒,目光却如同猎鹰般,死死的盯着下方。 仿佛在寻找猎物!!! 所有大臣都胆颤心惊,猜不透胡亥的心思。 轰隆! 一道雷鸣声响起。 胡亥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哈哈一笑,将酒杯端起,朝着下方噤若寒蝉的大臣,说道: “诸卿何必这么拘谨,大家都是这次平乱的功臣,更是朕胡亥的铮铮直臣,朕的大秦还需要各位来替朕治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依旧无人敢吭声。 胡亥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站起身来。 “既然诸卿不吭声,那朕就先来。” “这次是平乱,既要严惩赵高这等的奸臣,自然也要嘉奖功臣。” “韩谈听令,你此次替朕联系四方,护驾有功,朕特升你为太仆,位九卿之一,爵位升为五大夫,享年粟米400石,食邑600户。” “子婴听令,朝中现官职空悬,故免去你宗族宗正一职,任命你为咸阳郡守,升爵为公乘,享年粟米400石,食邑300户” “章豨听令,朕升你为禁卫军中郎将,统领宫中禁军,爵位升为官大夫,享年粟米300石,田7顷,房产35亩。” “......” 胡亥一脸肃然,念着手中这隆长的赏赐名单。 殿内众人心绪不一。 有章豨,高要等人的欣喜,也有子婴的茫然无措,更有韩谈的惶恐不安,胆颤心惊。 章豨,高要等人欣喜的是升官发财。 而子婴茫然的是要为官。 虽然被免去了宗正一职,按照俸禄而言,其实是实降,但却是真正掌握了实权。 自始皇帝登基以来,就一直在有意压制王族之人入朝为官,即便有赏赐,大部分都是赐予虚职,鲜少有任命为地方大员。 而胡亥...... 子婴心中忐忑。 与章豨,子婴等人不同的是。 韩谈听到这个任命,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直接瘫倒在地,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真的十分开心,但今时不同往日。 赵高刚死! 胡亥才将一个专权擅断的宦官弄死,转眼就将他提到了九卿之位,这分明是将他架在了火上。 而且,他跟子婴关系莫逆。 这一点胡亥一定是清楚的,而子婴被提升为咸阳郡守,而他位列了九卿,朝廷地方...... 韩谈满头大汗,惊恐难安。 ...... 赏封结束。 整个大殿的氛围都松缓不少。 而胡亥也适时的宣布宴会开始,众大臣推杯助盏,其乐融融。 高坐上。 胡亥豪饮一杯,双目微阖。 刚才在赏赐众大臣时,他自然也看到了下面大臣的反应。 他却是没有想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赏赐,竟然也有这么大讲究,帝王心术果然高深莫测。 当然。 他只是当了一个工具人。 这赏赐名单不是他起拟的,他也不会弄,全出自杨广之手。 杨广这时,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闲着无事,而胡亥又整天去问,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更加熟络了。 杨广也好为人师了一把。 教了教胡亥如何平衡朝堂,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帝王。 这部分内容。 的确是胡亥从来没有涉猎过的,他是被赵高等人硬推上去的,从来没有当过太子,自然也学不到始皇帝的御下之术。 而初次出手。 胡亥也是感受到了掌权的快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胡亥也在这时举杯站了起来,杯口迎向百官。 下方的百官见状也连忙举杯起身。 胡亥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杯不是敬酒,不是敬你们,也不是敬朕自己,更不是敬大秦的先辈。” “这一杯是罚酒!” “朕!!!” 突然,胡亥的嗓音变大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自己!” “为什么呢?” “只为那数以百计惨死朕麾下的忠良大臣!” “只为那被朕害的陷入水深火热的黎民百姓!” “只为那渴求太平,而在前线替朕浴血厮杀的数十万将士!” “朕对他们有愧!” “这一杯,罚朕昏庸无能,罚朕残暴不仁,罚朕听信妄臣,骄奢**,罚朕丧尽天良,不得人心!” “朕对大秦有罪!!!” 胡亥将这杯罚酒一饮而尽。 “朕本可以安心的享受祖宗福祉,只需要施展仁政,虽说评不上父皇这般的千古一帝,但朕最起码也能做一个守成之君。” “朕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尔等!更对不起天下的黎明百姓!” “是朕一手将大秦天下陷入泥泞,也是朕一手将大秦江山拖入到深渊,更是朕亲手将大秦的根基动摇!” “朕是大秦的罪人!!!” “然而......” “如今六国余孽又起,山东几近沦陷,朕痛心疾首,但朕不怨参与造反的百姓,因为他们没有错,全是朕的过错!” “朕也会用一生来偿还!” “不过,现在天下动乱,人心浮动,朕需要各位大臣鼎力协助,助朕平定战乱,重复大秦江山。” “不知诸位大臣,可愿随朕一扫天下?!” 短暂的沉寂后。 殿内当即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应声。 “臣章豨愿追随陛下,平定叛乱!” “臣赢阆愿追随陛下,平定叛乱!” “臣子婴愿追随陛下,平定叛乱!” “......” 群情激奋,几近所有的大臣都大声高呼。 然而。 殿内正前方的韩谈,却迟迟开不了口,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满眼疲倦和落寞。 他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不敢!!! 在胡亥说这番话时,他就注意到,胡亥的眼睛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那如狼阴冷的双眸闪着寒光,那分明是在警告,劝戒,威胁。 稍微思考之后,韩谈就明白了胡亥的想法。 这是在劝退! 他不能,也不被允许继续呆在朝堂了。 终于。 在众人激昂的表态后,韩谈站了出来。 “陛下,臣请辞!” 第五十八章 大秦变天了! 四下死寂。 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韩谈身上,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韩谈才被任命为九卿,转头却请辞? 这...... 韩谈诚惶诚恐,俯身跪地。 “陛下,臣请辞!” “臣为家中独子,少时离家,进入宫中已近三十载,先后侍奉过始皇和陛下。” “今已近知天命之龄,而家中老父前年患疾去世,老母也在前不久身染重病,作为人子,臣恳请陛下同意臣提前告老还乡,赡养母亲,以尽最后的孝道。” “陛下已显宏图大志,假以时日,必为大秦圣君,臣虽心中向往,但实牵挂家中老母,恐无力再替陛下殚精竭虑,而且臣更恐因私事而懈怠陛下所托,枉负皇恩。” “韩谈恳请陛下同意老臣请辞!” “臣定在乡里为陛下祈福!” “为大秦祈福!” 胡亥面露不悦,当即拒绝。 “不准!” “令堂患疾,朕可以派御医前去诊断治疗,如今朝堂百废待兴,外又有六国余孽叛乱,正是用人之际,韩爱卿怎可因私废公,而枉顾大秦安危?” “朕不准!!!” 韩谈感激涕零,继续跪拜道: “臣服侍陛下以来,从不敢因私废公!” “然而实在力有不怠。” “前面陛下将自身与国家安危叮嘱给微臣,臣接受密令以来,日夜忧虑叹息,唯恐托付了陛下的信任,万幸天佑大秦,陛下又吉人自有天相,转危为安。” “臣这次虽勉力完成了陛下所托,但已经是精疲力竭,自知能力有限,若是再接受皇命,恐再难完成陛下所托,而今大秦破而后立,正是锐意进取、鼎力前行之时,臣实在不敢再拖缓陛下步幅。” “臣恳请陛下同意老臣请辞!” 韩谈以头抢地,感激涕零的泪水早已挂满了脸颊。 胡亥再次严肃拒绝。 “朕不准!” “爱卿所做之事,皆尽善尽美,从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这正是有才能之人的表现,朕之大秦正需要这种贤能,韩爱卿若是离宫,那是大秦的莫大损失,朕不会允的。” “何况,宫中经此动乱,宦官宫女折损大半,更是大半官职空悬,韩爱卿久居宫中,对此深谙,正是替朕整顿宫中秩序的时候,又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使宫廷荒废呢?” 听到这话。 韩谈脸色大变,连忙磕头推辞。 “陛下之言,臣诚惶诚恐。” “臣本为乡里一村夫,多赖始皇和陛下的信任,才能官至九卿,但臣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这其实完全是陛下对臣的厚爱。” “而今宫中及朝廷皆系于陛下一人之上,吾等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然臣实在是不堪重负,心中挂念病危母亲,无以为继,望陛下宽恕臣的拳拳之心。” “让臣回去给母亲养老送终吧!” “臣叩谢陛下!!!” 韩谈用力的以头抢地,额头都磕出了血。 胡亥动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难掩不舍之意,说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韩爱卿有仁孝之心,朕虽不愿,但也不能阻止,罢了,朕就准许你回家为母亲养老送终。” “但若是以后宫中有事,朕召,你必须返回。” 韩谈再度拜谢,老泪纵横。 “臣叩谢陛下恩准!” “陛下珍重!” “臣祝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 殿内众大臣听着君臣两人的谈话,思绪不一。 有少壮派对临阵退缩的不耻,有青壮派对三辞又拒的深思,也有老年派揣测君心的忧虑。 三辞三拒! 这本身就意味着很多。 而在韩谈请辞后,朝中仅剩的几个三四朝老臣也陆续请辞。 他们是告老还乡! 胡亥在几番怒斥后,还是无奈的同意了下来。 不过。 临行时,胡亥也要求他们回家写份奏折,推举贤才,从而充实大秦朝廷,而这自然是得到了老臣们的应许。 到了这时。 即便是再对政治不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这次宴会的不同。 一场论功行赏。 竟直接将整个朝堂原本秩序彻底打乱。 至此,老臣隐退,新人上位。 朝堂分为了三部分。 一部分将是老臣引荐上来的臣子,一部分是赵高掌权时存留下来的大臣,还有部分是这场动乱提拔上面的臣子。 军中同样。 原本禁卫军中已是章氏一枝独秀,现在突然提拔上来赢阆等新晋将领,进而做到互相制衡。 避免了一家独大。 而随着韩谈退场,宫中再无明显领头人物,权利全部重新回到帝王手里。 短短一日。 宫中、军中、朝中原本分出去的权利,悉数集中到了胡亥一人之手。 殿内所有大臣都对胡亥心怀了敬畏。 他们知道。 大秦变天了!!! ...... 出宫后,韩谈长舒口气。 回头,望着已藏于暴风雨中的咸阳宫,深深的鞠了一躬。 “臣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臣永祝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伴君如伴虎。 这场宴会,他感受极深。 经受了赵高经年的欺骗,以及这次宫廷之变,胡亥整个人完全脱胎换骨,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对权利的渴望。 达到了极致! 如今的秦二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秦二世,他有野心,有欲望,而且杀念极重,极具攻击性。 更为恐怖的是。 胡亥对帝王之术的理解,已经如火纯青。 仅仅一天。 他就做到了对朝堂的分化,打压,扶植,从而实现集权。 这样霸道的集权。 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那就是始皇! 同时。 韩谈心中无比的庆幸。 庆幸自己能及早脱身朝堂的漩涡。 他回过身,将眼中的惧意深深的隐藏。 他不敢再逗留。 他必须尽快离开咸阳城。 轰隆! 雨更大了! 而就在韩谈离宫时,胡亥却是双目微阖。 他在犹豫。 韩谈究竟杀不杀?!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在龙椅上,眼中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浓。 良久。 胡亥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寒风吹拂下,烛火一闪一灭,宫殿也是忽明忽暗,仿佛是他的身影将整个宫殿隐藏在了黑暗中。 “朕是皇帝啊!!!” 第五十九章 向民请罪!!! 雨过天晴。 咸阳城仿佛被洗过一般,一尘不染。 街头有人在疾行。 他的面容稍显惊愕,三步并两步,快速的朝府邸中赶去。 府内。 有一名七十余岁的老者正在著书挥墨,尽管已经是满头华发,但是面色依旧红润,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雄伟身躯不见佝偻。 没一会。 老者挑眉,将目光移向了屋外。 这步伐乱了! 很快,老者的弟子王敖就走了进来,朝老者行了一个弟子礼,略微慌张的说道: “夫子,朝中出事了!” 老者面不改色,依旧提笔安心著书。 “智者不崩于山,不行于色,临危而不乱,王敖啊,你随我在咸阳被幽禁数年,心乱了!” 王敖苦笑一声,俯身称是。 随即。 他正衣冠,眉宇舒展,露出职业说客的脸容,平静而心惊的说道: “夫子,昨天宫中设百官宴,而赵高欲在此时击杀二世陛下,登临天子位,同时,他暗中吩咐阎乐带近千亲信杀入咸阳宫!” 老者微微额首。 虽然有点突然,但并不感到意外。 当初给始皇面相时,他也扫到过赵高,此人颧骨高凸,不是甘于平庸之人,对权利有极大欲望,不过才能不够,注定德不配位。 始皇在时,自然能轻松压制。 但始皇一死,二世皇帝不谙世事,自然压制不住,被赵高反噬,有此一劫在所难免,只是这大秦数百年的基业,恐毁于一旦啊! 王敖也是抚手叹道: “不过,这赵高也算是机关算尽,却是没有料到二世皇帝,竟一直在暗中提防,早早就做了布置,最后功败垂成,喋血宫中。” “连带着他的三族,同党也全部被诛杀。” “昨天咸阳城一片血色,被诛杀人数至少数千,而现在赵高等首祸之人的头颅,还由赢阆将军带兵悬于集市之上。” 老者听到赵高身亡,眉头一挑。 又听到一个赢阆。 顿时感到事情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老者轻轻用手敲了敲身下的案几,沉吟了半晌道:“宫中传出的消息中,可有诛杀赵高的计策是出自何人之手,这赢阆又是何人?如今宫中形势又如何?” 王敖轻叹道: “这正是学生前面惊慌的原由啊!” “这一切计谋,都出自胡亥之手!” “从一开始观赏舞伶,提出要观看虎狼之舞,从而在禁卫军中挑选忠心士卒,以备在乱时保护自身,二来在宦官中择出忠君之人,赏赐短剑,用以袭杀叛逆。” “这两策虽好,但其实实用效果一般。” “然而胡亥的计策妙就妙在,这些都只是降低赵高戒心的诱饵,他从一开始就将这些计划告诉了赵高,进而在真正宴会时,原本已投靠赵高的‘虎狼之队’突然对赵高痛下杀手。” “猝不及防之下,赵高也只得败退!” “只是败退,并未身死?” 老者眉头一皱,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意外。 王敖苦笑的摇了摇头。 “没有!” “而且这时阎乐率领的千人大军杀至,局势又瞬间反转......” 老者腰背笔直的端坐在大堂,听着王敖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眼中的神情不断变化,从最初的淡然,到惊异,再到惊愕,最后已经彻底化为了震惊。 这一系列操作,让人瞠目结舌。 老者惊的不是这些事,而是做这个事的人! 那个一直站在明处,但依旧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仅用一天就将朝中势力全部打散的二世皇帝! 胡亥!!! 王敖望着老师不断变化的面孔,也是在心中不住感叹。 大秦真是天佑之国,每逢乱世,必出英主。 若是胡亥肯实行仁政,免除苛政,与民同休,恐怕东方六国之乱,也就只是疥癣之疾,很快被平定。 老者沉沉的叹了口气。 将挺得笔直的身体缓缓靠在了软塌上,闭上双眼喃喃道:“唉,这天下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或许,我真的老了......” 王敖有些心疼。 但还是上前问道:“夫子,那我们还走吗?” 老者摇了摇头。 “不走了,我就在这咸阳,看看这二世皇帝,会干出什么事,我也想看看,这天下最后又会怎样?” “是分,是合?” “当初始皇怕我助六国复辟,将我囚禁在咸阳,而如今我已老,也不愿再去参与天下事,就在这里行文著书,观天下之变,也挺好。” “王敖,你走吧。” “这乱世,也是你扬名立万的时候,去寻一个明主,好好辅佐,不要辜负了你满身的学问,也不要埋没你祖先之名。” 王敖拜手。 “夫子,学生那还有什么学问?” “当初献策秦王政,反间杀李牧,已是学生的极限,再想出其右,已经不可得,还是让学生安心侍奉夫子吧。” 老者微微摇头。 王敖也是拜首,转身出了屋门。 老者长叹口气,缓缓翻开竹简,继续在上面书写起来。 竹简厚重。 上面承载着老者毕生的心血。 朝阳初生,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射了进来,将竹简照映的泛黄,照的竹简正前面的‘尉’字闪闪发光。 ...... 这一天的咸阳依旧杀戮不断。 但对于百姓。 却是大喜的一天。 赵高死了! 那个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奸人死了! 那个为祸天下,为虎作伥的贼人死了! 那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暴徒死了! 尸体就挂在集市上。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去咒骂,去唾弃,去呵斥,不少百姓甚至恨不得生啖其肉,不过有禁卫军护在前面。 他们也只能扔石块,烂菜叶,木块...... 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 城中一片欢声笑语,原本压抑许久的情绪也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而就在晌午。 咸阳城内又贴出了一张告示。 一张让百姓感到不知所措,但又心神复杂的告示,一张让他们又惊又喜、又惧又怕的告示。 告示上面的字很多。 但他们记住的就只有那一句。 “三日后,二世皇帝将在集市上,向百姓请罪!!!” 第六十章 战或退! “仲叔,这告示上写了什么?” 一个黝黑青年,凑热闹的围着城墙边,看着上面的告示,但未曾习文断句,认不得上面的字,只得无奈求助一旁的仲叔。 仲叔耷拉着眼,深深的看了数遍,才在满脸皱纹的脸上,展现憨厚的笑容,露出一口大黄牙。 “二世皇帝要请罪于民咯!” “上面写的是......” “二世皇帝继位以来,就宠信赵高,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施严刑峻法,重徭役而轻民生,导致吏治败坏,万民失所。” “这是二世皇帝的罪!” “而今六国余孽趁乱复辟,山东战火又起,万千百姓陷于到了水深火热之中,此非战之罪,而是二世皇帝自己的罪也!” “二世皇帝将在三天后的集市口,向百姓请罪,同时宣布将实行仁政,择日将会废除部分苛政,减少徭役时间,以仁政来恕罪百姓,来恕罪天下苍生,做到真正与民同休,聚财于民。” 四周的人对上面的内容,默然不语。 不是很相信。 赵高死了,他们很开心。 但二世皇帝在他们看来,也不是好东西。 多次出尔反尔,前脚说要大赦天下,然后转头就全国加税,横征暴敛。 所有人对仁政都心中存疑。 不过。 与之前唯一不一样的是,二世皇帝会这次会亲自前来请罪。 这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而且据说赵高还是二世皇帝自己弄死的。 或许,二世皇帝真幡然醒悟了? 围在城墙处的众人陆续散去,但二世皇帝请罪于民的消息,却是越传越远,越传越广...... 黝黑青年也跟着自己仲叔往乡里赶,见四下无人,忍不住问道: “仲叔,那二皇帝真会去?” “不知道。” “那上面还写要去!” “二世皇帝去不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真能减少徭役,减少苛捐杂税,不去又如何?就怕......” 与叔侄二人议论相同的话题,在咸阳城里外不时发生。 但大家的普遍观点,都是持疑。 实在是胡亥以前做过出尔反尔的事太多了,他们不敢再相信,他们更想看到的是能不能切身实际的去做。 而这一切话题的始作俑者,此时胡亥正躺在静泉宫里休息。 心神则沉到了聊天群里。 自从体会到了支配臣下的快乐后,胡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在群里异常的活跃。 不时去问东问西,问这问那,恨不得真的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天下掌控在自己手里。 举手投足间,六国余孽灰飞烟灭! 赢亥: “@方恒@隋广@商辛@闵由检,现在胡亥已经肃清了朝纲,也将诸般权利收了回来,今日也颁布了请罪诏,那是不是应该叫章邯把大军撤回来了?” “毕竟你们也说了,那个项羽勇猛无敌,若是这次赵国一役,秦军大败,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胡亥有了退意。 他想退兵到函谷关,拒险而守。 聊天群里。 商辛: “不能退!” 隋广: “绝不能退!” 闵由检: “退了吧。” “呃,那先不退......” 胡亥不解。 前面说项羽有万夫莫敌之勇的是他们,现在劝秦军不退的还是他们,那秦军就这样继续去跟项羽硬刚? 万一输了,那他不是要透心凉。 赢亥: “项羽是百年难出的猛将,秦军这么正面刚?会不会顶不住啊?” “而且那里的军队已占了秦军大部分,若是折损太多,函谷关内,又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一旦战败,大秦就真的离灭国不远了。” “我还是觉得应该撤兵,以观天下之变,再徐徐图之。” 胡亥不想冒险。 他才尝到权利的好处,不想去冒风险。 方恒适时的冒泡了。 “......” “你在想什么啊?秦军现在优势大好,为什么要退?” “而且秦国被誉为虎狼之师,这是老秦人一辈辈浴血奋战打出来的名声,这一退,对秦国军心的动摇会多狠,你想过吗?” “秦国可以输,但绝不能不战而退!” “这是对秦军的侮辱,这后果远比战败对秦军的将士打击大!” “胡亥现在只是初掌朝权,贸然撤兵,无疑会动摇军心,引起军中将领不满,而且一旦这些将领回朝,才平衡的朝堂也会顷刻打破,这并不利于胡亥掌权。” “而且这一战胡亥不一定会败!” “项羽的确很猛,但楚国将士也只有不到十万,加上其他五国的兵力,也才勉强与秦国抗衡,但一个是正规军,一个是杂牌军,两者的战力完全不可比拟。” “历史上秦军的战败,与其归功于项羽,不如归功于胡亥自身。” 赢亥: “......” “/他在诽谤我啊.jpg” 方恒直接无视了赢亥的发言。 继续打字道: “秦国战败的主因,不是实力不济,而是死于君臣猜忌,准确说是赵高怕章邯势大,影响自己权势,而胡亥又一直听信谗言,想要将章邯叫回来,从而定罪下狱。” “若真按你所说,胡亥已经做出了改变,那么君臣齐心之下,项羽未必能大败秦军。” “甚至若是秦军物资充裕,很有可能直接就将六国联军绞杀了,天下直接一战而平!” “天下又重归于秦!!!” 隋广: “没错,这才是正解!” “退兵是不可能退兵的,本来就有优势,凭什么要退?” “而且项羽即便再猛,真的能挡得住千军万马?胡亥虽然不济,但只要不背地使坏,全力支持出征,君臣齐心之下,对付这些散兵游将不是轻而易举?” 商辛: “说得好。” “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胡亥都要继续打,而且是必须打!” “这是他给军队的一个信号!” “他选择相信他们,而且也愿意相信他们!” “如今朝廷方定,时局危艰,能在这时候做出这个决定,无疑是给秦军吃了一枚定心丸,能极大的鼓舞军队士气。” “而且秦廷为正统,一退兵,岂不是要直接失去主导权?将天下话柄旁落?” 闵由检: “......” “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 胡亥见到这些回复,也是心头意动。 但随即就眼皮一跳。 万一…… 输了呢? 第六十一章 举国一战! “如果失败了呢?” “那胡亥前面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部会付之东流?” 胡亥翻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他始终觉得。 这一战不应该这么早打。 他才初掌权。 如果这战失败,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事。 他不如帝辛和杨广。 有那样的宏图大志,有手腕有能力,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他只想稳扎稳打! 然而。 胡亥的回复刚打出去。 ...... 大隋世界。 杨广就怒极反笑。 将从高句丽收缴到的精美玉器砸了出去,叱喝道: “虎父犬子!!!” “堂堂一国之君,占据各种优势,却不战而先言败?让人嗤笑!” “自古以来,为君者都以‘统御万方,守土开疆’为己责,胡亥倒好,先将大半国土扔出去,然后再寻机会夺回来?这是君王守土?” 杨广是真的被气笑了。 作为一个帝王不想着锐意进取,平定叛乱,反而想着偏安一隅,这完全是无能之辈! 他羞与为伍! ...... 大商世界。 帝辛也是不住摇头,对胡亥的表现十分失望。 “竖子真是不足以谋!” “为帝者,那个不想着攻城掠地?胡亥却偏偏自己舍弃领土,还信誓旦旦,这样的帝王,视治下的百姓如无物,又怎么能够坐稳帝位?” “可笑杨广前几日还私信吹嘘,他教会了胡亥很多帝王之术!” “现在看来,都是空谈,没有帝王的雄心,没有成就霸业的野心,会再多的帝王之术,也不过是苟安之犬!” “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 ...... 大明世界。 朱由检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有些迷失了。 从内心而言,他支持胡亥。 但从情理上,他觉得杨广和帝辛两人说的很在理。 只不过双方站的高度不一样。 帝辛和杨广本就是掌权已久,已经有了文治武功,对他们而言,避退就是认输,就是失败! 这是绝不被允许的! 而胡亥则正好相反。 他是初掌大权,心中想的是维稳,进而平稳的将权利过渡。 然后再集中力量,对六国叛逆,逐一击破,再行灭六国之策,从而实现天下重归于秦。 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他支持胡亥。 不过,朱由检也不傻。 不会真的傻乎乎去群里表态,而是老老实实当个鹌鹑,默默划水,等到这争论有结果了,再去站队。 ...... 现实世界。 方恒点了一杯柠檬汁,慢悠悠的朝b区走去。 他理解赢亥的想法。 甚至如果自己是胡亥,基本上也会这么做。 因为...... 胡亥本身就没经过帝王教育。 而他而言,能够维持皇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不战而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也是全然不会去想的。 一个被推上去的帝王。 能够在这种动乱下,维持秦国社稷不亡,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 方恒不怎么喜欢。 他喜欢大一统,而且是大疆土的那种。 所以,他选择战! 只不过,他的战跟隋广和商辛两人不同。 他打仗从来都要谋利! b区已至。 方恒浅笑着,将脑海里的想法。 缓缓打在了群聊里。 方恒: “如果我是胡亥,这一战,我必战!” “而且是举国一战!” “不论输赢!!!” 一语激起千层浪。 隋广: “举国一战?” “这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商辛: “虽然我也支持战。” “但动不动就举国一战,有点太儿戏了,一旦失败,秦国就再无翻身机会了,甚至连偏安都做不到了。” 闵由检: “前面不是举国一战?” “巨鹿一战,我记得秦国已经将国内能调用的军队,基本全调过来了,这还不算是举国?” 三个帝王已经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的确支持打仗,但也不是支持这种,绝命一波啊! 方恒淡然一笑。 在屏幕上再次打出了那六个大字! “你们不会打仗!” 商辛: “......” 闵由检: “......” 赢亥: “......” 隋广: “......” “我又不懂了。” 方恒自然是再次无视了他们的回复,镇定自若的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打仗看的是结果!” “只要结果有利,那么这一战自然可以打,而你们都只看到了胜负的表面,却没有看到打仗对胡亥带来的好处。”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帝辛和杨广眉头一皱。 不算很懂。 胡亥和朱由检则更加茫然,他们也不是很在意,打仗,他们的确是门外汉,只需要在后面拾人牙慧就行,不求甚解。 隋广: “谋而后动我知道,但战争从来都不会按照既定计划进行,想要在战前将知道一战的得失,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商辛: “@方恒,你这话何解?” 方恒轻笑一声。 “打仗的确不能控制其具体走势,但只要双方的实力有悬殊,那强的一方就可以在局部控制走势方向。” “而且......” “强的一方有能力选择战争走向。” “战或止!!!” 群聊瞬间安静。 他们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但又感觉什么都没有触到。 方恒也不理会。 “所以我要举国一战!” “将势大的一方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控制战争的宏观走向!” “现在秦军和六国联军僵持,秦军虽然占优势,但不是大优,并不足以一鼓作气将六国联军剿灭。” “所以,我选择增兵!!!” “以更大的优势去跟六国联军对抗!” “倒逼六国联军,跟秦军决一死战,而这样做,只会有两个结果,一秦军大胜,二联军惨胜!” “这两种结果,对胡亥而言,都可以接受。” “胜,则一举荡平山东叛乱!” “败,则重塑军伍,将军权重新收回到自己手中。” 打完最后一句。 方恒也长舒了一口气。 站在胡亥的角度,继续打仗才是最适合的。 无论输赢,胡亥都将获益。 而且通过增兵,不仅鼓舞士气,还能够阻止了历史上,秦军兵败如山倒的颓势,让六国联军即便能胜,也只能惨胜。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场战争。 而是一场权谋! 无论胜负,胡亥都是赢家!!! 第六十二章 以秦王之姿,向百姓求兵! 胜负皆两利! 见到方恒的建议,帝辛和杨广心头一震。 两人的眼光和大局观,无疑要比群里另外两人高上不少,因此,一眼就看出了举国一战的玄妙。 商辛: “不错,这一计甚好!” “胜则平叛天下。” “即便真败了,由于前面多派了人手,也不至于惨败,元气大伤。” “而且胡亥是举国支持,即便落败,过失也不会全落到他身上,大部分只会落到领兵将领的身上。” “那时,胡亥就可以顺利插手军中,将手握实权的将领全部削一遍,达到收回兵权的效果,而且这些将领都莫不敢言。” “此计甚妙!!!” 隋广: “不止如此!” “所谓的举国支持,就是派军队!” “但如果这支军队是属于胡亥的,那就又不一样了,这就直接给了胡亥扩大军中影响力的机会。” “如果这一战获胜。” “那平定天下之后,论功行赏,也会无形中削弱其他将领的功劳,从而避免了战后,其他将领军威过重!” “但如果这一战失败!” “则可以光明正大的削职,同时提拔新将领,一贬一提之下,军中的新旧势力就会达到一个相对平衡,也利于胡亥对军队的掌控。” “我也赞成举国一战!!!” 胡亥兀自震动。 虽然前面听得一知半解,但有了帝辛和杨广的补充解释后,他彻底明白了方恒的用意。 原来战争还能这么打?! 方恒的出发点,从始至终都不在战争本身! 他只是想通过战争,平衡军中势力,避免军中一家独大,无法掌控局面,而且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国不会大败上! 权谋之术,果真是高深莫测! 胡亥是彻底服气了! 他自认自己就算是想破脑袋,估计都想不出这样的计策。 以战谋权! 以战制衡!! 以战制乱!!! 如果群里四人知道,后世战争论里那句经典话语,就绝不会这么惊讶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战争从来都不是独立的东西,它只是政治的工具,为政治服务的,单纯谈论战争从来都是错误的。 同时。 胡亥想到了前面方恒的提议,让自己学祖先嬴稷,在军中提拔新将领,并且予以重任。 这一切原来都是有原由的。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盯着朝堂,而是看向了整个天下! 这份眼界,这份远见。 他彻底折服! “朕有方恒,何愁天下不平?” “朕也要学父皇,平定天下,当真正的皇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哈哈哈哈......” 群聊里。 朱由检也是后知后觉。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方恒的真正用意。 方恒只是想借战争达到自己谋权的目的,这一战的胜或负,他根本就没有关心,他只是想集权,简单的集权。 朱由检感叹道: “朕登基以来,日夜兴叹,想彻底掌控朝堂,结果一番辛苦,却仍然达不到方恒的百分之一。” “朕实在枉为帝王!!!” 聊天群里。 胡亥在短暂的激动后,很快就镇定了心神。 举国一战,他的确能获益颇多。 但...... 秦国是真的没兵了。 长城军团大部分将士随王离前去战场了,关中的大部分士卒也随章邯去了战场,赵佗所率领的南方军团,已经一年多没有传回过信息,想重新传旨召回也基本不可得。 至于四方的其他将士,也都被始皇帝下了死命令,难以召回。 他举国举不动啊! 嬴亥: “虽然计谋很精彩,但这一切的关键是胡亥手里要有兵,现实却是胡亥手里是真的没有兵,甚至连强征兵源都不敢。” “由于以前的倒行逆施,早就惹得关中百姓怨声载道,若在这时,还强征兵源,恐怕关中自己就乱起来了,更别谈去平定天下了。” “@方恒,你这计行不通!” 胡亥自己知道自家事! 关中早就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若不是这里是秦朝起家之地,恐怕早就跟外界一样,起兵造反了,但即便还没有,百姓的怨念也是极大。 想征兵,根本不现实! 方恒微微一笑。 “强制征兵自然不能!” “但如果百姓是自愿去当兵,自愿去前线杀敌立战功呢?” 胡亥一愣。 随即就落寞的摇了摇头。 这根本不可能。 如今关中适龄的百姓本就不多,他们也绝不会冒灭族亡种的风险,去帮自己这个昏庸无道的二世皇帝。 嬴亥: “@方恒,这不可能实现的!” “胡亥虽然初掌朝廷大权,但对百姓还没有任何建树,何况以前的暴政苛刑,早就致使关中地区十室九空。” “他们不会帮胡亥这个二世皇帝的!!!” 方恒: “帮胡亥这个二世皇帝自然不可能!” “但如果帮的是秦王呢?” 胡亥眉头一挑。 “???” “胡亥他是秦皇啊!” “从始皇开始,历任登基者,皆为皇帝,而胡亥为二世皇帝。” “而且胡亥不论是当秦王,还是当秦皇,不都一样吗?胡亥还是那个胡亥,对百姓,没有任何区别啊?!” 胡亥有点懵。 他感觉自己跟不上方恒的脑回路了。 方恒冷笑一声。 秦皇? 胡亥,他还配不上皇帝二字! 而且,现在的他,不该,也不能继续顶着秦皇的名号,他需要的是将自己的身份摆正。 他只是个秦王! 一个与秦国历代励精图治、奋发进取一样的秦王! 他现在需要的是获得公信力! 而秦皇早已失信于民! 但...... 秦王没有!!! 那是历代秦王用自己的权势和威严,在战火中,树立起来的公信力。 奋六世之余烈! 连出六代明君,这不是简单说说的。 秦皇给关中百姓带来的切实利益,实在太过空洞虚无。 而秦王则更加实际! 胡亥要做的是将头上的皇冠取下,重新穿上六冕之服,以切身所做所为,来唤起百姓对大秦的信任。 以秦王之姿,向百姓求兵! 以历任秦王的公信力,来为自己、为大秦,谋取政治资本,从而谋算天下,定国安邦。 天下未定,永不称皇! 这也将是胡亥对关中百姓做出的永久承诺! 第六十三章 秦制秦王服 当方恒将自己的想法完整道出时。 胡亥整个人都懵了。 还能这样弄? 主动向民请罪,削藉为王! 再大赦天下,实行仁政。 将原本秦律中一些苛刑废除,同时免除部分罪民,将原本因小事而判刑的百姓,全部释放,同时在关中地区免除一年杂税。 若是主动参军则免除三年!!! 一来免刑释放轻罪罪犯,从而获得关中地区百姓的支持和好感。 二来求兵于民。 可以极大限度的将这些轻罪犯人招入到军队,来达到征兵的效果。 而且方恒的想法远不止于此。 秦王的公信力虽好,但经过胡亥对秦国国力的挥霍,愿意相信的百姓还是少数,所以,还需要刺激。 而刺激需要技巧! 方恒提出的,就是贬低二世皇帝胡亥,抬高历代秦王,让百姓对秦王更有认同感,再提出削爵为王! 这是一个很大的惩罚! 尤其这还是秦国历代先王,经过数百年努力奋斗才实现的,这已经足以表达胡亥的诚意。 但这还不够! 胡亥还必须取信于民。 民无信不立! 他必须让百姓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而且也真的能做到! 而不是信口开河。 当初商鞅变法时,曾立木赏金,来取信于民。 方恒提出的方法更狠。 但胡亥喜欢。 “方恒才是真正的智者啊!” “与他相比,满朝文武,李斯、赵高等人,也不过尔尔。” 胡亥摇头感叹。 他心绪彻底被调动起来。 他明白。 若是方恒的计策能完全奏效,那对他的好处就太多了。 不仅平衡了军队势力,消除了军中隐患,还能重新塑造并扭转自己的个人形象。 更为关键的重获了百姓的信任,将原本被他败坏的秦朝体制,重新确立威严。 浴火重生! 这是胡亥和秦朝的浴火重生! 而且...... 他是君王! 他要做的仅仅是去做好一个船只的掌舵手,去掌握事态的发展方向,只要事态不失控,那么他就可以无忧虑的大步朝前。 不过。 以后不能再以皇帝自居,胡亥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舍。 他摸了摸头上的冠冕,目光却渐渐变得坚定而执着。 失去只是暂时的! 等六国重新被平定,他也将重新登基为皇,到那时,他将不再是二世皇帝胡亥! 而是秦皇胡亥!!! “从今以后,朕不再是二世皇帝。” “朕......” “寡人只是秦王!!!” “寡人要励精图治,做一个好皇......秦王!” “做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好秦王!!!” 胡亥长身而立。 目光傲然而激动。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大干一场,以秦王的身份,以一位被百姓寄予厚望的秦王身份。 群聊里。 见到方恒运筹帷幄的布局、施策、决胜天下,帝辛和杨广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感觉方恒算计的太狠了! 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都算进去了,然后再根据自身要求,来施行政策,将民心民意最大化利用。 他们不禁为那些轻刑犯默哀。 好不容易被赦免出狱。 结果,转身就又被方恒拐进了兵营,而且还变成了自愿参兵,毕竟没人逼他们,全都是那该死的令人眼红的战功。 他们是彻底服气了。 战争! 在方恒手里,仿佛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杀人利器,而变成了一门艺术! 一门,掌生掌死的艺术! 帝辛: “千军易得,智者难求!” “而像方恒般的智者旷古烁今,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杨广: “以战专权者,天下已少有,而像方恒般运筹帷幄,步步为营者,更是举世罕见!” “谋身、谋国、谋天下!” “天下一击可擒!” 朱由检: “杨广的豪赌之策,胡亥的步步为营之计,方恒啊,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朕心之向往啊!!!” 三人连连感叹。 到这时。 他们已经明白了方恒的全部意图,也明白了他的所有决策计划,而这更加突出了方恒的不凡。 明明没有处于各人所在的世界。 但偏偏能如临现场般,决胜千里,这恐怖的运算和推演,当真让人望而生畏。 而另一边。 方恒倒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穿回古代,以一己之力扶大厦之将倾的想法。 当然最多的。 还是自己当皇帝,毕竟我上我也行,我去一定比谁都做得更好。 若我是某某,某朝必不会亡! 而在这些假设幻想中,已经将历史上绝大多数朝代,全部拯救和推翻了无数遍了。 一个人能提供的选择有限。 但数以万计的人提供的选择就是无比庞大的,而方恒就站在了巨人肩上,通古博今,立于不败。 现实世界。 鼎华府b区。 这是方恒最讨厌送快递的地方。 这里的保安身材高大,都有如猎鹰般的犀利眼睛,扫描着进入小区的每一个人,严防死守。 坚决不让闲杂人等进入小区。 每次经过都会被询问数遍,甚至还会直接被喝止。 这时候。 方恒缓缓驱车靠了过去。 与以往不同。 以前一脸冷酷的保安,现在站的笔直,没有外出阻拦,而且还陪笑般快速的按下了拦车杆的开关。 方恒浅笑一声。 心中只感觉一阵舒爽。 果然这年头还是真宝马带劲,连进小区都不会有阻拦,即便他还是那个送快递的...... ...... 秦朝政府的执行力是恐怖的。 胡亥下令不到几个时辰,一套崭新的黑色冕服就出现在他眼前。 与历任秦王的冕服一模一样! 高要小心翼翼的呈上。 胡亥上下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来人,替朕更衣,朕要穿历任先王穿戴过的服饰。” “朕要当秦王了!” 噗通! 胡亥的话刚说出口。 兴乐宫中的宫女宦官就全跪了,所有人一脸惊恐,满眼恐惧。 胡亥眉头一皱。 “陛下,万万不可啊!” “您乃是天之贵胄,天子之躯,岂能屈尊穿王侯的衣物?” “这……这成何体统?” “而且始皇一统天下后,曾下旨废六冕之制,独留玄冕,陛下穿周礼服饰,这与礼不合,更与法不合!” “陛下三思啊!” 望着九卿之一的奉常,连声阻止,胡亥只感觉心中无名火大。 但一想到,六冕之制的确已被废除,而且还是自己父皇亲自下诏,怒火也只能忍下。 他目光流转。 终于。 胡亥开口道:“始皇之命,自然不可违,那你就给朕做一套秦制的秦王服,这就不违背始皇之制了。” 奉常老臣一愣。 再次出声劝止,这根本不符合礼制,而且秦朝只有秦皇,哪来秦王? 然而。 奉常的话还未说完,直接就被胡亥不耐烦的打断了:“怎么?朕做事还需要你教?!” “朕要你做,你就做!” “不做?” “那就换一个能做的来!” “朕就不信,朕之大秦,还找不到一个能做秦制秦王服的人!” 第六十四章 皇权不下县! 日上三竿。 群聊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自己手里的事。 朝歌城。 费仲正在向帝辛汇报情况。 “禀王上!” “西伯侯长子伯邑考正在殿外求见。” “他想代姬昌做为王上的人质,此行他还带来了三样异宝,分别是七香车,醒酒毡,白色猿猴,作为献礼。” “王上,要不要召见?” 帝辛眸光一寒。 对于西方的周族,商朝的历代君王都十分忌惮。 从商王文丁开始,殷商就一直在有意敲打周族,甚至在当年就以赏赐为名,将姬昌之父季历唤到了殷都,在软禁数年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 但这还是难以阻止周族扩张的脚步。 从季历开始,周国就开始对周边的戎狄部落接连发动战争,吞并了四周大量的大小部落,掠夺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 俨然成为了西方的霸主! 这绝不是殷商想看到的,而这也是帝辛在看到群里‘周礼’时,极为警觉的原因。 帝辛冷笑一声: “不用了,直接告诉他,孤还缺一个驱车的车夫,他若是想将姬昌救回去,就给孤驱车,孤若是满意了,自然会放他们父子回去!” “不然,就都留下吧!” “还有......” 帝辛微阖着眼,冷冷的扫了费仲一眼。 “费仲,你要明白,你是谁的臣子!孤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有关周国的任何事情!孤可以将你从微末提起来,也可以一脚踩死!” “不要挑战孤的耐心!” 说完。 帝辛拂袖,从大殿离开。 费仲站在原地,脸面不断变化,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上啊,臣对你可是一片赤心。” “如今王上你要讨伐东夷,实在不可再与西周结怨,若是西周叛乱,再与东夷联合,那商朝两线作战,实在力有不怠啊!” “王上......” 费仲在殿内声嘶力竭吼了半天。 在确定帝辛真的走远后,才脸色一收,摸了摸藏于宽大袖子下的金玉,嘿嘿一笑。 “事要做,财也要收!” “我费仲不是君子,但也爱财!” “不过,王上你放心,我费仲一定会替你好好看管姬昌的,在你没有改变主意前,姬昌一定会好好的。” “我费仲是忠心王上的!!!” ...... 大隋世界。 杨广所率领的大军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在经过邯郸时,发生了意外。 有贼人来袭营! 准备的说是来抢劫,前来的贼寇足有数千人! 杨广立于车辇中。 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他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些小事,他满心思都在平定世家上,还有就是组建一支正规军! 一支职业军! “依方恒所说,这支职业军主要靠募兵组成,而国内现有的府兵,主要还是用于平乱,等到这支军队训练完毕,再出山,横扫天下!”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大半年,甚至更久!” “而国内这些世家,恐怕不会再甘于沉寂了,这次回朝,恐怕就能看到他们图穷匕见了。” “也好!” “这样朕就不用花心思,将这些藏有祸心的世家一个个揪出来了,也算是替朕少了不少麻烦,不过这天下......” 杨广眉头一皱,随即目光一寒。 “朕觉得很值!!!” 没多久。 车辇外的战斗声结束。 杨义臣等将领前来向杨广复命。 “禀陛下,前来截营的叛贼已经全部击杀,无一活口。” 杨广微微额首。 “对方是什么来路?意欲何为?” “贼人自称是邯郸贼帅杨公卿,手下有五千人马,据那些贼子说,他们是看上了军中的飞黄上厩马,想要趁人多来劫一把,只不过没有想到,刚杀过来,就看到后面还跟着大批官兵。” 杨义臣汇报时,也是忍俊不禁。 其他的将领,也是满脸憋笑,他们纵横沙场数十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贼匪,抢劫还抢到了官兵头上。 而且...... 仅仅还只有几千人! 杨广没有笑,反而是满脸严肃。 他笑不出来! 他的王旗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这些贼寇不可能看不见,但他们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过来劫掠,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朝廷。 更没有王法! 国之不国,盗贼横行!!! 杨广冷冷的望着在场的将领,寒声道: “这真的好笑吗?” “朕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这些盗贼已经视隋旗为无物,视大隋的威严为草芥,他们连朕的大军都敢抢,这天下他们还将什么放在眼里?!” “他们彻底反了!!!” 杨广怒而将随手的砚台砸了出去,墨汁横飞,将车辇点染成墨色,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气味。 车辇外瞬间安静。 所有将领都一脸严肃,再也没有了前面的轻松。 杨广将辇车的帷幕拉开,望着下方的众将领,目光冰冷的吓人。 “全军听令!” “回朝途中,再遇到盗贼直接杀无赦!” “沿途有成伙盗贼,敢靠近大军一里者,杀无赦!” “以后所经过县城,必须先派斥候前去打探,当地是否有大量盗贼出没,如果有,直接将该县城的官员下狱!” “朕不养无用之人!” “朕大隋也不养不忠之人!!!” 听着杨广杀意冲天的话,四周的将领只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冷的让人如坠九幽。 “末将听令。” “末将听令。” “末将听令。” “......” 杨广将帷幕重新放下。 神情没有一点放松,经过这次被打劫,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皇权不下县! 世家对地方的渗透太严重了。 即便他的权势再大,然而皇权不下县,那也无济于事,下面的百姓就算是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谁,但山高皇帝远,他们对皇帝的敬畏,也远没有对地方世家的敬畏重! 若是这些世家心怀不轨。 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些地方百姓就只知道世家,而不知有皇帝! 长此以往...... 随着世家势力的做大,难免会心生异心! 这绝不是杨广想看到的。 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且必须要解决。 他绝不容许帝王的权威受到挑衅! 第六十五章 掌控最终话语权 开着五系宝马,方恒穿梭在魔都的大街小巷,俨然成为了这条街最靓的仔。 自从买了宝马。 方恒感觉自己的工作一下变得轻松了,眼界也豁然开朗起来。 什么御姐,萝莉,教师,医生,护士,职业经理人,富家千金,家庭主妇等风姿绰约的美女都接连出现在自己的快递清单上。 不过,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牢牢守住了自己的最后一道关卡,不给这些女人进入自己生活的机会。 他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他只相信日久生情。 “狗大户,狗大户......” 听到这充满愤怒的铃声,方恒知道,那个富豪聊天群又有人冒泡了,而且还@了自己。 他将车停到了路边,掏出手机。 点开群聊。 隋广: “@方恒,我有一个很困惑的问题,古代的帝王看似掌握了天下权,但百姓对其却知之甚少,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完全不知!” “这种情况怎样才能解决?” 见到这提问。 其他三人都是精神一振。 他们也有同样的困惑。 作为帝王。 自然是希望自己的权势越强越好,但似乎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将威势传遍到国内各个角落。 方恒见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 皇权不下县,自古就有。 但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方恒还真的想不出来,实在是古代的交通,信息传递太过堵塞。 又没有现代这样能提供大量信息轰炸的平台。 这是一个好问题! 方恒陷入了沉思。 “古代的集权,实际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但真正能做到集权于一身的,屈指可数。” “让古代大兴道路,沿途建立大量驿站,也不太可行。” “修路的成本太高,以古代的经济建设根本支撑不住,而且维持驿站一年所花费的开销也不小。” “这些想来,好像倒真是没有什好办法,除非大开民智,鼓励人口流动,进而促进人才流向中央,再将名声反哺地方。” “这样也不是很可取,时间成本太高,还不如直接推行秦制,以法正听,以法塑源。” 方恒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摇摇头。 好像还真的没有好办法。 古代的时代环境造就了帝王的权势十分难抵地方,这近乎成了一个死结。 嬴亥: “@方恒,有办法吗?” 商辛: “同问+1。” 闵由检: “同问+1。” 县官不如现管! 这个问题他们同样很在意。 帝辛虽为帝王,也提拔了大量的奴隶,但神权一系和贵族始终把控着下层的话语权。 胡亥稍好一点。 但六国之地,任由不少百姓不尊天子,反尊叛乱逆首,稍一蛊惑,就揭竿而起。 杨广最惨。 世人只知有世家,不知有天子! 朱由检最好。 几百年的基业,这不是说说的,朱明早已经深入人心,不过战祸起,也没有了用处。 他现在担心的是手下的大臣和将领!稍有异心,就能割据一方,听调不听宣。 四人都看向群聊。 他们相信,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方恒能解答这个问题。 或许杨广自己都想不到,他就是见到堂堂王师,竟被盗贼打劫,想到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竟然真把方恒给难住了。 方恒抓耳挠腮。 他可不想被这些大佬看低,这可是一个富翁群啊,稍微发个红包,都够自己衣食无忧。 “怎么解决呢?” “帝王想要树立权威,首先就必须让自己被百姓熟知,这其中的途径又掌握到地方官员上。” “所以,只需要......” 方恒双眼一亮。 结合现代的一些办法,他终于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虽然很不厚道。 但实在啊! 方恒揉了揉手腕。 准备给这几人好好的上一课,想在这个问题上,让他知难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方恒: “这是一个好问题。” “差一点就难倒我了,不过,作为一名专业人士,通过多方比较,调研,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想彻底掌控地方,这在帝王封建时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没有人能做到。” “即便是秦始皇,这样的政治强人,拥有超集权的体制,都还有云梦泽这样的漏洞。” “所以,要求稍微放低一点。” “做到民知官知朝廷!” “政令能准确下放!” “这就非常不错了,只要君王不犯昏,不消多久,百姓就会知道自己是谁的子民,而且也能对国家有认同感。” 隋广: “?” “这不是强制要求就可以实现的吗?” 商辛: “没有实际效果啊!” “百姓知道又如何?具体的掌权还是在其他人手里啊?” 嬴亥: “不懂!” “不明觉厉。” 闵由检: “这基本做不到。” “即便明有锦衣卫,有东西两厂,都达不到这个效果,@方恒,我觉得你话说大了。” 方恒微微一笑。 大话? sorry,哥玩的就是真实! “强制的命令自然可以,但治标不治本,而且对官员没有约束能力,我的方法则不同,不仅让百姓知道,还能让官员受到约束。” 打完这句话。 方恒默默在心里感激了一下社会,继续打字道: “以往中央的旨意下达地方,仅仅是通过诏书,完全靠官员的自觉性,很容易出现欺上瞒下。” “但如果在其中再加一个环节,既能宣传当今天子,还能监督当地官员呢?这是不是能尽可能保障皇权的威严?” “如果这个环节,还能切实的利民,或者说主观上是利民的,那你们觉得百姓是相信朝廷,还是相信当地贵族世家的良心呢?” 方恒的话一出,四人都一愣。 他们没看懂! 这根本不可能啊?! 地方对本地的话语权明显要比中央高,即便君权再重,也难免地方一手遮天。 方恒浅笑一声。 “所以我的选择不是强迫百姓知道当今是何朝何代,哪位君王,我选择让官员知道,自己是谁的官员!” “而且必须要明文律法规定!” “我要对官员放权,让地方拥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大方向由帝王掌控,而且必须让帝王掌控!” “我选择放权!” “同时,我选择加强话语权!” 第六十六章 雄主帝辛!!! 聊天群安静下来。 他们有些理解不过来。 掌权,放权? 帝王要的就是掌权,放权不是本末倒置?眼睁睁的看着有异心的贵族世家做大吗? 方恒轻笑一声。 解释道: “我说的意思很简单。” “帝王在朝廷要加强集权,而在地方上要适当的放权,但这是有要求的。” “要求就是......” “帝王不要再大包大揽,在一些小事上给地方更多的话语权,但在大事上要彻底握权在手。” “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 “不是有那句话吗,颂我真名者,轮回中得见永生,你们需要的也是这个效果。” “通过做实事来获得百姓认可信任,同时约束地方官员,从上到下,为帝王之名讴歌!” “只要帝王是真想干大的,或者有进取之心的,都可以施行,毕竟我也相信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 “秦皇的万里长城、隋帝的京杭大运河,明代的下西洋等,这些利在千秋的事,都是集权下做出的,但这些事也成为了这些帝王被抹黑的点。” “劳民伤财,征伐无度!” “所以帝王在拍脑门决定时,要给下方放权,让做事的人有一定的包容性,不用被死催着赶!” “这样百姓虽苦,但还不至于怨声载道,从而揭竿而起,秦末,隋末的乱世也不会无可阻挡。” “打个比方......” “始皇对下面说,我要修长城,将山东六国的城墙连起来,御敌国门外,不让匈奴南下,保家卫国。” “出发点是好的,用意也是好的。” “但操作下去就有了问题。” “所以作为皇帝,只需要提一个大方向,具体的实施因地而异,同时严格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将帝王的旨意传达,让百姓知道。” “现在明白了吧?” 说完,方恒也在车上找了个靠背,舒服的躺在了上面。 在他看来。 古代的帝王都太爱惜羽毛了。 还是安澜看的透彻! 名字是用来宣传的,这样才能人尽皆知,只要实力强,别人才会真正发自内心的敬畏。 商辛: “......” “感觉有被忽略!” 其他三人直接无视了帝辛。 隋广: “我大概明白了。” “就是定一个大方向,说明好处,然后再层层下达,但一切行事都控制在范围内施行,帝王的目的也必须让官员外宣,让百姓知道。” “所谓的放权......” “就是让下方的官员自己根据情况实行,但百姓都是先知道帝王的目标好处,更细致的是地方所为。” “若是做成,会远扬帝王之名。” “若是出事,则是底下阴奉阳违,只需要将领头的几个杀了,就可以平息民怨。”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方恒轻笑一声。 岂止! “同时,帝王应派人去抽查官员的落实情况,将具体情报汇报,这样就可以甄别官员。” “此举......” “一来宣传了帝王,二来避免了地方蛊惑人心,三来可以通过此举来筛选官员。” 其他几人都心头微动。 但随即就冷静下来,对于帝王名讳公而布之,他们还是保留意见。 毕竟...... 除了帝辛,其他三人都对名讳比较在意,那可是天子之名,岂能任由百姓直呼? 好处他们自然明白。 但他们心中都有些扭捏,而且几人所处的时代虽然不同,敢这么做,都无疑是犯了君王大忌。 方恒也不在意。 本来就是隋广突发奇想问的,他只提供方案,具体行不行,他也不确定。 而且,也没办法实践。 群聊安静下来。 朝歌城,帝辛却是跃跃欲试。 倒不是想实践方恒说的事情,而是想问一下关于自己的评价。 他对杨广那金色传说可是羡慕的紧。 虽然杨广的文治武功都颇高,但帝辛觉得,跟自己相比,杨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不多,只有一点点。 但那也是巨大的差距! 他隐而不发。 确定其他帝王的头像都暗下来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商辛: “@方恒,我看你的观点和建议都十分新奇,也十分有建设性,对你拥有的学识也十分的仰慕,但我还是想考验一下你。” “你对商朝的帝辛怎么看?” 问出这句话后。 帝辛也是紧张的瘫坐在了大殿上,紧紧的盯着虚幻的屏幕,心中忐忑不安,仿佛要经受黎明的审判般煎熬,但心中又无比好奇和期待。 他与杨广不同。 杨广就像是天生的宠儿,生来就有各种尊荣光环加持,一生都是顺风顺水,没有受到太多的挫折。 他不一样! 他不是长子,只是帝乙的小儿子,虽为嫡子,但兄长微子启、微仲衍却始终对王权虎视眈眈,而且私下拉帮结派,扰乱朝纲。 初掌大权,就有贵族不尊,外服叛逃。 商廷势力极度缩小! 既而,他改革朝廷,任用罪人,重用非世官大族的人员,推行法律改革,加强对外服的控制,打压神灵巫觋(xi),暴力镇压贵族。 他凭一己之力,慑服四方诸侯,天下莫敢不尊! 就是这么雄才伟略的自己。 竟然进了这亡国之君群!而且还成了群里的群主! 他是不甘的! 帝辛坐在黑石上,望着远处传来阵阵士卒操练的声音,神情恍惚。 曾几何时,他也是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南征北讨,将商朝的疆域扩大了数倍,但在群里越久,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发迷茫。 但他始终坚信,自己就是雄主! 绝不是昏君! 他需要得到一个公允的评价!!! ...... 方恒微微一笑。 拧开从小商店买来的雪碧,狂饮一口,只感觉透心凉,心飞扬。 随即。 在手机上啪啪啪的打下了几行字。 “帝辛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 “从上面的评价就可以看出,帝辛其实是一个有勇有谋,才智过人的帝王,而且他一生行事,都无愧自身,无愧百姓。” “他南征北讨,将东夷和中原统一起来。” “他重用罪臣,主导废除奴隶制,规范祀祭,废除大小废祀淫祀,坚决打压神权,使得中华文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他是一位真正的雄主!!!” 第六十七章 欲与天比高!!! 一时之间。 话语里的豪迈和傲然,直接穿透了聊天群,出现在了大商世界。 帝辛长身而立。 手中的青铜酒杯,噹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的眼神极度复杂。 带着一种抒怀的激动和释放。 “吾道不孤!”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有人能理解孤的!” “不像孤的那几个长兄,也不像那些世官大族,更不像那些巫觋,终日都想作乱,否定孤做的一切,甚至将孤做的这些事,都视为荒唐,有悖常理,有悖神灵的。” 帝辛满眼唏嘘。 他已过了激动的年纪,虽然心绪有起伏,但久坐王位,早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表现的十分平静。 他内心无比感慨。 自从上位以来,这些世官大族虽然假意迎合,但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将他放在眼里,一直都在暗中作对。 这些他知道! 自己的王兄,微子启、微仲衍,一个勾结外服势力,试图将王位夺走,另一个勾结朝中的神灵余党,妄图迫使他让位。 这一切他也知道。 只不过,碍于兄弟情分,也碍于朝堂稳定,他没有对这些人下手,但他心中同样有怒、有怨、有不满。 他自认自己没做错任何事!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强大商朝,让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王朝,而不是一个在四方诸侯眼里只会凌霸的邦国! 他就是要让四方邦国部落彻底臣服! 他就是要让神灵跪首! 他要成为那真正的九九至尊,与天齐平! 他要做人皇!!! “王上,你......你怎么了?” 正在大殿下,听候差事的飞廉,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作为帝辛的心腹,唯恐帝辛出了意外。 自从被提拔为将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上自言自语。 而且说的话都十分不合时宜,若传到外面,不定会造成多大动乱。 他心中惶恐! “没事!” 帝辛面容一收,收起眼中的感慨,目光凌厉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整戈待战,这一次,势必要大破东夷,将东夷番属,全部捉拿为奴!” “孤眼里容不得沙子!” 飞廉连忙答道:“王上,你大可放心,这次我们派兵近万,车百乘,区区东夷,完全不足为惧,这次属下定为王上攻城拔寨,将东夷叛逆全部擒拿。” “我军必胜!!!” 帝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东夷! 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也是他计划中,必须要拿下的重地! 东夷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由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的势力体。 但这里的人都十分骁勇善战,更为关键的是,这片地区已经掌握了远超商朝的成熟金属冶炼工艺,还有大量的海盐。 这些都是商朝稀缺的。 为了不受制于人,也为了获取到足够多的战略物资,以及各种金属矿石,海盐,帝辛在上位不久,就下定决心要将东夷之地收为己有。 尤其是这数十年,周边其他部族的快速发展。 更是让帝辛忍耐不住,于是发动了一次次对东夷的征伐! 他要将东夷丰富的资源化为己有,然后转化为自己强大的战力,进而武力平定四周,组建一个庞大的帝国! 为此。 他容忍了周族一次次的扩张,也容忍了臣民的指指点点,更加容忍早已经被历任商君踩在脚下的巫觋复起。 他有耐心,也有决心! 然而...... 现在,他等不及了。 伯邑考送来的七星车,精细程度已经超过了商朝自制的器皿,如果他们再将这冶炼技术用在锻造兵刃上,用不了多久,周族的武力就会凌驾在商之上。 这是帝辛绝对忍不了的! 他已经在东夷投入了太多兵力,甚至绝大多数都深陷在了东夷,抽身不回,他只能选择孤注一掷,将东夷彻底覆灭! 雄主? 帝辛其实有些失望。 这个名号,他自然是担得起。 不过,他要做的,他要当的,又岂是雄主二字能囊括的? 他要的很多!!! 而这时...... 原本已经离线的几人,也是收到了信息,集体上线,而在见到方恒对帝辛的评价,群聊里更是反对声一片。 嬴亥: “@商辛,你这过分了!偷摸的来提问,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做人不能太商辛!!!” 隋广: “@方恒,这不对啊,杨广你的评价是配得上雄主,为什么帝辛就能够被评为真正的雄主?帝辛历史上的评价也不好啊!” “他可是史上第一个暴君!!!” 闵由检: “这瓜不保甜,不吃了!” “帝辛?雄主?” “一个连大一统都没做到的人,只是一个奴隶社会的君主,不应该也不能被冠以雄主二字,这是对后世拥有大功绩帝皇的侮辱。” “我不认同这个看法!!!” 群里几人群情激奋。 方恒倒是没有想到,这几人竟对帝辛有这么大的意见,不过,倒也正常,帝辛的确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 但...... 雄主之名,帝辛是实至名归! 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配得上这个名号,而且还超出不少。 不过,对于帝王而言。 失败就是最大的罪,也是最大的黑点! 帝辛同样如此。 由于想法太过超前,而且行事过于偏激,最终导致了原本欣欣向荣,朝着大一统方向迈进的商朝中道崩殂。 只不过,被西周摘了桃子! 但瑕不掩瑜。 帝辛的很多想法和措施,都是十分有时代性的,而且有创造性的,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一棍子打死。 他在脑海里好好的想了想。 开门见山的打字道: “帝辛的确配不上雄主二字,不是帝辛不配,而是雄主不配,这两字承担不起帝辛的雄心,更承载不起帝辛的野心!” “如果我能......” “我愿称之为人王!” “中华最后一位人王!” “真正的九九至尊,与天齐平!” 将最后一个字打完,方恒也是心神一紧。 这个人王是他的个人想法。 而且,他也从不否认。 自己最喜欢的古代帝王就是帝辛,不是因为虚妄的女娲神庙写词,更不是因为妲己的倾国城,而是因为他的野心! 欲与天比高的野心!!! 第六十八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方恒的话一出,群里彻底炸锅。 原本对于帝辛获得雄主二字评价,其他三人都只是稍微不满,而在听到帝辛获得人王时,彻底坐不住了。 人王不同于其他名号。 这是九九至尊,与天齐平,是古往今来最高的称谓,放在古代神话中,那就是传说中掌管世界的天帝兄弟,一个管天,一个管地。 咸阳宫。 胡亥怒发冲冠,将手中厚重的竹简一把扔了出去。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暴君商纣王也配称人王?那是连我父皇都不敢妄称的称号,他也配?” “他也配?!!” 胡亥是真的气炸了。 从小到大,他都视父皇秦始皇为史上最伟大的存在,无人能企及,也无人能撼动,他甘于活在始皇的阴影下。 在当初,杨广被提到是千古一帝时,他都炸毛了。 好在杨广没有评上。 而现在。 早就灭亡在历史长河的帝辛,竟然能获得人王称号,这是胡亥万万接受不了的,他不容许任何人凌驾在自己的父皇之上。 秦始皇就是他的天!!! 淳于越俯身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很想告诉胡亥,商纣王的确是人王,但由于不敬神、不敬天,已经被君权天授的周所灭,周天子才是天下正统。 但一想到,周亡于秦。 淳于越老实了。 ...... 大隋世界。 杨广双目微阖,面露不悦。 对帝辛,他一直都看不顺眼,前面在群里多次禁言自己,现在又获得了比自己高好几个档次的称号。 新仇旧怨! 更是让杨广感到无比恼火! “帝辛那里配的上人王二字?” “他根本就不配!” “连国家大一统都做不到,还被周灭了国,这样的昏君,暴君,也配被称为人王?!” “朕杨广第一个不答应!!!” 杨广怒喝连连。 他绝不会容许群里有人称号在自己之上! 绝不容许! 尤其这个人还是帝辛! ...... 大明世界。 朱由检挥墨提笔,点点圈圈各大臣传上来的奏折,心绪却是起伏不定。 良久。 他将奏折扔了出去。 飞速的回话。 “@方恒,你这话有失公允!” “帝辛,他绝对评不上人王二字!” “或许帝辛有建树,但建树再大,能大过秦始皇?秦始皇可是扫六合,定八荒,开华夏一统之局的伟人。” “连秦始皇都不敢称九九至尊,帝辛,他也配?” “而且......” “商人可是社会最低的行列!!!” 群聊里。 嬴亥: “不同意+1。” 隋广: “不同意+1。” ...... 朝歌城。 对方恒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帝辛是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就抚掌大笑。 他认为自己完全配得上这称号! 然而。 见到群里反对声一片,帝辛也是眉头一皱。 他不觉得这称号有问题。 商辛: “???” “你们这是何意?” “帝辛的文治武功举世罕见,有这个称号,更是情理之中,你们的反对,我单方面宣布无效,并严重警告你们三人一次!” “做人首要的就是大度!” “我劝你们善良!” 见到群友反应这么强烈,方恒倒是一点不意外。 人王这个称号的确很高! 但要辩证的看。 方恒打字: “秦始皇的功绩自然是出奇的高,但也不能因此否认其他帝王的功绩,而且秦始皇的确不是人王。” “他是第一位皇帝!!!” “皇帝二词,取于三皇五帝,而始皇自认自己功过三皇,德高五帝,所以自称为始皇帝,他当得上历史第一人!” “但......” “秦始皇灭六国,结束长期战乱,他的思想总归还是继承周,甚至于讨论称号的大臣,也都是承接的周朝思想,而周讲究君权天授!” “周王又被称为周天子!!!” “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这皇帝二词,其实还是没有跳出君权天授的范畴,也就还在天子之列。” “不过,始皇帝一称应该是在天子之上,毕竟秦始皇灭了周朝,但还没有达到与天齐高的地步,也就是在天命之下!” “至于后面的皇帝,就跟天子持平。” “只是权力与周天子不同,一个是天下共主,一个是天下之主,这就是秦始皇创建的封建专制制度的创始性!” “你们或许还会有异议。” “但你们想一想,秦始皇用和氏璧打造的传国玉玺,上面刻的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秦始皇一生所做的事情,很多都具有前瞻性、创始性,但在称号上,却是受到了周的影响,将自己定在了天之下!” 胡亥瞬间哑言。 他拿出玉玺,将印章盖在了一块白洁的布帛上,上面鲜红清晰的刻着八个小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胡亥面色通红,极力的想要辩解。 但找不到任何说辞! 良久。 他一把将桌上的布帛扔了出去,怒骂一旁的淳于越: “你们这些庸臣,误朕父皇!” “误朕父皇啊!!!” ...... 杨广望着随身的玉玺。 轻叹口气。 掌权天下已经有十来年,对玉玺上面刻的字,杨广早已经是心知肚明,上面的确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只不过玺印的螭虎缺了一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即便雄韬伟略如始皇,也还是被世俗所束,将称号定在了天之下,虽在天子之上,但终究还是天授啊!” ...... 朱由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没有去看那一堆玉玺。 也不好意思去看。 始皇的那枚玉玺,在元末被蒙元带到大漠去了,当初为了追回传国玉玺,明太祖还派遣徐达深入漠北,想抢回来,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他现在用的,是老朱家自制的。 有十几枚! “待朕重整山河,定要完成先祖遗愿,将传国玉玺夺回来。” “国之重器,岂能落入鞑虏之手?” ...... 朝歌城。 望着方恒的回复,帝辛却是一乐。 后世这么会玩? 还当天子? 天有这个功能吗? 原本他视后世的帝王为弟弟,甚至还想统一四方后,将自己的称号也定为皇帝,但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 他可是人皇! 与天齐平的九九至尊!!! 第六十九章 当王,当人王! 群聊里。 商辛: “天子?天命?” “那是神鬼一说,帝辛不信,商朝的历代君王都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的权利,相信人定胜天。” “帝王才是百姓唯一的神!!!” 方恒微微点头。 商辛所言,的确如此。 商是一个极度反抗神权的朝代,尤其是历任商朝君王,基本都在跟神权做争夺。 从盘庚迁都后,商朝的君王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压制神权。 到了纣王的曾祖父武乙时,更是直接以木偶代替天神,与之搏斗并战胜天神,用以挑战天神的权威。 此外,他还做了一个皮囊,里面装满血,武乙用箭去射,顿时皮囊破碎,血流不止,武乙就说自己将‘天’打败了。 武乙这些行为看似荒诞,却是在用实际行为挑战神权。 后面的文丁、帝辛,也是如此。 每逢外出征战,都会让巫觋去占卜,然后用实际行动,将神灵的威信一次次践踏。 他们不断缩减祭祀,同时将自己天神化,认为自己就是天,百姓不应该信奉那些虚无的假神,而更应该相信自己,相信君王! 群里其他人都哑言。 无言以对。 良久。 朱由检才回复道: “虽然商朝不信神,但那也不是帝辛能被评为人王的原因,他的个人功绩还不支持,他的个人地位有那么高!” “而且,他是一个亡国之君!” 嬴亥: “没错,人王这个称谓太高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评的。” “帝辛还不够格!” 隋广: “帝辛即便不尊神权,不信天命,但与后世的帝王相比,他其实没有任何超出,甚至在历史上还恶贯满盈,他不该享有这么高的称号。” “@方恒,建议你重新评定!” 三人对帝辛获得人王称号,极为不服气。 而且异常的反对! 这个称号太大了,大到他们难以企及,甚至连去触碰的想法都不敢有。 原本群里几人都是平等的帝王。 现在帝辛突然一跃变成了人王,与天齐平,那他们这些天子,岂不是莫名就比帝辛小了一辈? 这谁能忍?! 本来帝辛就架子大,说话做事蛮横,获得人王称号后,岂不是真要飘上天了?那群里,他们不是更弱势了吗? 他们一致的反对! 方恒见到三人这么强烈反对,心中微微一惊。 但他不准备改。 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称号的来由,手指如飞的在手机上敲击起来。 “帝辛的确配得上人王称号!” “只不过这个王,不是真正的‘王’,而是帝王的王,夏商周三朝,都算是奴隶社会,所以三者统一看待。” “夏以‘后’自称,夏朝的君王被称为‘夏后’。” “夏朝勉强算是母系社会的过度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很高,而‘后’就相当于是天下共主,代表着社会地位很高。” “也是从夏开始,帝王有了专属称谓,而且只有真正统领天下的帝王才能自称,其他首领都不能自称。” “然后就是商的‘王’!” “商朝时,王蕴含着‘王天下’,也就是‘古之帝也’,不过在商朝王不能单独用来称呼,而是要组成复合词,比如帝王,君王,霸王等。” “所以我将帝辛定为了人王!” “这其实不意味着帝辛真的如始皇一样,功过三皇,德高五帝,仅仅是他适合被称为人王。” “而且他也配得上‘人王’二字。” “至于将其称为九九至尊,与天齐平,我承认有部分私心,但我觉得他配。” “一是,因为他的野心,一个跟始皇一样有统一四方的野心。” “二是,因为他是历史上最后一个不尊天,不信命,敢于天地争,敢为天下先,敢以一身胆,将天神拉下凡尘的帝王!” “帝辛之后,中华再无人王!” “只有天子!!!” “至于天子,你们应该很熟悉,从周开始,君权神授的概念就深入人心,也没有人再去提及做人王,成为九九至尊,与天齐平的帝王了。” “帝辛不是人王。” “但他配得上人王的称谓!” 方恒的话一出。 群聊瞬间就安静下来。 “而且你们都太小看帝辛的文治武功了,站在后世,自然会轻视帝辛的所作所为,当如果放在当世,却是一件件丰功伟业。” “尤其是在‘人’方面!” “他变更用人制度,任用罪人,打破了奴隶主贵族的‘世袭’!” “他加强对外服的控制,任命三公,将其他诸侯羁系于朝廷,以及举行军事演习,威慑四方,让四方诸侯不敢轻易反叛。” “推行法律改革,通过法律惩罚的方式,迫使其他内、外服各族人口纳入到自己的控制范围,进而控制人口,削弱贵族势力。 “同时用严刑峻法镇压贵族反抗,维护商朝内部统一。” “推行严格的周祭制度,固定和缩小祭祀神灵的范围,废除人殉,从而削弱旧贵族对下方百姓的控制,进而打压神权,从而将神权彻底压制在人权之下。” “南征北讨,将东夷各部落强行纳入到商文化之中,加速了华夏文明在四周部落的传播,从而奠定了中国后世统一的规模。” “帝辛的所作所为,放到后世,的确配不上人王。” “但他所在事情的影响力,却是绵泽后世,他更加注重‘人’。 “仅仅是废除人殉和废除奴隶制,这两点都足以让他配上人王之名。” 方恒说完。 群聊彻底沉默。 在大商世界,帝辛的情绪终于动容。 他完全没有想到,方恒竟然对自己了解的如此深刻,而且还如数家珍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道出。 这些的确是自己做的! 到这时。 他彻底坦然了。 即便群里其他三人反对,以致他没有获得‘人王’的称号,他也不会再有任何怨言。 他就是人王! 他的确做不到九九至尊,与天齐平。 但他能让自己疆域下的‘商人’是人,而不是一个奴隶! 他不知道后世如何。 但他能决定自己现在如何。 “孤向来恃才自傲,放荡不羁!” “因为其他人不配,满朝大臣,不过是觊觎孤获得的人口和财富。” “而提拔上来的小臣,也只是唯首是瞻,根本不懂孤为何这么做,他们只懂服从。” “只有方恒!” “真的懂孤的所作所为!” “孤就是要当王!” “而且孤要当的是真正的王!” “当人王!!!” 第七十章 偶来洹水忆帝辛,统一神州肇此人! 帝辛长身而立。 眼中满是傲然得意之色。 当初方恒夸杨广之时,他并没有真的在意,因为,他自认自己的文治武功并不输杨广半分! 甚至,还超出不少! 他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 少时就材力过人,能倒曳九牛,也能抚梁易柱。 他就凭借自己的一身勇武,将日益衰败的商朝,重新带回到了霸主之位。 将四周反叛的部落邦国,全部打垮打灭。 也将心怀异心的贵族世官整合起来,拧成了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国家。 他在位的这二十几年。 商朝的地盘扩大了近五倍,左至孟门,右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了东海和长江流域。 在这一次次征战中,他不仅扩大了领土,更关键的是抓获了大量的俘虏,夯实了商朝根基,让商朝的强大再也不是浮水之萍。 而是真正的强大! 他自认自己的功绩已经超越了先祖。 他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王! 只不过。 这一切都无人认可。 自己的兄长微子启,一直想着将王位夺回去。 而另一个长兄微仲衍,则跟巫觋搞合在了一起,一直在暗中谋划,想要争权夺利,用神权将自己的权势压下去。 但他们又那里知道。 商朝的强大,全是他帝辛一手缔造! 他们两个都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也被那些世官家族欺骗,成为了别人手里攻击的武器,想要将商彻底引入毁灭! 但他根本不在意。 他的雄韬伟略,岂是这些人能懂的? 帝辛负手而立。 望着乌云压满城,放肆的大笑。 “孤就是商王!” “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王!” “南方的九苗,东方的莱夷,西边的岐周,北边的犬戎,孤不日都会一一派兵荡平,孤要告诉世人,孤才是神州一统的第一人!” “孤乃人王!!!” 一股霸道的帝王之气从帝辛身上释放。 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此时。 崇侯虎快步走入了大殿。 “王上,臣有事要说。” “讲。” “王上,臣最近打探到,岐周心怀不轨。” 崇侯虎目光微冷,对于与自己属地相临的岐周,他一直都格外谨慎,而最近岐周的行事,让他越来越感到心惊。 他必须告之商王! 帝辛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等着后文。 崇侯虎继续道: “我打探到岐周正在收买人心,到处宣扬西伯侯的善行、美德,王上境内不少诸侯都暗中倒向了岐周,我怕长此以往,岐周恐会对王上不利!” “王上,臣建议发兵岐周!!!” 帝辛默然。 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 岐周! 一直都是他的眼中刺。 只不过,他实在是抽不出兵力,必须等到将东夷踏平,才能将大部分军队收回来,真的是分身乏术。 帝辛开口道: “暂时不用理会,孤不担心这些诸侯反叛,他们只是跳梁小丑,不用放在心上,只不过岐周,倒的确需要你多加提防。” “他们的野心不小!” “不过现在姬昌在我手里,短时间,岐周还不敢乱来,等到孤王的大军从东夷撤回,岐周,孤会让他们好看!” 崇侯虎暗叹口气。 眼睁睁的看着岐周做大,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尤其是他的领地跟岐周相邻,往日的摩擦就不少,若是岐周叛乱,他首当其冲! 帝辛没有理会。 他现在急缺时间,东夷拖住了太多兵力。 而多年征伐掳掠来的大量奴隶,也需要兵力看守,实在力有不怠。 而且,打心眼里。 帝辛就瞧不起岐周,更瞧不起姬昌。 ...... 大秦世界。 胡亥久久不语。 良久。 才长叹一声道: “帝辛也就普通人王,并不是被尊为九九至尊的人王,朕还是容得下。” “可恨的是李斯、王绾、冯劫等人,竟然还循规蹈矩,将朕父皇的称号平白压低了一些,不然父皇又何必在天之下?!” “天子?” “朕不是。” “朕是始皇之子!” ...... 大隋世界。 杨广长身而立。 对于帝辛获得人王称号,他不服。 虽然方恒解释的合情合理,而且也煞有其事,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帝辛你就算获得了人王称号,但也永远别想得到朕的认可。” “你就是不配!” “想压在朕头上,你不够格!” ...... 大明世界。 朱由检轻叹一声。 望着越来越多的奏折,只感觉压力山大,他已经没有心思去争论群里这些称号了,他现在只想把大明的烂摊子收拾好。 然后北上夺回传国玉玺。 “朕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王,还是千古一帝。” “朕现在只想延续大明社稷!” “护朕大明万年!” 群里的三人,虽然心头有不满。 但也没有再说。 算是默认帝辛获得人王的称号了。 正如方恒所说,时代不一样,帝辛所处的时代太过久远,君权神权相争,不信神,不信天,也是正常不过。 而且...... 他们后世的确受益颇多。 正是由于商朝诸多帝王的抗争,才将神权渐渐拉下了神坛,从而有了百家争鸣,神权彻底落寞,中华走向君主专制,这一点无法否定。 也否认不了! 不然,神州大地或许还会被神权统治。 华夏无神论。 从商起! 也正是从商开始,奴隶制开始崩塌,给了各族各部落大融合的机会,进而促进了中原地区的繁荣,为后世大一统提供了文化支持。 帝辛的功绩,不在当代,也不在千秋。 而是落到了人! 但从人的角度,帝辛无愧于人王之名! 见到群里没有人再反驳。 方恒也是暗松口气。 帝辛其实很难评价,时代太过久远,史料不详,而且被周朝抹黑的太深,根深蒂固。 更为关键的是。 他的所作所为乍一看,其实就那样,比不了后世很多帝王的丰功伟绩,但若是摊到人类历史来看,又会肃然起敬。 “偶来洹水忆帝辛,统一神州肇此人。” “若是当年帝辛的举措全部推行成功,恐怕统一华夏大地的人,就不是始皇,而是帝辛了吧......” 方恒轻叹一声,将冰冻雪碧一饮而尽。 第七十一章 囚车入帐来 魔都街头,繁花锦簇,一片盛世景况。 方恒给一位离异少妇送完快递后,忙不迭的逃了出去,一脸侥幸。 开玩笑! 我,方恒,正人君子! 岂能被美色勾引? 要不是少妇的目光盯得发亮,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而且少妇那衣服实在是没眼看,身材也没眼看,那...... 总之,没眼看! “这些人那里是喜欢收快递?她们分明是馋我的身子!”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呸!!!” 方恒一脸苦恼的自言自语。 他感觉这个社会,越来越不纯粹了,总是喜欢平白污人清白,而且动作越发过分,他快招架不住了。 他还是个男孩子啊! 叮叮叮...... 这时。 手机铃声响起,方恒随手接了过来。 周诗涵打过来的。 听完。 方恒面露异色。 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些许震惊。 他那副字不是‘正’版! 正版早在十几年前就收录到了皇城博物馆。 而且一直都对外展出,从来没有流出过,在外界拍卖后,皇城博物馆第一时间就检查了博物馆里那副字,十分确定没有被掉包,也不是赝品。 但方恒的那副字,也不是赝品! 难道杨广真就写了两副? 更令方恒感到不解的是。 自己的那副字上面,竟然在印章下,还有‘赠方恒’的字样。 方恒感觉人有点懵。 挂断电话,他也没有心思再去送快递,直接带着字画去了皇城博物馆,想去询问一下自己这幅字的具体情况。 ...... 在方恒对字画感到惊愕时,始作俑者杨广倒是心情大好。 囚车到了! 大隋已至深秋,白雾朦胧。 在行军的前方,有车轱辘转动,道路崎岖,囚车也十分颠簸,不时咯吱作响,而被关在囚车里面的中年男子,却是一脸忐忑不安。 他本是马邑郡丞。 十来天前,突然有官兵带诏书前来。 将他抓捕判刑。 然后。 稀里糊涂的就被关进了囚车。 如果仅仅是被抓,他也不会真的紧张。 他一生行的端,站的正! 自认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即便有罪,只要不被恶意宣判,他都坚信自己能够洗清罪名。 但这次。 他心里没底。 他这囚禁待遇太好了,要什么有什么,一旁看管的士卒更是无微不至,完全不像是在对待犯人,要不是这囚车没有遮蔽,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奉命游历四方。 咯! 囚车停驻。 “李大人,下车吧。” “随我去面圣!” 有声音响起,李靖转首,利落的起身,看向囚车旁一名身形瘦削,但精气旺盛的青年,微微拱手致谢。 “多谢大人一路护送。” “李大人客气了,一路招待不周了,实在是陛下有令,只能出此下策,好在,一路平安,也没有贼人相阻。” 看着这被颠簸的面白如纸的中年人,沈光微微一笑。 他对李靖还是很佩服的。 原本接到密令去马邑抓李靖时,他还不以为意,但在同行路上,跟李靖不时的交谈,他也不得不佩服李靖的文武才略。 这是一个大才! 李靖微微额首,从囚车上跳下,顿了顿,一脸不安的问道:“不知大人可知陛下抓我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我只是奉命行事。” 沈光摇摇头,随即道:“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好事,你不用太担心,陛下很爱惜有才能的人,尤其像李大人这样的文武全才,一定会被重用的。” 李靖苦笑。 古往今来,那有被抓过来重用的大臣? 而且还是用的囚车...... 不过,李靖的心绪倒是平复不少。 看沈光这轻松姿态,想来陛下也不会真的为难自己。 只是,圣意难揣。 是福是祸,只有见过陛下后才知晓。 他正了正衣冠。 跟着沈光,进入了军营。 半炷香后,沈光带着李靖来到了杨广所在的大营前,在仔细的搜身检查后,方才准许进入。 入营。 “禀陛下,臣沈光已将李靖押至,请陛下发落。” “罪臣李靖拜见陛下!” 高坐之上,杨广上下打量了李靖几眼,微微额首,开口道:“起来吧,朕不是抓你过来问罪的。” “只是有人向朕举荐你。” “称你有王佐之才,兼资文武,出将入相,朕其实不以为然,于是就派人将你抓来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李靖跪首,诚惶诚恐。 “陛下抬爱,罪臣只是马邑一小小郡丞,那有出将入相的才能?罪臣不敢担此厚爱,还请陛下饶恕罪臣。” 他是真的被吓住了。 他虽然自认文武兼具,但还没有那么自视其高,真以为自己能够出将入相,这个夸耀,他实在担不起。 尤其还是出自当今天子之口。 他只是一个郡丞啊! 杨广微微蹙眉,鹰视狼顾的盯着李靖,寒声道: “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如今国内乱象横生,朕欲重拾兵戈,荡平窠臼,李靖,不知你可敢随朕征战天下?” 李靖心头一跳。 连忙答道: “臣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杨广大笑一声,随即下令道:“李靖听命,朕命你为骁果军虎贲郎将,统领十万骁果军。” “臣李靖领命!” 见李靖领命,杨广也是微微一笑。 “李靖,你可知骁果军的来历?” “臣略知一二,骁果二字,取于骁勇果毅,为陛下的御林军,这批将士多是新军,身强力壮,骁勇善战,为大隋可数的强军。” 杨广目光冷冽而凌厉。 “这的确是骁勇军,但你统领的不是这一支,而是一支全新的,一支从全国募兵而来的军队,一支从无到有的新军!” “朕要你组建一支新军!” “一支职业军!” “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万胜军!” “朕要一支横扫天下、无人能挡的的无敌之师!” “李靖,你还敢领命吗?” 大营瞬间安静。 李靖瞳孔微缩,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和震惊之色,心脏剧烈的跳动,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难以压制的兴奋! 他的野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第七十二章 送礼就送... ... “陛下,臣心中有疑虑。” “为何陛下会将这样的重托交付给臣?臣自认对大隋还没有半点建树,对外也没有任何名声。” “臣心中不解!” 杨广将事情交代清楚后,李靖犹豫再三,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他虽然振奋。 但也不是盲目喜悦,不敢大意。 杨广眸光一闪,眼中浮现一抹异色,淡淡道:“有人将你比作秦末韩信,称你可为大隋军神,而朕......相信他!” 李靖瞳孔微缩,惊讶到了极点。 大隋军神?! 他虽然自幼熟读兵书,心中也有傲气,但大隋现在能臣猛将如云,他自认自己还达不到这个地步。 心中不由惶恐。 紧接着,就是沉甸甸的压力。 原本对于领兵十万,他自认能轻松统率,而在得知了这个军神称谓后,一时也是感到压力倍增,唯恐辜负了陛下和推荐之人的信任。 同时。 他心中也是豪气倍增。 “臣定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横扫天下的精兵强将!” 杨广微微额首。 对李靖的回答很满意。 听到军神二字,李靖虽然惊骇,但没有丝毫推脱,反而是直截了当的应承了下来,这份胆量和傲气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对这支骁果军,朕只有一个要求。” “就是绝对服从!” “任何怀有异心的将士,都必须踢出。” “朕准许你在全国范围内募兵,也准许你去各大军营内挑选。” “朕给你全部的自主权!” “但朕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若是这支骁果军达不到朕的要求,朕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是他看重的人,朕一样会杀!” “朕不养无用之人!!!” 杨广死死的盯着李靖,眼中杀意肆虐。 李靖心神一凛。 他感受得到,这是真的杀意,绝不是恐吓,若是自己真的达不到要求,陛下是真会杀了自己。 “臣遵命!” 李靖抱拳,一口应下。 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能被提供这样优越的条件,若是还达不到要求,那他就不配为将,更加不配成为‘军神’! 他彻底下定决心。 一定要在一年之内,替陛下打造一支百战不殆的精兵! 大隋军旗所至,群贼胆寒! ...... 大商世界。 帝辛正与苏妲己并肩而行。 苏妲己倚靠在帝辛肩膀,两人如胶似漆,满眼恩爱。 “孤叫你去打量伯邑考,如何?” 苏妲己秀眉一蹙。 几天前,帝辛特地安排,让她去试探伯邑考,看下这个伯邑考平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伯邑考看起来倒是生性敦厚仁爱,而且话里话外都在关心姬昌,也算是一个孝子,而且琴艺绝伦,看起来还不错。” 帝辛冷笑。 “不错?你那是被他骗了!” “孤为了维护统治和权威,一直对内采取横征暴敛,将这些世官贵族的家产搜刮了数遍,以至于外面都传言孤好珍宝,而这伯邑考就真的投孤所好,将一些奇珍异宝送了过来。” “至于孝子,不过是岐周对外传扬的口号罢了。” “这些年岐周一直打着善行、美德之名,到处去拉拢亲近孤治下的诸侯邦国,而且大肆的招兵买马,扩充军备。” “伯邑考作为姬昌的长子,自然深谙其道。” 帝辛满眼不屑。 对于岐周的所作所为,他心知肚明。 当年他商朝的先祖商汤代夏时,同样是大肆宣传仁义美德之名,然后私下联络诸侯,最后带着大军一举将夏朝给灭亡了。 “不过,孤不在意。” “岐周虽然强大,但还在孤的掌控之中。” “只要孤能早日将东夷攻灭,将海量的矿石资源和冶炼技术掌握,孤全副装备的大军西进,岐周,翻手可灭!” 对于商的实力。 帝辛无比的自信。 长年的南征北战,战无不胜,让他的自信心极具膨胀。 他蔑视一切对手! 望着目空一切的帝辛,苏妲己眼中露出一抹担忧。 帝辛大袖一挥,将关于岐周的话题略过,兴致勃勃的问道:“妲己,你觉得孤给人送东西,送什么好?奇珍异宝,还是矿石器物?” “送人东西?” 苏妲己秀眉微蹙。 “这世界上,还有让陛下想送东西的人?” “而且,还要千挑百选?” “非精品不送?” 苏妲己心中震惊。 这天下,能落入帝辛眼中的人,就已经很少了。 还能得到帝辛这样高礼遇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朝中也就闻仲等少数几个股肱之臣获得了这样的奖赏,至于其他部落邦国更是一个都没有。 作为枕边人。 她自然知道帝辛的眼界之高。 即便是自己,虽然经常获得宝物,但都是其他部落邦国进贡时,帝辛随手赏赐给自己的,他从来都没有精心准备过。 而这一次...... 帝辛竟然想亲自操手?! 这容不得她不惊讶。 “不错!” “这次孤要亲自挑选,选一个旷世奇珍,选一个举世无双的宝物,不然,岂不是会低于那三人一等?” “孤一生从不弱于人!!!” 帝辛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苏妲己心中更好奇了。 这人是谁? 朝歌城的大臣,她基本都知晓,从来没有哪个能得到王上这么重视。 “王上,此人是?” 帝辛眉飞色舞,就要脱口而出。 最后欲言又止。 摆手道: “你不需要知道。” “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一个让孤都迫不及待想见的人!” 帝辛淡然的笑着。 苏妲己更加惊讶了。 但她也是看出来,帝辛不愿多透露。 “你给孤出出主意,孤应该送他什么好。” “对了,他是男的!” 苏妲己莞尔,也是被帝辛突然的言语逗乐了。 妲己这一笑。 当真是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帝辛一时也是意动。 不过,作为君王,他的定力自然是很强。 并没有真的露出异色。 苏妲己也是出身高贵,知道很多东西,而且女子本身就偏爱珍宝,稍微一提,也给了帝辛很大的指导意见。 两人就送礼之事,仔细的商讨起来。 一时间,其乐融融。 两人商量了近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帝辛力排它议,以个人喜好强行拍板定了下来。 他要送方恒 四羊方尊!!! 第七十三章 华夏九鼎!(求收藏,推荐票) 帝辛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礼器,国之重器。 方恒,国士无双。 只有这样的重器,才能配得上方恒的才能。 四羊方尊用的是商朝最顶尖的冶炼技术,耗时数个月锻造而成,可谓是极具含金量,而且诚意满满。 帝辛眼中。 只有这样的重器,才能彰显方恒的独特性和重要性。 也才能让方恒明白自己对他的看重! 胡亥送金。 杨广送字。 都没有他送的礼器珍贵。 毕竟,方尊可是承载着商朝国运的神器。 送礼。 他帝辛也要独树一帜! 帝辛兴致勃勃。 而一旁的妲己,欲言又止。 她知道身边男子的霸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要让他回心转意,基本不可能,但国之重器实在不合时宜。 她虽然在帝辛的熏陶下,不尊神。 但心中依旧敬畏。 礼器乃是承载天命之物,岂能随手送人? 王上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妲己心头担忧。 立马吩咐随行的侍女去内城叫人。 “来人!” “快去把闻仲、比干、箕子、费仲这些大臣叫来,王上好像是受了刺激,竟然想要挪用神器。” 临末。 妲己犹豫再三后,咬牙道: “再派几个人,去请巫觋大人过来,让他给王上看一看,王上是不是被人下了恶咒。” 朝歌城内一片慌乱。 帝辛浑然不觉,正龙行虎步的朝放四羊方尊的大殿走去,想要将四羊方尊搬出来,他要露一手神力,然后告诉群里几人。 他帝辛同样力能扛鼎! 而且比后世的那项羽更加出色! 群聊里。 商辛: “@嬴亥@隋广@闵由检@方恒,你们好像说过后世有猛士,力能扛鼎,不知那鼎重几何,与商时的四羊方尊孰轻孰重?” 嬴亥: “老哥想开点,别作死!” “我先祖就是搬鼎的时候被砸死的。” 隋广: “以力证道?” “想用这个方式,得到认可,绝无可能!” 闵由检: “四羊方尊?” “这是什么?华夏九鼎的那一个?” “有图吗?” 朱由检的回复一出。 顿时吸引了胡亥和杨广的兴趣。 华夏九鼎? 那可是真正的华夏神器。 传说是夏禹收九牧之金,熔铸而成,代表着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是真正的天命之物。 不过...... 在他们几人的时代,九鼎早已经下落不明。 未从一观。 而在这时,他们骤然想起,帝辛是在商朝。 九鼎还在!!! 他们瞬间精神,想要一窥神器。 嬴亥: “@商辛,华夏九鼎有图否?” “但求一观!” 隋广: “我摊牌了。” “我只想看华夏九鼎。” 闵由检: “@商辛,我赞成你是人王!” “九鼎图呢?” “兴奋的搓搓手.jpg” 然而。 见到三人齐刷刷的恢复,帝辛却是一愣。 华夏九鼎? 那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吗? 不对! 他们没看到。 华夏九鼎在后世遗失了?! 瞬间。 帝辛就想清楚了原由。 商辛: “这就是后世的帝王?” “连神器都护不住,也配称天下一统?” “还不认我这个人王,你们也配说这话?若不是你们的时代太遥远,我都想直接率军将你们碾成渣渣。” “一群废物!” “九鼎不存,神州何兴?!” 帝辛也是怒了。 华夏九鼎,那可是真正的神器,镇压华夏气运之物,有九鼎在,足以绵延华夏万世永存,他虽然不敬神,但对九鼎却十分重视。 朝歌新建以来。 第一个搬进来的就是九鼎。 作为华夏最珍贵的神器,后世竟然还给弄遗失了! 他怎么可能不怒?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直接冲到后世,将那些帝王全部痛骂一顿,然后斩首示众,不杀,不足以泄滔天怒意。 咸阳宫。 胡亥瑟瑟发抖。 眼看着帝辛在群里口吐芬芳,他丝毫不敢还嘴,只能如鹌鹑般,忍气吞声,太憋屈了。 但他无法反驳。 秦朝是真没有九鼎。 即便以始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也没有找到九鼎,这让他为之奈何? 在一阵发泄之后。 帝辛终于平静下来,再看下方的四羊方尊,已经索然无味。 四羊方尊不配送给方恒! 他转身走出了盛放青铜器具的大殿。 而这时。 巫觋,比干等人姗姗来迟。 一来,就连忙制止。 “王上,万万不可啊!” “四羊方尊乃大商礼器,国之重宝,承载着大商国运,岂能送给他人,这不是葬送大商社稷吗?” “而且,四羊方尊乃祭祀之物,沟通上苍,若是送人,岂不是要让苍天发怒,大商难以承受苍天之怒啊!” “王上,你一定是中了邪!” “臣愿替王上,向苍天祭祀,祈祷苍天宽恕王上!” “......” 听着巫觋和比干说着神神叨叨的话,帝辛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烦躁,用力的一拂袖,当场将两人甩到了地上,怒喝道: “孤要做什么,需要你们教吗?” “孤想要送什么东西,就送什么东西,别说是四羊方尊,就是天下都是孤的,只要孤想,万物都可送人!” “别在孤面前提什么神鬼,孤不信,若是那鬼神真有那么灵验,大可让他们出现在孤面前,孤倒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孤一剑!” 锵! 帝辛将腰间宝剑拔出,冰寒的剑影映在两人脸上。 顿时静若寒蝉。 闻仲和费仲站在一旁。 没有吭声。 他们虽也是来劝阻帝辛的,但只会就事论事,绝不会扯那些鬼神之说,比干和巫觋,想要借此来威胁帝辛。 打错了主意! 比干和巫觋虽不敢再靠前,但还是没有放弃,不依不挠的在帝辛身边痛诉。 想要通过这事,来获得更多话语权,尤其是扩大神权在朝中的影响力。 而这时。 帝辛也看到了闻仲费仲等几人,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么?你们也来阻拦孤?也来跟孤讲大道理?” 闻仲不卑不亢。 “王上,臣的确是来阻止的。” “但臣心中更加好奇,王上要将国之重器送给何人?谁又担得起这重礼,谁又敢接这重礼?” “臣心中有惑!” 帝辛深深的看了闻仲一眼。 缓缓说道: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不是他配得上这四羊方尊,而是这四羊方尊配不上他。” 闻仲心中震惊。 然而,接下来帝辛说的话,更是让闻仲身子一颤,面露惊惧。 “来人,带路!” “孤要去看华夏九鼎!!!” 第七十四章 护鼎行! 闻仲等人脸色大变。 连忙出声。 “王上万万不可!” “华夏九鼎乃天命之物,镇压人族气运之重器,是人族的旷世神物,决不能外赠,更不能送人,这是国之大忌!” “王上请三思!!!” “......” 闻仲费仲等连忙劝谏。 他们是真的慌了。 其他事都能商量,唯独华夏九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事关商朝国运,关乎人族生死。 九鼎乃是人族动乱时,夏禹治水,划天下为九州,取九州之神金,铸造而成的神州九鼎。 一鼎象征天下一州,九鼎归一,方为天下共主。 九鼎象征着至高王权和天命所归! 桀有昏德,鼎迁于商! 从此商取代夏,成为了天下共主,虽然商也历经起伏,但有华夏九鼎,依旧可以号令天下四方,绵延社稷数百载。 如今帝辛若是动了九鼎。 那是自断商朝气运,将商的正统之位,主动舍弃,恐怕会立马遭到天下共伐之,这种恐怖后果,他们根本不敢想。 帝辛回过头,扫了几人一眼。 “孤何时说过要动九鼎?” “孤只是恨后世之辈无能,竟遗失人族天命之物,故前去查看一番,做一番安排,谨防九鼎再次旁落。” 说完。 帝辛没有再理会几人,大踏步朝九鼎大殿走去。 闻仲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听明白,帝辛这几句话的意思。 “后世无能?遗失九鼎?” “莫非王上曾贯彻古今,通晓后世之事?而见到后世九鼎旁落,所以想提前做好预防?但这怎么可能?” 闻仲等人心中茫然无措。 而当代巫觋却在一旁又蹦又跳,嘴里念念有词。 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面色一正。 “帝辛失德,鼎水将沸,天下将易!” “这是上天在惩罚帝辛啊,故意封闭了其五识,让其昏庸无道失德,这是乱象之端,商朝将有大劫啊!” 紧接着。 巫觋又哭又笑,面露狰狞。 仿佛真有神灵附体,不让世人看清颜容。 “帝辛不尊神,不敬天,放弃祭祀,已经惹怒众神,此次乃小惩大诫,若日后再不虔心祭祀,再荒废人殉,商王武乙暴雷之死,恐将再现!” 说完。 巫觋浑身一激灵,恢复了神志。 而手势仍为宝螺手! 既为召唤一切诸天善神者。 比干等信奉神灵的人,连忙狂热的大吼: “恭送天神!” “恭送天神!” “恭送天神!” “......” 闻仲和费仲对视一眼,倘若无事的走开了。 对这些整天神神叨叨的人。 他们向来不感冒! 而另一边,帝辛已经来到了盛放九鼎的大殿。 不久。 闻仲和费仲也陆续赶到。 两人跟在帝辛身后,望着前方的阴阳九鼎,眼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自盘庚迁都后,历任商王都十分有个性,不信天,也不奉神,全都是坚决的唯物主义者,即便如此,每位商王对九鼎都同等的重视。 将其视为人族重宝! 是人类与上天抗争胜利的结晶。 古时山洪泛滥,民不聊生,是夏禹治水,从而救万民于水火,这是人类真正意义上战胜了上天! 鼎定四方! 护佑人族万世太平!!! 帝辛负手而立。 “闻仲,说说你对九鼎的看法。” 闻仲面色一正,微微朝九鼎躬身,缓缓道: “鼎者,国之神器也!” “禹锡洛水以铸九鼎,五者以应阳法,四者以象阴数,使工师以雌金为阴鼎,以雄金为阳鼎。” “鼎中常满,以占气象之休否。” “当夏桀之世,鼎水忽沸,应灭亡之兆。” “而今鼎水满溢,象征着大商大兴之象。” 帝辛面无表情,只是沿着九鼎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象征冀州的大鼎前。 “若是有一天,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又当如何?” 闻仲脸色大变,失声道: “这怎么可能?” “九鼎每个鼎都重有千钧,即便是王上这般伟力,都难以撼动,岂能轻易遗失,这绝不可能!” “王上,你杞人忧天了!” 他听出了帝辛的话里话。 九鼎可是位于朝歌的城中城,内外更有大量精壮士卒看守,绝没有遗失的可能。 若是遗失。 只有一种可能。 商亡了!!! 帝辛大笑一声,神情豪迈而傲然。 “那是自然。” “孤在,商就在!” “不过,孤也要给人族留一点火种,若是孤万年后,朝代更迭,孤也不希望这象征着人族至高荣誉的九鼎沦没。” 他为人王! 自然要更加为人族行事! “来人!” “传令给护卫九鼎的行长(商时统率一百步卒),告诉他们。” “今后,护卫九鼎的任务传承千万年,人死任务都不能断,子子孙孙无穷尽,都要给孤完成这个任务。” “孤不要他们一直守护九鼎,但要他们一直都知道九鼎的下落!” “大商可以亡,孤也可亡,唯独九鼎不能失!” “这是华夏的国器!” “人族的气运之物,决不能下落不明!!!” “无论经历多少朝代更迭,多难靠近九鼎,都务必要将九鼎的信息线索,牢牢的掌握住,这是孤、人族交给你们的使命!” 帝辛的脸上,带着无尽严肃和庄重。 闻仲和费仲心神一凝。 虽然不知道王上为何会颁布这样的任务,但他们也听出了王上的重视,这不是为了王上个人,而是为了整个民族,整个人类! 华夏九鼎不能失!!! “王上大义!” “王上英明!” ...... 走出大殿,帝辛满眼纠结。 他不知道该送方恒什么东西了,送四羊方尊感觉太轻,华夏九鼎又关乎人族气运,绝不能动,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放弃。 “方恒啊!” “不是孤不想送。” “实在是没有东西拿得出手!” 而在另一个时空。 方恒刚下飞机,手中拿着那副字,正准备去皇城博物馆,找专业人士,询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时。 手机铃声响了。 掏出手机,上面的来电信息显示是老爹。 方恒按下接听键。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方恒,快......快回家!” “你爷爷快不行了!” 第七十五章 九鼎咸震! 刚下飞机。 方恒就又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 自小父母就外出打工,全靠爷爷奶奶拉扯长大,家里最亲近的也就他们两位老人。 方恒虽然自比浪子。 但浪子也有自己的温情。 ...... 帝辛走出大殿。 闻仲和费仲也暗松口气。 他们还真怕帝辛的犟脾气上来,那样恐怕真没人能阻止的了。 这可是九鼎啊!!!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侥幸,正迈步朝殿外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噹噹噹的轻声响。 连忙回头。 只见,九鼎咸震,西移九分(3厘米)! 费仲脸色微变。 “闻太师,这是什么情况?” “九鼎震荡?还易......易位了?” 闻仲连忙走到九鼎一旁,仔细的看了看,又伸出手指比量。 良久。 才一脸严肃的说道: “当年夏桀之世时,鼎水忽然沸腾,这是夏朝失德、即将灭亡的征兆,而今天九鼎咸震,恐怕同样如此!” “大商不日将有一场浩劫!!!” “而且九鼎是向西移,恐怕大商的大敌就在西方,而西方只有两股大势力,一为犬戎,一为岐周。” “犬戎不过蛮夷,难获人族九鼎认可。” “那就只有......” “岐周!” 听到岐周二字,费仲脸色微变。 这段时间,他没少帮岐周说话,一方面是岐周送了很多厚礼,另一方面则是王上的目标是攻下东夷。 分身乏术! 他的确很爱财! 但这一切都有前提,那就是没有损害到商朝。 而现在...... 九鼎咸震西移。 他再也不敢轻视岐周。 “闻太师,我们要不要将这事告诉王上?” “或者,直接上奏!” “让王上派兵剿灭岐周,以绝后患!” 费仲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意。 他是一个商人! 他只忠心帝辛! 闻仲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我们商朝大军大部分在东夷,一时间很难调回,而且王上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打垮东夷,将那里丰富的资源纳为己用。” “大商不同其他国家,矿石资源稀缺,虽然每年其他邦国部落都会进贡,但入不敷出。” “不将东夷打下来,始终会面临资源短缺的问题,而现在其他国家的冶炼技术大幅提升,武器装备更新换代。” “若是不解决资源匮乏的问题,恐怕过不了多久,大商军队的战斗力就会被其他邦国部落拉开,那时,就不仅仅是一个岐周,而是整个中原都会反叛了!” 闻仲对周边形势看的很清楚。 如今青铜冶炼技术大幅提升,不少青铜制品开始进入军队,仅仅靠人力想维持统治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 商朝想继续长存。 就必须在其他势力之前,将冶炼技术和海量矿石资源拿到手! 而这。 就必须打下东夷! “如今还不算坏,姬昌在我们手里!” “岐周对外宣传的是善行、美德,只要姬昌没有死在我们大商,他们就不敢发作,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闻仲和费仲在殿内商讨了一番。 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如今。 大商进入了多事之秋! 而与两人忧虑不同,帝辛却是在群聊里趾高气昂、指指点点。 商辛: “我刚才已经传令下去,让一行人世代看护九鼎,不管后世经历怎样的朝代更迭,世事变迁,只要九鼎在,他们就要一直看护。” “人族重器绝不能遗失!” “@嬴亥@隋广@闵由检,你们三个以前还一直对帝辛不满,他再怎么不济,也是人族公认的王!” “而你们......推崇的三人。” “简直是帝王之耻!” “连人族九鼎都没有,也算得上是定鼎中原?也配称帝王?” “......” 帝辛在群里口吐芬芳。 对于九鼎遗失,他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加上这三人之前,还对他一直冷嘲热讽,挤兑他配不上人王。 新仇旧怨。 而帝辛的脾气本来就蛮横,自然是一通发泄。 群里三人被喷的毫无脾气。 过了许久。 帝辛消停了,其他三人才慢慢冒泡。 嬴亥: “关于九鼎我有话说!” “这绝对不是胡亥的锅,更不是大秦的锅。” “我前面去询问了博士,史料上记载,九鼎在周显王时期就沉没在了彭城泗水之下,后来始皇帝南巡还专门派人去打捞过,只不过无从觅处,徒劳而返。” “九鼎是周朝遗失的,怎么能怪在大秦头上?” “这锅大秦不背!” 隋广: “那跟大隋更没有关系了!” “连始皇帝都没有寻到九鼎,杨广又那里去找?都遗失千年了,就连传闻都没了,总不能让他去大海里面捞吧?” “这锅杨广可不接!” 闵由检: “......” “别看我,我没钱!” “而且九鼎仿制品一堆,谁知道是真是假,若是花了大力气,找到一堆假的,那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朱由检说的是实话。 他所在的时期,九鼎早就不像以前,那样的神圣庄严。 前面几个朝代,几位皇帝为了宣扬自己的统治合法性,都自铸了九鼎。 有名的有两位。 武周的武则天,宋徽宗赵佶。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情况下去寻找九鼎,完全是大海捞针,平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他伤不起! 他大明伤不起! 没钱!!! 而且他连传国玉玺都没有,去惦记九鼎干什么? 吃饱了撑的。 随即。 他就想到了帝辛的布置。 若是那些人真的世代守护,岂不是他们也能一窥神器? 心念一动。 闵由检: “@商辛,你既然做了布置,那就多吩咐几句,可以让他们在崇祯时期,主动将九鼎献上,崇祯一定会重重赏赐他们的!” “我可以保证!” 隋广: “+1。” “给杨广也可以。” 嬴亥: “+1。” “给秦二世也可以。” “九鼎乃人族神器,岂能一直蒙尘?” “人族社稷不能断!” “若是你信不过我们,你总归相信你的大将飞廉吧?” “你其实可以将九鼎的信息告诉他,让他世代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古话说得好,君臣同心,人族永昌!” “微笑.jpg。” 第七十六章 朕不配当这皇帝! 听到飞廉二字。 帝辛当即警觉,他这次可是看的分明,胡亥在前面白底黑字的说了,九鼎是在周显王时期丢失的。 那个字他看的很清楚。 是周! 不是商!!! 商辛: “周显王是谁?” “他跟姬昌有什么关系?” “还有飞廉,你为什么会提到他,他跟周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他、或是他的子孙将大商的九鼎给弄丢了?” 帝辛连发数问。 他可一直记得这是亡国之君群! 而胡亥又是后世帝王。 若说胡亥跟飞廉之间没有关系,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不然胡亥根本没理由提到飞廉,而且还要求他将九鼎之秘告诉飞廉。 尤其飞廉目前还是攻伐东夷的将领。 他不得不防。 咸阳宫。 胡亥有点傻眼。 他当时就抖了个激灵,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毕竟九鼎一直以来都是天下之主所有。 当初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如今周人已失之,不正好他大秦受之吗? 九鼎交到大秦手里合情合理,却是没有想到帝辛会顺杆子上道。 直接猜到他跟飞廉有关系。 又一想到,帝辛那蛮横的性格,胡亥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万一帝辛一怒之下,将老祖宗飞廉恶来全杀了,那他们嬴氏不是还没来得及起家,就直接被灭族了? 这不玩犊子!!! 胡亥在宫殿里来回踱步。 思考解决的办法。 而杨广和朱由检却是无所畏惧。 隋广: “友情提醒一下。” “周显王姓姬,岐周的那个姬!” “飞廉嘛......” 闵由检: “恶来嘛......” “是嬴氏的老祖宗。” “飞廉一脉可是你的大忠臣,商灭亡后,他们一直在努力,终于在几百年后替商报了仇,然后......” “自己登上了帝位!” 杨广和朱由检在一旁添油加醋。 反正是胡亥自己说飘了嘴,他们也只是依葫芦画瓢,而且这段时间,他们私下翻阅了史料,历史并没有发生改变。 秦还是二世而亡! 他们也是模模糊糊察觉到,或许几人所处的空间不一样,互相不会影响。 但具体为什么。 不懂! 然而在另外两边。 胡亥和帝辛都是满脸黑线。 胡亥又怒又气。 在咸阳宫大骂杨广和朱由检不是东西! 小人两个! 帝辛怒的是。 他大商竟然还真是亡于周! 那个父慈子善的周! “孤以往对岐周还是太容忍了!” “不然何至于此?” 帝辛长身而立。 望着岐周的方向,眼中杀意滔天。 到了这时,他也顾不得再去辨别真伪,一心只想率军将岐周给夷平,敢将灭国灭社稷,打到他大商头上,岐周这是在找死! 帝辛长袖一甩。 朝关押姬昌的地牢走去。 他要让姬昌知道炮烙是怎样的酷刑! ...... 群聊里渐渐安静。 方恒正在机场候机,也是将群里的消息全部看了一遍,随即叹了口气,群里这几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一会说九鼎。 一会说弄了个护鼎行。 一会又扯到姬周、飞廉嬴氏上。 搞得跟真的一样。 不知所云! 他侧躺在座椅上,没精打采。 ...... 咸阳城。 今天人声鼎沸。 大量的市民、乡民、村民涌入到了咸阳城的街道,想看一看这二世皇帝是怎么向百姓请罪的。 章豨赢阆等将领率军组成了人墙。 正午时分。 咸阳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胡亥孤身一人从宫内走出,他头戴玉制12琉冠冕,身穿十二章纹的冕服,玄衣纁(xun)裳,脚踏锦制鞋履,穿着无比的正式。 但一脸严肃。 沓沓沓...... 清脆的脚步声,在城中传荡。 所有人都张望着,想看清这二世皇帝的模样,也想看清这二十几岁就荣登九五至尊的二世秦皇。 胡亥目光坚毅的朝前走着。 内心紧张又忐忑。 他心里没底。 然而他知道,从走出咸阳宫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回头路。 他是帝王! 必须做到言出必行! 他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秦皇,他还肩负着历任秦王和始皇的重托,将大秦江山继续延续下去。 这是他的责任! 他今天要向百姓请罪! 同时。 向百姓借兵! 往常仅仅小半会,就能走完的两百米街道,此刻,却走的格外漫长。 沓!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走到了请罪的高台前。 望着高耸的高台,胡亥脑海一片空白。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全程都很安静,四周的百姓无一人开口,所有人都静静望着胡亥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骚乱,也没有任何响动。 站在高台上。 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望着那安静又无措的百姓,望着那好奇又惊疑的一双双眼睛,胡亥深吸口气。 “朕是大秦二世皇帝嬴胡亥!” “朕有罪!!!” “登基以来,朕亲信奸臣赵高,贪图逸乐,不听忠言,对大秦子民行严刑峻法,重徭役,不恤民生,以致吏治败坏,民不聊生。” “这是朕之罪!” “朕不理政事,用奸妄、残害忠良,自毁大秦社稷,以致万民失所,六国遗族趁乱复辟,今战火重燃,万千百姓重陷囹圄之中。” “这是朕之罪!” “大秦从先祖秦非子牧马起家,经秦襄公护驾得封诸侯,而后秦穆公时与民同战,称霸西戎,再经秦孝公时商君变法,得以富强,后连出数任贤君,终成王霸之势。” “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方才天下一统,然民心稍定,朕就胡作非为,自毁长城,幸有先祖、父皇在天之灵点醒,又有良臣忠将相助,朕才得以拨云见日。” “朕差点就毁了大秦万世基业,成大秦的千古罪人!” “朕于国于民都有罪!” “朕已经不配当这二世皇帝!!!” 话音刚落,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惶恐。 就连下方护卫安全的章豨和赢阆等人,在听到胡亥最后一句话时,都手足无措的愣在了一旁,满眼惊恐。 仿佛天塌了! 所有人都被惊吓住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二世皇帝竟然会说出这话,而且还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 然而。 胡亥很平静。 仿佛是说出了压抑许久的心里话。 整个人如释重负。 第七十七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求收藏, 台下的百姓有些惊惶。 举止无措的望向四周,但其他人也同样这样,他们已经习惯了头顶上有一个皇帝,突然有一天,皇帝没有了。 他们一时感到无所适从! 就在这些人惊惶不安的时候,胡亥继续开口道: “皇帝乃是天下之主!” “而朕在位两年,山东六国叛乱迭起,数以百计的百姓、将士、官吏死于战乱之中,一统不复,天下板荡。” “那是朕这个皇帝一手所为!” “你们说,这样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你们还想要吗?你们还敢要吗?朕告诉你们,朕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朕还不配!!!” “三日前,赵高及亲信在望夷宫行刺朕,从而登临皇帝位,但你们知道他们讨伐朕的理由是什么吗?” “说朕是昏君,是暴君,要为名除害!” “哈哈......” 胡亥放声大笑,言语里满是凄凉。 这一刻。 他仿佛回到了三天前。 望夷宫。 面对赵高造反的一刻。 “他们说朕是昏君!” “暴君!” “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的狗皇帝!” “那一刻......” “朕怕了!” “嬴氏祖祖辈辈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那被鲜血浇灌而成的大秦旗帜,竟要在朕的手中被毁掉。” “朕害怕去见大秦的列祖列宗。” “害怕去面对始皇!” “更害怕去面对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子民,是朕对不起他们,是朕一意孤行,倒行逆施,才导致国家分裂,民不聊生!” “朕就是个昏君暴君!” “朕就是该死!” 胡亥站在高台上,声嘶力竭的大吼,控诉着自己的一切暴行,将自己批判的一无是处。 台下的群臣百官蒙了! 百姓也蒙了! 但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是默认...... 胡亥望着沉默的百姓,只感觉心脏被人抓住了一样,极为难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是这样的失民心。 全城甚至全国的百姓都想他去死! 当初方恒让他在城中向民请罪时,他还百般不愿,心里十分抵触,而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重要。 若不诚恳真挚,又怎能挽回民心? 又怎能护佑大秦社稷? 胡亥面色恭敬,双手抱合,左手掌在上,压住右手掌,手心朝里,双手缓缓高举齐额,俯身对下方百姓做了一个揖礼。 这是天揖! 正式场合中礼节最高的揖礼! “朕向百姓道歉!” “朕对不起惨死酷刑下的万千大臣!” “朕也对不起随大秦数百年浴血奋战的将士。” “朕更对不起渴求太平,却被害到水深火热中的大秦百姓!” “胡亥知错了!!!” 胡亥一直俯身。 台下的百姓,一阵骚乱。 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二世皇帝会向自己行礼,而且还是行这样的大礼,下意识就想往一边躲。 而就在这时。 人群中传出一道干脆的声音。 “二世皇帝对百姓有愧,而且也的确辜负了百姓的期待,大秦百姓当得起这大礼,王敖向二世皇帝回礼。” 一个中年男子揖首。 他做的是时揖,也就是平辈礼。 做完。 王敖抬起头,望着高台上依旧俯身的二世皇帝,心中暗暗惊叹。 原本对这次二世皇帝请罪,他没有太看重,下意识认为这是一次帝王的造作过场,却是没想到胡亥竟然是真诚致歉。 也不由感慨。 大秦嬴氏果真是天命之氏! 每逢乱世,必出英杰之君,或时有昏庸无道之举,但总能在紧要关头幡然醒悟,当真是帝王一脉! 有王敖的点醒。 附近的群臣百官、百姓也纷纷俯身回礼。 “臣子婴回礼!” “臣章豨回礼!” “臣赢阆回礼!” “......” “晟回礼!” “惊回礼!” “岐回礼!” “......” 胡亥一直俯身作揖状,等到四周再无声音传出,才缓缓站直身子。 “胡亥绝不否认自己的过错!” “也会用一生来补偿!” “亥年幼时,曾多次随父皇巡游,年少无知,也曾问向父皇,这帝王旒冕那么重,为什么要一直待着?” “父皇一脸严肃的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王冠其实并不重,重的是王冠上承载的大秦社稷,大秦江山,大秦百姓!” “可惜当时年少无知,不懂其中含义。” “当亥懂得这些道理时,父皇早已不在身边,而这象征着帝王尊仪的旒冕,也落到了胡亥的头上。” “然而亥自登基以来,就没有承担过这个重任。” “轻天下,轻民生,轻社稷!” “也才使大秦落得如此惶惶局面。” “胡亥已经不配再佩戴父皇曾经承载天下的旒冕。” “父皇当年一扫六合,定八荒,才承载其重,登临皇帝位,而亥连守国都尚且做不到,那有脸继续当天下皇帝?” “胡亥当不起这皇帝!” 说完。 胡亥将头顶的旒冕取了下来。 他望向台下。 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咸阳令子婴身上。 眼神复杂。 而子婴却是心中一紧。 “子婴!” “你上来吧!” 听到胡亥突然叫到自己,又见到胡亥将象征帝王的旒冕取下,子婴只感觉头皮发麻,心中惊恐不安。 他愣在原地。 不敢有任何动作。 “陛下,您乃是始皇之子,名副其实的秦皇二世,当今天下只有您是大秦正统,虽天下板荡,但臣相信在你的英明指挥下,一定能够扫平六国,重复大秦荣光!”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臣请陛下继续为二世皇帝!” 子婴声嘶力竭的大吼,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满心恐惧! 胡亥双眸阴寒的盯着子婴。 良久。 才怒气横生的喝道: “子婴,朕命令你上来!” “朕言出必行!” “前面已经对百姓承诺过,朕不配再当皇帝,你让朕继续呆在皇帝位上,是有何居心?你还想让朕继续对百姓失信吗?” 胡亥怒吼。 声音如炸雷一般,响彻咸阳城。 然而。 子婴面色惨白。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头上布满了汗珠,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看了几眼四周,如丧考妣。 “臣......臣领命!” 第七十八章 孤为大秦秦王!(求收藏,求推荐 子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的高台。 脑海一片空白。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不受控的人偶。 行尸走肉,就是他现在最好的形容,他的心神彻底被震慑住了。 若是没有赵高反叛。 他或许还对皇帝位还有所觊觎。 但经过望夷宫之变。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胡亥对权势的把控,令他感到胆寒,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只在始皇身上感受过。 而现在,他再次感受到了。 而且,更加深刻! 噗通! 子婴一下跪在了高台上,高喊道: “臣子婴叩见陛下!” “臣请陛下继续为二世皇帝!” 瞬间。 附近的群臣百官也纷纷跪拜高呼。 “臣请陛下继续为二世皇帝!” “臣请陛下继续为二世皇帝!” “臣请陛下继续为二世皇帝!” “......” 呼声如雷,响动九州! 然而。 胡亥对下方群臣的请求无动于衷。 他惨淡一笑。 “亥已经不配继续当皇帝了!” “天下已乱,群贼迭起,始皇交给亥的大好江山,已经半数沦没,胡亥没有脸继续坐在高高在上的皇帝位上了!” “这代表皇帝尊仪的旒冕,胡亥更不敢戴!” “亥连这旒冕的重量都承担不起,又那里能承担的起这大秦天下?又那里能承载的起大秦百姓的殷切重托?” “胡亥知道百官的心意。” “但亥心意已决!” “我胡亥已失信天下数年,实在不敢再负天下!” “你们不要让我难做!” 百官依旧跪首不起。 胡亥面露愠怒。 随即果决的对下方宣布道: “朕,胡亥,现大秦二世皇帝,自知罪孽深重,已不能也不愿再被尊为皇帝,特下旨……” “削胡亥皇帝果位,贬为秦王!” “朕也知惩罚过轻!” “但如今六国叛乱未平,天下一片缟素,大秦不能再乱,所以亥只能勉力而行,暂代秦王之位。” “以秦王之名,代行处理朝堂政务,等到天下大定,再由百官议立皇帝之事。” “朕宣布!” “从今以后,六国未平,大秦将永无皇帝,而大秦也将只有秦王!” “孤,胡亥,现为大秦秦王!” 说完。 胡亥深吸了口气,继续宣布道: “孤虽不为皇帝,但始皇所传旒冕不能遗弃。” “子婴,你为嬴氏宗亲,又曾为九卿之一的宗正,所以孤下令,令你看护旒冕,待天下大定,百官择出新帝,再为新帝加冕称帝!” 子婴望着胡亥递过来的旒冕。 脸色复杂。 他那里还不清楚,自己前面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其实胡亥根本就没有交权的想法,只是让他上来接旒冕。 但经过这一惊一吓。 他也是彻底醒悟过来,胡亥是故意的,就是想试探他的野心。 同时,也是想让自己主动对满朝文武表态,自己永无当皇帝的想法! 他其实根本就没得选! 以后。 他只能为臣! 而等到天下大定,百官重择皇帝时,有且只有胡亥是皇帝的唯一选择! 他只是‘新’皇帝的加冕人! 想清了一切,子婴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他高喊。 “臣子婴领命!” 双手高托,将象征皇帝的旒冕接过。 同时。 心中彻底斩断了当皇帝的幻想! 今后,只有臣子子婴! 再无,秦王秦皇子婴! ...... 旒冕离手,胡亥也是飞速将手抽回。 对旒冕,他没有半点留恋。 太重了! 当初,方恒建议用旒冕作为取信于民的信物时,他是当场拍手称快,简直不要太合心意。 立马就拍板定下了! 脑袋没有了束缚,胡亥整个人都精神了。 望着还处于震惊的百官百姓。 他没有停下的想法。 继续宣布道: “孤下令,废除秦二世时所颁布的一切苛政律法,也废除秦二世时所有横加的无度征税服役,所有的律令、税收和徭役恢复到始皇时期。” “即刻生效!” “孤下令,暂停所有行宫修建,暂停骊山陵墓修建,暂停未完直道修建,三处所征兆的劳役全部释放,服役者每人发粮食一石,以作补偿!” “即刻生效!” “孤下令,废除‘什伍连坐法’,废除‘族刑’,所有因罪而受牵连的百姓,全部无罪释放,所有因秦二世时苛政获罪的百姓,全部无罪释放!” “即刻生效!” “孤下令,全国免徭役一年,关中为三年,全国各类税赋减半一年,关中为三年,若有百姓愿在此时入伍从军,全家免税三年。” “即刻生效!” 胡亥的声音干脆清亮。 但落到全城百姓耳中,却是如雷音滚滚,振聋发聩。 所有的百姓都抬头。 骇然的看着高台上庄重的黑袍青年。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说前面胡亥自贬为王,他们虽然也很惊讶,但毕竟没有关乎到自身,震惊之余,并没有太多触动。 而现在...... 胡亥的每道命令,都与他们休戚相关。 而且全部利好!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想看清看透看穿,想弄明白,前面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们有些心慌。 又有些惊疑。 怕这一切又变成镜花水月。 他们是真不敢再信台上的二世皇帝! 胡亥见状。 仿佛是早猜到了这种情况。 大声说道: “孤知道你们不愿相信,因为孤以前多次出尔反尔,你们被伤透了心,但这次孤一定要让你们相信,孤说到做到!” “赢阆将关中的狱簿拿上来。” “孤今天就当着你们的面,宣布上面的人无罪,若是你们还不肯相信,那孤就在这里等。” “等这些服徭役的百姓和被释放的无罪百姓,来替孤解释,来替孤澄清,孤究竟做没做到!” “孤这次是不是言出必行!” 说完。 赢阆立马将厚厚的一堆竹筒呈上。 胡亥也不拖延。 将狱簿上面的内容,事无细巨全部宣读了一遍。 他要告诉全城百姓,这狱簿是真的,他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 胡亥的声音渐渐沙哑,但他还在继续。 到这时。 全城的百姓终于动容。 从来没有那一刻,二世皇帝对百姓这么专注、这么诚恳。 也在这时。 当胡亥拾起新一卷竹筒宣读时,台下开始陆续有人回应。 “关中,邸道县,犬豸到!” “关中,下辨县,黑子到!” “......” 随着越来越多犯人或是在关中的服役者到场,全场彻底沸腾! 第七十九章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到了这时。 下方的百姓终于开始相信,胡亥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说到做到! 尤其是看到咸阳城附近出现的黥面。 他们的脸上都刺着不同的字,光着膀子,用麻布衣服裹着分发下来的一石粮食,他们的出现,让城中的百姓彻底相信。 胡亥依旧在上面念着。 而下方的回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到最后。 只汇成了一句话。 “大秦万年,王上万年!” “大秦万年,王上万年!” “大秦万年,王上万年!” “......” 当最后一篇竹简读完,胡亥的嗓音彻底沙哑。 望着下方激动狂吼的黔首百姓,他心中同样热血澎湃。 曾几何时,那一直被黔首百姓痛斥怒骂的自己,也配得到这样高的欢呼?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他大秦是从微末中杀出来的,也是这些黔首将大秦推到了天下之主的位置,他们这些老秦人才是大秦真正的脊梁! 胡亥再次向下方百姓作揖。 诚恳而真挚! 直起身。 胡亥在心中低语。 “等六国战事平息,朕一定要好好反思,做一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 “厚德载物,雅量容人!” 见到胡亥作揖,下方激动的百姓,也立刻停了下来。 全神贯注的看了过去。 胡亥沙哑的道: “孤谢谢大家的信任!” “是孤,是大秦对不起你们,孤向你们道歉!” “孤已经不为二世皇帝,但仍为秦王,自不敢忘祖宗之志,以天下归一为己任,扫平东方六国,还世间一个太平盛世!” “如今东方战事糜烂,数十万将士在赵国浴血厮杀,孤痛心疾首。” “这一切本是孤自作自受!” “但连累万千将士,替孤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战事胶着,六国的余孽层出不穷,章邯上将军已经疲于奔命,多次向孤求援。” “然孤力有不怠,实在抽不出兵力!” “上将军等将士,替大秦攻城拔寨、大破贼敌,孤不敢让他们失望,更不想让他们失望,孤在来之前已经做出承诺,两月内必派军增援!” “孤虽身单体薄,但亦是大秦之人!” “亦为虎狼之人!” “也愿效仿先祖,持三尺之剑,纵横沙场之间!” “两月后,孤将在城外点兵,御驾亲征,不求纵横捭阖,肆意沙场,但求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大秦!” “孤欠你们的,孤用这条命来还!” “孤欲死战!!!” 锵! 随身长剑被拔出,寒光闪闪。 胡亥怒声大喝: “孤要告诉这些逆贼!” “即便是死,孤亦是大秦之君!” “亦是这天下之主!!!” “大秦!” “只有战死的君王,没有投降的君主!” “死战!!!” 胡亥怒目圆睁,歇斯底里的在台上大吼,整个人无比的激动和疯狂,完全沉浸在了为国捐躯的情境中。 而台下。 一片死寂! 所有的百姓都抬头,望着高台上那一抹黑色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曾几何时,那个被他们怒骂呵斥的皇帝,竟然还有这样的血性? 为国死战! 愿以君主之躯,捍大秦雄风! 倏尔。 他们彻底振奋起来。 这才是他们大秦的君王! 这才是值得他们托付信任的君王! 这才是那个让六国闻风丧胆、畏不敢言的君王! 这才是真正的大秦帝国! 刹那间。 那被烙印在血液深处的大秦回忆被唤醒,那在疆场上厮杀的画面被激活,那伴随大秦荣耀的时刻又重现! 大秦,回来了! 那百战百胜、勇不可当的大秦回来了! 数十年前,随始皇征战四方、夷灭东方六国的狂热激情,重新在骨髓里生根发芽,他们也终于记起。 自己是老秦人!!! 而也在这时。 人群里有人唱起了那深入骨髓的歌谣! 起初只有一人抽泣低唱,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最后变成了全城的合唱,响声震天,不屈豪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 全城人跟随! 胡亥彻底动容,双眼通红,热泪盈眶。 “这才是大秦血性!” 在这时。 下方酝酿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 无数的将士和百姓,融为了一体,合为了一处。 振臂高呼,热血激昂! 声浪犹如山呼海啸,所有人都双目通红,他们是老秦人,他们愿为大秦而战,也愿再为大秦君王而战! 而也在这时。 一个手持短刃的黔首,从家中走出,走到了大秦锐士身后。 一个身穿皮甲的百姓,走到了大秦锐士身后。 ...... 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大秦锐士身后。 他们虽为黔首,身穿布衣,但每个人眼中都迸发着光芒,那是狂热,是希望,是热血...... 大秦男儿,血还未冷! 他们虽然痛恨胡亥,但他们始终没有忘记。 自己是一个秦人!!! “黔首黑子,愿随王上征战!” “黔首犬豸,愿随王上征战!” “黔首惊,愿随王上征战!” “......” 越来越多青壮,加入到了行列之中。 他们高呼,眼中充满了热忱。 君王尚可为国而战,他们又那有退缩的理由? 胡亥早已是热泪盈眶,他振臂,大声的朝下方高喊: “孤替大秦谢谢你们!” “孤以前负了你们所有人,你们还愿意帮孤,帮大秦,孤真是难以感激,孤......” 胡亥已经哽咽。 随即。 他握拳朝天。 “孤向你们做出郑重承诺,孤前面所说的一切,全部是真!” “这一次,孤与你们同战!” “同死!” “大秦......” “万胜!!!” ......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 咸阳城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咆哮。 所有人都双目通红,振臂高喊,士气陡然达到了顶峰。 声浪如潮,威震四方! 犹如地龙出土,神龙惊蛰,地动山摇,气势如虹。 大秦万胜!!! 第八十章 天下,必将重归大秦!(求收藏,求 已过日中。 王敖站在街头。 望着原本拥挤成团的咸阳街头,渐渐恢复到常态,城中依旧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不时还传出几道‘大秦万胜’的高呼。 不少家庭,正翻箱倒柜,拾掇着以前的兵甲,准备交给儿郎,上阵杀敌! 咸阳变了! 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城中德高望重的三老,正不断催促着各家各户,让有多余男丁的家庭,送子去军营,全然没有了以往的低沉和哀怨。 脸上充满了质朴的笑容! 他本是秦朝典客。 虽隐姓埋名脱离了秦朝。 而在这时,也不得不佩服胡亥。 通过一次向民请罪,让原本信念崩塌的大秦,起死回生,而且重新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原本死气沉沉的咸阳,再次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整个咸阳充斥着不屈和必胜的信念。 那个无所不能、坚韧不屈的大秦,仿佛一下又重新回到了世间,始皇虽然已经不在,但大秦犹在。 老秦人的精神犹在!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王敖低语,吟唱着大秦国歌,心绪还没有从那宏大场景中清醒过来。 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人心! 他必将终生难忘! 而到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想清楚、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滚滚历史洪流,会是大秦一统天下,因为他们血脉里凝结着深深的爱国情...... 共赴国难!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说辞! 而是数百年来老秦人凝成的国民精神! “天下,必将重归大秦!” 这句话,在风中传荡着,而王敖也转身返回了尉府。 他要将今天的一切,如实告诉夫子! 他要告诉夫子,天下大势...... 变了!!! ...... 咸阳宫。 胡亥正翻阅着竹筒,在上面不时圈圈叉叉。 他没有停歇! 从回到宫中,就一直忙于处理政务,而他身边的宦官‘忠’,也正安静的服侍在一旁,不时端上太医送上的润喉汤汁,一丝不苟。 忠,是胡亥亲自取名的。 至于高要,被安排出去执行任务,短时间不会归来,而为了方便日常生活起居,他重新挑选了一名宦官。 喝下一口汤汁。 胡亥感觉嗓子舒服不少,朝忠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忠马上会意。 咯吱! 宫殿的大门关闭。 胡亥也终于恢复了正神,摸了摸咽喉,轻咳了数声,嗓子还是有些发痒、发哑、发干,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还沉浸在兴头上。 今天。 他可谓是超水平发挥! 将方恒交代的事,全都老老实实的照做了一遍,其间没有出任何差错,而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民心可用! 一回想起全民齐唱国歌,百姓齐声请愿替国出征时。 胡亥依旧是热血沸腾。 对方恒。 他是彻底服了! 若不是方恒,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挽回民心,又该如何向百姓开口求兵,更不知道该如何重振大秦。 而现在......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百姓纷纷请愿入伍。 整个大秦,在那一声声赳赳老秦中,重焕生机,咸阳大秦彻底从死气沉沉的状态,活了过来! 胡亥心中豪气横生。 按照如今大秦的士气、军心、民心,就算是再征十万兵甲,又有何难? 不过...... 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竭泽而渔? 他还想多活几年! 同时。 他心中还有个疑问。 兵甲是有了。 但...... 谁来掌兵?谁又来练兵? 章豨和赢阆虽为中郎将,但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而在大秦或关中有威望的将领都在前线,一时也不能抽调。 大秦的锐士虽训练有素。 但上战场不同。 这一批新征兆的士卒,大部分久疏战阵,若是不进行严格的训练,恐怕上了战场会是一盘散沙,不仅起不到增援作用,反倒会成为拖累。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胡亥低眉。 在脑海里仔细的想了一下,目前还留守在咸阳的将领,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好选择! 留在咸阳的将领,就那三瓜两枣,都难担重任。 遇事不决,问方恒! 胡亥对于问事,早已经是得心应手。 “@方恒,如今大秦民心可期,兵甲也足,但没有合适的统兵将领,去前线召回将领也不合时宜,若你是胡亥,你会怎么做?你又会找谁来练兵?” “在线等,不算很急!” 询问后。 胡亥也真在宫殿里等了起来。 可惜。 他注定白等。 方恒正在赶回老家的路上,根本没有心思去点开信息,满脑子想的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方恒没有回复。 朱由检倒是有聊天的兴趣,倒不是要回复这个问题,仅仅是想问一下胡亥,罪己诏的实际效果。 他也想去试试! 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入不敷出、朝堂内外一片混乱,他也想通过罪己诏来挽回一下民心,改变一下困窘的现状。 闵由检: “@嬴亥,罪己诏的效果如何?” “能不能真的挽回民心?是不是真能改变现状?应该能让动乱的国家稍微平复一下吧?我现在每天都愁的焦头烂额。” “我太难了!!!” ...... 大明世界。 启祥宫内,朱由检不断的叹气。 为大明,他真的是操碎了心,但效果却始终不尽人意。 国内的叛乱,越平定越乱,北方的后金又一直蠢蠢欲动,四方将领都在伸手要钱,底下的群臣又整日争吵。 他真的好累! 他才二十几岁啊,头发就已经白了大半。 他迫切的想要减压。 而在方恒提出向民请罪时。 他感觉这就是替自己提出来的,整个人是如梦初醒,恨不得抢在胡亥前面就对外请罪。 不过...... 他克制住了! 他要等胡亥先去试水,看看效果。 反正...... 大明也不差这两天了。 ...... 没多久,胡亥回复了。 “打了鸡血.jpg” “你要是跟我聊这个,那我的嗓子可就不痛了。” “原本还想好好工作,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给你好好讲解下请罪之道,让你感受一下请罪的学问,那可都是实践得出的真理!” “问我,你那是问对人了!” “@商辛@隋广,欢迎两位旁听!!!” 第八十一章 甲骨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帝辛和杨广对胡亥的邀请,嗤之以鼻。 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向民请罪! 在两人眼里,这种举动,就是懦弱、无能,更是帝王自毁威严的表现,他们的骄傲和尊严,不容许他们这样做! 他们也绝不会这样做! 在两人心中。 帝王永远都不会错! 见方恒没有上线的迹象,两人也直接退出了群聊。 他们不准自己去看这种掉价的东西! 而群聊里。 朱由检和胡亥倒是相谈甚欢,你一言我一句,其乐融融。 胡亥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 也是格外珍惜。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自己得到的经验,全部告诉了朱由检。 甚至还怂恿朱由检去请罪! 在胡亥一番激情澎湃、热血激昂的陈述后,朱由检也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要下罪己诏! 他要向民请罪! 他要大赦天下、体恤爱民! ...... 启祥宫。 朱由检长身而立,双拳紧握。 浑身充满了斗志! 他已经迫不及待去颁布罪己诏了。 胡亥都能大获成功。 像他这样刻苦敬业、体恤爱民的好皇帝,更不在话下。 他只需要登高一呼。 自然万民景从。 天下的叛军必将不战而溃! 他要告诉天下的百姓。 他...... 朱由检! 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大明! 才是真正的正统王朝! ...... 在朱由检浮想联翩的时候,王敖也回到了尉府。 他没有停歇。 直接走向了夫子尉缭子的书房。 被囚禁的这几年,尉缭子一直都醉心于著作,想要将自己的学问,著书传承下去,他不想后继无人! 尉缭子的一生学问,主要是两个方向。 智谋与兵道! 但没有一人能得到他的倾囊相授。 并不是他们不优秀。 只是术业有专攻,过犹不及。 他的兵道传人主要有王翦、蒙恬、蒙毅等,智谋一道主要是黄石公等。 他授学不看重出身,也不看重贵贱。 唯才而授! 尉缭子点墨,在竹简上勾勒,一字三思。 不一会。 王敖进入了房间。 朝夫子恭敬的行礼,言简意赅的道: “夫子,大秦变了!” 尉缭子面色如常,手中的墨笔还在一笔一划的勾勒着,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能动摇,镇定的可怕。 王敖再次拜首。 “夫子,今日秦皇亥向民请罪,自削为王,废苛政,行仁恤,赦天下,已重获民心,我观大秦恐将再度横扫天下!” “夫子多年前的判断或是错了!” 尉缭子抬起头,将戎笔放下,默然不语。 良久。 他才开口。 “我知你想法,当年入秦时,我的确说过,秦以法而强,得以灭六国,但法峻而刑苛,秦必不长久!” “你觉得我错了?” 王敖额首。 “夫子为兵家,知法懂法,学生不才,自不敢言法,但我观二世皇帝今日的言行举止,恐怕天下还是会落入秦中。” “而经此两年,二世皇帝恐不会重蹈覆辙。” 尉缭子点头又摇头。 叹道: “你还是没懂!” “当年你前来寻我,或许本就是一个错误。” “你随我多年,却限制了自身远见,当年对你的评价亦没有任何改变!” 王敖脸色一正。 夫子对自己的评价,他一直都铭记。 有急智而无远识! 尉缭子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说。 “当年我曾说过,秦王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易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为虏矣。” “始皇尚且如此,二世皇帝何如?” “嬴氏一脉,向来薄情寡恩,而秦以强法治,行强人统治,天下未平,自是殚精竭虑,而天下方定,当代皇帝或能盖压四方,但后世帝王稍有无才,就会重蹈二世皇帝覆辙。” “天下百姓能几经覆辙?” 王敖脸色微变,不觉间已汗如雨下。 “学生受教了!” 尉缭子负手走到门窗前,望着天空的云霞,自语道:“法家,道家,儒家,墨家,谁又能真的入主朝堂,惠千秋万代?” ...... 现实世界。 独自站在医院过道的走廊上。 方恒整个人一片混沌。 不停歇的赶路。 最终。 他赶上了爷爷的最后一面。 而就在刚才。 从病危的爷爷口中,他听到了一个让他始终不敢相信的消息。 不是资产过亿,房产上千。 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流落地方。 而是...... 他家是护鼎一脉! 至于护的什么鼎,护了多久,一概不知,只知道是祖训,还要求继续守护下去,世代相承。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他的脑袋嗡嗡的。 但毕竟是老者的临终遗言,虽然满腹疑惑,他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而见到方恒点头,老人才最终心满意足的咽下了气。 了无牵挂! 等到将老人身前的遗物收拾完全。 方恒也回到了老家。 老人的尸体将会送去火葬,而他由于是舟车劳顿,家里的人也直接让他回去收拾老宅了。 方恒收拾着老人住的房间。 将老人临终前交代的大箱子从床下拖了出来,这是一个漆掉大半的大红木箱子,很重,里面装满了老式物件。 老人是一个念旧的人! 在最底部。 方恒找到了爷爷叮嘱的小木箱。 打开。 入眼是一个腐朽的不成样的锦绸。 上面有着许多的青霉。 方恒见到这锦绸,却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但能够腐朽成这样,没有一定年份是绝不可能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锦绸拨开。 里面露出一截白骨,色质很差,而且已经开始沙化,稍微一碰,就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手指间有沙沙的感觉。 方恒眉头微挑。 动作更加轻微。 在将锦绸拨开到一定程度时,透着灯光,他终于能看清这白骨上面的字样。 只一眼。 方恒就愣住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各种符号。 更关键的是...... 这字! 他看不懂!!! 但这时。 通过这白骨,以及上面充满时代感的符号,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这白骨是一枚龟壳。 上面的文字是甲骨文! “我艹!” “我祖上特么是真阔过!” 第八十二章 今日,不谈国事,只议学识! 紧接着。 方恒将龟壳装好拾起。 而在龟壳的下方是几张锦绸、几叠黄纸,早就被岁月抹平了韧性。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 里面弯弯曲曲的画着一些标志物,虽然很抽象,但方恒还是大致认了出来,这是一副地图, 地图上有红色朱砂圈出的几个点。 方恒想来。 这应该就是老人临终说的埋鼎处吧! 他仔细的数了一下。 共有九个! “九个?” “我家祖上怕不是摸金校尉的前辈?” “一个摸金,一个盗鼎,倒是很相得映彰,不过中看不中用啊!鼎这玩意早过了时,又用不上,还不敢拿去卖。” 方恒轻叹一声。 他真想不明白,自己家的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就算想给后代留点东西,也稍微留点像样的吧,不说金银珠宝,就是来些名人字画,也行啊! 九个鼎...... 真以为那是华夏九鼎啊? 他将这小箱子抱回自己的房间,将龟壳上的字样拍了照,发给了大学的老师,让他们帮忙翻译一下。 日暮时分。 方恒的父母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专业的丧葬人员。 屋里响起了唢呐声。 那伴着老人出生,又伴着老人离世的唢呐声。 在一阵忙里忙外后。 已经临至半夜,方恒爷俩守夜。 他也终于得闲,掏出手机,难得的看起了消息。 将一干莺莺燕燕的信息从信息栏删除。 最后手机的聊天栏内,只留下了零星几个群聊,毕业后,大学加的群聊基本都沉寂下来,只是不时会有推销和乱入的信息闯入。 方恒将这些信息全部刷完。 最后。 将目光移到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群聊。 里面的信息也不算很多。 基本都是嬴亥和闵由检一问一答。 不过...... 这些信息刷着刷着,方恒就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无意识的。 他就将信息往前面翻了翻...... ...... 翌日清晨。 王敖早早的起来晨练。 尉缭子还在屋里安静的著书。 经过昨天的事情,王敖有些浮动的心,也再次沉静了下来。 见到秦国势起,他心有所动。 但在尉缭子言简意赅的话语下,心中的幻想也被击破,而且经过一夜的深思,他也看出了胡亥举动的不妥。 准备向夫子求教。 学无涯! 晨练结束,家中的侍从也将早饭乘上,他将饭菜接过,端进了夫子房间。 尉缭子见状,轻叹一声。 他跟王敖师生一场,自然是知晓王敖的想法。 王敖的祖上有大智,但他却没有得承多少。 他将戎笔放下。 说道: “你有疑问就问吧。” 王敖称是。 “夫子,二世皇帝自削为王,我认为此举不妥。” “大秦乃正统天命!” “虽说为六国叛乱,其实本应该为秦国内部生乱,胡亥自降身份,削藉为王,反倒是将正统的地位旁置,这不是壮叛贼气势吗?” “再者,秦国一统天下已经十几年,原六国的臣民已经是秦民,二世皇帝此举,却是将这些人直接抛弃,实为不智!” “二世皇帝此举,虽得了关中民心,却失去了天下民心!” “即便以后一统,百姓也难再心向大秦!” “学生求教!!!” 尉缭子面色如常,将羹肴搅拌均匀,缓缓的问道: “你籍贯是那里?” “赵!” “现在为哪国人?” “秦!” “你认为自己是秦国人吗?” “我......” 王敖一时语塞。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 “学生自幼识字开智,博学古今,又有夫子教导,而今已年过半旬,自然心念故土,这不能比。” 尉缭子轻笑。 “你心中有家国吗?” 王敖思索了一下,答道:“学无涯,思无尽,行无止,学生早年在各国游学,心中无国无家,只有学问。” 尉缭子又道: “你于各国游学,本就比乡间黔首更知晓家国,但即便是你,都没有逃脱窠臼,又何谈乡间的黔首?” “他们更加不知国,他们知道的不过是头上多了一个皇帝,还多了几分税罢了!” “天下的百姓,其实早都不在意国了,他们在意的......” “是太平!!!” 王敖心神一颤,脸色不断变化。 最后朝夫子行了一礼。 “弟子受教了!” 尉缭子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王敖返身退了出去。 “始皇废先王之道,收百家之书,以愚黔首,可他那里想到,天下的黔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礼术,他们在意的是脚下的田地!” “始皇啊,这次你错了!” 尉缭子望着精致的陶碗,眼中满是唏嘘。 当年始皇怕他外出蛊惑民心,让六国又复起,特将他封为了国尉,私下却将他囚禁在了咸阳。 始皇自认天下大定! 却是没有想到,他最看不起的黔首,却成了秦朝最大的敌人。 世事无常! 轻叹一声,尉缭子也没有继续多想。 他知道。 自己的安定日子要结束了。 不过。 他不是很在意。 他很想见一见这个二世皇帝,想看一看这个将朝堂玩弄于骨掌之间的人,究竟是何样,是下一个始皇,还是周武王般的雄主! 饭后。 尉缭子休憩了一会。 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著书。 但这次。 他没有着墨多久。 秦王! 胡亥来了!!! 对于胡亥的到来。 尉缭子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是早已知晓。 他很镇定。 也没有外出去迎接的念头。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在书房里,挥墨提笔。 府外的胡亥也不在意。 昨晚,方恒可是说的分明,尉缭子是兵家大佬,只要他出山,别说是训练十万,就是百万亦可。 而且。 他知道尉缭子这人。 当初始皇很器重,甚至与他同吃同住,这是连始皇都不敢小觑的人物,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一行人走到尉缭子的书房外。 忠下意识的就想去敲门,将尉缭子给带出来。 但被胡亥阻止了。 “孤是来请国尉出山的。” “又岂能失礼?” 说完。 胡亥走到门外。 对着门里俯身作揖,谦逊道: “学生亥见过国尉!” “当年国尉妙计安天下,亥心中神往,然父皇严苛,不得见,而今亥也为秦王,自来实现当年所愿。” “今日,不谈国事,只议学识!” 第八十三章 煮酒论英雄(求收藏,推荐票!) 屋内默然无声。 胡亥也不介意,信步在庭院中走着,欣赏起了院中的美景,没有离去的念头。 绕院一周。 胡亥再次走到紧闭的屋门前。 轻叹道: “国尉府当真是风景独好,清净优雅,比咸阳宫不知要惬意多少,若是能够,孤真想以后,常来这里坐坐,陶冶一下情操。” “而且,还能与国尉坐而论道。” “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说完。 胡亥继续恭敬的站在门外。 忠以及一些宦官,虽然心有不满,但王上没有发作,也只能忍气吞声跟着站在屋外,而府中的一些仆人,也只能跟着站立。 时间缓缓流逝。 屋外已经吹起了呜咽的寒风。 天空也飘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 而在这时,屋内终于传出了轻微响动,紧接着是较为匆忙的脚步声,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疾行的走到了大门前。 咯吱。 紧闭的屋门打开。 尉缭子发梢轻扬,衣衫不整,仿佛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臣尉缭子见到秦王!” “方才饭后,突有睡意,就小憩了一会,没曾想秦王竟前来,而府中的仆人又不识礼数,没有来唤醒臣,以至怠慢了王上!” “臣心中惊慌!” 说完。 尉缭子将胡亥迎了进去。 胡亥微微一笑,没有明言,反而是手指苍天,轻叱道:“不怪国尉荒唐,只是这天公不作美,若是没有惊雷色变,国尉大可继续休息。” “孤其实等得起!” 尉缭子面色如常,吩咐仆人去准备茶点。 不过。 胡亥制止了。 “国尉乃兵家之人,生来豪迈大气,虽有煮茶论道,但这次孤前来不为国事,自然不用那么正式,忠去烧几盅清酒。” “今日......” “孤与国尉煮酒论英雄!” 尉缭子眉头微跳。 眼角不经意扫了胡亥一眼,又很快收回,眼中却再无半点轻视之意。 从胡亥前来。 到进屋。 他就一直占据着主动! 虽有自己刻意的放任,但能够游刃有余的把控话语权,而且柔中带刚,刚中带刺的回应,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尉缭子摇了摇头,道: “我已过了耄耋之年,老眼昏花,那有眼识天下英雄?而且天下不都是大秦的吗?” 胡亥答道: “天下自然是大秦的,但那是秦皇的!” “孤只是秦王!” “山东六国余孽尚在,如今正如那云中蛟龙,在各地兴风作浪。” “孤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在国尉面前妄议天下之士,但赵国激战正酣,孤亦是对六国将领有所耳闻,而国尉为兵家之人,深谙其道,所以特来论天下英杰!” “此英雄非彼英雄!” “今日只论将,不论智,更不论主!” 尉缭子心头微动。 但还是忍住了,摇头说道: “我不理天下事已多年,不知天下将领!” “王上请回吧!” 胡亥抬手。 立即。 忠就将早已备好的竹筒递了上来。 “酒尚未温。” “国尉的时间还很充裕。” “这些竹简里基本囊括了目前六国的大部分将领,国尉可细细斟酌。” “当年国尉替父皇出策,妙计安天下,孤是神往已久,那时秦战将如云,猛将成群,而六国同样不凡,赵有廉颇李牧,楚有项燕,全是个中翘楚,威名不凡。” “如今天下跌宕,六国复起,自有英才遇风雨化龙,孤眼拙,辨不清天下英杰,但也好奇,此时的天下英杰与始皇灭六国时,较之如何?” 胡亥将身边的竹筒推了过去。 却独留了三枚! 尉缭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望着胡亥指尖不断敲击的竹筒,心中却是哑然失笑。 同时。 对胡亥更加警惕。 胡亥竟然比秦始皇更懂拿捏人心,明知道他是兵道之人,却故意抛出论天下将领一说,逼他去开口,而这口一开,就再也收不回了。 胡亥满脸笑意,仿佛真是在虚心求教! 但...... 尉缭子也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心动了! 虽被幽禁深院,但对天下的局势,他一直都有了解,而且作为兵道传人,对天下的将领更加上心。 同时。 他心中也有三个人选! 他很好奇。 胡亥那三个竹简里是那三人? 会不会与他一样? 尉缭子迟疑些许,还是抬手将身前的竹简拿了起来,虽然他对天下的将领有所了解,但总归没有一国之主了解的多。 见状。 胡亥的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心中却是对方恒盛赞。 方才在院中溜达的时候,也是急忙去询问了方恒。 方恒也是直接道明了方法。 对这些老资格,就要以毒攻毒,用其他的办法都不好使,只能用他们最擅长的去激将。 效果。 很明显!!!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尉缭子望着上面的竹简,不时蹙眉,不时摇头,不时冷笑...... 神情不一。 仿佛对这些将领都不屑一顾。 胡亥也不在意,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掌下的三个竹简,其实这三个里面的确有三个名字。 但...... 也只有名字! 其他竹简都是连名字带事迹。 酒已温。 胡亥执弟子礼,给尉缭子倒酒。 尉缭子也不阻拦,任由胡亥倒酒,一人愿倒,一人也愿喝。 半晌已过。 杯停。 身下的竹简也全部阅完。 尉缭子眉头紧皱,望着胡亥从容不迫的神情,又看了眼他身旁的那三个竹简,神情复杂。 “国尉已看完?” “不知对五国的将领有何看法,其中可有不世而出的英杰?” “孤心中好奇。” 胡亥给尉缭子斟酒。 尉缭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 “都是难堪一用之辈!” “称不得英杰!” 胡亥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仿佛是难以置信。 “国尉你可是醉了?” “孤给你的竹简里,可是除了被灭的韩国外,其他五国的将领,其中大部分都为各国上将军,难道就无一人能入国尉眼?” “孤不信!” 尉缭子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将这些竹简推了回去。 “秦王心中早有人选。” “又何必拿这些中庸之辈来糊弄我?” 胡亥面色如常,随手从中拾起一枚竹简,翻开。 楚国上将军。 “国尉可是未曾细看?” “孤观这楚国上将军宋义,亦是有勇有谋之人,临危而不乱,胜不骄、败不馁,难道当不起当世英才?” 第八十四章 天下真无良将?(求收藏,推荐票 “楚国上将军宋义,有勇有谋,胜不骄、败不馁,有古之大将之风。” “孤认为可为名将!” 尉缭子不屑。 “宋义只是虚有其表,有名仕之风,无名仕之能,尊上而不礼下,将士不合,注定会成为兵中枯骨,难成大器。” “成不了英杰!” 胡亥恍然。 将楚国的竹简弃之一旁。 重新拾起一枚竹简,相看几眼。 装糊涂道: “齐有大将田都,晓大义,明是非,又为王室弟子,深谙民心。” “可现‘田单’当年之举!” 尉缭子冷笑。 “田都?” “碌碌无能的小人罢了,齐国内部生乱,二王并立,各怀心思,他连齐国内部都不能平,何况对外?” “如此苟且之辈,也配称英雄?” 胡亥微微额首。 将手中竹简弃之,重新拾起一枚。 装傻充楞的问道: “燕有大将臧荼,知谋善断,从军数十载,作战经验丰富,老当益壮。” “可为大将?” 尉缭子轻蔑的道: “当年秦灭燕,燕国行军迂腐死板,可曾有大将出手保山河无恙?全国败退,献太子丹首级以求生,这样的一地,岂能出风云人物?” “老而有名,当真笑话!” “实燕国无人尔!” 胡亥微微点头。 将剩下的几个竹简拿到身边。 “赵有上将张敖,血气方刚,乃贤人张耳之子,有大将之志。” “假以时日,可为良将?” 尉缭子拂袖摇头。 “张敖借父之名,虚有其表。” “上无功勋而立,下无贤能以名,何况张耳本就一欺世盗名之辈,其子又何德名哉?” “有名无实,不可为将!” 胡亥眼中惊疑。 将最后一个竹简拿起,看完,眉宇舒展开来。 “魏国有将领魏豹,一身勇武,有胆有识,素来身先士卒,勇猛难当。” “可为一世英杰?” 尉缭子嗤笑道: “不过一丧家之犬,岂配这么高称谓?” “而且若是魏豹都能被称为英杰,那大秦数以万计的锐士,何人不敢获之美名?” “王上,你太妄自菲薄了。” 胡亥拍手大笑道: “国尉说的在理,孤的确是多虑了。” “但孤实在难安啊。” “天下未定,贼寇群起,稍有呼风唤雨之辈,大秦就难堪重负,孤实在不敢掉以轻心,敢问国尉。” “天下真无良将?” 话音刚落。 四周当即陷入沉寂。 尉缭子眉头微皱,默然不语。 良久。 才虚眯着眼,答道: “秦有百战百胜的章邯,有手握精兵的王离,有勇猛无畏的涉间等将,这些将领都是大才之辈。” “王上岂能说世间无良将?” “如果孤说他们不是呢?” 胡亥陡然起身,死死的盯着面无表情的尉缭子,想从这张满脸皱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得到一些答案。 但不可得! 尉缭子面色如常,不露任何异色。 他拿起酒壶。 给自己的酒樽倒满。 一饮而尽。 这才故作穷思的说道: “臣或以年迈,实在想不到王上口中的英杰为何等人物?” “王上可否给一些提示?” 胡亥重新坐下。 拂袖笑道: “国尉说笑了,孤只是一懵懂稚子,哪懂天下英杰,何况生来父皇怜爱,连刀刃都尚未碰过,又那里敢议天下群英?” “不过......” “孤虽不才,但手下却有群臣智者。” “他们穷其精力,将乱世中万千将领全部筛选了一遍,最后择出了三人可为良将,可为英杰,甚至可为乱世英雄!” “孤却不解。” “这三人没有立下任何功勋,也没有任何的威望,凭什么就能够在万千将领中脱颖而出?” “孤想请国尉解惑!” 尉缭子默然不语。 神情却是比前面凝重不少。 他抬眼,望着那三个竹简,难以打定主意。 他不想答。 然而心中却按捺不住。 而且。 他基本猜出了竹简中分别是何人。 尉缭子陷入到了迟疑。 胡亥在这时。 也不再言语相迫,好整以暇的去品酒。 望夷宫之变后。 他已经一周没有碰过酒了。 此时。 他甚至还想来几个菜。 良久。 尉缭子才道: “王上,认为何为英雄?何为将?” “称英雄者,要胸怀天下,腹有良谋,有容人之量,也要有济世之才,而为将者,当守智、信、仁、勇、严。” “五者兼具,为帅!” “这三人是百官推选出来的帅才,孤却是不屑一顾,孤大秦有国尉坐镇,岂会在意这些宵小之辈?” “孤未看一眼!” 说完。 胡亥将这三个竹简随手推了过去。 弃之如敝履! 尉缭子眉头微皱,将这三个竹简接过。 果然。 在上面看到了泥封。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检”与“牍”贴合的很严实, “检”实际就是公文书函的盖子,为特殊样式的木板,中间凸起,上刻有三道绳沟,中央有一方形凹槽,叫做“印齿”。 然后用绳子穿过绳沟与印齿,捆紧扎牢,并填泥封实,做好标记。 尉缭子心中暗松口气。 他很确定这木牍没有被人开启过。 也就是说。 胡亥并不知道里面写的是谁! 他心头微动。 默不作声的将竹简放回。 反问道: “王上,按你所述,天下谁能为帅?” 胡亥抬手。 将手指向了尉缭子本人! “哈哈哈哈......” 尉缭子装糊涂般大笑。 反手。 将身前紧封的竹简泥封刮掉。 胡亥也不再多言。 反而是一脸好奇的将头探了过去,似乎真的对竹简里记载的人名很感兴趣,翘首以望。 入眼。 尉缭子却是精神一振。 他将竹简展开。 里面却是只有两行字。 “当世帅才!” “李牧之孙,李左车!” 胡亥却是不以为然。 笑道: “孤承认李牧是帅才,统数十万赵国将士,竟能挡秦国百万大军,但其孙恐怕是难出其右,孤认为,李左车配不上帅才之名!” “国尉以为何?” 尉缭子却是拂袖笑道: “我认为此子当得起帅才之名!” “其为名门之后,自幼习读军书,腹中自有天地,而今在赵国,已经是小有名气,素来能谋擅断,行事果敢,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尉缭子此刻也是赞叹连连。 仿佛对李左车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评价极高! 完全不像是被囚禁的人! 第八十五章 师从尉缭子(求收藏,求推荐票) 胡亥默不作声。 两人对此早已是心照不宣。 等到将李左车评价完毕,尉缭子才意犹未尽的拿起第二个竹简。 拆开。 看了一眼,眼角微微一跳。 项氏 项藉! 胡亥见到这个名字,面色微沉,仿佛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一样,冷笑道: “项氏?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当年项燕战功赫赫,还妄图挽楚国将倾之势,但在天下大势下,也只能落得兵败自杀的下场,其子项梁也在前不久被章邯上将军击杀!” “项氏早已不足为惧!” “项藉,不过败犬之后,又焉能成大事?” 对于项氏,胡亥是极尽贬低。 他眼里容不得楚国余孽! 尤其是最近,咸阳城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谣言,竟然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作为秦王。 他不可能放任这种谣言! 同时。 他心里也一直在暗中警惕。 自从在群聊里得知了项藉的名字后,他就一直将楚国视为了心腹大患,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选择从战略上蔑视,战术上重视。 听到胡亥语气里的不屑。 尉缭子眉头微微一皱,手掌摩挲着这个竹简,最后还是决定好好的评一下这个后生晚辈。 他是兵家之人! 而且......今天只论人,不论国事! 尉缭子将竹简放下。 从容不迫道: “项藉为军事全才!” “兵家有四势,分别为兵形势,兵权谋,兵阴阳,兵技巧。” “项藉就代表着兵形势!” “而且其个人武力出众,志向远大,有取天下之才!” “王上不可小觑!” “此人当得起盖世人杰!” 尉缭子点到即止。 他很好看项藉,尤其对项藉了解的越多,他就越是对项藉感兴趣,仿佛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军事奇才! 百年一遇。 若非年老体衰,他真想与项羽沙场对峙一番! 胡亥面露愠怒。 似乎是对尉缭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很不悦。 尉缭子也恍若无视。 将项藉的竹简信手放到了一旁,拿起最后一个,他的手微微一颤,眼神也在此刻有了变化。 有兴奋,有不安,有惊惶,有期待...... 总总心思在这时起伏。 他拿了起来。 他很好奇,百官对这人是怎样描述的,又为何会将这人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若是他没打听错的话,这人应该还只是一个执戟郎! 一个无人问津的执戟郎! 他将泥封扣去。 胡亥也将目光缓缓的看了过来。 若是细看。 一定会发现胡亥的眼角藏着笑,但他的神色却没有露出半点异样,仿佛真的很好奇。 这最后一个帅才是谁? 项藉已经被尉缭子称为全才,能压得住项藉的又将是何等的人杰? 尉缭子缓缓将竹简展开。 入眼。 是一个‘韩’字。 尉缭子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继续展开。 他很期待,百官是怎样发现此人的,又会给这人怎样的评语? 李左车是李牧之后,将门世家,项藉也是同样,但这人却是出身寒门。 更为关键的是...... 此人还未露出过锋芒,在叛军中也无名望,无战功...... 韩信! 这二字已经呼之欲出。 胡亥似乎也对这人来了兴趣,将身子再次往这边靠了过来。 尉缭子也适时将整个竹简展开。 只一眼。 他就脸色大变。 连忙将竹简合了起来。 轰隆! 突然天空出现一道惊雷,屋外风雨大作。 尉缭子顺势作惊吓状,将竹简扔到了地上,然后才俯身去将竹简拾起,眼中的惊骇之色难掩。 他将竹简牢牢的抓在手中。 惊叹道: “这天公,真是大煞风景,臣正聚精会神的看竹简,却是惊的将竹简掉到了地上,看来此人当不得评价。” 胡亥也不疑有它。 反而是对尉缭子被雷惊吓住很感兴趣。 笑道: “国尉原来也怕雷?” 尉缭子脸色早已恢复如常,轻叹道: “迅雷烈风为天地之变,臣只是个凡夫俗子,又年老精虚,焉能不惧?” “只是让王上见笑了。” 他轻描淡写的答道,却是在不经意间将抓竹简的手,靠在了腹间,将竹简隐藏在了身后,做出一副精力不竭的模样。 胡亥轻叹道: “天地之变,本就神鬼莫测,又有什么好笑的呢?只是天色突变,孤那十万大军不知何时才能集结,也不知朝中何人能操练兵马?” “如今战事胶着,孤真的是心急如焚!” “唉......” 胡亥长长的叹气一声,满眼忧虑。 望着屋外瓢泼的大雨,尉缭子用力的捏着竹简,眉头紧皱。 隔了许久。 才如梦初醒般笑道: “王上,你若是需要点兵之人,臣或许能够代劳,若是要随军远征,臣恐怕就力有不怠了。” “虽体力不负当年,但志向犹在!” 胡亥喜出望外。 “国尉此话当真?” “孤对国尉可是神往已久,当年尚幼,未得见国尉风姿,没曾想,竟还能见国尉领军,当真是人生幸事!” “当浮一大白!” 说完,胡亥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随即,轻笑道: “实不相瞒,孤原本第一个人选就是国尉,但孤不敢开口,怕惊扰了国尉。” “却是没想到,国尉虽久居深院,却仍然心系大秦,孤......” “孤惭愧不已!” 而就在这时。 赢阆急匆匆的从院外赶来。 “禀王上,前线有战事来报,还请王上回宫主持大局。” 胡亥面露不悦。 他正惊叹国尉的高风亮节。 赢阆却是出来扫兴,当真是大煞风景。 而这时。 尉缭子也是开口道: “王上,国之大事要紧,臣不过一耄耋老头,那里敢耽误国家大事?” “还是请王上速速回宫吧。” 见尉缭子开口。 胡亥也是意犹未尽的拂袖道: “孤今日与国尉论天下诸将,正在兴头,却是被你给打断,当真是扫兴,也罢,既然国尉都开口了,那孤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国尉,三日后,咸阳城外西大营,孤率众将士,虚位以待!” 尉缭子俯身道: “臣定为王上训练出一支精兵!” “大秦万胜!” 目送着胡亥远去,尉缭子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本以为这次领兵能推脱掉。 没想到,还是没如愿。 “唉......” “当真是老了,稳不住心神了。” 说完。 他缓缓的将竹简展开,望着上面的小篆,嘴角却是悄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只见‘韩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师从尉缭子! 第八十六章 我是皇帝!(求收藏,推荐票) 电话挂断。 方恒开始怀疑人生。 他刚从文院长那得到确切消息,龟壳的确是来自三四千年前,大致时间是在商朝末年,里面也真的记录了一件有关商王的事。 但...... 不是关于九鼎! 而是炫耀打死了商王武乙。 准确说。 武乙不是被周朝以讹传讹的雷击而死,而是被当时西方部落方国打死的,方国为了宣扬战绩,将这件事记录在了龟壳上。 这就是龟壳上记载的事情。 跟九鼎没有关系! 若是这龟壳真是祖传,那方恒的家族传承,至少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 他们这一脉,即便不是王族,至少也是贵族。 不然...... 用不起、也传不下龟壳! 他姓方,为方国后人。 没毛病! 方恒瞪大着眼,望着手机。 迷茫了。 “老爷子临终前说我们为护鼎一脉,难不成护的是我大方国的传世鼎?” “夏禹铸九鼎!” “我方家老祖宗不会也学着造了个九鼎,想传承千秋万代吧?” 方恒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在那个莽荒时代,为了种族传承,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别说是造个九鼎,就是造个神仙都是举手之间。 随即。 方恒的脸就黑了下来。 他被嬴亥骗了! 昨天在发现九鼎信息时,他就感觉似曾相识,而后翻了翻聊天记录,把商辛的信息翻了出来。 然后。 对嬴亥一番逼问,嬴亥直接就坦白了! 他说自己叫嬴胡亥! 为秦二世! 也告诉了方恒群聊原名,亡国之君群。 他们四人都是帝王! 当时,第一反应,方恒是不信。 但随着胡亥自己抖出来很多东西,甚至还主动解释了很多疑点,方恒开始将信将疑。 尤其是见到发红包那一栏,可以扫描身边物,而且判定对应价值时。 他信了! 因为就在那瞬间,很多疑点从脑海里涌现。 加上...... 这几人有时的表现实在太武断了! 一问三不知。 他花了整整一晚上来接受这个消息。 但就在刚才。 他感觉脑海一下空白了。 他不是群聊里商辛说的护鼎一脉。 而且...... 他在群聊里的出谋划策,根本没有改变历史。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所谓的护鼎一脉,只是他们方家的老祖宗自个儿传下来的,只不过被商辛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到了。 方恒的脑子很乱。 在心慌意乱了十几分钟后。 他决定主动出击! 嬴亥信不得。 他要自己去问,去弄清楚、去搞明白,这个群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如嬴亥所说,是一个时空错乱的群聊。 一个亡国之君群! 他坐在台阶上,听着不间断的哀乐,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他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够打探出虚实,还能让自己不暴露真实身份。 万一嬴亥说的不是真的,那也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这些人都是大腿! ...... 群聊里。 胡亥最近像是打开了话夹子一样,异常的活跃,讲述着跟尉缭子斗智斗勇的过程。 虽然是方恒提的方法,但是他操手的,他也就理所应当的将这个功劳放在了自己头上。 嬴亥: “你们想不到尉缭子的狡猾,在看到韩信竹简时,整个脸一下就变了。” “那手快的,比脱兔还快,还假其名说是受了雷惊,但胡亥多聪明,根本就不为所动,一眼就看出了虚实,只不过,没去拆穿而已。” “顺水推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然后尉缭子就乖乖就范了,任他老谋深算,又那里算得出,那竹简是胡亥叫人写的呢?而且胡亥还真没看过!” “哈哈哈哈......” 胡亥在群聊里自逗自乐。 只不过。 没人理会,连敷衍都没人想去敷衍他。 这时。 方恒上线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也没有任何铺垫的。 “我累了,不想再装了!” “摊牌吧!” “我是皇帝!” 群聊瞬间安静,不同时空的四位帝王,所有的注意力瞬间就落到群聊里,落到了方恒打出的字眼上。 方恒,皇帝? ...... 朝歌。 帝辛握着腰间的青铜剑,双眸微阖。 “方恒,他是帝王?” “孤若是没记错,他的入群资料上明明是一个‘键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古今的键仙!” “莫非键是仙中帝王?” ...... 大秦咸阳宫。 胡亥突然长身而立。 双眼瞬间变得明亮,充满了睿智,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孤早就说过,这是帝王群,不是帝王怎么可能进来?” “方恒啊,你以后可得好好感谢孤,若是孤昨晚没有给你透露消息,你恐怕还会继续隐瞒下去,又怎会知晓群聊的神秘?” ...... 洛阳城。 杨广刚班师回朝,正准备去嘉奖群臣。 见到方恒的消息。 整个人直接呆立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入群这么久,他与其他几位帝王心中早就将方恒当成了百事通! 突然间。 方恒坦白自己是一个帝王。 他真是有点措手不及,但同时又感觉合情合理。 毕竟...... 这是帝王群啊! ...... 北京城。 正在默识罪己诏的朱由检,见到方恒的消息,却是突的一下,从龙椅上惊坐起,眼中难掩惊骇之色。 “方恒,他......他是皇帝?” “这怎么可能?” “皇帝那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各个朝代、各个帝王的琐事,这根本就不现实!” “朕已经很努力了,也不过是勉强将每日的奏折处理完,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他事。” “方恒不可能是皇帝!” “朕不信!!!” ...... 群聊里,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方恒突如其来的摊牌,给惊住了,迟迟没有人回应,亦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方恒眉头微皱。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打字道: “我已经摊牌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下态?” “难道非要我自己猜,然后你们一个个再来认领?” 群里依旧安静。 方恒心中更加存疑,心念一动,将胡亥告诉的内容,一一打了出来。 “@商辛,商王帝辛?” “@嬴亥,秦二世胡亥?” “@隋广,隋炀帝杨广?” “@闵由检,崇祯皇帝朱由检?” “出来吧!皇帝们!!!” 第八十七章 我还想努力一下!(求收藏,推荐 “是时候,跟方恒摊牌了!” 当即。 帝辛就跟另外三人私聊了一下。 “方恒看来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再隐藏下去也意义不大,摊牌吧,大家都是皇帝,不用再继续遮遮掩掩了。” “你们谁有其他不同的意见?” 事已至此。 帝辛也知道,瞒不住了! 他们脱离普通大众太久了,即便已经很注意言行,但还是跟下层百姓有明显区别,终究没能继续藏住! 而且...... 他已经得到了方恒的评价。 虽然不知道为何‘人王’头衔还没有出现,但已经是心满意足,继续藏下去,只会惹得方恒的不满,得不偿失! ...... 胡亥神态轻松,一脸无所谓。 他昨晚就摊牌了! 而且,他很有自知之明。 虽然他眼红头衔的各种加成,但不会真的傻乎乎跑去求评价,就方恒开始对自己的不屑,基本就可以断定不会有好评价,所以何必自取其辱呢? 大家都是皇帝。 皇帝又何苦为难皇帝呢? “我支持摊牌!” ...... 杨广也赞成摊牌。 他跟帝辛一样,已经得到了应有的评价,而且走上了改变隋朝命运的道路,自然不会为了一时的恶趣,去得罪方恒。 “我们其实早就暴露了!” “从开始连发问题,再到后面发红包,基本已经开始暴露了。” “加之,我们聊天时,只针对自己对应的帝王,以方恒的智慧和实力,恐怕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不敢确定。” “而刚才,胡亥在群里聊智斗尉缭子,暴露太多信息了......” “我赞成摊牌!” ...... 大明世界。 朱由检在殿内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他也想摊牌。 但心中又十分不甘。 他想得到方恒的评价,自从知道头衔对现实世界有加成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想得到一切对大明有帮助的东西! 犹豫了一会。 朱由检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赞成摊牌,但......” “能不能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就一刻!” “等我问完自己想问的问题,就向他摊牌,我想知道,方恒是怎样评价崇祯皇帝朱由检!” 此时。 北京城中。 朱由检坐立难安,死死的盯着跟其他几人的私人聊天,神情紧张又忐忑。 他不确定其他三人会不会同意。 但他真的想尝试一下! 想再努力一下! 而这时。 一个小太监进来。 “陛下,百官已经到紫禁城的太和门前了,您看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 一堆金闪闪的奏折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朱由检整个人都急炸了,结果这小太监还跑过来添堵。 议事? 议尼玛的事! 朱由检双眼赤红的盯着小太监,恨不得提剑直接将人给砍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怒道: “这诏书写的不合朕心意!” “重写!” “全部重写!!!” 朱由检赤红的双眼狰狞的瘆人! 他急啊! 小太监满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后见到陛下在殿中又跺脚又拍手,神情难安。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 欲言又止。 最后老老实实的将地上奏折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朱由检焦急的等待着。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如此煎熬! 终于。 六弹指后(古代的一分钟)。 其他三人回复了。 都同意朱由检去询问。 不过...... 三人都提了要求,都是要朱由检去问方恒,他是那个朝代的皇帝?那个朝代如何? 他们对方恒所说多少还是有些存疑。 方恒实在不像是个皇帝! 朱由检脸色微变。 心里发苦。 群里三人分明是把他当枪使,若是惹得方恒不满,恐怕他在群里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但他也只能就范。 万一三人齐齐摊牌,将头衔的事一说。 他再想获得头衔就基本没有可能了,帝王都是自私的! 他等不起! 他大明更加等不起! 为了大明! 拼了! 而且,他也觉得方恒有问题。 朱由检深吸口气。 他决定去问一些专业知识。 闵由检: “@方恒,你说你是皇帝,不知是那位帝王,又是何朝何代?” 方恒微微一笑。 “天朝上国,至于帝王之名......就叫我公民吧,我的时代,与你们不同,这里人人如龙,自幼都是国家接班人!” “十八岁即可为储君!获得参政议政的权利,人民当家作主!” 朱由检眉头一皱,不是很懂。 但后世嘛。 他不懂也很正常。 继续问道: “国运如何?” “正迎盛世,重回巅峰!” “军事如何?” “兆民同心,妖氛不侵,十四亿同胞,守护阿中,” “经济可好?” “自强不息,稳步腾飞!” “可有奇观?” “基建狂魔,从不误国!” “一言蔽之?”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星辰大海,还看今朝!” “......” “......”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相得益彰。 只不过。 方恒答得越多,群里其他四人听得就越迷糊,完全摸不清这后世天朝是何等朝代,又是何等威风,何等辉煌。 心中只剩仰望。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仙国吧...... 而且。 他们也算是明白了。 想从方恒嘴里问出东西,根本不可能。 就算方恒实话实说,他们也根本辨不出真假虚实。 时代有差异。 人与人之间尚且有代沟,何况他们这些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朝代。 那或许已经不算是代沟。 而是天堑! 他们勉强接受了方恒是帝王的设定。 群聊再次安静下来。 现实世界,方恒倒是一脸轻松。 对付这些问答。 信手拈来。 作为一个爱国青年,他义不容辞! 而且。 那些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 他方家的方国早亡了! 至于天朝继承者,慎重考虑过,十八岁后,决定自我放弃。 权利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而现在...... 压力来到了朱由检这边。 他深吸口气。 将脑海里所有杂念抛之一旁。 闵由检: “@方恒,后世的确了不起,但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所以,我很好奇,你对崇祯皇帝朱由检是什么看法?” “他的功绩后人又会如何评价?” 第八十八章 过谦了吗?(求收藏,求推荐) 方恒微微摇头,打字道: “朱由检?” “一个无能之人罢了!” 见到方恒对自己的评价,朱由检整个人一愣,紧接着就是不敢置信,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方恒对自己的评价。 他,朱由检,无能? 他在位八年,不近女色,不喜琼浆,勤劳节俭,爱国爱民,每日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心一意为匡扶大明社稷。 他自认自己不是圣君。 但也绝不可能是无能之君! 历代皇帝有的优点,他基本都有,而很多皇帝有的缺点、恶习,他几乎都没有。 就这? 还能被说成是无能之君? 他不服! 朱由检铁青着脸,飞快的反驳道: “你这完全是颠倒黑白!” “朱由检还无能?” “继位以来,就大力铲除阉党,整顿吏治,勤于政事,厉行节俭,平反冤狱,他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这样一个有作为的帝王,哪里无能?” “我不服!!!” 朱由检气的怒吼连连。 他接受不了! 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他不能、也绝不可能是无能之君! 方恒冷笑一声。 无能之君? 他也认为朱由检不配,毕竟在一些方面朱由检还是很能的,比如自毁长城…… “既然你不服,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你的‘能’比‘无能’更加令人厌恶。” “你说你勤政爱民?” “但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南辕北辙!” “朱由检做的事基本都这样,越做越错,很多方面甚至连昏君都不如!” “生性多疑又刚愎自用,贪婪吝啬,动不动就滥杀无辜,还装作自己很宽仁,登基以来,一次又一次剥削百姓,嘴里却叫嚣着‘爱民’!” “古之昏君,那是实实在在的昏庸!” “而朱由检看似励精图治,却是伤害大明最重的人,他的有作为,简直是一个笑话!” 方恒也是来了脾气。 原本对群里久不回复就有点不爽,而朱由检还在这里扯大明的事,作为一个爱国青年,对大明那是又爱又恨。 毕竟...... 爱之深,恨之切! 方恒也是彻底放开了,再无顾忌! 他要让朱由检知道。 他的有作为是多么的可笑,他的大明早就病入膏肓、烂到根上了。 大明,没救了!!! 方恒: “你的确清洗了阉党,甚至还扶持了自己的亲信,但你给了这些阉人更大的权利,这些人根本不懂政务,只会胡作非为。” “你自认自己的权势高过天启、万历,能够完全掌控这些宦官。” “可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只是弄死了一个有点用的魏忠贤,然后养了更多无知无能的豺狼,他们向你进谗言、编谣言、污蔑朝臣、将领,导致上下离心,君臣不合,而你毫无察觉!” “你整顿吏治,勤于政事,更是一个笑话!” “优柔寡断,朝令夕改!” “胡弄一通,导致自己的政令前后不一,登基以来,就没有组建过稳定班子,也没有系统颁布过政令,导致人心浮动,雪上加霜!” “厉行节俭、平反冤案?” “你打这些字的时候,不觉得脸臊得慌?” “你在位这些年,何时真正节约过?又何时平反过真正的冤案?” “大明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层出,不想着开源节流,反而是无脑扩充军备,没有钱粮,就去增收三响,节约到活不下去的百姓头上,可真是仁恤爱民。” “你的平反冤案,就是你杀了忠良,然后给他平反,再杀一批,一直杀,杀到大臣人心惶惶,杀到朝堂再无直言,杀到天下再无反声!” “对大臣滥杀无辜,对反贼妇人之仁,对百姓剥削压榨,对外养虎为患。” “这就是你的有作为?” “朱由检,你比昏君还昏庸!” “说你无能,过谦了吗?” 当方恒最后一句发出去,整个群聊安静若死。 没有人吭声。 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 望着满屏的冷嘲热讽,帝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 将朱由检贬的一无是处,甚至都快成了大明的罪人! 尤其朱由检还一直以贤君自称。 这打击...... 他默默为朱由检默哀。 ...... 大秦世界。 胡亥只感觉心堵。 仿佛刚才被数落的不是朱由检,而是他自己,整个人心惊肉跳。 良久。 才放松下来。 “老朱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你看我,虽然经常被怼,但也不至于被指着脸骂啊,你这......脸都被打肿了。” “真想看一看你现在的表情啊!” 胡亥长叹口气,满眼唏嘘。 他是彻底断了找方恒要评价的想法。 小心脏,承受不起! ...... 大隋世界。 杨广也是一脸肃然。 倒不是对朱由检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然,只是感觉方恒似乎意有所指。 宦官?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仔细的看了看服侍一旁的宦官,没有人露出异样。 就在低头一刹。 他陡然将目光定在了正进入殿内的魏氏身上,他突然想到征伐高句丽时,檄书的外露。 当时核查之人就是魏氏! 一时间。 杨广双眸微阖,眼中闪烁着寒光。 ...... 大明世界。 朱由检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怔怔的望着群聊信息。 那一连串白底黑字的信息,如同一下下重击,猛烈的撞到他的心脏上,轰的他无法呼吸,心脏都快要炸开! 他绞尽脑汁,想要去举例反驳。 但一时间。 竟想不到任何借口和理由。 他的心彻底乱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真的为大明做了很多事,为什么只得到了这烂的不能再烂的评价? 为什么? 他难道真就这么差劲? 咯吱。 殿门打开。 王承恩抱着一堆奏折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检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王承恩也是被吓了一跳。 “陛下,你......你怎么了?” 听到王承恩的声音,朱由检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的抬起头,咬牙道: “王承恩,说!朕让你给朕实话实说!” “朕是不是昏君?” “朕做的一切,都做错了吗?!” 第八十九章 死掉的大明,才是好大明! “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每日矜矜业业,勤于政事又厉行节俭,宽厚爱民又事事躬亲,这完全是圣君之姿,臣认为陛下当得起天下第一圣君、仁君之名!” “陛下,切勿妄自菲薄,受奸人蛊惑!” 王承恩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道。 听到王承恩的恭维,朱由检眼中露出一抹悲凉,他想不到,事到如今,自己最信任的宦官也还想着讨好自己。 没有一人敢说真话! 朱由检怒道: “王承恩,你为什么还想骗朕?” “朕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君,仁德之君!” “朕就是一个昏君、暴君,甚至比那昏君还昏,比暴君还暴!” “就是因为朕的胡作非为,倒行逆施,才导致大明民不聊生,贼寇四起。” “就是因为朕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才导致朝廷无可用之人,君臣离心。” “就是因为朕不懂体恤爱民,勤俭节约,才导致国库空虚,官逼民反!” “这一切都是朕做的!” “为什么你......你们还将朕吹嘘成千古圣君?” “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啊!!!” 朱由检感觉痛心疾首,全都在骗他! 没有一个人肯说实话! 一个都没有! 王承恩脸色大变,他完全想不出,为什么朱由检会情绪激动,若说是百官上呈的罪己诏,但那奏折才被拿回内阁,也完全没道理发怒! 他想不明白。 但作为崇祯的股肱之臣,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连忙进言道: “陛下切莫失语!” “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有理有据有节,在臣眼中,没有半点荒唐之举。” “陛下你多心了!” “陛下所言滥杀无辜,实是无可奈何。” “陛下登基之时,朝堂臃腐,奸臣当道,陛下为稳定朝堂,无奈之下才诛杀了忠良,这不是陛下有意而为,实是奸臣所害,幸在陛下英明,及时查明真相,还忠良一个清白,也将奸逆全部诛杀!” “此不应为罪,当为功!” “再者陛下提拔贤能,也将臣等宦官重新任用,这是陛下不拘小节,不计前嫌,而臣等全都唯陛下是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是陛下的宽厚仁德!” “臣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对陛下恶意中伤,但在微臣心中,陛下一直都是一个体恤爱民,勤俭节约的好皇帝!” “天下君王,无人能出陛下左右!” “勤俭节约,不外乎开源节流,而陛下愿屈身穿鄙衣褴褛,宵衣旰食,倡导百官勤俭,而为了节省国库开支,更是裁撤了边防驿站,免除官税,这更是一大创举!” “陛下的节俭之心,天地可鉴!” “......” 听着王承恩将自己的所做所为,一一陈述,并辨明原委。 朱由检的脸色好转不少。 他的确做错了很多事,也滥杀了很多无辜忠良,但很多都是无奈之举,而且他也事后做了补救,那些奸妄不杀,岂不是更寒百姓,百官的心? 勤俭节约,他自认天下皇帝独一人! 他的确有错。 但无罪! 顺着王承恩说的方向,他感觉自己不仅无罪,甚至还有功! 镇定下心神。 他决定再去跟方恒对峙一番。 他要告诉其他人! 他朱由检不是一个无能之人! 他为大明,做了很多有用的事,他是一个有作为的君王! 振奋精神。 朱由检将王承恩的话,全部转述了一遍。 甩锅,他是专业的! 群聊里,看到朱由检洋洋洒洒发了一长串信息,其他三个帝王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于心不忍,甚至还想主动禁言他。 跟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争论...... 何苦呢? 见方恒还没有回复。 帝辛也是灵机一动,决定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方恒!” “其实我们之前一直都在瞒着你,主要是怕你误会,毕竟我们身份特殊,而事已至此,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摊牌了,我是人王帝辛!” 打下最后一行字。 帝辛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舒服的往一旁靠去,将自己的头稳稳的靠在了妲己肩上。 真软,真香啊...... 群里帝辛的突然摊牌,让其他几人有点措手不及。 但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原因。 “朱由检啊,原本大家给你时间,是真想让你得到一个正面评价,但看方恒对你那怒其不争的态度,估计也不可能了!” “而且......” “方恒都开始直呼你的真名,恐怕早就认定了我们几人的身份。” “现在摊牌,也的确是最好的时候!” “毕竟群聊还要继续......” 杨广轻叹一声。 缓缓的在群里打出了自己的信息。 “@方恒,摊牌了,我是时代伟人杨广!” “之前我们主要是怕你误会,更怕你对我们有偏见,所以一直不敢表露身份,还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 胡亥也连忙跟上。 “我也摊牌了,我是秦王胡亥!” “@方恒,你前面给我出的计策是真的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尉缭子这样的智者,都逃不出你的算计,你的谋略我认为是天下第一!” “你就是我大秦的救星!” “是我胡亥第二个崇拜的对象!” “受我一拜.jpg” ...... 对于帝辛等人的摊牌,方恒没感到意外。 在朱由检反驳的时候。 他就已经断定胡亥说的是真的。 这真的是帝王群! 他不发言。 并不是矜持,而是想更好的打击朱由检! 明朝! 作为最后一个汉族封建王朝。 让其眼睁睁的看着消亡,那也做不到,大明在后世的风骨很高。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些铁骨铮铮、硬朗无比的评价,就是大明的真实写照。 大明也被称为硬明! 然而,当方恒知道群里几人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再也没想让‘大明’活下去了,‘大明’不该、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那是对华夏文明的伤害! 一个从根上烂掉的王朝,本就不该长存! 他要做最后的推手。 助朱由检一臂之力,将大明彻底摧毁! 死掉的大明,才是好大明! 第九十章 这就是日月双悬的大明?(求收藏, 方恒没有理会其他三人。 继续去怼朱由检。 “@闵由检,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真是病急乱投医,什么帽子都敢往自己头上扣,又蠢又坏!” “且不说第一条,为忠良平反。” “这确定不是你自己忠奸不分,听信谗言所致?而且你提拔上来的官宦,的确唯你是从!但他们真的是忠良吗?” “你就不确定,你只是他们顶事的人?” “好处收于自己囊中,出事就是上头决策问题,他们身后站的可是你!” “你勤俭节约?” “穿几条破布衣服就是节约了?” “让朝廷少花销,让百官缩衣紧食就是勤俭了?” “还在哪里自夸撤销边防驿站,你真不知道李自成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国内不稳,不想着稳就业保民生,反而目光短视,去胡乱节省开支,大量裁减人员,让大明陷入更大动乱。” “为了平息动乱,就去盲目扩充军备,支出更多军费,而为了填补财政赤字,又开始加收三响!” “你这一来一回,让大明更乱,支出更多,这倒还成了你的功绩?” “勤俭节约?!” “你这勤俭节约,可知让天下多死了多少人?” “你的确在自身上节约了不少,可你让天下百姓穷尽,你节约下来的每一银一钱,都是老百姓用生命换来的,那是带血的!!!” “天下首恶,你朱由检当先!” “你想替天下冤死的苍生平反,那就先从你自己开始吧!” 方恒一口气将信息打完。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就怕过犹不及,万一朱由检的小心脏承受不了,脑子一抽,把长剑真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扭,那就...... 大明剧终! 群聊一片死寂。 帝辛、胡亥、杨广三人安静的缩成一团,不敢吱声,他们也不知道为何方恒会这么激动,将朱由检批的一无是处,甚至是罪大恶极! 虽然...... 朱由检看起来的确又蠢又坏! ...... 大明世界。 朱由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面露惊恐绝望!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励精图治会变成大明的枷锁,自己所行的节俭之道,变成了百姓的催命符,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加剧了大明的灭亡! 他最后的倔强崩溃了! 王承恩见到崇祯又哭又笑,满眼心疼,正欲开口劝慰几句,结果直接被朱由检骂了出去。 朱由检只想静静! 他不敢再相信这些官宦了! 他们都是骗子! 他们都想让大明灭亡! 锵! 宝剑出鞘,寒光凌厉。 朱由检望着手中的天子剑,心中有了一了百了的想法,但望着身下还没批阅完的奏折,他又迟疑了。 他已经负了大明!负了天下百姓! 若是再自杀。 恐怕大明就真要亡了! 他能死! 但大明不能亡!!! 朱由检强打精神,持剑坐在地上,脑袋飞速转动着,想解救大明的办法。 既然方恒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那就将那些全部推倒! 一切重来! 他还有时间,大明还有时间! 深吸口气。 朱由检重新振作起来。 “@方恒,我已经知道错了!” “但大明不能亡,大明的社稷更不能断,我已经是大明的罪人了,我不想再让大明因为我的无能而殉葬!” “帮帮忙!!!” 方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 “帮不了!” “大明早就没救了!” 朱由检有些急了。 “帮得了,一定帮得了!”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说我做的都错了,那就全部推倒重来,那样大明虽然还是很坏,但不至于大厦将倾!” “以方恒你的智谋远略,一定可以拯救大明!” 方恒也是笑了。 朱由检想事都不经脑子的吗? 若是挽救危局能这样做,其他朝代还会亡? 真当这是玩游戏,能回档? 方恒打字道: “大明的确能救,但我不想救!” “因为没有救的必要!” “大明已经烂到骨子里了,或许在你眼中,大明有很多优秀可取的地方,比如后世一直都夸耀的......” “不和亲!” “不纳贡!” “不赔款!” “不割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但在我眼里,大明其实本就不该存在,或者说不应该存在太久,三百来年,时间太长了,长的华夏承担不起!” 朱由检一愣。 他没看懂、也不能理解。 他老朱家不是根正苗红的汉族子弟?铁骨铮铮的华夏儿女? 而且方恒自己都说了。 大明有这么多优点,为什么不救? 朱由检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 “大明难道做错了吗?” “大明立国以来,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大明从始至终,都从未屈膝投降,也从没有过割地赔款。” “这样强硬的大明,你为什么不救?” 望着朱由检的质问,方恒也不禁长叹口气。 大明不硬吗? 硬! 但大明真的硬吗? 其实未必! 而且大明真的践行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吗? 其实也没有! 大明从始至终硬的都只是帝王。 而百姓...... 膝盖早就被打断了! 华夏的欺辱史,从蒙元开始,一直持续到了近代...... 从未断绝! 而大明就是帮凶! 这样一个开文明倒车,腐朽落后的明王朝,有被救的必要? 方恒冷笑一声,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冽。 他打字道: “大明的确称得上是铮铮铁骨,从明太祖的追歼残元,到你的上吊煤山,终其一朝,都可谓是风骨铮铮,硬朗无比。” “但为什么这么硬气的大明朝,却是历史上主动放弃领土最多的王朝?你们的确没有割地,因为你们都是主动放弃!” “安南,东北,河套,西域,台湾......” “疆土之大,历朝历代,唯有你大明的疆土是多余的?” “从九百多万平方公里,丢到只剩三百多万平方公里,这就是大明的‘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这就是你大明的铁骨铮铮?” “这就是你自称为日月双悬的大明?” “这就是你大明的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第九十一章 大明真的值得救吗?(已改) 群聊里。 见到大明主动弃土,胡亥坐不住了。 作为始皇之子。 他的确无能,但不是没有血性! 老秦人从建国伊始,就一直在开疆拓土,而始皇时,更是将疆土拓展至五湖四海,甚至留下了一句豪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无论是大秦骨髓里的开疆拓土,还是始皇的宏图之志,都给胡亥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国土绝不可失! 秦国虽内乱。 但这是华夏内部的争纷。 待华夏山河再度一统,必是江山完璧! 嬴亥: “大秦虽战乱未休!” “但孤若是一统天下,大秦山河必是完整无缺。” “我大秦......” “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 帝辛深以为然。 他好战! 自从上位以来,就多次率军南征北伐,将开疆拓土视为自己的无上功勋。 如今的大商疆域,左至孟门,右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虽还称不上四土之境,但比立国时已扩张了近十倍。 这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商辛: “孤之商寸土必争!” “商虽时有衰落,但历任君王都以开疆拓土为己任,的确也曾被其他部落侵占过土地,但孤已经全部取回。” “大商绝不会无能的放弃土地!” “商没有多余的土地!” ...... 洛阳城。 原本对朱由检还有些同情的杨广,此时眼中只剩下了鄙夷。 大明不值得同情! 经历世事,他也知道让所有帝王去开疆拓土不现实,但坚守故土总归能做到吧? 而大明...... 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隋广: “为君者,当统御万方,守土开疆,护佑百姓,安居乐业。” “而大明却视治下的土地百姓如草芥,随手丢弃,这样的王朝,凭什么长久,又凭什么能得到治下百姓的信任?” “守土无方,尽失山河。” “大明理应灭亡!” ...... 大明世界。 见到满屏的嘲讽,朱由检脸色又青又红又紫,但他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这的确就是大明! 虽然那些土地不是他丢的,但大明上至帝王,下至臣民,都一致认为,那些只是蛮夷之地,留之无益,弃之无弊! 见到朱由检久久没有回复。 方恒叹了口气。 大明的烂又岂止这些? 大明是从根上就烂了。 华夏以人为本,而明丢了根本! 历朝历代百姓靠血与泪,获得的人权,在明朝被大量剥夺,诚然,华夏的各个朝代,都有继承前朝制度的习惯。 汉承秦制,唐承隋制,而明不巧就承的是蒙元。 一个由落后蛮夷创立的王朝。 明太祖也的确废除了蒙元的很多严苛的制度,但他也选择性的继承了不少,最主要的就是贱民制度,奴仆制度。 这其实就是奴隶制! 主动将汉人分为两类,两类有明显等级划分,不准僭越的人群,而且贱民户籍时代相传,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 明太祖的确在前期严格控制了贱民数量。 但随着朱棣的东征西讨,大量的百姓被打入到了贱民之列。 而随着大明富户的增加,大量的无地百姓和手工业者,为了生存,不得不将自己以及家人卖身到大户人家,成为了奴仆! 成为了别人的私人物品! 这是社会的倒退,也是社会的悲哀! “@朱由检,大明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财政?” “而是在于制度,在于教育,在于对文化的漠视,以及对思想观念错误的畸形引导!” “这种错误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你大明从来都不重视教育,也不重视文化,这直接导致原本文人的清高和骄傲,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信念,被完全摧毁!” “大明的读书人,成为了国家的蛀虫!” “他们自私自利,眼中没有国家,有的只是自家利益,眼中只剩权和财的士大夫,能够支撑你的大明吗?” “当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朝堂已然成了气候,真正的人才,又岂有容身之地?” “大明不亡谁亡?” “你想救大明,你的士大夫让你救吗?” “你大明的毒瘤又岂止只有士大夫?你大明的世袭藩王,你可知每年从大明身上抽多少血,他们又霸占了多少良田?欺压了多少百姓?” “大明上至君王无能,下至百官腐败,藩王吸血,百姓为活命只能造反起义,整个大明从上到下都透着亡国气息。” “大明根本就没有救了!” 方恒也是越说越激动。 其他亡国朝代,或许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唯独朱明是最多的! 不仅有天灾人祸,还有内忧外患,内有造反不断,外有大敌窥视,内部却蛇鼠一窝,只懂争权夺利,完全不将国家存亡放在眼里,君王也是昏招百出。 藩王吸血,边境沿海走私横行。 军队贪污腐败! 大明的整个政治体制已经完全崩塌了,唯一还残存着,就是大明那一层正统王朝的皮! 大明还能救吗? 即便平定了内乱,也搞定了外患。 大明这从根上就烂掉的王朝,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只要稍有异动,底层的‘贱民’就会揭竿而起,他们活不下去! 方恒: “@朱由检,你除了喜欢瞎忙和以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但你统治的大明,远比你想象的要黑暗腐败,将大明外表那一层所谓的硬气扒掉,大明其实早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救无可救!!!” “大明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全都腐朽烂透了!” “这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烂,你觉得还能救吗?救回来的大明跟现在的大明有什么区别吗?” “不外乎就是官场换了一拨人,百姓重新成为大户的奴仆,藩王照样吸血享乐,军队稍微有了点战斗力,商贩走私依旧,税收依旧收不上来。” “大量血骨之上,朝堂一片欣欣向荣!” “这样的大明真的值得救吗?” “我认为……” “不值得,也不配!!!” “因为大明并不会有任何质的改变,还是跟以前那样,那样黑暗,那样腐朽……” 第九十二章 华夏已无豪雄! 深吸口气。 方恒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大明的确是历代汉族王朝中最黑暗腐朽的王朝,但作为汉族,对明朝更多的是怒其不争,以及痛恨其对百姓的二次伤害。 这比蒙元更刻骨! 他的确不想大明继续存在。 这样一个让华夏渐渐接受奴性的王朝,真的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 然而,作为一个汉人! 他可以不救大明,但必须要救华夏! 他不知道聊天群是怎样的存在。 或许是异时空。 但如果能让明末时的汉族,重现服饰华采之美的华,以疆界广阔与文化繁荣、文明道德兴盛的夏! 重拾华夏! 他亦是心向往之! 日月双悬的明,应该是以华夏为名,而不是汉族丧钟之鸣! 方恒: “大明的烂,从建国就已经埋下,能绵延两三百年,无外乎是蛮夷太过落后,这并不是大明的强,也不是大明的硬!” “朱由检,你若是想让我救大明。” “我无能为力!” “因为大明从上到下,已经烂到无可救药,即便给你开科技树,给你出再多的办法,也只治得了纤芥之疾,治不了那深入骨髓的烂。” “大明,早就没救了!!!” 方恒说了一句真心话。 大明没救了。 大明的士大夫早就不是以前的士大夫了,华夏骨子里文人的清高和骄傲,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信念,早就随蒙元铁骑被催毁的一干二净! 大明的士大夫撑不起一个国家的脊梁! 他们只是一群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的渣滓,虽然有少数清流,但在大环境下,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救得了大明一时,救不了大明一世! 与其继续烂下去,不如将‘大明’彻底推倒重建,用华夏的家国情怀,用华夏的率性信义、公序良俗,建立一个真正的日月双悬的大明! 群聊里很安静。 帝辛等三人也没有再吭声。 时代隔得太久,他们并不清楚后世具体发生了什么,而在听到华夏文明断绝时,心中莫名有一股悲怆、憋屈和愤怒。 作为炎黄子嗣,他们有着深入骨髓的骄傲和自信。 这是文化给予的傲气! 华夏本就应该、也一直应该是中央之国,天下的四方之主。 岂能被蛮夷而灭? 又岂能道统不存?文明不负? 这是耻辱!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耻辱! ...... 朝歌城。 帝辛负手而立,眸间充斥着怒火和嗜血。 他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他不准、也绝不容许蛮夷欺凌到自己头上,更不容许野蛮文化凌驾到华夏之上,这是源于骨子里面的傲气。 大手一挥。 帝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要亲征! 他要如往昔般,率大军大破蛮夷,将蛮夷的土地和人口全部收为己有,他要让蛮夷彻底从大商周围消失! 他要让商人所至,皆为商土! ...... 大隋世界。 杨广阴翳着眼。 蛮夷与中原之间的恩怨纠葛,到隋朝时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虽然其间各有胜负,但总体而言还是中原更占优势。 虽然有五胡乱华。 但也从没有被蛮夷中断过道统,更没有文化的彻底断绝,华夏依旧还是华夏,从没有发生过质的变化。 而后世...... 文化之耻,华夏之殇! 若非不能亲至,他恨不得现在就率军去后世,将那些败家皇帝全杀了,一个个丢人现眼,民族之耻! 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要狩猎北方。 他要将突厥人视为猎物。 他要让蛮夷知道隋朝的鼎盛,国势之强,他要再次威慑突厥,让突厥永世都不敢生有对中原的觊觎之心。 华夏永远为中央之国! 四方之主! ...... 大秦世界。 胡亥眉头紧皱,踱步在章台宫。 “蛮夷?” “大秦四方的蛮夷不少,威胁最大的当属北方匈奴,始皇在时,就修筑长城阻却匈奴,也派了蒙恬率三十万长城军团镇守边荒。” “如今大秦国内动乱,也不知道北方的匈奴会怎样,若是趁此南下,恐怕会造成更大动乱,好在大秦还有数万精兵镇守边关,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事!” “等大秦局势稳定,孤一定要派兵围剿匈奴!将匈奴彻底从地图上抹去,还想毁灭华夏文明,痴心妄想!” “华夏之地,绝不容许蛮夷践踏!” 胡亥冷声连连。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蛮夷放在心上,毕竟自古以来,蛮夷都没有进入到中原的核心地带,而通过群聊,也终于知晓了蛮夷的祸害,决定等大秦平定后,出兵匈奴! 华夏不可辱! ...... 大明世界。 怔怔的望着虚幻的屏幕,朱由检面如死灰。 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他深知大明的腐朽,但他自认大明还有救,所以他拼命的努力,拼命的努力,就是想让大明江山能够存在的更久一点。 他不想让大明亡! 祖宗基业,岂能亡于自己之手? 他做不到! 也不想,也不愿看到那一幕! 然而...... 方恒那一句句重击,将他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 大明早就病入骨髓,根本就救活不了,而且这不是大明的病,而是文化之病!中华文化的傲气不存、风骨不在。 汉人麻木苟且! 这样的大明臣民有救的必要? 朱由检扪心自问。 他感到无助。 砰的一声,朱由检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眼中没有任何光彩,入眼所及,唯剩黑白。 而天下皆墨! “朕的大明,早就没救了!” “上至百官,下至贱民,全都无药可救!” “我大明完了!!!” “哈哈......” 笑着笑着,朱由检就哭了。 他不想大明亡啊! 大明若亡,他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又有何脸去面对冤死的臣民,又有何脸去见华夏英杰。 而且,此时的汉族根本就没有豪雄! 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全都是流寇,到一地,烧杀劫掠一地,他们也配成为汉人之主,也配再续华夏之章? 他们不配! 天下也没人配! 良久。 朱由检才在群聊里回复。 “大明天下可亡!” “但朕已经看不到能继承天下的汉人,汉人已无豪雄!华夏已无豪雄!” “汉人天下危矣!!!” 郑重的道个歉 前面那一章,在写的时候并没有真的去查那句话的出处,只是跟举例相似,就直接拿来用了。 非常抱歉,以后用词一定会注意! 那一章一定会改掉! 我其实说的不改......只是指那部分明朝的奴仆制度,真的不是那一句啊 o(╥﹏╥)o 我以后再写这种东西,我就是傻逼,我真的错了(?_?) 最后,再跟读者大人郑重的道个歉,我错了,对不起,让大家看到那种无知且傻逼的话和内容! 对不起!!! 第九十三章 救明用软刀! 明末无豪雄! 这是一个很凄惨、又让人很无奈的事实! 明朝几乎所有的反王都只在意自己的利益,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做的烧杀劫掠却是比官兵更加令人发指! 完全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 他们追求的只是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凉。 方恒: “你其实说的没错,明末真的看不到有远识的豪杰,造反的反王,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而且他们......” “只管身前享乐,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所以大明朝没救了!” “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烂透了,烂的不能再烂,整个明朝上至官府,下至地方,反王全都在比烂!” “这是时代的悲哀!” 朱由检也是惨笑。 越是对朝堂了解,他就越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朝堂都是乌烟瘴气,他拼命的努力,结果依然是无力回天! 他的大明完全腐朽了! 方恒: “所以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 “救下来有意义吗?” 朱由检不敢吭声,身子都在发抖。 他想不到方恒救助的理由。 一个都想不到! 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打字道: “不过,我还是会帮你!” “大明已经烂透,但华夏没有!” “华夏只是受荼毒太深,需要刮骨疗毒,从上到下全部清洗一遍,将那些坏掉的,腐朽的东西全部剥离,让整个华夏重回正轨!” “我救的不是大明!” “而是华夏!” “你大明的这些百官、臣民,早就无药可救,而你大明只是那个供华夏文明重回正轨的壳子罢了!” “若非大明无豪杰,我定不会帮大明!” 北京城。 见到方恒的回复,朱由检却是不怒反喜,整个人喜极而泣。 他大明有救了! 虽然方恒口口声声说不救大明。 但还是出手了! 他大明就是华夏的正统! 深吸口气。 朱由检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很清楚,方恒真的不在意大明的死活,而他也只是方恒手中的一柄刀,一柄将腐朽黑暗的社会带回正轨的屠刀! 但只要大明尚存。 他愿意做那一柄屠刀! 闵由检: “我应该做什么?” “既然大明已经烂透,需不需要将朝堂全部清理一遍,将那些积怨已久的制度全部更改,重新削藩!” 朱由检眼中闪烁着寒光。 为了让大明能够继续活下去,他愿意做任何事! 见到朱由检的话,方恒却是乐了。 清洗朝堂? 更改制度? 削藩? 朱由检亡国真的不冤! 他做事全凭一腔热血,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后果,永远是亡羊补牢,这样的君王,大明不亡才怪! 大明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朝代,想刮毒疗伤,决不能下猛药,甚至连重药都不能下,稍微刺激过度,就会直接死掉! 大明! 只能用软刀子一刀刀去割! 只有等将外面那些纤芥之疾全部刮掉,局势彻底稳定后,才能开始动真正的大手术,不然只是自取灭亡! 但大明的毒瘤太多。 不除...... 无法改变现状,所以必须要除掉部分毒瘤! 而这个毒瘤,能且只能是藩王! 至于士大夫和制度,短时间都不能下手,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的利益太大,稍微过激,就会引火烧身。 方恒在脑中稍微思索片刻。 打字道: “我如果是朱由检,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保持朝堂稳定,稳定的朝堂,才能给予更多的机会,也才能让局势不彻底失控!” “第二件事,就是掌兵,枪杆子里出政权!” “没有兵权,一切都是空谈,好在,大明什么都烂,唯独军权还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虽然军队贪污腐败不少,但相比其他,总归还是有不少良将勇将。” “而第三件事,就是搞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大明的财政一直都有问题,四处要赈灾,要平叛,要镇守边关,这些都需要用钱,而大明缺钱,所以必须要搞钱!” “大明要开源节流!” “这开源节流,不是你之前那种表象的开源节流,而是要将钱用在刀刃上,将钱集中起来,用来平叛国内动乱。” “攘外必先安内!” “一起都以平定国内为主!” 见到方恒的提议。 朱由检下意识摸了摸带补丁的衣服,长叹口气。 方恒的提议,他都认可。 但搞钱。 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为了搞钱。 他已经算是脸都不要了,不仅加收三响,还逼着百官捐款,即便是这样,也同样是入不敷出。 他搞不到钱啊! 闵由检: “唉......” “大明没钱!” “我也想不到搞钱的办法了!” 方恒冷笑。 大明没救?开什么玩笑。 大明有很多钱。 只不过没有到朝廷手中而已,都流入到了藩王、商人士大夫手里,而朱由检要做的,就是从这些人手里将钱抢回来! 而且要有理有据的抢! 让这些人虽然不甘,但只能憋屈接受! 方恒: “没钱就去抢!” “你手里掌握了军队,还怕弄不来钱?” 朱由检一怔。 有军队,也不能胡作非为啊! 如今大明局势糜烂,若是再放任官兵去抢掠,那跟那些反贼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样不是逼着更多的人造反吗? 他不解。 方恒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 开门见山的打字道: “打击走私!” “让军队去巡视,一旦发现有人走私,全部扣留,并且抄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但这并不是主要来钱手段,这样也太慢了!” “而且地方都是官官相护,想靠这个发财不现实!” “但这个旨令必须要下,毕竟这将是你未来很长时间来钱的手段,走私只是一个名头,一个你大肆敛财的名头!” 朱由检更加不解。 既然走私收不到钱,为什么还要三令五申? 方恒没有急着解释。 继续打字道: “如今你主要花钱的地方,一部分就是军饷,全国叛乱不止,你所征召的士卒也很多,这军饷是你很大的一笔开销。” “打仗也需要钱!” “所以你必须要将这部分军饷约下来,不是不发,而是不能让朝廷独自承担,毕竟叛军重创的不是大明军队。” “而是地方乡绅,藩王!” “所以派兵平乱可以,但必须让地方和藩王各出一半军饷,不出就不出兵,任其自生自灭!” “大明不养蛀虫!!!” 第九十四章 收‘保护费’! 闵由检: “这个主意好是好,但如果藩王和地方反对怎么办?” “若是他们反了?” “那大明的局势不是更乱了吗?” 他还是有疑虑。 毕竟藩王和他是一脉相承,于心不忍。 方恒冷笑一声。 藩王和地方官员的确会反对。 但谁会在意? 那些反王可能接纳他们吗? 痴心妄想! 各路反王打的就是杀藩王、杀地主、分田地、分财富的想法,不见血,不获利,他们是绝不可能回头的。 当反王打到家门口,他们能做的只有两个,要么破财免灾,要么自己出钱出力,筹备私军,不然就只能等着反王攻破城,将他们所有的财产全部掠夺,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杀掉! 无论怎么选,对大明都是有益的。 而且...... 若他是朱由检,甚至会巴不得这些地方藩王去筹备私军,倒不是要看着他们做大,而是为了最后去当黄雀,连人带兵,全部接收! 朝廷军队也需要新鲜血液。 强行收拢私兵,只是对满朝文武,以及宗亲表个态,朝廷不建议这么做,一切得以大明军队为主,倒逼地方藩王去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只是开始...... 毕竟,朝廷没有真的得到真金白银。 等到地方平定之后,就要开始征收‘商业税’! 每平定一处,收税一处! 这不是名义上的商业税,按照各个商品定下的。 而是...... 商品保护费! 方恒在脑海仔细的想了想。 打字道: “不用担心他们反!” “他们不会反,也不敢反,外有各路反王在侧,而后还有明军吊在尾后,只要他们脑子不出问题,都不会想着造反。” “毕竟,实力不允许!” “不过,若是他们真敢反,那正和你意,连人带地,全部收回!” “明朝的军队,永远都要最后出手,哪怕是城破,也不要出手,驱狼吞虎,藩王是毒瘤,反王同样不是善茬,两者相争,对大明没有多大坏处,只是对百姓不利。” “但这就是战争!” “无论藩王作何选择,最后都是也必须是明军去收尾,将反王的军队击溃,同时在城中开始收取‘商业税’!” 见到‘商业税’三字。 朱由检瞳孔微微一缩,这不现实。 如今满朝文武一直在反对征收商业税,在这个时候去收商业税,恐怕会引起地方极大的不满。 本来前面就已经见死不救。 这个时候还去抢钱,他都不敢想,那时会有多少奏折呈上来。 闵由检: “商业税,恐怕难以实施。” “阻力太大!” “而且若是敢在那时征税,恐怕会引起地方和藩王极大的反弹,那样整个大明的局势将会更乱!” “商业税收不得!” 收不得? 方恒不禁冷笑一声。 这已经不是以前了,以前农业经济为主,农业税占大头,收不收商业税差别不大,但随着手工业的发展,商业经济早就超过农业了,这里面的油水太多了! 有阻力,那是一定的。 毕竟...... 谁也不会愿意将到嘴的肉吐出来! 但这商业税必须收。 不收? 大明哪来钱?! 没有钱,谈什么平定内乱,谈什么安抚百姓,更何谈镇守边关? 方恒: “商业税必须要收,但要换个名义。” “保护费!!!” “地方刚平定,四处流匪作乱,为了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也为了保护商贩的利益,该地区实行军管,任何货物进出,都必须军队护送,这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朱由检一愣。 他仔细的想了想,似乎的确可行。 但若是地方不愿意呢? 方恒似乎是猜到了朱由检的想法,继续打字道: “他们没有选择!” “不交保护费,那就全当走私扣留!” “毕竟,该地军管!” “没有官府批准,全部当成走私扣留,不交钱不准外送,也不准内流,所有货物进出必须出示官府清单,一式三份,详细登记货物的来路去处,一份给当地,一份给军队,另一份给监军!” “走私一定要定重罪!” “乱世用重典!” “大明已经优待这些商人很久了,让他们出点血,也是应该的,毕竟还给他们留了面子,还给他们提供了安全的服务。” “另类的以战养战!” “抽这些官绅、地主、藩王的血,来补给朝廷,毕竟肥猪,本来就是养来杀的!” 当方恒将他的赚钱方法说出来时。 群聊瞬间安静。 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抽地方的血,来补给朝廷,以往从来都是朝廷输血给地方。 方恒打开了他们的眼界! 而朱由检这时,也全部明白了。 方恒所说的软刀救明是什么办法,通过平叛某地的地方,先割一波藩王和地方的血,让军费支出减少,在平定之后,实行强制军管,通过强收‘保护费’,来让朝廷获利。 而这个借口。 就是百官最容易忽视的走私! 因为大部分官员印象中的走私,都是沿海和边境的走私,以及那些铤而走险的倒卖货物,这部分朝廷官员都很少参与进去,所以这条重典很容易通过。 但方恒却给了另外一个思路! 未得到官方允许的买卖,通通定为走私,官府可以按照律令进行查办,这其中可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且油水也格外的大! 这不是商业税! 朝廷也还是没有征收商业税,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臣民,满朝文武即便后面想通,但那时大局已定,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软刀子,妙啊! 这刀子虽然疼,但对藩王和地方,都不致命,更为关键的是,这一招,还有其他好处! 朱由检的眼睛亮了起来。 原本压抑的心情,在这时荡然无存。 踌躇满志! 他知道,这一切只要顺利实施。 他大明的财政危机,就会荡然无存! 他马上就有钱了! 朱由检难以压抑内心激动的情绪。 “@方恒,你果真是大才!” “竟能想出这种来钱的办法,我是彻底服了!” “征收保护费,不仅可以获得大量财政收入,还能通过一式三份,阻止地方瞒报,更关键的是,还能加深军队和地方的对立,可谓是一举三得!” “我大明有救了!!!” 第九十五章 皇帝没有错!(第一更) 有救? 搞到钱就能救大明,那是痴心妄想! 大明缺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大明已经养不活这么多人。 明末人口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两千万,生产水平又没有显著提高,明朝早已经是不堪重负。 而且还正好撞上小冰河。 天灾不断。 不解决百姓活命问题,一切都是空谈! 方恒泼冷水道: “......” “别高兴了,大明没那么好救。” “而且你不会以为保护费能收一辈子吧?” “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自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越到后面你能收上来的越少,最后摊下去还是最底层的百姓遭殃。” “所以......” “收保护费,注定只是波快钱!” “用来救急。” “而且这还是由于地方动乱,当地官绅对地方控制不稳,才能让你插手进去,强行割一波官绅和藩王的肉,等到局势稳定,还是要恢复原状,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何况你的大军不能一直驻守在一地,流寇有腿,他们会跑的。” “流寇跑全国,你就跟着收全国!” “这个计策,只能让你在全国收一波救命钱,但收割一波之后,就不能再用了,再用就是饮鸩止渴,得不偿失。” “而且这个计策收钱只是一部分。” “更重要是稳定民心!” “民心不稳,天下不稳!” “大明内部不平,想要改变局势,永远都是空中楼阁!” 朱由检如遭当头棒喝,脸色煞白。 他前面穷怕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搞钱的办法,只想着一直持续下去,却是忘记了初衷,他搞钱是为了平叛,不是为了天下收钱。 闵由检: “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应该做什么来挽回民心?” 方恒双眼微阖。 打字道: “大明如今地方糜烂,你的大军平定一地后,直接宣布该地不再征收三饷,同时减税一半,尽可能的稳定民心。” “一松一紧!” “对官绅和藩王紧,对百姓尽可能宽松。” “但只这样做,百姓其实并不会真对朝廷有什么感激,毕竟三饷本就是朝廷颁布出来的,为祸之首就是朝廷!” “三饷一定要废!” “但这口锅绝不能朝廷来背!” “更不能由你来背,天下皆错,唯有你不能错!” “因为你是皇帝!” “天下大乱,你要做唯一的救世君王!” “而且你也要让百姓相信,你的确能做到救世救民,是那个真正能救万民于水火的‘圣君’!” 朱由检不禁老脸一红。 对自己历年的所作所为越是回想,越不敢直面这圣君二字。 他压根就不配! “我其实不怎么配......” “而且这的确是我颁布出去的,都已经实施一段时间了,想要矢口否认,恐怕百姓不会认啊!” 方恒冷笑。 “百姓不认?那就让他们认!” “你哥天启在位时,也犯错不少,但有多少人记得天启的错?底下的百姓又有多少知道天启的错?” “错都是魏忠贤的!” 朱由检一愣。 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刚登基时。 将魏忠贤一杀,可谓是举国欢庆。 而他哥...... 好像的确没什么存在感。 闵由检: “好像是这样,不过我身边没有这样的奸臣,也没有这样的权臣,更没有这样无恶不作的宦官。” “我杀人不顶用啊!” 方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朱由检还对这些大臣抱有幻想,他身边的奸臣都是一堆堆的,满朝文武全杀了都拎不出几个清白的。 不过...... 找背锅侠,也是要讲究的。 毕竟,明朝的派系很严重,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三饷这个黑锅太重太大,没有那个派系肯接。 也不敢接! 无论谁接,不仅党派会声名狼藉,还会受到其他党派的疯狂针对。 这个黑锅,谁都背不起! 方恒: “放心,杀人有用的!” “你只需要杀一个重臣,杀一个‘扰乱朝纲,颠倒黑白,蛊惑君王的重臣’,杀一个宣布罪状时跟三饷有关的人就行。” “此人一死,就立即废除三饷!” “大行仁政!” “你只需要暗地稍微推波助澜,百姓会帮你脑补的!” 朱由检只感觉背脊发凉。 他从来没有想过,甩锅,还能甩的如此清新脱俗。 他自愧不如! 但随即。 他就想到了一个更要紧的问题! 杀谁? 满朝文武,党派林立。 三饷这口大锅,恐怕没有人愿意接,也不敢接,毕竟这是跟魏忠贤一样要遗臭万年的。 他的这些朝臣,平日可都是一朵朵白莲花,别说接三饷这口大锅,就连出了一些小事,都要将罪责推卸的干干净净。 想让这些朝臣接锅,根本不现实! 而且...... 若是贸然将三饷罪责强加在他们身上,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朝堂动荡,这跟方恒最开始说的维稳不符。 方恒也猜到了朱由检的担忧。 解释道: “你的大臣其实全都可以用来甩锅,但最开始不能这么做,而且能够将这口黑锅背下的人也不多。” “官职轻了,百姓不会信。” “官职太高,朝臣会反对。” “所以,一定要找一个位高权重,但没有派系的人,这样的人,在平时没有派系是护身符,但在这时,就是催命符。” “要怪......” “就怪变天了吧!” 方恒说的轻描淡写。 但朱由检听的却是心头一震。 不是胆寒。 而是他有了人选! 一个位高权重,没有派系,不结党营私的人! 这个人...... 完美符合方恒的条件! 朱由检激动起来。 他在殿内紧张的来回踱步,在走了数十个来回后,终于目光一寒,将主意彻底定了下来。 他要当‘圣君’! 他没有错! 也永远不会错! 错的只是那些该死的奸臣! 不过。 在对其下手之前,他还是于心不忍。 毕竟。 这人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犹豫再三。 他决定派人去暗中调查一下,若是真的清白,那就只能找一些借口抹黑此人,等大明平定,再好好重用这人的后代子孙。 但若是真的不干净。 那抱歉...... 大明需要你!!! 第九十六章 天灾三宝! 朱由检心神振奋。 按照方恒的计策,不消多久,大明的财政就会充盈,原本对朝廷积怨已久的百姓也会安宁下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朝堂也能动一动了? 毕竟...... 方恒说过大明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全都需要推倒重建,而这个沆瀣一气、吃里扒外的朝堂,也是重中之重! 他跃跃欲试。 甚至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叛乱不平,仅仅靠倒台一个内阁大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顶多在后面提拔贬黜一些官员。 不痛不痒! 闵由检: “方恒,按你的计划,大明的朝堂什么时候才能动,毕竟朝堂乃是大明中枢,一直糜烂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我觉得,要越快越好!” 方恒嘴角微微一抽。 朱由检还想一口吃成胖子? 就大明这局势,这些操作仅仅是隔靴搔痒,勉强维持大明的局势不继续崩坏,想要挽天倾,谈何容易。 方恒: “别想了,动不了!” “能动一个内阁大臣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连根拔起?你是想死!” “在你没彻底掌控军队、得到绝对安全护卫的情况下,想都别想,最多是缝缝补补,将一些能干实事的大臣提上来,加快换血。” “其他的......” “你就继续维持原样,甚至可以将一些虚职给出去,安抚人心。” “大明最紧要的不是解决朝堂,而是解决百姓的存活问题,只要这个问题不解决,叛乱永远不会平息,朝堂的大臣就永远有恃无恐!” “治大国如烹小鲜!” “你要一步步来,不要操之过急!” 朱由检也是暗暗惭愧! 当皇帝八年多了,他的心性还是太急。 实在是大明糜烂太久。 他内心煎熬! 恨不得挥手间将大明上下全部清洗一遍,还世间一个朗朗大明。 闵由检: “是我心急了!” “大明的朝堂糜烂不是一两天,短时间的确不用太放在心上,再烂也还是这样,解决叛乱最重要,祖宗基业最重要。” “但如何救民于水火?” “实在力有不怠,朝廷拿不出那么多钱,也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能够维持军队的日常开销,已经十分不易,再想去救济百姓,实在无能为力。” “我真是愧为大明皇帝!!!” 朱由检不禁长叹一声。 如今朝堂糜烂,地方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底层又叛乱不止。 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恒深以为然。 朱由检的确是要啥没啥,就连权利都快被架空了。 但天下的百姓必须得救。 不救就是慢性死亡,军队虽然能赢,但谁也不敢说能次次赢,就大明这局势,只要一次失利,整个局面就会陷入崩盘。 大明军队数量有限。 但叛军难民的数量无限。 不将难民安定下来,叛军的实力永远都有增无减,此消彼长,大明会被庞大的叛军活活拖垮。 而且...... 战争已经帮大明减轻很多压力了。 底层百姓仅仅是想活命! 方恒: “再难也要救!” “想要让大明安定下来,就必须让百姓能活下去,百姓没有那么多想法,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单纯。” “活命!!!” “百姓活不下去,大明的动乱就永远不会停,不过你大明正值天灾人祸,收成艰难,的确养不活那么多人。” “所以......” “这仗还要打很久!” “毕竟战争永远是死人最快的!” “而你朱由检。” “要做的,就是在战后尽可能多的救活百姓,让他们能安定下来,不再随着乱军到处作乱。” “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必须要做!” “而且要在全国大力推广番薯,玉麦(玉米),马铃薯,这些东西或许口感还不是很好,也会有不良反应,但这些东西能救命!” “大明的天灾短时间不会结束。” “这些东西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救活很多人的命,最主要的是,这些东西适应力强,甚至能在天灾下生长。” 群聊瞬间安静。 能在天灾下生长! 这已经足以引起群里其他三人震动。 他们都是皇帝,都或多或少听闻,或经历过天灾,但每逢天灾,他们都只能恨天不公。 毫无办法。 粮食绝收,大量难民逃荒。 境内动荡。 如今见到竟能在天灾下正常生长的作物,而且还能大量收成,不由心脏怦怦直跳,他们承认自己有了贪欲。 实在‘宝物’太诱人! 三人不再划水沉默,纷纷出来冒泡发言。 商辛: “@方恒,番薯,玉麦,马铃薯,这三样真能大量收成?” “而且真能吃?真不会吃死人?” 嬴亥: “同问同问。” “这东西好种吗?我大秦应该也能用吧?” 隋广: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三样东西?” “我下旨整理过境内的土地志,但我可以肯定,绝没有一样,能够与方恒说的对应,莫非这是天外之物?” 三人对番薯、马铃薯、玉麦好奇又憧憬。 在群里其他三人帝王,聊得火热之时,朱由检的脸色却不断变化,最后化为了一声怒吼。 “奸臣误我啊!!!” 朱由检手持天子剑,在殿内胡乱的劈砍,将眼前的一切全都劈成了碎片,但依旧难掩心中滔天的怒火! 这三样东西,他都听说过。 甚至在朝堂上还讨论过,当时徐光启上奏,要求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番薯等作物,用以增加粮食收成。 但在朝堂一番争论后。 被群臣以口感不佳,且有不良反应为由,驳回了奏折。 朱由检现在只想砍人! 若是当时自己力排众议,同意徐光启的奏折,全国范围内推广那些作物,大明又怎么会落得遍地饥荒,遍地流匪? “朕悔不听徐光启之言,竟落得满身狼狈!” “这些奸臣害我,害我大明啊!” “朕一定要将这些狗东西满门抄斩,朕要夷灭他们三族!” “啊啊啊!” 朱由检痛心疾首的大吼。 心中悲愤难当。 现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将这些大臣全砍了。 他真的要气炸了! 本可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结果被这些大臣你一言我一句,全部给打了回去,现在全国皆反,民不聊生,这些大臣难辞其咎! 但没一会。 他就冷静下来。 若是当时他能支持徐光启,或许大明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 终归...... 还是他无能! 第九十七章 人生果真是寂寞如雪!(第三更) 在长达数个小时聊天之后,朱由检整个人已快无欲无求了,他也是终于明白大明局势之艰难,拯救难度之大。 完全是地狱模式。 他在心里暗自忖度了一番,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或许大明都坚持不了十年,时局危艰。 现在群里都是另外三个在嗨聊。 至于方恒。 跑去给他们买种子去了。 据说要买一车。 但具体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后世的车,好像跟他们时代的不一样。 朱由检呆坐在地上。 脑海里思考着,怎样将这一切完美的实施,而且他首要,而且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掌兵! 方恒说的一切。 都建立在军队上面,没有军队,一切都是空话。 “攘外必先安内。” “一切以平定内乱为主,而北方的关宁锦防线,却是需要停下了,朕的大明没有钱去烧了,也不敢再烧了。” 当说出这句话时,朱由检的身子都在抖。 这个决定很难做! 但他又必须要做,实在是朝廷难以维系这条防线庞大的支出,而且根据方恒所说,后续几年,大明的天灾不断。 内要平叛赈灾,外要御敌。 他再会搞钱,也撑不住,也耗不起。 必须暂时舍弃。 方恒的建议是先集中力量解决国内问题,对后金实施封锁,拉拢蒙古,支援朝鲜,形成三方钳制,等国内平定之后,再来解决辽东困局。 而这一切。 要在一年之后! 一年的时间,去等番薯、玉麦、马铃薯推广全国,而在解决了国内百姓的生存问题,甚至有富裕粮食时,再去变更辽东攻守之事。 对于这个提议。 朱由检是举双手赞成的。 方恒前面提过,一切以王在晋的策略为主,而王在晋的策略,他知道,退守山海关,撤百万汉民入关,行坚壁清野,废大型城池,采取整体守势。 当年王在晋和孙承宗对峙过,不过,他还是听取了孙承宗的主意。 构建关宁锦防线。 原因有三。 第一,朝廷大部分大臣不同意,被朝内‘清流’‘严官’用一顶卖国的大帽子给扣死了,当时朝野一致认为,后金虽强,但明为大国,不应该采取守势。 第二,万一山海关守不住,岂不是又要来一次土木堡之变? 第三,辽民安置问题,百万辽民,想要迁回中原,工程量太大,而且没有地方安置,也没有足够多的粮食供应。 其实还有四点。 就是孙承宗画的大饼足够诱人,他心动了,但奈何后面国内动荡,财政入不敷出,难以维持。 而前面方恒的提议。 正中下怀。 他实在不想继续烧钱了,每年几百万银两砸下去,基本没有任何水花,这一条关宁锦防线,快要将大明给拖垮了。 他心累了!!! 而且方恒的提议,还有一点吸引他。 分兵! 限制将领统领的士兵数量,通过启用大量武将,来制约这些将领拥兵自重,每个将领的统兵数量限制在一定范围。 严禁逾越! 大型战争时将数支大军交予一人统率,战后,各支大军继续分兵而战,不受互相管辖,虽然此举,会一定程度削弱军队战力。 但他不得不防。 而且,他不是只削不升,他会在适时提升武将地位。 大明军队需要英雄! 他会在这些将领中,择选忠君爱国,完全忠心自己的将领,用来作为军队的旗帜,成为明军的标杆。 时势造英雄! 他朱由检,要在乱局中造英雄! ...... 一个多小时后,方恒上线了。 他累啊。 他家不算是山区,离附近的镇子、县城也不算远,但为了找到足够多的种子,他也是费了半天劲,腿都快跑断了。 他也拿不准。 后世的作物,放在古代,存活率有多高,为了不白跑一趟,也为了让这几个皇帝能心满意足,他把县城这三种种子全买了。 整整一车! 将手机对准这满满一车,方恒点击了充值,瞬间这一袋袋种子就如同被登记一般,在手机上有了显示。 不过不分种类。 等全部录入完成,方恒一看手机。 嘴角一抽。 方恒上线。 “给大家说一个不好的消息,大量要有心理准备,记得多带几个锅碗瓢盆,这东西传过去,没有包装,一粒粒的。” “而且这三种混到了一起。” “记得用簸箕筛一下,应该不算很难。” 方恒好心提醒了一下。 毕竟这也是上下几千万的工程。 群里没有人回应。 全都去找装盛的器物去了。 帝辛最干脆,直接将四羊方尊抱到了自己的宫殿,大门一关,谁也不见,安安静静的站在上面。 胡亥也很直接。 将宫殿里装饰的黑布扯了下来,简单的打了几个节,就安静的躺在了上面,静等着被种子淹没。 杨广跟他们不一样。 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寝宫,将被单四边稍微垫高,然后人就舒服的躺了下去,整个人无比惬意。 而朱由检则很老实。 吩咐王承恩去光禄寺搬了一口锅,然后把四周的人唤了出去,自己忧国忧民的蹲在了里面。 群聊里。 商辛: “一切准备就绪。” “尽管发,有多少,接多少!” 嬴亥: “就绪+1。” “又到了见证实力的时候。” “红包之争,我嬴某人还未尝一败,人生果真是寂寞如雪。” 隋广: “就绪+1。” “不用太客气,随便来,我都接得住。” 闵由检: “就绪+1。” “虽然我这边也有种子,但东西还是别人家的好,我也想看看后世的种子与我这时有什么不同。” “来吧!!!” 见到四人都准备就绪。 方恒直接点了手气红包,份额四份,这年头,平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争手气才是唯一的快乐。 一秒没! “嬴亥领取了方恒的红包。” “隋广领取了方恒的好包。” “商辛领取了方恒的红包。” “闵由检领取了方恒的红包。” “嬴亥是运气王!” 久久的沉寂。 过了足足小半刻之后,终于有人爆发了! “嬴亥已被禁言一小时。” “嬴亥已被禁言一个月!” “嬴亥已被禁言三个月!” 商辛: “艹!!!” “胡亥,你还是人吗?” “三千多万枚种子,你一个人抢了一千多万,我竟只有几百万枚,你把我的吐出来!” “全给我还出来!” “不然别想我放你出来!” “狗东西!!!” 第九十八章 陛下,臣冤枉啊! 启祥宫。 勤勉的朱由检,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去上朝。 他持剑坐在殿内。 作物种子已经处理完全,全交给了王承恩,让其妥善保管。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破局,如何用一个合适的方式,将大明困局撕开一个口子,一个能让他自如掌控局面的口子。 朝堂短时间不能动,也不能指望。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确可以去杀几个阁老,但无济于事。 内阁大臣依旧掌控着政务大权,虽然内部权力倾轧,但想要他们将到手的权利放出来,根本不可能,也不现实。 他需要找一个切入点。 一个迫使大臣通过重判走私的旨令,一个逼迫大臣同意藩王和地方出军饷的破局点,他要这两条旨意能通过内阁! 对于旨意必须经过内阁同意,才能下达下去的情况。 朱由检也很无奈。 这个局面,他试图改变过。 但在朝中大臣一致反对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难以改变,朝中大臣可以杀,但内阁的权利收不回。 方恒给的提议很好。 因为内阁掌握不了军权,军权从始至终都在皇帝手里,但如果这两条旨令不能在内阁通过,那么一切都只是空谈。 但如何通过,这是一个问题! 朱由检枯坐了半天。 还是没能想出办法,他真的智穷了。 群聊里。 帝辛还在骂骂咧咧,杨广也不时跟着骂几句,胡亥还在被禁言中,估计短时间不会被放出来,一片嘈杂景象。 遇事不决找方恒! 闵由检: “@方恒,我想不到如何让旨意通过内阁......” “你能不能再给点建议?” “委屈巴巴.jpg” 坐在小木凳上,正一脸乐呵,看着群骂胡亥的方恒,见到朱由检突然发问,眉角微微一皱,倒不是很惊讶,只是有点无语。 他其实给过建议了! 大明唯一的破局之处在军队! 朱由检要做的就是死抓军权,通过不断提拔重用,将军权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 手里有兵,心中才不慌。 但第一步要做的。 不是去颁布旨令,搞钱平叛。 而是保证自己能活着。 京城拱卫京师的是三大营,但这个短时间动不了,里面的权贵子弟太多,吃空饷也太多,真追究起来,谁也无法预料后果。 三大营的军权不能抓。 朱由检能且只能抓的就是锦衣卫。 不过...... 锦衣卫在朱由检时基本形同虚设,完全成为了东厂的附庸,而朱由检又一向讨厌这类,自然不会往这上面想。 方恒: “你需要重用锦衣卫!” “不要急,先保住自己的命,再一步步打开局面,欲速则不达!” “而且锦衣卫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们是皇室犬牙,要好好使用,不过在用之前,记得去清理一遍,里面有二心的人不少。” “至于你想让旨意传下去。” “其实很简单。” “让朝廷大臣怕,逼他们妥协!” “我如果是你,直接让东厂正大光明的去查大臣贪污,然后第二天提剑上朝,在朝会时搬出祖制,言明要严惩贪污。” “而且不杀,只辱!” “当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查,基本查不出东西,但你可以叫人伪造,专门用来吓人。” “这些‘清流’铁骨铮铮,在一次次受辱之后,会慢慢考虑的,毕竟他们对脸面的在意远在你之上。” 看着方恒的回复。 朱由检的脸色微红,他的确不怎么看的起锦衣卫,而且基本也不使用锦衣卫,甚至还有意在淡化锦衣卫的存在。 现在想来的确有些不对。 而且...... 方恒提出恐吓朝中大臣,的确是一个好主意,这些大臣向来喜欢用祖制来压人,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反压回去。 更重要的是。 朝中这些大臣都自命清高,若是真查出问题,当众严惩,恐怕他们想死的心都有,而方恒就是抓住这些大臣的弱点,一个劲的威胁。 逼他们就范! 想通了这一切。 朱由检的心情豁然开朗。 他低下头,看着满桌的奏章,却没有了以前的兴趣,随手推到地上。 就在他准备叫曹化淳来时,突然想起前面看过的一篇奏章,心头一动,将那篇奏章重新翻了出来。 仔细看了一遍。 露出了满意的笑,果然上天会眷顾努力的人,这不是有大臣自己就送上来了吗? 朱由检朝殿外吩咐道: “来人去把曹化淳叫来,朕有事要吩咐。” 稍微停滞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把骆养性也叫来。” 对于方恒说的计策,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而且他开始学习方恒这种身居幕后,掌控局势的权势之道。 一刻钟之后,曹化淳到了。 朱由检没有急着叫曹化淳进殿,他要磨一磨曹化淳的耐性,同时考验一下曹化淳。 小半会。 朱由检在将奏章再批阅了几份之后,才仿佛回过神来,将曹化淳叫进了殿内。 “臣曹化淳拜见陛下。” 朱由检微微额头,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一门心思在批阅奏章上。 曹化淳眉头一挑。 心中有些异样,但不敢多嘴,只得安静站在一旁,眼珠却滴溜溜转着,心中思索着,陛下叫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殿内的气氛却越来越凝滞。 曹化淳的额头也渐渐溢出了汗珠,双腿开始不住的打颤,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今天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良久。 朱由检才抬起头,冷冷的扫了曹化淳一眼,那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有愤怒有冷漠有失望...... 到这时。 曹化淳终于知道出事了! 噗通! 二话不说,他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臣......臣曹化淳叩......叩见陛下!” 朱由检将目光移开,继续批阅奏折。 同时。 冷冷的开口道: “曹化淳,你可知罪?” 曹化淳心中一惊。 知罪? 他将身子全伏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叩首道:“陛下,臣不知!” “近来臣一直兢兢业业为陛下做事,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臣......臣真的惶恐,还请陛下明示。” “臣真的不知道啊!” 他真的慌了。 入朝这么久以来,这位陛下的杀伐果断,他再清楚不过,若是真被陛下盯上,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啊! 他还不想死! 更关键的是,他最近真没犯错! 就这样被弄死。 太冤了! 朱由检冷哼一声,将一份奏折扔了过去。 曹化淳颤颤巍巍的将奏折拾起,小心翼翼的翻开,等看完里面的内容,当即声嘶力竭的大喊: “陛下,臣冤枉啊!!!” 第九十九章 飞鱼服锦衣卫 曹化淳脸都黑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朝廷里面的大臣竟这么无耻,连他都要搞。 他为人向来忠厚。 也自知能力有限,位卑权轻,不敢去得罪任何人,每天战战兢兢的做事,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甚至…… 对不少大臣行事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掺和其中,就想安安稳稳的混日子。 等岁长告老还乡。 但就是这样老实安分的自己,竟然还被人弹劾,而且弹劾的罪名还是陛下最忌惮的结党营私。 这是要他命啊! “陛下,臣冤枉啊!” “臣自被陛下委以重任以来,每天都本本分分,尽职尽责,唯恐辜负了陛下所托。” “臣绝没有结党营私,也绝不敢散步谣言,更不敢诽谤朝政啊!” “陛下,您要明查啊!” “臣是被冤枉的!” 曹化淳声嘶力竭的哀嚎,身子害怕的直抖,这奏折里面的罪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 认,就是死! 朱由检目光更冷。 “曹化淳,你以为就只有张汉儒?朕告诉你,就这几个月,朕已经收到十几份弹劾你的奏折!” “一个人可能是诬蔑,难道十几个也全都是诬蔑?而且这些人弹劾你的点都一模一样,难道这些人还在私下沟通?” “朕不信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的两波人,会因为你联起手来!” 朱由检怒目而视。 他站起身,将一堆奏折从身后取了出来,足有十几份,用力的砸在了曹化淳的身前。 “曹化淳,你给朕解释一下,这些奏折是怎么回事?” 曹化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见到眼前多了一堆奏折,犹豫一下,悄悄的瞄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合上的,只有两个是半开的。 入眼。 看到的都是被弹劾的内容。 就在他想要细看的时候,朱由检却是当场怒喝道: “曹化淳!” “朕对你很失望!” 曹化淳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继续看下去,连忙埋下头,痛诉道: “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臣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这些人在诬蔑啊!” “臣这些年,何曾让陛下失望过?陛下交代的事情,臣真的是每一件都在尽职尽责完成。”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朱由检怒喝道: “相信?” “你还要让朕怎么相信?” “这么多大臣弹劾你,朕若是还包庇你,岂不是要让大臣寒心?要让天下人寒心?” “朕又如何服众?” 曹化淳心中恐慌,脸白如纸,以头抢地,不住的哀求道: “陛下,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臣恳请陛下再给一次机会,臣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臣也一定会找到他们诬蔑臣的证据!” “陛下!!!” 曹化淳声泪俱下,整个人哭成个泪人。 朱由检死死的盯着曹化淳。 眼神不断变化。 最后。 化为了长长的叹息,冷声道: “曹化淳,你是朕一把提拔上来的,朕内心是相信你的,朕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准你去调查百官,自证清白!” “但朕只给你十天,十天后,你若是还找不到证据,那就别怪朕下手无情!” 曹化淳连忙磕头致谢。 “多谢陛下开恩!” “多谢陛下开恩!” “臣一定会找到证据,自证清白,多谢陛下开恩!” ...... 目睹着曹化淳离开,原本冷峻的朱由检,脸色一下缓和下来,他起身,将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轻轻的摇头。 “君威难测!” “曹化淳,朕知你本分,但有时候过度本分,并不是好事,人总归要有点血性!” 他将弹劾曹化淳的那本奏折扔到一旁,而将其他的奏折重新放进了未批阅的奏折里。 其实...... 弹劾曹化淳的只有一本,其他的都不是。 只不过,他耍了个小心思。 用细绳将其他奏折给串紧,不让这些奏折落地摊开,唯一摊开的那两本,也是他故意而为。 那两本的确是弹劾奏折。 但弹劾的人不是曹化淳,而是其他人,他只是为了不露馅,将那两本加了进来。 同时。 暗中将那两本显露名字的部分用票拟遮住,结果还不错,曹化淳在惊慌之下,真被唬住了。 至于,曹化淳找不找得到证据。 他倒是不担心。 他已经提了一个名字,十天时间,也足够曹化淳将张汉儒调查清楚了。 至于那些‘莫须有’的人,就让曹化淳慢慢去查吧...... 他只要曹化淳搅乱京师! 他好坐收渔利! 到了这时。 朱由检已经不愿再相信任何人了,对于宦官同样,他要试着当一个真正的皇帝。 身居幕后,掌控天下! ...... 时间缓缓流逝。 又过了一刻钟,骆养性出现在了殿外。 这一次,朱由检没有拖时间,直接让骆养性进到了殿内。 御下要有术! 他这些年一直冷视锦衣卫,如今要重用,自然不会还像以前那样。 而且…… 他叫骆养性前来,也不会说太多重要的事,只是简单表下态。 “掌印都督骆养性叩见陛下!” 进到殿里,骆养性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紧张,这些年朱由检对锦衣卫的态度就没有好过。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若是朱由检看到锦衣卫想到魏忠贤,他今天恐怕不会好过。 朱由检望着身着大红蟒衣,飞鱼服,戴乌纱帽,束鸾带的骆养性,神情有些复杂。 对锦衣卫。 他之前是又怨又恨,现在要重新启用,心中还是有疙瘩,只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朱由检了。 只要能利用的,都是好的! “骆养性,如今锦衣卫还有多少人?”朱由检淡淡的开口。 骆养性眉头微皱。 有点拿不定主意,但在这时也不敢撒谎,硬着头皮说道:“五千多人,全都是纯良之人!” 朱由检微微额首。 继续问道: “朕听说,锦衣卫当年鼎盛之时,人数高达十五万,这可为真?” 骆养性更紧张了,小心翼翼的答道: “禀陛下,没有这么多,很多不是锦衣卫的人,当年很多官职挂在锦衣卫下,所以数字虚高了。” 朱由检目光流转。 随即。 似乎是失去了兴趣,挥了挥手,示意骆养性离开,就在骆养性暗松口气时,朱由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朕给你两天时间,将锦衣卫千户以上的官员全部集中起来,朕要看一看。” 第一百章 社稷之策,岂容他人窥视? 太和门。 百官站在殿内,门外还依着官职站有大大小小数百名四品以下官员,所有人都目不斜视,一脸肃然。 已到了上朝的时间。 温体仁作为首辅自然站在最前。 吴宗达,王应熊,何吾驺,钱士升等内阁大学士依次站在后面,手执象牙笏,他们都有要事要奏! 然而...... 随着时间流逝。 皇帝依旧没来,而且也没有宦官前来通报消息,他们唤去通知皇帝的宦官也一去不复返。 他们心中莫名打起鼓来。 对朱由检不上朝,心中也有了异样的想法,尤其是这两天城中谣言四起,他们不得不上心。 下方渐渐有了骚动。 温体仁面不改色,没有去训斥下方的群臣,而一旁的御史对视一眼,也选择了无视。 他们拿不定皇帝的想法。 温体仁低垂着头,望着手中的象牙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这次揣测不准圣意。 城中发生的事,他自然知晓。 曹化淳如同疯了一样,在城中到处搜查,据可靠消息,他在查朝中被人弹劾一事! 同时。 城中还有其他消息混杂。 曹化淳查被弹劾是假,查朝中大臣贪污是真,当今皇帝被穷疯了,想要从那些贪污大臣手里搞钱。 对于皇帝想搞钱的想法。 百官都心照不宣。 只是...... 百官早已不是以前的百官,东厂也早已不是以前的东厂,想要靠东厂来查贪污,难如登天? 不过,朱由检为什么不上朝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温体仁在心中暗自思索,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部细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出个名堂,最后只是认为皇帝发了个小性子,闹了个小脾气。 一个时辰走完。 终于有宦官前来,宣布了退朝。 至于不上朝的原因。 不明! 百官也不多言,在御道上恭敬的参拜,一挥衣袖,两袖清风,一脸正气的离开了。 ...... 启祥宫。 殿内只有两人,朱由检和王承恩。 望着王承恩,朱由检也是露出了笑,问道:“承恩,昨日朕交给你的三宝,分出来了吗?” 王承恩恭敬的道: “陛下您放心,臣已经派人全部筛选出来,不过,臣不解,这些种子陛下是从何得到的?而且这又是什么种子?数量竟如此之多。” 王承恩这是真的困惑。 昨天朱由检,传旨让他去收拾种子,听到旨意时,他人一下愣住了。 种子? 据他所知,宫里一般只有花种,至于其他种子,只有可能出现在光禄寺,当时,他一度还以为,老朱家的老毛病犯了,君王日常必须掌握一门奇技巧淫。 而朱由检就是种花! 好在,是他多心了,并不是。 朱由检笑了笑。 自然不会将群聊的事情说出去。 他话题一转。 “朕昨日吩咐你下去做的事,做的如何了?可有成效?” 王承恩心神一凛。 “臣已经派人去城中传了消息,称陛下要严惩贪官,收缴赃款,补充国库,至于调查锦衣卫千户以上官员的底细,臣私下也已经派人去做了,不日,应该就能得到准确信息。” “不过,陛下,这样正大光明的去查?是不是有点太......” “你认为朕的做法很蠢?” “臣不敢。” 朱由检冷笑,说道:“朕这是故意的,朕根本就不查贪污,也查不出东西,这些大臣全都老奸巨猾,靠东厂,基本不可能!” “朕只是想让他们有些压力!” “朕要的是让京师乱起来,乱起来,朕才好浑水摸鱼,才能改变大明这糜烂的局势,王承恩,你不懂!” “也不必懂!!!” 朱由检心中得意。 他的权势之谋,岂是旁人能懂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只有这样,才能将百官唬住,才能让他们收敛手脚,也才能让其后面能更好的行事,毕竟,出鞘的刀,才危险。 王承恩微微额首,不敢再问。 倏尔。 朱由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一下阴沉下来。 寒声道: “这两天将宫里情况向外通风报信的宦官宫女,你可查清楚了?朕要他们全部的名单,朕倒想看看,这宫里究竟有多少人怀有异心!” 原本对宫里的人,他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 当年清洗魏忠贤余孽时,已经将宫里里里外外清洗了数遍,大部分宦官和宫女都被换掉了,留下的基本都是身家清白之人。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 他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的宦官和宫女,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奸人,若不是方恒提醒,他恐怕一直还被蒙在鼓里。 朱由检感觉受到了欺骗! 王承恩心神一凛,眼中也是煞气腾腾。 连忙说道: “陛下尽管放心,这些奸人的名单,臣都全部记下了,只待陛下一声令下,臣立马就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捉拿!” “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朱由检冷笑。 他已不是吴下阿蒙,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他要留着这些人。 一点点深挖下去,将这些奸人背后的人全部挖出来,他倒想看看,究竟是那些人敢将手伸到自己的头上!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能容忍内阁势大,但绝不能容忍里外勾结,若是这些人怀有异心,岂不是能随时取他的性命? 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社稷之策,岂能容忍他人窥视? 继续跟王承恩讲了几句,朱由检也有些乏了,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先退下。 独自坐在殿里。 朱由检将天子剑取在手中。 锵! 长剑出鞘,寒光锐利。 看着锋芒毕露的长剑,朱由检的目光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冷酷,到最后,直接化为了杀意! “朕要持剑!” “杀尽朝中群贼!” “杀尽天下叛贼!!!” “朕要在这乱象之中,为大明杀出一条血路,为大明杀出一片朗朗乾坤,谁敢挡在朕的身前,朕就让他死!” “杀!!!” 朱由检持剑在殿内疯狂劈砍,将眼前的案几、令人作呕的奏折全部劈成了数块。 即便如此,也难消他心头杀念。 在一通发泄之后。 朱由检终于冷静下来。 深吸口气,感觉压力舒缓不少。 他将脚下那些驳回的奏折踢到一旁,席地而坐,将那些未批阅的奏折又取了一堆过来,继续完成每日麻木的工作。 生活还要继续...... 第一百零一章 你在教孤做事? 朝歌城。 帝辛很忙。 他一边要处理不久后亲征的聚兵事宜,还要强压下朝中不少大臣的弹劾,现在还要处理那‘稀缺’的种子。 但他甘之如饴! 朝会过后。 帝辛把掌管礼乐工艺的师延,叫到自己休息的宫殿,兴致勃勃的问道: “师延,朕昨日交予你的三宝,可分离妥当?” “王上尽管放心,昨晚臣连夜找人,已经筛选完全,不过臣不知,这是什么宝物?竟能让王上这样重视?” 师延一脸好奇。 这些年随着帝辛南征北伐、四方部落的进贡,以及年龄阅历的增加,能引起王上兴趣的已经不多。 而且,这三宝还是用礼器相承。 更是不得了。 四羊方尊是国之重器,祭祀之物,神圣而尊贵。 帝辛轻笑一声。 说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 “你只需要找一些善于种植的人,将那些宝物种下,悉心照料,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孤为何会用礼器相承了!” “这是人族的神物!” “将会庇佑人族万年、人族永昌!” “目前这些种子只有大商有,所以师延你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要外泄,这是国之机密,国之重宝,当谨慎对待。” 师延心神一凛。 却是没有想到,帝辛对这些种子看的这么重,竟以神物相称。 也是连忙说道: “王上请放心,这些种子都被密藏在地宫中,臣行事向来小心,目前商得神物之事,应该还没有外人知道。” “昨日接触过神物的人,已经按王上的吩咐处理了。” 帝辛点头。 兹事重大,不得不谨慎。 对于他而言,这能养活大量臣民之物,就是神物。 若是这事外泄,后果将难以想象。 如今商朝的大军,大部分深陷东夷,短时间无法抽回,若是让其他部落知道大商手里有神物,恐怕会生出异心。 他不得不防! 他虽轻狂高傲,但不是认不清形势。 如今大商外强中干,境内兵力远远不足,虽可以借天下共主之名,短时欺压其他部落邦国,但总归还是能维持一定平衡,若是这个平衡因神物而打破,商将面临一场大祸! 这也是帝辛想要亲征东夷的原因。 东边的战事打的太久了! 这时。 外面有守卫前来禀报,费仲求见。 帝辛犹豫一二,叫了进来。 费仲入殿,见到师延微微一愣,也没去多想,一脸肃然的说道: “王上,臣有要事要说。” “说!” “臣近日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岐周虚实,发现姬昌在此地颇受爱戴,素有仁义之名,而且与王上治下的诸侯多有往来。” “恐已有了不臣之心!” “臣斗胆,建议王上杀死姬昌!” 费仲的话煞气腾腾。 自从那日见到九鼎易位后,他跟闻仲都是如临大敌,不敢有任何怠慢,这几日一直在四处奔波,打探岐周虚实。 然而...... 打听到的消息越多,两人就越心惊。 岐周私下竟一直都在广备兵甲,而且极力拉拢四方诸侯,对外大力推广仁义美德之名,已然是有了不臣之心。 帝辛眉头微皱。 深深的看了费仲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既然姬昌这么仁义,孤又能以什么名义杀他呢?这不是给岐周出兵伐商的理由吗?” 费仲固执的道: “王上,姬昌作为人臣,收拢人心,拉拢诸侯,本就是死罪,若是王上不早作决断,假以时日,岐周必会成为天下祸患。” “王上为君,姬昌为臣,诛杀不臣,有什么错?” 帝辛无语的看了费仲一眼。 无力吐槽。 他知道费仲忠心,也知道费仲的担忧。 但姬昌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不能。 岐周越是有不臣之心,越是不能动。 姬昌可是岐周之主,他一死,岐周就真的有了兴兵戈的借口,而以商朝境内现存的武力,根本抵挡不住。 姬昌目前就是商朝的人质! 费仲还欲进言,但在帝辛冷目注视之下,只能无奈的咽了回去。 没过多久,闻仲也来了。 倒不是跟费仲一样,建议诛杀姬昌,而是通知岐周的使者又来了,这一次送来的礼物更多更贵重。 ...... 鹿台。 帝辛将接见岐周使者地点放在了这里。 好酒好肉伺候。 西周这次前来的是散宜生,他为姬昌好友,生来谨慎,面对商王这次突然的热情款待,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列席而坐,不敢进食。 没多久。 帝辛就身穿盛装而来。 散宜生连忙起身行礼,不敢有丝毫不恭。 礼毕,开口说道: “王上为天下共主,理应宽厚爱民。” “而今王上将西伯侯幽禁于商,这是不仁义的,王上此举,一来让岐周失去了君王,也让姬昌子嗣失去了父亲,更是让商王你失去了民心!” “为了大商,也为了王上自己。” “臣恳请王上释放姬昌!” 散宜生再拜。 帝辛不置可否,冷笑道: “你在教孤做事?” 散宜生不卑不亢,说道:“臣之所言,皆是为王上着想!” 帝辛笑了。 “为我着想?” “那孤就给你这个机会,孤内服之地,尚缺一名事务官,不知你可有意?岐周如你所说,一个无君之地,岂能久居?” “孤为天下共主,统御四方,大商亦为天下之国,万邦臣服!” “孤看好你!!!” 散宜生眉头狂跳,连忙拒绝。 “王上盛誉了。” “一臣不侍二主,臣为岐周之臣,怎能当的起王上厚爱。” 帝辛笑容一收,冷声道: “既然你都说了,你是岐周之臣,那孤凭什么要听你的?而且岐周不是孤的臣民吗?听你所言,岐周不臣于商?” 散宜生额头冷汗狂冒。 “王上,你......你多心了,岐周自然是臣服大商的,臣今日前来其实是来为王上献宝的。” 散宜生连忙将话题岔开。 “臣这次为王上带来了驺虞、鸡斯之乘、骊戎文马、有熊九驷及有莘美女,皆为上乘之物。” “王上可有兴趣一观?” 帝辛双眸微阖,眼中露出一抹讥讽之色。 散宜生的来意,他心知肚明。 不过...... 想让他放人,那是想多了。 若他不知道岐周的意图,恐怕还真有可能被这些宝物迷了眼,脑子一热,将姬昌给放了,但如今他坐拥聊天群,知晓后世之事,又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帝辛淡淡的说道: “没什么兴趣。” “与那些俗物相比,孤对你更有兴趣!” “只是可惜,你对孤似乎有成见,但孤也不为难你,就准你去见姬昌一面,你可以顺便告诉他。” “若他真是想念妻子,孤可以派人全接来。” “有一个算一个!” “汝妻子,吾养之!!!” 第一百零二章 小心散宜生! 稍微吃食。 散宜生就起身前往了羑(you)里,羑里距离朝歌并不远,而姬昌现在就被关在这里。 因为得到了帝辛许可,所以他出行很便易。 鹿台。 帝辛独自坐在阁中进食,大快朵颐,仿佛完全没有将散宜生放在心上,任由其去见姬昌,丝毫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酒足饭饱。 帝辛意犹未尽的抬起头,眼中却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目光移向殿外,冷冷开口道: “费仲,进来吧。” 费仲一脸轻松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龟壳,上面竖竖斜斜的画着不少符号,上面留着不少扬灰,显然是刚刻的。 “王上。” “孤叫你记的东西记好没有?” “禀王上,全都记下了,等会臣就亲自给姬昌送去。”费仲嘿嘿一笑,眼中却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对见姬昌很期待。 帝辛微微额首。 开口道: “你先驱车过去,记住孤对你说的要求,亲近散宜生,疏远姬昌,挑拨两人的关系,必要时可以多说一些好处。” “他们虽对孤不仁,但孤不能不义!” “商为中央之国,孤亦为天下共主,自应宽厚待人,求贤若渴。” 费仲肃然的说道: “王上请放心,臣一定会竭尽所能。” ...... 随着费仲离开,鹿台再次安静下来。 帝辛起身,望着殿外花团锦簇,一片盛世景象,眸光却越来越冷。 岐周急了! 这段时间,岐周已经派了数波人来献礼,每一次都是奇珍异宝,想以此来讨好自己,从而放姬昌回去,而且前来的使臣身份越来越高! “岐周,你们的想法孤又怎会不知?” “但孤就不让你们如意!” “你们倒是大手笔,悄无声息间,就将孤麾下大半世官都给收买了,若不是那次孤想对姬昌动炮烙之刑,还一无所知!” 想起当时的情景。 帝辛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怒意。 当时,他怒气冲冲的去到羑里,想对姬昌行大刑,结果前脚刚到,后脚就有数十名世官闻讯赶来,巫觋,比干,箕子,微子...... 更令帝辛感到愤怒的是。 前来说情的除了这些大臣,还有他册封的三公的另外两位,九侯和鄂侯。 就在那时。 帝辛对姬昌彻底动了杀念。 但他没有动手。 他很清楚,如今局势不在自己这边。 他还需要等! 等到东夷战事结束,等到商朝大军回朝,等到将朝中这些吃里扒外的大臣全部清理干净。 他等得起! 帝辛长身而立,冷笑道: “姬昌,你虽然很会拉拢人心,但孤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那样礼贤下士,宽厚仁德,会不会真的对臣下没有异心!” “孤赌你是在做戏!” ...... 散宜生一路疾行,在午时三刻时到达了羑里。 费仲也随后赶到。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了关押姬昌的宫殿,姬昌的确是被幽禁起来了,但由于身份特殊,又位列三公,自然不会被下狱。 仅仅是被限制了进出。 散宜生很轻松的进到了其中,而费仲也紧随其后进到了宫殿里,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费仲轻咳一声,打破了平静。 “你们聊你们的,我只是听从王命,来记录散尹(尹,政务官的称谓)的言行,以便以后为散尹在商朝的龟骨中留名。” 说完。 费仲将龟壳一收,走到了一旁。 在转身时,他的动作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却是正正好好的将龟壳从姬昌眼前掠过,却也挡住了散宜生的视线。 姬昌眼睛从龟壳上掠过,目光微微一沉。 散宜生暗道不妙。 连忙解释道: “西伯侯千万不要多心,臣跟商王没有关系,一臣不侍两主,这一点臣是清楚的,而且商为天下共主,臣与西伯侯都为商之臣民。” 姬昌微微一笑。 “宜生为孤多年好友,孤又怎么会多心?” “而且你说的没错,你与孤本就是商之臣民,商王才是天下共主,宜生被称为商臣是理所应当的。” 费仲微微额首,拿出尖石,在龟壳上刻字。 边刻边说道: “商王子受二十七年,散尹入商称臣,西伯侯姬昌应允,称其为商臣。” 费仲的话一出。 姬昌的脸色陡然一沉,双眼死死的盯着费仲,仿佛要将费仲看穿,但随即就满含激动的抓住散宜生的手,饱含感情的问道: “孤在羑里已有数十天了,不知外界可安好?” “宜生,你是从岐周来的,不知岐周的百姓是否还安好?邻里邦国部落是否友善?岐周的发展生产是否还顺利?” “孤虽为西伯侯,却留滞商地。” “实在是愧对百姓。” 散宜生恭敬的回道: “侯爷,岐周目前的状态很好,稳中有升,一切都按你既定的计划实施,只是百姓始终都盼望着你,希望你早日归来。” “臣此次前来,就是想让王上放侯爷归去。” “可惜......” 散宜生轻叹一口气,话语里充满了无奈。 这时。 费仲的声音再次响起。 “西伯侯姬昌久居商地,念及故土,商官散尹称好!” 散宜生彻底抓狂了。 他实在受不了费仲的胡编乱造,完全在污蔑他的清白,他散宜生乃是岐周之臣,何时为商官尹了?而且还断章取义,颠倒黑白。 他转过头,对费仲怒目而视。 费仲同样不屑。 仿佛对散宜生这小人十分痛恨。 姬昌望了望两人,露出了长者的微笑,开口安抚散宜生道: “宜生切莫动怒。” “费仲也是为你好,你为商臣,能得到商王认可,为你刻字留名,这是莫大的荣幸,岂能因为一时的得失而失了分寸?” “你为孤多年好友,孤知你本性。” 散宜生重重的喘着粗气。 最后狠狠的剐了费仲一眼,恭敬的行礼道: “侯爷仁德!” “如今有奸人作梗,臣也不便再多说,侯爷只需记住,岐周百姓很怀恋侯爷的仁德,也盼望着侯爷早日归来。” 说完。 散宜生甩袖而走。 这里,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目送着散宜生离开,费仲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一下就拉耸了下来,他拿着龟壳走到姬昌跟前。 俯身贴耳道: “侯爷,小心散宜生!” 说完,费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连忙将龟壳强塞到了姬昌手里,然后快步朝散宜生追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解散锦衣卫! 四周安静下来。 姬昌的脸彻底阴沉下来,他将地上的龟壳拾起,借着日光,将上面记载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 越看。 脸越黑! 最后,呼的一下,将龟壳扔了出去,用力的砸在墙上,但未损分毫。 “帝辛,孤不会中你的奸计!” “散宜生为孤多年挚友,孤相信他不会因为一时得失,而背叛孤,即便你愿意封他为侯,但商朝早已是日落西山,积重难返。” “天命在周!!!” 姬昌低喝数声,目光流转,不久就恢复了平静。 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刻钟之后,费仲折身返回到了羑里,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簋(gui),这是古代用于盛放煮熟饭食的器皿。 费仲笑眯眯的抱着簋进到了殿内。 将簋交给了姬昌。 低声说道: “侯爷,这是大公子伯邑考亲自为你烘烤的食物,你先将就着吃,可惜商王固执蛮横,不知为何执意要将侯爷囚于此处。” “但侯爷不要惊慌,大公子他们正在想办法,一定会将侯爷你救出去的。” 说完。 费仲也不再逗留,将移位的龟壳捡起来,嘴角却是悄然扬起一抹冷笑,但没有让姬昌看到。 姬昌恍然未闻,笑容可掬的将簋接过,毫无戒心的打开。 入眼。 是一个玲珑剔透的玉佩。 这个纯白玉佩他很熟悉,是几年前有人挖出山宝,认为那是岐周的吉祥之物,特意献上来的,当时他心情大悦,赏赐给了伯邑考。 将玉佩随手放在一旁。 姬昌的神色轻松不少。 簋里盛放着的是他最爱的肉丸子...... ...... 殿外。 费仲看着手中的龟壳,双目微阖。 “姬昌口口声声说信任散宜生,其实不过是安慰罢了,若是真的信任,又怎会去看这龟壳?” “毕竟,这上面的内容,可全都是对散宜生不利!” “王上果真是真知灼见,知道姬昌一直在伪装,让我用明计去挑拨两人关系。” “虽不能让两人离心,但只要让姬昌心中有隔阂,那都是成功。” “种子稍加浇灌,就会开花结果......” 费仲颠了颠手中的龟壳,朝朝歌走去,这龟壳的作用还远没有结束,毕竟城中还有岐周的大公子! 当初,他可是收了不少岐周宝物。 不做事。 岂不是对不起这份高价? 买卖。 讲究的就是一分钱一分货! 他作为商朝的宰官,更要讲究诚信。 ...... 群聊这几天很安静。 得到种子的众人,除了朱由检,都没有急着将种子用出去。 时机还没到。 三人都有各自的顾虑。 尤其是胡亥。 他抢的最多,即便帝辛在群聊骂了他好多次,依旧是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他并不着急,虽然心中也好奇这三样种出来是什么样,是不是真如方恒所说,能救济万民。 虽然如今秦朝境内战火弥漫,万民失所,但他统御的关中之地并不缺粮,缺粮的是六国叛贼。 这时。 他自然不会忙着将三宝推出去,那是给自己找麻烦,他还没那么傻。 资敌养匪的事,他不会做! …… 杨广跟胡亥一样,虽然国内动荡,但主要粮仓还控制在自己手里,短时间没有必要推广。 两人对局势都清楚的很认识。 他们登临皇帝位的时间都不短,早就过了热血冲动的阶段。 而这时。 杨广正在整理军备,准备北巡去敲打一下突厥,顺便重新树立大国威严。 对于突厥。 杨广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年突厥势大,但在裴矩的离间之下,一分为二,一部分西去,另一部分虽还留在北方,但实力大减,如今虽小有恢复,但仍然难复当年威势。 ...... 而在群里其他几人都忙着巡游,亲征,备战时,朱由检也正朝着启祥宫走去,他要去见一间锦衣卫的各类指挥使。 不过...... 对于去见锦衣卫,他有些心神不宁。 在群里问道: “@方恒,我按你的吩咐,已经将锦衣卫千户之上的官员都集中起来,但我该怎么去拉拢人心?让他们重新相信我呢?” “你也清楚,我以前一直都在打压锦衣卫,现在突然将他们召集起来,会不会有些突兀,他们会不会对我有其他的想法?” “说实话,我很慌!” 朱由检如实陈述。 没办法。 自从他登基以来,就一直在打压锦衣卫。 这才不到十年,锦衣卫的数量,就从天启时的数万,锐减到了五千出头,仅仅只有一个卫所的数量。 若说他们没怨言,朱由检自己都不信。 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会被大明乱局拖住,最后被蚕食殆尽。 方恒见到朱由检的问题。 嘴角一抽。 锦衣卫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本就是为皇权服务的,生死都在皇帝手里,只要皇帝稍有不满,就会人头落地。 而且...... 只要赏赐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过。 锦衣卫虽然人数不多,但里面也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若是不清理一遍,恐怕会成为制肘。 好在,方恒早就料到朱由检会问。 早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方恒: “@闵由检,你是皇帝!” “他们只是臣子。” “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当初形势所迫,才迫于无奈打压锦衣卫,现在你只需要向他们表下态。” “对他们说......” “你要‘解散’锦衣卫!” 朱由检一愣。 解散锦衣卫? 方恒前面不是说要重用锦衣卫吗? 他不解。 方恒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开门见山的说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如今的锦衣卫早就不是以前的锦衣卫了,你不需要那些别有异心的人,你也没有时间去甄别他们,所以兵行险着!” “用解散锦衣卫来甄别!” “而且可以提供足够多的诱惑,比如消掉锦衣卫中的户籍,今后档案中不会存在他们的名字,只要他们主动退出!” “你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你的优势就是不喜欢锦衣卫,而且这一点满朝文武、以及锦衣卫自己也知道,所以你要好好利用!” “优缺点从来都是依情况而定!!!” “只要合理利用,缺点也是优点,而且对你大有裨益。” 第一百零四章 陛下,您怎可如此糊涂啊! 一刻钟后。 朱由检来到召集锦衣卫的大殿外。 心绪有些起伏。 刚才方恒十分详尽的解释了一遍‘解散’锦衣卫的利弊,但他依旧是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这句话不是那么好说出口。 站在大殿外。 望着四周不时巡逻走过的锦衣卫,朱由检却是突然想起前几天宦官里揪出的奸臣,心神一凛,目光彻底坚定下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皇宫是他权利范畴的最后片净土,若是连这片净土都不能掌控住,他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他又如何匡扶大明社稷? 深吸口气。 朱由检踏步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人不多,只有不到三十人,每个人都一脸拘谨,神态不一,为首的是骆养性,紧随其后的是李若琏,王世德,吴邦辅等指挥使。 众人俯身拜首。 朱由检摆了摆手,眼中却是流露出厌恶之色。 毫不遮掩! 这眼神,场中任何一人都能感受到。 朱由检也全然不在意。 冷声道: “朕不喜锦衣卫,这点你们应该都知道。” “而这一次召你们前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通知你们一声,朕欲......” “解散锦衣卫!!!” “锦衣卫这个组织从来到世间的第一天,从头到脚,都沾满了鲜血和罪恶。” “这样一个在朝中、在民间都有着滔天罪名、恶贯满盈的机构,不该也不能再继续存在了!” “朕不想听解释,你们也不用解释!” “朕知道,你们都是忠臣,但如今国内动荡,正是用人之际,朕也不想再继续冷落你们了,所以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今天以后,朕会派人将锦衣卫的户籍全部消掉,而你们的档案也会在一场意外失火中,化为飞灰。”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不复存在!” “你们将与锦衣卫再无瓜葛!” 朱由检淡淡的开口。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解散锦衣卫,在他眼中,就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无波无澜。 望着一旁目露惊慌的众人,朱由检冷笑一声,继续道: “朕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个是放弃锦衣卫身份,但仍然选择继续为朝廷效力,这类站左边,官职的品秩不变,平调。” “另一个是放弃锦衣卫身份,回归普通百姓生活,这类人站右边,朝廷会发给你们一定路费和盘缠。” “朕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选择。” “朕可以向你们保证,无论你们作何选择,朕都尊重,也绝不会为难你们,就当是这些年对你们的补偿。” 说完。 朱由检并没有选择离开。 而是直接走到最前方的座位上,稳稳坐了下去。 他倒想看看。 锦衣卫里面的高级指挥使会怎么选?又有几人能在这样强烈的情绪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殿内气氛瞬间凝滞。 所有人都有些慌神,不知所措。 被通知前来时,他们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能这样狠心,竟想直接解散锦衣卫! 这可是太祖一手创建的机构啊! 皇帝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么无情?! 他们的目光很茫然,都被这突然的消息惊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选,脑海里一片空白。 众人对视一眼,久久没有做出选择。 朱由检也不催。 就镇定自如的坐在上面。 良久。 在漫长压抑之后,终于有人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北镇抚司镇抚吴邦辅。 他朝朱由检恭敬的行了一礼,径直的走向了右边,他选择解甲归田,去做一名乡野村夫。 朱由检欣慰的点了点头。 见到朱由检点头,场中众人仿佛是得到了启发,思维稍动,就想明白了该怎么选择,根由就是皇帝不喜欢锦衣卫。 他们的确可以选择左边。 但即便被平调到其他位置,但身上总归还有锦衣卫的烙印,这就难免会继续被皇帝厌恶,与其这样,还不如拿钱走人。 自认揣测了圣意。 不少人紧跟吴邦辅站到了右边。 但甘愿放弃权势的终究是少数,锦衣卫的身份,的确会让他们受到不小排斥,但总归还是一个官! 王世德等人不甘心,选择站到了左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场中没有选择站队的人越来越少。 越到后面,正中只留下了寥寥数人,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有人坚持不住,从锦衣卫的队列走了出来。 锦衣卫的队列,只余下了五人! 分别是骆养性,杨学光,吴孟明,梁和,李若琏。 等时间走完。 这五人依旧牢牢站在进来时的队列中,没有移动分毫,但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沮丧。 但没人关心。 朱由检从站队一结束,就再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等将站队左右的人处理妥当后,直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毫不犹豫! 完全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随着左右两边的人离去,殿内只剩下了这五人,骆养性阴沉着脸,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作为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他自然不能跟其他指挥使一样左右摇摆。 按照他的预想,朱由检在处理完其他人后,应该会来安抚他几句,夸他忠诚,然后给他加官进爵。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朱由检在处理完其他人之后,直接就离开了,完全无视了他,仿佛在说出解散锦衣卫后,就直接将锦衣卫从心里除名了。 他也被直接放弃了! 而他所谓的表忠,更是成了个笑话。 这时。 李若琏等人再也压抑不住。 “骆指挥使,你刚才为何不劝劝陛下?” “锦衣卫不能解散啊!” 骆养性心中本就有郁气,听到手下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拂袖,喝道: “陛下圣意已决,我能怎么办?” “如今锦衣卫已经解散了!我也不再是什么都指挥使,散了吧!” 说完。 骆养性阴着脸走出了大殿。 李若琏等人见到骆养性离开,怒而捶胸顿足,眼中却充满了无奈、愤懑和心酸。 他们世代为锦衣卫。 怎么能散? 如今大明动乱,朝廷乱象丛生,正是他们锦衣卫大显身手,替君王扫清障碍,重振朝纲之时,怎么能解散? 李若琏扼腕叹息。 “陛下,您怎可如此糊涂啊!” “锦衣卫世代为陛下犬牙,怎能说解散就解散?” “现在朝廷内部腐败,官官相护,若没有锦衣卫替陛下揪出妄臣,以正视听,早晚有一天陛下会被那些奸臣蒙蔽。” “那时,陛下危矣,大明危矣!” 四人在殿里怒其不争。 而这时。 一道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你们在说朕糊涂?” 第一百零五章 染血的投名状 听见突然传来的话,李若琏等人脸色微变。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本已经离去的朱由检,竟会返身折回。 由于前面悲愤难当,正将心中郁气一吐为快的他们,也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话音刚落。 朱由检就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望着四人满脸惊惧的模样,朱由检倒是心情不错,朝中还是有真正忠于锦衣卫的人。 他前面的确走了。 不过。 并不是一走了之,而是要去看一份名单,一份让王承恩、曹化淳私下去严查的锦衣卫名单。 严查之下。 很多锦衣卫指挥使都被揪了出来,但那里面并没有李若琏四人。 唯一一个不确定的是吴孟明。 朱由检看向四人,在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突然开口道: “李若琏,杨学光,吴孟明,梁和听令。” 四人一怔,连忙拜首听令。 “即日起,任命吴孟明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任杨学光为南镇抚司指挥使,任李若琏为北镇镇抚司指挥使,任梁和为经历司指挥使。” 朱由检任命下达,但没有得到回应,吴孟明四人,有点摸不清状况。 这是什么情况? 陛下不是已经将锦衣卫解散了吗? 怎么还任命他们为锦衣卫各司的指挥使? 见到四人没有回应,朱由检眉头一皱,面露不悦,低喝道:“怎么?你们还对朕不满,不肯领旨?” 吴孟明四人一激灵,连忙接令。 “臣吴孟明听旨。” “臣杨学光听旨。” “臣李若琏听旨。” “臣梁和听旨。” 见到四人听令,朱由检也是面色一松,当时,他还真怕这几十人全走了,那锦衣卫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好在,还是有几个忠心之人。 他很欣慰。 事到如今,他也需要简单解释一下,安抚人心。 “你们以为朕真会解散锦衣卫?” “朕这么做,只是想剔除一些身居其位,不谋其政的人,锦衣卫已经腐朽了,那个恶贯满盈的锦衣卫不能也不该继续存在了。” “所以朕将锦衣卫解散了!” “朕可以解散锦衣卫,自然也可以重新创立锦衣卫。” 朱由检负手而立,冷笑道: “当年,朕初登皇位,人心不稳,魏忠贤又大权在握,而锦衣卫则是为虎作伥,朝堂内外不稳。” “朕为了稳定朝堂,也为了平定民怨,自然要极力打压锦衣卫,如今朕不需要了!” “但朕仍然不喜欢锦衣卫。” “因为这个锦衣卫跟朕登基时几乎没有区别,而朕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干涉锦衣卫。” “所以......” “朕采用了一刀切!” “若是今天殿中无人坚守,那朕也会真的解散锦衣卫,一个失去了认同感,失去了凝聚力的锦衣卫没有必要存在。” “朕也不容许这样的机构存在!” 朱由检的话音一落。 吴孟明四人心神一寒,完全没有料到今天殿中竟然是这种情况,但一想到那些选择离开的同僚,也是悲从中来。 但紧接着,就振奋起来。 若是他们没猜错的话,皇帝愿意清洗一遍锦衣卫,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机会来了? 见到四人激动的神情,朱由检双眼微阖,闪过一抹寒光。 他的确要重用锦衣卫,但不一定就是这四人,前面的任命只是安抚人心,真正能完成考验的才是能用之人! 他只要忠心自己的锦衣卫! 正如方恒所说。 锦衣卫不需要好名声,他们只能有恶名,没有恶名的锦衣卫不是一名好锦衣卫。 见到皇帝久久不开口,四人也是明白,想要平白的加官进爵没有那么容易,想被重用,还需要递一份投名状。 只是,皇帝想要怎样的投名状,他们有点猜不透。 朱由检信步走进大殿内,望着空荡荡的宫殿,眼中却是露出一抹冷意。 良久,才开口道: “比来时人少了许多!” 新任都指挥使吴孟明心神一凛,他听出了其中的杀意,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这太狠了! 真正的人走茶凉! 吴孟明有点失神,隔了许久才清醒过来,随即就想到前面陛下的承诺,有点拿不定主意,开口问道:“陛下,前面您不是承诺放过他们吗?” 朱由检转过头,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吴孟明一眼,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许久,才淡淡道: “锦衣卫的私事,朕不会干涉!” 吴孟明深吸口气。 他明白了。 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想放过他们,从他们脱离锦衣卫的队列时,他们就已经死了! 作为一名锦衣卫,他们这一生,有且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锦衣卫,他们生是锦衣卫的人,死是只能是锦衣卫的鬼! 脱离,就是死! 虽然心中明白,但他有点下不了手。 那些可全都是昔日同僚,而且很多官职还在他之上,尤其还有一个原都指挥使,骆养性。 而这一次。 吴孟明没有开口,倒是李若琏主动开口了,他俯身说道: “陛下,骆指挥使怎么处置?” “如今骆指挥使尚在,这样去做事,会不会引起他的不满,毕竟这里面很多人是原骆指挥使的亲信,而且当初骆指挥使也是坚定的站在队列中。” 骆养性? 朱由检面无表情,对这个情况,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骆养性忠心,有能力。 而且骆家世代都在锦衣卫中,在锦衣卫中的跟脚很深,但骆养性却远远不如他父亲骆思恭。 因为...... 他太干净了! 锦衣卫的本质是替君王排忧解难,惩治奸臣的,但骆养性这些年虽然尽职尽责,但在朝中却没有太多恶名。 这不正常! 这一点,还是方恒提醒到他的。 朝中大臣可以首鼠两端,但作为皇帝的犬牙,有且只能站在自己这边。 骆养性太惜身了! 朱由检背过身,望着渐渐被阴云覆盖的北京城,眼中露出森然的杀意。 锦衣卫只能有一个声音。 “骆养性......” 轰隆。 就在朱由检吩咐时,天空传出一道震耳的雷鸣声,将他的话语淹没,但近旁的吴孟明四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四人神色复杂。 但很快就坚定起来,他们是锦衣卫,是皇帝的亲信。 唯皇命是从! 他们需要一份染血的投名状。 噼里啪啦。 大颗的雨点滴落下来,北京城被笼罩在暴雨之中,原本在殿里的五人,也在暴雨来临之际,离开了此地。 北京城,下雨了! 卡文了 有没有大手子支下招,明明有细纲,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这就是别人说的写文瓶颈吗? o(╥﹏╥)o 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 从十点坐到了三点,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越写越感觉不对劲。 毛焦火燎的难受。 我先去冲个凉,让自己冷静一下,重新充会电,再来,今天的更新会晚一些。 第一百零六章 锦衣卫杀人不需要理由! 大雨夜。 墨云成团,浓的化不开。 顺天府。 暮鼓声敲响之时,近百名锦衣卫倾巢而出,手持雁翎腰刀,在大雨中快速穿梭,神情凝重,但目光坚定。 重重的踩水声,即便有瓢泼大雨,也难以完全遮掩。 临街的一些百姓被惊醒。 小心翼翼的打开窗,露出一个小缝,去观察门外的动静,但见到是那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时,连忙将门给关死了。 这群屠夫又回来了!!! 简单的集合之后,这百来人的队列,就一分为四,在四名指挥使的带领下,浩浩汤汤的朝早就摸清的府邸杀去。 此行,只为杀人! ...... 在锦衣卫出动不久,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就收到了信息。 温府。 温体仁睡不着。 他穿着薄衣,站在屋檐下,望着漆黑的夜色,眼中充满了焦虑不安。 他看不清当前的局势。 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仅仅数日,皇帝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深入简出,不上朝,也不准百官进宫面圣,终日身居幽宫。 如果真是这样,那其实还好。 然而...... 朱由检并不安分。 他这几天的动作就没有停过。 从最开始曹化淳查官吏,为自证清白,再到今晚的锦衣卫行动,一切行动都透着诡异,让人心中难安。 温体仁在门口来回踱步。 他在等。 等下人打探消息回来。 与温体仁一样寝食难安的还有不少,最近宫中那位动作频繁,他们也不由紧张起来,毕竟,那位可是连锦衣卫都用上了! 而在这时。 吴府。 李若琏带领的一队人赶到了这里,望着上面一笔一划,都展现刚劲有力的门匾,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 他一扬手。 锵! 数十道刀鸣声响起,清冷肃杀。 李若琏大步走到府门前。 回头望着身后的众人,眼中充满了嗜血和暴躁。 低声道: “兄弟们,我们锦衣卫沉寂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看重,一定要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不忠之人!” “今夜......” “就用这些叛徒的血,来宣告我们锦衣卫的回归!” “宁错杀!” “也绝不能放过!” “杀!!!” 砰! 李若琏一脚用力的踢到了府门上,紧拴的府门被一脚踢开,数十名锦衣卫一拥而上,冲了进去。 府内传出一阵骚动。 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在锦衣卫的铁血屠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全府上下,除吴邦辅以外,全部被诛灭。 大堂门前。 吴邦辅死死的盯着领头的李若琏,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震惊。 他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锦衣卫灭门! 出手的还是自己的下属! 他怒吼: “李若琏,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需要一个理由!” 李若琏呵呵一笑。 “理由?” “吴指挥使,你果真是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我锦衣卫杀人,需要理由吗?” 话音刚落。 噗! 一道穿体之音传出。 李若琏的刀尖从吴邦辅的腹部刺入,将他整个身子都给刺穿,鲜血咕咕的流了出来。 而李若琏也在这时,俯身靠了过去。 “吴大人,卑职作为新任的北镇镇抚抚司指挥使,就亲自告诉你,我锦衣卫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噗! 长刀被拔出,带出大片血肉。 吴邦辅怔怔的盯着李若琏,到这时,他终于明白了,锦衣卫根本就没有解散,陛下这是在试探他们。 他们全都上当了!!! “陛下,臣不......” 砰! 吴邦辅重重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望着吴邦辅死前的惨状,李若琏心中没有任何波动,锦衣卫没有同情,他们只需要完成命令! 将刀口的鲜血擦拭干净,李若琏挥手,朝着下一处走去。 今夜,不眠! ...... 而在另一边。 吴孟明带领的人马也来到了王府,原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的府邸。 望着紧闭的屋门。 他也是一马当先,冲到最前面,抓着两个铜把手,用力的敲了起来,同时朝门里大吼道:“开门!” 不一会。 府里就传出一道细索的脚步声。 王府的管家走到府门前,朝外面喊道: “你是什么人?” “大晚上的找我家老爷又有何事?” 吴孟明冷笑一声,高声道: “锦衣卫办事!” 就在管家暗自嘀咕的时候,吴孟明却是失去了耐心,一脚将屋门洞开,率队冲了进去,不由分说,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瞬间。 府内惨叫声响起。 没一会。 府邸就安静了。 王世德也被人从床底拖了出来,浑身是血,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望着王世德这狼狈模样,吴孟明冷笑道:“王世德,你在待了锦衣卫这么久,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天?” 王世德从地上爬起,望着四周一脸肃杀的锦衣卫,惨笑一声,不解道: “为什么?” “陛下已经答应放过我们了,我也得到了新的官职,为什么还要杀我?” 吴孟明嗤笑一声。 “陛下的确放过你们了。” “但我作为新任都指挥使,理应清理门户,锦衣卫不需要叛徒,而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前同僚。” “来人!” “送前指挥佥事一程。” 话音刚落。 就有一名锦衣卫手持长刀走了上来,但动作并不是很强烈。 王世德目光流转。 也是猜到了吴孟明的想法,心中暗骂一句,然后一脸陪笑道:“吴指挥使,不知你要价多少?” “一万两,一条命!” “不可能!” 王世德整个人直接惊得跳了起来,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报价。 太黑了! 市价买一条有官位的命也才五千两,吴孟明直接翻了一倍。 他虽然也挣了不少。 但就这样交出去,他不愿意,也不甘心。 吴孟明冷笑一声,不屑道: “你没有选择!” “提醒你一下,其他的指挥使也在行动,你若是再不赶紧,他们就过来了。” 王世德脸色不断变化。 低骂一句,无奈的点了点头,形式比人强,若是放在平时,他绝不会掏这个冤枉钱。 不过,现在...... “好,这一万两我给,不过你必须要保证,不能对我下手,不然你一个铜子也休想得到!” 吴孟明眯着眼,轻笑道: “放心,我吴孟明一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王世德深深的看了吴孟明几眼,回屋里拿了一点盘缠,将藏钱的地方一说,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眼见王世德真的离开。 吴孟明的手下却是有些急了,低声道:“指挥使,这可是陛下要杀的人,就这样放走,会不会?” 吴孟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放心,我放过,其他几人可不会,你去把王世德逃跑的消息告诉其他三人,让他们去追。” “杀人他们去,发财我来!” 第一百零七章 棺不葬人,人自葬! 翌日。 朱由检依旧没有去上朝。 由于锦衣卫和东厂已经正常运行,宫外的消息,他也能一手拿到,所以,并不会造成太多重要信息缺失。 但现在的朱由检很气恼。 无比的气恼! 锦衣卫有人贪污! 而且贪污的人,正是昨天才走马上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吴孟明! 见到这封密折的时候,朱由检整个人一愣。 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也不可能信。 他才任命的官员,上任第一天就贪污,这说出去谁信? 但在多方打探后。 朱由检的脸当场黑了下来。 这是真的! 他新任命的都指挥使,吴孟明贪污! 而且做事拖拉。 望着手中数份几乎一模一样内容的密折,朱由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将这些奏折扔了出去。 怒喝道: “真是岂有此理!” “朕才任命他为都指挥使,他倒好,不想着回报朕,反而一门心思敛财,他的眼里还有朕,还有大明吗?” “狗东西!” “全都是狗东西!” 朱由检怒发冲冠。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底下的官员竟腐败到这种地步。 才走马上任。 不想着以身作则,以报皇恩。 一门心思想敛财,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真当他是瞎子聋子? “王承恩,去,传朕旨意,将吴孟明给朕抓回来!” “朕要将他五马分尸。” “朕要他死无全尸!” “朕要灭他九族!!!” 朱由检已经出离的愤怒。 他现在只想杀人!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明的臣子,一个个都这样贪得无厌、目无法纪? 行事之肆无忌惮,令人骇人听闻! 他们的心里还有大明?还有一点礼义廉耻吗? 王承恩得令,连忙想去传旨。 但被朱由检止住了。 “等会!” “容朕再想想!” 朱由检坐在座位上,用力按着额头,思考着杀吴孟明会有什么影响和后果。 在方恒的计划中,锦衣卫是很重要的一环,不仅会担负起他在皇宫的护卫任务,也是后面惩奸除恶的利刃。 他迟疑了。 锦衣卫才经历了一场动乱,再动吴孟明,会不会让剩下的锦衣卫心寒,从而消极行事。 若是这样,将不利于后续计划! 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还是想杀! 斟酌一二,他决定去问一下方恒。 群聊里。 闵由检: “@方恒,昨晚锦衣卫已经清洗了一波,但在新任指挥使里,还是有人贪污,我不想放纵,我想杀了他,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杀吗?” “更可恨的是。” “这个人缓于害人,而急于敛财!” “这样的一个害群之马,我不想留,我只想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朱由检在群里直抒胸臆。 他自认已经收敛不少了,但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很上头。 他真的想杀人! 除了是厌恶吴孟明的举动,更加不满的是臣子的贪婪无度,以及朝臣的贪腐之风。 无官不贪! 真的是无官不贪! 这些贪官污吏,杀不完,除不尽! 杀了一批,马上就有新一批补上来,完全没有作用。 但他还是想杀! 不杀! 念头不通达! 见到朱由检的问题,方恒不由翻了个白眼,脑海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朱由检脑子秀逗了吗? 他清洗锦衣卫的目的,不就是为保证锦衣卫干净吗?有这样的害群之马,不杀,留着过年? 方恒: “???” “这是个问题吗?” “这种玩意,不杀留着干嘛?等以后为了钱,转手将你卖了?” 朱由检脸色一滞。 有点小委屈。 不是方恒一直强调要谋而后动吗?还让他尽量少杀人吗? 如果方恒知道朱由检的想法。 一定会恨不得揍他一顿,你朱由检装什么大善人,杀的人什么时候少过。 叫你少杀,又不是让你不杀! 不过。 方恒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在斟酌一二之后,决定改变一点。 方恒: “@闵由检。”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杀!但不是现在,而是在上朝的时候。”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天应该有不少弹劾曹化淳和锦衣卫的奏折,估计等上朝那一天更多!” “甚至有不少言官会死谏!” “毕竟,他们这些人最见不得东厂和锦衣卫起势,一定会严辞进谏,为了‘平众怨’,也为了维稳,就将这人交出去吧。” “反正都是死。” “不如死的有价值一点!” “不过,锦衣卫好不容易清洗了一次,绝不能放纵贪污,找个机会,将其扣起来。” “在锦衣卫里重选一个!” 看着一旁那一摞的弹劾奏折,朱由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个建议不错。 但随即。 眼中寒光一闪。 既然吴孟明都交出去了,要不要将曹化淳也一起交出去? 这两人都是祸乱之首! 闵由检: “@方恒,那曹化淳呢?” “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污点,但弹劾他的奏折却是锦衣卫的数倍,上朝那天,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要不要将他也交出去?” 方恒嘴角一抽。 朱由检当皇帝别的没有学会,无情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这样刻薄寡恩,那个大臣敢替他卖命? 搞不好,前一天,还信誓旦旦,朕即为你后盾,后一天,就直接斩刀挥泪了。 方恒: “白眼.jpg” “你如果想成孤家寡人就杀吧!”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杀,而且还会死保,曹化淳是一个忠君之人,不过经历了魏忠贤一事,开始明哲保身。” “你要做的......” “是让曹化淳和朝臣彻底对立,让他只能活在你的庇护下,不然就只有死!” “皇帝喜欢的永远是孤臣和私臣!” 朱由检心神一凛。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曹化淳彻底倒向我,不敢有任何异心?” 方恒双眼微阖。 沉默了一会,缓缓打字道: “那就推他一把。” “让他跟朝臣彻底划清界限!” “曹化淳还没有上报查出的贪污名单吧?” 朱由检答道: “没有。” 方恒: “那就不用上呈了!” “派人告诉他,十日之期一满就去上朝,不用带奏折,当堂进谏!” “而且......” “让他自备十口棺材!” “十口规格依次递增的棺材!” “棺不葬人......” “人自葬!!!” 第一百零八章 金口玉言! “一个靓仔突然出现.jpg” “/滑稽” “没想到吧,我胡亥又回来了!” “帝辛这个狗东西,还真想把我禁言三个月,要不是我据理力争,与他进行了一场跨时空的鏖战,你们这段时间都见不到我了。” 见到群聊渐渐火热,胡亥也适时的出来冒泡。 显示一下存在感。 三天。 整整三天! 他只能看着其他人聊天,自己只能干望着。 心里那个抓挠! 分分钟想问候帝辛的家人! 这三天。 他对帝辛的私聊框,进行了无情的轰炸,最后在一番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痛斥下,帝辛选择了屈服,将他解禁。 然而。 群里没人回应。 嬴亥: “???” “给点反应好不好?!” “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解禁的吗?” 闵由检: “......” “不想。” 方恒: “何必呢.jpg” “说吧,给了帝辛多少种子?” 嬴亥: “请注意一下用词。” “帝王之间那能叫给吗?” “我只是看他一把年纪了,同情他,可怜他,所以才施舍了他一点,若不是我心善,他一颗都别想从我这要到!” 方恒: “白眼.jpg” “那具体被给了多少?” 嬴亥: “三......五百万吧。” “放心,我上次抢的多,还有富余。” “丝毫不慌.jpg” 商辛: “咳咳,我要澄清一下。” “我起初只要了三百万,他自己跟我争,我又不肯吃亏,就小小的理论了一会,然后就调了一下,其实......” “我还是很宅心仁厚的!” “/微笑” 方恒: “这就是大佬吧!” 隋广: “这就是大佬吧!” 闵由检: “这就是大佬吧!” 帝辛: “这就是大佬吧!” 嬴亥: “......” “这就是大佬吧!” 群里简单热闹了一下,又回归了平静,而被胡亥打断的话题,又被朱由检重新捡了起来。 闵由检: “@方恒,你的建议好是好,但如果曹化淳只弹劾十个无足轻重的人,或者只弹劾同一边的人,会不会没什么效果?” 方恒冷笑一声。 打字道: “所以才要选用十口不同规格的棺材,不同规格葬不同官职的人。” “这个举动是来警告曹化淳的,让他做抉择,既然入了宫,就别想再三心二意,首鼠两端了。” “而且......” “你可以定下最高规格的棺材!” 朱由检一怔。 连忙问道: “最高应该定什么规格?” “你之下,皆可葬!” “你大明的皇亲国戚,也该见血了。” “太长时间活在温柔乡,他们都快忘记了,自己这一切是谁赐予的!” “至于你说的弹劾同一边官员,只要曹化淳脑子没问题,就一定不会这么做。” “东厂的权利全部来自你,只要惹怒了你,立马就会人头落地,你觉得曹化淳会做这么蠢的事?” “你的大臣都精明着呢!” “而且......” “你都叫曹化淳准备棺材了,他还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只要他想活,就没得选!” “从你布局让曹化淳去严查官吏时,他其实就明白,自己该做事了,只是他一直在纠结。” “他不知道你的尺度,也不清楚你的力度,心中还抱有息事宁人的想法。” “而你要做的,就是将他的侥幸想法彻底打消,让他彻底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死!” 到这时。 方恒也丝毫不客气。 朱由检要的是只能站在自己一边的私臣,而不是左右逢源的投机之臣。 尤其曹化淳还掌控着东厂! “等到上朝的时候,你不要先表态,就让曹化淳进谏,让他将自己查出来的奸臣一个个说出来。” “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多幻想。” “东厂的实力早就不复当年,短时间能查出来的东西有限,所以,他弹劾的大部分官员,应该都是在朝中不讨喜的人。” “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过,你搞这些,本就不是为了彻底肃清朝堂,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等到满朝文武弹劾他时,那才是你开口的时间。” “如果,曹化淳弹劾的朝臣分量不够,等朝臣弹劾他时,你就直接将他拖出去斩了。” “如果,曹化淳弹劾的分量够重,你就在他原本亲近一方的重臣弹劾他时,将他定罪下狱!” “给两边的关系加把火。”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给到朝臣足够大的压力,你此次要的绝不仅仅是逼曹化淳站队,而是要通过那三个关乎国运政策!” “严打走私,推行番薯,玉麦,马铃薯这三宝,以及地方藩王出军饷!” 朱由检静静的看着。 眼神越来越坚定,他分得清轻重,锦衣卫和东厂的一切行为,都只是造势! 为的就是威慑群臣! 逼朝臣就范! 深吸口气,朱由检彻底冷静下来,他微做思考,提笔点墨,在一份空白的折纸上挥墨。 等内容写完,吹口气,折好,交给了王承恩,轻声道: “将这个密折交给曹化淳!” “至于吴孟明,暂时不动,将他先控制下来,不准再让他接触锦衣卫的任何事务。” “他,朕还有用!!!” 说完。 朱由检揉了揉额头,在脑海里思考还有没有能刺激这些大臣神经的事情。 最后。 他就目光定在了门外侍从上。 稍微犹豫了一下。 他的眼神就坚定下来,原本还想留这些吃里扒外的人一段时间,现在没必要了! 一切以大局为重! 他要乱! 越乱,他才能更好得利! “王承恩,将那次查出来的人全扔进东厂吧,不用再私下调查了!” “朕没有耐心了!” 朱由检缓缓站起身,望着依旧乌云密布的上空,眼中露出一抹决然之色。 他很紧张。 登临帝位以来,他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即便是魏忠贤虎视在侧之时,他都没有感到这么大压力。 深吸口气。 朱由检双眼微阖,低语道: “朕以往上朝时,总是容易被朝臣影响,以至于朝令夕改,但这一次,朕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朕之言,当为金口玉言!” “不能变更!” 第一百零九章 孤臣温体仁! 日暮时分。 一天繁忙的处理公务后。 温体仁等朝臣慢悠悠的走出皇宫,四周静悄悄的,众人的脸色都很严肃,昨晚锦衣卫的出动,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互相之间无话。 各自钻进各自的轿子,朝住所归去。 温体仁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穿行了几条街。 温体仁缓缓睁开眼,昏沉的双眸陡然变得精神。 他将轿帘拨开一道细缝,侧过头,打量了几眼已经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的街道,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他压低声音,朝轿外问道: “打听出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温体仁说完,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就悄然出现在轿帘旁,半躬着身子,恭敬道: “禀老爷,有一些眉目了。” “讲!” “昨日陛下召见了锦衣卫千户以上的官员,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直接将大部分锦衣卫的指挥使给筛掉了,昨晚是锦衣卫的内部理清。” “内部清理?那骆养性呢?” “死了!!!” 轿子内一下安静下来。 良久。 才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谁杀的?现在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又是谁?” “骆养性是被天津过来的指挥使同知李若琏杀的,而现在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是吴孟明,万历帝时,兵部尚书吴兑之孙。” “吴孟明?” 温体仁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他知道这个人。 胸无大志,但十分贪财。 当年在许显纯手下做事时,就经常受贿,私自放走犯人,最后被许显纯发现,以诬陷藏匿亡命之徒的罪名,将他拷讯削籍。 后崇祯即位,才得幸官复原职。 温体仁也是没想到,皇帝会把锦衣卫最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只爱财,不杀生’的人手里。 “锦衣卫已名存实亡!” 然而。 中年男子却没有接话。 话锋一转。 “禀老爷,今天京城还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才消停半天的曹化淳又开始了,在城中大肆搜查,比前面更加疯狂,也更加不择手段,甚至查到了四品官员头上。” “第二件事是宫里死人了!” 温体仁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都是宫里传出的消息?” “是!” “曹化淳除了严查,还有其他动作没有?” “据从东厂打听回来的消息,曹化淳还在找人作棺材,据说要了十口,每一口棺材的规格不一样,最高据说是皇亲国戚!” 温体仁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原以为,曹化淳的查贪污只是流于形式,却是没有想到这次力度会这么大,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 随即。 就不屑的摇了摇头。 在京城查贪污,难如登天。 这已经不是大明立国时了,朝臣都奸着,而且就算查出来又能如何?不过是出点钱,就捞出来了,不骚不痒,无足轻重! 京城查不了贪污的! 谁查,谁死! 对于这点,他自认曹化淳也清楚。 温体仁斜着身子靠在轿子上,不咸不淡的说道: “陛下,有心了!” “可惜,太年轻,根本不懂官场,如今的京城早就是浑水一潭,其中的利益干系,又岂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继续!” 中年男子点点头,再次开口道: “今天早上,王承恩派人将皇宫清洗了一遍,抓了很多的宫女跟宦官,其中绝大多数都跟外面的大臣有勾结。” “一共抓了多少人?” “三十几人。” “都抓到那去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外狱!” “又是锦衣卫?” 温体仁面露古怪,眼神也颇为耐人寻味。 但仔细一想,又合情合理。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掌管锦衣卫的人不对,是吴孟明那一个‘取财有道’的‘老好人’。 有吴孟明坐镇。 皇帝注定会空欢喜一场! 中年管家继续道: “那吴孟明在得知这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返回了锦衣卫,高调的对外称要替陛下揪出奸人。” “然后就真的没有再外出过!” 温体仁嗤笑一声: “这才是吴孟明的本色,贪财而惜命,在外面打打杀杀,又那有在屋里收银子舒服?” “过不了几天,这些被抓进去的人就会‘招供’,供出去的只是一些芝麻小官,然后死在狱里!” “陛下啊陛下!” “你费尽心思的查处贪官,不知可曾想过,最贪的无厌的人就在你自己手下,还是你亲自任命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而陛下......” “你是满盘皆错啊!” 四下安静下来。 只有轿夫踢踏的踩水声,在又穿行过几条街后,轿子在一处颇为老旧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温体仁缓缓的走下轿子。 到家了! 就在他移步想进家门时,赫然发现门口不远还站有两人。 礼部侍郎张捷推。 常熟进士张汉儒。 见到这两人,温体仁眉头一皱。 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发现两人都不是空手来时,眉头皱的更紧了,犹豫了一下,没有理会。 迈步进到了府中。 府门紧闭。 中年管家也默然无视,一挥手,高喊道:“将轿子从后门抬进去!” 说完。 就大步朝后门走去,轿夫抬着轿子紧跟在后面,在几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转角时,张捷推和张汉儒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 一刻钟后。 两人心满意足的从后门走了出来,来时金银细软,去时两手空空。 而在府中。 幽暗的烛火下,温体仁却是满脸不屑,叫管家替自己磨墨,手持兔毫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书写。 他要弹劾张捷推和张汉儒! 洋洋洒洒一篇稿文。 书写完毕,温体仁也是轻叹一声,望着被写的十恶不赦的两人,唏嘘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我温体仁在朝中孑然一身,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何曾有过派系?” “当初让你们弹劾曹化淳,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唉......” 轻语几声。 温体仁缓缓站直身子,眼中哪有半点委屈,只有森然的冷漠和嘲弄。 他将稿文交给管家。 冷声道: “将这个交给御史史范,高捷及侍郎唐世济,同时传话给吏部尚书王永光,让他们联名上书,弹劾张捷推,张汉儒。” “和我!!!” “我温体仁怎么可能和他们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在朝中有有朋党,我要自证‘清白’!” “我温体仁可是一个孤臣!” 第一百一十章 前夜...... 第二天,天微亮。 乾清宫。 朱由检翻着这有增无减的奏折,眼中已没有太多神彩,低沉的问道: “锦衣卫那边是什么情况?” “京城的清洗基本结束,不臣的指挥使已全部被诛,无一活口。” “其他呢?” “从这些不臣的指挥使住处,收缴到银两近一百万两!” 朱由检猛的抬起头,双眼死死的盯着王承恩,惊疑道:“当真收缴到这么多银两?” “陛下,臣哪敢在这种事情上欺瞒陛下啊,千真万确,大半都已经收归到国库了!” 王承恩苦笑一声,刚看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哈哈......” 朱由检也是怒极反笑,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不受重用的锦衣卫都能贪到一百万! 要知道。 他大明国税一年也才一千万啊! “查!!!” “让锦衣卫继续给朕查!” “查到一个杀一个,查到十个杀十个,他们既然敢贪,朕就敢让他们死!” “朕倒想看看,锦衣卫内部有多能贪?!” “同时告诉他们。” “不要怕死人,死多少,朕就给他们补多少!朕要将锦衣卫这颗腐朽的大树推倒,重建!” “朕要重新打造锦衣卫!” “重新打造出一支让百官闻风丧胆,心神俱颤的锦衣卫!” 朱由检咬牙怒喝。 他其实真没想过能有这么大收获,毕竟从登基以来,他就一直不待见锦衣卫。 但这一次。 那百万两的银子,真的是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整个人给扇清醒了。 没有不贪,只有更贪! 他都不敢去想,朝中那些身居高位,手握实权的朝臣们,又会贪多少?又能贪多少? 在这时。 他有一种冲动! 一种去将满朝大臣全部抄家一遍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今他的羽翼未丰,还没有到跟朝臣翻脸的时候,等到他真的大权在握,定要亲自带兵,血洗朝堂! 奋太祖之余烈,提天子剑,荡平奸臣! 朱由检深吸口气。 将心中的杀意压了下去,继续道:“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朝中大臣对朕做法的反应?” 王承恩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陛下昨日将皇宫揪出的奸人送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也令吴孟明坐镇其中,不准外出。” “不久就有一些人前去拜访吴孟明,每人都带着厚礼,想要进狱里看一看那些被抓的人。” 朱由检双目微阖,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没想到。 竟还有意外之喜! “继续说!” 王承恩点头,继续道: “吴孟明收礼不久,那些奸人就陆续将背后的指使者说了出来,不过无一例外,全部是小官,四品以上的大员一个没有!” 朱由检嗤笑一声。 “不过是替死鬼罢了。” “那些大臣怎么会舍得自己下场?只是吴孟明怎么处理的?” 王承恩说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收了钱,就完全按照这些人说的做了,而且......还试图在这些人录下‘口供’后,杀人灭口!” “不过被臣派人拦下了!” 朱由检微微额首。 对吴孟明的做法,没有任何意外,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取财有道”的人! “那些去拜访吴孟明的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王承恩答道: “只打听出来是各地的商行,有北方的晋商,南方的浙商,还有楚商等,但再后面就打听不出来了。” “各大商行?” 朱由检眉头一皱。 对这些商行,他极度厌恶,当初方恒建议不要动朝中大臣,其中一个很关键的理由就是,杀不尽! 治标不治本! 而根本原因,就是很多朝臣只是各地推出来的代理人,杀不杀都动摇不了根本。 杀了,再推一个就行! 根本无关痛痒。 “将这些商行先记下,暂时不要去深查,时机还不到,朕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肃清身边的势力。” “他们......” “朕以后慢慢杀!!!” 不过。 平心而论,他倒是不怎么想杀吴孟明了,这个人真的很会搞钱,最起码比他会很多。 只是不杀。 钱又怎么能到他手呢? 王承恩点头。 “朝中的大臣对陛下的动作倒是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越来越关注曹化淳的举动。” “在陛下将宫中的奸人铲除后,他们基本都选择了闭门不出,不去打探消息,也不在外走动。” 朱由检冷笑一声。 这些大臣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风吹草动,知道行多比失,所以全都老实下来。 但他很清楚。 这些老狐狸不会妥协的,他们估计正想着法,想要去弹劾曹化淳和吴孟明,以及进谏自己! “不用太管他们!” “他们全都忍着的,朕在等上朝,他们也在等,等上朝哪天,估计会有很多御史死谏吧!” “朕很期待那一天!” 朱由检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杀意。 日期越临近。 他的心绪其实越不宁。 即便他身边的势力已经全部清洗了一番,宫廷内更是大换血。 他还是很焦虑。 他害怕失败。 失败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一旦,他的主张没通过,等这些大臣反应过来,恐怕再想推出,就难如登天了。 朱由检挥挥手,示意王承恩退下。 他一个人站在殿内。 望着前方的阴云,眼神不断的变化,他在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确定没有出太多错后。 心绪平复不少。 “十日之期要到了!” “曹化淳,朕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也给你了你足够多的机会,若是你还不能完成朕的任务。” “朕真的不忍对你下死手!” 低语数声。 他重新批阅起奏折,而当看到朝臣联名弹劾温体仁时,脸色却是有些古怪。 “温体仁......” “看来不是朕想杀你,而是其他朝臣容不下你啊!” “既然如此。” “那就不要怪朕冷血无情了!” 将这份奏折随手放在一旁,他并没有急着去做批示。 时间还没到。 不过。 这份奏折已经开了一个好头,等时机一到,可以拿出来一用。 “朝堂的水还不够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国丈周奎! 崇祯八年,四月十日。 朱由检给曹化淳定的十日之期已到。 这一天。 许久没有上朝的朱由检,也起了个大早,将正式的皇帝套穿在了身上,头戴平天冠,身穿黄色龙袍,上衣下裳,脚踩皁(zao)靴。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补丁! 他站在铜镜前。 望着镜中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又摸了摸那黝黑的黑眼圈,眼中却是没有太多波澜,深吸口气,将脑海里的担忧扫空。 “朕此行,只为大明谋前路!” “谁敢阻拦,朕杀谁!” 对着铜镜放了几声狠话,朱由检也是转过身,朝在门外等候的王承恩说道: “去给百官传话,朕今天上朝!” “同时......” “去告诉曹化淳,朕在太和门等他!” 说完。 他朝放天子剑的木架走去。 他今天要持剑上朝! 将天子剑抓在手里,用力一拔,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剑鸣。 锵~~~ 天子剑出鞘。 华贵而锋利,锐锋而清冷! “自古以来,就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说。” “不过,朕今天不欲大动杀伐,但若真有人敢惹到朕头上,那就休怪朕效仿太祖,提天子剑,当场诛杀不臣!” “朕的天子剑,还没有染过血!” “大明,该变了!!!” 朱由检低语,将天子剑收回到鞘中,双手紧紧的抓住。 神色极为凝重。 若是有人细看,一定能发现,他眸间的神色一直在变,时而激动,时而紧张,时而忐忑,时而不安...... 仿佛有千万种情绪,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难以平复。 感受着天子剑冰凉的触感。 朱由检深吸口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他感受到了如山般的重压。 那是社稷之重! 那是江山之重! 更是华夏之重!!! 这股重压,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就静静的持剑站在殿内。 等待着传话宦官的到来,等待着上朝时间的来临,等待着最后一段旧时光的过去,等待着大明在自己手中开启新篇章...... ...... 寅时三刻。 太和门前,百官依次站好。 温体仁站在最前方,衣冠整洁,头颅稍微低垂,眼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目光格外的凝重。 其他百官也与他一样,态度恭敬。 皇帝十天没有上朝。 在这十天内,大明发生了很多事,与他们休憩相关的,就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复起。 这是一个信号! 皇帝不再甘于安心坐在宫内。 他想要更多权利!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也知道这次朝会不会平静。 每个人在这十天内都谨小慎微,不敢做太多事,唯恐被皇帝盯上,成为攻伐的靶子! 他们心中同样好奇。 皇帝究竟想干什么? 想做什么? 想得到什么? 温体仁拿着象牙芴,目不斜视,整个人的姿态放的很轻,宛若是朝堂中的一叶扁舟,与周遭大臣格格不入。 作为一名善揣测圣意的人。 他自然知道皇帝喜欢什么,也一直在投其所好! 但这一次。 他猜不透皇帝的心意。 所以。 为了避免出错失宠,就需要更加的恪守自己的‘本心’,在朝中当一个孤臣,毕竟皇帝最讨厌朋党结私。 ...... 时任礼部侍郎的钱谦益站在人群中,神情镇定,目光时不时看向温体仁所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欲望。 那里风景独好! 可惜站的却是一个奸臣! 他心中颇为愤懑不平。 当初推举阁臣时,他就不满温体仁和周延儒位于自己之上,就伙同礼部给事中瞿式耜等人,联名上书建议重议入阁人选。 然而,陛下被奸臣蒙蔽。 对他们的提议无动于衷,还是让这两人入了阁,虽周延儒被排挤罢官,但温体仁却是扶摇直上,成了内阁首辅! 而他,入朝数载,还是个礼部侍郎! 他心中自然不甘。 好在,机会来了。 陛下这十天动作频出,一副有大动作的模样,他只需要推波助澜,这朝堂定然会经历一次动荡。 那时...... 他或许能趁此入阁! 钱谦益老老实实的站在队列中,心中默记着象牙芴板上的呈词,上面的内容很多,内阁这几位全都板上有名。 ...... 就在群臣等着皇帝上朝的时候,百官的队列却是出现了一阵骚动,原本静下心来的百官,也是下意识的朝后面看了看。 入眼。 是一个乞丐! 浑身破破烂烂的,上下没有几块好布,脸颊倒是干净,只是这一身行头却是无人敢恭维。 来人正是国丈,周奎! 望着周奎这凄惨模样,站在两旁的御史却是眉头紧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呵斥,怕得罪皇后,不呵斥,又实在有失体面!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 御史史范却是突然朝下方的张捷推喝道: “张捷推,你在看什么?” “作为一名臣子,不默记上朝陈词,反倒张目乱看,不仅有失礼数,更有悖为臣之道!” “我已经将你的举止记下,静候陛下处理!” 史范的开口。 给了其他御史推诿的提醒。 原本还惊疑不定的御史,也在这时面色一改,义正言辞的呵斥起了百官。 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等举动,都成为了御史呵斥的重点,整个太和门一片喧嚣。 而最仪容不整的周奎,则是毫无阻拦的走到了最前面。 对于眼前这一幕。 周奎没有感到意外,他可是大明国丈,皇帝的老丈人! 朝廷上下谁敢动他? 一个都没有。 他今天之所以来上朝,倒不是来给皇帝撑场,只是听说皇帝可能要对皇亲国戚下手。 来表个态! 他的服饰已经表明了态度。 我很穷,别针对我! 想要钱找其他人,我衣衫褴褛,真的没钱,动了我,你也搜不出钱。 等周奎站定。 一旁咋呼的御史也消停下来,将身子往后面移了移,尽量远离周奎,以免皇帝发怒时,迁怒到自己。 而百官,也在这时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的闹象漠然无视,周奎的小心思,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过。 他们也没心思理会。 一个无权无势的外戚,有什么值得上心的?而且,他们也真不觉得皇帝会对周奎下手。 毕竟,皇后也姓周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抬棺入殿! 卯时。 朱由检准时出现在太和门的御门前。 百官恭迎,一跪三扣! 朱由检镇定自若的朝殿内走去,左手紧紧的握着天子剑,目光凌厉而坚定,全程一言不发。 入座。 朱由检环视一周,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身穿破烂的周奎。 他眉头一皱,面露不喜。 而这时。 百官也在王承恩的示意下,朝大殿内走去,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进入到大殿中,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只能在殿外恭听。 纪律森明! 进入到大殿中,众大臣却是全体沉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尊尊静置多年的泥尊,不晓世事,沉默不语。 朱由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那里看不出,这些大臣是在以退为进,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以往这种事情,他们这些狗东西可没少做过! 不过。 这一次,他们休想得逞! 朱由检双目微阖,眼中闪过森然冷意。 他淡淡道: “来人啦,去把曹化淳给朕叫来。” “顺便多找几个人,把他准备的十口棺材也一并搬过来,朕倒想问问,他这十口棺材想葬谁?谁又这么不长眼?!” 说完。 朱由检闭上了眼,对下方百官的静默,直接无视了,百官想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他们是真想多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何况已过了十天? 他朱由检又不是不长记性。 没有万全之策,没有应急之术,他又岂会来上朝? 四下安静。 所有的朝臣依旧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只是闪躲的目光,暴露了他们的心绪不宁,这次天子是有备而来! 而且...... 皇帝是提剑上朝! 还让曹化淳备了十口棺材。 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今天上朝,皇帝是想见血了! 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要沉得住气。 沉浮官场数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 别说是杀人,就是诛九族的事情,他们也没少见,又何曾见到他们蹙眉! 君臣博弈! 执子先走者,先败! 这是他们与帝王交锋多年得出的结论,越是帝王相迫,就越要沉住气,谁先沉不住,谁就会落败。 最后。 落得荒唐收场。 尤其当今的天子还是朱由检。 一个急功近利的帝王! 殿内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更有甚者,甚至悄然屏住了呼吸,唯有国丈周奎,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东看看西望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也不傻。 很快就现学现用,将眼睛往脚下盯去了。 入眼, 是一双草鞋。 已经有点崩坏了,这是他从下人那要来的。 就是为了应付今天的情况。 他的眼睛来回扫视着这双草鞋,突然感觉这双草鞋还能继续穿,心中陡然升起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而且。 这双草鞋,他越看越眼熟、越看越顺眼。 仿佛是自己多年前丢掉的那双。 ......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 曹化淳到了。 刚进到殿里,他就察觉到殿内气氛不对劲,咽下一口唾沫,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趁机偷偷的瞟了几眼四周。 随即,才叩首喊道: “臣曹化淳扣见陛下!” 没有回应。 朱由检依旧端坐其上,只是被垂帘遮住了脸,看不清帘后的真实情况。 曹化淳眼中的惧意更浓。 后背已完全湿透。 他高喊道: “臣曹化淳叩见陛下!” 这时。 朱由检这才如梦初醒,抬了抬手。 平静道: “爱卿平身。” “朕这十天未上朝,却也听说了爱卿在宫外忙的火热,还置办了十口规格不一的棺木,不知可否抬进殿里,容朕一观?” 曹化淳一怔,脸色大变。 连忙制止道: “陛下切莫失语。” “太和殿乃是大明圣地,更是百官的梦想之堂,岂能容这阴晦之物进殿?这不是让天下黎民,以及四方蛮夷嗤笑吗?” “陛下,请三思啊!!!” 殿内的朝臣闻言,也是眉头一皱。 但事有缓急。 他们还是选择再观望一阵。 而且。 他们不认为皇帝真敢这么做。 毕竟。 这举动,丢脸的还是皇家。 朱由检望着下方的群臣,眼中的寒意更甚。 他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些朝臣心中早就没有大明了,更不会讲什么礼义廉耻,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脸面那东西只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既然如此。 那就不要怪他也不要脸了! 朱由检深吸口气。 淡然道: “朕的大明早就是那行将就木的老人,离进土不远了,与其任其衰败,不然干脆一点,直接埋了吧!” “李若琏,把那些棺木搬进来!” “朕倒想看看。” “这棺葬不葬的下大明!!!” 听到朱由检的话,曹化淳脸色彻底变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天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抬棺进殿! 这若是处理不好,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曹化淳面如死灰。 他越来越感觉局势艰难。 而其他的朝臣,也是目光闪烁,似乎是没料到,天子真敢这么做,不过他们也是彻底狠了心。 反正都这样了。 再差,能差到哪去? 蹬蹬蹬...... 殿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李若琏将一口棺木扛在肩上,狞笑着,步伐沉稳的朝殿内走去。 入殿。 他微微弯了弯身子,说道: “臣李若琏拜见陛下。” “免礼。” “陛下,这棺木放在何处?”李若琏扫了眼大殿,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殿内没有空位! 每个大臣都依次站位,中间的间隔都很小,根本放不下棺木。 朱由检面无表情,扫视了全场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曹化淳身上,冷声道: “曹爱卿,既然是你做的棺木,就由你来决定这些棺木放那吧,以免世人说朕越俎代庖!” “不要放错了位置!!!” 噗通! 听到这话,曹化淳直接瘫到了地上,满眼惊恐和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出。 这是在强逼他站队啊! 一瞬间。 曹化淳感觉有无数双眼睛落到了自己身上,有威胁,有警告,有恐吓,有提醒...... 他凄惨一笑。 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他知道。 这棺一落,自己就真的再无回旋余地了,以后都只能是陛下爪牙,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国丈,自己选吧! 殿内死寂。 曹化淳抬起头,哀求的望着四周大臣,想让众人帮忙求情,劝陛下放弃这个念头,但没有一个人理会,所有人都目光闪躲,唯恐被牵连。 他惨笑一声。 知道自己卷入到了朝堂之争中。 退无可退!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他的目光却盯向了钱谦益等东林党人,他以前一直都亲近东林党人,本以为他们会看在往日交情上,帮自己一把,结果...... 人情如纸,冷暖自知! 既然这样。 他也豁出去了! 他只是一个宦官,其他大臣有不同的选择,但是他没有,他的一切都掌握在皇帝手里,他还不想死! 深吸口气。 曹化淳眼中的惊慌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狠辣和阴冷。 这些年,他一直在明哲保身。 在朝中,尽量交好各方势力,不抢风头,不争功,做事谨慎,只想当一个小透明,以便后面能安稳的退下。 但即便这样。 朝中的大臣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不断上书弹劾,还在朝上排挤,到这时,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年魏忠贤的无奈。 宦官跟文官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他心中再也不存侥幸! 他今天就要告诉这些大臣,他的确在朝中唯唯诺诺多年,也一直在看人脸色行事,但他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 他曹化淳是东厂提督!!! 曹化淳冷着脸。 瞥了眼李若琏肩上扛的棺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殿后方走去,最后停在了都察院所在的位置。 同时。 朝朱由检躬身说道: “臣为了备齐这十口规格不同的棺木,也是专门问过一些匠人。” “据悉,在《礼记·丧大记》中记载:君大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这是周时分封出去的各国皇室的棺椁,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藩王以及皇亲国戚。” “接着就是上大夫的大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的大棺六寸,属四寸,依臣看来,这两种都是殿内大臣的规格,只不过臣囊中羞涩,只置购的起下大夫的棺椁。” “还请各位大臣谅解。” 轻描淡写介绍了几句,曹化淳就话锋一转,指着那口未上色的棺椁,说道: “李指挥使扛的这口,材质为柏树,棺体未上色,正好对于御史的清正廉明,所以......” “史范御史,挪下位置!” “让你的棺木落下脚,毕竟,棺材才是你今后唯一的家,岂能让别人一直扛着?” 见到曹化淳指名道姓,朝中各大臣也是眉头一皱。 他们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唯唯诺诺的曹化淳,怎么在这时就突然强势起来? 而且。 史范不同于其他御史。 他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官居二品,在朝中的话语权不小。 史范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曹化淳,却是完全没想到,曹化淳竟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这是当他这御史不存在吗? 史范怒了。 正准备出言弹劾,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李若琏手中的棺木一扫,摔了个狗啃泥,颜面尽失。 哐! 这口棺木结实的放在了史范前面站立的位置。 朱由检静静的望着下面的闹剧。 脸色很平静。 还不够! 史范的分量太轻了。 曹化淳也知道这点,给李若琏低声说了几句,就继续在殿中观察起来。 到这时。 他心中早就没有了温和,有的只是鱼死网破的狠劲。 原本在上朝前,他就已经拟好了弹劾的目标,只想推几个不受重视的边缘人物,雨露均沾。 然而,这些人不领情。 既然这样。 他也没必要继续跟这些人虚以逶迤了,已经撕破脸了,那就彻底撕破吧。 他不选对的! 只选官职权势最高的! 不多时。 又一口棺木抬了进来。 曹化淳看了一眼,朝着吴昌时走去,这人是复社的领袖之一,但为人贪婪,好争权夺利。 “吴礼部侍郎,你的棺木到了!” 说完。 他连正眼都不愿去瞧,径直朝下一人走去,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也知道,怎样才能讨好皇帝。 想活命,就将朝中所有的派系全部得罪,而且要得罪死,恰好,朝中的派系没有一个是真干净的。 他问心无愧! 随着曹化淳越来越像一条疯狗,逮着人就乱咬,朝中这些大臣终于有些怕了。 但曹化淳熟视无睹。 摸着这微凉的棺木,在朝中扫视一圈,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了钱谦益身上。 “钱侍郎,都说人老体凉,而这口棺木倒是与你正合适。” 钱谦益见到曹化淳看向自己,心中就莫名咯噔一下,而听到说出自己时,脸都黑了。 “曹化淳,你别胡说!” “我钱谦益正值精力旺盛之龄,一心为公,为陛下殚精竭虑,一腔热血,天地可鉴,岂能容你污蔑!” “这棺木,你留着自己用吧!” 钱谦益怒喝。 气得浑身发抖,他才五十出头,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岂能被无辜扣上人老体衰的名头? 而且。 他是真没有想到,曹化淳会对自己倒戈相向,毕竟他们东林党一向与曹化淳交好。 看着前面楚党,阉党,复社等一个个倒霉,他还在心中拍手叫好,本以为这是自己上位的机会。 那想,还没高兴多久,曹化淳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曹化淳说道: “钱侍郎,你为不为公,心中自己清楚,不过这棺,你是要定了!” 噹! 话音刚落,李若琏就将这口棺木直接竖在了钱谦益跟前。 钱谦益气的瞪眼吹须。 朝旁边走了几步,就想义正言辞的抗议,但见到李若琏那铜铃般的怒瞪时,讪讪一笑。 最后只憋出了一声冷哼! 对钱谦益这做作过场,曹化淳早已经见怪不怪,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径直朝殿前走去。 方向...... 正是内阁大臣站的方向! 就在百官翘首想看曹化淳会将棺木给哪位内阁大臣时,他却是方向一转,走向了国丈,周奎! 全场死寂。 所有大臣都在这时将头低下,暗中却偷瞟了几眼高台上的皇帝,又看了看气的发抖的周奎,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这是在太上头上动土啊! 然而。 曹化淳却没有自知之明,朝着周奎行了一礼,一脸严肃道: “国丈!” “还剩最后两口,你自己选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帝王多疑! “你离我远点!”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什么选棺材,我乃是堂堂国丈,周皇后的亲爹,当今天子的老丈人,你这是在非议皇亲国戚!” “我周奎是穷,但人穷志不穷。” “这棺材,我会收!” “但不会是在这里,更不会容许你恶意中伤,我收是因为家宅寒酸,的确需要为以后考虑,绝不是为贪图这点棺材本。” 周奎指着曹化淳怒骂。 眼角却瞟向那制作精良的棺木,眼中一片火热,这东西可是值不少银子。 对于周奎的骂声。 曹化淳直接无视了,对于周奎,他已是无力吐槽,这是一个贪得无厌又吝啬之极的人,想到收集到的信息,他只感觉无比奇葩。 什么好处都要掺一脚。 什么东西经手,都会狠狠刮一半。 就连看到街上乞丐有块相对完整的布料,都会下手抢过来。 而通过各种手段积攒下来的钱财,一分不花,贪财吝啬的程度,令人发指。 曹化淳转身。 李若琏也在这时将棺木扔了过去,扔的周奎满眼心疼,不时伸出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生怕被磕坏了。 这守财奴的模样。 即便自认严肃的朱由检,也是被气笑了。 百官见状,也是无语。 他们虽然也贪财,但最起码还会有些顾虑,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而这周奎,却是百无禁忌。 只要你敢给,他就真敢要! ...... 虽有周奎这个小插曲,但百官的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曹化淳连国丈都给得罪,还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他这是铁了心要得罪百官! 而且得罪的很彻底! 朝中阉党,东林党,楚党,复社...... 凡是在朝中有影响力的朋党,都被曹化淳得罪个遍,而且是往死里得罪,全是得罪的各个朋党中最有权势的人! 不给自己留半点后路! 这时。 李若琏已经将最后一口棺木抬了进来,接连搬了十口,他也是累的够呛,但心情却是异常的愉悦。 朝中这些大臣,可没少弹劾过锦衣卫。 就连他远在天津,都时不时被参,这也导致,他的官职一直上不下,刚有被提拔的影子,就直接被按下去了。 他对这些大臣可是恨得紧! 朱由检望着下方眉头紧锁的百官,心情同样很愉悦,曾几何时,他就跟这些朝臣现在一样,被治的无话可说。 不过。 他的目光也渐渐凝重起来。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再继续放任下去,谁也猜不准后续会发生什么,只是,他还要再等等,他倒要看看,曹化淳会将最后一口棺木给谁?! 内阁的哪一位! 所有人都在等。 前面曹化淳朝内阁方向走,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恐怕是真的狠了心,想给内阁中人送棺材,只是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会是谁?谁又被曹化淳抓住了把柄! 沓沓沓...... 曹化淳的脚步如踩在了众人心尖上,让人异常的难受,而在这时,他也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了内阁首辅旁。 他张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 “首辅大人,请!” 温体仁直直的杵在原地,脸色不断变化,双眼死死的盯着曹化淳,仿佛想从那双阴冷的双眸间,看出什么东西。 但没有。 没有都看不出! 温体仁随即脸色恢复如常。 移步,大大方方的将位置让了出来。 而后,才开口道: “看来朝中很多大臣都盼着我死!” “就是不知道曹提督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也不知是否受到了其他团体影响,以至于连我这个被孤立的人,也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温体仁说的轻描淡写,但字字珠玑。 他上朝前打探过消息,曹化淳这十天都没有向宫里汇报情况,所以,皇帝并不知道曹化淳查出了什么。 而这。 就是他辩解的方向! 皇帝可是最讨厌结党营私,若是知道曹化淳心术不正,恐怕曹化淳替皇帝做的戏,就全泡汤了! 果然。 温体仁话音刚落。 朱由检的目光就微微一沉,开始怀疑起了曹化淳挑人的用意。 见状。 朝中的其他大臣都心头微动,但全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吭声,不去支持,也不去反驳。 无声就是最好的支持。 毕竟。 皇帝生性多疑! 言多必失。 大臣说的越多,皇帝反而越会存疑,但大臣越是沉默,皇帝反而越会怀疑曹化淳的用意。 这种方法,他们屡试不爽! 而现在,同样奏效了。 毕竟,皇帝只是放权让曹化淳去朝百官,但具体的过程,他却是不知道。 稍加挑拨。 很容易让皇帝起疑。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双眼在温体仁、曹化淳,以及百官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思考,这一切的可信性! 温体仁说完,就耷拉着眼皮,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眼中不时流露出悲愤又无奈的神情。 而曹化淳却是脸色大变。 这次,他可是彻底豁出去了,若是皇帝还不相信,他真的只能一死来自证清白了。 但...... 一想到皇帝近年来的作风,他也是不由悲从中来,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皇帝多疑。 他们这些臣子又怎敢倾心尽力? 稍不注意,就被诬告为结党营私,满腔热血付之东流,与其冤死,他们也只能无奈的选择明哲保身。 殿内死寂。 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连最多动的周奎,都在这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朱由检双目微阖。 心中却是难以平静,他知道这些大臣的想法,而且如果按照以往,他还真听进去了。 不过,这一次。 抱歉! 他选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就此放弃,那岂不是再次说明他朱由检无能? 那不是更会让忠君之人寒心? 他朱由检已经错付了很多人,也冤枉了很多人,但这一次,他要亲自告诉这些朝臣。 他变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多疑的帝王。 他现在是一个敢信人,敢用人的贤君! 朱由检站起身。 深吸口气,目光坚定的看向曹化淳,话语铿锵的说道: “曹爱卿,继续说!” “朕也想听听,朕的这些股肱之臣,是不是真有那么不堪,那么该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诛当杀当死!!! 听到朱由检的话。 曹化淳先是一愣,随即就喜出望外,再回头,看着身后这些大臣,眼中满是肆意和讥讽。 他们的想法终究是落空了! 毕竟。 这是天子布的局! 为的就是震慑朝中。 他只是天子的一把刀,一把直刺朝臣心脏的刀! 深吸口气。 曹化淳激荡的心绪平复,朝朱由检恭敬的拜首,随即镇定的说道: “陛下,朝中这些大臣,朝堂上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实际上全都是道貌岸然、利益熏心的伪君子,没有几个底细清白,全都是似忠实奸之人!” “臣请陛下严惩妄臣!!!” 得到天子许可,曹化淳的胆量也大了起来,对满朝文武,言辞上再也没有半点委婉含蓄,有的只是露骨的冷漠和森然。 朱由检额首,猜不透想法。 说道: “继续讲!” “朕也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个虚伪?” 曹化淳躬身。 目光直直的移向了史范。 “史范身为御史,本应是总持宪纲,监督僚属百官,而你却知法犯法,欺上瞒下,与朝廷大臣互相包庇,上行下效,你罪无可赦!” “你!当诛!!!” 听到曹化淳揭发,史范脸色一变。 连忙呵道: “胡说八道!” “我史范一心为公,敢于弹劾,更敢诤谏陛下,何曾包庇过群臣?你这全是无中生有,你才是罪不可赦!” “陛下,臣请严查曹化淳!” “以正朝廷纲风!” 朱由检静默,对史范的话充耳不闻。 曹化淳再次一拜。 将目光移向了礼部侍郎,钱谦益。 “钱谦益你身为礼部侍郎,却利益熏心,趋炎附势,在朝中拉帮结派,党同伐异,为铲除异己,不择手段。” “虽为江南名仕,实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其罪当死!” 听到曹化淳的话,钱谦益气的浑身直抖。 他绝不会承认这些。 连忙反驳道: “你少在这信口雌黄!” “我钱谦益铁骨铮铮,向来公私分明,何曾趋炎附势过?有何曾因怨而弹劾过别人?你少在这污蔑我!” “我钱谦益咽不下这口恶气!” 曹化淳嗤笑一声。 对钱谦益的反驳置之不理,径直朝下一个走去。 吏部侍郎,吴昌时。 “吴昌时,你可知罪?” “身为吏部侍郎,不秉公执法,却在朝中广结朋党,互相包庇,甚至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上谄下媚,罪大恶极!” “你当诛!!!” 吴昌时怒极反笑。 拂袖怒喝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吴昌时虽为布衣出身,但也是一心为公,自官居吏部侍郎后,每日都殚精竭虑,唯恐辜负了陛下信任,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一阉人,又那懂什么政事?” 曹化淳冷笑一声。 这些大臣全都是老泥鳅,说东指西,只是一个劲的标榜忠心,对一些关键的东西,全都含糊其辞,甚至装作未闻。 不过。 他也是点到为止。 是非公道,全由陛下来判定! 他只是一把刀! “......” 接连数人,都被曹化淳点出。 而后。 只剩下了最有分量的两人。 曹化淳也在这时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镇定自若的两人,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 周奎,国丈外戚。 温体仁,陛下最信任的大臣。 每个都不是凡易之人! 深吸口气。 曹化淳眼中闪现一抹坚决。 掷地有声的说道: “周奎,你身为国丈,却贪婪无度,借国丈之名,欺行霸市,鱼肉百姓,仗势欺人,对朝廷没有半点敬畏。” “你,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 周奎就连忙跳了出来。 斥责道: “你......你胡说八道!” “我周奎行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来都严以律己,不敢做半点出格的事,为了陛下,我更是毁家纾难,以至于家道清贫,衣不裹体,食不果腹,但也未曾向陛下要过一枚铜子?” “我的忠心,天地可鉴!” “而且......” “你见过这么穷酸的国丈吗?” “全身只剩几条破布,跟沿街的乞丐差不多,若不是没有碗,我都想在殿内当场乞讨了!” “你也少在这诽谤我!” “我周奎也是为大明流过血,捐过钱的人!” “我连女儿都交给了陛下,这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周奎才是大明真正的忠君爱国之人!” 周奎在殿内声泪俱下,说的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然而。 百官却是听得寒毛耸立。 下意识倒退了几步,真的无法直视这个‘两袖清风’的国丈,入朝为官多年,像周奎这样厚颜无耻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自夸的理直气壮。 煞有其事。 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曹化淳也听得头皮发麻,怔怔的望着满脸悲愤的周奎,久久无语。 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周奎独一档! 良久。 曹化淳才缓过神来。 移步。 朝殿内除陛下外,最显赫的人走去。 内阁首辅,温体仁! 望着满脸忧思的温体仁,曹化淳也是冷笑一声,果然能当上首辅的人,都不简单,到这时都还在作戏。 “内阁首辅温体仁!” “你身为东阁大学士,身居高位,不想着精忠卫国,却一门心思在排斥异己、搬弄是非上,残害忠良,诬陷朝臣,徇私舞弊,贪污受贿,欺上瞒下,导致朝堂乌烟瘴气!” “更可恨的是,擅自揣测圣意,屏蔽圣听,对朝中乱象不闻不问,导致朝中奸臣横行,在位数年,于内于外,都未建一功,反倒是让朝堂日渐糜烂。” “大明乱局,你温体仁难辞其咎!” “陛下!” “臣恳请彻查温体仁!!!” 曹化淳跪首。 双手伏地,跪地不起。 他心中已经有了死志,从开始揭发这些朝臣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而且难逃一死。 满朝大臣,他已悉数得罪。 即便陛下想要力保,都无能为力。 全场死寂。 原本镇定的温体仁,脸色也彻底阴沉下来,他死死的盯着曹化淳,仿佛要将这个老好人看穿、看透、看死! 他知道,这次难收场了! 所有人都目光闪烁,将目光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身上,想知道现在他会如何收场! 杀或者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掌掴群臣 朱由检高坐其上。 对于下方的情况心知肚明。 在众人眼中,他只有两个选择,杀或者压。 一是选择相信曹化淳,将奸臣全部诛杀,二是选择压下此事,诛杀曹化淳以平众怨。 但无论怎么选择。 群臣的怨恨都已经被激起,为了朝廷的稳定,曹化淳都必须要死,但这样做,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甚至...... 还会被朝臣进一步压缩权力空间。 这是朱由检不能容忍的! 深吸口气。 他的心绪有了一些起伏。 望着下面心存死志的曹化淳,又看了看诚惶诚恐但目光冷漠的众大臣,目光复杂。 他缓缓闭上了眼。 这个抉择的确很难做。 但! 他凭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他才是皇帝! 他才是那个掌握朝堂的人! 朱由检睁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冷峭。 砰! 他拍案而起。 冷冷的俯视着下方的群臣。 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 就在百官疑惑之时,笑声戛然而止,朱由检却是猛地将身边的奏折扔了下去,怒喝道: “曹化淳,你好大的胆子!” “朕让你去查了吗?” “朕只是让你去点评百官,不是让你去胡编乱造,更不是让你在朝中妄议朝臣,朕的大臣,朕还不了解吗?” “他们可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啊!” “来人,将曹化淳给朕拖下去,打入东厂诏狱,大刑伺候,朕倒想看看,你还背着朕干了什么事!” 瞬间。 就有数名侍卫冲了进来,将曹化淳直接拖了出去,全程没有任何留手,而曹化淳也没有再做任何辩解,任由侍从拖走。 宫殿瞬间一静。 但对于曹化淳的处理,众大臣都很不满。 太轻了! 他们要的是曹化淳立马死! 立刻。 就有大臣想要上奏。 但还没等开口,朱由检却是抢先把话说出了口。 “李若琏!” “臣在。” 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将目光看向左都御史史范。 冷声道: “将史范拖出去,砍了!” “身为御史,本应总持宪纲,监督僚属百官,而眼见朝堂嘈杂,作为御史却玩忽职守,任由喧哗,这种失职之人,留之何用?” “朕要之又何用?!” 闻言,史范的脸唰一下全白了。 噗通。 史范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 “陛下,臣......臣冤枉啊!” “臣前面只是一时心急,才失了分寸,但臣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臣真的是一时糊涂啊!” “陛下饶命啦!” 望着史范涕泗横流的凄惨模样,朱由检心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些狗东西,他早就想杀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而这次,也该死了! 他冷哼道: “冤枉?” “那你去问问满朝的大臣,看看谁会说你是冤枉的?” “又有谁敢说你是冤枉的?” 朱由检冷冷的盯着群臣。 他倒想看看,朝中这些大臣,是不是真有这么不识趣的人,敢在这时候替玩忽职守的史范说话。 然而没有。 所有的大臣都低埋着头,一言不吭。 他们虽然有心替史范辩解,但史范的确失职了,而且朱由检尚在气头上,在这时候替别人出头,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们分得清轻重! 但他们心中同样不安,不知道皇帝究竟想干什么?也猜不透朱由检这一切举动的真正目的。 李若琏上前,将史范拖了出去。 拖了一路,史范就叫了一路,声音越来越凄惨,而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切都戛然而止! 史范,卒! 等到浑身染血的李若琏进来复命时,所有的大臣都眉头紧锁。 他们很清楚。 这一切都不会是结束。 也是在这时。 他们感觉到朝堂的主导权,被皇帝硬生生抢了过去,整个过程极为霸道迅捷,但又十分隐蔽谨慎。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朱由检望着下方稍显慌乱的朝臣,没有太多喜悦,只是神态更加从容了。 他继续开口道: “来人!” “将钱谦益,吴昌时,周奎......等人拖出去,掌嘴三百,公然喧哗朝堂,目无法纪,这成何体统?” “这若是传出去,朕岂不是要成为天下笑柄?” “你们致朕的脸面于何地?” “又致大明的颜面于何地?” “来人,拖出去,重重掌嘴!” “朕今天就告诉你们。” “这是朕的大明,这里是朕的皇宫,这里也是朕的朝堂,朕不让你们说话,你们就只能闭嘴!” “谁敢多嘴,朕就打烂他的嘴!”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说着,事已至此,他也不去遮遮掩掩了。 这本就是一场戏! 一场夺回朝廷话语权的戏! 听到朱由检的话,温体仁脸色微变,他仔细的看着朱由检,心中陡然生出陌生之感。 这一瞬。 他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皇帝变了! 那个生性多疑、急功近利又犹豫不决的朱由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狡诈如狐、行事果敢,而且目标坚定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 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也彻底想明白了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妥协。 他根本就不想争权。 他要的是将朝中有意见的大臣全部踢出去,他只要一言堂! 而且。 他也做到了! 随着钱谦益等人被掌掴,各个派系的领头人在很长时间都上不了朝,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朝廷的话语权只会落到皇帝一人之手。 皇帝没有血洗朝堂。 但这种做法,比血洗朝堂更加令人胆寒,因为那些人没死,也没被罢官,这就导致各个朋党不能重新推出新的领袖。 很长时间。 朝堂会陷入朝臣空档期。 温体仁深吸口气,只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冷的让他牙齿直打颤。 他转过头,望着还在一旁大喊冤枉的几人,眼中露出深深的忌惮和敬畏。 他们一点都不冤! 而且。 即便他们喊破喉咙,陛下都不会有半分留情,因为,这本就是他一手推成的。 也是陛下想看到的! 他回过头。 赫然发现,陛下正对着自己笑,笑的很开心,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一瞬间。 他就想到了那份奏折! 那份他自编自导、想要自证清白的奏折,脸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他知道,他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忠心耿耿钱谦益! “陛下,我冤枉啊!”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在这里当了一个安静的国丈,为什么要受这样的侮辱?” “我不挨这巴掌!” “我是大明国丈,我受辱,不同样有辱陛下颜面吗?”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周奎第一个跳了出来。 满腹幽怨的在朝中大喊大叫。 掌嘴? 这谁受得了! 他再怎么着也是国丈,代表着皇家颜面。 三百巴掌下去。 他的脸岂不是要被抽烂了? 他还要去收租,还要去教育下人,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能躺在病床上? 有了周奎出头。 其他的几名大臣纷纷跟上求饶。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臣等绝不是有意扰乱公堂,实是一时气愤,而且这掌掴......实在有辱斯文。” “陛下,请三思!”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正是臣等替陛下尽忠职守之时,岂能因小失大,荒废了朝野?” “臣等愿受罚,但大明的政事不能没人处理啊!” “陛下!” “臣等已知错,但能不能换种惩罚?” “......”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臣等皆为四方名仕,为大明股肱之臣,若是仅仅因口角之争,而落得声名不存,臣实在没有脸面再存活于世。” “陛下,您还是直接杀了臣吧!” “士可杀,不可辱!!!” 钱谦益高昂着头,宁死不屈。 朱由检双眼微阖,望着下面的几人,目光冰寒刺骨。 以死相逼? 真以为他不敢杀人? 以前他有所顾忌,一方面的确是处理政事需要人手,另一方面则是不愿成全他们。 他们一死,倒是可以获得正言直谏,铁骨铮铮的名节,而他却只会落得滥杀无辜、刚愎自用的骂名。 他以前还是很在乎名节。 不过现在。 朱由检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天子剑扔了下去,嗤笑道: “钱谦益,刚才是你说的要以死明志?朕给你这个机会。” “若是你下不去手,朕可以叫人帮你!” “不过......” “你人可以死,但那三百巴掌必须要打,朕虽然有心收回成命,但君无戏言啊!” 他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一个都不可能!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布好这个局。 他们想跳出去是痴心妄想! 不把他们的脸扇肿、扇烂,他们又那里知道君威难测?又那里能让其他群臣忌惮害怕? 他要将这些人全部‘扇’出去! 等国内的局势稍微稳定,一切实政制定颁布落实下去之后,才会收回手,将这一个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奸臣一一收拾! 钱谦益脸色不断变化。 最后,毅然决然的将长剑拾了起来,望脖子上一架。 凉! 一股微凉的触感从脖子传遍全身,仿佛一下将他冻僵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钱谦益。 然而,下一刻。 钱谦益就把天子剑取了下来,恭敬的放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说道: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今君臣同心,一损俱损,陛下名声有损,也是臣等名声有损。” “臣的确可以一死了之!” “但臣不敢再让陛下名声受损,若是能以臣的名声,来挽回陛下的名声,臣甘愿受罚!” 说完。 钱谦益就以一副慷慨大义的姿态,大步朝殿外走去,眼中充满了郑重和悲壮。 全场死寂! 望着突然反水的钱谦益,其他几人脸一下全黑了,心中将钱谦益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怕死就怕死! 扯那么多废话大义干什么?这不是也把他们坑进去了吗? 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狗东西! 朱由检神情动容。 眼中隐隐还有泪光浮现,仿佛真被钱谦益这为君王忧的举动给感动到了。 轻叹道: “钱侍郎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对朕是忠心耿耿,为了保全朕的名声,甚至舍死忘生!” “这份忠心,天地可鉴!” 感动完。 朱由检就看向了其他几人。 目光热切。 周奎等人对视一眼,心中又骂了钱谦益几句,俯身,想要继续求饶求宽恕。 然而。 朱由检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来人,把剩下的七位爱卿抬出去吧,他们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只是不善于言表。” “朕就成全他们的拳拳之心!” 瞬间。 就有七名侍卫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直接将七人架了出去。 这时。 殿外响起了响亮的抽嘴巴子的声音,伴着一道低沉的数数声,以及钱谦益痛彻心扉的惨叫。 啪! “一!” “啊!!!” 随着其他七人陆续受罚,殿外响起了一阵让人毛骨茸然的巴掌交响乐。 不一会。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报!” “陛下,钱谦益昏死过去了!” “报!” “陛下,周奎也昏死过去了!” “报!” “陛下,吴侍郎也昏死过去了!” “.....” 接连数人前来汇报。 八人。 无一例外,全部昏死过去。 等到侍卫将这脸都被打烂的八人抬进来时,朝中所有大臣齐齐倒吸了一口寒气。 太狠了! 三百下,一个不少! 即便昏死过去,也照打不误,这八人的脸完全抽烂了,没有个把月张嘴恐怕都很困难。 望着下面彻底安静的八人,朱由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来人,将八人放进棺材吧!” “曹化淳虽然伏法,但这些棺材已经给了这几人,一直放在殿内,有伤风化,更有损大明形象。” “就一起送回去吧!” “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是一个好寓意啊,只是他们没有管好嘴,以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朕心中惋惜啊!” 很快。 数口棺材就被抬出了殿门,而百官看着棺里的几人,只感觉心中一阵恶寒。 太恐怖了! 而且...... 以这样高调的方式被抬回家,以他们那清高骄傲的样子,恐怕醒来会愤恨的想死吧。 也在这时。 朱由检彻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开口道: “如今御史史范已伏诛,朝会不能没有御史监督,今天就临时让李若琏暂代御史,督察百官!” “李指挥使,一定要盯紧朝臣,以免再发生前面喧哗朝堂的事,史范的棺材还在呢!” 李若琏心中会意,连忙答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由检点点头,朝一旁的王承恩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宣布朝会开始了。 “朝会开始。” “现在请百官进谏!”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决之策! 对朱由检迅速的出手,朝臣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劝阻不及。 而且...... 他们也不敢去劝。 前面一死八残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一旁更有李若琏那样的凶神恶煞虎视眈眈,他们哪敢开口? 殿内很安静。 朱由检不急着开口,如今大势已成,下面的臣子最起码今天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在短暂犹豫了。 户部有一人咬牙站了出来。 叩首道: “陛下,朝廷粮饷告急,除蠲(juan)羌外,酌解部六百八十万石,岁出七百八十六万石,额少七十万余石。” “朝廷以无力补齐粮饷!” “陛下......” “还请为今后谋算,缩减开支,以免朝廷长期入不敷出,导致地方、中央无以为继,政务糜烂!” 说完。 此人以头抢地,久久不起。 朱由检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跪地不起的户部尚书侯恂,心中陡生恼怒之气。 但见到侯恂斑白的两鬓。 他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大明外有后金叩关,内有天灾人祸,不少地区都十室九空,颗粒无收。 到处都要钱要粮。 他已经竭尽所能,开源节流,甚至增收三饷,但还是入不敷出。 同时。 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到推行三宝的重要性,开源节流根本支撑不住,必须要另外想办法! 朱由检微微额首。 淡淡道: “侯爱卿平身吧,朕知道了,会想办法解决的。” 侯恂欲言又止。 他其实更想建议增收粮饷,以填补朝廷巨大的空缺,但看到一旁凶神恶煞的李若琏,只能退而求其次,提议开源节流。 有了侯恂的开口。 陆续有其他官员开始上奏。 兵部尚书张凤翼说道: “禀陛下,前日总督洪成畴已至汝州,令总兵邓玘(qi)戍守樊城,防汉江。” “然据臣所知,邓玘不善驭军,多克饷,军心不附,若是让他掌军,恐会内部生乱,对平叛不利。” “臣恳求陛下调离邓玘,另择总兵戍守樊城,保后方稳定。” 朱由检眉头一皱。 直接想驳回。 他已经吸取了教训,知道对外领兵的将领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张尚书觉得何人能胜任?” 张凤翼面色一正。 说道: “臣举荐吏部验封郎中孙传庭!” “陛下,万万不可!” “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岂能临时换将?这不是自乱军心,助长贼人气焰?” “何况那孙传庭与张尚书同为代县之人,这就由不得不怀疑张尚书的用意,是否是别有用心。” “......” 在张凤翼举荐的人选说出后,瞬间就有大量反驳的声音冒出。 朱由检纠结了一会。 还是决定维持现状,临时换将,的确有些不妥,而且孙传庭和张凤翼为同县之人,他有些担心。 见陛下无意换将。 张凤翼也是轻叹一声,没有再开口,他倒没有私心,只是觉得孙传庭很有才能,想要举荐上去。 但事不可为,也没有再坚持。 陆续有官员进谏。 朱由检都耐心的听完,有解决之法的都批准了,一些只是上疏的,他都是含糊其辞,待后续解决。 渐渐的。 朝中上奏的官员越来越少,朱由检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推行自己的决策了! 随着最后一个兵部侍郎上奏,为郑芝龙剿灭广东海盗刘香请功,朝中再也没有官员上奏。 朝堂彻底安静了下来! 朱由检高坐其上,扫视着下方群臣,故作平静的问道: “诸卿可还有异议和问题?” 群臣答道: “禀陛下,没有了!” “禀陛下,没有了!” “禀陛下,没有了!” “......” 听到众大臣都没有问题,朱由检脸色却是陡然一沉,肃然道: “既然你们没有奏疏了,那该朕来说了!” “大明糜烂已久!” “外有后金叩关,内有天灾人祸,各处叛乱不休,即便朕终日忙碌,但还是难以维续,粮饷不足,税收锐减。” “每日都有大量告急的讯息传来。” “朕痛心疾首,恨不得能一分为二、为三、为百,但这是不可能的,朕虽为天子,但也只能食人间杂粮。” “这几年,朕彻夜批阅!” “自以为理清了大明内乱的根由,就是大明没钱,所以朕依着你们的建议,开始开源节流,征收三饷。” “但朕的财政问题却是不减反增。” “而且天下的反贼未见少,四处的叛乱却是日益多,消耗的钱粮更是与日俱增,多到朕已经承担不起,朕的臣民也承担不起!” “这是何故?” “朕的大明,难道连养数十万将士、臣子的钱粮都出不起了吗?” “朕无比的困惑!” “不知朝中那位大臣能为朕解惑?” 四下死寂。 无人回应,也无人敢回应! 朱由检似乎早就料到这个情况,双眼微阖,目光越发清冷。 继续说道: “就在朕疑惑不解之时,新任的都指挥使吴孟明给了朕答案,天下思安,百姓其实都不愿造反,但为何他们要反?” “因为他们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 “哈哈......” “朕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而你们这一个个狗东西,一天天又在干什么?食君禄,却从来都不替朕分担,反而在朝中为一些小事争的面红耳赤!” “你们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然而。 不管朱由检在台上说的多么激昂,台下的百官都始终缄默,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在狠狠发泄一通后。 朱由检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冷声道: “现在朕都想清楚了!” “想要改变困局,就必须要救活百姓。” “而在已故尚书徐光启的奏折中,朕找到了解决办法,朕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番薯,玉麦,马铃薯,以解粮食之困。” “朕要先让百姓活下来!” “然而让百姓活下来,只能解大明一时之急,大明的财政问题不解决,将会一直影响朝堂的正常运行。” “朕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打击走私!” “乱局当用重典!” “所以,朕要用严峻苛法严惩走私者,凡是抓住走私者,一缕抄家,走私情节严重者,直接杀无赦!” “朕要杀光这些狗东西!” “至于第三条。” “大军平剿叛贼的粮饷将不再由朝廷承担,全部由叛乱之地的藩王以及地方商户、乡绅承担,以后朕只出军,不会再出任何钱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征! 直到退朝。 温体仁在朝中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全程沉默,即便是争论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言语。 他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他能够感受到,朱由检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而且那李若琏从始至终都盯着自己。 目光之凶残。 仿佛只要他开口,就会遭受到雷霆重击,后果难以想象。 而最关键的是。 自己一直以来都扮演的是忠君护主之人,若是在这时跳出来,他都不敢想象,以后会面对怎样恐怖的报复。 朱由检的冷血无情。 他是深有体会。 有着其他九人的前车之鉴,又有把柄落到皇帝之手,加之自己又是“保皇党”。 种种理由,让他只能沉默! 即便不断有朝臣朝他打眼色,想让他开口劝阻,他都直接选择了无视,任由陛下摆布。 走出太和门。 温体仁感觉自己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虽然后面一语未发,但浑身早就湿透了。 凉风吹过。 他也是通体发凉。 回过头。 望着渐渐被大日笼罩的皇宫,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切都变了。 那个急功近利又天真无知的皇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精明,无比冷漠的帝王! 他!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温体仁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知道,若是朝中大臣还按照原本的处事去面对皇帝。 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温体仁步履蹒跚的朝府苑走去,连轿子都不敢去坐了。 他知道,大明变天了! 而他。 再也不能在朝中左右逢源,经过这次,他跟其他朝臣算是割裂了,今后,真的只能是‘保皇党’! ...... 皇宫里。 朱由检信步走在走廊上,嘴角含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快意和自得。 翻手间。 将朝堂玩弄于鼓掌之间。 没有给朝臣任何喘息的机会,以极强的压迫力,将所有‘刺头’全部踢出。 牢牢把住朝堂话语权。 以一种无比强硬的态度,将自己的主张强行推广下去,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他真的食之入髓! 在这刻。 他终于放松下来,一切布局都已经开始,接下来就是不断在军中插入自己的实力。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再血洗朝堂,真正挽大厦之将倾,付狂澜于既倒。 他有些激动。 风虽冷。 但他的心却很滚烫! 驻足。 站在凭栏处,望着下方急行匆匆的宦官宫女,他感觉大明似乎多了一些活力。 就在朱由检沾沾自喜之时,一个宦官却是跑来报信。 “周皇后来了!” ...... 大商世界。 朝歌。 大军已经陆续开拔,而为了能将东夷彻底攻破,帝辛这次决定亲征。 在城中。 闻仲,费仲等大臣也被召集到了一起,帝辛高坐其上,交代着自己远征后的商朝事宜。 “闻仲,孤走后,商朝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了,你做事,孤一直都很放心。” “只是最近流言四起,不少势力蠢蠢欲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至于那些死心不改的人,你也不必太将就,孤虽然大军未返,但也容不得宵小猖獗!” “该杀就杀!!!” 闻仲一脸严肃。 拜首道: “王上大可放心,闻仲知道分寸,也知道那些人的企图,但只要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休想得逞!” “我在朝歌恭迎王上凯旋归来!” 帝辛微微额首。 对于闻仲他是一百个放心,但实在是最近各方不稳,他治下不少邦国都投靠了岐周。 而国内。 不少世官跟岐周暧昧,更有巫觋比干等人,想要重新抢夺话语权,微子等人也一直对王位贼心不死。 各种问题堆积。 即便是他,都感到了一些棘手。 但他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上位以来,四处征战,早就养成了他处事不惊的心态。 而且。 他始终坚信。 武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一次不行。 就两次! 两次不行,就三次,十次! 直到将对手彻底打趴打垮,打到再也没有二心,打到分崩离析,打到对自己、对商朝再也没有威胁。 这就是他的生存法则! 转过头。 帝辛打量了费仲几眼,问道: “散宜生回到岐周了吗?” “姬昌那个老东西有没有怀疑?岐周的那些人对他有没有怀疑?” 费仲呵呵一笑。 说道: “王上尽管放心,在散宜生随车回去之前,我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岐周。” “散宜生别有用心!” “他被王上礼遇,而且对营救姬昌之事并不上心,反而是对王上有别样的好感。” “更重要的是。” “给王上献重礼,以贿赂王上,从而让王上释放姬昌,这是散宜生的主意。” “我只需要稍加引导,将这一切说成是散宜生为拖耗岐周国力,故意提出的决策。” “即便散宜生真的一心为公,但接连几次在岐周搜寻重宝,恐怕早就引起了不少人不满。” “到时,各种消息满天飞,散宜生即便想要辩解,恐怕都有心无力,就算他真的解释了,其他人真的会信吗?他们敢信吗?” 帝辛点点头。 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弄这么一手,主要就是恶心岐周一下,让岐周不能集中精力去搞军备。 帝辛站起身。 朝西边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又投向了东方,那边才是他真正的主战场。 “将姬昌看守好!” “等孤平定东夷归来,再来慢慢清算朝野跟岐周。” 费仲连忙答道: “只要臣在一天,姬昌就休想传信出去,更休想回到岐周!” 帝辛双眼微阖。 良久,才猛的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斗志和傲气,此行,他只要大破归来,重整山河! 帝辛持剑走出了宫里。 踏上了久候的战车。 随着一声高昂的马啸声,最后一批严阵以待的远征军,齐齐的朝东夷进发。 闻仲等人目送战车远离。 齐声喊道: “臣等在朝歌恭迎王上凯旋!” “臣等在朝歌恭迎王上凯旋!” “臣等在朝歌恭迎王上凯旋!” “......” 在帝辛军队出征之时,远方的岐周,同样有一队人马正朝着朝歌进发...... 第一百二十章 山里有个老神仙 商辛: “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亲征东夷,势要大破而归,携大胜之姿,扫平内部隐患!” “我的雄图大志你们学着点!” “叉腰.jpg” 远征行军路上,帝辛闲得无聊,开始在群聊里开始积极发言,道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 他要远伐东夷! 将东夷彻底击垮,然后掳虐大量的金属资源,人口,海盐,作为战略资源,再图攘平岐周之事。 一切都很美好。 帝辛在群聊里情绪激昂,十几年征战,鲜少落败,养成了他无与伦比的自信心和骄傲。 他已经迫不及待去听群里几人的恭维和讨好了。 毕竟...... 他是群里唯一一个没有露出衰败之象的帝王,更是从始至终都掌握着朝堂走向的帝王。 他帝辛没有败势! 胡亥有奸臣弄权,六国遗民叛乱,杨广有世家势大,朱由检更是里外糜烂,朝野荒废。 其他三人都有迫在眉睫的危局,唯独他没有,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岐周虽起势,但底蕴不足,短时间掀不起风浪,东夷虽难缠,也不过是纤芥之疾。 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站在战车上,帝辛其实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拉入到亡国之君群里面? 无论从那个角度。 他都没有半点亡国之君之象,反倒更像是一个宏图大志,锐意进取的雄主明君。 他不解! 不过。 都不重要了! 因为其他三位帝王在方恒的指导下,基本开始走向正规,脱离了亡国的危险。 或许...... 他加入这个群,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只是为了给其他三位打个样,告诉他们帝王应该这样当,怎样才能真正的掌控天下! 见到帝辛在群里自吹自擂。 胡亥翻了个白眼。 真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前面大家只是各忙各的,没有心思搭理你。 还真把自己当成明君了? 他就看不惯帝辛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天天在群里指点江山,说三道四,俨然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自己啥水平,自己不清楚吗? 赢亥: “你可拉倒吧!” “你的大商早亡了!!!” “前面我们只是有事在身,没好意思告诉你,还在这玩征东夷呢?家都被人偷了!” “再免费送一句!” “灭商的,是西周,就是姬昌的那个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胡亥在群里大肆的讥讽,以报前面被大额的敲诈勒索、禁言的强烈不满。 他可是很记仇的! 然而。 见到胡亥的话,帝辛丝毫不气。 甚至更显得意。 他能够在群里这样肆无忌惮的贬低其他人,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姬昌早就被关在了羑里,回不去! 没有姬昌的岐周,已经是群龙无首,不足为惧,而且姬昌在手,岐周敢动手,也要掂量掂量,符不符合他们一直推举的“德”! 至于被偷家...... 他更是不慌。 他在。 商就在! 如今他随大军远征,朝歌只剩一个空壳,被偷家又能如何?徒劳无功罢了。 他随时都能夺回来! 甚至他还巴不得岐周来偷家,还能帮他把世袭的世官清洗一遍,那样对他更有利。 从知道周灭商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根本就不担心会有不受控的事情发生。 胡亥说的一切。 他根本不惧,若是岐周就这点能耐,那他可以彻底放心了,他大商已然无忧。 见到群聊渐渐火热。 方恒也渐渐开始浮出水面,冒了个泡。 “哈欠.jpg” “其实商是四个朝代里最稳的,只要帝辛稍微防备一下,基本就不会重蹈覆辙,再被岐周偷家。” “不过......” “你这是第几次征伐东夷?” 帝辛见到方恒的话,也是露出了自得的笑,的确是这样,有心算无心,他的确有落败的危险。 但他已经知道了。 自然不会再犯历史的错误。 商辛: “第九次!” “这一次我是亲征,加上原本在东夷的士卒,总共出兵三万,车数百乘。” “这次,东夷必亡!” 方恒: “第九次?” “那应该还行吧,历史上商朝是在十征夷方的时候被岐周偷家,然后灭亡的。” 帝辛呵呵一笑。 十征夷方? 这次不可能了。 他是亲征! 商辛: “历史上我第九次不是亲征吧?” 方恒: “不是。” 商辛: “那没事!” “东夷活不到那么久了。” “十次?呵呵,不需要这么多次,这次我就将他拿下。” “我帝辛自继位以来,多次亲征,但无一败绩,东夷各部落,这次同样不会例外。” “我帝辛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战车上。 帝辛迎风而立,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战意和傲意。 亲征! 就意味着胜利! 原本对于东夷,他其实没有放在眼里,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避免重蹈历史的覆辙,他才决定亲征。 为的...... 就是将这个不稳定因素抹去! 他要让商再无顾虑! ...... 在帝辛雄姿英发的时候,岐周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朝一处山林走去。 狩猎! 姬发站在战车上,望着一旁的占卜师,眼中闪着异色,轻声道: “你所说的可是真?” “在这片山林真能遇到老神仙?” “而且那老神仙果真神通广大,能够帮助我岐周稳步发展?甚至能救回我父亲?” 一旁的占卜师点头。 将早已烧制好的龟壳拿到姬发跟前,说道:“二公子放心,老朽已经占卜了数次,数次结果都一致,天降神人,辅佐周公。” “那神人就在这片山林之中,不过迹象上显示的是辅佐西伯侯,只是如今西伯侯被关押在羑里。” “但机不可失,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想要再寻到老神仙就不知还要等多久。” “所以只能由二公子前去,看能不能赢得老神仙的信任,让其辅佐岐周,以安天下!” 姬发面露犹豫。 但一想到帝辛暴政,百姓疾苦,一股救万民于水火的责任感就涌上了心头,朝上天三拜,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姬发今天就冒昧替父行事,希望能得到上天恩准。” “若是上天同意,就让姬发找到哪位老神仙,若是上天不允,只能是姬发无德,无能救万民于疾苦。” 说完。 姬发大手一挥,朝这片山林进发。 第一百二十一章 鱼来! 一番狩猎。 老神仙是没有遇到,倒是真的狩到了不少獐和貂,此行也算是收获满满,不过姬发却是意兴阑珊。 他只想找到助周的老神仙。 他将弯弓收起,无视了被他一箭射死的獐,对一旁的巫师问道: “巫师,你的占卜可有出错?” “这片山林真的有神仙?我已经将山林搜寻了遍,却是没有见到任何踪迹,难道我姬发是无德之人,不配替父亲觅人?” 巫师没有开口。 只见,他手指掐动,又在一旁手舞足蹈。 随着一声大喝。 “吒!” 巫师的双目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在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全部探望了一遍后,将目光移向了一旁流水潺潺的渭水上。 面色庄严凝重的说道: “二公子不必沮丧,我刚才与上苍沟通,得知了老神仙还在,而且二公子为有德之人,此行定能找到老神仙!” “只不过需要更有耐心!” “心诚则灵。” “上苍其实已经感知到了二公子的德行与孝道,只是二公子毕竟不是周王,享有完整的上苍气运,所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寻找。” 说完。 巫师面色一正,将整个身子的方向都移向了渭水一方。 姬发目光微动,恭敬的朝天三拜。 随后。 朝下方的众人说道: “大家辛苦了,此行我是存有私心的,就是想要找到老神仙,救我父亲脱离商王的控制,大家若是不愿再继续,可以返回。” 话音刚落。 底下的众大臣面面相觑。 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人选择离开。 他们其实对姬发的举动不是很理解,不想着整戈备战,用武力威迫商王放回周王,反而是救助上苍。 诚然。 姬昌对占卜之术很精通,而且也十分有德行,但那是姬昌,并不是你姬发。 而且巫师说的很清楚,即便是有老神仙啊,那也是给姬昌准备的,不是给姬发准备的。 姬发此行,注定徒劳! 见下面的大臣没有离开,姬发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笑,笑的很惬意很有深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转过身。 带着大队人马,朝渭水之畔搜去。 临近黄昏。 姬发的人马饥肠辘辘的来到了渭水支流磻溪的边上,而就在这时,已经许久没有开口的巫师,却是突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在一旁比划。 嘴里念念有词。 “神仙!” “神仙!” “那里有神仙出没!” 众人定睛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白茫茫的水面,连涟漪都没有,就在众人惊疑之时,姬发却是面带虔诚的走下了战车。 他略带激动的说道: “我感受到了,原来真的有神仙。” “天佑大周!” 说完。 他一步一顿的朝前走着。 仿佛是在朝着朝圣的地方走去。 后面的大臣对视一眼,眼中的惊疑之色顿消,面色肃然的跟了上去,但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前方,想看到那所谓的‘神仙’。 在溪水的分支处。 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钓鱼,初看似乎只有十七八岁,但再仔细一看又仿佛已有七八十岁,当真是怪异至极。 就在众人擦眼之时。 只听得‘呼’的一声,老者手中的鱼竿一抖,一条鲤鱼就跃出了水面,而老者也在这时露出了满意的笑。 “鱼来!!!” 他伸出手,将鱼抓在了手里。 鲤鱼丝毫不动,仿佛早就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老者用手背在鱼身上轻轻的划过,瞬间鲤鱼就张开了嘴,慢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块玉璞从鲤鱼嘴里被缓缓吐出。 老者微笑着,将鲤鱼放归到了水里。 哗啦! 一个挺身,鲤鱼消失在了水面。 老者将玉璞拾起。 一看。 上面只有四个小字。 “辅助姬昌!” 他轻声的读了出来,四周很静,姬发等人却也是刚好听见,不禁面色一喜,不过未敢有其他动作。 老者将玉璞放在一旁。 将鱼竿拿起,直接抛了出去。 而这时,姬发等人赫然发现,老人钓鱼的鱼钩离水面足有三尺高,并且那鱼钩是直的,不是弯的,上面也没有钓饵。 众人面露骇色。 眼中的质疑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敬畏。 哗!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 水面再次传来一阵波动,仿佛有鱼咬钩一样,但他们看的分明,那鱼钩上面是空无一物。 但...... 下一瞬。 老者将鱼竿一甩,立即就有一物从水面被甩了上来。 老者接过。 定睛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次竟是一部兵书。 “奇哉怪哉,前要我辅助姬昌,后又给我太公兵书,莫非上苍是真想让我‘以相姬昌’?但我姜尚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 “我不过是商都一卖肉人!” “万幸得见师尊,被传授战场阵法,又指导宫廷礼法,通晓天文地理,但总归只是一介凡人,姬昌为天命之人,注定为天下共主,我为相......” “恐怕会辜负师尊的信任!” 老者嘴里轻叹数声。 仿佛对担任岐周相国很是担忧。 摇了摇头。 他将鱼竿再次向水面抛去。 只不过。 这次鱼竿一抛下,只听见‘崩’的一声,仿佛无形中那根连通天地的弦断了。 老者的脸色陡变。 握杆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威吓,面色煞白,望向天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惊骇。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鱼竿。 站起身。 朝着天空鞠了一躬。 说道: “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为师尊之徒,岂能无凌云之志?弟子虽身老,但亦志向远大,这就去朝歌,将姬昌解救回来。” “然后辅佐姬昌,助其成天下共主!” 说完。 他将鱼竿直接抛到了河里,没有了天地之线,这条鱼竿再也钓不上任何东西,只能扔掉了。 将兵书放在背篓中,老者转过身。 迎头撞见了姬发。 只见姬发一脸诚惶诚恐,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问道: “老者你可是神仙?” “不是。” “那你可是神仙之徒?” “不可说!” “那一定是了,我是姬昌之子姬发,就是你刚才用天竿钓起的玉璞上面的姬昌之子,我此行是来找先生相国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相国?” “我的确要去你们岐周当相国,但相的姬昌。” 姜尚边说边拿出了那块鱼嘴吐出的玉璞,上面很清楚的写着‘辅助姬昌’。 姬发拱手一礼,说道: “夫子所言极是。” “只是如今家父被囚于商地,短时间不能归来,而占卜结果又显示,与我岐周有缘的老神仙,这几日就会离去,所以只能冒昧前来搜寻。” “可惜姬发无德,不能得见神仙!” 姜尚深深的看了姬发几眼。 笑道: “哈哈,公子说笑了,天人相隔,岂能互相窥探?别说是公子,就是我也未曾得见师尊,只能借着那根鱼竿沟通。” “可惜......” “我太低看自己,自认不能胜任相国一职,因而惹怒了师尊,师尊一怒之下就断了天人之线,从此再也不能聆听师尊教诲了。” “不过,公子切不可看轻自己。” “公子是有大德之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此地,更不会看见师尊用法力维续的天人之竿,而且,公子还能让跟随的人马一同看见,福缘之深厚,虽不及令尊,但也相差不远了。” 姬发一愣。 刚想俯身拜谢,却是被姜尚一把托住。 说道: “公子不可再这样了,礼遇下士是很好的,但公子将自己放的太低了,这样会让福缘减少,公子还是要有公子样!” “恩威并施,方为王道!” 姬发起身,眼中不经意露出一抹喜色。 谦逊道: “您是大才之人,执礼是应当的。” “就是不知老翁可否来岐周,助力岐周,以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我姬发虽然不才,但也愿任你为相国。” “我相信百官也是愿意的。” 说完。 姬发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大臣。 嘴角含笑。 岐周的大臣脸色微滞,但在姬发的注视下,加之又见到了前面神乎其神的场景,也是连忙答道: “臣愿意夫子为相!” “臣也愿意夫子为相!” “有神仙之徒为相国,周必大兴!” “......” 见到百官同愿,姜尚也是目光动容,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他举着玉璞,说道: “我有师命在身,是‘辅佐姬昌’,虽然你们的话让我很感动,但师命不可违,所以我现在不会做岐周的相国。” “等救回西伯侯,我再来当岐周相国!” “以匡正义,以扶王道!” 百官这时更加感激,连忙俯身以礼。 “夫子大义!” “夫子仁德!” “夫子高尚!” “......” 见到这一幕,姬发也是神情动容,说道: “夫子果真是高义之人!” “夫子有心了,那我也就不再继续强求了,只是如今天色渐晚,不知夫子可否上车一叙,解我心头困惑?” 姜尚目光流转,望了望渐渐隐于云霞之后的金乌,开口道: “善!” 这时。 姬发带来的大队人马,才缓缓调转头,朝着安排好的营地走去,不过就在众人齐齐转身的瞬间。 姬发的目光陡然阴沉下来。 他朝一旁的巫师打了个眼色,巫师当即会意,渐渐退到了最后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姜尚对此仿佛是心知肚明,倘若未视。 ...... 渭滨溪畔。 夕阳西下,湖面渐渐泛起了粼粼的波光,而一根鱼竿正漂浮在水面上,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全部浸没在水中,但并没有被水冲走,仿佛无形间被缠住了一般,怪异至极。 沓沓沓...... 没过多久,岸上传来了脚步声。 正是离队的巫师。 他看了看四周,眼中凶光一闪。 他双手在水面用力的击打了数下,四周依旧平静,但没过多久,沉寂的水面,突然涌起了大片淤泥。 一个人影从水底冒出,嘴里还含着一杆芦苇。 噗! 毫无征兆的。 巫师一刀捅了过去,然后用力一搅。 温热的鲜血就覆盖满手。 但他没有停手。 将青铜小刀抽出,再用力的捅了过去。 连捅数刀。 直到确定这人没了生命气息,才停手,随后用力一推,直接将这个满身淤泥的人推到了水里。 只听见‘噗通’一声,水面被染红,与夕阳同色。 做完这一切。 巫师并没有离开,反而一跃跳进了水里,游到了鱼竿所在的位置,然后顺着鱼竿摸到了直钩上,上面还残留着零星的血迹。 他再继续往下摸。 随后,往上一提,数条细如蚕丝的细线就从水面浮现,近四尺长,而另一端却是不知怎的缠到了芦苇上。 巫师拿出青铜小刀。 用力一划。 滋! 细线被切断,没有了细线牵拉,鱼竿顺水往下游飘去...... 做完这一切。 巫师再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遗漏,将青铜小刀扔到了水里,返身朝安排好的路线走去,他要去换一身干洁的衣服。 然后。 重新回到队伍之中。 ...... 一刻钟之后。 姬发所在的队伍,终于发现巫师不见了。 一阵骚乱后。 姬发开始布置人手,去沿途搜寻巫师的下落,而他更是心急如焚,直接跳下了战车,带队搜查起来。 姜尚及少数人留在原地。 坐在战车上。 望着渐渐西下的落日,姜尚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 “不过......” “姬昌还被困在商地,这倒是有些棘手,不将他救出来,我想成为岐周的国相还会有不小的阻挠。” “我姜子牙自幼习文善武,但就是因为出身不好,反倒被蹉跎了大半生,这世道有才能的人要借用鬼神来上位,当真是荒谬!” “......” 在姜尚暗叹世道不公之时,姬发等人也终于找到了不见的巫师,是在一处捕猎的陷阱中。 那是一处水凹坑。 下面竖满了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尖树枝。 巫师就死在了里面。 等其他人将巫师抬上来的时候,他的全身尽是血窟窿,喉咙处更是直接被刺穿,双眼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望着巫师这凄惨的死相。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通体发凉,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姬发更是哭丧着脸。 痛喊道: “是我姬发对不起你啊!”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占卜神仙的踪迹,是我连累你受到了上苍的惩罚,以至于惨死在这!” “我姬发对你有愧啊!” “......” 姬发动情之处,更是仰面痛嚎。 但在宽大的袖子下,他的脸上那里有半点悲伤,眼中分明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无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下归周! 姬发在一番动情的自责后,就叫人将殒命的巫师就地掩埋了。 大队人马重新回到落脚点。 夜渐深。 四周开始浮现白雾,远处也开始出现了阵阵狼嚎声,整个营地都陷入到了一片死寂的氛围。 但在营地最中心位置。 篝火正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不时传出,数十人围坐在火堆旁,望着最前方的两人。 姬发和姜尚! 这次的篝火宴是姜尚提出的,作为未来的周国国相,他自然是胸有傲骨。 他准备议商周之事! 四周很静。 姬发正襟危坐,等到将一些猎物都烤到熟透时,他站起身,对着下方的群臣说道: “今日得幸见到神仙神通,又寻得神仙爱徒,这是我岐周之幸,更是黎民百姓之幸,有姜夫子的辅佐,我岐周定能推翻暴商,成就伟业。” “不过如今商廷势大,兵多将广,我父亲又被囚于商地,我岐周虽有心匡扶天下,但实是力有不逮。” “不知夫子可有妙计?” 说完。 姬发就朝着姜尚一礼,眼中也是充满了渴望,仿佛对于岐周的困顿现状颇为迷茫和无助。 其他的臣子也是双目微阖。 对于姜尚,他们本能的排斥,而且姜尚的野心太大了,一开始就说自己要做岐周相国,那可是姬昌之下的第一人。 岐周无数人眼红的位置! 但岐周是一个君权跟神权结合的国度,尤其是姬昌更是集大成者,这也导致下面的臣子对神鬼一说忌讳如深,不敢多言。 商跟周对神权是两种态度。 商走霸道! 用个人绝对权威,凌驾到神权之上,让神权为君王服务,彻彻底底的君权至上。 周则不同。 周从建国伊始,也尝试加强君权,淡化神权,但无果,最后开始尝试将君权、神权两两结合。 争不过就加入。 在数代周国君王的研究下,终于将神权的本质给摸透,最后开始扶植自己的神权势力。 到姬昌时。 原本的神权势力已经全部被踢出局,取而代之的是姬昌自己培植起来的神权势力。 姬昌是真正做到了君权和神权完美结合于一身的帝王,他的权势越大,神权的控制力就越大。 这也导致岐周的臣子不敢正面去质疑神权,只能在心中默默反抗。 姜尚站起身。 目光从四周大臣的脸上扫过,眼中没有太多异色,这些大臣心中的想法,他心知肚明。 不过。 他也不在意! 他能够得姬昌看重,甚至让其主动为自己造势,没有真才实学又怎么可能? 他说道: “古时夏桀无德,商汤有德,故天命归商,而如今商辛无德,周人有德,故天命归周,这是天命所归!” “尔等切不可辜负了使命!” 姬发等人肃然而立。 连忙说道: “汝等自不敢辜负,周德当兴!” “汝等自不敢辜负,周德当兴!” “汝等自不敢辜负,周德当兴!” “......” 姜尚微微额首。 继续道: “如今的岐周已有大兴之象,对内大力发展生产,培育人口,人民安居乐业。” “外部犬戎、密须得等部落也尽皆落败,短时间已无外忧。” “但这只是守成之象!” “周当为天下共主,岂能只管自己生死,不管那些正陷入水深热火中其他部落邦国的死活?” “这是失德!” “周应以救济天下黎民百姓为己任,匡扶正义,推翻暴商,这是周的天命!” “当然,如今周虽有大兴之势,但还不足以推翻商,商有人口数百万,兵力更是多达十几万。” “不过......” “周虽然在很多方面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周的金属冶炼技术、兵械制作技术都在商之上。” “而且人心向周!” “周现在要做的就是大力发展军备,扩充人口,等到实力进一步提高,再登高一呼,天下响应。” “商跟周都在争时间!” “但周比商更需要时间,因为商的底蕴犹在,一旦等商反应过来,岐周面临的将会是帝辛的残忍报复。” “你们积攒实力的速度太慢了!” 姜尚越说,目光越冷。 他对岐周的现状十分不满,仿佛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岐周面对商将没有任何胜算。 但他的话,惹起了岐周大臣的不满。 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发展生产和人口了,甚至就是因为发展太快,还遭到了附近其他邦国的敌意,说他们发展慢,他们是不认的。 对于这些大臣的反应,姜尚丝毫不意外,但心中却是对他们嗤之以鼻。 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这样如何能成事?真以为帝辛不知道岐周的威胁? 只是帝辛知道轻重,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等到帝辛将东夷的人口和资源全部整合,那时候的商将无人可挡。 留给周的时间不多了!!! 姜尚静静的听着。 等这些人说完,他冷哼一声,双眸犹如鹰视,冷冷的扫了全场众人一眼。 不屑道: “你们对自己积攒力量的速度很自信?但你能跟商跟帝辛比吗?” “帝辛继位不到二十年,南征北伐,将商从一隅之地,扩张到了如今的地盘,人口从不到百万,增长到了五六百万!” “而岐周呢?” “二十年地盘增长了多少?人口又增加了多少?若不是岐周占据的地方有丰富的铁铜资源,连金属冶炼技术都超不过商。” “就凭这个速度也想击败商?” “周虽有天命,但你们这些人都是无德之人,敝帚自珍,不将德行传遍四方,福泽他人。” “你们在让周德被上天抛弃!” 姜尚厉喝连连。 将这些大臣心中最后的侥幸彻底扯下,想要推翻商,循规蹈矩的积攒力量是不够的。 因为...... 他们发展的速度永远跟不上商! 帝辛的野心又岂是其他人能够企及的?若不是他年岁已大,他都想替帝辛出谋划策,谋百世之基。 但时不我待! 他老了。 不敢再将时间浪费在帝辛的宏图大志上了,他想要出人头地,封侯拜相,更想要为自己搏一个未来。 姜尚的话让所有人沉默。 无人敢开口。 他们作为岐周臣子,自然知道岐周的发展速度,快吗,很快,但跟帝辛时的商一比...... 没有可比性! 这是真的没有可比性! 帝辛一年扩张的地盘和增加的人口比他们十年都多。 姬发也感觉胸腔难受,隔了许久才缓和下来,他拱手一礼,道: “请夫子教我!” 姜尚面无表情。 以手抚须,目光凌厉的说道: “商无德,尚能快速扩张,周具有德,岂能守成一方,当散德行于四方,救万民于水火!” “于天下归周!!!” 今天更新晚点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帝辛的野望! 闻言,姬发心头微动,但随即就叹了口气,眼中没有露出太多异色,只是双目低垂的看向了下方的其他大臣。 只见这一个个大臣眉头紧锁,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周以德行扬名! 姬昌在这时更是仁德之君,明君的标志,若是对周边邦国部落下手,那岂不是自毁形象,跟帝辛又有什么区别? 对姜尚的话,他们不敢苟同。 他们还是想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的积攒实力,等到周的实力高过商,再顺势而为,让天下归心,来取代商,成为天下共主。 对于下方大臣的反应,姬发也是怒其不争,但无可奈何,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没有进取之心,只是无力改变。 但就靠所谓的大义就能拖死商! 这怎么可能? 历来天下易位,就没有不流血打仗的。 然而岐周的老人是真的老了,很多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和锋芒,变得求稳,变得不思上进,只想着维持现状,稳步发展,等着后人来完成前人未竞的事业,但一代复一代,又何时是个头? 岐周已经发展到极限了! 北方有邘(yu)、密等邦国,西边有黎、犬戎虎视,东边有商的爪牙崇国窥视,南边有大山阻隔,进无可进。 岐周想要再进一步,只能攻城掠地! 然而朝中不少老顽固,真被自己父亲以前画的大饼给骗住了,相信真能以德服人,以德赢天下。 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有心无力。 岐周是姬昌的岐周,不是他姬发的岐周! 他连嫡长子都不是。 别说去改变现状,就连能不能胜过伯邑考上位,他都心里没底,实在伯邑考在各方面都跟父亲姬昌太像了。 而且在朝中得到了很多大臣支持。 所以...... 姬发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姜尚。 神色凌厉。 他需要借助外力,以便获得更多支持。 而且姜尚的想法与自己一致,都认为不能再继续循规蹈矩下来,必须要趁商还没有从东夷的泥潭抽出身之前,大肆的扩张,扩大地盘和人口。 拉近周与商的差距。 商跟周必有一场大战,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帝辛这样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人,他绝不会容许身边有其他势力做大! 可惜...... 姬发望了望下方的群臣,目光颇为寂寥。 姜尚双目微阖,心中暗叹口气。 他今天这番话,就是来试探岐周大臣的,但结果让他又失望又感叹。 作为一名智者。 他比姬发显然看的更加透彻! 岐周的大臣真的没有进取心吗?恐怕不是,只是姬昌对岐周的控制力太强了,即便他人已经不在岐周,但影响力依旧。 姬昌上位以来,就一直在推行德治。 数十年下来,姬昌的观念早已经深入人心,没人敢去改变,在岐周这个国度,有且只能有一人能改变。 那就是姬昌本人! 姬昌不表态,岐周就变不了! 姜尚说道: “天下该变了!” “你们其实也知道,岐周对于商并没有什么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君臣同心,再有就是岐周多铜等金属资源,冶炼技术超过商不少。” “这一点。” “你们知道,帝辛也知道!” “但帝辛对岐周只是警戒,并没有真的下手,原因其实很简单,帝辛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将岐周放在眼里。” “他的野心很大!” “他想天下为公!!!” “集天下于一人,而历史上,最后一位称帝的是功德无量的大禹,其后,从夏启开始,天下就无人能称帝,只能称‘夏后,商王’!” “但商朝从子羡开始,复辟称帝!” “为帝乙!” “其子,子受继位,又再次称帝。” “为帝辛!” “商朝已经不想成为天下的商,而是只想让天下成为商的天下!” “帝辛已经不甘于只是天下共主。” “他想要成为天下之主!!!” “帝辛南征北伐,目的从来都很明确,就是掠夺资源和人口,如今朝歌城附近人口高达数十万,等到人心彻底安定下来。” “商就会化为一头真正的战争机器!” “将所有抗逆者全部诛杀!” “商只占有天下不到三成的土地,却已经拥有了天下近乎六七成的人口,真的等到这些被掳掠过来的百姓成为商民,天下谁人能挡?” “东夷?岐周?犬戎?” “一个都没有!” “尔等都会成为帝辛的阶下臣!” 姜尚暴喝连连。 当初在看透帝辛的想法时,作为一个商人,也不禁是心潮澎湃,甚至直接找关系进到了商朝官廷之中,但在短时间亢奋之后。 他很快就冷静过来。 帝辛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大到帝辛自己都无法预料,大到让人窒息。 天下之主! 这个成就太高了! 高到即便是他,都只能仰望,甚至是心生悲观! 而且。 帝辛被野心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有成就千秋伟业,却是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朝廷早就不堪重负,虽然帝辛进行了缝缝补补,但根本无济于事,不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个朝廷根本撑不起帝辛的野心。 他果断退了! 他不敢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如空中楼阁般的伟业上。 而后。 他遇见了姬昌。 在一番交流后,也得知了姬昌的野心。 他欲为‘王’! 他想要成为天下共主! 这个野心更加实际,也更加可操作。 两人交谈甚欢,后面他也同意去岐周为相,辅佐姬昌称‘王’。 只是。 还没有等到‘溪边垂钓’的神迹发生,姬昌就被抓到了羑里,姜尚也只能继续等下去,同时暗中出谋划策,想要救回姬昌。 散宜生的行贿、献宝之策,就是他出的。 只不过,没有奏效。 后面,见到帝辛亲征东夷,他实在坐不住了,他怕还没有等到岐周起事,帝辛就将东夷平定,那样天下将再无悬念。 东夷! 那是帝辛计划里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决不能让其成功! 他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他的选择没有错! 帝辛注定要失败! 姜尚一吐胸中压抑,心情舒服了不少。 他也知道。 给这些人说其实没用。 但他作为未来的岐周国相,自然也需要手下去做事,他倒想看看,岐周究竟有多少大臣敢冒险! 他转过身,打量起了下方的群臣......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变之时! 大部分是一脸惊恐。 只有小部分是目光锐利,饱含斗志。 而这小部分中他大部分都认识,闳(hong)夭,鬻(yu)熊,太颠,南宫适等。 这些人都是姬昌的心腹。 有了这几人鲜明的态度,姜尚面色从容不少,这些人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姬昌的态度? 大世当争! 不争,又如何能在乱象中求生? 这时。 姬发问道: “夫子可有计策,能帮岐周解决困境?” “请夫子教我!” 姜尚看了看姬发,摇了摇头。 姬发不合适,虽然他有野心,但权势还不够,而且他不适合太出风头。 他说道: “救岐周的方法,都在西伯侯一人身上,所以接下来我会离开,去殷商,将西伯侯解救出来。” 闳夭轻叹道: “夫子有心了。” “西伯侯被囚于殷商已经有数月之久,期间我们也用了很多办法,但都不起作用,不知夫子的计策是?” 其他大臣也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几个月,他们可谓是绞尽脑汁的想营救办法,但没有一个奏效,若不是怕殷商狗急跳墙,击杀姬昌,他们甚至都想去硬抢。 姜尚微微一笑。 他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一些事还是需要岐周去做。 他说道: “当初被囚于商地的除了西伯侯,还有九侯与鄂侯,三人都位列商朝三公,在天下都是有名望的人。” “但最后九侯与鄂侯都平安归去了,唯独西伯侯还被囚于羑里。” 这一点,其他人也知道。 他们等着后续。 姜尚笑道: “但你们恐怕不知,这两位侯爷能平安归去,其实是靠行贿,九侯靠献女而求生,鄂侯靠献宝而苟活。” “他们对商都有怨念!” “所以这两人都可以为援手。” “不过,有了这两人的举动在前,再想靠献女和献宝来营救西伯侯,几乎不可能,而且帝辛已经有了防备,不会轻易中套。” “所以。” “我选择......” ...... 群聊里。 众人也是十分不解,为什么帝辛对征东夷这样乐此不疲,明知道这是自己亡国的根由,还是一根筋的去打。 赢亥: “@商辛。” “你为什么要打东夷啊?” “不是可以先把岐周给灭了,再去慢慢收拾东夷,为什么就一定要先赶着去灭东夷呢?” “我不是很懂!” 隋广: “不懂+1。” 方恒: “不懂+1。” 闵由检: “不懂+1。” “这完全没有必要啊!” 正坐在战车上,听着下面将领通告前线战况的帝辛,见到自己突然在群里被点名,也是一愣。 看清问题。 却是眉头一皱,神情复杂。 他自然是知道征伐东夷的弊端,但他更加看重的是征伐东夷的好处,而且为了今后不受制于人,东夷无论如何都要灭! 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打了十几年的仗,抢掠了数百万人口,他治下的百姓太多了,多到仅靠商地已经不能自给自足。 而且东夷还掌握了大量的金属矿和冶炼技术,这些都是商目前国内急缺的。 东夷还拥有大量海盐,肥沃的土地。 更重要的是,东夷有钱! 非常非常的有钱! 东夷靠海! 而在商时主要的货币就是贝壳和骨贝! 靠着这些货币,东夷各部落从商换取了大量的资源,整个东夷地区的经济和文明程度在这数十年提升了一大截。 俨然有了跟商分庭抗礼的趋势。 这是帝辛绝不能容忍的! 而且商地铜矿稀缺,也不产盐,更没有获取贝壳的渠道,这就导致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被捏在了东夷手里。 所以...... 为了不养虎为患,也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攻打东夷,岐周虽也野心,但在帝辛眼中不过是纤芥之疾,唯有东夷,才是心腹大患。 不除! 必遗祸无穷! 自家知道自家苦,他也知道姬昌的狼子野心,但一群南蛮子,他还没有放在心上,唯有东夷,也只有东夷,是真能威胁到商存活的。 他决不能放纵不管。 不然等到东夷整合完毕,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庞大帝国,就会因为缺盐、缺钱而直接轰然崩塌。 他绝不容许! 帝辛深吸口气,将眼中的冷意收敛。 这些实情...... 他自然不会在群里说的。 他回复道: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区区东夷,竟拦了我大军数十载,这是对孤的挑衅,孤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不灭掉他们,我心中意难平!” “而且岐周......” “姬昌在我手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等我将东夷夷灭,再回去收拾他们,弹丸小国,也配在我面前逞能?” “蔑视.jpg” 见到帝辛的回复。 群里的几人全都无语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实情,但也知道绝不会是帝辛说的那么简单。 诚然。 帝辛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但能够让他兴师动众,不顾社稷存亡的风险,去打东夷,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一定能看出有问题。 见到帝辛在这装腔作势,胡亥忍不住了。 赢亥: “装!还在这装!” “你这商亡的一点都不亏!” “要不是最近忙着练兵,我非要将你的底细查的明明白白,不行,我现在就去查,我倒想看看,你这个狗东西是怎么亡的国!” 隋广: “......” “老哥别硬撑了,我也是过来人,三征高句丽,不一样被整的明明白白?” “你跟东夷一定有问题!” “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jpg” 闵由检: “......” “好像商时没什么大问题?” “不像我天灾人祸,内忧外患,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唉......” “难受啊.jpg” 方恒倒是没有回复。 他对那段历史了解不多,而且他印象中商末好像发生了一次天变。 他仔细的想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 问道: “@商辛,你那现在的气候如何?” “是热还是冷?” “温差大不大?” 末了。 方恒想起帝辛没有温差的概念,就重新换了个问题。 “你所在的商地,现在还是不是遍地犀牛和大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帝辛的霸业 见到方恒的问题。 帝辛一愣。 他倒是没有仔细察觉过。 认真一想,天气的确比往常同时间要冷一些,而且以前遍地的犀牛大象也的确少了很多。 商辛: “温度其实还行。” “不过,犀牛和大象的确少了,这也导致我的军队很多士卒都只能用木质甲胄,而不能再用坚硬的犀牛皮了。” 犹豫了一会。 帝辛觉得方恒或许对他的现状有一定了解,决定多说一点真实情况。 “粮食减产很严重!” 群里一下安静了。 粮食,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国家命脉,人以食为天,他们几个人也都是一国之主,都十分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方恒: “那很正常。” “你跟朱由检是难兄难弟,都遇到了小冰河,全球降温......就是你们所在的地方温度降低,粮食减产,这算是天灾。” “不过......” “朱由检一天急的焦头烂额,你倒是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虽然你那时代人少,但你的商人口可不少。” “你的宏伟蓝图该停一停了!” 方恒也是不由感慨。 帝辛真是够莽的,遭遇小冰河,还能一根筋的莽到底,关键还真的差点让他成功了。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闵由检: “@商辛,握爪.jpg” “我们两个都是苦命的人啊!” “我这也是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你那情况如何?是不是也很惨?” “我懂你啊!” “泪崩.jpg” 朱由检激动的热泪盈眶。 不容易啊! 终于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了,他太难了! 不过。 对于朱由检的疯狂互动。 帝辛丝毫不领情。 回道: “爬!!!” “我跟你不一样!” “我暂时不缺粮,国家稳定,而且我能力也比你强,别拿你跟我比!你还不配!” “而且......” “我帝辛不怕粮食短缺,只要手里有兵,隔壁就是我粮仓,论打仗,我帝辛就没有输过!” 见到帝辛这充满匪气的话,朱由检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竖子! 不足以谋! 他倒是想去抢,但实力不允许,本以为自己跟帝辛同病相怜,结果还是只有他受罪! 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良久。 才憋出一句话。 “小人得志!” 对朱由检这满怀愤怨的回复,帝辛直接无视了。 群里这些帝王,说实话,他真能看上眼的,也就一个半吊子杨广,其他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商辛: “哼!” “既然你们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我灭东夷,并不仅仅是为了灭一个东夷,而是为了奠定我殷商千世之基业!” 战车上,帝辛长身而立。 眼中闪烁着难以明喻的豪情和壮志! 他帝辛生而不凡! 注定要成就名传千古的伟业! 群聊里。 “我帝辛岂是你们能比的?” “天下共主?” “我帝辛看不上!” “我帝辛要做天下之主!” “要成为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王!” “真正的王!!!” “什么岐周,犬戎,土方,羌方,熏育,濮,在孤眼中都只是蛮夷,也配去谈天命?” “他们根本就不配成为孤的对手!” “孤这一生也没有对手!” “孤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夷灭东夷,将东夷的所有资源据为己有,然后稍作整合,就发兵,夷平天下部落和邦国。” “孤要天下归商!” “孤要将所有的蛮夷通通覆灭!” “孤要这天下,尽归于......” “商!!!” 帝辛目光炯炯,双手用力的握紧战剑,他的野心和抱负远超所有人! 姬昌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他根本就不想去阻拦,若不是在群里得知周灭了商,他连动姬昌的想法都没有。 他很骄傲! 姬昌的一切举止,不过是沿袭他殷商老祖宗的做法,想成为天下共主罢了。 但他帝辛的目光。 又岂在这个天下共主之上? 群聊里,一片死寂。 咸阳城。 正跟着尉缭子观看兵阵演练的胡亥,却是一下子怔住了。 ??? 这个怎么那么熟悉? 这不是自己亲爹始皇帝做的吗? 胡亥的脸一下黑了下来。 帝辛这是想干嘛? 想跨时空抢自己老爹的功绩? 这能忍? 嬴亥: “帝辛,我劝你善良!” “不该你做的事,不要乱做,老老实实做你的天下共主,天下之主这事还是交给始皇来!” “不然,商必亡!” “谁都救不了,我说的!!!” “......” 胡亥在群里极力的陈词,想要帝辛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 帝辛不为所动! 他要做的事,谁都劝不回! 当初在群里听到秦始皇是第一个成为天下之主时,他整个人都惊了? 因为,按照他的预想,这个第一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 再然后。 他就知道自己的霸业半路崩殂...... 见到群里胡亥跟帝辛又吵了起来,方恒也是摇了摇头,悄悄的退出了群聊。 群里的话题早歪了。 帝辛不肯说,他们也懒得再问! 胡亥跟帝辛简直是一对冤家。 一点就炸,稍微一些小事,都能吵起来,刷屏99+,连飚粗鄙之语,整个屏幕都能感受到两人互相之间满满的恶意。 将手机放进兜里。 方恒把房间收拾干净,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好,给家人道别,就往魔都赶去。 生活还要继续...... 尤其是这祖传的东西,不挖出来,他心里总感觉欠欠的,如猫抓。 不一会。 他就坐上了去魔都的大巴。 车上的人很多。 方恒将那个小盒子层层包装,放进了背包中,此行,他要把这个祖传的秘密挖出来。 他倒想看看,他们方家藏了数千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靠在车窗上。 方恒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双目微阖,在脑海里想着有关商末的事情,那个时代距今太遥远,留下的资料也很少。 想一窥全貌基本不可得。 后世杜撰的东西太多,他还记得当初武王伐纣时,讨檄书上帝辛的罪责很少。 然而随着一朝又一朝,帝辛就变成了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暴君! 不过有一点没变。 帝辛的确是一个很有作为,而且很敢作为的帝王! “帝辛!” “殷商......” 方恒嘴角微微上扬,他很期待,让帝辛真的成为天下之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狐! 翌日清晨。 天还未亮,姜尚就起身,准备赶回殷商。 他不想浪费时间。 姬昌早一刻得救,岐周就多一刻的发展时间,如今大势相争,一刻都耽误不得。 他心中有紧迫感。 不过。 临走前,他要给姬发叮嘱几句。 作为岐周新任国师,若是毫无作为,恐怕下面的诸臣会不服。 听到姜尚前来,姬发不敢怠慢,正衣冠,出营帐相迎。 昨晚的宴会上,姜尚一番言语,也是折服了众人,后在闳夭的提议下,众人都同意姜尚为国师。 对于获得国师职位,姜尚是心知肚明。 这是岐周大臣在宽自己心,想让自己尽全力去救出姬昌。 不过,他也乐于接受。 姬发刚踏出营帐,迎头就见到了姜尚,连忙行礼道: “国师!” 姜尚微微额首。 也不做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 “二公子,如今侯爷未归,大公子在商地尽孝,岐周的重担都落到了你一人肩上,万不可怠慢。” “我虽为国师,但这次去朝歌,恐怕短时间都不能归来,不过岐周的发展不能停滞。” “所以我想了一些发展之策!” 姬发心神一凛。 连忙俯身贴耳,做恭听状,等待着后续,不敢有丝毫马虎。 姜尚道: “我启程去朝歌后,你也需尽快回到岐周,着手扩充军备,以及联络其他诸侯,商议讨伐帝辛的事宜,但宜迟不宜早。” “如今殷商正鼎盛,一切以发展为主!” “然后要广罗人才,这些年帝辛征伐无度,大量邦国部落被灭,这些部落邦国里有很多贤士,你要尽可能将他们招揽过来,以礼相待,予以任用。” “这些人号召力不小,不可小觑。” “我从殷商过来时,沿路看到不少逃亡者,你可以适当将这些逃亡者中的青壮收拢过来,壮大实力,但要量力而行。” “不要引起周边太多敌意!” “......” 姜尚毫不隐瞒。 将想到的方法,一一道出。 他没有私心! 他要一个强大的周。 一个能跟殷商斡旋的岐周。 只是。 如今姬昌还被囚于羑里。 岐周行事还要束手束脚,很多大开大合的计策都不能施展,只能零敲碎打的来提升岐周实力,以待姬昌归来,亲自施政,改变时局。 姬发静静的听着。 他知道姜尚的能耐,能被自己父亲看上并愿任为国相的人,若是没有真才实学,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虽为嫡次子,但也有囊括天下之志向。 听完。 姬发心头微微震动。 拜首道: “国师高义!” “我岐周能得国师相助,实是如虎添翼,有了国师辅助,何愁殷商不亡?又何愁天下不定?” “国师理应为天下之师!” “我姬发不才,但也愿践行国师之策,用来壮大岐周!” 姜尚微微额首。 神情没有太多变化。 这些计策都是中庸之策,算不得妙计,也就能稳中求升罢了,不过,姬昌未归,一切都只能潦草行进。 又简单说了几句。 姜尚就话题一转,提到了昨天的打猎。 “公子昨日打猎,可有收获?” 姬发一怔。 有些摸不清头脑。 昨天他虽在打猎,但心思都在找姜尚身上,根本就记不得自己这一行人究竟猎到了什么。 姬发面色犹豫。 纠结了一会,还是咬牙道: “有,昨天的收获颇丰,各类常见猎物基本都有捕获到,不知国师问这个干什么?” 姜尚微微一笑。 说道: “我想向二公子借几个猎物!” “借什么?” “狐狸!” “狐狸?” 姜尚点头,很认真的道: “没错,就是狐狸!” “而且只要小狐狸,白狐优先,纯色狐狸次之,至于其他杂色狐狸就不要了!” 姬发眉头一皱。 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这一行人,好像的确猎到了狐狸,但符不符合要求,他也不确定。 他说道: “国师,昨天我的确是猎到了狐狸,但当时只顾着捕猎,也是没有太注意狐狸的毛发,你稍等一下,我派人去看一下。” 姜尚点头。 这狐狸,他有大用! 姬发看着姜尚,突然想到了昨晚的营救之法,心头微动,问道: “国师,这狐狸跟营救我父亲有关?” “嗯!” 面对姬发,姜尚倒也没有太多隐瞒,开口道:“狐狸是我营救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 “关乎着后面的成败!” 姬发眉头微跳。 目光陡然变得坚决和笃定。 “兹事重大,不能有半点马虎,若是这些狐狸不能用,我立刻就回岐周,下令全境范围内搜寻白狐!” 他知道轻重。 岐周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救回父亲姬昌,姬昌才是岐周真正的命脉,他在,岐周就心合! 姜尚闻言,摇了摇头。 说道: “决不能这样做!” “这个计策本就不光明,若是岐周全境搜索白狐,那不是摆明告诉殷商岐周在使坏吗?” “那样计不但不成,反而还要得罪九侯和鄂侯,得不偿失,二公子你不要关心则乱。” “我来时,发现商地渐有天荒,不断有野兽外逃觅食,我只需要多加留心,倒也容易发现狐狸踪迹。” 姬发连连点头。 苦笑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 “救父心切,却是失了分寸,险些酿成大祸,多亏国师直言,不然我真成了岐周的罪人!” 姜尚双目微阖。 姬发的想法,他一清二楚,救人是真,想获得姬昌认可也为真,姬家子嗣众多,但能上位的就一人! 四下安静下来。 在姜尚目光移向外面时。 姬发的背脊突然挺直,眼神变得十分精明,没有太多慌张,目光不时落到姜尚身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但很快。 眼神就又变得憨厚、不谙世事。 不多时。 就有护卫前来汇报情况。 “报二公子,国师,昨天捕获到的狐狸都在这里了!” 啪的一声。 一个很简易的木框就被放在了地上,里面有七八只狐狸在嘶鸣,有大有小,眼神满是惊慌不安。 姜尚和姬发定睛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最深处,有一抹雪白,如玉如雪,虽只有一小团,但无比的显眼。 白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幽光狐影! 姜尚走了。 带着三只小狐狸。 一白,两棕,毛发色泽纯粹。 站在营帐前,姬发长身而立,目送着姜尚远去,眼中的恭敬之色却悄然掩下。 他双目微阖,眼中渐渐泛起寒光。 良久。 才转过身,朝营帐内说道: “出来吧!” 营帐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 一个中年男子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朝姬发恭敬的行礼。 “公子!” 姬发微微额首。 问道: “史佚,你刚才在营帐中也听到了姜尚的主意,那些计策是否可行?” “还有......” “你觉得姜尚是真心投周吗?” 史佚眉头一皱,稍作深思,开口道: “公子,依我看,那些计策都是切实可行的,也的确能提升岐周的实力。” “至于姜尚是不是真心投周,我认为是真的。” “如今殷商势大,姜尚为吕国之后,想要报亡国之仇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他能得侯爷看重,定是一位大才之人!” 姬发点点头。 对自己父亲的识人之术,他倒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姜尚有些过于投入了,他心里有些拿捏不住。 没有再询问姜尚的事,目光一凛,问起了岐周。 “这几日,岐周可有异样?我的那些弟弟可还安分?” 史佚脸色一正。 答道: “禀公子,其他公子都很安静。” “而且散宜生回来了,同时传回来的还有他亲近殷商的消息,如今城内各种消息横飞。” 说着,史佚就目露寒光。 “公子,你看要不要推他一把?” “毕竟散宜生是大公子那边的人,而且他是老臣,在朝中的话语权很重!” 姬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用!” “就由这些消息传吧,等父亲大人归来,再做定夺,我只是一个次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不过。” “我大哥……” 姬发抬起头,望着渐渐泛白的天色,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就让他永远留在朝歌吧!” “父亲已经老了,他的策略也开始不适用了,在这个气吞万象的时代,不进则退,还想着稳步发展,从而谋求天下,已经不可能了!” “只有我姬发!” “才是岐周真正的天命之人!” “也只有我姬发。” “才能让岐周成为天下之国!” “父亲,大哥......” ...... 朝歌城,天晴,有风! 城内。 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半点紊乱。 日出时分,一个老者背着一个小背筐,上面掩着一些细草,让人看不清底下究竟装有什么,慢悠悠的走出了城。 方向朝西! 那边是一处林园,一处供王公贵族猎游的地方,占地足有数十里。 其外有兵甲守卫。 但老者似乎对林园很熟悉,东走西拐,就绕过了守卫的看守,进到了园林深处,然后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中。 再也不见了踪影。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小队从宫中走出,大摇大摆的走向了西方的园林,这是九侯女出游。 九侯女为九侯的女儿。 在几个月前,九侯因为言语得罪了帝辛,被关押到了朝歌,后九侯所在的鬼国,将九侯女献上,才让帝辛开恩,将九侯放回。 就这样。 九侯女成为了帝辛的妃子! 但帝辛日理万机,根本就没有心思在女人上,而九侯女生来备受宠爱,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满,又被帝辛冷落,心中也是有了怨念。 宫中苦闷。 为了缓解压抑的情绪,她就时不时外出以舒缓心情。 姜王后宽仁,也就听之任之。 商对女性本就宽容,当年商王武丁之时,武丁之妻妇好更是能随军出征,在军中朝中担任重职,甚至能被分封到外地。 九侯女进到山林。 她去的是一处小山,算不上高耸,但也有数百米,其间丛林茂密,地形复杂,乱石山林。 她喜欢站于山巅,望向家的方向! 她从山脚向上爬。 四周很安静,蓬蒿满地,枯草更是被风卷起,显得颇为的凄凉,但九侯女对这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甚至,她很享受。 虽然山林凄凉,但总归比王宫里要自如很多。 随行的,还有其他几位妃子。 几人相互搀扶着,朝山巅走去。 她们都是几个苦命人! 来到殷商之后,除了第一晚见到过帝辛,其他时候,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只能从姜王后和妲己嘴里得知帝辛的消息。 山不陡。 但起风了! 呜呜呜! 呜呜呜! 山林间传出一声声呜咽声,伴着几声凄厉的嚎叫,不知是什么野兽发出的声响,似狼又似狐,夹杂在山风里,让人生畏。 “九侯女,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声音越来越恐怖了。” “我......我害怕!” 其后有一个妙龄女子,脸上浮现了一抹惧色,仿佛被这声音给吓住了,不敢再往上走了。 其他同行的女子也是连连点头。 她们都停了下来。 九侯女秀眉一蹙,望了望不到十来丈的山巅,又望了望身后紧跟的护卫,银牙一咬,坚定的道: “你们先下去吧!” “我还是想上去坐坐!” 说完。 她就独自朝上面走去。 其他几人对视几眼,本想继续,但听着入耳的呜咽山风,还是退缩了,互相搀扶着,朝下面走去。 不多时。 九侯女就来到了山巅。 一览万物小! 就在九侯女纵情山水之时,一处幽光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在毗邻的山峰处,一处幽暗的树荫下。 三团拳头大小的幽光正上下漂浮着,十分诡异。 突然。 一声凄厉的狐叫声传出,那三团幽火仿佛是受到了感召,朝着天空飘去,就在这团幽火要步入到日光之时。 一团白影闪现。 一剑将一道幽光斩灭! 但这人似乎是来晚了,另外两道在其还未出手前,就已经消散在了空中,不见了踪影。 九侯女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那道白影已经消失。 但那边的树荫下,却是多出了一抹血红。 九侯女眼中露出一抹惊悚之色。 一阵凉风吹过。 九侯女身子一颤,后背已然是湿透,整个人一下瘫在了地上,嘴唇微张,却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隔了好久。 才清醒过来,惨叫着往山下跑去。 上架感言 没时间写感言。 有空再补吧,先去做饭! 再去码字! 明天,尽量多更。 我特么太难了,才下决心把那些过渡章节砍了,想直接推剧情,还没开始,就直接上架了! 别人上架是卡高潮上。 我上架...... 卡屋梁脖子上了,就差来一句,你死不死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速’战 “王上不可!” “如今奄与薄姑分居泰山与古济水流域,而我朝大军正好介于两地之间,呈被夹击之势。” “东夷又在东,三方联合,如一张网将我朝大军围在了其中,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 “依臣之见,我商朝只需借象兵之威,与箭镞之利,徐徐推进,等将东夷各部打散为不相通的部落时,再大举进攻。” “到时,东夷可一战而平!” “王上......” “臣以为攻伐东夷宜缓不宜急!” “请王上三思!” 飞廉和穷无两人不断进言。 两人来到东夷已有十年之久,深知东夷的难缠,想要一战而定根本不可能。 必须软磨硬泡,将东夷肢解分化,再不断蚕食,等到东夷后继乏力,才能实现吞并! 打赢东夷很容易,但想占领很难! 帝辛怒目而视。 对飞廉等人的话十分不满。 他这次御驾亲征就是为了夷灭东夷,不然亲征的意义何在? 难不成就为了看十万大军花大半月推进了数里?看劫掠了东夷各部多少资源和货币? 他不是来踏青的! 而是来夷平东夷的! 帝辛冷冷的望着下方诸将,眼中的寒光越来越凌厉。 帐内气氛越发凝滞。 飞廉等人垂头苦笑。 他们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帝辛的愤怒,但东夷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的文明程度很高,仅此于商、周。 而且这十来年,商由于征伐不断,跟东夷各部进行了大量的物资交换,也是促进了东夷的实力增长。 想要靠一场大战,就占领东夷,根本不现实,也做不到! 除非...... 能一战将东夷直接打崩、打散。 但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奄与薄姑绝不可能坐视东夷覆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磨! 靠时间将东夷各部的斗志信心磨平,而且经过近十年的征战,也是有了一些效果。 但...... 王上却想一战而平! 帝辛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将胸中的怒火压下,他不是自以为是的帝王,也知道打仗最忌讳什么。 但他等不及! 他的大军在东夷已经深陷了近十年,从数千人,到现在的十万大军,然而效果依旧不显。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帝辛压制着胸腔的怒火,低沉的说道:“飞廉,将东夷及附近所有的部落情况给孤说一遍!” “孤要所有的!” “这东夷就算是铜墙铁壁,孤也要硬生生给他撕破嚼烂,孤这次定要灭了这东夷各部!” 飞廉心神一沉。 “王上,东夷如今主要有......” 良久。 飞廉才满头大汗的退下,浑身已经湿透,只有在军中,才能真正体会到帝辛的恐怖威势! 那股铁血霸道,让人胆颤! 听完。 帝辛倚在座位上,微阖的双眸不时闪出冷芒和杀意。 他认真了! 他从不相信这世间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底下的将领或许对东夷没有办法。 但他是帝辛! 无所不能、百战不败的帝辛! 舒尔。 帝辛双眼猛的睁大,眼中放着亮光,他想到了攻灭东夷的方法! 大手一挥。 “将东夷的图搬来!” 穷无闻言,连忙将帐内一块大青石抱了过来,大青石很大,一丈长宽,上面模糊的勾勒着一些痕迹。 帝辛起身,走到了青石前。 他仔细的对照了一下,指着一个大土包说道:“这里是幕城,里面有披甲之卒近万,属于人方。” “一旁有城为毗,同样有近万士卒,属于牟夷,两城互为犄角,攻守兼备,进可攻退可守。” “其侧还有莱夷、淮夷等部落,作为后援,随时可以增援。” “而在上下两方,分别有奄与薄姑,各有披甲之卒近万,驻守在泰山与济水,伺机而动。” “孤的大军为了防备分兵四处。” “......” 帝辛在青石上指指点点,很快就摸清了附近所有的势力及兵力分布。 的确。 他的大军被一分为四,实力大减,而且附近的部落互为攻守同盟,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大军想破局很难。 对付奄与薄姑不可取,这两个部落一个背靠泰山,一个背靠济水,稍有不敌,一个进山,一个进水。 追无可追。 他能打的就只有人方和牟夷为拒商而建的幕和毗。 但这两个部落也是滑溜的紧。 打不过就往城里跑,仗着城高墙厚,身后又有数个部落作为后援,硬生生拖了商朝大军数年。 望着这四处是敌的地图,帝辛眼中却是闪过暴戾之色,既然这城拦路,那他就推了这城! “孤要打幕城!” “而且......” “孤要全军出击!” “大军所在之地,虽四处受敌,但这些部落之间间距极远,又有孤的大军横亘左右,他们通信不便。” “孤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孤要趁其他部落没有做出反应过来,就攻破幕城!” “此战。” “只求速!” “一战,灭城!” “没有了幕城,毗城就是一座死城,他们只能后逃,那时孤的大军压境,东夷可平! 野战,商军没有敌手! 飞廉等将领思索了一下,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这已经不是最开始了! “王上,这个计策我们也想过,也做过,但做不到,我们的军队分驻在四地,一旦有动作,就会被发现。” “其他部落立即会行动。” “等我们真把大军聚集起来,其他部落的援军也已经到了。” “达不到目的!” 帝辛满眼傲色。 他们自然做不到,这样明晃晃的调兵,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一定会知道商军有动作。 帝辛说道: “那就让他们不知道!” “白天主动进攻四地,趁着战局混乱,及时后撤制造假象,原本留守军中的士卒赶赴幕城。” “只要动作小心!” “这些部落不会发现部分士卒已经离开,等到他们发现,幕城已经落到孤的手里了。” “这次的行动,孤会亲自指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孤说过,这次是来夷平东夷,孤一向说到做到!” “你们不会让孤失望吧?” 飞廉等人心神一凛。 齐声道: “臣等绝不敢辜负王上所托!” “大商万胜!” “王上万胜!” 帝辛微微额首,对手下将领的态度很满意。 挥挥手。 示意他们下去安排。 独自站在帐中,帝辛长身而立,眼中满是冷意,寒声道: “东夷?” “这次孤就要你亡!!!” 第一百三十三章 擂鼓!进攻! 走出中帐。 飞廉、穷无、恶来等将领眉头紧锁,对视一眼,悄悄聚在了一起。 对王上的计策,他们并不看好。 太急了! 而且王上的野心太大。 既想上下牵制住奄与薄姑,又想抽调兵力去围攻幕城,商虽有大军十万,但兵分四地,实际一地的士卒也就不到三万。 除开看守粮食辎重、迷惑扰敌的士卒。 其他三个地方能调过去的士卒也只有数千人,加起来也才近万。 人方看似只有一万兵力。 但这个部落甚是骁勇彪悍,男女老少皆可上阵杀敌,真到了紧急关头,能上城对阵的敌军,可就不是一万。 而是数万!!! 数万之兵攻数万守军的城,这......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慢慢剪除幕城附近的人方势力,将幕城变成一座孤城,坚壁清野,等时机成熟,再一战而定。 但随着王上的到来。 一切都变了! 飞廉望着身旁的将领,忧心忡忡的道: “王上战意已决!” “这一场攻城之战恐怕在所难免,我等作为王上的将领,决不能轻敌大意,必要全力以赴,护卫王上周全!” 穷无轻叹口气。 “王上太心急了!” “幕城那有那么好打?” “虽然城不高,但人方士卒心齐,一门心思都在守城上,只要他们不犯错,我们根本不可能攻进去。” “尤其守城的还是莒(ju)期!” “这个人跟我们交手了数年,对我们知根知底,想从他手里的占到优势,基本不可能。” “而且......” “距斥候来报,莒期好像已经知道王上到来,暗中加强了戒备。” “王上就这么贸然进攻,恐怕......” 穷无欲言又止。 但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王上初来,还未完全了解到东夷复杂的局势,就直接举兵攻打幕城,实在不智。 但他们身为王臣、王将。 只能服从命令! 攸侯喜见气氛低落,轻笑一声。 “王上征战多年,百战百胜,比我们更懂行军布阵,而且王上的计策的确有可行之处,我等身为王臣,自当全力而为。” “此战,必胜!!!” 听到攸侯喜的话,其他几名将领心头微松。 对啊! 那可是王上! 百战百胜的无敌王上! “没错,若是这计策成功,幕城一破,毗城也就成了一座孤城,到时合兵之下,东夷数月可平!” 恶来跟着补了一句。 几人合计了一下,商讨出能调兵的数量极限,以及一些后续举措,然后就各自回到领兵的地方,调兵遣将去了。 营帐内。 帝辛对这一战是信心十足。 他深知东夷的难缠,也知道东夷各部落的坚韧,毕竟他们商就是出自东夷的玄鸟一脉,同宗同源。 而且。 当年先祖汤灭夏时,也得到了东夷各部的鼎力相助。 但时过境迁。 如今东夷跟商的文化冲突越来越剧烈,几近水火不容,帝辛在位十几年,东夷就叛了十几年。 镇了又叛,平了又反! 帝辛即位之初,为了稳定局面,并没有大肆攻伐东夷,只是出兵恐吓警告,点到即止,但东夷毫不领情。 反而是变本加厉。 甚至扬言要重现当年商汤之举。 诛灭暴商! 随着叛乱越发严重,帝辛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大手一挥,数万商朝大军就赶赴东夷,这一出征,就是十来年。 帝辛望着青石上面的地图。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东夷!” “孤忍你们很久了!” “这一次,孤就将你们从地图上抹去!” “而且......” “孤手下的将士在这里征伐太久,已经失去了战无不胜的锐气,孤要用尔等叛贼之血,来浇醒他们。” “孤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明白!” “他们是商人!” “他们统领的是百战百胜的商军!” “他们要做的是替孤横扫天下,而不是身陷一地、难获寸进之功的无能之徒!” “孤只要强者!!!” ...... 第五日。 帝辛身披战甲,手持利刃站在战车上。 战车上还有甲士三人,居中者驾车,居左者持弓,居右者执戈,三人目光凝重,护守王上。 帝辛持剑望着前方的幕城。 眼中满是不屑。 这城。 太简陋了! 通体透着一股莽荒野蛮的气息。 仿佛还处于原始社会。 帝辛抬手,朝着下方的士卒大喊道: “擂鼓!” “进攻!!!” 一声令下,一行(100人的小队)接着一行的士卒,就瞬间持戈朝前压进,气吞如虎,气势如虹。 唰唰唰! 同时压进的还有无数的箭矢。 没有野战。 只有攻城之战! 幕城守将在得知帝辛亲征时,就将所有的士卒都收缩到了城内。 无数的箭矢从商军中飞出。 落到城墙上。 将墙壁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凹槽。 商的箭镞是青铜制,锋利而轻捷,杀伤力大,而且攻击范围广。 流矢之下。 城头无一站立之人。 东夷各部落也擅弓,但他们的箭镞是骨制和石制,杀伤力不强,而且射程很近,在商朝强大的箭矢攻击下,根本无力还击。 不到一刻。 商朝最前的士卒就冲到了城墙下。 城墙不高,只有三四米。 大量厚实木板被抱到了城墙下,稍微一搭,就是一条直道,下方的士卒左手持方盾,右手持殳(shu)冲了上去。 望着不到一刻就冲到城墙下的士卒,帝辛眼中露出一抹傲色。 这才是大商军队该有的样子! 渐渐的。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其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众人鼻息,让所有人都渐渐杀红了眼,战场变得惨烈起来。 ...... 而在另外三地。 同样有战斗打响,虽然没有幕城激烈,但同样惨烈,大量的士卒前仆后继的冲上去,但领兵将领的心思却全在幕城。 这里真正交战的人其实不多。 双方都在克制。 飞廉等人坚决的执行帝辛的任务。 阻止敌方增援。 然而。 打了快一两个时辰。 他所监视的毗城却没有任何驰援的举动,仿佛这里对幕城的情况毫不知情,这很不正常。 以往幕城稍有异动,毗城就会做出反应。 但这次。 什么举动都没有。 平静的可怕。 仿佛他们跟自己的目的一样。 都是要拖延对方! 飞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飞廉连忙将目光移了过去。 只一眼。 他就认出这是商军的士卒。 然而。 这名士卒身上的皮甲多处破烂,浑身是血,仿佛才经受了莫大的危险。 飞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而这时。 传讯的士卒也冲到了近前,从马上翻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领军,王上......王上......” “王上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假如,我是说假如! 济水河畔。 帝辛黑着脸,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这一仗。 他败了! 败的无比凄惨! 死伤六千人! 那是整整两个师的兵力! 他这次带来的士卒,一共也只有五千多人。 而且这一仗输的无比憋屈。 但又无可奈何。 对面太奸诈! 在得知他亲征后,就及时调整了策略,全部退守城内,借着城门,以及暗地从东夷各部征调过来的士卒,与他抗衡! 前面商朝军队势如破竹的情况都是假象! 那只是幕城守军故意而为。 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强攻,及早从其他部落抽调了人手,而且这些人无比谨慎,每次都是几十人几十人的进出,商这边完全没有提防。 猝不及防之下。 他的军队损失惨重! 这是帝辛第一次遭遇这么严重的惨败! 输得一塌糊涂! 而且这次与其他次不同。 其他时候,他也会轻敌,但只要调整好状态,做好充足准备,就很容易将与自己对抗的势力拔除。 但这次。 他感到了棘手! 对方仿佛是铁板一块,根本撕扯不开! 他的计划完全失效。 别说短时间夷平东夷,就是能在半年内攻下幕城都可以说是神速了! 但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望着滚滚翻涌的济水,帝辛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他要再战! 他要重整旗鼓、聚兵再战! “东夷!” “孤就不信,你们真的没有破绽!” “即便没有,孤也要给你们凿出来一个!” “敢阻孤脚步的,杀!” 帝辛转过身,大步朝军营走去。 他要重新布置作战计划,如今人方大胜,城内的守军必定心高气傲,城防松懈,他若是在这时,突然进攻。 必定能大破而归! ...... 帝辛不在群聊冒泡的第五天。 想他! 嬴亥: “@帝辛,你到东夷了吧,进展如何?” “几天不吱声,我还有点不习惯,来吧,给大家露个底,进展如何?” “好奇.jpg” 隋广: “他忙着呢!” “打仗不是简单的喝水吃饭,需要统筹全局,像我前两次征伐高句丽,光是动员士卒和筹备后勤,都花了个把月时间,这还不算行军的时间。” “帝辛估计才到,还在熟悉环境!” “接下来还是看我表演,大隋十万大军北巡雁门,扬我国威,这次我要借大胜高句丽之势,让四方的蛮夷宵小,彻底臣服,再不敢有生乱之心。” “大隋永昌!!!” 杨广坐在车辇中。 神采飞扬。 随着数月前大破高句丽,他的信心空前膨胀,而且又在山东募兵十万,世家已陆续沉寂,整个天下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前行。 天下已定!!! 嬴亥: “一群野蛮子有什么好看的?” “再等一个多月,还是看我大秦十万大军东出函谷,重现当年始皇之壮举,一举荡平东方叛乱,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盛世太平!” “数风流人数,还看秦王胡亥!” 闵由检: “安稳一点好!” “我现在就等着收钱养兵了。” “现在锦衣卫和东厂的清洗已经接近尾声。” “不过......” “那些藩王倒是有点不安生。” “只是他们翻不起风浪,前有叛军,后有朝廷大军,谁不服,我就把叛军往哪赶,我倒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冒这个头!” 群里三人都依次说着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有豪情万丈、炫耀功绩的;有踌躇满志,想重振山河的;也有一心保发育,准备大干一场的。 无一例外。 他们对未来都十分看好。 而在另一边。 帝辛却真的跟人间蒸发一般。 了无音讯。 距离幕城足有数十里之远的郕(cheng)城,商朝的大军全都驻扎在了这里。 整个军营士气低落。 仿佛经受了无比煎熬的痛苦时刻。 城中。 一处大院内。 帝辛及其他数名将领站在其中,气氛已然凝滞到了冰点。 全场安静的可怕! 帝辛背对着众人,身子都气的发抖。 奇耻大辱! 真的是奇耻大辱! 他又败了! 而且败的更加彻底、更加丢人。 前面商朝攻占下来的土地,在这几次落败下也全部吐了回去,这还是他及时调整了心态,没有继续无脑攻城,不然损失只会更重。 战败数十里! 帝辛真是气的想吐血。 幕城和毗城仿佛是天堑一般,横亘在商军面前,让他们难以逾越。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商军的士气,在他上头的指挥下彻底没了! 而在得知伤亡人数达到一万时。 帝辛瞬间清醒过来。 直接退兵。 后面又在四周部落不断骚扰下,直接撤回到了郕城。 现在商军的士气太低落了,继续呆在那个时刻紧绷的环境,很容易心神崩溃! 他怕商军生乱! 站在屋门。 帝辛双眸紧闭。 他知道这些失利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太心急了! 尤其是群里的几人时不时询问进度。 扰乱了思绪。 加之。 他在来时放了豪言。 要一战平东夷。 而在第一次失利之后,他失去了理智,接连出错,去指挥军队强攻,但对方守城之人,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有条不紊的布置。 他一败再败! 最后方寸大乱,损失惨重! 但就这样放弃。 他不甘心! 他的骄傲不容许就这么铩羽而归! 他是王! 无所不能的商王! 他不能败! 最起码不能败的这么难看。 他必须要赢一场! 下方的诸将,全都低垂着头,不敢进言。 作为王臣。 他们对自己的王很了解。 王上是骄傲的! 骄傲到不容许任何错误。 他们不能去揽责。 因为...... 那是对王的挑衅和质疑。 四下死寂。 帝辛的脑海飞速转动着,想着破局之法。 他不想承认失败! 他要重新赢回来,重新将东夷踩在脚下! 这是帝王的尊严! 但没有。 他想不到破局的办法。 一个都没有! 他已经智穷,无能为力。 帝辛缓缓的睁开眼,眼中罕见的露出一抹颓然。 他知道。 这一次,自己真的栽了! 他在群里英明神武的形象要破灭了! 但...... 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帝辛上线。 没敢去看那历史信息。 直接问道: “@方恒,假如!” “我是说假如!” “你在三面受敌,又惨遭连败、士气低落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办法去扭转战局?” 说完。 帝辛觉得这个难度太大。 又补了一句。 “要求不高,能赢就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计,良计! 嬴亥: “我有一个朋友!” 隋广: “我有一个好友。” 闵由检: “我就是他那个朋友。/滑稽” 方恒: “我就是他那个好友!/滑稽” 嬴亥: “帝辛,你就直说吧!” “/撇嘴” “就你那蛮横性格,现在这么卑微,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你不会没打过东夷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真的吧?” 见到胡亥在群里一通发言,帝辛真的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跨时空将胡亥暴打一顿,就你特么事多? 不过。 他也没扭捏否认。 很光棍坦荡的承认了。 商辛: “是我太心急了!” “才来这边,就想平推东夷,结果反倒中了对方诡计,一时不察之下,大军损失惨重。” “现在军队士气低落,军心涣散,急需一场胜利来挽回军心。” “而且......”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君无戏言!” “我帝辛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我说要平定东夷就一定要做到。” “我绝不会让十征夷方发生!” “我是商王!” “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自己输掉的军心,我要亲自赢回来!” “大商必胜!!!” 帝辛言语坚定。 他不会放弃这次征伐。 即便损失再重,他都会咬牙坚持下去。 他虽然自信自己不会成为亡国之君,但十征夷方这如诅咒一样的威胁始终存在。 他虽不信。 但却更想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商辛: “@方恒,帮我!!!” 嬴亥: “......” “前面看得我热血沸腾,结果,就这?” “活该,你输!” “早点说出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刚愎自用!!!” 隋广: “老哥,这我就有话要说了。” “你虽然历史上战功赫赫,但情况还没熟悉,就贸然的去攻击,输的一点都不冤,你看我,在第三次征伐高句丽时,就很豁达。” “放权于军!” “只需要稳坐军中,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人,打仗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 看到胡亥和杨广的话。 帝辛脸皮一抽,也是被气的不行。 这两人落井下石! 不就禁言了他们几次吗? 至于吗? 他选择了无视。 商辛: “@方恒,现在商军的士气太过低迷,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骚乱,我必须要尽快取胜,将这股不安的情绪压下去!” “而且,我的要求也不高!” “赢一次就行!” “只是东夷的情况太过艰难,就跟一只刺猬一样,无从下口。” “你有没有办法破局?” “急求!!!” 方恒眉头一皱。 帝辛透露的信息太少了,而且商朝留到后世的资料太少,就这样让他光棍的去出谋划策,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犹豫了一下。 方恒: “@商辛,多说一点细节。” “越多越好!” 帝辛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而且还将东夷的具体情况也详细的说了一遍。 长篇累牍下来。 直接99+! 等看完全部信息。 杨广和胡亥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帝辛也太莽了吧? 东夷的局势这么复杂,他还敢孤注一掷的去攻城,还是以四五万兵力去打万人防守的城池,这胆量和野心也真的是狂野。 但震惊之余。 他们也是感到头皮发麻。 东夷那时,似乎只有靠时间一点点磨,想毕其功于一役,的确太难了! 隋广: “......” “你这情况无解!” “根本打不进去,对方死守城门,城中还有百姓作为援手,即便你攻下城头,但很快就会被夺回去,完全达不到目的。” “除非......” “你真的能用全部兵力去围攻。” “但其他三个地方、以及两城后面的部落,不会坐视不管,全部出兵救援之下,只会让这十万大军陷入到战争泥潭,再难以脱身。” “放弃吧!” “听下面将领的建议,慢慢磨!” 嬴亥: “唉......” “你太急了!” 帝辛也轻叹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更改。 尤其这几天内死伤万人,对士气和军心的打击太大了。 “@方恒,你有办法吗?” 听到帝辛的问题,方恒最开始很束手无策,但知道细节越多,他的脸色就越古怪。 这场景。 看起来很是熟悉! 方恒: “有!” “你的问题是从外攻不下城池,所以你需要换个思路,不要再去追求强攻破城,而是要尝试里应外合,让城门从内部被打开!” 听到方恒的话。 其他几人眼睛一亮,但随即就黯淡下来。 这根本不现实。 东夷跟商征战了数十年,仇恨早已经深入骨髓,想要策反他们根本不可能,甚至就连离间都做不到,对方异常的团结。 而且这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方恒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轻笑一声。 他的计策根本就不是策反和离间。 毕竟。 敌人那有自己人可靠? 方恒: “策反敌人来开门,那自然不可能。” “而且你也不敢完全相信,万一对方使诈,岂不是有去无回?” “所以......” “要让自己人去开门!” “那样就不会有被骗的风险,也不会出现太多问题。” 帝辛等人更加迷惑了。 这怎么可能? 敌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让他的人潜进去? 而且还任其杀到城门,将城门打开,这更加不可能实现了。 他们完全不信。 不过。 这种方法,飞廉他们也用过。 就是释放俘虏,在俘虏里面夹一些商军士卒。 但守城的人很警惕,根本就不放这些俘虏进城,只要这些人走到城门百米以内,就直接会被射箭击杀。 毫不留情!!! 帝辛等人出言反驳。 他们认为方恒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方恒也不动气。 在他们的思维里,所有的计策想尽,都完成不了这个要求。 但他却不同! 他的腹中还有一计。 一计,良计! 一计,只适合帝辛的计策! 群里,有且只有帝辛能使用,其他人都不行。 这是时代决定的! 方恒: “你们的想法自然不行。” “但我的一定行!” “不过......” “我的计策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成功性和回报率都极高!” “而且。” “它要夜战!” “帝辛,你敢试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破城之法!(求订阅) 夜战? 帝辛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风险很大。 他所在时代的人,基本上一到晚上就跟瞎子一样。 搞搞夜袭还行。 但要在晚上激战,他心里没底。 如果四周有较亮的光,他还是有勇气打上一场,但若是亮光太暗,他不怎么敢冒这个险。 太危险了! 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自相残杀,在黑暗情况下,人的身体本能的会变得敏感,稍有异动都会引起极大反应。 犹豫了很久。 帝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如果真能靠夜战挽回当前的颓势,他愿意一试,但前提是方恒的计策真能奏效。 “我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不是处于全黑、没有丁点亮光的情况,我愿意做一次冒险。” “但我必须要赢!!!” 方恒: “/无语” “不用这么悲壮。” “又不是让你去送死,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个计策真正执行的时间是在晚上。” “等城门打开,你的大部队要迅速冲进去,而最先进城的那部分人,要誓死守住城门,至少要守到你的大军顺利进到城中!” “这很难!!!” 帝辛见到回复。 暗松口气。 守城门的过程的确很难,但他坚信没有问题。 只要城门能打开。 他自信以商军的勇武,一定能够坚守到大军进城。 但随即。 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城门谁开? 策反、反间、释放俘虏、假意投诚这些方法都不起作用,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能从内部开门的方法。 而且。 还是他的人去开! 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此刻。 不仅是帝辛不解好奇,杨广、胡亥、朱由检三人,也同样目露疑惑,他们也是想不到其他能自己主动开城的方法。 方恒微微一笑。 打字道: “我说能够开,就一定能够开!” “毕竟,后世有人成功过!” “那可是破城‘木马’!” 破城? 木马? 四人齐齐一愣。 眉头紧锁,试图在脑海里找到有关这‘破城木马’的记忆。 但没有! 一点都没有。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木马,别说是能破城的,就连能动的木马,他们都鲜少听闻。 杨广和朱由检唯一有印象的是三国时的木马流车。 但那只是运粮的,不是用来攻城的,而且制作工艺早已失传。 至于胡亥。 则想的更偏了! 他只想到了秦惠王时的石牛粪金。 但两者明显没有关系。 方恒也不卖关子。 打字道: “我说的木马,并不一定非是木马,它只是一种代称,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能够在里面装人,而且据我所知,东夷各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图腾吧?” 帝辛斟虑了一下。 回复道: “夏以龙为图腾,我商以凤为图腾。” “四方部落则根据不同氏族分别信仰不同的图腾,弇(yan)兹氏以蛇和鸟为图腾,婼(nuo)氏以羊,允氏以犬,华氏以山,华胥氏,胥氏等等氏族都有不同的图腾。” “而东夷属于仇夷氏,以鸟为图腾!” 方恒微微点头。 “那你就弄一个东夷的鸟图腾!” “弄得越精致越逼真越好,逼真到让东夷的人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图腾,也就是他们的守护神,让他们为其而战!” 帝辛越发迷糊了。 这又是木马,又是图腾,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是要攻城吗? 商辛: “郑重声明一下。” “我大商的图腾,有且永远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凤!” “其他的皆为异类,互不相容!” 图腾问题上,帝辛绝不退让! 若是方恒敢让他去信东夷的长尾山雉,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绝无妥协的可能! 方恒无语。 他只是让帝辛去造一个大型的长尾山雉,然后在里面藏人,又不是让商改换图腾,至于这么激动、严肃吗? 方恒: “你想叉了!” “我的想法是让你做一个能容人的图腾实物,将精兵藏于其中,再将这图腾推到战场上,去叫阵,与其一战,然后诈败。” “当然,你现在本就打不过!” “这些部落对图腾看的很重,绝不容许受到侮辱,等商军被打跑后,一定会把这图腾搬到城内,而这就给了操作的空间!” “出于对图腾的敬畏,他们不会太过检查,而你要做的,就是等!” “等到天黑时分。” “再率军悄悄摸到城池底下,等图腾里面的士卒,趁守城士卒疲倦之时,将城门打开,你的大军再一拥而上,攻下幕城!” “至于打仗,这个你比我懂!” “只要城门不被夺回,你夺下幕城的机会很大!” 等到方恒将整个计划道出。 群里几人都怔住了。 他们仔细的在脑海里盘算了一番,赫然发现,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极高,而且隐蔽性也很强,被发现识破的几率更是低的可怜。 毕竟...... 这种方法,还从未有人用过! 帝辛一下振奋起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还能这样破城! 利用对方对图腾的重视,从而将自己的人送进去,再趁着夜半守城疲倦之时,从图腾里面潜出,打开城门,引大军进城。 或许。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信仰的‘图腾’,有一天竟会背叛自己! 而且。 会有更多人困惑不解。 商军是如何开的门,又如何潜进的城? 但等到他们弄清楚。 一切都晚了! 大局已定!!! 帝辛深吸口气。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害怕! 方恒这恐怖的策谋能力,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出神入化! 这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轻描淡写间,将整个局势盘活。 而且方恒用的还是那种极不起眼、甚至是基本不会被人重视的小细节。 这强悍的洞察力,让人惊骇。 隋广: “这计一出,恐怕会天下惊!” “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用他们信仰的图腾,来覆灭他们整个部落,这世间恐怕没有比这更残忍、更冷酷的事情了吧?!” “@方恒,你真的是人吗?” 商辛: “@方恒,你真的是人吗?” 嬴亥: “@方恒,你真的是人吗?” 闵由检: “@方恒,你真的是人吗?” 方恒: “既然你们都这么问了,那我也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只是一个低调又内敛的普通华人!” “骄傲的叉会腰.jpg” 第一百三十七章 验收成果! 群里询问了一遍详细过程。 帝辛又在脑海里完整的捋了一遍,确定没有太多问题,直接退出了群聊。 他要再打幕城! 回过神。 望着屋里垂头丧气的众将领,帝辛的目光却变得十分镇定,甚至隐隐还有些激动,他这几次的确败的很惨,但却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一个让幕城守军轻敌的机会! 但他不敢大意! 他的目光谨慎又犀利的从众将领身上扫过。 他要选一个猛将! 一个能如榫(sun)卯般狠狠插在城门口的猛将,一个有万夫莫敌之勇的猛人,一个能以一敌十、敌百的将领,他要力守城门不失! 这个人异常关键。 直接到关乎这次行动的成败! 下方的诸将全都埋着头,心中惴惴不安,他们察觉得到王上正在注视自己,而且眼神极具侵略性,强势的令人害怕。 呼...... 一阵凉风吹过。 帝辛的双眸也在这时骤然定住。 这个人选,正是...... 恶来!!! 这倒不是出自私心。 而是实情。 一来恶来忠心,二来恶来年轻,又正值壮年,气血旺盛,三来恶来在军中素有威名,战绩显赫,用他作为先锋最为合适! 确定了人选。 帝辛的眉宇稍微舒展。 望着下方郁郁沉沉的群臣,冷哼道: “孤知道你们的想法。” “孤也知道前面的举动太过冲动!” “但......” “孤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 “孤还要再战!” 听到帝辛这不服输的话,飞廉等人的脸大变,连忙出声劝谏。 “王上不可!” “我军近日连遭重创,士气低落,好不容易才退兵修整,若是再战,军心涣散之下,恐会再遭重创,王上三思啊!” “王上,如今东夷的局势已急转直下,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王上,不能再打了!” “王上......” 听着下方诸将的齐声劝谏。 帝辛的心中没有任何波动,这场仗,必须要打,而且还要赢得干脆利落,他要将前面失去的,全部夺回来。 而且...... 他要血洗东夷! 帝辛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大袖一挥,将下方的劝谏声直接压下。 “你们不用再劝了!” “这笔血账!” “孤要他们血债血偿!” “孤意已决!!!” 听到帝辛这恼怒的喝止。 攸侯喜等将领眼中满是颓然无奈。 他们实在想不通。 王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糊涂? 这仗根本打不得! 再打。 就现在商军的士气,一战及溃,根本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攸侯喜上前,想要再劝。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帝辛硬生生给瞪了回去。 帝辛冷哼道: “孤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你们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做就行。” “而且......” “这次,商必不可能输!” “攸侯喜,这几天,你去军中或者奴隶里,找一些会做手工的匠人,让他们做一只人方部落的图腾,长尾山雉。” “要大!” “而且要跟人方的图腾一样!” “孤要给人方送一件大礼,一件他们承受不起的重礼!” “另外。” “恶来,你去军中挑选二十名精壮士卒,一定要勇武之人,最好是能以一敌十的士卒,孤有大用!” “......” 帝辛有条不紊的布置。 到这时。 原本有些不安的将领却是安静下来,他们满心疑惑,王上不是要再打幕城吗?他吩咐的这些事情,跟攻城好像没有关系? 而且。 王上好像冷静下来了,这一通布置层序分明,完全没有前几日的急躁。 好似真的成竹在胸! 但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打了。 帝辛无视了下方诸将眼中的不解和疑惑,完全没有去给他们讲解的意图,还不到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只需要服从! 方恒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看的出来,这个计策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就将再难奏效,他必须要慎之又慎。 小心无大错! 一刻钟后,诸将退下。 他们没有急着去布置,而是疑惑不解的聚在了一起。 他们没搞懂王上想干什么! 攻打幕城?又没有调兵遣将。 反而布置了很多不相关的事,又是制造敌方图腾,又要挑选精锐,但都没有明说真正的用途,只是让他们下去执行。 他们一头雾水。 恶来跃跃欲试的道: “王上或许想了一种新的破敌之计?” “假装送人方部落图腾,从而诱骗他们打开城门?就在敌方开门之际,大军快速的冲杀过去,夺下城池?” 攸侯喜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道: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王上心思缜密,一定看得出其中问题,若是幕城的守军不开城门,那这一切动作不是全部白做?这样反而更加打击士气!” “与其是这种。” “我倒是认为,王上是想用羞辱图腾的方法,来激怒对方。” “从而诱骗敌军与我们进行大规模的野战,只是如今我们军心涣散,士卒都有了厌战情绪,这计策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们这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图腾上。 至于挑选二十个精锐的事,则被他们忽略了,在他们看来,选二十个身强体健的精锐,不过是去搬这大图腾罢了! 对于王上的又一计。 他们还是不看好,他们这边调整的时间太短了,军心还没有恢复,就这么匆忙的迎战,实在不是一个好计策。 几人对视一眼,连连长叹。 神情无奈到了极点。 这几仗,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是不能挽救败局。 若是王上再胡乱操作。 大军危矣! 半月后郕城外。 一只一丈高,三四丈长的长尾山雉已经拼接完成,完全按照帝辛的要求,里面近乎完全镂空,山雉傲立路旁,那双眸更是充满了霸气。 睥睨一切! 对于这个精品,完成的匠师们却是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去直视。 他们可是清楚。 商的图腾是玄鸟,现在他们给敌人制作了一个这么精致、栩栩如生的图腾,王上看到后还不知会怎样处置他们。 他们心中惊恐不安。 日上三竿。 在诸将的陪同下,帝辛来到了郕城外。 同行的还有数百名从人方抓过来的奴隶,男女老少皆有。 他要来验收成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雉你太美! 远远的。 站在地上的匠师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高亢的惊呼声。 他们转首望去。 只见。 帝辛身后,数百人齐齐跪地。 一步一叩。 态度无比谦卑和激动。 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到了长尾山雉上,仿佛是见到了心中的神圣之物,热泪盈眶着跪地朝圣而来。 见到那难以言喻的画面。 在场的众匠师只感觉双腿一软,下意识的瘫在了地上。 他们真的只按照王上吩咐所做。 绝对没有半点改动。 但...... 眼前这活灵活现的图腾木雕,就这么栩栩如生的呈现在众人眼前,说他们真的没有其他加工,估计都没人会信。 他们惨白着脸。 神情悲怆。 这时,帝辛的脸也阴沉下去。 眼前这图腾山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珍宝,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他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他忍住了杀意。 转首。 望着身后早就哭成泪人,不断向图腾祈祷、许愿的众奴隶,目光一下变得阴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吗? 只是,这图腾好的太过了! 他回过头。 将随身的长剑拔出。 锵! 清脆的一声剑鸣响起。 他大步的朝前方的匠师走去,而一旁跪地的匠师早就跪地乞求,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惧。 哗! 长剑破空的声响传出。 紧接着。 人群中传出阵阵惨叫,悲恸之极。 帝辛毫不心软。 手起剑落。 数剑下去,断木残屑无数。 敌人的图腾,还是残破一点为好。 等到将山雉的羽翼全部斩成数截,帝辛才满意的将长剑收回,望着断裂的木板,他已经看清了内部的构造。 与他的要求相符。 转过身。 他没有去看哭得死去活来的奴隶,只是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跪地惊恐的匠师。 冷声道: “这东西做的不合孤心意!” “但也勉强能接受。” “不过,这羽翼要改,孤不要这种连成一体的,孤要这山雉的羽翼下端能移动。” “而且,要能进出人!!!” 帝辛说出了他的要求。 这图腾山雉做工的确很精致、美轮美奂。 但美中不足的是,内部镶嵌太严实,想装人进去根本做不到,而且也不易出来。 这跟他的要求不符。 必须改! 吩咐完,帝辛将目光移向一旁的人方奴隶。 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心中神圣无比的图腾被劈砍,已然是悲痛欲绝,更有甚至,直接怒斥起了帝辛。 帝辛双眼微阖,眼中闪着杀意。 他们已经没用了! 他大手一挥。 冷声道: “一群无用之人,也敢在孤面前狂啸?” “来人!” “将他们拖下去,砍了!” 这些奴隶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判断这图腾山雉究竟能不能引起人方那边的反应,而在这些人见到图腾失态时,帝辛已经知道了结果。 无用之人,死! 帝辛对图腾山雉的验收过程无比的迅捷,仅仅是看了几眼,劈了几剑就算完成。 而后。 他去到了兵营。 他会在哪里审核恶来挑选的二十名精锐,也会在哪里进行一番战争动员。 夫战勇气也! 他行军打仗多年,自然知道士气对军队的重要性。 如今军中接连经历数场大败,士气可谓低落到了极点,甚至有士卒有了厌战的情绪。 他想要再战! 就必须要稳定军心,甚至要重新振奋军心,而这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攸侯喜等人紧跟在帝辛身后。 望着不露喜怒的王上,心中却是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他们感觉王上已经对这一仗信心十足。 但他们想不通原由。 这半个月,他们一直在军中忙里忙外,王上交代吩咐的事,他们全都尽职尽责的完成。 然而。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猜不透王上的真实想法,最近做的很多事都跟备战无关。 比如训练队列! 没有训练士卒整齐划一的前进后退,而是训练士卒无声潜行,有时甚至还将训练时间放在了晚上,以行为基本单位,摸黑前进。 一切都透着诡异! 对于下方将领的疑惑,帝辛也不屑去解释,他们要做的只是服从,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不多时。 一行人就来到了军营,此时除了正常轮值的士卒,都聚在了这个空旷的营地内。 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帝辛神情肃然的走在最前方,目光如同鹰鹫般,扫视着站列的士卒,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不一会。 帝辛就来到了点将台。 这是一个土台,离地只有一丈多高,很是简陋,这是当年商汤出兵灭夏时搭建的土台。 已经荒废许久。 这几日又重新翻新了一下。 帝辛持剑走了上去。 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士卒,帝辛的眼神很平静,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次。 每次出兵征伐。 他都会像今天一样,登高向下方的将士打气鼓劲,以振奋军心。 只是,今天。 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帝辛大喊道: “众将士!” “孤乃帝辛,商王!” “没错,孤就是那个带领你们连败连战的商王,而你们这几日应该已经听闻了孤的想法。” “孤欲再战!!!” 帝辛的声音浑厚,穿透力极强,犹如滚滚雷鸣,瞬间传遍了整个军营。 但也在这一刹,全军死寂! 对于下方的情况,帝辛心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丝毫不在意,只是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孤知道你们不想打!” “孤也知道,前面的数次败仗已经让军队士气全失,军心涣散,甚至你们中不少人开始厌战!” “但这一仗,孤必须要打!” “而且,必须要赢!” “也一定会赢!” “东夷必须灭!!!” “你们或许很不解,甚至很困惑,为什么孤会对攻伐东夷这么上心,这么孤注一掷?!” “你们真以为孤想拼命?” “孤难道就不想舒服的坐在王宫里,享受着锦衣玉食,听众臣吹嘘着天下太平?!” “但孤做不到!”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原因吗?” “今天......” “孤就说给你们听!” “孤要让你们知道,孤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战的人,孤一生所为,皆为的是商人!” 话音刚落。 帝辛就再次朝下方大喊道: “众将士听令!!!” 第一百三十九章 孤带你们回家! “第一批征伐东夷的士卒出列!” 四下安静。 一会后,黑压压的人群终于有了变化,零星的士卒从不同的队列中茫然的走出,眼神迷茫而又麻木。 “第二批征伐东夷的士卒出列!” 这次,比前一次速度快了不少,人数也多了很多,但同样举目茫然。 “第三批......” “第四批......” “......” “第九批征伐东夷的士卒出列!” 随着帝辛的一声声大吼,整个营地乱成了一团,完全没有秩序,四下嘈杂,犹如一群乌合之众,难负前面整齐的光景。 帝辛面无表情。 对下方的情况视而不见,继续大喊道: “全军听令!” “孤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从左到右,按照第一批到第九批的顺序,重新站队,孤要你们站回到初来时的队列。” 短暂的犹豫。 下方数以万计的士卒,就涌动起来,犹如一股股洪流,在营地穿梭来回,最后化为了九道不同的队列。 看到下方场景,飞廉心中兀自震动。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第一次随军出征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在第一批的梯队中,作为一个无名小卒! 飞廉朝帝辛一拜。 心情复杂的朝第一批队列走去。 其他将领心中同样震动。 朝王恭敬的一拜。 转身也朝着初来时的队列走去。 攸侯喜去了第二批,穷无去了第四批,恶来在第五批...... 所有的将领都回到了原点。 一刻钟后。 九支队列重新整合完毕。 人数从少到多。 九个区域,第一批出征剩余的人数最少,已经不足千人,队伍稀疏。 其次是第二批,第三批...... 帝辛没有言语。 但在各自队列中的士卒,不少已经情不能自已,嚎啕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来时登人上万,此时残存不到千人。 莫名悲从中来! 而这时。 帝辛举剑而立! 四下瞬间安静下来。 他高喊道: “从第一次出兵征伐东夷距今,已有十七年之久,从第一次的登人三千,到现在的登人上万,孤已经登人了九次!” “整整十七年!” “孤一次次的送麾下儿郎上战场,又一次次的看着他们殒命疆场,他们都是孤的子民,都是孤麾下的勇士,孤心疼啊!” “但孤没有办法!” “孤是王!” “孤要面对的是天下!” “孤也不想打仗!” “然而东夷猖獗,多次叛乱,扰的边境民不聊生,孤只能兴兵镇压东夷,但事与愿违,东夷根本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一次次的叛乱,一次次的入侵。” “孤受够了!” “孤再也不想来回奔波,孤要灭了他!” “永绝后患!!!” “但孤低估了东夷的实力,导致了前面一次次的失败,这的确是孤的问题,孤从来都不否认失败,不过,这一仗,孤还是要打!” “因为,这场仗已经打了十七年!” “十七年!” “孤与你们有几个十七年?” “战火不熄,你们就将永远深陷在战争泥潭,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你们的确可以继续等,继续磨,但孤不愿意!” “孤不想自己的子民继续将时间耗在这里。” “孤此行,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带你们回家!” “回家!!!” “孤就是要一战灭了东夷!” “孤要让麾下的将士们重回家园,与自己的妻子共享天乐!” “孤就是要战!!!” “孤错了吗?” 轰! 犹如一道雷击。 狠狠的击中了下方列队的将士,不少士卒开始嚎啕大哭,即便是定力很深、又不擅表露情绪的将领,也在这时潸然泪下。 回家!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他们不敢去想。 甚至不能去想! 从踏上征途的那一天起,他们只能将对家乡、对家人的思念,深深的埋在心底,不敢去触及。 那是最后的温暖。 然而。 现在一切的回忆被唤醒。 他们再也绷不住。 泪洒兵营。 下方传来了阵阵嘶吼声,叫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最后齐声化为了两字。 “回家!!!” 帝辛的眼眶也泛红,仿佛深受触动。 情不自已。 他甚至背过身,长袖拂面,用修长的手指,蹭了蹭眼帘,只是他的眸间那有半点泪水?有的只是帝王的无情和冷血。 “回家!” “我要回家!” “王上,带我们回家!!!” “......” 听着身后山呼海啸的呐喊,帝辛终于回过身,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没有受到将士的任何情绪影响。 但...... 将士们都看到了。 王上也是性情中人,他也落泪了! 只是他是王! 他不能在将士眼前表露情感。 他们都明白! 帝辛再次举剑,示意将士安静。 继续道: “孤这次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而且,要以大胜之资,受万民欢呼敬仰,孤还要告诉天下的百姓,你们是为商而战,为万民而战,你们是孤的勇士,是商的英雄!” “英雄永不朽!!!” “这次,商必胜!” “孤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们,孤心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幕城指日可破,或许你们不相信,但三日后,孤会亲自领兵,与你们一起上阵杀敌。” “孤要让你们知道!” “孤还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商王!” “孤与你们同战!” “同死!” “大商必胜!!!” 帝辛在台上纵情的大吼,眼中充满了疯狂和自信。 台下的将士,见到自己的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傲气,胸中同样升起一股傲意和斗志,他们是商人,他们战无不胜! 他们愿意相信自己的王! 下一刻。 一道暴喝声从人群里传出。 那是恶来的狂吼。 只见。 恶来单膝下跪。 眸间带着赤子的忠贞与信任。 “愿为王上效命!” 声响如雷,惊动九天! 顷刻。 所有的将士全都单膝下跪,齐声大喊: “愿为王上效命!” “愿为王上效命!” “愿为王上效命!” “......”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帝辛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笑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军心可用! 他同样振臂高呼,大喊道: “大商必胜!” “大商万年!!!” 第一百四十章 王赐剑!(第一更) 在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之后。 商军里原本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甚至比以往更有斗志。 而在另一边。 帝辛在士卒情绪最高昂时,选择了离场,他没有去打扰场中的士卒情绪发泄,接连数次败仗,他们的确需要发泄。 半个时辰后。 郕城中。 帝辛坐在一间防护严密的屋舍内。 他的下方站着二十一名壮年猛卒,恶来为头领,每一人都抬头挺胸,眼中充满了斗志和昂扬精神。 这二十人,就是恶来精心挑选的猛卒! 帝辛上下打量了几眼。 对人选很满意。 问道: “你们知道孤挑你们出来,是要做什么吗?” 恶来等人对视一眼,犹豫道: “王上命人制作了人方的图腾,那个图腾宽大而重,我们猜王上是想我们去搬运那个图腾?” 帝辛大笑,眼神却突然凝重起来。 “你们都是孤的子民,都是孤的勇士,孤又岂会让你们去搬那些东西?” “孤把你们挑选出来,只有一个目的!” “破城!!!” “孤要你们当破城的先锋!” “当摧毁人方的第一把利刃!” “孤要你们潜入到城中,然后伺机打开城门,力守城门不失,这个任务无比的困难、也无比的艰巨。” “你们敢做吗?” 恶来等人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敢!!!” 但随即。 恶来等人就有疑问。 他们进不去! “王上,我们虽然有心完成任务,但进不去城中啊!” “守城的是莒期,这个人与我们对峙多年,深谙我们的想法,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摸进城,根本不现实。” 帝辛冷笑。 “进得去!” “孤要你们进去,你们就一定进得去!” “不管是谁人守城,孤都会把你们送进去,而且孤还要他们亲自将你们抬进去,更要以礼相待!” 听着王上的话,恶来等人更疑惑了。 他们别说是攻进城,就是偷摸进城都做不到,那里可能被人抬进去?还以礼相待,这根本就做不到。 王上糊涂了? 帝辛自然看得到他们的疑惑。 他没有隐瞒。 将整个作战计划全部道出。 这二十一人作为破城先锋,理应知道整个计划,因为他们面对的将是攻伐之战中最棘手、最困难、最复杂的局面。 身陷囹圄,却必须死战! 一步都不能退! 退一步,满盘皆输! 听完王上的详细计划,恶来等人脸上充满了凝重。 他们自然明白,他们将担负的重任是多么沉重,甚至可以说,他们肩负着夷平东夷的重任,他们只能赢,不能败! 屋内静悄悄的。 帝辛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望着众人。 他相信自己麾下的士卒。 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半盏茶后。 恶来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决绝之色。 “王上,恶来请战!” “王上,青邗请战!” “王上,......” “......” 一个接一个的士卒请战。 帝辛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的盯着这二十一人,心中触动,隔了很久,才叹息一声,问道: “你们真的不后悔?” “这一去,或许真就有去无回!” “孤可以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战或退!”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 恶来等人齐声喊道: “王上,吾等愿战!” “东夷战事糜烂,两方交战已有十几年之久,我等都身心疲倦,王上有大义,愿平定战乱,带将士回家,我等又怎能轻言放弃?” “我等皆为王上之臣民。” “愿为王上力战!” “我们这些人除恶来将军外,皆为小卒,在军中未立过功勋,得幸承王上看重,被挑选为破城先锋,正是建功立业之际,又怎能临危而退?” “我青邗愿为王上死战!!!” “......” 一句句愿为王上死战,直击心扉。 即便是帝辛这般铁石心肠,都不由动容。 他的目光紧紧的从在场二十一人身上扫过,看的极其认真,仿佛要将这些人的面孔牢记于心。 他们都是大商的好儿郎! 帝辛站起身。 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 良久。 他将随身的王剑拔出,望着上面泛金属光泽的剑身,眼中露出坚决之色。 这剑是商王三剑之一的承影。 承影剑通体只有不到两尺,剑身较短,形状犹如柳叶,但剑身上有呈鱼形的几何纹,以阳线勾勒,内上有内扁的浅槽! “恶来,听令!” “孤赐你们承影剑,此剑为王剑,如孤亲临,你们就用这剑代孤上阵杀敌,等到幕城城破,孤要亲自为你们加官进爵!” “孤要你们亲自还剑于孤!” 恶来等人面色微变。 连忙跪地道: “谢王上赐剑!” “我等定活着将王剑还于王上!” 帝辛微微额首。 继续道: “你们皆是为我大商而战,为孤而战,孤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前去,你们此行是为了破夷,那孤就命你们这一队为破夷!” “孤要后人谈及灭夷时,无论如何都会提到你们!” “孤的勇士,不能被世人淡忘!” “你们都是大商的英雄!” 恶来等人眼眶已经泛红,纷纷跪地拜首,大谢王恩。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王上会对他们这样看重,又是赐剑,又是赐名,他们只是一些无名小卒,何德何能能得到王上这样厚重的恩赐? 情绪激荡之时。 更是对王上感恩戴德,想以死来报答王上的看重。 一刻钟后。 屋内已经只剩帝辛一人。 恶来等人已经离开,抱着死志。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王上赴死! 帝辛坐在屋内。 望着艳阳高照的天穹,只感觉格外的刺眼,他站起身,深吸口气,面色重新恢复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轻语道: “孤好战,却是为了这天下!” “孤虽为王!” “但的确不是一个好王!” “孤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平息战乱,而想要天下皆平,孤能做到的,就是扫平天下,将天下归于商!” “孤,当为天下王!” “孤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帝辛的声音随风消散,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风中,他的意志不会随任何事情而做出变化! 他为王! 就当为天下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指幕城!(第二更) 三日后。 城外,旌旗招展,鼓声大振。 商军再次来攻! 领军的人是攸侯喜,他这次带了两个师,前来叫阵。 攸侯喜站在战车上。 望着前方的数丈高墙,眼中充满了冷意和谨慎。 他举起剑。 剑指幕城城楼! 今天,王上给他的命令很明确,攻城,不计代价的攻城,就算是牺牲掉这支六千人的军队,也在所不惜! 但...... 攸侯喜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应下! 完全没有将这些士卒的性命放在心上,在他眼中,这些兵都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堆堆草芥,随时可弃! 只要能完成王命! 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他低下头,望着下方这些身穿商军甲胄、手持商军兵械,神情雀跃的士卒,眼中充满了冷意和不屑。 这些士卒都不是商卒! 而是奴隶! 这是支由奴隶组建的军队! 十几天前,王上决定再攻幕城后,就私下命令他,在随军的奴隶中抽调青壮,组建一支新军,一支送死队! 当然不是让他们真的送死。 而是让他们诈败! 这些奴隶都是帝辛征服其他邦国和部落抓回来的,很多人都参与过与商军的对抗,有很多落败逃跑的经验。 由这群有经验的‘士卒’上去打仗。 帝辛很放心! 当然,想让这群奴隶有斗志的迎敌,自然需要其他的手段,而帝辛选择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成为商人的机会! 他们所在的邦国都已经被灭掉,成为了商的一部分。 而帝辛许诺,只要他们进入军队,不论攻城的结果如何,都会成为商人,而表现优异者,全家上下皆可成为商人! 这则消息一出。 所有的奴隶纷纷来投。 他们中很多人成为奴隶已久,对现状早已经麻木不仁,但对自己的家人还是十分看重,而帝辛的这条法令,无疑触到了他们内心深处。 两师,六千人都是择优而录。 在这十几天内,这六千人训练的异常刻苦,他们不是为了帝辛而战,而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 他们想活! 他们不想再成为奴隶! ...... 在两军隔城相望时,人方部落的首领莒(ju)期站在城头,望着突然攻来的商军,眉头一皱,心中极为警戒。 他与商军交战多年。 深知商朝的强大。 虽然不解为什么商军新败,还敢冒风险来攻,但却丝毫不敢大意。 前几次他人方虽然取胜,但都是惨胜。 死伤同样惨重。 这时,外出的斥候传信归来。 “报!” “首领,据斥候来信,城外的士卒为商军的先头部队,大概有五六千人,在后面数里外还驻扎有数万大军。” “敌军又是全军出击!” 莒期点头。 望着城外的大军,心也是镇定下来。 以不变应万变。 他倒想看看,商军还能有什么招数? 咚咚咚! 就在这时,商军开始擂鼓。 不过。 这次与往常不同,商朝大军并没有直接进攻,反而是从中分出了一条宽道,足有一丈多宽。 莒期眉头微挑。 定睛望去。 入眼。 是一只长尾山雉。 无比的硕大,栩栩如生,尤其那双瞳孔,更是有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只一眼。 莒期就怔住了。 那分明是他们族群的图腾! 看到商朝大军蠢蠢欲动,莒期的脸一下黑了下来,怒骂出声。 “无耻!无耻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商军这么不要脸,竟用他们的图腾来威胁,迫使他们不敢还手,关键商军还真有可能成功。 最起码。 现在守城的士卒已经不敢射箭了。 那是他们的图腾。 他们生下来就一直信奉的图腾。 守城的士卒不敢有动作。 但攸侯喜却没有任何顾忌,大手一挥,顿时鼓声大振,咚咚咚的声响传遍了整个战场,商军出击了! 一行接着一行的士卒,前仆后继的朝着城门涌去。 而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只山雉! 城楼上。 手持弓箭的士卒,茫然的望向了莒期。 颤巍的问道: “首领,这箭射不射?” “那个可是我们族群的图腾,我们的守护神!” 莒期阴沉着脸。 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他难以抉择! 射不射! 但眼见商军一步步靠前,莒期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寒声道: “射!” “必须阻止商军靠近城墙!” “这几战下来,城中的力量损耗很大,若是不靠着高墙消耗商军,再跟商军硬拼硬几波,城中的人马就要被打光了。” “如今各部落的联军正在往这里赶,我们必须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听我命令!” “射!!!” “守护神不会怪罪我们的。” 啾啾啾! 一瞬间,大量的箭镞脱弦而出。 但最前方的长尾山雉毫发无损,这些士卒根本不敢去射那个地方,全都射向了远离长尾山雉的地方。 长尾山雉被稳定的抬到了城墙旁。 一些商卒开始顺着长尾山雉,往上面爬,全都悍不畏死,勇不可当。 好在。 长尾山雉的高度并不是很高。 只能作为一个跳板,让商卒搭木板,往上面冲,但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商卒涌了上来,城头上陷入到一场鏖战。 望着冲到城墙上的士卒,攸侯喜面露异色。 他倒是没有想到,没有箭镞护卫,竟也能这么快杀上去,不过他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守城的莒期可是个老狐狸。 前面只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他真的反应过来,这次攻城又会陷到以往的僵局,冲上去,夺不下来,那山雉图腾只能掩护士卒前冲,并不能真的改变战局。 果不其然。 在短暂慌张之后,城头在莒期的组织下,开始了反击,冲上城头的商卒一个接一个的被击杀,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到片刻。 城头再无商卒,全部被杀退! 攸侯喜面无表情,继续指挥大军进攻。 这次攻势更加凶猛。 大有一鼓作气,将幕城拿下的斗志。 但事与愿违。 在莒期顽强的防守下,商军节节败退,整个战局又陷入到了以往的拉锯之中,难进分毫。 而最引人注目的长尾山雉,却是渐渐被人忽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巫女净洗!(第三更) 噹噹噹! 幕城外响起了铜锣声。 商军退了! 在鏖战了近两三个时辰后,商军终于是耗不住伤亡,鸣金收兵。 城墙下一片狼藉。 大量商卒丢盔弃甲,狼狈的返身逃命,他们已经被人方的守军杀破了胆。 整整数千人,都命丧幕城。 莒期不敢大意。 接连派出数股斥候外探,确定商军真的退到了三四里外,才暗松口气,着手吩咐士卒,收拾城头的伤员,以及收拢兵甲。 他们没有商朝这样财大气粗。 能够肆意挥霍兵刃、甲胄、箭镞等精良兵械,但经过这几次城头战,他们手里也获得了大量的商朝兵械。 这让他们的实力提升不少。 就在城中士卒收拢兵甲的时候,莒期却在城头来回踱步。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总感觉,这支攻城的商军状态不对,不像是一支才遭遇连败的军队,斗志士气高的有些可怕,而且悍不畏死。 不过一细想。 这些人在鸣金收兵时的狼狈状,又感觉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没有经历几场惨败,是绝对做不出这如脱兔般逃窜的姿态。 而且。 商军没有诈败的理由! 他们已经接连惨败数场,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再遭遇一场失利,对士气的打击更重,他相信帝辛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帝辛的个人威望。 “哼!帝辛!” “我东夷虽弱,但各部联合起来,实力却也不逊于你商朝,等到我们内部势力整合完毕,到时,孰强孰弱还未可知!” 就在莒期豪情万丈、憧憬未来之时。 身旁却传来了骚乱声。 他眉头微蹙,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旁的士卒神情犹豫,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但又互相推搡,好似很是在意。 莒期喝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去帮着收拾伤员和兵甲,若是耽误了时辰,我定要重罚你们。” 一旁的士卒犹豫了一会。 开口道: “首领,城外有我族的图腾。” “巴虎等人想出城,将图腾搬进来。” 莒期眉头紧皱。 他抬起头,望向城外。 只见离城墙不远,一只三四丈长的长尾山雉,就傲立下方,眸光傲然,大有睥睨世间的英姿,端为一奇物。 他收回目光。 看着身旁目光热切的士卒、以及下方殷切的人方子民,久久没有开口,他本能的不想将这图腾搬进来。 然而盛情难却。 他知道图腾在人方子民心中的地位。 但...... 他总感觉商军弄出的这个图腾,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一时想不到更深层次的用意。 犹豫许久,才点头应允。 接着,城内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和欢呼声,见到自己的子民这么高兴,莒期也露出了笑。 将心中的隐忧压下。 他自认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他们作为获胜方,理应获得战利品。 而这次的战利品。 就是他们人方部落的图腾。 长尾山雉! 欢天喜地之下,数十名精壮的人方部落勇士,就走出城门,将殷商送来的大礼,费力的搬了进来。 只不过,这图腾实在太大。 也太重! 而城中又才经过战火,一片狼藉,为了不让图腾受到太大冒犯,他们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将图腾放在城门不远的空地上。 那里离城门只有不到二十丈! 等将图腾搬进来,立即就有人去把莒期叫了过来。 望着这霸道恣睢的长尾山雉,莒期心中微微一颤,仿佛真的看到了人方部落的守护神,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隔了许久。 才跪拜下去,双手贴地。 恭敬道: “人方部落首领莒期拜见守护神!” “愿守护神长佑部落!庇佑人方万世永存!” “人方部落愿世代供奉守护神!” “......” 就在莒期朝长尾山雉拜首祈祷时,山雉的内部,却是发出了丝丝声响,恶来等人抓凹槽固定身形太久,手发僵了。 他们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腕。 不过。 声音很轻,莒期并没有察觉。 在一番恭敬的祈祷后,莒期起身,吩咐部落的巫师,去给守护神进行一番斋洗,洗去山雉上面的血迹和蒙尘。 很快,巫师就赶了过来。 同时。 还带来了部落的玉水即朝露。 随行的还有一名巫女,年二八,为初子,方才已经沐浴净身,身穿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带白纱,宛若仙落凡尘。 清新雅致! 啾啾~~~ 不多时,长尾山雉图腾外响起了盛大的礼乐声,声乐很是古老,一旁还有很多巫师作舞,场面宏大庄严。 而在外围。 数以百计的人方部落子民正伏在地,恭敬的祷告着,期盼着守护神能给他们带来安宁和和平,也期望着守护神能庇佑族群。 仪式结束。 白衣巫女在玉水中净脚,手持玉质方樽,赤足踏上了长尾山雉,用玉手擦拭着上面的血迹和脚印。 她的动作很轻盈、很灵巧,从上至下小心翼翼的清洗着。 目光澄澈而圣洁。 莒期站在下面。 用玉杯将樽中的玉水,倒到巫女手中的方樽中,动作拘谨而庄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不敬。 整个净洗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清洗完毕。 巫女小心翼翼的从上面走下。 这时,不经意间,莒期的手背触到了长尾山雉的表面,他冰凉的手背,竟触到了一丝温热。 他眉头微挑。 正欲用手掌再试一下,却是被一旁的巫师打断。 稍作犹豫。 他还是将伸到一半的手掌收了回来。 紧接着,在巫师一番手舞足蹈,加之吟唱了一段听不清吐词的咒语下,整个图腾的净洗过程全部结束。 万民恭迎! 等到所有的仪式结束。 已经接近日暮。 四下聚集的子民纷纷散去,只留下少数看护的士卒,而这时,莒期再次走到图腾跟前,将手探向了那个同样的位置。 他一定要检查一下。 他前面的感知究竟错没错! 这里究竟有没有那股温热之感?! 他的手慢慢的靠近。 近了! 更近了!!! 啪! 他的手掌贴了上去。 一股别样的触感,从指间传到了脑间......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迎王师入城! 丑时两刻。 天黝黑。 城外两三里的地方,有近万人,正悄无声息的朝幕城进发,这些人的身子都压得很低,脚步也很轻。 不敢弄出太多声音。 若是四周有亮光,一定可以发现。 这些人的手里都攥着一根细绳,从队列最前方,一直拉伸到了队伍的最末端,作为他们前进的路引。 天很黑。 这些人走的却很踏实。 仿佛已经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没有半点慌乱。 距离幕城不到两里。 这支潜行的队列停了下来。 队列的前方,有数人正围坐在地上,帝辛当仁不让的坐在最中央,望着漆黑的夜色,他镇定道: “斥候的信息传回没有?” “幕城敌军的哨兵在哪里?” “共有几处?” 一旁的攸侯喜连忙答道: “禀王上,查清楚了。” “幕城外的哨兵共有十三处,九明四暗,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两刻钟换岗一次。” “我军的斥候已经摸到了他们的近处,只要王上下令,就可立即出手将他们斩杀,绝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王上,要不要先清理掉?” 攸侯喜提议道。 在他看来。 大军距幕城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等到恶来等人暴露,即便真的打开了城门,他们也不一定能赶的过去。 若是等到恶来等人被杀,城门再次关闭,他们这次所做的一切就全前功尽弃了! 帝辛眉头一皱。 对攸侯喜的提议很不满。 这不该是一个将领该提的建议。 行军打仗,自有规章。 岂能临阵变换? 不过,他也知道原因。 主要是恶来! 攸侯喜跟飞廉认识很久,在军中交情很深,一直都将恶来当自己的后辈对待,眼见恶来身处险境,自然护犊情深。 但关心则乱! 这不是一个为将者该有的。 而且,把这些斥候杀了,就真能帮助恶来等人? 他不这么认为! 城门还没有开,里面是什么情况无人知道,若是因为他们的举动,而让城中的人警觉。 那他们就不是在帮恶来。 而是再害他们! 他们不能再前进了,只能在这里等,等恶来做出约定的信号,再出手击杀哨兵,大军压进。 不过。 他也是做了准备,提前寻了一些视力较好的士卒组成小队,趁黑朝着幕城摸去。 但大军不能动! 恶来等人能不能活,能不能守到他们到达城门,一切就靠恶来等人能坚持多久了! 他相信恶来! 也相信自己麾下的猛卒! 见王上不开口。 攸侯喜轻叹一声,继续坐在了地上,满心忧虑。 ...... 在帝辛等待恶来等人传出讯息时,恶来等人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将自己的手脚从固定的凹槽中放下,维持这个动作的时间太久,有些发僵。 这是他们自己凿出的凹槽。 为了不弄出太多声响,从而引起人方的注意,他们弄了几个凹槽来固定自己的身形。 效果不错。 但也差点露馅。 莒期这个人太警觉,仅仅是触到图腾的表面就察觉到了异样,他们的身子长时间贴在上面,让附近木板的温度提高不少。 好在。 那几个巫师替他们解了围。 趁着他们举行仪式的时候,连忙移动了位置,这才没有被莒期发现破绽。 即便这样。 也是给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恶来等人坐在里面。 从怀里取出一些硬邦邦的糠饼,这是他们的干粮,很硬,无色无味,吃下去喉咙很难受。 但为了补充体力。 他们也是大口的生咽了下去。 简单的进食之后。 恶来等人将扣在上面的武器取下,透过斜向下的小孔,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目前看到有十人!” “左边三人,右边三人,前后各有两人,至于附近还有没有,不是很确定。” “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 “最后......” “活下去!!!” 恶来将承影剑抓在手里,目光凝重的朝四周众人说道。 他没有说那些豪情状语,也不没有去给他们加油鼓气,一句活下去已经是最大的祝福。 此战,九死一生! 青邗笑道: “放心,我们的命硬的很,倒是你把王剑拿好,后面还要你去还给王上!” “我青邗第一次得到王重用,必须要好好表现一下,这王命,我一定会完成!” “大商万年!” “王上万年!” 青邗的声音很轻,只有附近几人才能听到,但所有人都备受鼓舞,将手中的武器紧握。 他们起身。 透过四周的小缝观察四周,判断这些人巡视的规律,一刻钟后,山雉的羽翼下,悄然出现两道裂隙。 一个个身穿甲胄的商卒走了下来。 霎时。 呲呲呲~~~ 数道割喉的声音响起,恶来他们行动了,从图腾所在的位置一步步朝城门摸去。 沿途一路,流血不止! 就在恶来等人朝城门摸去时,莒期却是在木榻上辗转反侧,心神不宁,他感觉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起身。 一手扶额,就在手指放到额头上时,他却是突然惊醒。 这股温热! 他瞬间反应过来。 “不好!” “中计了!” “那图腾里面有人,商军使诈,想破门攻城!” 莒期脸色大变。 再也顾不上穿戴整齐,直接朝门外大吼:“来人,快派人去城门,那图腾里面藏有商卒!” “商军今晚要攻城!” “快!” “快去阻止他们打开城门!” “快!!!” 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就有一队士卒快速的赶到了城头,而这时,恶来等人刚好杀到了城门。 见到满地尸体。 领头的人方将领巴胡暴怒。 他怎么都想不到城里竟真有商卒混了进来,若不是首领提醒,他们恐怕短时间还不会发现。 他狂怒的大吼道: “敌袭!” “杀!!!” “阻止他们打开城门!” “勇士们,随我杀,杀光商卒!” 一道破音的大吼声,从城头传出,响彻了整个幕城。 恶来等人面色大变。 他们自认动作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被人方这边反应过来。 事已至此。 恶来等人也不再蹑手蹑脚,将染血的武器直接显露,目露凶光的朝城门杀去。 “杀!” “守住城门!迎王师入城!” “大商万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弓箭手准备! “王上!” “城门开了!” “门口也闪烁了三束火光,恶来将军他们成功了!” 距城门两里,一个士卒急忙的朝帝辛禀报情况,眼中满是喜色。 帝辛微微额首。 目光凝重。 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城门虽开,但能不能守住,这才是这次行动的关键! 帝辛开口: “来人,传令给斥候。” “将那些碍事的哨兵杀了!” “同时。” “全军出击!!!” “一定要在敌军关闭城门之前赶过去,这次,孤一定要拿下幕城!” 说完。 帝辛站起身。 身先士卒,带着大军直挺挺的朝幕城进发,当他踏入到幕城范围两里内时,幕城安置看守的哨兵已经全部被杀。 浩浩汤汤的大军如潮水般,飞速的朝幕城跑去,那里是这夜空中最亮的地方。 ...... 当帝辛率军朝幕城杀来时。 恶来等人已经在城头陷入到了死战,他们二十几人互相依靠,牢牢的守着城门不失。 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 跟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人方部落士卒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在人方士卒一次又一次冲杀下,他们的人数在急剧减少。 “杀!” “为王上战!” “为大商战!” “我们是王的尖刀,是王的破夷先锋,兄弟们,随我杀啊!!!” 恶来粗犷的吼声,在城中传荡,声威震震,犹如莽牛长鸣,震耳欲聋,摄人胆魄。 他一人立于城门口。 持王剑。 淤血厮杀,悍不畏死。 他从不回头看。 他相信。 他一定能守到王上带大军杀来,他也一定能等到商军擂鼓进军的号角,他还要亲眼看到幕城告破! 大商万胜! 见到商军二十一人,竟把城门牢牢的把守住,人方部落的领将巴虎眼中闪过暴戾之色。 他大喝一声,手持利斧,大步的砍杀过去,他要将这些该死的商卒全部杀掉。 任何觊觎幕城的人,都得死! “杀!” 城门口的战斗越发激烈,但商卒活着的人,却是越来越少,身后依然是没有任何声响。 两里地,真的太远了! 他们根本拖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的人数也太少了,即便每人都有以一敌十的勇武,但人方部落的人数又岂止数百? 城门的战斗声渐渐落下...... 城内,莒期正快步朝城门赶来。 眼中充满焦急之色。 他知道,现在是幕城最为危险的时刻,若是城门失守,他们人方部落就完了! 城门必须要关上! “巴虎已经赶过去了吗?” “快去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赶在商军到来之前,关上城门!” “我们上当了!” “白天,商军根本就没想攻城,他们是在诈败,就是想让我们掉以轻心,好让我们出城,将那装有商卒的图腾搬进来!” “我们全都中计了!” 莒期气的直跺脚,眼中充满了懊恼和恼怒,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最后还是大意了。 很快。 莒期就赶到了城门处。 战斗还没有结束。 商军来援了! 见到厮杀到一起的混乱局面,莒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异常吓人。 他怒喝道: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商卒只有二十几个人吗?现在怎么还有三四十人?其他人哪冒出来的?” 这时。 一个士卒连忙答道: “禀首领。” “前面城里的确只有二十一个商卒,但在巴虎将领快要将这些人杀完时,城外突然又冲进来了四五十人!” 莒期目光阴沉的瘆人! 到这时,他那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帝辛安排好了,他早前就安排好了接应人手。 为的就是守住城门不关! 他志在破城! 深吸口气,莒期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他将目光从城门口移开,望向城头,寒声道: “城外的哨兵传没传回信息?” “帝辛的大军到哪了?” 士卒答道: “还没有传回信息。” “四周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动。” 莒期怒极反笑。 他都不知道,该笑这些士卒的天真,还是该笑自己多此一举。 帝辛可能没动作吗? 绝不可能! 他搞出了这么大动静,不带兵来攻城,他就不是帝辛了。 没有消息传回。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些哨兵都死了! 莒期格外的冷静,在脑海里飞速的想着应急之策,他必须在帝辛大军到来之前关上城门。 他将目光移向城门。 脑中闪过一个无比疯狂又冷血的想法,但他忍住了。 他大喊道: “来人,在城头上点篝火!” “弓箭手准备,一旦四周有动静,不急代价的射箭,一定要拖延商军到达的时间!” 有了莒期的命令,原本还很混乱的城头,一下子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轰轰轰! 数捧巨大的篝火被点燃,将天空直接染成了红色,如鲜血般,红的让人害怕。 而在这时。 正在城外极速狂奔的商朝大军,也被这鲜红篝火照的一清二楚。 他们距离城门已不到一里! 见到远处黑压压攒动的黑影,城头的士卒终于脸色大变,大喊道: “首领,不好了!” “商军......商军杀过来了!他们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一里!” 这话一出。 整个城头瞬间安静。 早已经浑身是血的恶来,却在这时咧嘴大笑起来: “哈哈!” “我王正率大军攻来!” “今晚,幕城必破!” 恶来大笑。 他的呼吸很喘,连连厮杀,体力也几乎耗尽,能够继续坚持,完全是靠着不屈的意志。 但他肆无忌惮。 他自信,自己能够坚守到大军到来,他们也一定能够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守住城门! 莒期死死的盯着恶来,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其他几处,人方的士卒正跟这些商卒厮杀在一起。 难分彼此! 帝辛的大军正快速的赶来,城门口的战斗显然短时间不能结束,战斗不结束,城门就关不上。 但城门必须关! 为了东夷,也为了人方部落,这门必须要关,即便付出血的代价。 莒期闭眼。 再睁开时,眼中没有了任何挣扎,只有无边的冷漠和无情。 他冷声道: “弓箭手准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随孤冲! “目标城门口!” “放!!!” 莒期面无表情的高喊。 这一刻。 仿佛城门口的所有人都成了敌人。 城头上的士卒,下意识的拉弓,但听到射击的地方,整个人都是一怔,迟迟不敢射出。 “首领,不能射啊!” “巴虎他们还在那里,这箭镞可不长眼,射下去,他们全都要死啊!” 莒期脸色越发冰寒。 厉喝道: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你们想眼睁睁的看着部落灭亡吗?不射,城门就关不了,等商朝大军进来,我们全都得死!” “巴虎他们是为部落而死!” “他们是部落的勇士!” “部落不会忘记他们,他们是部落的英雄,但现在,弓箭手,听我命令,放箭!” “放箭!” “放箭!!!” 莒期连连大吼。 他必须下这个狠心。 他们拖不起,商朝大军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一里,他们必须赶在商朝大军来临前就城门关上。 不然...... 部落危矣! 他是部落的首领,他必须对部落负责,哪怕是同胞刀剑相向,也在所不惜! 城门必须关! 这箭必须射! “放!” 随着又一声厉吼。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去。 嗖嗖嗖! 瞬间,数以百计的箭矢形成了阵阵箭雨,笼罩向了城门口。 城门附近空旷,没有多少掩体。 而这箭雨又来的迅猛,还在城门口血战的两方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万箭穿心,当场射杀。 更有甚者。 直接被大量箭矢射中,箭矢贯穿身体,连人带箭直挺挺的射到了城墙上,死不瞑目。 场面无比的血腥! 几轮箭雨下去,城门口彻底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响声,直接化为了人间炼狱。 空气中散溢着血腥气。 但莒期没有时间感伤,他已经可以听到城外传来的脚步声,刻不容缓。 “来人,快去把城门关上!” “速度要快!” “我不管城门口躺着的是谁,就算是巴虎,只要他挡住了关门,不论死活,通通给我砍成碎尸!” “我只要城门关上!!!” 莒期大吼。 嗓子都已经破音了,但话语里的狠辣和坚决却没有半点松缓,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他只想快点关上城门。 趁商军还没有冲过来,重新布置防线,跟商军进行一次真正的生死较量。 他不容许失败! 他人方部落也绝不能失败! 失败就是灭族亡种。 他们人方跟商之间的仇恨恩怨太深,足有数十年之久,从商王帝乙开始,两者之间就互相征伐不断。 不过那时商弱,他们之间还是能打的有来有回,但自从帝辛上位,整个局势就呈现了一边倒。 若不是拉上了其他东夷部落。 他们人方部落根本挡不了商朝大军一月,那是全方面的压制,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但帝辛行事太过霸道,以至他治下很多邦国部落叛离,这才给了他们东夷联合壮大的时间和机会。 但时间太短了! 他们还没有完全发育起来,帝辛的大军就再次攻了过来,一打就是十几年。 新仇旧恨。 他完全不敢想象,等到商朝大军攻破幕城,他们人方部落将会遭到怎样恐怖的打击报复。 族民悉数为奴! 部落千年传承彻底被摧毁。 莒期大手一挥。 重新开始布置起防守。 而一旁士卒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手持利刃就冲了过去,一切为了部落。 噗噗噗! 城门口再次鲜血横飞,大量的尸骨被利斧砍成两半,连拖带拽的拖到了一旁。 但城门口的尸体太多了! 仅是商卒就有七十几人,加上前面的人方部落士卒,堆积在城门的尸体高达一两百。 即便人方部落连砍带劈。 城门内的尸体清理速度还是不见快,最主要的是,那些商卒即便是死,基本都死在了城门口上。 用尸体硬堆成了一道人墙。 莒期面无表情,眼中的寒光更甚,心头异常的烦躁和恼怒。 暴喝道: “弓箭手全部上城头。” “一定要阻止商军继续前进,城门口清理的士卒,也一定要尽快关上城门。”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我只要结果!” “同时,分一队人去城中,挨家挨户的给我叫人,只要活着的,就全部给我叫过来。” “今晚是我们和幕城的生死战。” “赢,幕城守下!” “输,部落灭族!” “另外,从四周送人下去,给其他部落传信,叫他们增援,一定要快,这次商军是倾巢而动。” “战!!!” 莒期凄厉的大吼。 到这时,他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为了守住城墙。 他完全豁出去了。 吱吱! 城门口终于传出了动静,阻挡城门关闭的尸体全部被清理,十几个士卒用力的推着大门,尝试关上城门。 然而城门刚被推动,在那堆尸体之下,突然伸出了一只狰狞见骨的血手。 只见。 那大手死死的扣住城门,阻止着城门关闭,尸骨下也幽幽的传出一道呓语。 “大商万胜!” “王上万胜!” “......” 瞬间,就有人方士卒持斧刃冲了过来,要将这阻碍的大手砍掉。 唰唰唰! 城头瞬间下起了箭雨。 商军冲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在明亮的篝火下照的无比刺眼,最前的商卒手持木盾,快速的冲了过来。 噗! 一道血雨喷涌而出。 这只血手被斩断,数十个人方部落的士卒齐刷刷冲了过去,用力的推着城门,要将城门关上。 一半! 四分之三! 五分之四! 咔! 就剩最后一个拳头大小的缝隙时,一柄长矛直挺挺从城外飞了进来,嗡的一声插在了城门里。 矛头朝里,矛尾朝外。 入土三分! 这时。 帝辛的咆哮声终于从商军中传出,犹如雷音滚滚,摄人胆魄。 “大商的猛士,随孤冲!” “此战,灭城!” “杀!!!” 帝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手持长矛,快步的冲到了城门,然后一矛刺了进去。 轰! 大量的商卒随后赶到。 在奋力推压之下,那快被关上的城门再次被推开,露出了里面如人间炼狱的血腥场面。 “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吾之恶来,勇武无双! 大量的商卒涌入。 城门口再次成为了绞肉场,帝辛一人一矛立于城门口,有万夫莫敌之勇,横扫千军。 “杀!” 帝辛怒目圆瞪,犹如一尊战神,一人压的全场喘不过气,将城门口的守军打的节节败退。 见到帝辛这么勇猛,以一己之力,打退自己的士卒,莒期的脸色就大变,心一下沉了下去。 他明白。 这城门关不上了! 甚至。 连城都守不了。 商军密密麻麻的涌进来,根本看不到尾,商卒这次是倾巢而动,势在必得,他们守不了! 必须退了。 再不退,人方部落的青壮,就要全部折在这里了。 深吸口气。 莒期死死的盯着帝辛,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必须尽可能保存力量,以待援军到来,夺回城池。 这个决定做出的很迅速。 在确定城门关不上时,就立马做出了,他现在异常的冷静,知道事不可为。 局势已经变了。 城门未失,他们还有跟商军周旋的机会,但随着城门沦陷,局势就彻底变成了一边倒。 人方这边的装备和人数,跟商军完全没法比,硬拼起来,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必须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 而且...... 幕城还有夺回来的机会。 商卒连夜赶路,又经历一场鏖战,全都疲惫不堪,只要联军到来,局势瞬间就能反转。 商军人数虽多,但前面倒退数十里,补给线还没有跟上,这座城夺下,也只是一座死城。 他们只要全力攻击。 就能耗到商军弃城而逃。 莒期没有朝四周大吼,他知道,正在城头鏖战的士卒退不了,他这一吼,只会让他们分心。 他能做的,就是牺牲城门那部分士卒,保全城中其他的人。 他们退的很快。 很无情。 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冲到了另一个城门,慌不择路的朝外面逃窜而去,尽管夜很黑。 但他们没有选择。 继续留在城里,只会成为帝辛的刀下亡魂,无一幸免。 没有了兵力补充。 城头的局面呈现了一边倒,随着一句‘敌人跑了’,成为了压垮城头守军最后的防线。 战斗持续到了天明。 城里一片狼藉,血流漂橹。 站在城头,帝辛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破破烂烂的,经过一夜的厮杀,即便是他都感到有些乏力。 但他还是笔直的站在城头。 他是王! 他不能露出疲态。 这时。 穷无前来,汇报情况。 “王上,这次夜袭我军伤亡三千两百多人,斩杀敌军六千多人。” “城外的尸体还未清点。” “以昨晚的混乱情况看来,人方部落已实力大损,短时间都聚不齐数千兵力了。” “人方部落被打废了!” 帝辛微微额首。 对这个战果,他心中早已预料,甚至敌军会弃城而逃,他都想到了,不过他没有去阻止。 也不会去阻止。 黑夜情况下去追击敌军十分不智,也做不到,而他的首要任务是攻下幕城。 随即说道: “恶来那支破夷队如何?” “找到他们的尸首了吗?他们是孤的勇士,是商的英雄!” “孤要厚葬他们!” 帝辛目光凝重的看向了城头,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根本辨不清谁是谁。 穷无摇了摇头。 城头激战最久、也最惨烈,不仅被几轮箭雨洗过,还被数万大军踩踏,在这种情况下...... 真的很难有活口。 城头的尸体堆积成山,不少血肉都已经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彼此,想要在这里面找到恶来等人的尸体,谈何容易。 但攸侯喜没有放弃。 带领着大队人马,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尸体,他始终相信,恶来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帝辛没有去阻止。 他也希望恶来活着,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为大商而战,他们是这次破城最大的功臣,理应活着迎接全军的欢呼和吹捧。 ...... 城外三四里的地方。 莒期等人疲倦的坐在地上,这次被袭城,人方损失惨重,原本城中共有两万多人,而现在聚在他身边的只有不到三千。 其他人全部走散了! 听着附近的抽泣声,莒期心中莫名的烦躁,但他没有阻止,这次失败最大的过错在自己身上。 但他还有机会。 他一定要将幕城夺回来! 莒期望着身后哀愁的族民,缓缓的站起身,对着他们冷喝道: “起来!” “这里离幕城太近,若是商军杀过来,我们没有抵抗的能力,走!去毗城。” “这血海深仇,我们一定要报!” “我人方部落绝不妥协!” 莒期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他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幕城就是商军的死地,他要让帝辛给他死去的族民陪葬。 有莒期的呵斥。 原本意志消沉的人方族民都纷纷起身,朝着东边的毗城走去。 但他们已经知道。 他们的部落已经半残了,即便回到族地,也组织不了太多战力,以后只会成为其他部落的附属。 不过,莒期想的更远。 他们不能回族地,那是慢性死亡,帝辛的脚步不会停下,等到他将势力整合,全军出击之下,东夷将再无一片净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汤汤的朝着毗城走去,而在这时,攸侯喜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有人还活着! 当攸侯喜将这个消息喊出来时,全军都极为振奋,就连帝辛都直接去到了城门口。 一具具尸体被抬开。 最底下,一具血肉模糊的残躯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的手里还死死的抓着承影剑。 恶来! 他还活着。 “大夫!” “大夫!” “......” 全军呼喊,热泪盈眶,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冷血人,看到恶来那狰狞露骨的伤痕,也只感到心悸。 太惨烈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密密麻麻的血痕充斥着全身,血肉和血骨混在一起。 令人不寒而栗。 帝辛神情动容,下意识说道: “吾之恶来,勇武无双!” 他大步的走到恶来跟前,厉声朝一旁的随军大夫喝道:“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救活他。” “不然,孤杀你全家!” “恶来不能死!” 就在帝辛怒喝之时,那地上犹如尸体的恶来,却是手指轻轻动了动,仿佛意有所指。 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恶来就彻底昏死了过去,再也没有了动作。 全场死寂。 帝辛顺着恶来的指尖,望向了城门深处,哪里有一只血手。 一只断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商决战!(第一更) “野战?” “不行,这万万不行!” “商军的人数和军械都在我们之上,何况他们刚拿下幕城,士气正旺,现在出去跟商军在野外大战,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我也不同意!” “商军不比我们,他们训练有素,而且器械精良。”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野外能使用的武器装备太多,真的对战起来,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去跟商军硬碰硬,我觉得毫无胜算。” “我不能拿部落的存亡做赌博!” 毗城内,数个大部落的首领齐聚一堂,有东夷现任的联盟首领风熙,有淮夷的首领茌(chi)平,徐夷的首领易川,等等。 他们在商议怎么夺回幕城。 但莒期的提议却是给他们吓了一跳,他竟然提议去跟商军在城外硬碰硬。 这不是去送死吗? 他们这些部落的首领一致反对。 但莒期丝毫不气馁。 他的提议的确是夺回幕城和重创商军的最好办法。 他解释道: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以目前的形势,这个方法最有效,也最直接。” “而且一劳永逸!” “现在商军得到幕城失守,进可直接攻击我们的腹地,退可直接切断我们与奄与薄姑的联系,这就导致时间越往后拖,对我们越不利。” “但这同样也是我们的机会!” “东夷苦商已久!” “自从帝辛东伐以来,连连兴兵,各个部落早就不堪其重,再继续打下去,即便守住了,但也是惨胜,想要恢复元气还不知要多久。” “而现在......” “帝辛大军进驻幕城,幕城虽然有城可守,但四周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他这举动,无疑是将自己陷入到一个死地!” “加之前段时间,帝辛退兵,而商朝大军的补给点是在郕城,两城之间相距足足几十里,短时间还没有打通运送通道,这就导致短时间运送粮草辎重困难,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我们可以趁着商朝大军立足未稳,直接来一场大的攻伐战。” “以帝辛的骄傲,他一定会应战的!” “到时我们就可以将幕城夺回来,同时歼灭城中的商军,给东夷更多发展的时间。” “我认为这仗必须打!” 莒期的话一出,四周安静。 这个诱惑的确很大。 但对他们而言,还是太冒险了。 而且幕城已经在他们的封锁之中,大可直接切断郕城和幕城的联系,那样就可以让幕城成为一座死城,等到城中粮草耗尽,不是可以不战而胜? 那样不是更好? 莒期面色如常,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 但那根本做不到! 幕城可以直达他们的腹地! 他们的确可以切断郕城和幕城的联系,但商军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可以直接长驱直入,攻打东夷各部的腹地,那时各族必定会回援,困局自破。 而且...... 以帝辛的野心。 他根本就不会给东夷各部太多时间。 一旦他在城中站稳脚跟,就必定会出兵征伐,那时四下抢掠之下,根本就不存在粮草短缺的问题,反倒是他们要投鼠忌器,被步步蚕食。 莒期说道: “我们没有时间了!” “帝辛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攻下我们东夷,现在幕城已破,他已经可以直接威胁到我们各部的族地,我们对他根本毫无办法。” “数万大军东进,如入无人之境!” “你们想的或许是可以攻打幕城,迫使帝辛回援,从而让局面维持一个僵局,但这根本就不可能,帝辛不会回援。” “我们前面能够拖住商军的脚步,就是因为有幕城毗城,他们攻不进我们的腹地。” “但现在帝辛的大军已经瓦解了我们的防线,长驱直入,更是可以轻易的攻打到我们腹地,此消彼长之下,我们必败!” “前线攻不下幕城,后方却是被商军屠杀。” “以战养战之下,我们越往后拖,越没有任何胜算,甚至会直接被那数万大军给拖死!” 莒期的目光越来越冷。 他深知幕城的重要性,那不仅是抵御商军东进的城池,更是防护后方不受侵扰的关键。 幕城在,东夷在。 幕城沦陷,东夷沦陷! 附近的其他部落首领色变。 他们也是一下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帝辛完全可以不顾幕城的存亡,直接带兵攻入到东夷腹部,幕城是他们的要害,但并不是帝辛的要害。 帝辛攻打幕城,并不是要驻守幕城。 他只是需要撕开一个口子。 一个能让他顺利进军的口子,而现在他已经撕开了! 幕城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 帝辛的大军必定东出,而且极大可能不会再回来,而他们在腹部受扰的情况下,必定派兵回援,那幕城毗城就会成为两座孤城。 不战自败! 他们不寒而栗。 莒期继续道: “我们跟商军之间必有一场大战!” “我们没有选择!” “对我们而言,越早越好!” “因为商朝的大军近期久战,身心俱疲,短时间不会再兴兵。” “郕城和幕城之间距离又远,又有奄与薄姑作为阻断,两城的兵力短时间不会汇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只需在最短时间内调集最多的兵力,等到商朝大军东进之时,与其在城外一战。” “我们的确在兵甲上不如商军,但我们的人数更多!” “硬拼之下,我们不一定会输!” “若是我们能大败商军,不仅幕城能收回来,甚至可以将这部分商军全部蚕食,那时帝辛在东夷的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甚至!” “若是我们能趁乱杀了帝辛,那么接下来商朝内部必定大乱,那时我们甚至能趁乱西进!” “攻下郕城!” “那时,我们进可窥视中原腹地,退可自保,休养生息。” “待后方稳定,再图天下!” “当年商汤借我们东夷之力,伐夏立商,成为天下共主。” “而今帝辛无道,天下共伐之!” “我们东夷自然也能西进,灭商自立,让四方部落邦国唯我们东夷是从!” “毕竟......” “夏商都出自东夷!” 听到莒期这野心勃勃的话,东夷各部的首领都吓了一跳。 但随即就振奋起来。 没错。 当年商汤能西进成为天下共主,他们又何曾不能重现当年之景? 不过。 他们并没有失去理智。 知道事情轻重。 灭掉驻守幕城的商军,才是当务之急! “我淮夷同意与商决战!” “我徐夷同意与商决战!” “我莱夷同意与商决战!” “......” 各个大部落依次表态。 到这时,他们也不敢再有任何轻慢,在屋内跟其他部族首领共议出兵情况,一时间屋内争吵声不断,而提议的莒期却悄然退到了一旁。 望着争的面红耳赤的众人。 眼中满是不屑。 他的计谋自然是对的,但同样藏有私心。 毕竟。 其他部落若是不参战,他人方部落又如何得以保存? 殷商又如何能被重创? 他的确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东夷!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衰而不亡! 一天后。 幕城内,在将城池内外全部清点了一遍后,全军休整,帝辛和手下的将领却聚在了一起。 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在帝辛看来,东夷各部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幕城夺回去。 而且一定是在他大军东进之前,因为一旦他的军队东进,除非将东夷各部灭掉,不然基本不会回头。 毕竟。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努力了整整十几年。 幕城是东夷的咽喉。 是东夷各部抵御商朝的桥头堡。 没有了幕城,东夷各部就会直接暴露在他的铁骑之下,数万大军东征,没有那个部落能够抵挡。 他不认为东夷会这样无智。 他们一定会拼死一搏,而再过几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城中粮食快耗尽了。 城主府。 帝辛坐在王座上。 望着下方稀少的将领,眼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这一次行军他只带了穷无、攸侯喜和恶来三名大将,如今恶来重伤昏迷,他能够商议的将领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穷无开口。 “禀王上。” “城中剩余的粮草已经查明,可以维持大军七八日所需,但若是省吃俭用,还勉强可以用十天,但十天后,粮草就会出现短缺。” “现在是不是可以传讯给飞廉,让他们运粮草过来?” 这时,攸侯喜接过了话题。 说道: “恐怕不行。” “城中粮食短缺,东夷各部恐怕已经知晓。” “飞廉等人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粮食送过来,恐怕会十分困难,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惨遭埋伏。” “我军兵力虽多,但分布四周,能调用的其实很少,继续分兵,恐怕会被逐个击破,让飞廉等人运粮过来,恐怕正中东夷下怀。” “我们当前最要紧的,不是关心粮草。” “而是调整状态!” 穷无闻言不解。 没有粮草,那还怎么调整状态? 过不了多久粮食短缺的消息,就会传到全军,那时军中人人恐慌,必定生乱。 等到出现供应不足。 他们甚至只能选择弃城而逃。 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城池,岂不是还要拱手让人? 攸侯喜轻笑一声道: “我们不缺粮!” “我们缺的是兵,缺的是时间!” “士兵久战,虽然夺下了城池,但也身心俱疲,想要再继续作战已经不可得。”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恢复状态。” “然后......” 攸侯喜眼中闪过冷血残忍之色。 “大军东出,劫掠东夷各部,一边消耗东夷各部的有生力量,一边将这些资源纳为己用。” 听到这,穷无一下明白过来。 不过。 帝辛却不怎么乐观。 他比攸侯喜想的更远。 他担心,东夷各部会拼死一搏。 那时。 仅凭城中的数万将士,想要冲出重围,恐怕会很艰难。 粮? 他的确不缺。 只要能杀出去,东夷到处都是他的粮仓。 他缺的是时间。 他原本的想法是夺取幕城,然后据城而守。 拖延一个月。 只要一个月。 他就可以将局面彻底掌控。 但他没有想到,幕城内这么缺粮草。 这其实是帝辛想叉了。 人方部落不比大商,家底殷实。 他们只是一个十几万族民的小部落,每月能够供应足够的粮草已经十分不易,还想像大商这样一次性囤积数月、甚至数年所用的粮草,根本不现实。 这也导致帝辛原本的计划落空。 他拖不了一个月! 而在帝辛原本的计划里,攻下幕城,然后据城而守,拖一个月的时间,等到飞廉那边的将奴隶军训练成军,大军东进,运送粮草到幕城汇合,然后一起出兵夷平东夷。 他却是没有料到,城中会出现粮食短缺。 帝辛双眼微阖。 双目不断转动着,想着破局的办法。 提前东进,不是很可取。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麾下的士卒,苦战良久,早就疲惫不堪,虽然才取得了一场大胜,但总归还没有恢复完全。 再出兵,恐怕会军心浮动。 而如果继续拖。 那很有可能会遭遇东夷各部联手出击。 进退维谷。 帝辛猛地睁开眼,目光凌厉的问道: “东夷各部,除去奄与薄姑,能够出动的最大兵力是多少?” “最快多久能够集结完毕?” 攸侯喜一愣。 在脑海里思量了一下。 肃然道: “东夷各部,主要能出战的是鸟夷,嵎夷,莱夷,淮夷,徐夷,牟夷,人方,尸方这八个部落。” “如今人方半残,其他部落如果全力出击,都能出兵三个师到五个师,总兵力可以高达八九万!” “如果加上周边的小部落,恐怕能达到十一万。” 帝辛眉头皱的更紧了。 冷声道: “除开守毗城的一万,东夷各部能动用的最大兵力是十万!” “而孤麾下能动用的大军是三万多,以三万的士卒去对抗十万,攸侯喜,你觉得这一仗,商可有胜算?” 攸侯喜眉头狂跳。 这一仗。 在他眼里,没有胜算! 虽然商军的装备优势很大,还有象兵坐镇,但对方毕竟是十万之卒,商军以三万打五万,他自认不输,甚至还能小胜。 但打十万,对抗数倍之敌。 商军必败! 攸侯喜在脑海里推算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道: “王上,这仗,打不了!” “我军虽然有兵器优势,但敌军人数是我们数倍,以寡敌众,我军没有胜算!” 帝辛微微额首。 以少胜多,本就艰难。 何况,人数还相差了两倍! 但...... 他有种预感。 这种最坏的情况要发生了。 东夷各部定会在这段时间调集兵力,在幕城外跟自己决一死战。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然只能被商朝大军慢慢蚕食。 最后,彻底覆灭! 攸侯喜说道: “王上,这是不是太......” 帝辛冷哼一声,说道: “你以为孤在耸人听闻,但在孤看来,这就是事实!” “东夷部落,与其他部落都不一样,他们很早就推出了联盟首领,从第一任的首领太昊,到现在的首领风熙,虽然话语权越来越少,但在危机时刻,却是能将他们拧合在一起。” “这才是东夷衰而不亡的原因。” “这一战,必定会打!” 明天一计灭东夷 今天就两更了,我想想怎么快速写完这部分剧情,明天会更四章,直接结束商剧情。 以后应该会以聊天群为主,大部分剧情都会放在聊天群里面,高潮部分会转过去。 征伐的剧情,应该短时间都不会再花篇幅描写了,毕竟不会,还是不要硬来。 (?﹏?)血的教训。 最后。 谢谢大家的月票,订阅,打赏,推荐票,留言。 谢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制胜之策! 群聊里。 商辛: “@方恒,急急急!” “我又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现在我已经攻下了幕城,但城中兵力较少,而东夷各部已经决意在城外与我进行一场决战,他们披甲之卒众多,我胜算极小。” “你有没有办法扭转战局?” “在线等,很急!” 在与手下诸将商议无果后,帝辛直接到群里开始@方恒,遇事不决找方恒,这已经是他们四个帝王的常态。 原本帝辛还很矜持。 但在上次尝到甜头后,也是毅然将心中那点做作给抛弃了,有腿不抱,天理难容。 见到帝辛冒头。 群里其他三人也是立即浮出了水面。 嬴亥: “/嫌弃” “你怎么尽是麻烦?” “前段时间不是才帮你解决攻城麻烦吗?怎么现在又被围城了,我怀疑你是一个假帝辛,而且我有证据!” “帝辛不可能这么逊!!!” 对胡亥阴阳怪气的话,帝辛直接无视。 自从那天在群里说了恶来攻城重伤不醒之后,胡亥就跟吃了枪药一样,见他露天他就是一顿损,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他已经习惯了! 隋广: “疑惑.jpg” “你不是已经攻下城池了吗?大可直接据城而守,等其他将领率军勤王啊。” “东夷虽强,但你的实力在他们之上,这应该是你歼灭他们的机会,为什么你反倒大祸临头?” 闵由检: “亲征有风险,入城需谨慎。” “为今之计,你就死守城门,守到各路大军勤王,那时困局自破。” “不过,以你的性格,好像不喜欢以守代攻,这是一个问题。” “/思考” 商辛: “......” “我帝辛像胡搅蛮缠的人吗?” “我如果可以据城而守,我能不守吗?关键是做不到啊!” “甚至,我连十天都守不住!” “城中缺粮!” 嬴亥: “你不是像,你就是!” 隋广: “+1。” 闵由检: “+1。” 方恒: “+1。” 商辛: “......” “你们这是污蔑、是诽谤!” “城中现在的粮食短缺,东夷各部蠢蠢欲动,极有可能在我大军出城时,与我军决战,他们可调集的兵力有十万,而我只有三万多。” “兵力悬殊巨大!” “@方恒,你有没有破敌之法?” 方恒眉头狂跳。 这哪里是悬殊大,这分明就是一道天堑,他那时可是商朝! 一个纯靠兵力碾压的时代。 方恒: “说具体一点。” 帝辛点头。 将目前的困境一一说了出来,他很明白,在当前的环境下,有且只有方恒能够扭转战局。 看完信息。 方恒眉头皱的更紧了。 帝辛完全是陷入到了死地。 进不得,退不得。 就连放弃幕城,退回到郕城都做不到,四面受敌,一出城,就会受到东夷各部的攻击。 而且,他守不了城。 粮食的问题,如同一柄高悬的铡刀,牢牢的悬在商军头上,时机一到,就会落下,人亡城失。 怎么救? 方恒摸着下巴,在脑海里不断思索。 一时间没有想出来。 群里这时也安静下来。 说归说,闹归闹。 他们虽然在群里互相挤兑,但毕竟都相处这么久了,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帝辛丧命,还是于心不忍。 尤其还是个群主! 但以帝辛现在的局面,即便是强突,都是九死一生。 而且...... 他们很清楚,帝辛不会选择弃城而逃。 他有自己的傲气和傲骨。 帝王不可辱! 尤其还是帝辛这样,征战数十年,赢了一辈子的人,他的骄傲,早已经融入到骨髓血液,改变不了! 他只会选择死战。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全都提议守城,而没有一个人提出弃城而逃。 方恒将地图翻开。 中国地图。 一眼。 就看到了那两个硕大的‘山东’二字。 他眼睛一亮。 想到了致胜之策! 没错。 是致胜之策,而不是退敌之策。 这仗,能赢! 在齐鲁这片大地上,有个古人已经演练过,最佳的取胜之法。 而且战果斐然! 方恒回复道: “这仗能打,而且能赢!” “甚至是大胜!” 看到方恒的回复,群里四个帝王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不信,能赢已经很不错了,大胜?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十万人! 帝辛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问道: “方恒,你没有开玩笑?” “真能大胜?” 方恒面露不悦。 他像是开玩笑的人? 他说能大胜就一定能大胜! 毕竟这是在走后人的路,让后人无路可走。 方恒: “......” “在你们眼中,自然是不可能。” “但在我这个时代,那是小事一桩,别说是以三万对十万,就是一人灭全国、灭全球都足以。” 末了。 方恒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只要那人掌握了核按钮! “这是题外话。” “你所处的时代以少击多很难,但不是没有可能,在齐鲁这片大地上,曾经就有个人,一计破百城。” “你可以提前完成这个壮举!” “一战平东夷!” 见到方恒的话,群聊瞬间安静。 帝辛是茫然。 他想不到有什么计策,能有这样的奇效。 但胡亥、杨广、朱由检不同,在方恒提到齐鲁之地时,他们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经典战例。 不过据他们所知,这个计策成功率极低。 嬴亥: “计策倒是一个好计策。” “但失败率太高了,历史上能成功的寥寥无几。” 隋广: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以帝辛现在的情况,的确只有这个计策,能够力挽狂澜,甚至能直接平定东夷之乱。” “但太难了!” 闵由检: “我也不是很看好。” “据我所知,这个计策很容易自乱阵脚,伤敌不成,反倒让自己这边损失惨重,这个计策还需要思量。” “操作难度太大!” 三人都认为这个计策可操作性太低,毕竟,那个计策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孤例。 帝辛听的一头雾水。 但心中却是颇为振奋,听其他几人的口气,后世莫非真有人完成过这样的壮举? 商辛: “别卖关子了,说一说,那是什么计策,我倒想看看,这世间有没有我帝辛操作不了的计策!” “我可是帝辛!” 第一百五十章 计--火牛阵! 方恒打字道: “这个计策就是火牛阵!” “在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猛冲敌军,再在后面紧跟数千将士,随火牛上阵冲杀,借助牛力,力挽战局。” “这是唯一能助你破局的计策!” 见到这个火牛阵,帝辛双眼一亮。 这个计策,他可以用! 因为城中就有很多牛车,是人方部落用来拉运粮草的,现在大部分还关在城中,如果方恒所说的火牛阵可以成功。 数千头牛狂奔之下。 他已经不敢去想那个画面,地动山摇,惊世骇俗,群牛所到之处,全军溃散,他很自信,东夷没有那个部落能挡得住这些牛的冲击。 一个都没有!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计策虽好,但能不能操作成功,这是一个问题,他前面可是看的分明,胡亥等人可是一致不看好。 这火牛阵如果真有那么好,胡亥等人没道理反对,这火牛阵必定有致命缺陷。 帝辛很肯定这点。 不然没道理成功率这么低。 方恒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的担心。” “无外乎,牛是畜生,被火烧了,不会乖乖听话,也分不清敌友,只会横冲直撞,很容易未伤敌而自损。” “但如果这些牛能被驯服呢?” 方恒的回复刚落下。 胡亥杨广等人的质疑声就齐声而至。 “不可能!” “牛是畜生,不通人性,而且被火烧之后,性情暴动,即便被驯服,也会失控,根本就分不清敌友。” “没错。” “火牛阵其实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甚至后世不少兵家之人都认为,当年田单能够取胜,完全是次意外。” “寄希望于牛通人性,还不如将希望放在士兵、谋士和将军身上。” “......” 望着满屏的质疑。 方恒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毕竟火牛阵本身就有些玄乎,即便是到现代,成功的几率都寥寥无几。 但难。 并不意味着不能! 只要肯动脑,办法总比困难多。 方恒: “你们知道牛怕红色吗?” “/认真” 群里一静。 这他们倒是不知道。 商辛: “牛怕红色?”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 嬴亥: “这......不大清楚。” “应该、可能、或许、大概是吧。” 隋广: “奇怪的知识+1。” 闵由检: “奇怪的知识+1。” 方恒微微一笑。 牛怕红色? 当然不是,那只是电视剧演的。 方恒: “牛不怕红色!” “但它怕布,怕晃动的布!” “所以......” “这段时间要去驯牛,让它们对东夷各部的服装感到抵触,让他们厌恶,甚至是愤怒。” “然后在决战那天,再放火去烧牛,让他们冲阵,去针对东夷。” “那样火牛阵可成!” 帝辛沉默了。 他脑子有点乱,烧牛,让牛狂奔,他能理解,但让牛对服装有抵触,这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而且,这真的能行? 隋广: “也不对啊!” “即便牛对东夷各部服装抵触,但两军对垒之时,相差近百米,牛能够看到百米外的东西?而且真能一路狂奔过去?” “我不相信!” 方恒: “那自然不行。” “但如果在牛角上面挂块红布呢?前面有红布刺激,后面有火烧,你觉得牛会不会死命狂奔?” “百米?牛冲一下就跑完了。” “等这段距离冲完,红布有的会脱落,那样东夷各部就成为了它们冲击的对象,越动,牛越暴躁!” “而你担心的无非是牛发狂,冲散自己的阵营,但这就看帝辛自己的训练情况了,别忘了,帝辛可是有象兵的!” “训练时,让象弄死几头就好了。” “帝辛要做的,就是刺激、刺激、再刺激,让牛对东夷的服饰感到厌恶,让牛对木盾和大象生出畏惧。” “当然这只能尽可能减少意外,并不能百分百保证成功。” “用不用,帝辛自己决定。” 帝辛目光闪烁。 用不用? 用了,不一定能保证成功。 甚至,稍有不慎,火牛就可能掉过头,冲向自己的阵营,然后成为了东夷联军的助力,自乱阵脚。 但不用。 他就没有任何胜算。 基本没有犹豫,帝辛就做出了决定。 他赌了! 前面杨广都能赌国运,灭高句丽,他同为帝王又有何不可? 不就是一头头畜生吗,他就不信,自己摆平不了! 商辛: “用!!!” “我帝辛就没有怕的。” “别说是头牛,就算是只彪,我也给他安排了,这些畜生若是听话倒好,若是不听话,我就亲手宰了它们!” 帝辛丢了几句狠话。 然后。 话题一转,直接问起了驯牛的细节、以及注意事项,牛那玩意冲起来,可是吓人的紧,没有点胆量,还真不敢去惹。 他必须慎之又慎。 方恒在这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网上有关火牛阵的信息全部复制了一遍,至于帝辛能理解到什么地步,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他真的尽力了! 帝辛和方恒整整聊了一个时辰。 良久。 帝辛退出群聊。 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压力很大。 但随即。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既然后世有人能完成,那他也一定可以。 毕竟。 他的条件比后世田单好太多了。 在脑海里完整的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朝门外喊道: “来人,把攸侯喜叫来,孤有要事要交给他。” ...... 一刻钟后。 攸侯喜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 找牛? 驯牛? 实在不行,杀牛? 他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完全没明白王上在说什么,前面不是才让他去收集东夷各部的资料,以备后续的决战。 但现在...... 直接把他支到了驯牛队。 攸侯喜边走边想,还是没有想明白,王上究竟想做什么。 但已经不重要了。 王上的智慧不是他们能够猜测的,前面王上的山雉之计,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执行。 结果,会告诉他们答案。 随着帝辛的开口,幕城的士卒渐渐忙碌起来,城中更是不时传出愤怒的牛哞声,震耳欲聋,久久不绝。 而观看斗牛,也成了城中最大的消遣娱乐。 但这一切。 随着五日后,东夷送来的宣战战书结束了。 决战开始!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火牛冲阵!(第三更) 幕城外十里。 莒期身穿赤色甲胄,手持宝剑,站在战车之上,意气风发。 战车下站满了士卒。 一眼望不到头,有十万之巨。 他们眼中都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每个人都紧握兵器。 只不过每人的武器都不太相同,有戈、钺(yue)、矛、刀、链等样式,有的是石制、有的是骨制、有的是青铜制。 莒期深吸口气。 大声喊道: “我是莒期!” “人方部落的首领,现东夷联军的领将。” “没错!” “我就是前段时间惨败,弃城而逃的人方部落首领,我就是这次联军的指挥者和发起者。” “前几天,我败了!” “败的很惨,族民损失过万,幕城也丢了。” “但今天我卷土重来了!” “你们或许很不解,为什么这次的决战会这么突然,再拖一段时间,再消耗一段商军不是更好吗?” “但我告诉你们。” “不好!” “幕城的后面就是我们的族地,我们聚兵,商军也在休整,他们一旦休整完毕,就可以直接进攻我们腹地,那时将无人可挡。” “你们的妻子、土地、粮食、牲畜,全都会被掠夺一空。” “你们愿意被抢走一切吗?” 莒期怒红着眼,朝着下方的士卒大吼。 顷刻。 铺天盖地的怒吼声就响彻苍穹。 “不愿意!” “杀光这些该死的商人!” “杀!!!” “......” 莒期点了点头,军心可用。 他举起手中的剑,示意士卒安静。 继续喊道: “你们不愿意,我更不愿意。” “所以我人方倾全族之力,联合各大部落合力抗商,依托幕城拒商军于城外,但商人奸诈,用诡计诈开城门,屠我族人,占我城池。” “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将这些商人挫骨扬灰。” “但力有不怠。” “我人方势弱,根本无力对抗强大的商军,但好在东夷团结,很快就集结了十万之卒,这次是我们与商的决战。” “我们退无可退!” “退一步,就是家破人亡,族灭种熄。” “不过,现在局势变了。” “我们已经占尽了优势,现在商军分割两地,短时间无法汇合,我们大可用兵力优势,将城中的商军全部杀掉,以报血仇!” “而且我们这次不单是为了胜!” “更是为了杀!” “杀光这些侵占我们土地,掠夺我们资源、人口的商人,杀死这些霸占我们城池、强买强卖的贼寇,我们要这些商人血债血还!” “我们要一雪前耻!” “我们要杀光城里的商人,将这些侵略我们数十年的贼寇全部赶出去,让东夷再不受商人之苦。” “杀!!!” “杀!” “杀!” “杀!” “......” 东夷联军的杀伐声响彻天地。 而在东夷鼓舞士气的时候,帝辛也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他的话很少,相对于说,他更喜欢去做。 他长身而立,站在战车上。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嘶吼声,眼中满是冷意。 帝辛平静的道: “孤在上一次已经说过。” “孤此行。” “只为带你们回家!” “现在幕城已破,东夷各部大军就在城外不远,是生是死,这一战就见分晓,不过,孤对这一战有信心!” “孤说过,要一战平东夷!” “孤说到做到!” “现在敌军猖獗,仗着人多势众,自以为能够轻取孤的将士,但孤会让他们知道,轻视孤的下场,轻视尔等的下场!” “将士们!” “区区东夷,何足道哉?” “可敢随孤上阵杀敌,斩敌当先?” “可敢随孤冲锋陷阵,踏平贼营?” “可敢随孤纵横沙场,夷平东夷?” “孤要一战平东夷!” “孤要这普天之下,皆为商土,要这四海之内,皆是商臣,孤要你们成为天下最显赫的子民,受四方敬仰!” “孤要让边陲再无战事!” “杀!!!” 随着帝辛的暴喝,商军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商军众志成城。 抱着必胜的信念和决心。 甚至。 不少商卒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开启这场决战,毕竟,为了这场决战,他们做了太多准备了。 这一战。 将会是载入史册的一战。 将会是让东夷各部彻底绝望的一战。 大商必胜!!! ...... 咚咚咚! 一连串的鼓声响起,东夷各部全军列阵,战车当先,十万披甲之卒,手持利刃,分列两侧,威风凛凛,战意如虹。 而另一边。 却是十分诡异。 原本站成一团的商卒,却是迅速从中分成了两列,而手持方盾的士卒更是如临大敌,一脸肃然的举盾蹲在一旁。 象兵站在盾兵后方。 这一刹,仿佛他们的对手不是东夷,而是另一侧的同袍。 古怪之极。 见到商军的诡异举动,莒期也是拿捏不住,没敢让大军上前进攻,想要静观其变,看一看商军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他心中镇定。 自认这一仗没有输的可能。 毕竟,他指挥的可是十万之兵,对付三万多的商卒,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唯一忌惮的是帝辛。 这个人行事不按常理,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但他也不是特么担心,毕竟这次两方的兵力差距悬殊,即便帝辛有通天之能,也难改败局。 大商必败!!! 就在莒期惊疑的望着商军时,商军的士卒却在悄然间屏住了呼吸,眼中却充满了激动和亢奋,仿佛要见证一场伟大的旷世杰作。 轰隆隆轰隆隆! 毫无征兆的,地面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犹如地龙翻身,尘土飞扬,在那腾空的商军中部,突然响起了震天响的牛哞声。 仿佛有盖世妖神出世,震古烁今。 哞!!! 就在这震耳的牛哞声传出之时,莒期的脸色却是大变,他在战车上,已经看清了商军中部发生了什么。 一头怪牛冲了出来! 不! 是两头! 不! 是三头......是好多好多头。 他已经数不清了。 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数牛了。 因为,他看到,那群疯了的牛,正朝大军冲来。 这群头顶红布、角缠兵刃、身披大红大绿的被子、尾上系着一捆正熊熊燃烧苇束的牛,正疯了似的朝大军冲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战平东夷(第四更,求订阅 见到这疯牛狂奔,来势汹汹。 莒期脸色狂变。 原本手握十万披甲之卒,他自认已经吃定帝辛,却是没有想到,帝辛竟完全不按常理出招。 这火牛冲阵一出。 他防不胜防。 而这时。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帝辛是如何想到这招的,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拦住这群牛! 绝不能让它们冲进来,一旦让它们冲进阵列,他都不敢去想,将造成多么恐怖的冲击。 这可是数千头牛! 莒期大吼: “大家不要慌!” “这些畜生很好对付,只需要将他们击杀在阵营之外就行。” “弓箭手,听我命令。” “放箭!” 嗖嗖嗖! 一道道箭雨从东夷各部射出,十分精准的落到了牛群当中,但效果一般。 牛身上都披着厚厚的被子,下面还裹着一层甲胄,防御力极高,这些箭镞根本就射不穿。 而这些铺天盖地的箭雨,却是彻底激怒了牛群,咆哮着,鼻尖冒着白烟,四蹄飞奔的冲了过去。 大有顶翻一切的气势! 眼见箭镞不起作用,东夷的联军明显慌了,不少士卒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莒期脸色更加难看。 他深知。 必须要拦下这些疯牛,不然只会被冲散阵营,那时商军大军冲阵,他们的联军就直接崩溃了! 莒期连连大吼: “战车出击!” “拦下这些疯牛,一定不能让这些疯牛冲进来,不然我们的计划就全乱了。” “杀!” “杀了这些疯牛!” 随即。 战车出击。 然而东夷的战车本就稀少,而且还是面对数千只深陷狂暴状态的疯牛? 完全挡不住。 疯牛一个冲锋,直接将战车冲垮,牛角绑的利刃疯狂横切,直接致使车毁人亡。 眼见箭镞和战车都不起效,本就不安的东夷阵营开始出现了慌乱。 而在这时,牛群浩浩汤汤、势不可挡的冲进了东夷阵营。 乱了! 全乱了! 随着牛群的横冲直撞,本就心神不安的东夷士卒在这时直接崩溃了,牛群所过之处,踩踏无数。 大量士卒闪躲,一个挤一个,最后直接形成了小范围的溃退,一些躲闪不及的,直接被推攘在地。 被当场踩死! 哞! 牛哞声响彻阵营。 随着牛群冲击范围的扩大,这股小范围溃退,渐渐变成了大规模,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溃逃! 拦都拦不住! 即便莒期铁腕杀了不少。 但无济于事。 这些士卒已经慌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那些牛跟妖神一样,势不可挡。 那浴血的牛躯,腥红的牛眸,染血的牛角,无一不是在预示着,这些牛的恐怖。 它们真会杀人! 牛角绑着的利刃在军列横切,牛尾绑着的苇束也在军列纵火。 整个队列完全乱了。 人挤人。 人踩人! 看到这个情况,莒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面露悲怆。 他知道。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但他们这一仗真的不能败啊,更不能退,他们这一退,将身后的族群置于何处? 他奋力的大吼,试图将这些人重新组织起来,但他的声音在这时实在太小,响应他的更是屈指可数。 大势已去! 而在另一边,见到牛群冲锋效果这么好,商军的气势大盛。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没少见这些牛发疯发狂,但像今天这样群牛发疯的还是第一次见。 场面太过血腥和狂暴! 这时。 帝辛也适时将青铜剑高举,眼中难掩激动和振奋,高呼道: “将士们,如今火牛阵已经建功,敌军阵容已乱,现在轮到我们出击了!” “全军听令!” “随孤杀!” “杀!!!” 随着帝辛一声令下,商军的大鼓咚咚咚的响起,数万商卒齐声高呼,气势如虹的朝已经乱成一团的东夷联军杀去。 象兵在前,战车其后,步兵再后。 所有战阵都井然有序,跟东夷的混乱有着天差地别。 见到商军开始进攻,莒期苦笑一声,知道事不可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前面火牛阵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将他的阵营完全冲散了,而且更关键的是,将他手下士卒的战意完全冲没了! 他们不敢战了! 莒期心中满是不甘。 但这时也只能憋屈的朝四周高喊退兵,他很清楚,再不退,等到商军冲进来,那就是真正的溃败了! 这里可是东夷的精锐! 若是全部折在这里,东夷就真的完了,即便帝辛不乘胜追击,没有几十年光景都恢复不过来。 “撤!” “快撤!!!” 莒期朝四周大吼。 说完,直接将中旗一收,带着人方的士卒,快速的从战场中脱身,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再等下去。 他怕连东夷最后一点有生力量都保不住了。 他知道。 东夷联军完了! 东夷也完了! 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跟帝辛角力了,以后只能被商朝一步步蚕食,最后,被全部蚕食。 莒期带着人方的士卒逃了! 随着莒期一逃,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各部落,更是彻底乱了,最后化为了飞鸟散,轰的一下溃逃了。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帝辛率领的大军,在东夷溃军中不断冲杀,斩敌无数。 这一战,打到了天黑。 等全军回城时,天已经黑了,所有人身上都浴血,虽然都十分疲倦,但每个人都很高兴和激动。 他们成功了! 以三万之军,大胜十万之敌! 这一战,足以载入史册。 但他们知道。 这一切都是王的功劳。 是王带领他们一次次化不可能为可能,将局势一步步扭转,到最后彻底改变战局。 经过这神乎其神的一战,他们对帝辛越发的敬畏和崇拜,不少士卒更是直接视帝辛为神明。 当帝辛的战车归来时。 幕城所有的将士都单膝跪地,眼中满含激动和振奋,齐声大喊: “恭迎王上!王上万年!” “恭迎王上!王上万年!” “恭迎王上!王上万年!” “......” 听着耳畔的阵阵欢呼声,帝辛也是仰天大笑,这一战,他终究还是胜了,以一种史无前例的方式。 站在战车上,握着沾满血的长剑。 帝辛高喝道: “这不是孤的功劳,这是你们的功劳!孤只是在做一个帝王该做的事罢了。” “不过。” “如今东夷各部败走!” “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调整状态,集结力量,扫平这些部落,让东夷平定!” “到时。” “孤带尔等一起归家!” “孤要在朝歌为你们办一次盛大的庆功宴,让四方邦国诸侯来贺!” “孤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大商是不可战胜的,大商的士卒是世间最勇猛、最无畏的勇士!” “大商万胜!” 城外再次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声。 “大商万胜!” “大商万胜!” “大商万胜!” “......” 全军上下战意如虹,若不是天公不作美,他们甚至想直接杀到东夷各部族地。 真正做到一战平东夷! 但即便如此。 这一战已经是战果斐然。 经此一役,东夷将再也没有能够抵抗大军东进的力量。 东夷已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会去雁门关! 群聊里。 帝辛正高兴的讲述着火牛阵的威力。 “数千头火牛的冲击力可抵万军,横冲直撞之下,那个场景太令人震撼了,尤其是冲进去胡乱冲锋,更是惊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东夷的阵营就自溃!” “接着,我带着大军冲了进去,逢人就杀,见人就砍,一直杀,杀到了天黑,斩敌数万名,若不是这些人跑的太快,再给一些时间,我的大军甚至可以将他们全斩了。” “......” 帝辛此刻十分的神气。 在群里面发言的意愿十分强烈。 前段时间,群里可没少数落他,现在一战功成,自然是春风得意,在群里大肆鼓吹着自己的英明神武。 而且。 这一仗打的的确精彩。 以三万之卒灭十万之兵。 这显赫的功绩,放在任何朝代,都值得大书特书。 帝王好名。 帝辛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在处理完政务后,他就第一时间跑到群里,十分详尽的讲解了一下火牛阵的威力,以及一战灭东夷的战况。 当然。 在讲解的过程,也是不经意的多夸了自己。 见到帝辛这刷屏的夸耀,群里其他几人只感觉一脸黑线,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以前最起码矜持。 现在就差改备注了。 隋广: “你就别在这里乱吹了。” “我都看的脸红。” “你真实的实力,你自己还没点数吗?” “若不是方恒帮你出谋划策,你别说一战定东夷,就连幕城都攻不下,攻不下幕城,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的火牛阵?” “说实话。” “真要论尊王攘夷,还得看我大隋!” “我杨广继位以来,对契丹采取‘以胡制胡’,不费一兵一卒而屈人之兵,将契丹彻底削弱,只能归顺中原。” “对突厥采取‘离强合弱,拉拢分化’,将突厥一分为两,令其只能受大隋管制。俯首称臣。” “对吐谷浑、高句丽等蛮夷直接出兵夷灭!” “若论四夷经略。” “我杨广当为普天之下第一人!” 坐在战车上,杨广意气风发。 对这些蛮夷,他从来都没有放松过警惕,行恩威并施之举,让四方的蛮夷只能唯大隋为尊,不敢生有任何谋逆之心。 若是这些蛮夷敢生不臣之心。 他就直接灭了他们! 杨广继续在群里标榜着自己的功绩。 “这些年来,契丹依旧萎靡不振,而高句丽才被灭掉,突厥一分为二,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四方蛮夷皆臣服于隋。” “我大隋边境已得安宁!” “不过。” “突厥毕竟底蕴犹存。” “所以我重施故技,令裴矩去分化始毕可汗兄弟二人,封其胞弟叱吉设为南面可汗,不过叱吉设狡猾,没有接受。” “不过已经令得兄弟二人心生嫌隙。” “而后得知始毕可汗帐下有一个叫史蜀胡悉的人,这个人善出谋划策,而且对大隋不敬,后直接将其引诱马邑,杀了他。” “这次我巡游北塞,就是要借灭高句丽之威,震慑突厥!” 杨广在群里说的起劲。 朱由检却是越看越心惊,隐隐约约记起历史上杨广好像在北巡时出了事,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闵由检: “你要去雁门关?” 隋广: “不是,我去涿郡!” “我要在那里让始毕可汗觐见,彰显国威。” “不过我现在的确是在雁门关附近,怎么,是我这趟北巡有问题?还是雁门关有问题?” 闵由检: “你是去涿郡,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雁门关,你最好别去,我记得你好像在哪里出过事,具体是什么事,不是很清楚,反正挺严重的。” 杨广眉头微挑。 他有些不明白朱由检话里的意思,自己历史上在雁门关出过事?在哪里能出什么事?一个城池而已。 他回复道: “放心,我不会去雁门关!” “我的规划路程上没有路经雁门关,只是会路过雁门郡,而且这里是我大隋的土地,没人敢对我动手!” 看到朱由检跟杨广两人的对话,方恒实在忍不住了。 一个真敢说,另一个是真敢信! 那是雁门关的问题吗? 那特么分明是杨广逃到了雁门关。 那叫避难! 杨广还在这里信誓旦旦说不去雁门关。 看到这一个误导另一个,关键两人还真信了对方的话,方恒只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脑壳疼。 “停!” “你们两个先打住!” “别在这互相误导了,杨广那不是北巡雁门,而是被困雁门。” “朱由检你一个皇帝皇帝日理万机,只知道一个大概情有可原,但杨广,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时代变了!” “始毕可汗不是他爹启民可汗,他本来就对隋不满,而你自己前面也说了,跑去分化人家两兄弟,还杀了人家重臣,关键你前脚刚杀,后脚就跑去耀武扬威。” “你的胆子真够大的!” “你真以为始毕可汗不会动怒?” “给你一个建议。” “先跑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始毕可汗的大军已经南下,距离雁门郡已经不远,你若是跑慢了,或许就是又一次白登之围。” 杨广脸色微变。 随即小心的回复道: “这不可能吧?” “北方防线向来稳固,而且有长城防御,若是突厥真的南下,我不可能收不到信息。” “而且......” “我才夷灭了高句丽,突厥应该不敢在这时对我动手,毕竟隋军士气正旺、军心大盛。” 方恒翻了个白眼。 回复道: “你跟突厥论这些有个毛用!” “他们是游牧民族,打了就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们只信奉草原法则,讲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你杀了他大臣,他就要杀回来!” “当你比他强的时候,他会无比的顺从,但只要你实力下滑,他就会立即反咬一口,而你这次只带了十万兵甲。” “你比他弱!!!” “而且你真的以为北方边境固若金汤?底下的臣子不会有二心?” “在天下,想让你死的人太多了!” 明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践行诺言! 听到这。 杨广的脸色一下变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场景,北塞城门大开,突厥数十万大军突然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奔袭数百里。 直达雁门! 若是方恒说的是真的,那他恐怕在劫难逃。 毕竟他这次带的人很少。 一旦躲避不及。 很有可能直接被杀! 腾的一声! 杨广直接从战车上惊坐起,目光变得异常凝重。 “朕真的大意了吗?” 他深吸口气。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速度!” “传令全军,朝雁门关进发!” “同时。” “传令给左右武侯府,朕要知道突厥近期的全部动向,若是在天黑之前,朕还不知道突厥的动向,那......” “就让裴矩去死!” 为了防患于未然。 在没有弄清突厥动向之前,他不会再继续北上,直接大手一挥,朝数十里外的雁门关进发。 他要在那里等消息。 他要知道。 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倒想看看,这些世家的手,是不是真有这么长,竟能够直接影响到北方边关的安宁! 随着杨广的加急口谕。 本来优哉游哉缓行的队列,一下加快了速度,而数百名皮甲之卒更是快速冲出了队列,朝着北边进发,去了解突厥的现状。 整个队列一下严肃起来。 仿佛大祸临头。 吩咐完,杨广重新坐回战车之中,双目微阖,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能退! 这次北巡是规划好的。 他在没有得到突厥详细情况之前,都不可能后退,若是突厥没有扰关,他这一退,无疑会成为天下笑柄。 对他的声望打击很大! 但如果突厥真如方恒所说,奔袭数百里,奇袭雁门,那他无疑会重蹈历史覆辙,再现刘邦的白登之围。 那一幕同样丢人! 思来想去。 他决定去问一下方恒,有没有退敌之策,既能够保全帝王颜面,又能够不失大隋威严,更能够威慑宵小。 群聊里。 隋广: “我已经派人去收集突厥情报了,而且也提前改变了路线,直接赶往了雁门关,但我想知道更多细节。” “我不想被围!” “@方恒,如果突厥围城真的发生,你有没有退敌之策?” 商辛: “看戏.jpg” “玩,还是后世会玩!” 嬴亥: “/震惊” “一代伟人杨广,竟出尔反尔!” “前脚刚说不去雁门关,后脚就直奔雁门关。”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欢迎收看本群的走进隋杨,带你领略不一样的杨.真香帝.广。” “/滑稽” 闵由检: “哈哈哈哈。” “@嬴亥,大哥恰番薯。” “真香!” 看着群里的调侃。 杨广额头上挂满了黑线。 “......” “我很严肃的!” “这对我很重要,前面才打赢了高句丽,士气正盛,如果被搞了这一出,那我前面所做的一切不全白费了?” “我必须防患于未然!” 闵由检: “这我有发言权。” “我刚才去问了一下大臣,他们说你是通过征诏勤王,加上义成公主谎报军情,才让突厥大军退兵的。” “你可以故技重施!” 杨广将这两个计策记下,心中有些不甘。 他不想被围啊! 这两个计策的确能用,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灭了自己的威风,助长了世家的气焰。 “@方恒,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不想只是退兵,我还想维护住帝王的威严,还想继续威慑住四方不臣的世家,我还想维持昔日的盛况!” 杨广的话一出,群里瞬间安静。 这是在做梦! 他面对的可是数十万突厥兵! 而杨广带来的军队只有十万,随行的更是只有不到一万,以数万之兵对数十万之卒,根本没得打。 即便有火牛阵相助,都不可能改变结果。 绝无可能! 历史上杨广能力守雁门关不失,已经很难得了,还想在这种绝境下谋求更多,根本不现实。 杨广太贪了! 群里没有人吱声,就连方恒都沉默了。 杨广双手紧握。 眼中充满了不甘,他好不容易才改变局面,这一旦被围,大好的形势就顷刻反转,世家再次起势。 他能且只能高歌猛进! 退一步。 就是万丈深渊! 现实世界。 方恒眉头微微一皱。 不过,也正常。 杨广现在正起势,如果被围雁门关,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不仅上升势头会被打断,更会暴露他外强中干的实质。 有利齿的老虎才是丛林之王! 不然...... 只是一只宠物猫。 方恒微微一笑。 这困局真的无解吗? 其实不是。 只要换个思维,就可以转危为‘安’,甚至可以将这危局,直接变成杨广的个人秀。 毕竟...... 他是那个愿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大隋永世太平的皇帝杨广! 方恒在脑海里推演。 很快就将这个思路拓展开来。 他淡然一笑。 打字道: “被困雁门关改变不了!” “但你说的其他几个目的,都可以实现。” “若是操作得当,这次雁门关之围,甚至能让你万民归心,将世家对底层的控制,直接撕破。” “在我看来,这次,不是危局!” “而是机会!” “一次,为你正名的机会!” 轰! 杨广只感觉脑袋轰鸣。 他理不清了。 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 他完全理解不到方恒的话。 按照方恒和朱由检前面所说,这一次的突厥围城,分明是他前所未有的生死危局,但现在,方恒竟说这是他的机会? 还是一次正名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 此刻。 不仅是杨广。 就连群里其他三人都是一脸懵,完全理解不到方恒跳脱的思维。 方恒深吸口气。 继续打字道: “没错。” “这就是你的机会!” “还记得当初征伐高句丽时,你向我问计,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你不是为谋霸业。” “而是在为天下求太平!” “现在突厥扰关,正是你践行诺言,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佑大隋万世太平之时。” “这是突厥、世家联手给你送上来的大礼。” “你岂能不收?” “岂能不践行诺言?”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个字,绝! 杨广脑袋发懵。 怔怔的望着方恒的回复。 良久。 才回过神。 “这话......” “怎讲?” “那句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不就是一句鼓舞士气的话吗?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我要被围雁门关,这镇守国门......” “不是让我以身殉国吧?” 杨广脑海一片空白。 他想了很久。 只想到这个可能,才勉强符合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 但关键。 他还不想死啊! 方恒: “......” “我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只是让你用这个作为理由,来为自己正名,作为帝王,要言出必行,而这次雁门关之事,就是你向百姓履约的机会。” “你要告诉百姓。” “你是切实的想要天下太平,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以身为饵,诱引突厥大军南下,从而......” “以绝北方之患!” “如果历史未变的话,你这次一定会被困雁门关,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改变不利的舆论,将其变为标榜你功勋的机会。” “当天下人都以为你是被困雁门关。” “你要主动告诉世人。” “那是假的,真正的真相是你主动来到雁门关,为的就是诱引突厥大军南下,好一战将其精锐彻底歼灭,从而彻底解决北方隐患。” “你给四方发的诏令不是勤王。” “而是歼灭!” “现在数十万突厥大军南下,这些人都是突厥各部的青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突厥目前绝大多数的有生力量。” “他们千里奔袭,想要袭杀你。” “但同样。” “给了你彻底平定北方的机会。” “你要做的,就是告诉天下,你是真的在践行自己‘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的决心和勇气,你要的是掌握天下大义。” “至于成不成。” “那是出兵讨伐将士的事。” “你只需要尽君事、守君言,只要不死,将这个义举之名传遍天下,天下百姓自然心生叹服,那时,谁又会以为你是真被困雁门关呢?” “他们知道的......” “只是君王为守承诺,以身犯险!” 方恒的话,让群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这偷换概念。 一个字。 绝! 当他们都认为这是杨广的生死危局,甚至会让他帝王威严扫地时,方恒却是另辟蹊径,用另一种方式完美化解。 化被动为主动! 将被困变成以身为饵。 将勤王变成围歼突厥。 本质没有任何变化,就是杨广被困住了,要各地出兵勤王,以解忧患,但经过方恒这么一倒腾,性质却完全变了。 杨广不再是那个颜面扫地的人。 反而摇身一变,成为正义凛然,为大义不惜以身犯险的守诺之君。 这一来一回,差别可太大了! 他可是皇帝! 当今天下最高贵的人! 这样高贵的人,竟肯以身做饵,这不论结果如何,都已经赢得了民心、赢得了大义,这次,的确是为杨广正名的机会。 杨广长身而立。 站在战车上,整个人都是蒙的。 还能这样? 良久。 杨广才清醒过来。 他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很疼。 很真实。 他回味着方恒的回复,眼中难忍激动之色。 “不错!” “这就是朕的机会!” “以前这些突厥,一打就跑,根本无法歼灭,这才有了分而化之,削弱他们的计谋,但这次他们倾巢而动,的确是给了朕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 杨广更是想激动的大吼。 但他忍住了。 群聊里。 一片惊叹声。 帝辛、胡亥和朱由检是完全服气。 他们自以为已经考虑的很多了,但跟方恒一比,却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天壤之别! 他们想的只是尽可能减少损害。 而方恒想的。 却是利用这些事,来让自己获利。 他们感觉,似乎在方恒的眼里,任何事,只要花心思,就一定能够从里面获利,或许是名,或许是财,或许是其他。 反正,他不能亏! 望着满屏的夸耀。 方恒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年头,想要在网上冲浪,学会偷换概念那是必须的,有的时候,就要靠这个来以理服人。 键仙不好当的! 不过。 这些其实都是空话。 杨广真正要做的,其实就一个。 活下去! 历史上,杨广能在雁门关撑这么久,可一点都不容易,甚至于,在雁门关被围一事之后,直接导致他在军民之间威信全失。 他能做的。 就是尽可能让杨广维持威严。 至于,围歼突厥,根本不现实,那只是用来扯大旗、举大义罢了。 谁若真信了,那纯粹是脑子不清醒。 突厥是游牧民族,一人一马,想要围歼这支机动性极强的军队,没有对等数量的骑兵,根本办不到。 而且。 突厥打不过,跑是一定能跑的。 另一边。 杨广在一阵激动之后。 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这是被围,并不是真的在设计,所以,方恒说的一切,都只是用来扯大旗,来让自己占据大义。 不过,也够了。 但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怎么拖! 这个办法,最大的难题,就是他能拖得住,要在勤王之师来临之前,将这段困城的日子拖过去。 他随行的将士不到一万,加上雁门关的守军,也才两万多。 就这点兵力,想守住几十万大军攻城。 他心里有些打鼓。 隋广: “@方恒,你这计策虽好,但我手里的兵力跟突厥相差太大,就算是想据城而守,都很难守住啊!” “对于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建议?” “在线等,挺急的。” 方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历史上杨广守城的办法说了出来,杨广既然想维护帝王尊严,就必须要冒险。 他只能死守! 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守! 看着历史上自己的做法,杨广的眼中也是闪过狠色,既然自己曾经能够做到,那这次也同样可以。 而且。 还要做的更好! 杨广在群里跟方恒商讨了一下守城的细节,就匆忙退出了群聊,经过数小时的赶路,他已经临近了雁门关。 而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已经归来。 “报陛下。” “义成公主来信!” “报陛下!” “关外告急!” “突厥数十万大军已南下,现距离雁门郡已不足数十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君无戏言!(第三更) 方恒在群里将有关细节全部说了一遍。 结合历史上杨广的守城。 他觉得这个计策成功的几率很大。 而且...... 他认为世家一定会救援。 倒不是怕杨广死了。 而是为了救他们自己家族的人。 这是杨广的一个好习惯。 无论到哪里,都习惯身边带一批世家高官,让这些世家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孤注一掷,亡命一搏。 而另一边。 看完义成公主的密信,杨广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很想笑! 若不是方恒提醒,他知道突厥南下的消息,竟还是得至义成公主,但义成公主的密信传到时,突厥的大军距自己已不足数十里。 这是什么概念? 说明义成公主的密信和突厥大军,近乎是同时抵达的雁门郡。 一个沿途畅通无阻。 另一个原则上需要攻城破关。 但两者却近乎同时到达! 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突厥大军沿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路长驱直入,畅行无阻,这其中的原因,他都不用去想! “来人!” “去将沈光给朕叫来!” 杨广冷声朝着外面吩咐道。 眸间却闪着寒光。 到这时。 他那里还不明白。 这是世家在示威,想借外力来打压他的气焰,将他攀升的气势打断,从而消弭前段时间夷平高句丽的影响。 但他们想多了! 他杨广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想让他颜面尽失。 不可能! 这一次,他偏要逆向而行! 将这些世家的企图通通踩在脚下。 他闭上眼。 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不过。 他不会急着发作。 他倒想看看,这些世家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又想得到什么? “世家亡朕之心不死!” “但这次......” “朕偏不如你们所愿。” “朕要让你们的谋算,成就朕的大义! 不多时。 沈光到了。 战车外,传来沈光的叩见声。 杨广没有掀开帘子。 冷冷道: “突厥南下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禀陛下,臣刚得知。”沈光继续道:“臣愿亲领禁军,护卫陛下周全,只要臣在,定保陛下无恙。” 杨广微微额首。 淡淡道: “不用。” “朕的安危还不需要你来保!” “你有更要紧的事去做,等会进关的时候,你从禁军中挑选一百名将士,即刻南下,替朕传旨,征召四方将领,前来雁门灭敌!” “朕此行,不欲彰显国威。” “只为以身做饵,诱引突厥南下,从而一战平北患。” “朕当日在征伐高句丽时就说过,愿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而今就是朕履行承诺的时候。” “君无戏言!!!” 杨广面无表情的开口。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 淡定的可怕。 听到杨广的话,沈光也不仅心生感动。 陛下当真是言而有信。 为了践行诺言,不惜以身犯险。 甚至。 为了不让突厥生疑,一直等到突厥近在眼前,才让自己传旨征召天下将领来雁门关歼敌,这种自信和胆识,他自愧不如。 他高喊。 “臣沈光定不负皇命!” 杨广掀开帘子。 将两封才写好的密旨递了出去。 淡淡道: “这是两封密旨,一封派人送给突厥的义成公主,另一封若你带兵归来,见到雁门关危急,打开这封密旨解雁门关之围。” “沈光。” “朕将身家性命都交予你一人之手。” “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沈光心神一凛。 连忙跪地,接过这两封密旨。 同时大喊道: “臣沈光定不负陛下所托!” 杨广透过帘缝,深深的看了沈光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最后朝外面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准备了。 沈光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坐在车辇中。 杨广显然没有说的那么平静。 他这次是真将身家性命交到沈光手里了。 若是沈光在路上多耽误几天,他就真要践行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的诺言了! “可惜给朕留的时间太少了!” “世家?呵呵。” “你们将突厥南下的消息刻意隐瞒,就是为了将朕的军啊,但朕有方恒助力,又岂会落到你们的圈套?” “这一次,朕倒想看看,随行的队伍里,究竟有那些人心怀不轨,又有那些人想置朕于死地,朕之前,还是对你们太过仁慈了!” “敢将主意打到朕的头上。” “朕就让你们死!” 杨广煞气腾腾的低语。 他动了杀心。 被人蒙骗到现在,这是杨广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世家这次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决不能容忍。 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在冒险! ...... 一刻钟后。 雁门关到了。 随行的大队人马,急忙涌入到了城中。 他们已经知道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也得知了突厥大军距离雁门关只有数十里的距离,这让他们心生恐慌。 而在进城时,沈光也悄然带队离开了。 这个消息藏不住。 但随行的官员,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仿佛这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只是在进关时,见到杨广镇定自若,心头微微一凛。 杨广及随行的官员都很沉默。 仿佛都没有把突厥南下的事放在心上。 杨广没有召集百官,商讨御城守敌的事,而百官也忙着收拾住所,没有时间去进谏、提出守城建议。 双方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只有雁门关的守将,老老实实的将关内情况汇报了上去。 看着守将呈上来的雁门关内物资兵力情况后,杨广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情况很不容乐观! 城中的守军只有一万七。 加上随行的禁军,兵力总共也不过两万五六。 城中的粮草更是不足。 分摊下来,只能供给二十几天。 缺兵少粮。 这就是这次守城杨广面临的最大问题。 坐在城主府。 杨广望着手中的奏折,眼中满是寒意。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难题?” “不过。” “这还不够!” “朕倒想看看,接下来几天,你们还会给朕多少‘惊喜’,毕竟这次,你们可是用心良苦!” “朕若是不好好应付,岂不是要寒了你们这些大臣的心?” “呵呵......” 夜渐深。 城中却是暗流涌动,各怀心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楼台箭雨! 第二日,天微亮。 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就传进了关内。 一日不到。 突厥大军势如破竹,连破三十九城。 雁门郡总共就四十一城。 而今没有沦陷的。 一个是杨广亲至的雁门关,另一个则是齐王杨暕派兵驻扎的崞县。 除此之外,竟皆沦没。 全城怖恐。 望着手里的加急密报,杨广怒极反笑。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外有秦赵长城作为屏障,内有精兵良卒镇守边疆,却还能让突厥大军一日破三十九城,这是真当朕是白痴吗?” 杨广浑身气的发抖。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这么想杀人! 就在这时。 城外有快马加鞭。 一道道急促的喊叫声传来。 “报!” “八百里加急!” “关外十里外发现大量突厥骑兵!” “报!” “突厥骑兵正快速向关内逼近!” “报!” “已探明突厥兵力多达三十万!” “报!” “突厥已突破外围防线,直逼关内!” “......” 一道道急报,犹如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砸的城中人心惶惶。 人人自危! 这些急报来的太快、太猛,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昨天突厥大军还在数十里之外,有数十城阻拦,现在竟已直逼城外! 这攻城略地的速度,让人震惊。 一时间。 城中弥漫着一股惶恐、震惊、恐惧、害怕、不安的情绪,所有人都心中惊慌,为前途感到惊慌不安。 而随着突厥兵的进军。 雁门关这座要塞也终于动了起来。 所有将士齐披甲。 良弓劲弩被一股脑堆到了城关上。 百官也在这时如梦初醒,疯狂的上奏,但杨广却是置之不理,只是吩咐百官去雁楼议事。 商议制敌之策! 百官接到通知,整个人都怔住了。 雁楼? 陛下可是被吓糊涂了? 那里可不是善地,那是目前城中最危险的地方,雁门关的正大门,突厥大军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雁门。 良弓劲弩齐射之下。 即便有阁楼护守,也难免会有乱箭流矢射入。 稍不注意。 就会被暗箭射中,命丧当场。 陛下糊涂啊! 百官在自己的住处扼腕哀叹,眼中一片忧色,不少官员心中直打退堂鼓,根本不想去。 但随着突厥兵越来越近。 他们也慌了。 然而圣意难违,即便心中再害怕,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朝雁门赶去。 他们走路的速度极快。 生怕慢一点,就撞上突厥攻城,那时就真的生死难料了,只能看突厥的箭矢长不长眼了。 城中一片慌乱。 与官员的慌乱不同,杨广倒是闲情逸致。 他并没有急着去雁楼。 即便是已经知道突厥大军快要兵临城下,都没有任何起身的想法,他就是故意的。 这些大臣。 自以为吃住了自己! 想借这次突厥袭城,让自己声名涂地、颜面无存。 但他又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 想吓他? 那就先让他们自己去生死场走一遭! 不多时。 侯卫将军杨子崇前来汇报情况。 “禀陛下。” “百官悉数已至雁楼。” 杨广抬起头。 轻笑道: “皇叔何必多礼?” 杨子崇连忙拱手道: “陛下乃当今天子,普天之下最为尊贵之人,我只是陛下的臣子,岂能因私废公,僭越礼数?” 杨广摇了摇头。 问道: “皇叔,你认为朕将议事地点定在雁门,可有不妥?” “但说无妨。” 杨子崇犹豫了一下。 说道: “臣认为陛下此次就不该北巡。” “陛下前面才讨伐了高句丽,而突厥跟高句丽本来就有勾结,见到高句丽被灭,定会生出兔死狗烹之心。” “而陛下又立即率军北巡,突厥就如那惊弓之鸟,稍受刺激就必会作乱!” “臣在早前就已经多次进谏过。” “可惜陛下不听!” 杨广哑然。 望着自己这个皇叔,满眼失望。 他没有再问。 牵起自己小儿子杨杲(gao)的手,就朝雁楼走去。 他要去上朝。 等到快走出殿门时,杨广才冷冷回道: “皇叔,你以为幽居深宫,就能治理的了这天下?就能让万邦来朝?就能让我隋杨永存?” “这天下......” “属于我杨氏的何其少啊!” 杨子崇眉头一皱。 他有些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当今天子都是出自杨氏,那这天下都理应是属于杨氏的,又那里会存在少这一说? 他想不明白。 但也没有去多想。 快步跟了上去,他现在的职责,主要就是护卫皇帝的安全。 而在这时。 突厥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没有任何喊话。 直接万箭齐发。 黑压压的箭雨,犹如乌云瞬间笼罩了雁门关,那一根根闪着寒光的箭矢,犹如雨点,迅疾的落了下来,射的城头劈啪作响。 城头的士卒全都持盾缩在墙边。 无人敢探头。 漫天的箭雨一刻不停。 而在这时。 杨广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下,他牵着赵王杨杲的手,一步步坚定而又沉稳的朝城关上的雁楼走去。 大量的士卒持盾护卫左右。 刚年满八岁的杨杲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轮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来,早就吓得嚎啕大哭,满眼惊惧。 杨广溺爱的摸了摸杨杲的头。 说道: “杨杲,还不快走。” 杨杲泪汪汪的眼睛望了过去。 怯怯的道: “父皇,儿臣害怕。” “我们能不能退回去,我怕!” 杨广笑了笑,牵着杨杲继续往前面走。 一步未停。 “退?” “朕又哪里能退?” “四方的将士都跟着朕的脚步走,朕若退,随行的队列就乱了,这队列一乱,漫天的乱箭就射进来了,那时谁又能护朕周全?朕又如何能护得住你的安全?” “朕不能退!” “一步都不能!” “你父皇我从走出殿门那一刻,就注定了,只能往前走啊,这是一条注定没有退路的路,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啊!” “杨杲,陪你父皇我走过去!” 杨杲茫然的睁大眼睛。 他听不懂。 杨广也没有去解释。 只是牵着那只小手,信步走在箭雨中,目光从容,神情不迫,仿佛眼前的不是箭雨,而是一束束过眼烟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如何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当杨广来到雁楼时,百官纷纷恭迎。 杨广面色如常。 大步走到雁楼最里面的座位上。 转过身,冷声道: “众卿平身。” “如今突厥数十万大军南下,城中箭矢横飞,不知众卿可有制敌之策?” “朕在这里静等良计!” 说完。 杨广就坐了下去。 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受到城外箭矢丝毫影响。 他挥了挥手。 示意杨杲替自己磨墨。 见到杨广这处事不惊的模样,百官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但帝心难测,他们也不敢在这时乱加揣测。 楼内一下安静下来。 杨广也不催,将宣纸铺开。 将桌上的兔毫笔拿起,点墨,在上面提文起来。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 完全看不穿、猜不透杨广的心思。 大难临头,不想着应急之法,反而在这里闲情逸致的提文著诗,这实在是荒唐,这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举动啊! 在短暂凝滞后。 宇文述上前进谏道: “禀陛下,如今突厥势大,而雁门关内可用的兵力不足三万,依臣看,陛下应尽快脱身,在军中挑选精锐骑兵,趁着敌军立足未稳,趁夜杀出去。” “臣愿为陛下先锋!” 宇文述的话刚落下,一众反对声就响起。 “陛下不可!” “如今突厥兵力众多,贸然突围,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突厥为游牧,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论马上功夫,我朝大军断不是对手。” “不错!” “冒险突围,完全是荒唐之举!” “陛下切不可听信!” “......” 苏威也道: “陛下,臣认为应该固守!” “就算陛下能够连夜突出重围,但骑兵追击正是突厥的特长,陛下乃万金之躯,怎可轻率行动?” 听着下方争议不休。 杨广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下方安静。 淡淡道: “朕不会走,就在城中。” “对于制敌之策,众卿可有什么妙招?” “可一并说出。” 见杨广无疑突围,宇文述眉头微皱。 退了回来,不再言语。 这时。 苏威继续道: “陛下这次遇险,实为不幸。” “但如果陛下肯固守城池,依靠城墙来挫败突厥大军的锐气,然后再征召城中百姓为援兵,亲自上城关,鼓舞士气。” “同时,对士卒宣称,不再行辽东之事,对守城将士予以重赏,臣认为城中将士必定人人自奋,到时雁门关必定无忧。” 听到苏威的建议。 杨广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继续问道: “诸位大臣,可还有对策?” 萧瑀道: “禀陛下。” “臣认为陛下这次的局面,跟当年汉皇刘邦的白登之围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臣认为可以学刘邦的解围之策” “一向义成公主求救。” “二发诏令天下勤王。” “突厥的风俗是夫人参政,而义成公主是宗室之女,又为始毕可汗的夫人,向她求救,或许能解这次之困。” “虽然雁门关被围,但附近有河,可以将陛下受困的信息,写在竹片和木板上,然后将竹木求救信放入何种,顺流而下,下方的百姓捡到这求救信,必定会告知官府。” “那时四方勤王,困局自破!” 萧瑀侃侃而谈。 对自己的计策很是自信。 他一向自视其高。 甚至对杨广也颇为不屑。 但在这危急时刻,也是必须要献计献策,而前面这些大臣都只想着守城,他却不同,他想的是如何破局。 不过。 当他的计策提出后,百官却是侧目。 不是惊于他的计策,而是惊异于萧瑀竟对昨晚沈光外出毫不知情,但一想到萧瑀在朝中本就不受重用,又自命清高。 有这个情况,再正常不过。 杨广面无表情。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任由下面的百官献计献策,等到附近的官员将心中所想全部道出时,杨广也将那首诗写完。 他轻轻一吹。 将上面的墨汁吹干。 转过头,望着下面的百官。 目露寒光。 见到杨广这怒目神情,百官瞬间安静。 杨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字,直接扔到了萧瑀手里,冷声道: “萧瑀,你来将这首诗读出来!” 萧瑀眉头微微一皱。 心中不悦。 他前面用心的献计献策,杨广没理睬,反倒让他来念诗? 不过。 在看到上面的诗句后。 萧瑀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倒不是说这首诗有多么出彩,而是这首诗是杨广数年前作的,那时是杨广的第一次北巡。 “鹿塞鸿棋驻,龙庭翠辇回。” “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 “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 “索辫擎膻肉,韦鞲献酒杯。” “如何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萧瑀将这首诗读完。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眉头微蹙。 他们感觉,杨广似乎还沉浸在第一次北巡的旧梦里,不肯回到现实。 但时局变了! 那时突厥可汗奉觞上寿,跪伏甚恭,王侯以下袒割于帐前,莫敢仰视。 而现在。 突厥数十万大军围城,在城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命殒乱箭之下。 杨广无视了百官的神情。 冷声道: “朕当年出巡塞北,出巡所至,莫敢不尊,布大隋威名于四方。” “那时朕自以为陈威塞外,威震北疆。” “但今天的遭遇,却给了朕当头棒喝,让朕瞬间清醒,这一切都只是朕自作多情,北方的胡患从来就没有平息过!” “朕的确‘敢为天下先’,以天子之躯君临过边塞,也入过游牧民族可汗的军帐,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朕从来就没有征服过突厥!” “朕对突厥的做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错得离谱!” “朕对突厥太仁慈了!!!” 当杨广最后一句说出时,楼内所有大臣的脸色齐变。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杨广想的竟不是破局,而是在思考以前对突厥的策略? 而且...... 话里充满了杀意。 仿佛已经将突厥当成了第二个高句丽! 就在百官想进言的时候,杨广却是又开口了,同样的煞气腾腾,而且眼中的杀意更加不加掩饰。 “朕已经给过突厥机会。” “但既然它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朕欲聚兵,灭了突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战平北患! 语不惊人死不休! 杨广的话一出,在场所有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眼骇然。 他们本以为,杨广重写这首诗,是在感叹繁华不负,哀叹世事无常,哪想杨广是在恼怒自己竟养虎为患! 尤其是苏威。 更是惊的脸色大变。 他前面才提议杨广不要再行辽东之事,兴兵伐之举,转头,杨广却说要夷平突厥,彻底了却胡患。 在杨广看来。 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事,就是自己太过仁慈,以至让突厥生出了不臣之心,而对这些天生有反骨的胡人,就应该以杀止戈! 杀到他们不敢再有谋逆之心! 他要灭了突厥!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 完全理解不了杨广的脑回路。 而且。 现在他们是被围,不是去围突厥啊! 不想着据城而守,鼓舞士气。 反而在这里高谈阔论,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若是这番话让守关的万千士卒听到,岂不是会让他们寒心? 杨广望着下面的大臣。 眼中满是冷意。 这些大臣当真猜不到自己的想法? 全都在装糊涂罢了! 既然这样。 那就别怪他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杨广双眸微阖。 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宇文述。 冷声道: “宇文述,方才是你提议让朕突围?” 宇文述脸色微变。 恭敬道: “陛下,臣刚才所言皆为肺腑。” “如今突厥势大,城中的兵力又稀少,若是不趁着敌军立足未稳冲出去,恐会生出变数,臣所言,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杨广冷笑。 “为朕着想?” “那朕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噗通。 宇文述直接跪在了地上。 惊惶的道: “臣心中惶恐!” 杨广负手而立,望着外面箭矢如雨,眼中却是充满了不屑。 “朕上一次北巡,煌煌不可一世,布威四方,万邦敬服,而今你却让朕如那惶惶的丧家之犬?弃城而逃?” “你可知......” “这里是大隋!” “这里是朕的雁门关!” “你让朕在自己的地方都还要逃?” “这事若传出去,朕这脸还要不要?朕大隋的脸还要不要?” “朕不可能退!” “一步都不会退!” “朕这次就与雁门关共存亡。” “雁门关在,人在!” “雁门关亡,人死!” “朕要与守城将士一起共御外敌!” 楼内大臣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高呼: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杨广冷眼相对,没有让百官起身。 让他们继续跪着。 他转头。 将目光移向了苏威。 “你认为朕攻伐高句丽是错的?” “朕承认。” “三次征伐高句丽的确存在战术问题。” “但这个事情没有错!” “朕也不会错!” “你们以为朕穷兵黩武、大费国力,而你们的眼光是何其短视,只知道盯着眼前得失,又那里真的将大隋放在心上?” “朕若是不讨伐高句丽,任其肆意妄为。” “假以时日。” “高句丽必会成为北方隐患,就如今日突厥一样!” “那时,突厥和高句丽联手南下,一个在北方,一个在辽东,大隋两处作战,这天下战乱又何时能休?” “十年?” “二十年?” “还是数十年?” “你们只看见这几年辽东战事不平。” “但又那里看得见,正是因为朕的用兵,永绝了辽东战事,而今辽东一战而平,再无任何谋逆可能,东北安定。” “朕用几年战事,结束的可是数十年的战乱!” “朕劫掠辽东,用以反哺中原,这些举措你们又那里放到心上?” “这一次突厥南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狼终究是狼!” “不将他们的牙齿全部打掉,永远都不可能驯服,对北方的胡人,就要以杀止戈!” “朕不会错!” “朕就是要用一代人的时间,换取后世数代人的长治久安!” 全场死寂。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杨广会说这种话。 长痛不如短痛! 他宁愿身背骂名,也要将北方的战乱一一结束,他要用一代人的时间,换取后世数代人的安宁。 杨广错了吗? 没有。 只是他的步子迈得实在太大! 大到他们接受不了。 场中没人回应。 没人表达支持,也没人提出反驳。 全都静立当场。 杨广面无异色。 对这些大臣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 他们的眼里只有世家! 大隋? 那只是杨氏的大隋! 杨广继续道: “萧瑀你的提议,朕也不接受。” “朕是皇帝!” “当今的天下之主,岂能在胡人面前露出怯意?那不是让天下人嗤笑,这若是让万邦诸国得知,岂不通通都会生出异心?” “朕昂首挺胸的来。” “自然也要昂首挺胸的走!” “胡人?” “又焉敢放肆!” “而且......” “你们真以为朕是在巡游吗?” 杨广双眼微阖。 胸中生出一股傲气和张狂。 说了这么多。 他已经完全入戏。 这瞬间。 他感觉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朕是在故意试探!” “朕就是要以身做饵,去看一看,突厥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若是没有,朕倒姑且可以继续让其休养生息。” “但结果显而易见。” “突厥前面的毕恭毕敬全都是假象,他们一直藏有祸心,而朕这次的巡游,却是将他们的野心揭露了出来。” “突厥其实早就有不臣之心!!!” “朕一直在等。” “等突厥的大军南下!” “毕竟,他们若是不南下,不将朕围在死地,朕又怎敢调大军北上?又怎么能一举歼灭突厥的有生力量,让北方一战而平?!” “这是朕布的局!” “朕说过,给突厥一次机会,但他们没有珍惜。” “而今他们自以为将朕困在了雁门关,却殊不知,在朕心中,他们同样也被朕困在了雁门关!” “待朕百万大军北上。” “到时两军在雁门关外交锋,一战定胜负。” “只要大隋胜利,北方的突厥就会被彻底打垮,不说让其彻底灭族亡种,但没有数十年的光景都难以恢复。” “那时北方胡患彻底平息,北方也将彻底无忧!” “朕这一计,以身做饵。” “诸卿认为如何?” 又停电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朕让你们戴罪立功! 裴矩连忙说道: “陛下的计策自然是极好的。” “以万金之躯做饵,诱引突厥来犯,从而举兵将突厥一网打尽,这样的勇气和胆识,只有陛下才能做到。” “这般雄才大略,世间帝王无人能及!” “陛下当为天下第一圣君!” “......” 听着裴矩的吹捧,杨广面色越发冷寒。 寒声道: “朕的雄图伟略岂是你们能想到的?” “但朕对你们很失望!” “朕自以为料事如神,决胜千里,却是没有想到,雁门郡竟会在一日之内被破三十九城,而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朝中竟无一人知晓!” “你们当真不知道吗?” “宇文述?” 宇文述脸色微变,以头抢地。 “臣真的不知!” “裴矩?” “臣也不知。” “苏威?” “臣日夜侍奉陛下左右,北境之事,臣实在是不知。” “......” 杨广将楼内的大臣,一一点名。 无一例外。 全都回答的不知道。 甚至就连雁门关的守将都不知道。 杨广也是怒极反笑。 五省六部外加一个御史台,竟无一人知道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难不成那数十万大军是飞过来的? 杨广目光冷冷的朝众大臣身上扫过。 眼中满是冷冽寒光。 “你们全都不知!” “那说明你们全都失职!” “若不是义成公主派人告知朕,朕这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即便如此,也已经是身陷囹圄,被困雁门!” “而你们提的建议!” “又有哪一个是真的将朕、将大隋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一个个全都只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国家危亡,是不是真与你们无关?!” 杨广厉声咆哮。 怒发冲冠! 他最见不得这些大臣一问三不知,一问三推责,就这样的大臣,让他们来管理国家,他又怎么敢放心? “臣等知罪!” “臣请陛下责罚!” “臣之所言,皆为陛下啊!” “......” 楼内哀求声一片。 杨广漠然无视。 他现在一肚子是气,恨不得直接提剑砍人,若不是现在大敌当前,他真想将左右武侯府,以及朝中那些吃里扒外的官员全砍了! 但现在,他不能。 这些官员再烂,也是一个人。 而城中。 现在缺的就是人! 就在这时。 杨子崇上前禀报战况。 “报,陛下。” “突厥大军已经开始攻城。” “请陛下速速去安全的地方,城头将会成为激战之地。” 听到突厥大军已经攻城。 下方的诸大臣也是脸色一变,连忙进谏,劝杨广回到后方,坐镇中军,以防出现意外。 杨广冷笑一声。 大吼道: “朕说过,要与雁门关共存亡!” “现在朕麾下的士卒正浴血奋战,朕岂能退居后方?这不是言而无信?这岂不是会让麾下的士卒寒心?” “朕哪里都不会去!” “朕就在这里!” “你们也谁都不能退!” “你们不是有罪吗?” “那朕就给你们赎罪立功的机会。” “来人!” “给诸位大臣一人一副盔甲兵刃,朕要亲自看你们戴罪立功,朕倒想看看,下一次你们还敢不敢再欺瞒朕、威吓朕!” “你们谁若是敢扰乱军列,仗势欺人,全部暗通敌处理,杀无赦!” 杨广也是彻底撕破了脸。 既然这些大臣想让他难堪,那他就让这些大臣去死! 让他们去城头走一遭! 那时。 他倒想看看。 这些大臣还能不能继续硬气! 说完。 杨广一拂袖,手提天子剑,走出了雁楼。 杨子崇紧跟在身后。 杨广一脸肃然。 问道: “刚才那轮箭雨下去,大军伤亡如何?” 杨子崇连忙答道: “回陛下。” “我军伤了近百人,死了二十多人。” 杨广眉头一皱。 太多了! 这个伤亡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按照这个情况。 等到突厥军真的攻城,城中的两万多守军,根本坚持不到勤王大军到来,他必须尽可能减少伤亡。 随着杨广出现在城头。 守城的将士瞬间安静下来。 杨广举起剑。 大吼道: “朕是杨广!” “这次数十万突厥大军南下,已经一日破三十九城,而现在数十万突厥大军攻城,雁门关已经危在旦夕。” “但朕不惧!” “朕今天就与你们一起作战!” “朕当日在高句丽时说过,要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佑大隋万世太平,朕说到做到!” “而且......” “我们并不只是守城!” “朕这次北巡,就是想探明突厥的狼子野心,只是这些大臣无能,竟无一人得知突厥何时南下,让朕白白贻误了大好的聚兵机会。” “不过。” “朕昨日已经派沈光去各地聚兵,等到百万大军挥师北上,那时,朕要带你们一雪前耻,将这些该死的突厥胡人全部杀光!” “朕要让这些胡人血债血偿!” “将士们,随朕杀!” “杀!!!” 随着杨广的一声大吼,三军用命,大量士卒上到了城墙,跟冲上来的突厥兵展开了生死鏖战。 战斗一直僵持不断。 等到日落。 突厥兵才心有不甘的退下。 城墙上一片狼藉。 杨广握剑的手都在抖,浑身上下都被染红,在一众士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一步未退。 死战城关! 不过。 他也是累的够呛。 然而。 他没有直接回后方,而是将身边搀扶的将士推开,杵着天子剑,毅然的笔直站立,朝四方的将士说道: “今天众将士陪朕浴血奋战,朕甚是感激。” “你们是为朕而战!” “只是现在城中资源紧缺,朕虽有心给你们提供物资,但却是力有不怠,不过,朕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城中还有粮,你们就可以敞开肚子吃!” “谁敢在粮食上为难你们。” “朕灭他九族!” “朕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将士!” “朕说到做到!” 杨广大声朝四周吼道。 行军打仗多年,他深知士气的重要性。 只是如今城中的资源太少,说其他的,全都是空话,唯有实实在在吃到肚里的,才能让将士真正踏实。 为了活下去。 也为了守住雁门关。 他必须倾尽全力。 任何能提升士气、提升战力的事,他都会去做。 他要活着走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毒不丈夫! 当杨广在城头鼓舞士气之时。 百官却是心有余悸的退了下来,他们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当然真正上阵厮杀的只有少数,大部分只是在后面补刀。 即便如此。 他们也是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突厥兵冲上来时,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少官员直接被吓得面色煞白,差点昏厥过去,狼狈至极。 现在见到城头战斗结束。 也是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城关。 他们是真怕了! 原本以为杨广就说说而已。 哪知道,杨广竟然玩真的,而且真的做到了寸步不退。 他们怂了。 他们很肯定,若是再敷衍了事,杨广一定会让他们再上城头,那时就不是在后面补刀了,而是真的上阵杀敌! 直面突厥大兵! 一想到那个恐怖场景,不少官员都面如缟素,身子不住的颤抖。 让他们握笔杆子还行。 上阵杀人。 他们真的做不到啊! 从城头走下去,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将心中的敷衍懈怠收了起来,眼中难得的浮现了一抹血性和坚定。 望着百官一脸后怕的神情,杨广眼中满是不屑。 他很清楚百官的不满,也很肯定他们会在背后议论,但只要雁门关不失,百官不在后面搞小动作,他都无所谓。 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 守住雁门关。 守到大军来援。 到那时。 他会让百官溅血!!! ...... 接连数天,城头都激战不休。 而随着突厥攻势的加强,杨广对雁门关的控制也越发严厉,甚至已经到了镏铢必较,尤其是在粮食上。 城中缺粮。 为了将粮食用到正处,他大手一挥,直接对粮仓实行了军管,所有的粮食优先供给军队,百官稍次,推行多劳多得。 至于官员的不满。 则直接压下。 但即便这样,粮食问题还是存在。 而且随着战斗时间不断的延长,城墙也渐渐出现了漏洞,而守城的将士数量也开始短缺。 捉襟见肘! 面对这个问题时,杨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守城将士的家属。 虽然守城的士卒只有一万七。 但他们的家属却是高达十三四万人。 不过。 他没有轻易的征召。 怕引起守城士卒的不满,到时一旦哗营,后果将不堪设想,但随着守城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建议。 杨广动摇了! 他急需新的战力。 犹豫了很久。 他决定去群里问一下。 隋广: “@方恒,@商辛,@嬴亥,@闵由检,如果你们遇到守城时兵力不足,会不会强制征召城中的士卒家属?” “我现在守城将士急缺!” “按照现在这个伤亡情况,我恐怕撑不到大军来援,你们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解决?有没有既不激起民怨,又能征兵的办法?” “在线等,急求!!!” 商辛: “征啊!为啥不征?” “都是你的臣民,城若破了,他们不一样会死。” “你若是实在在乎脸面,就往狠里说,就说突厥进城会搞屠杀,城中无论老幼全都不留!而且就蛮夷的习性,杀人抢东西不是常识吗?” 赢亥: “......” “不能一味的强征。” “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要给丰厚的奖赏,诱惑他们上城守城,他们想要官就给官,想要钱就给钱,总之往高里给。”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 看着胡亥和帝辛的建议,杨广满头黑线,这两个不是一个时代的,没有共同语言,说了更添堵。 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只能指望方恒了。 “@方恒,你有没有建议?” “最好是阳间的。” 方恒: “阳间的没有。” “冒犯阴间的倒是有一个。” “你要不要?” 隋广: “......” “要!” 方恒暗叹口气。 感觉自己要折阳寿了。 但随即就将这些顾虑抛于脑海。 打字道: “找个替死鬼,去给突厥传消息!” “传两个消息。” “一个是启民可汗对隋朝百姓毕恭毕敬,所以隋朝的百姓都不怕突厥,要是突厥真敢对大隋百姓下杀手,守城的将士又那敢跟突厥对战?” “第二个......” “告诉始毕可汗,城中守将的祖坟在城外,若是他敢派人挖了他们的祖坟,城中的士卒必定恼羞成怒,出城与他一战!” 打字完。 方恒整个身子晃了晃。 对于这种阴毒的计谋,他其实一直很反感,死者为大,为了生者,而去冒犯死者,实在是大不敬。 但这是战争! 虽然心有歉意,也只能得罪了。 看到方恒的建议。 群里其他四人,都不禁后背一凉。 挖人祖坟。 这实在是过分了。 而且...... 对于第一条,他们若是没猜错的话,是在诱导突厥大军去杀人屠城,这两条都是毒计,毒的不是突厥,而是自己。 突厥不过是胡人。 本就没有教养,更不懂礼数。 杀人屠城,挖人祖坟,他们做起来,没有任何负担,但作为一个华夏人,去诱导胡人做这种事,心理上实在有愧。 不过。 杨广却是眼睛一亮。 虽然心惊这两条计策的狠毒,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两条若是真的操作得当,对城中所有人而言,都将是一次重创。 哀兵必胜! 突厥有了屠城的前科,城中所有人都不会再心存侥幸,只会拼命奋战,而城中那些家属,知道自家祖坟被挖,恐怕会怒不可遏。 人人想战! 这两个计策,直接断了城中所有人的念想! 他们只能战!!! 但...... 这对守城的士卒太过无情。 不过,杨广已经顾不上那些了,他能做的,只能是以后突厥退兵,再好好的补偿这些将士。 现在。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他要的是战力。 深吸口气。 杨广将这两个计策记下。 同时,心里直接定下了人选。 一个最适合去背这个锅的人,自己前面没有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该是他为自己敬忠了。 杨广继续在群里发问。 问如何能守好城。 这方面,他没有经验。 但方恒已经没有再回答了。 他的眼睛怔怔的盯着电视,上面正播报着一条新闻。 一条考古新闻。 一条来自山西忻州的新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魏氏,你可知罪?(第三更) 听完这条消息。 方恒整个人愣住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脸,满眼惊骇。 电视上播报的是在忻州(隋时雁门郡)发现了一处古城墙遗址,里面发现了数以万计的尸骨,疑似隋朝突厥南下时所遇害。 最后经专家鉴定为...... 突厥屠城! 方恒只感觉唇干舌燥。 他很肯定。 突厥在隋时绝对没有过屠城的事。 毕竟,以杨广的高傲,仅仅是高句丽王没有去朝臣,都直接率百万大军去攻打了,更何况是突厥在边境屠城。 如果有,史书不可能不记载。 但真的没有! 一时间,方恒只感觉毛骨悚然。 又想到,家中老人临死时给的布帛,那上面分明标记了九处,那与帝辛在群里弄出来的护鼎人一模一样。 他心中惊惶。 他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那个装有祖传秘密的小木匣,脑海里已经没有任何想去追根溯源的想法。 他没有再去看群聊。 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抽着闷烟,一口接着一口,窗外电闪雷鸣,屋内的灯光也随着一明一暗,照在方恒的脸上。 煞白!!! ...... 群聊里依旧聊得火热。 说到守城。 朱由检却是难得的兴致昂然。 毕竟,他朱家也曾出过守城天才,那就是洪都之战的朱文正,虽然也沾了邓愈的光,但不得不说,朱文正的确善于守城。 朱由检在群里也是自夸不断。 顺带着。 将朱文正守城的办法一一说了出来。 而杨广也全都记了下来。 不得不说。 朱文正的守城之法很实用,也很好用。 就是用数学优化的方法,保证每个人的精力都处于一种绝对高于敌方的状态,硬生生靠着斗志将敌人杀回去。 在极小的环境内,用最大的军队数量削弱对方的小股部队,逐一绞杀,靠着城池,一次次的将敌方打退,最后守下了城池。 合理调度,合理分配,合理规划。 一切都讲合理! 当朱由检将守城细节全部说出时,即便是杨广帝辛,也不由叹服,这是真正将守城守到了极致。 靠着城墙,即便对方有百万大军,也只能硬冲城墙,这就直接导致百万大军真正能动用的只是少数,而真正能冲上城头的更是少得可怜。 等这部分人冲上城头,直接以人数优势,全部绞死。 听起来很简单。 但做起来很难。 因为人的身体、精神都是有极限的。 稍有出错。 就直接会导致士卒心态崩溃。 这很考验统率能力。 杨广平心而论,自己做不到朱文正这样的精细,但他也不需要做到那么精细,他的敌人是突厥,本就不善攻城。 他的守军。 算上城中的男女老少,足有十七万之多。 虽然真正能上城头打仗的人不足五万,但能够修补城墙、堆高城墙的人却是比朱文正多很多。 八十五天,他守不了。 但二十五天。 他自信可以守到。 杨广将群里的建议全部看了一遍,斟酌了一二,将自己能用的记了下来。 守城,他是认真的! 当杨广的注意力从群里移出时,夜已深,而放在他桌上的饭菜也早就凉透了,而且这饭菜也十分朴素。 杨广倒不在意。 直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在城头征战了一天,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若不是群里太过热闹,他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进食。 一旁的侍卫王义小声提醒道: “陛下,饭菜凉了!” “要不要臣拿下去热一下,或者让御厨重新给陛下做一份?陛下乃万金之躯,这种粗茶淡饭,实在......” 杨广拂袖,打断了王义的话。 “现在城内缺衣少粮,一切都以简约为主,而且这是朕亲自颁布的,朕若是带头违反,岂不成了笑话?朕不能失信于城中的将士、百姓?” “而且......” “朕一生锦衣玉食,但也知人间疾苦,如今城中萧条,朕就当与民同吃、同乐,这是朕应该、也必须要做的。” 杨广一脸正经的说道。 王义心中感动。 杨广拂袖。 打断了王义的恭维,因为这饭菜实在不合胃口,太糙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 就算是装! 也要继续装下去! 不过,这恭维声,就免了。 王义退下。 杨广一口一口的吃着,眼中却在思考着,如何将这个计划毫无破绽的推行下去,毕竟,这两个计策实在太狠毒。 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他不能跟这两件事有任何关联。 错。 只能是别人的错! 帝王无错! 稍微思索,杨广心中就有了定计。 将这些哽喉的饭菜吃完。 杨广朝外面喊道: “来人!” “将司宫魏氏叫过来。” 不多时。 魏氏就快步走了进来。 满脸笑容。 然后。 杨广却是没有任何笑意。 魏氏,官职司宫。 司宫者,宫内阉人之长,总管太监。 就是这样一个杨广亲信之人,却跟朝中大臣勾结,而且在朝中广结党羽,阳奉阴违,谄上媚下,蛊惑人心。 杨广自认,若不是在辽东发现了一些蹊跷,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怀疑到魏氏头上。 毕竟,这只是个阉人。 所有权利都由皇帝给予的阉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阉人。 却一次又一次的出卖他。 在知道魏氏的所作所为时,杨广整个人都气炸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直提防的奸臣,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极受自己的信任! 在那时。 杨广灭了魏氏九族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忍住了。 他要继续查。 他要通过魏氏,将朝中跟脚不干净的大臣全部查出来,他要血洗朝堂。 而且。 这几个月,他已经查到不少东西! 现在魏氏已经没有太多价值了,就让他为自己尽最后一点忠,以此来结束这君臣一场。 杨广的双眼在魏氏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 落到了魏氏敦厚的脸上。 厉喝道: “魏氏,你可知罪?” 噗通! 下意识的,魏氏就跪在了地上。 他埋着头。 双眼却是不停的转着。 他这次有些猜不透杨广的想法。 不过,他跟杨广也是相处很久了,早就摸透了杨广的套路,用力的在地上磕着头,同时大声哀求道: “陛下,臣......臣知罪!”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左萧铣! 杨广微微额首。 冷冷道: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不用朕再多费口舌了。” “来人!” “将魏氏拖下去砍了!” 说完。 杨广就将目光移开,批阅起了奏折。 完全无视了下面的魏氏。 魏氏直接人傻了。 他瞪大着眼,还处于状况之外。 这什么情况? 怎么不按常理出招? 以前杨广虽然也会动不动说砍头,但在真动手前面,会说一下犯了什么错,他也就顺着为自己辩解,而且基本上都会成功。 但这次。 杨广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直接大手一挥,就吩咐门外的侍从动手。 毫无征兆。 毫无理由。 沓沓沓! 门外响起了侍从行进的脚步声。 魏氏抬起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杨广。 只见杨广端坐在位置上,认真的批阅着奏折,完全没有要再理会自己的样子。 冷漠的可怕! 魏氏终于开始慌了。 他感觉到不对劲,杨广这次仿佛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以头抢地,凄厉的大吼: “陛下认为臣有罪,那臣就一定是有罪!”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臣心中困惑,臣临死前,想知道臣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陛下想要杀臣,陛下能否让臣死个明白?” “臣惶恐!” 杨广抬起头。 望着魏氏,眼中满是不屑。 哼道: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 “看来你所犯的罪,比朕知道的还要多,也罢,朕就给你提示一下,让你死也瞑目!” “君臣一场,朕也不是不念旧情!” “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这些人你都认识吧?” “至于原因,你已经明白了吧?” 听完。 魏氏的脸色彻底变了。 这些人他自然知道,而且跟他都关系匪浅,基本上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但这事朝中基本没有几个人知道,陛下怎么会得知? 一想到杨广的寡恩薄情。 魏氏的身子就不由害怕的颤抖起来。 他眼珠飞速的转着。 最后。 砰的一声,直接双手伏地。 声嘶力竭的大吼: “陛下,臣绝对没有结党营私!” “这些人都是朝中的忠良之士,而臣知道朝中有奸妄,而且势力极大,怕陛下形单影只,这才暗中为陛下择选人手。” “臣真的没有私心啊!” “而且......” “臣只是一个宦官,所有的权势都来自陛下一人,又哪敢去做对陛下不利的事?臣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啊!” “臣冤枉啊!” 魏氏在地上大吼,表情异常动情,仿佛真的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然而。 杨广早已经看破了魏氏的真面目。 根本不为所动。 不过。 他却是对魏氏说的朝中奸妄很感兴趣。 毕竟,他知道的也就一个。 李渊! 至于其他的,他还没有眉目。 他故作疑惑道: “朝中有奸妄?朕怎么不知道?” “你且说一说。” “朕倒想听一听,你这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若是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中伤忠良,那就别怪朕刀下无情!” 杨广的话一说出。 原本还在哭诉的魏氏瞬间安静了。 他低垂着头。 眼中已然绝望。 他知道。 他完了! 他只是一个宦官,虽然有点权力,但跟朝中这些大臣,完全不能比,这话口一开,他就跟朝中的大臣形同陌路了。 但他没有选择。 他想活! 魏氏在脑海中思量了一下。 咬牙道: “陛下,朝中对陛下不满者众多,而这里面主要有两个地区,一个是关中,一个是江左!” “关中现在以李渊为首,他们早就有了不臣之心,而且私底下在太原等地,养匪自重,借着剿匪之名,多次向朝廷索要钱粮,大肆征兵,广结朋党。” “而江左则是萧铣(xian)在秘密活动,据臣所知,他已经跟江南地区不少官员勾结,暗中筹备粮草、兵甲,如今已经小有气候。” “朝中不少官员都知道这些,只不过他们向上禀报时,都选择含糊其辞,语焉不详。” “臣为了以正圣听,才在朝中广结忠良,为的就是以防陛下被蒙骗,而这些信息,臣最近正在整理,只是还没有整理完毕,就被陛下问责。” “臣实属冤枉啊!” “臣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魏氏声泪俱下的哭诉。 杨广深深的看了魏氏一眼,他觉得魏氏没有说谎,因为现在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一定要杀了魏氏,他犯不着为了这两人,罪加一等。 李渊,他知道。 甚至已经派王威和高君雅前去监视。 但萧铣,他是真没有想到。 前朝余孽,竟还贼心不死,妄图东山再起,而且竟还真的让他起了势,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萧铣现在还只是一个县令。 杨广眼中寒意逼人。 他原本以为,朝中也就李渊心怀不轨,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天下想要谋反的人,竟有这么多,前有杨玄感,李密,现在又有李渊,萧铣。 天下想造反的人何其多啊! 杨广心中怒意滔天。 不过。 他忍下来了。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两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突厥的事,等到北边的事情平定,他再挨个处理李渊和萧铣。 想造反?! 那是痴心妄想! 杨广虚眯着眼,在魏氏身上来回扫动,仿佛对他的话充满了不信。 质疑道: “魏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朝中重臣!” “你可知那是死罪!” “李渊是朕表兄,而萧铣则跟萧皇后有血脉关系,你这是在挑拨离间,朕若是信了你,岂不是要手足相残?” “你这是置朕于何地?” “你让朕如何能信你?” 听到这话。 魏氏脸上更加委屈。 他所言,真的是句句属实。 没有一句假话。 他哭丧着脸,说道: “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啊!” “臣所言皆为实话,臣就算是欺骗天下人,也不敢欺骗陛下啊?” “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 魏氏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 他真的不想死。 杨广双眼微阖,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 突然。 杨广阴冷的道: “朕不信。” “除非你替朕办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司马德戡奉命击杀乱臣! 听到杨广的话,魏氏心头微动。 隐隐间。 他感觉这才是杨广的真正目的。 但他很肯定。 前面杨广真的是对自己起了杀心! 如果自己不答应。 一定会死! 杨广可从来都不是善人,虽然说着不手足相残,但死在他手下的兄弟,又何曾少过? 他只是一个宦官。 在杨广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宦官。 他别无选择。 魏氏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感激。 “陛下,您请放心。” “臣......臣誓死也会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就是不知,臣要做什么?” 杨广的目光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轻叹道: “如今城中战事胶着,不少大臣都要朕去征召守城士卒家属为援兵,而朕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他们给朕提了两个建议。” “两个狠辣且阴毒的建议!” “第一个,派人诱导咄吉(始毕可汗)屠城,激起城中百姓的恐慌,让其自愿投军,加入守城。” “第二个,诱引咄吉去挖城外的坟墓,激起城中百姓的民怨,从而让百姓更具侵略性,哀兵必胜!” “这两条计策都是毒计!” “朕实于心不忍。” “但现在城中兵力短缺,朕实在力有不怠,只能无奈答应,魏氏,你可愿替朕去实施这两个毒计?” 四下安静。 魏氏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 他怎么都想不到,杨广叫自己去做的,竟然是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这事若是捅出去,他很肯定,城中的百姓一定会活撕了自己。 而且,没人会给自己求情。 一个都不会有! 这两条计策太毒了。 魏氏伸出手,不断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但是根本止不住,而且,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杨广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不能拒绝! 魏氏将头靠在地上,十分恭敬的道: “陛下仁德!” “臣只是一个阉人,能够为陛下前驱,这是臣莫大的荣幸,臣这次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愿往!!!” 魏氏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感恩涕零。 然而,杨广眉头一皱,对魏氏的回答很不满。 不悦道: “魏氏,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是你自己想做的事,跟朕无关,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过。” “如果你能在这次守城中立下功劳,朕可以对你过往犯下的错,既往不咎!” 魏氏身子一滞。 随即。 更加用力的磕起头来。 颤巍道: “臣多谢陛下恕罪。” “陛下英明!” “陛下仁德!” “......” 魏氏面如死灰的走了。 随行的,还有陛下的贴身侍卫王义。 杨广给他的时间很短。 只有一夜。 若是一夜内不能将这消息传到咄吉耳中,王义的刀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魏氏心里很清楚。 杨广这是在提防自己,怕自己将这事情泄露出去,以免影响了他在百姓心中的英明神武。 但杨广其实多心了。 他根本就不敢将这事声张。 毕竟。 他只是一个阉人,在城中的话语权有限,而且这毒计是朝中大臣提出的,又是由杨广亲自吩咐的。 他只要敢泄露。 恐怕还没有等这消息传遍城中,就已经人头落地,他很清楚,杨广和朝中大臣的手段,他们若是想弄死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 回到自己的住处。 魏氏直接将这两条毒计写了下来。 他准备射火箭。 将这带有纸条的火箭射到敌营。 在魏氏着手将消息传到突厥军营时,杨广同样没有停手。 魏氏该死了! 他容忍魏氏已经很久了。 现在。 该魏氏尽忠了! 他坐在阁楼里,静静的望着天空,天空星云密布,皎洁的月光洒落,将整个雁门关都披上了一层银辉。 静谧而安详。 良久。 杨广站起身,将身下的烛火吹灭,抱着一堆小木板,走出了阁楼...... ...... 嗖嗖嗖! 一阵箭雨声响起。 却是瞬间惊醒了守城的士卒。 所有人都闻声望去。 只见。 城头偏僻的一隅,魏氏正弯弓射箭,箭尾闪烁着火星,而箭身上似乎还绑着一些莫可名状的纸条。 魏氏满眼惊悚的站在原地。 举目绝望。 大量士卒持刃涌了上来。 魏氏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被王义坑了! 前面那些火箭根本就不是他射的。 全是王义射的。 在两人原本的计划中,就是快速射完火箭,然后逃离现场,在第二天,找城中找个替死鬼,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来到城头,王义不由分说,直接射箭。 射完就躲起来了。 而他那时,才刚刚点燃火星,一切都来不及收手。 就在魏氏张口想要狡辩的时候。 王义却是姗姗来迟。 一脸正色道: “陛下口谕!” “捉拿通敌奸臣魏氏!” “魏氏身为司宫,不想着为陛下分忧解难,反而在朝中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更为甚者,竟颠倒黑白,勾结胡人,意图不轨。” “现命禁军捉拿魏氏,揪出同党!” 听到王义的话,魏氏脸色大变。 到这时。 他那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他张口想将这一切说出来。 但...... 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柄冰冷的剑刃,就贯体而入,刺穿了全身。 魏氏痛苦的扭过头。 入眼。 是一个他极其熟悉的人。 他挣扎着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的声音。 直接被来人的声音完全盖住。 “武贲郎将,司马德戡。” “奉命击杀乱臣!” 说完。 噗! 一道利索的拔剑声传出。 那插入魏氏体内的长剑,应声被抽了出来,带出大片的血肉,魏氏惨叫一声,双目圆瞪,极为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众人将火箭上的纸条取下。 一看。 竟是城中的兵力布防图。 就在城头一片哗然的时候,杨广的身影却悄然出现在了护城河旁,他弯下身子,将怀里的木板一个接一个的放进了水中。 木板顺水而下,犹如一帆帆轻舟,慢慢驶向了远方...... 当木板消失在城头时,杨广也返身回到了阁楼,烛火依旧熄灭着,仿佛屋内的人,早已经进入到了梦乡。 但随着屋外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声。 烛火又亮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李氏之谋! 太原城外,旌旗招展。 沈光的传信队伍,已经于昨日抵达了太原,将杨广的口谕,告知给了城中的虎贲郎将王威和太原副留守高君雅。 两人在得知陛下被困雁门。 不由分说。 直接抽调太原各地兵马,北上勤王。 城主府。 李渊、任瑰、窦威、刘政会等人齐聚一堂,商议杨广被困雁门关一事,现在他们只是臣子,自然要出兵勤王。 但杨广给的出兵理由。 让他们很难受。 口谕通篇不提勤王二字,反倒是一直催促他们挥师北上,仿佛这真的是一场蓄意已久的歼灭战。 但在场都是人精,那里看不出其中门道? 杨广这是在颠倒黑白。 将一场本该让他声名涂地的被围,颠倒成了以身做饵、诱因突厥大军南下的壮举,这大义之名若是传出去,必定百姓归心。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突厥围城。 他们更想让杨广暴露其外强中干、胆怯无能的一面,从而诱引更多野心之辈揭竿而起,搅浑天下,从而给他们‘拨乱反正’的机会。 但现在。 杨广几计重拳。 却是将他们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 一时。 他们甚至真想突厥杀了杨广! 屋内很安静。 到场的人全都眉头紧锁。 见气氛越发的凝滞,李渊笑了笑,很坦然的对下方诸人说道: “诸位何必惊慌?” “陛下有难,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全力救援,只是如今太原匪患不断,需要我亲自坐镇,我李渊实在愧对陛下啊。” 任瑰等人连忙敬礼道: “国公高义!” 有了李渊开口,屋内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 任瑰目光闪烁。 开口道: “国公,现在杨广危机,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杨广不满国公之心早已是昭然若揭,不然也不会派王威和高君雅前来监视,如果这次突厥大败,君威浩荡的杨广,恐怕会趁势对国公下手。” “国公千万要小心!” 窦威跟着道: “任瑰说的没错。” “自从国公来到太原,杨广就快速派人过来监视,而且牢牢把控太原周边的兵马,根本不给国公起势的机会。” “但这次大军北上。” “我认为这是国公的机会!” 李渊眼中露出异色。 问道: “文蔚,所言何意?” “这怎么就是我的机会了?” 窦威微微一笑。 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坚决。 “如今杨广对世家成见颇深,若是继续任其施展,恐怕过不了多久,天下的世家都会被逐一铲除,那时天下将再无世家立地之锥。” “这个情况不止我们能看到,其他世家也一定能看到,不然也不会有这次雁门被困一事,只不过杨广奸诈,扭曲是非,让世家的算计落空,但却也直接激化了杨广跟世家的矛盾!” “等杨广从雁门脱困,一定会清理世家。” “那时。” “世家必反!!!” “依我看,等杨广脱险,造反者将会如雨后春笋,不断出现,那时国公可趁势而起,直接切断与朝廷的联系,割据一方。” “听调不听宣!” “天下板荡,群雄割据,杨广那时为稳定天下,一定会暂缓攻伐国公,反而会优先平定直接举反旗的人,这就给了国公发育的机会。” “国公可招兵买马,借着剿匪,不断攻城略地,等将后方隐患彻底解决,再大军东进,与四方诸侯、隋杨共逐天下!” 李渊眉头紧皱。 抬起头,看了一眼窦威。 心中却在思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太过冒险,而且,一切都建立在天下世家反隋的基础下,若是天下世家不出头,那么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犹豫再三。 李渊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文蔚,你认为现在,我该如何?” 窦威拱手,说道: “以臣之见,国公应全力支持大军北上。” “同时建议王威和高君雅一起北上,等到大军开拔,再向东宫上奏,太原不平,请求在地方招兵买马。” “在王威和高君雅未归之时,迅速剿平治内匪患,广纳贤才,收拢匪兵,等王威高君雅二人回来时,再诱引突厥来犯。” “计杀两人!!!” “然后收拢军队,继续剿匪。” “等到天下大变,那时国公已占据关中重地,进可出兵虎视天下,退可拒险而守,割据一方,霸业可成!” 听完窦威的全部计划。 李渊眉头狂跳。 他深深的看了窦威一眼,知道这计策窦威恐怕早就想好了,就等着自己开口问了。 苦笑一声: “文蔚,你既然已经有了计策,那一切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过。” “大军北上的速度,一定不能快!” “尽量拖着!” 就在李渊等人商量后续细节时。 太原城外。 一个十六岁少年,手持步槊,身背柘(zhe)木弓,毅然而然的踏上了北行的道路。 此行。 不为勤王,只为立名! 他要让自己父亲知道,家中除了大哥,他李二郎同样可以担当重任。 而且。 他比大哥更加出色! ...... 瓦岗寨。 李密在一番艰难求生之后,又在自己学生王伯当不断的引荐下,终于得见瓦岗军的现任首领翟让。 他身着素衣。 十分恭敬的站在翟让下方。 目光却不时打量着这已经拥兵数万的首领,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焦急。 如今杨广被困雁门。 大量隋军抽调北上,正是他们大展身手,攻城略地的时候,但翟让却稳坐地方,对天下局势倘若未视。 这很不妙! 他们可是叛军! 不想着壮大自己,以求推翻暴隋,反而固步自封,就想着偏安一隅,等到杨广真正腾出手,数十万大军齐出,瓦岗寨又如何会是对手? 李密心急如焚。 他不能继续坐视不理。 在得到引荐之后,立马就来见翟让了。 他要献谋献策。 他要改变瓦岗军这‘与世无争’的态度。 大世当争,不进则退! 他们是叛军,一步都不能退,退就是死啊! 李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俯身朝翟让一礼。 恭敬的道: “首领,如今杨广昏庸,百姓怨恨,三次征讨辽东已经让天下沸反盈天,而今又被困雁门,已然是断了跟突厥的友好关系。” “天下皆敌!” “眼下全国隋军北上勤王,各地守备空虚,这正是像刘邦、项羽那样争夺天下的大好时机,凭首领你的雄才大略,以及手下的精兵强将,出兵夺取洛阳长安,是绰绰有余,为何要自困一地?” 说一下 有点累,休息一下。 今天一更。 稍微解释一下,我的身体不是很好,经常生病,这个我朋友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最近一直有些拖更新,我会尽量锻炼身体。 后面我会尽量加快更新,争取早点把欠的那部分更新还完。 还欠整整二十章,亚历山大。 我在后台看到有人问女主问题,由于我是一个鸭公嗓,所以就不回创世那边的大神说了,就在这里说一下,这本书没有女主。 这本书也写不长。 在我原本的计划中,一百多万字就会完结,主要就是这四个帝王,后面的确会加其他帝王,但都是稍微点一下就过去了。 说一下商剧情。 的确有几个严重bug,主要就是粮食问题,当时只想着用火牛阵,没有设计好,见笑了。 大家如果对幕城、毗城没有认知感的话。 可以将这两个城跟商地图的逢城和诸城对应,设计时就是以这两个为原形,只不过觉得这两个城太靠后了,就(作者做主)向前推了一百来里(理直气壮)。 设计时就想着大战后,以一战破百城为结尾。 (历史上,商军大破人方后,的确是一战破了数十城,然后大量军队留在原地镇压各部,再然后大家都知道了,被偷家了,而回援时攸侯喜带的二十五万军队又灵异失踪(据说到了北美)商就亡了。) 只不过。 写了一下,没有写出那种浩浩荡荡的气势,就自觉把那部分阉割了。 所以有些虎头蛇尾。 再说一下现代剧情。 还会有。 只不过不会有最前面那种大篇幅,会稍微写一点,这个跟剧情有关,也跟主角的结局有关,主角改变的是异时空,但会极小程度的影响现世。 但改变多了...... 主角自己的命也就变了。 至于最后会怎样,大家慢慢往后面看吧,我就不剧透了。 主角跟四个帝王的结尾在开书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基本不会有变更,我唯一纠结的是这些王朝最后的走向,灭还是兴。 再说一下人物。 商剧情中,商跟周出场的人物基本都是可查的,至于东夷,实在找不到资料,只知道盟主姓风,但也就是一个名义上的盟主,其他人物全部杜撰。 秦剧情中,基本都是历史人物,除了那个高要。 那个小太监是真实存在的。 但历史上没有留下名讳,当时玩梗,就用了高要这个名字。 隋剧情中,基本也用的都是历史人物,就把那个王义变了下,历史上不是一个宦官,只是一个侍从,而且是一个倭人,很矮。 我就直接给他弄成了个宦官。 明剧情,还没怎么开始,基本也都会用历史人物。 主要是起名废,然后就在网上搜,所以这部分挺拖慢我速度的,不过个人感觉良好。 至于很多人说的洗白、抹黑人物。 我就只有...... 写小说嘛,注定要有侧重,不然全都伟光正,那也写不下去,而且历史小说本就有弥补历史遗憾的意图,所以无论怎么骂,都不会改。 前面把现代剧情全删,导致我剧情连接出了问题,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我只是一个新作者啊! 前段时间跟编辑聊,被狂喷,就是由于听太多建议,一直改写法、改节奏,写的四不像,追读狂掉,所以最近开始不看评论(只看本章说),也不看数据,一切按照既定好的思路写。 至于成绩。 慢慢来,先让自己找到舒适感。 等更新上去。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冲鸭!!!(破音) 上一章操作出问题,别订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诛杀奸臣! (第一章在昨天误入vip那里,编辑把那章移过去了,还是五点起点币。) 校场。 大量的百姓蜂拥而至,想要请战。 突厥的恶行彻底激怒了他们,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报仇。 北境承平已久。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惨痛,自己的亲人坟墓被挖出,同城的乡邻被大肆的屠杀。 怒意滔天,如落日余晖。 染红苍穹! 校场上的大隋绛赤旗,在风中飘扬,夕阳落到上面,却是将旗帜照的血红,仿佛沾上了鲜血一样。 腥红嗜血! 当杨广来到校场时。 全场肃静。 校场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即便四周有士卒拱卫,依旧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百姓。 当杨广站在校场高台时。 原本安静的百姓,彻底爆发了。 声音如雷,如震九天! “陛下!” “草民请战!” “突厥猖獗,杀我同胞,灭我城池,气势嚣张,草民恳请出城与这些胡人决一死战!” “……” 校场上怒声如潮,直接将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全部掩下,就算是杨广的声音也不例外。 望着下方群情激奋的百姓。 杨广神色动容。 它对这次的屈辱感同身受。 大隋立国以来,自始至终都是中央之国,受万邦敬仰,何时又有过这样的屈辱? 这是他的耻辱! 更是大隋的奇耻大辱! 他同样心绪难平。 杨广就这样站在高台上,静静的听着下方百姓的宣泄和请战。 一刻钟后。 校场也终于开始安静。 杨广适时的抬起手,示意下方肃静。 他开口道: “突厥猖狂!” “占朕城池,屠朕族民,其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朕同样痛心疾首!” “朕自登基以来,自比是秦皇汉武,却是完全没有想到,第三次北巡,竟会遭到这样的奇耻大辱!” “朕更没有想到,突厥竟这么放肆!” “这是朕的大意!” “朕虽然早已经看出突厥有不轨之心,但朕完全没有想到突厥的不臣之心竟这么狂妄、这么肆无忌惮。” “这次北巡,朕本意是试探突厥,若是突厥没有反抗之心,则继续维持原状,若是发现其有不臣之心,则立即调军北上。” “但......” “朕万万没有想到,身边的亲近之人,竟勾结胡人,阻塞沟通,害朕迟迟得不到正确情报,以至突厥大军兵临城下,才知道突厥已反!” “若是没有奸人作梗,在突厥大军南下之时,朕的百万大军早就挥师北上,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杨广朝着下方大喊。 目光却紧紧的看向了下方的百官。 神色犀利。 仿佛要将下面的大臣看透、看破。 而众大臣目光游离,对杨广的注视装作未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神游模样,完全不露痕迹。 杨广心中冷笑。 继续道: “而今百万大军正在路上,等到大军齐至雁门关,朕定要亲自率军北伐,彻底解决北方忧患,将突厥的有生力量彻底击杀,以振国威,以慑边荒。” “朕要突厥血债血偿!” “朕在高句丽时说过,要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佑大隋万年,朕一向说到做到!” 杨广的话语刚落下。 下方顿时传出了阵阵欢呼声和呐喊声。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望着下方群情激愤的模样,杨广心中大慰。 士气鼎沸,军心可用! 杨广抬起手,示意百姓安静。 继续道: “朕虽有杀敌之心,但却不敢有轻敌之意。” “现在突厥势大,又杀人屠城,气势正盛,接下来他们的进攻将会更加疯狂、更加冷血、更加残忍。” “我们不能有任何大意!” “要想报仇。” “首要的就是要守住城关!” “而对于守城,这几日,朕深思熟虑之后,想出了一些守城之法,不过可能对尔等有些过于苛刻。” “若是你们不愿,朕也绝不强求!” 稍作停顿。 杨广目光凛然的说道: “突厥善骑与野战,不善攻城。” “他们的攻城器械十分简陋,等到突厥大军冲上来时,弓弩刀剑等近战武器杀伤性已经不强,但如果用砖石去砸,一砸一片,不过如今城中砖石木块不足。” “所以......” “朕欲拆民房!” “将民房所用的砖石木料全部用以物资使用!” “若是城破了,以突厥大军的凶残,必定屠杀全城,老少不留,但若是守住了城,朕承诺,自费为你们修建新房。” “还有。” “城中粮食不足,朕会将所有粮食集中起来,用作物资,朕能够保证你们维持生存,但想要吃饱,就必须上城助战!” “不求你们城头杀敌,但要你们去修补城墙!” “朕的将士日夜守城已经很艰苦了,再让他们去修补城墙,朕于心不忍,而且雁门关不止是朕的,也是你们的。” “朕宣布!” “城中老少,但凡四肢健全,能够走动,想要吃饱,就必须上城,就算是朕也不例外!” “朕要死守雁门关!” “朕誓要守到大军北上!” “朕就在这雁门关,亲眼看到突厥大军仓皇北逃,亲眼看到你们的民房重筑,亲眼看到北境再无忧患!” “朕志在天下太平!!!” 杨广振臂高呼。 下方百姓、士卒纷纷齐声欢呼。 校场呼声如雷,气贯云霄。 就在百姓情绪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杨广却是将手中的长剑,锵的一下拔了出来。 清冷的剑光在众人眼中荡漾。 杨广目光冷冽。 “在这之前,朕要清除城中的害群之马!” “魏氏等人勾结胡人、蒙蔽圣听、意欲图谋不轨,这样狼子野心、心怀不轨之人,不杀?何以平民愤、何以慰军心、何以慑宵小!” “来人!” “将魏氏同党全部押上来!” “朕要亲自送他们上路。” “还妄想谋害朕?妄想倾覆大隋?妄想祸害天下?那朕就亲自砍了他们脑袋!” “朕要杀光这些心怀不轨的贼人!” “杀!!!” 随着杨广的怒吼落下,司马德戡就正义凛然的押着数十人,来到了校场,这些人全都被蒙上了眼,嘴里塞满了枯草。 模样凄惨! 杨广目光冰冷,眼中没有任何怜悯。 他走下高台。 持剑。 将这些人的脑袋一个接一个的砍下。 现场。 鲜血汩汩...... 全身冒汗发烫,去医院输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陛下果真是好算计! 半月后。 雁门关外数十里的地方,有支军队驻扎。 这是云定兴带来勤王的部队。 此刻。 云定兴和他手下的一个参谋起了争执。 云定兴认为突厥势大,他这支临时征召起来的军队应该隐蔽前进,等到其他大军到来时,再寻找战机解雁门关之围。 然而,这参谋有不同的看法。 这名参谋年岁不大,只有十六七岁,但腹中颇有谋略,正是有这少年的帮助,云定兴才能够快速赶到这里。 因此,他对少年颇为倚重,没有贸然否决。 少年正是李二郎! 李二郎长身而立,虽只有十六岁,但身高已经不亚于常人,一身白袍,在军营中十分醒目。 云定兴没有吭声,静等着李二郎的解释。 李二郎微微一笑。 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谨慎和狡黠。 大军行进速度太快了! 而且。 不仅是他在的这一支,其他军队同样。 这很不秒! 做为李家二子,自然知道家族跟杨广间有了不可调和的裂隙,所以这一次北上,他既是为自己扬名,也为了暗中搅局。 杨广能救。 但绝不能让杨广的计划得逞! 如果按照云定兴的想法,隐蔽前进,拖到其他大军前来,再暗中杀出,那时数十万大军奇袭猛攻,突厥很有可能死伤惨重! 这对大局不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有威慑力的突厥,才是一个好突厥。 他李家需要突厥来牵扯大隋的兵力,以及转移杨广的注意。 所以。 突厥能败,但不能输! 李二郎在脑海里思索片刻,镇定的道: “突厥远道而来,围天子于雁门,他们带的兵力和补给一定不多,以突厥现在的状态定不敢跟隋军决战。” “如果我们悄悄的带兵潜入,那突厥就不知道我们来了,他们就不知道害怕,而一旦让他们知道摸清我们的底细,他们甚至会主动进攻,那时天子的危机未解,反而我们会损兵折将。” “这很不智!” “而且天子被困雁门,时日不短,谁也不知道城中的情况,若是我们继续在外面耽搁,万一雁门关没守住,那我等都将成为大隋的罪人,即便城守住了,我们没有及时救驾,也难逃责罚。” “所以......” “我们应该大张旗鼓,把军队假扮成大隋的主力部队,让突厥感到害怕,那时突厥怕我们‘里应外合’,定会退兵!” “这样雁门关之围已解。” “而我们更是立下了救驾的首功!” 李二郎循循善诱。 原本对李二郎的建议,云定兴不以为意。 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根本就不是领兵打仗那块料,这次前来,主要就是为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 毕竟...... 他是前太子杨勇的岳丈。 但听到李二郎后面说的,他动心了。 那可是首功! 无论后续情况如何,这个功劳都会记在他名下,即便是杨广问责,他都可以用‘救驾心切’来回应。 百利而无一害! 云定兴仔细的看了李二郎几眼。 认真道: “若是这次救驾能够成功,李二郎,我定向陛下为你请功!” 李二郎脸色微变。 正色道。 “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功劳,我李二郎又怎会贪这贪天之功?而且我能够在军中有名气,一切都得益于将军的提拔。” “这是将军的领导有方!” “而且我李二郎位卑权轻,若是被天子看重,难免会遭到不少人的非议,若是面圣时说错话,恐怕会牵连将军。” “所以,这全是将军你一人之功!” 李二郎目光坚定。 推辞意愿十分的强烈。 这功劳他半点都不敢沾,现在杨广本就对他们李家不对付,若是知道他在这边出谋划策,恐怕会惹上不少麻烦。 云定兴深深地看了李二郎几眼。 满意的点点头。 他前面就说说而已。 这救驾首功,舍他其谁? 李二郎很识趣。 他挥了挥手。 示意李二郎下去布置。 很快云定兴的部队就朝四周的村庄进发,沿途借了很多鼓角之类的响器,而且临时缝制了不少旌旗。 数个时辰之后。 云定兴的部队旌旗招展,借着鼓角之响,气冲斗牛的朝前面雁门关杀去,部队绵延,仿佛有数十万兵马之多。 气势如虹!!! 当云定兴的部队到达崞(guo)县时,另一只队伍同样赶到了崞县,而且两支军队所做的举动一模一样。 甚至,比云定兴的部队还要夸张! 这支队伍明明只有三四万士卒,却是硬生生走了几十里,其间军旗挥舞,鼓角轰鸣,声势之浩大,令人啧舌。 而这支军队的领将正是沈光! 二十几天前,他从雁门关离开,立即赶往了各地,将陛下的旨意传达,同时在沿路招兵买马,筹备粮草。 当返回时,已有数万兵马。 救驾心切。 他就直接打开了陛下给他的锦囊,里面的内容,跟李世民说的一模一样,虚张声势,布以疑兵,用以诈骗突厥大军。 崞县外数里。 云定兴和沈光碰了面。 简单寒暄了一下。 两人都对对方的举动心照不宣,不过心中同样好奇,对方怎么会跟自己使出同样的计策。 最后。 还是沈光率先开了口。 说道: “陛下神机妙算。” “在派我外出时,就给了我一个计策,陛下认为,咄吉之所以敢围困陛下,无外乎咄吉认为中原一时之间不能有救驾的援兵。” “而即便有援兵,但与突厥大军相比,也是略显单薄,敌众我寡,贸然硬拼只会一败再败,所以只能智取。” “陛下要求,我带兵前来时,要多多增加旗号和鼓角,将部队行列拉长,白天军旗挥舞,几十里不断,晚上鼓角相应,用以布下疑兵,使突厥认为大军已至。” “等到突厥退兵,陛下解围,在图谋后事!” 沈光将锦囊内的计策说出,但目光却有些闪躲,显然并没有说全,这一幕云定兴也全看在眼里。 他装作未视。 笑呵呵道: “陛下果真是好算计!” “现在两军汇合,已有十万之众,加上崞县的兵马,我朝大军已有十五万之多,已经能够与突厥大军一战。” “......” 听着云定兴和沈光的对话。 李二郎却是眉头一皱。 他觉得不对劲。 他可是记得分明,杨广这次是以身做饵,想要围歼突厥大军,这样的虚张声势,虽然能够解雁门之围,但根本达不到目的。 就在这时。 突然有哨兵来报。 “报!” “十几里外又有我朝大军赶至!” 听到这话。 李二郎眼中露出恍然。 他全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北边来信! 虚张声势是假。 将附近的兵马全部聚集起来是真。 杨广恐怕早就猜到,很多勤王的部队都心怀二心,能拖缓时间就会尽量拖缓到达时间。 这虚张声势,不仅是在骗突厥,更是连自己这边的军队也一起骗。 他就是要借这招。 将附近的军队全部聚集起来,以免出现云定兴这种故意隐蔽,等到局面稳定再出手的军队。 崞县现在有了大隋‘主力’! 其他部队一定会迫于形势、也迫于压力,会闻讯赶到。 那时。 崞县就不是十几万大军了。 而是数十万大军! 甚至...... 他怀疑,沈光早就将军中的虚实,透露给了始毕可汗,他的队列拉的太散了,突厥斥候一眼,就能看出真实情况。 而始毕可汗如果真信了。 认为崞县的隋军不过数万,掉以轻心之下,等到隋军大部队前去攻打,数十万隋军列阵冲锋...... 李世民已经不敢去想。 那一场决战下,突厥大军伤亡会多惨重。 不说伤筋动骨。 至少也会元气大伤。 十几年都缓不过气,杨广说的以身做饵,诱引突厥大军南下,从而一战解决北境忧患的事,极有可能真的实现。 李世民额头狂冒白汗。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别人的计策折服。 而且还是用这种阳谋之策,摆明着告诉所有人,他要做什么,但就是能成功,而且还是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成功。 李世民心脏狂跳。 望着沈光和云定兴谈笑风生的模样,只感觉一阵胆寒,他已经可以猜到,突厥那边的反应了。 轻视! 就是彻头彻尾的轻视! 他们根本就不会将这数万军队放在眼里。 就算知道两支部队汇合。 还是不会在意。 因为他看到了新军到来! 这根本不是新军。 那前方的将旗分明是沈! 这些都是沈光的部队,只不过在晚上会偷偷溜出去,然后白天再正大光明的回来。 李世民感到有些无奈。 算计太深! 杨广这招,将咄吉骗了一遍又一遍。 他就是用几万人,冒充数十万人。 而且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来回回,他就是要让突厥觉察到,这一切都只是隋军的装腔作势。 但实际上。 这是在故作愚笨,为的就是让咄吉放松警惕。 李世民在心中暗暗长叹。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策,能很好的虚张声势,从而迫使突厥退兵,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杨广想的更深,而且做得更狠。 他很肯定。 不消数日,崞县的隋军就将突破三十万。 那时,攻守互换。 隋军的武器精良程度远在突厥之上,而且前有高句丽大胜,外有屠城之怨,士气鼎盛,攻伐之下,突厥必败! 望着沈光拙劣的表演。 李世民悄然退出了营帐。 他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帮助杨广取得更大胜利,现在,该离开了。 他心中有紧迫感。 反抗这样雄才大略、有胆有识的帝王,他们真的能成功吗? 他很迷茫。 李世民的离开,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算是云定兴也没有去过问,他现在一门心思在巴结沈光上。 而后面。 随着王威和高君雅的部队、以及张须陀的部队到来,崞县的士卒数量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万! 一切准备就绪! ...... 突厥营帐。 攻城已经持续了二十七天。 还没有任何建树。 雁门关犹如一座天堑,牢牢的将突厥大军拦在了外面。 咄吉已经有了退意。 王帐内。 执失淹恭敬的行礼。 神色凝重道: “可汗,崞县那边的隋军越来越多了,而且我感觉那边的隋军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只是一小股人数,我感觉......” “那里已经有了数十万隋军!” 始毕可汗看了执失淹一眼。 断然道: “不可能!” “隋军高傲,而且隋皇帝就被困在城里,若是隋军真有那么多,不可能没有动作,他们不敢动,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在故弄玄虚!” “执失淹,你被隋军欺骗了。” “隋人向来奸诈,不过这次他们太高看自己了,就他们这来来回回的过场,孤早就看透了。” “想要骗孤,不可能!” 始毕可汗满眼傲然。 他早就摸清了虚实,崞县的确有隋军援兵到,但数量并不多,也就几万,根本就不是突厥的对手。 不然。 隋军早就杀过来了! 他才不相信,隋军能沉得住气,自己的皇帝被困在了城里,生死未卜,他们敢在那里按兵不动? 他们不敢! 执失淹却是不这么乐观。 他最近一直在观察崞县隋军的动静,隋军夜晚出城的次数越来越少,而白天到来的士卒数量却越来越多。 他心中不安。 但可汗没有放在心上。 他也不好多说。 而且。 打心眼里,他也认可始毕可汗说的,虽然他们突厥不善攻城,但毕竟有三四十万人,隋军不可能对雁门关不上心。 他们没有动作。 只能说明,隋军还没有成势。 不过。 他同样不敢大意。 隋朝毕竟的天朝上国,各方面都远超突厥,若是真等到隋军大部队赶到,他们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会十分困难。 而且。 士兵久战,却没有攻进城池分毫,大军已经略显疲态,甚至不少将士都有了厌战的想法。 他认为。 这次攻城,该适可而止了。 他们已经洗劫了三十九城,收获颇丰,即便没有杀死隋皇帝,这次的收获都足以让突厥衣食无忧很长时间了。 执失淹想要进言。 然而。 他还没有开口。 只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报,可汗!” “义成公主来信!” 听到这个声音,执失淹和始毕可汗全都脸色一变,义成公主可是在北边,那里是他们老窝,若是那边除了问题,可就真要出乱子了。 始毕可汗阴沉着脸。 一步踏前,将信使的手中的密信接过。 看完。 脸色更显难看。 执失淹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汗,家里出什么事了?” 始毕可汗冷冷的看了执失淹一眼,目光清冷的道: “没什么事。” “就是有些人又不安分了,挑动一些部落,试图在后方制造动乱。” “而且义成公主来信中称。” “北边的乱事,跟关内的隋皇帝有关!” 第一百七十章 首战即决战! “这怎么可能?” 执失淹满脸不信。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们的大军从大漠出来后,就畅通无阻,一路长驱直入,直接攻入到了雁门郡,一日破三十九城。 而隋皇帝根本就没有反应。 现在竟说北边闹出的骚动,跟这隋皇帝有关,这怎么可能?比起相信这是真的,他宁愿相信是义成公主传错了信。 不然。 困在雁门关内的杨广就太恐怖了! 始毕可汗也一脸不信。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次是倾巢而动,西边的西突厥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而且内部的铁勒布部落同样有狼子野心。 若是北方真出了问题。 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失利,而是重创,甚至会直接导致他的王座旁落。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有了退意。 但他不可能就直接退。 “执失淹,传令下去,整顿兵马,一炷香之后,全军出击,围攻雁门关,孤要亲自上阵,攻打雁门关,孤要让隋人知道突厥的厉害!” 始毕可汗对现在的战况很清楚。 他在这里呆不久了。 经过二十几天攻城,士气早已经衰落,而北方有患,南方隋朝大军正不断赶来,越往后推,局势越不利。 他要用全部兵马,进行一场最后的决战。 若是成功,大胜而归。 若是不成功,则有了退兵的理由。 突厥大军涌动。 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正在酝酿。 而在数十里之外。 隋朝的大部分兵马已经聚在了一起,足有二十六七万之多,全军统率为后至的张须陀。 张须陀在军中素有威望,由他担任大军指挥,无人不服。 此刻军营中,争论不断。 大军来到崞县已经有两三天了。 但寸步未出。 一直呆在城中,任由突厥大军在雁门郡肆虐。 而齐王杨暕(lan)救父心切,在大军到来后,一直想要发兵去解雁门之围,但张须陀等将领却是选择按兵不动。 杨暕目光冷冽的道: “张须陀,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现在我父皇被困雁门关,你们不想着发兵救驾,反而在这里按兵不动,甚至连突厥的哨兵都不去处理一下,就这样干等,突厥就会退兵吗?” “我父皇的危机就能解决吗?” 杨暕怒不可遏的大吼。 他真的受不了了。 若是在前面,说兵力不足,不能解雁门之围,他还能勉强忍耐。 但现在隋军数量已经有数十万之多,就算跟突厥大军硬碰硬都有了一战之力,他却是想不通,为什么还要固守原地? 雁门关已经被困了二十七天! 他跟这些初来乍到的将领不同,他知道雁门关的虚实,雁门关内的粮食不足,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二十几天已经是极限。 再不发兵。 雁门关内就会出现大幅度的缺粮,那时雁门关就真的守不住了! 张须陀揪着发白的胡须,没有理会杨暕的大吼大叫,他知道关心则乱,现在杨暕的心思都在营救杨广身上。 根本就没看清形势! 准确说。 他根本就没明白陛下真正的用意。 陛下这次甘愿以身犯险。 为的就是重创突厥,一绝北方边境胡患。 贸然杀上去,的确能够解雁门之围,但也辜负了陛下谋划已久的天下大计,他虽然也心念陛下,但也知道肩上重责。 他相信陛下! 而且。 来到崞县,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暗地里,已经派出大量斥候去收集突厥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隋朝跟突厥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交过战了。 对突厥的战力,知之甚少。 首战即决战!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他必须慎之又慎。 张须陀看向一旁的沈光,再三询问道: “陛下当初给你的锦囊中,真的有让我等在崞县等候,等到突厥大军全军出动时,再派兵解围,顺便与突厥大军决战?” “兹事重大,必须谨慎!” 沈光用力的点头。 说道: “张将军尽管放心,我沈光行的端站的正,绝不会在这种事上颠倒黑白,而且我相信陛下。” “陛下说突厥大军会全军攻城,就定会有!” “而且。” “当时陛下让我们去探查突厥动向时,刚好有义成公主的密信传来,后面陛下让我们去各地组织兵马时,也曾特意叮嘱过给义成公主传信。” “如果中途没有耽搁。” “就是最近,义成公主的‘信息’就会到达突厥大营,那时突厥定会发生异动,依陛下所想,无外乎两种,一种直接退兵,另一种......” “则是全军攻打雁门关!” “而咄吉性格嚣张,不会直接退兵,他一定会选择攻打雁门关,等到突厥大营有变动时,再大军北上,同时传出西突厥与我军联手,定可一战而胜,彻底解决北境胡患!” 到了这时。 沈光也不再遮遮掩掩,将陛下锦囊中的交代全部道出。 这都是陛下之谋! 张须陀目光微凝。 心中暗叹。 陛下当真是有镇平天下之心。 他看的比沈光更远。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故意而为。 从最开始让裴矩北上,假意封始毕可汗之弟叱吉设为南面可汗开始,陛下就已经着手想要对付突厥了。 陛下先是离间始毕可汗两兄弟。 然后又设计杀死始毕可汗最重要的谋臣,史蜀胡悉,从而让始毕可汗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力。 最后北巡! 为的就是给始毕可汗聚兵出击的机会,一切都是算计,就是想要一战解决北境的忧患,从而让四方边境再无战事。 陛下果真是深谋远虑。 从征伐高句丽开始,就一步一算,想彻底解决边境之患,当真是在切实履行自己的话语‘以天子之躯,镇守国门,护佑大隋万年’。 想到这。 张须陀也是收起了心中的心思。 连年跟各地起义军征战,让他感觉身心疲倦、力不从心,而今看懂了陛下的所谋,他又重新恢复了对陛下的信任。 他相信。 陛下对天下的乱象一定是有了解的。 只不过。 陛下看的更远。 陛下想先解决边境之患,再转手解决国内的叛乱,从外到里,将大隋的窠臼全部扫清。 给世间真正的太平!!!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上当了!(第一更) 雁门关内,一阵死寂。 突厥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城中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对于守下这次总共感到十分的不自信。 他们这段时间的伤亡太大了! 大到已经支撑不住。 尤其这次突厥大军是全力攻城,数十万大军齐上,即便他们可以不间断的修补城墙,但同样无济于事。 突厥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这次危了! 然而。 与城中诸大臣的焦虑不同,杨广却是正襟危坐,在哪里静默的听着杨子崇汇报突厥大军的情况。 在反复确认后。 他才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终于到这时了?” “朕的计划,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他偏过头,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别处,而那个方向赫然是崞县的方向。 杨广微微一笑。 身披战甲,手持利刃,走出了阁楼,走向了城头,他要去终结这一场大战,他要拖延最后的时间。 而且。 他也一定能够完成! 城头,旌旗招展,属于大隋的赤旗在风中飘扬,如同染了血一般,无比的鲜艳明亮。 杨广长身而立。 冷冷的望着下方的突厥大军。 始毕可汗同样策马而立,望着城头的隋朝大军,眼中满是暴戾和不屑。 杨子崇等人紧紧护卫在杨广身边。 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 杨广大笑起来。 “始毕可汗,朕如果是你,绝对不会再选择攻城了,你以为的兵行险着,就真的能够奏效吗?” “你以为看破了朕大隋的虚实,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朕想让你看到。” “雁门关之围是朕一手促成的。” “你自以为这次战果赫赫,其实都是朕故意而为,朕就是要你倾巢而出,朕就是要你目中无人,朕就是要你突厥灭亡!” “始毕可汗!” “你应该记住今天。” “这是你们突厥建立以来最大的灾祸!” “而这一切都是朕一手推动的,你!突厥!已经大祸临头了!” “朕要灭了突厥!!!” 杨广嚣张肆意的声音在四方传荡。 始毕可汗听得一头雾水,同时心中一紧,但他毕竟是部落首领,心理素质了得,稍微色变,就恢复了正常。 笑骂道: “杨广,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还妄想灭我突厥?就你?你当真以为突厥还是以前的突厥吗?现在是我突厥占优,你不过是守城之犬!” “今天,我咄吉就要取你狗命!” 杨广面不改色。 冷笑道: “始毕可汗,你真以为你这数十万大军千里奔袭,朕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以为雁门郡就毫无反应?” “你太天真了!” 轰! 当杨广的话一说出。 始毕可汗心头一震,他在行军之时,也感觉到不对劲,隋军太弱了,弱的不堪一击,弱的一击即溃。 这跟他印象中的隋军完全不一样。 而且。 一日奇袭千里。 一日破三十九城。 这样显赫的功绩,华丽的不像话、不真实,他突厥虽然善于骑行,但想要达到这个地步,也近乎不可能。 咄吉心中有了疑惑。 莫非...... 当真是另有隐情? 杨广继续道: “你聚拢大军的时候,朕就知晓了!” “你不会真以为,雁门郡和涿郡是你打下来的?” “别忘了,那是我隋朝的郡县!” “那里的将士都是隋人!” “他们自幼享受着大隋的荣光,他们是大隋真正的勇士,而且,他们跟突厥对峙已有数十年,你真以为他们对你的行动毫不知情?” “你当真是愚不可及!” “你以为朕封叱吉设为南面可汗所为何事?” “你以为朕杀史蜀胡悉是为了什么?” “朕就是要激怒你!” “朕就是要压迫你!” “朕就是要逼你出兵!” “这一切都是朕的算计!” “始毕可汗,你上当了!!!” 杨广肆无忌惮的大笑, 全然没有将突厥大军放在眼里。 放肆张狂! 这时。 他体会到了舌战群雄的快感。 原本,对于历史上诸葛亮舌战群英,他只当成了笑话,而今天,他却是切实的感受了一把,当真是爽的不行。 而且。 他跟诸葛亮不同。 他是居高临下,蔑视万物的霸道! 因为。 他是皇帝! 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虽然这一切都让人心惊肉跳,但望着下方数十万突厥大军的惊惶,身后仅剩数万军民满眼的惊骇,这个感觉。 当真是爽! 他说的兴起,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始毕可汗,也开始信了! 因为...... 杨广这一系列操作,太快太密,全都是在半年内完成的,若说杨广心中没有算计,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毕竟,这是隋朝! 中央之国! 一个仅靠口舌,就将突厥一分为二的庞大王朝! 隋人奸诈,世人皆知! 始毕可汗额头溢出了白汗,握马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在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不安表露出来。 他硬气道: “杨广,用这些话来动摇我突厥的军心?” “我告诉你,” “永远不可能!” “你也永远别想得逞!” “我突厥与你隋朝势不两立!” “杀!” “突厥的儿郎们听着,整顿兵马,准备攻城的梯子,接下来,全力攻城,砍下这城头狗皇帝的脑袋!” “战!!!” 始毕可汗已经铁了心。 他要攻城! 他要跟隋朝拼了! 然而。 杨广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心中还有点小得意。 若是没有方恒。 他或许就跟历史上的自己一样,受尽屈辱,帝王尊严尽失,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 虽然下面嘈杂一片。 但有着‘时代伟人’的加持。 他的声音照样能穿透到下方,准确的落到突厥大军耳中。 想攻城? 他杨广不答应! 而且。 他要的是动摇突厥的军心。 就现在的程度。 不够! 远远不够! 杨广稍微捏了捏嗓子,突然朝城外大吼。 瞬间。 仿佛有一声龙吟声响彻天穹。 天地色变。 声音犹如惊雷,响亮的落入到雁门关附近所有的将士、军民耳中,声威震震,让人心生畏惧。 这一刻。 天地失声。 附近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了城头。 那里站有一人。 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宛若神灵。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们回不去!(第二更) 对众人的敬畏和仰视,杨广直接无视。 他继续道: “始毕可汗。” “你真以为朕是在说笑吗?” “君无戏言!” “朕说这次你突厥会大祸临头,就一定会大祸临头!” “朕的雁门关,城高墙厚,内有军民数十万,就你这数十万大军,也想攻破城池?痴心妄想?” “而且......” “你的大军善于骑战,并不善于攻城,朕给了你二十几天的机会,但你一次都没有抓住,不过,你的确给了朕很大的意外!” “屠杀三十九城!” “杀我大隋子民数十万,这笔血债,朕该找你讨还了!” “朕要你们血债血还!” “你灭我城池,杀我臣民,那朕就以牙还牙,灭你族地,捣你老巢,让你这数十万大军,无家可归!” 杨广冷声大吼。 眼中的杀意隔了很远都能感受到。 杨广心中自信满满。 他自信,自己定能够喝退这数十万大军。 有方恒的出谋划策。 借用信息差,打始毕可汗一个出其不意,完全是可行的,而且这一次,他要尽可能的削弱突厥的力量。 听到杨广的话。 始毕可汗脸色再也绷不住,汗如雨下。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杨广真的对突厥了如指掌。 莫非...... 真的如义成公主传过来的信息一样,杨广暗中联络了族中一些大部落及西突厥,想要趁着大军南下,直接吞并东突厥? 如果这样。 他这次恐怕就真的上当了! 而在这时。 正准备攻城的数十万突厥大军,却是一下子怔住了,他们呆呆的望着城头上犹如神明的杨广,又看向了处于最前面的可汗咄吉。 眼中满是疑惑。 什么情况? 他们就要无家可归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心中不信,但始毕可汗额头狂冒的汗水,却是让他们心中惊慌。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 当然他们担忧的不是族中的那些老弱病残,而是他们在族里的宝物女人,那可是他们的积蓄。 若是回去一无所有。 那他们这一次南下又算什么? 他们自己的家没了! 杨广望着下方突厥的大军中有了骚动,眼中露出一抹得意。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他继续道: “朕,宅心仁厚。” “就将始毕可汗隐瞒的消息告诉你们吧。” “朕已经联合了西突厥和铁勒布等部落,准备在你们南下时,将你们留在族中的一切一网打尽,你们的家没了!” “突厥,狼?” “你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 “不过......” “按照朕预计,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你们手中了?看到你们这幅神色,像是完全不知情,莫非始毕可汗,真没有将这消息告诉你们?” “始毕可汗,你可真狠心啊!” “为了自己的冲动,甘愿毁了整个族群!” 轰! 随着杨广最后几句话落下。 始毕可汗麾下的大军,全都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拼死拼活的为部落而战。 而他们的领袖,却想抛弃他们? 突厥军心彻底动摇。 始毕可汗头颅低垂,眼中充满了杀意。 不知道是对杨广,还是对西突厥,还是对族中那些不听号令的部落。 突厥大军已经有了退意。 而雁门关内。 所有的臣民全都哑口无言。 怔怔的望着神情淡定的杨广,心中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 陛下的谋算竟这么深。 将突厥的一切都算计的死死的。 原本还有异心的众大臣,也在这时,将自己的私心牢牢控制住,不敢露出任何异样,现在的杨广太过恐怖,根本猜不透,摸不准。 杨广望着下方开始后退的突厥大军。 冷笑道: “始毕可汗,你的确威风了一时,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朕的算计。” “突厥完了!” “而你也同样完了!” “谁也救不了,这话朕说的!” “现在你的大部正在经历烧杀抢掠,你的妻子,你的族民,你所拥有的一切,正被人抢掠一空。” “你的老家已经被踏平!” 杨广镇定出声。 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掷地有声。 “朕早就算好了一切,你与朝中某些官员勾结,这些事朕都知道,不过朕没有去揭穿,一直放任,你知道的一切,都是朕想让你知道的。” “你就是朕的棋子!” “一枚朕解决北边胡患的棋子!” “哈哈哈!” 杨广豪迈的大笑起来。 笑声如鼓响,传荡四方,绵延数里。 所有的突厥骑兵,在这时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始毕可汗,面色惨白。 始毕可汗双拳紧握。 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且他还浑然不觉,甚至一直甘之如饴。 这对骄傲的他而言是次巨大的打击! 始毕可汗用力的吸气。 即便如此,也难消心中的怒火。 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去攻城,将城中这个狗东西碎尸万段,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攻城的机会,他手下的儿郎已经没有了战意。 他们只想回家! 咯咯咯! 一阵骨头捏动的响声响起。 始毕可汗阴翳的扫了一眼后方大军,终于将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 不能呆下去了。 也不能再听杨广说话了。 再听。 军队就要发生哗变了。 他深知自己手下大军的凶残冷血,在能得到好处时,他们可以恭敬的称你为可汗,但当你给不出好处时,他们转手就可以将利刃插进你的胸腔。 他们就是狼! 一群自私自利的狼! 始毕可汗将自己的王旗高举,示意下面骚动的大军镇定下来,他狂怒的大吼:“儿郎们,不要被这狗皇帝骗了!” “即便他说的是真的。” “但这些部落真敢对我们下手吗?” “而且我们从部落离开也不过一个月,他们就算想动手,等他们集结完毕,到达我们的族地,至少也需要十几天。” “我们的族地还无恙!”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既然你们已经不想攻城,那我就成全你们,现在我们就回家,带着从隋朝劫掠的东西回家,我倒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动!” “长生天万岁!!!”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第三 听着突厥大军阵营传出的阵阵‘长生天万岁’。 杨广笑了。 想走? 哪有那么容易? 他在城中坚守了二十几天,如果就这样任其离开,他怎么向隋朝的百姓交代?又怎么跟那些死去的百姓交代?又怎么跟城中死战的军民交战? 突厥走不了! “长生天?” “一个伪神,也妄想在朕手中救下你们?” “朕说过!” “血债要用血来偿!” “雁门关数十万百姓的血,那随时在朕耳中呼啸的哭泣声,让朕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朕要将你们全都留下!” “你们走不了!!!” 杨广话语铿锵。 到现在。 他已经不用再顾虑其他了。 而且。 他相信沈光等将领,一定出兵了,或许就在前方,突厥大军的回家路上,突厥这一次,不死伤过半,他决不答应! 始毕可汗怒极反笑。 若说他不能再攻城,他还是相信。 但杨广还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还妄想用区区数万之卒,阻拦他们数十万大军北上?这根本就不可能! “杨广!” “我还真的要谢谢你。” “若不是你将这些消息公布出来,我还没有退兵的想法,现在,我突厥数十万大军想退,你凭什么拦截?” “就凭你那数万兵马?” “哈哈。” “我的确攻不进城,但我想走,你也留不住!” “等我解决了后患,我定会再亲率大军南下,到时,我倒想看看,你杨广还能不能挡得住我突厥铁骑!” “我要让长生天遍布中原!!!” 始毕可汗放肆的大笑。 他的野心绝不会就此止步,而且他有把握,借着这次退兵,将族中的怀有异心的部落彻底拔除。 至于西突厥。 他也会将其直接吞并! 突厥本就一家。 若非隋朝离间,又那里会一分为二? 等突厥合二为一之时,草原上将再无敌手,百万大军南下,他倒想看看,隋朝还能不能抵挡住突厥的铁骑。 杨广目光微凝。 他也是没有想到始毕可汗的野心竟这么大,还妄想侵入到中原腹地,但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杨广喊道: “始毕可汗,你想退?” “朕准你退了吗?” “你以为朕说这么多,真就是让你退兵,让你去清理内部?” “你还是这么愚不可及!” “朕说过。” “朕这次要一绝北患!” “你不死?” “朕的北境又如何能安宁?” “你不会真以为,朕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朕的百万大军已经到了崞县,现在不是你们围城。” “而是......” “朕的大军要围歼你们!” “这才是朕的目的!” “朕要杀光你们这些该死的突厥人,朕这次以身做饵,为的就是实现这个目的,你们被包围了!” 轰! 全场死寂。 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撤退的突厥大军,听到杨广的话,眼中满是骇然,他们双目惊恐的望着四方,但四周平静,没有任何兵马出现。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然而。 始毕可汗却是心中一惊。 他想到了崞县的隋军。 他看向了执失淹。 而执失淹同样惊悚的望向了可汗。 “不可能!” “崞县的隋军只有数万,怎么可能有百万之众?而且真有百万,那怎么可能藏得住?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不可能!!!” 始毕可汗不信。 但执失淹却是不住擦拭头上的汗水。 勉强稳住心神道: “可汗,如果......” “如果前面隋军的故弄玄虚是真,那么这几天进出到崞县的隋军即便没有百万,也有了三四十万,我们恐怕中计了!” 始毕可汗脸色大变。 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虽有朝阳,却如坠冰窟,背脊发冷,全身冰凉。 牙齿都在打颤。 “不......不可能!” “绝不可能!” 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场景,始毕可汗和执失淹的脑袋都嗡嗡作响,他们完全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但...... 他们感觉,那就是真的! 他们真的上当了! “撤!” “快撤!” “将掠来的东西全部扔掉!” “快撤!!!” 始毕可汗声嘶力竭的大吼。 满眼焦急。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跑。 隋朝的大军来了! 但...... 他组织手下的将士抢东西还行,但想让他们扔东西,那根本就不可能,尤其是现在周围没有出现任何隋军。 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战利品! 那是他们的战果。 是他们回到部落吹嘘的战功。 没人理会。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战利品牢牢抓住,完全没有松手的想法,见到这个情况,始毕可汗心中大急。 他只能期望隋军的动作能慢一些。 然而...... 他的愿望注定落空。 在突厥大军收拾东西的时候,数里外,属于隋朝的旗帜,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从地面不断的拔高拉近,最后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 隋军到了!!! 张须陀率领三十万大军,稳步的朝着雁门关进军。 得知这个消息。 始毕可汗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城头上的杨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带着自己的亲军,而在得知隋军到来后,突厥大军又是一阵骚动。 突厥大军终于迈上了归途。 杨广站在城头,负手而立,望着退兵的突厥大军,眼中却充满了寒意。 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其他想法。 他只想灭了突厥大军! 而这次。 的确是一个机会! “战机瞬息万变,而这天下局势也顷刻变化,朕在这风口浪尖,不能有半点懈怠,而突厥......” “朕的眼里容不下!!!” 杨广低语。 随即。 他转过头,望着下面群情激奋的军民。 冷声道: “朕说过,要与雁门关共存亡。” “而今朕实现了诺言。” “不过。” “突厥大军未灭,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众将士听令!” “整顿全军,随朕出关杀敌!” “朕要替死去的百姓而战,要替力战而亡的将士而战,要替镇守边关的大隋子民而战!” “突厥不灭!” “北境何以安宁?大隋又何以太平?” “来人,开城门!” “随朕杀敌!!!” “朕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杀!!!”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胡!!!(第四更) 杨广率领的大军远远的跟在突厥大军后面。 不去攻击,也不去骚扰。 就在后面吊着。 一盏茶后。 终于有大队隋军赶来。 “臣张须陀参见陛下。” “臣高君雅参见陛下。” “臣云定兴参见陛下。” “臣王威参见陛下。” “......” 望着下方一个个将领,杨广点了点头。 平静的道: “现在大军数量有多少?又在何处?” 张须陀答道: “禀陛下!” “共有披甲之卒三十五万,内有骑兵十五万,现在大军大部分都在前方十里之外静候,等到突厥大军进入包围群,再行歼灭之战!” 杨广双眼微阖。 望着前方快速离去的突厥大军,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朕不希望有意外。” “不过。” “朕知道想要一口气吃掉突厥不现实,但朕要尽可能斩杀突厥士卒,朕这一次,定要突厥损失惨重,再也不敢有南下之心!” 张须陀心神一凛。 连忙答道: “臣尊令。” “尊令?” 杨广冷哼一声,寒声道: “朕不要你们尊令,朕要你们去做!” “城中不到三万士卒,都能够守城整整二十七天,抵挡了始毕可汗的大军三十四万的轮番攻击。” “你手中有大隋三十五万兵马,朕不信,你们连突厥四十万大军都啃不下来?” “朕敢为了北境以身犯险。” “朕也要你们为了北境勇武杀敌,现在多杀一人,突厥的精壮就少一人,北境的危机就少一分,你们杀十人,就少十分,杀百人,就少百分。” “你们若是将突厥大军全灭!” “那胡患就一战而绝!” “你们不是为了朕而战,而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这世间太平,朕只准许成功,不准许失败!” “朕要看到这一路血流漂橹,遍地尸骸......” “张须陀,你明白了吗?” 杨广回过头,望着张须陀,这个发须已经渐白的老将。 张须陀重重的点头。 “臣定不负皇命!” “这一次,臣定亲率大军追击数百里,将突厥大军彻底打垮,让北方再无战事,让大隋边境再无忧患!” “臣等定协助张将军,一绝胡患!” “臣等定协助张将军,一绝胡患!” “臣等定协助张将军,一绝胡患!” “......” 在杨广简单叮嘱了几句之后,张须陀则率领着大军追击而去,而杨广则带着大军在后面追赶。 他有顾虑。 他怕始毕可汗狠心回头。 所以。 选择在后面远远的吊着,不给突厥任何机会。 另一边。 见到隋军出没在南方,始毕可汗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而这时。 突厥的士卒也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将马背上很多东西直接扔了下去,虽然满心不甘,但为了减轻负重,也只能无奈丢弃。 始毕可汗在前面催促道: “快走!” “火速离开,隋朝的大军朕在后面追赶,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可以在大隋军队包围之前,硬冲出去。” “那时候,天高任天飞,我们还是草原上的王者!” “而且。” “我们有四十万大军,隋军不一定敢正面交手,或许,等到那时,只要我们一发力,就能够冲出去。” “儿郎们,随我冲!” 始毕可汗大吼着。 他的想法很简单。 隋军的数量的确不少,但骑兵一定没有自己多,而在野外进行决战,他们其实是有优势的,只不过现在士卒忧心老窝,无心再战。 不然。 他还真有跟隋军一决雌雄的想法。 他举起弯刀。 将刀尖移向了雁门关。 冷哼道: “杨广!” “这次,本王就饶了你!” “等到下次,我将内部整顿好,将附近的其他部落收拾掉,我一定会杀回来的,那时我不但要破了这狗屁的雁门关,我还要继续南下!” “大兴城,洛阳城......” “我全都要抢一遍,哈哈!” 始毕可汗激动的大吼,无比的豪迈,这次南下虽然没有攻下雁门关,但收获其实不小,等将这次的收获消化完毕。 他的突厥将会更加强大! 那时。 大军再次南下。 必定势不可挡,大隋终究会在他的铁骑下沉沦! 大隋! 做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羊更好! 他要重现当年五胡南下的盛景,那才是他们胡人真正的盛世! 这是他的野心! 而且。 他始终坚信自己能实现这个壮举! 听到始毕可汗的豪言。 附近的骑兵们,也全都猖狂的大笑,他们身受鼓舞,尤其是望着马背上那些金软细玉,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没感觉到危险。 尤其这一次南下这样顺利。 顺利到他们有些忘乎所以,已经开始憧憬下次的南下劫掠。 他们可是听说过。 中原的腹地更加富裕、遍地是金! 这次能打过来。 下次一定也可以。 那时。 人口、美女、财宝、布匹、精美的陶瓷玉器,应有尽有,他们飞速的在平原上狂奔,笑声不止。 然而。 就在始毕可汗豪情万丈,憧憬未来之时。 突然。 有一个斥候冲到了始毕可汗的近前。 “可汗!” “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前方发现大量隋军,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头,好像有数十万之多,我们被包围了!” 这个斥候面色苍白,汗如雨下。 始毕可汗眉头一跳。 眼中满是不信。 他已经相信有隋军赶来。 但绝不相信,自己的前面有数十万隋军,而且,他想不通,这数十万大军是怎么悄无声息跑到自己前面去的? “不可能!” “隋军在我们后面追赶,怎么可能跑到前面去!” “你一定在撒谎!” “来人!” “将这个斥候给我砍了!” “到这时,还敢胡言乱语,动摇军心,杀!” 噗! 一柄弯刀出现。 将这个斥候一刀砍死。 斥候满眼无辜,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死在隋军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最敬重的可汗手下。 始毕可汗直接无视了身首异处的斥候。 继续带兵前进。 然而在继续行进了一里路之后,他的大军停了下来,因为走不动了,前面就是黑压压的隋军。 一眼望不到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朕赐你死亡!(第五更) 沈光身披白甲,站在队伍最前面。 望着急速冲来的突厥大军,眼中充满了冷漠和戏谑。 他奉命拦截突厥大军! 眼前突厥大军冲到离自己不到一百丈的距离。 他抬起手,大喝道: “满弓!” 刷! 顿时军中数以万计的弓箭手,就张弓拉弦,直接拉满了弓,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方向一致。 正对前方。 万军在这时都沉默,没有一人吭声,全都在等待着领将沈光的发号施令。 “八十丈!” 有一个斥候兵举起大拇指,单眼比对了一下,准确的说出了突厥冲在最前面的军队与自己大军的距离。 “六十丈!” “五十丈!” 距离越来越近,而当斥候吼出四十丈时,沈光的目光一凛,大手向下狠狠的一划,大吼道: “放!” 嗖嗖嗖! 数以万计的箭矢,如同骤雨一般,迅疾的激射了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瞬间就覆盖住了突厥大军。 噗噗噗! 强弓劲弩的杀伤力在这时完美体现出来。 即便马匹穿有轻甲,但在这强大穿透力的劲弩之下,也完全扛不住,直接呜咽一声,痛苦倒地,人仰马翻,场面混乱。 嗖! 嗖! 嗖! 无数的箭矢、弩矢从隋军中射出,将前冲的突厥大军横扫,如同割韭菜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止。 一轮下去,近千人殒命。 而箭矢射杀的人注定是少数,但引起的骚乱却是足够大,甚至直接导致后面的马匹互相之间出现了碰撞,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然而。 这一切都是始毕可汗的预料之中。 他现在已经慌了神。 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冲出去! 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出去! 只要能冲出去,那么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长生天会保佑他们的! 沈光站在前方,目光坚定,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一波接一波。 箭雨如同死亡镰刀一般,不断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没有半点手软。 短短数十丈的距离。 却如同是人间炼狱,大量的突厥人倒下,但有更多的突厥人冲了过来,这条防线,顷刻就要被撕裂。 沈光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再指挥射箭,现在突厥士兵已经冲到了近前,射箭已经没有太多作用,而他也没有想跟突厥死战的想法。 大手一挥。 噹噹噹的金锣声就在战场上响起。 瞬间。 原本密不可分的隋军人墙,在瞬间就一分为二,露出了一道足有十几丈的空隙,而在这条大道之后,则是空旷的原野。 浩瀚狂野! 见到隋军的异动,始毕可汗心中狂喜。 他猜对了。 隋军根本就没有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想法,他们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一下,只要他们大军全部压上,隋军立刻就会退去。 隋军养尊处优多年。 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野性和血性。 他们怕死! “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隋军不可怕!” “他们不敢与我们交手,冲啊!” 始毕可汗激动大吼,指挥着大军前冲,瞬间浩浩荡荡的人流,就涌入到了沈光等人刻意留出的道路之中。 半盏茶之后。 突厥大军全数通过。 此地,只留下了数万尸骨。 沈光站在后面,目送着突厥大军远去,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嘲讽。 想走? 哪有那么容易? 这里可是大隋! 他手里的兵马不过数万而已。 “全军列阵!” “按原计划与屈突通将军汇合!” 而在另一边。 执失淹在冲出去之后,却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隋军的人数太少了! 根本就没有数十万,似乎只有几万人。 他怀疑。 他们中计了。 隋军前面是在刻意消耗他们,真正的杀招是在后面,想着城头上杨广的话语,又想到夜晚悄然外出的隋军。 执失淹额头冷汗狂冒。 他终于将这一切全部理清了。 他们真的被骗了! 隋人太过奸诈。 前面故弄玄虚来迷惑他们,让他们信以为真,真以为崞县的隋军数量很少,但其实每天都有大量隋军到来。 而在他们被迷惑时。 隋军却是暗度陈仓,趁着夜色将兵马送到了前面,每晚送一点,一小队,一小队的送过去,由于数量实在太少,斥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 隋军送出去的次数多啊! 更为关键的是。 突厥大军从杀入到隋境后,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太过顺利,全军都心高气傲,根本看不起隋人,对隋人的动静也完全忽略。 而隋军就死抓着这点,不断的利用。 最后。 彻底将突厥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执失淹抬起头,双目惊惧的望向了前方。 他很肯定。 前面一定有隋军阻拦,而且人数不少。 隋军这是在故意消耗突厥士兵。 等到突厥实力大损时,再跟突厥大军进行决战。 想通了这一点。 执失淹全身冷汗狂冒。 他策马,迅速冲到了始毕可汗跟前,正准备将这一切告诉始毕可汗,这时,又有斥候来报。 “报!” “可汗,前面出现大量隋军!” 始毕可汗面露愠色。 他已经有些魔怔了。 不由分说。 直接抽出弯刀,把这个人砍了。 “来人!” “冲!” “冲过去!!!” 执失淹欲言又止,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他想要劝可汗重新规划路线,宁愿多走一截弯路,也不要再走这条近路。 这是一条死路! 但现在,始毕可汗已经上头。 一门心思想要冲过去,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 嗖嗖嗖! 一波接一波的箭雨齐射。 大量的突厥士卒被射杀,又是一片人间炼狱,这几轮箭雨下去,突厥死伤惨重,伤亡人数近乎十万人。 在冲杀了两三轮之后。 始毕可汗终于清醒了过来。 而在听到执失淹的话后,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士卒都是他的勇士! 每一个人都是强大的战士,现在就这样一波接一波的被射杀,他整个人都要被气疯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隋军的算计这么狠。 这么绝! 这是吃定了他! 这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 但...... 他已经回不来头了。 甚至,连变换方向都做不到了。 数十万隋军围上来了,四面八方的围上来,没有给突厥任何空隙,围的结结实实,而领头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杨广! 杨广策马走在前面。 望着浑身浴血的始毕可汗。 开口说道: “咄吉。” “朕说过不会放过你!” “朕做到了!” “现在攻守互换,你当初南下时,可曾想到今日?你屠杀我数十万军民时,又可曾想到今日?” “现在......” “朕赐你死亡!!!”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征服!同化!(第一更) 数个时辰之后。 战火停歇。 整个战场已经化为了血海,满地的尸骨,流血漂橹,当真是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突厥大军的首领始毕可汗已经伏诛,他所带来的四十万兵马,大部分也折戟在了雁门关外的平原上,只有八九万人成功逃了出去。 此外还有近十万的降兵。 而对于如何处置这些降兵,隋军内有了不同的看法,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同化! 这一派系的主张得到了朝中大部分大臣的赞同,他们认为这些突厥人都有着野性,不会真心投诚,只有放置于内陆,同化为大隋人,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第二类,边境安置。 这一派系主要是宇文述等人,他们举例为东汉时,光武帝把南匈奴置于北边边界之内,从而让其称为东汉的屏障,而且纵观东汉时期,这部分突厥人都从未叛逆过。 第三类为‘孤立’。 这一派系主要是军中将领,他们认为突厥人是极不可靠的,把他们当成北边的屏障完全是荒谬的,无论是将其放在边境,还是分散在内地,都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这边的张须陀更是直言不讳。 称突厥人只是有着人的面孔和野兽的心,想要驯服他们根本不可能。 他们只会在软弱的时候屈服,一旦强大起来,就注定会叛逆,他们的人生观念中没有恩典和道义可言。 而且。 张须陀等人提出了建议。 应当设立都护,对这些降兵、以及四周的蛮夷胡人统一监督,将这些突厥人放置在远离腹地的地方,不断威慑,让其内部不能一统,使草原一直处于动乱,那样北境才能真正无忧。 这三种派系,互相抨击,互相反对。 杨广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在群里问道: “@方恒@商辛@赢亥@闵由检,你们对胡人和蛮夷的降兵是如何处置的?直接放置于内地同化,还是放置于边疆监管?” “我现在遇到了问题。” 商辛: “当奴隶使用!” “如果敢反抗,杀了就是!” 赢亥: “放置于边疆。” “敢挑事,就直接杀!” 闵由检: “......” “没有经历过,没有话语权!” “感觉还是放到边荒好一点,不然很容易生乱。” 看到群聊的回复。 杨广微微额首。 他认为这三种观点都有一定道理。 不过,他内心支持第二种,一来他怕过多胡人和蛮夷集中在内部,容易生乱,二来放在边荒,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和金钱来。 而且。 他心中另有想法。 他想的是将普通的突厥人放置在边荒,将突厥的贵族放置在都城附近,这样就可以极大的减小叛乱的可能。 方恒上线。 看到群里的回复。 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狠色。 他认为都不妥。 他只知道一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要靠武力威慑,注定不长久,毕竟突厥和蛮夷他们骨子里的野性还在,除非将他们的骨头打碎,不然他们一定还是会反叛的。 而且。 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 方恒问道: “@隋广,你准备选哪一种?” 杨广犹豫了一下。 回复道: “我准备将其安置到边疆,同时将突厥部落的贵族放在身边,这样就可以避免聚众叛乱。” 方恒微微一笑。 “你太天真了,你的选择跟历史上唐太宗的选择一样。”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选择错了!” “如果突厥的野性没变,你将他们放置到边荒,过不了几年,他们必定会叛乱,而且周而复始,永远不会停歇。” “因为他们信仰的不是隋皇!” “而是......” “长生天!!!” “不将突厥人的信仰打掉,不让这些突厥人主动放弃信仰长生天,想要征服这个民族,几乎不可能。” “你将其放置在边荒。” “等到这些突厥人不断的繁衍生息,数量不断壮大,在一句‘长生天的指引下’就会变成养寇自重。” “那时候突厥反叛!” “而四周的其他部落,高句丽、契丹、吐蕃等见到突厥反叛,心中难免会有想法,牵一发而动全身。” “群雀杀鹰!” “那时你又将如何?” “当小股突厥劫掠城关时,你或许会无视,但明天他们举兵杀伐你的臣民时,你又能怎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隋的子民在边荒只会越发艰难。” “既然你已经举起了屠刀,那就不要放下了,你就用这刀,继续杀人,将不臣于隋的突厥人全部杀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世界虽然一直都在强调,要和平,不要战争,但翻开历史,那一次和平不是战争打下来的?” “我的建议!” “在边境设立都护,每隔数年北上征讨胡人、蛮夷,用强兵征伐,对附近的胡人蛮夷进行屠杀!” “以杀止戈!” “强制他们归顺大隋,强制他们信仰隋皇,强制他们放弃原本的信仰!” “以高压姿态,彻底慑服四方!” “等到四周的蛮夷胡人彻底衰弱,再移民北上,将那些土地彻底据为己有,让这四方之地皆为隋土!” 群里死寂。 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方恒的回复。 心神久久难以平静。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恒竟然会提出这样狠辣的毒计,杀,杀,杀,一直杀,杀到蛮夷、胡人灭绝,杀到他们放弃信仰,放弃尊严。 方恒的建议同样是同化。 不过。 是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你主动同化。 不同化,就死! 杨广咽下一口唾沫。 脑海轰鸣,一方面是惊叹方恒想法的大胆,另一方面是感叹这个工程的任务量,北方太大了,想要以杀止戈谈何容易? 不然。 各朝各代也不会推出各种稳定边境的办法。 什么和亲、进贡、割地...... 但这些都不能一劳永逸。 想要征服这些蛮夷,就必须将其的獠牙打断,将其信仰磨灭,方恒的方法很好,但很难,历时会很久很久。 不过。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为隋皇! 志在千古一帝! 若是不能替后世解决边荒之患,那他又如何配得上千古一帝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墓落北境!(第二更) 杨广回过神。 望着下方争论不休的大臣、将领,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 他已经有了想法。 对付突厥,就要斩草除根,以防春风吹又生...... 而且。 他有这个条件。 经过这一次大胜,突厥的有生力量已经十不存一,想要恢复元气还不知道要多久,他大可以在北方设立都护,听从方恒的建议,不时北上屠杀。 同时。 他要突厥人去杀! “安静!” 杨广冷呵一声,将四周的声音压下。 “张须陀!” “你去问下这些降兵,他们是什么人?” “朕很好奇。” “既然你们都说服不了对方,就让突厥人自己来决定,若是他们认为自己是突厥人,就放置在边荒,若是他们认为自己是隋人,就收入军中。” 杨广淡淡的开口。 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平静的可怕。 听到杨广的话。 下方的将领的大臣全都一愣。 他们怔怔的望着杨广,试图从杨广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是没有,杨广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们猜不透杨广的想法。 张须陀领命。 大军缓缓的朝着雁门关走去,但所有的大臣都心神不一,他们感觉陛下已经有了主意,但却猜不到陛下的真实想法。 四周很安静。 ...... 执失淹等突厥将领悄悄聚在了一起。 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暴戾。 始毕可汗之弟咄苾(bi)站在最中间,对于这场突然的失败,他还难以接受,脸上还挂满了惊恐和茫然。 执失淹悄悄的望了望四周。 低声道: “处罗可汗,现在隋军在军中询问我们是隋人还是突厥人,你认为应该怎样答复?” 咄苾冷哼一声。 神情渐渐恢复如常。 不屑道: “执失淹,你这话可是没有说完。” “我可是听到了,隋军问的可不止这个,他们说的是若是突厥人就安置在边境,若是想当隋人就可以直接入军。” “我咄苾为启民可汗之子,始毕可汗之弟,生来高贵,怎么可能去当那低贱的隋人?父兄皆亡,那我现在就是突厥的领袖。” “我是突厥人!” “隋人轻狂,根本不知道我突厥的野性,真以为我们会投降?” “等我拉拢部队,定会反叛,到时,我带你们回到大漠,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你们可愿随我一同?” 咄苾在短暂失神之后,瞬间就恢复了理智。 而且。 野心也在这时膨胀起来。 父兄皆死,现在他就是突厥的老大,自然不会甘心去当那狗屁的隋人,他想要回去,去继承王位,去成为突厥新的可汗! 今日之辱。 他日必定要报! “执失淹愿追随可汗!” “阿史那愿追随可汗!” “阙特思愿追随可汗!” “......” 附近的将领纷纷表态愿意追随。 执失淹同样。 不过。 就在他们谋划之时,执失淹却被自己的儿子执失武拉了出来。 执失淹满脸不悦。 正要呵斥,却是被执失绍德等人制住了。 “阿爸,不能再参与进去了!” “再参与进去,我们执失部落就要亡了!” 执失武望了望四周,小声的说道。 执失淹眼中的不耐更加明显,他用力的想要挣脱,但执失绍德等人更加年轻,一时间没有挣脱出。 执失武说道: “阿爸,你可还记得杨广说过的话?” “他要我们血债血偿!” “我要一举平定北境之患!” “现在他突然来问我们是不是突厥人,你当真以为就是想要把我们安置在边荒吗?你可别忘了,中原一直流传有一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杨广不会放过突厥的,在我看来,他所谓的安置边境,其实......” “就是墓落北境!” “现在军中绝大多数都选择当突厥人,以杨广的骄傲,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将十万人放置在边荒,阿爸,你敢这么做吗?” 执失淹一愣。 他扪心自问,自己不敢。 风险太大了! 如果只有一万来人,倒是敢冒险一试,十万,他只会勒住,将这些人放在身边,作为奴隶,稍有不悦,直接打杀。 “他可是皇帝!” “而且。” “我们都是降兵,以中原人的礼数,他们是断然不会杀俘虏的,你们多心了,杨广绝不会这样做。” 执失淹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还是不相信杨广会对俘虏下手,他跟执失武等人不一样,可谓是身经百战,对中原的习性了如指掌。 据他所知。 隋朝从来就没有杀俘虏的情况。 而且,中原也没有这个习惯,向来是集中将俘虏置于一地,或者是分散到其他各地。 执失武有些急了。 他还想劝说一下自己的父亲。 但执失淹就跟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根本不为所动,一门心思的想要追随处罗可汗,以图重新回到突厥腹地。 执失武兄弟几人对视一眼。 眼中闪过一抹残忍。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他们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选择,如今突厥半残,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附近的回鹘、西突厥全都不是凡易之辈。 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突厥回不去了! 这时。 有隋兵到来,询问他们。 执失武等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 开口道: “我等兄弟几人愿为隋人,愿世代为圣人可汗效命!” 说完。 他们起身跟在了隋兵后面,在突厥人怒目而视的注视下,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就在他们走出去不久。 突厥降兵休息的地方,传出了阵阵箭雨声。 铺天盖地的箭雨,瞬间笼罩了整个兵营,将下方的突厥士兵全部囊括在其中,箭雨不停歇,直到四周再无没有任何声响。 执失武等人回过头。 满眼惊恐的望着后方,那里已经血流成河。 整个地方都被染成了血色。 天空弥散着血腥味。 而在‘隋人’惊恐的目光中,杨广的身影缓缓从后方走了出来,望着这不到几百人的‘新隋人’,眼中没有情绪表露。 他微微额首。 朝四周平静的道: “突厥伏诛!” “但朕的宗亲、朕的子民还有部分被困在突厥,可有将领愿领兵,接回我大隋的子民?顺便......” “夷灭突厥各部!!!”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隋杨当兴!(第三更) 全场死寂。 没有任何一人吭声。 他们完全猜不透杨广,数万的俘虏,眼睛都不眨一下,近乎全杀,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理由。 仿佛已然注定! 也就张须陀等将领,心头微动。 他们隐隐猜到了陛下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骇人,跟当年汉武帝多次征伐匈奴一样,用武力强制打压。 但也有不同。 因为杨广的做法更狠! 他不是要打残突厥,而是要从根源上杜绝突厥生乱。 这一次北上,迎回义成公主恐怕只是附带,继续打压突厥才是根本。 但...... 军中将领无人响应。 他们基本看出了杨广的想法,但他们不愿北上,如今国内局势尖锐,杨广的重心必然会放在国内。 在这时北上,无疑会降低关注。 到时。 平定各地叛乱时,必然功劳减少。 而且,北上还不一定能有收获,功不大,但一旦出错,却是不小。 四周死寂。 没有任何人回应,全都低埋着头,等着陛下钦点一个人选,而张须陀、屈突通等老将更是无所谓。 他们正领兵平定各地叛乱,无瑕分身。 这次勤王结束,必定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领兵。 杨广抬起头,目光缓缓的从在场诸将身上扫过,无一例外,全都不愿意接纳北上的差事,费力不讨好。 杨广眉头一皱。 正欲随便点一个将领北上。 这时。 后方传来了一道声音。 “臣愿往!” “臣愿率军北上,接回义成公主,继续诛杀突厥余孽。” 场中一静。 附近所有的大臣和将领都将目光移了过去。 入眼。 恍然大悟。 杨广看着这二十几岁的青年,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笑。 “薛万彻,你当真愿往?” “臣愿意北上!” 薛万彻单膝下跪,十分肯定的道。 这个差事。 的确有些费力不讨好。 不过,对于薛万彻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 在上一次征伐高句丽时,他因为击杀了高元,得以封侯,原本他是想推辞,将这个侯位让给自己的父亲薛世雄。 但陛下不同意。 执意将这个侯位授给了自己。 他为武安侯! 薛万彻自知自己并不能担任这个爵位,因而恳请陛下降爵,将其自贬为县侯,即便这样,军中对他非议的人,依旧很多。 他急需要战功证明自己。 而这次北上,就是他的机会。 其他将领不愿去。 他愿去! 他深知继续呆在军中,想要立下大功几乎不可得,朝中的将领太多了,他必须另辟蹊径,从另外的地方获取战功。 北上伐突厥,就是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他生性高傲。 虽然的确名声不显,但他自认能力配的上侯爵之位,他要通过这一次北上,改变军中对他的看法。 他要证明,陛下的封赏没有错! 杨广似笑非笑的望着薛万彻,开口道: “这次大军北上,你要多少人?” 薛万彻目光一凝。 军力,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多了,陛下不愿。 而且还会被朝中的将领鄙视。 但若少了。 又容易出问题,到时义成公主没有接回来,反倒损兵折将,有辱国威,那他就真要颜面扫地了。 薛万彻稍作沉思。 咬牙道: “臣只要十万兵马,以及这些突厥降兵!” “臣这次定大胜而归!” “扬我国威!” 杨广微微额首。 “准了!” 说完。 杨广拂袖,开始率军回城。 薛万彻依旧跪地,目送着陛下离开。 等到朝中大臣稀疏走远,才缓缓站直身上,眼中充满了渴望和野心。 “突厥!” “这次就让你们成为我薛万彻的垫脚石!” “我会证明给世人看。” “陛下的选择没有错,我薛万彻当真有封侯之资!” 薛万彻用力的握拳。 心中激动万千。 从高句丽回来之后,他就饱受争议,尤其是抢功,在最后一刻斩杀高句丽王高元,更是被很多人不耻。 这一切,他都忍了! 他想用战功说话,归来后,回到自己父亲薛世雄的队伍,带兵打仗,一往无前,但没有太多建树。 在得知陛下被困雁门后。 他当机立断,直接率兵,以一日百里的速度飞速驰援。 他要夺得头功。 但他所在的地方实在太远,等赶到雁门郡时,张须陀等将领已经到了,他只能听从张须陀命令。 而后剿灭突厥,更是毫不出彩。 完全是借武器之利,先将突厥大军重创,然后再借人数优势,将突厥一点点的打掉,最后以一种堂堂正正的攻势,彻底碾压了突厥大军。 他的功劳从始至终都很小。 但他不甘心! 他时刻都想要证明自己。 他抬起头,望向了北方,又收回目光,率军跟上了大部队。 ...... 彻夜狂欢。 这是一场大胜。 杨广也丝毫不吝啬奖赏,将守城的将士全部擢升,最低的为九品,最高的为六品,他答应城中百姓的事,也全都兑现。 城中的民居全部翻新。 这些费用全部都由朝廷支付。 杨广也是难得开心。 一番畅饮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如今北境彻底安定。 高句丽被灭、突厥被重创,悬在北方的隐患,一年之内,已经全部解决。 现在...... 杨广目光微凝。 他摊开一张羊皮地图,望着上面的大隋疆域。 最后。 将手指指向了江左! 南方,对于杨广而言,有特别的意义,当年他就是借着平定南方,以温和而包容的姿态,获得了南边世家大族的支持。 那是他起势的地方。 他绝不容许那里生乱! “李渊等人已经不成气候,而江南等地,却是不能再乱,不然整个天下就乱了,朕兴之地,岂容宵小作祟?” 杨广稍微沉思了一下。 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从东往西,依次扫除天下窠臼,将世家大族的势力彻底拔除。 夜已深。 这段时间不间断的守城,杨广早已身心俱疲。 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 雁门关内,今夜却有很多人失眠。 这些人里面有突厥人,有原本守城的将士,有心怀家族的大臣,亦有别有二心的臣子...... 他们思绪万千,难以入眠。 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大势已变。 而今! 隋杨当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亡秦者,胡也!(第四更)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 杨广才睁开眼,却是发现群里有信息闪动。 他将目光移过去。 一眼。 他便怔住了。 胡亥想杀了尉缭子! 群聊里。 胡亥怒不可遏的控诉着。 这段时间,尉缭子的言行越来越过分,动作越来越嚣张,已经全然没有将他这个秦王放在眼里。 甚至...... 公然在朝堂之上说‘亡秦者,胡也!’ 这是哪个胡? 赢亥: “我忍不了!” “尉缭子是老糊涂了吗?” “以前倚老卖老,我姑且还能容忍,现在竟然当众说我是亡国之君,这谁能忍?我今天就要砍了这个老东西!” “你们不要拦我!” 咸阳宫。 朝堂之上,群臣跪伏。 胡亥目光阴翳的望着尉缭子,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他怎么都想不到。 今天的朝会会有这样一幕? 原本这只是一场动员大会,十万秦军东出,远赴赵国,平定天下战乱,而现在朝堂气氛凝重,一切都是因为尉缭子。 那个见他不跪、不拜、不礼的尉缭子! 他自认已经给了尉缭子足够高的礼遇,却是完全没想到,就在大军最后动员时候,尉缭子会在这时倒戈相向。 而且...... 目标直指自己! 称自己为亡国之君! 亡秦者,胡也! 尉缭子长身而立,眼中没有任何惧色。 他目光清澈的望着胡亥。 言语掷地有声。 君臣对立。 百官在这时,完全不敢吭声,全都跪伏在地,将头紧紧埋在地板之上,完全不敢探出头,浑身瑟瑟发抖。 就连赢阆、章豨等将领,也在这时静默。 咸阳宫内一片死寂。 胡亥死死的盯着尉缭子,怒极反笑。 咬牙道: “国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孤继位以来,的确做过不少错事,但近期已经不断弥补,秦国故地的百姓已然归心,大军兵锋锐利,待十万大军东出,天下必将再次归秦。” “你口中的‘亡秦者,胡也’?” “这是因何得出?” “孤不解!” 胡亥忍着心中的杀意,反问道。 尉缭子面无表情。 “我只是实话实说!” “当年入秦之时,我就曾向身边人说过,秦之国祚,不过数十年而已,而今历经了始皇与二世陛下,秦之国祚已经所剩无多。” “王上,若问原由?” “天下百姓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胡亥怒极反笑。 “国尉,你却是说错了!” “而今,天下纷扰,六国余孽复起,但不过是无水之萍,顷刻就能消灭,又何惧之有?天下惧秦,不过是秦强而已。” “秦以法而立!” “百姓生怨,孤心中明白。” “这段时间,已经命张苍等人去民间咨询民意,用以修改苛政暴法,用以抚慰民心,从而让天下百姓归心。” “诚然。” “现在六国余孽势起,百姓受蛊惑者众多,但随着战况胶着,一切自然明辨,秦能给予天下太平,六国余孽能吗?” “而且,这天下!” “孤势在必得。” “当年孤从始皇手中接过大秦江山,因为个人原因,丢掉了半壁,现在,孤励精图治,意欲重复当年父皇之举。” “国尉,为何要恶语中伤?” 尉缭子轻笑。 却也没有再说,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但更多的是果决! 胡亥也没有再吭声,在这个关键时候,闹出这种事情,很容易动摇军心,他虽想杀了尉缭子,但也不敢贸然动手。 心有顾虑! 殿内安静若死。 没有人知道,为何尉缭子会在这时发难,也没有人知晓,为何尉缭子会看衰秦国,更没有人知道,为何尉缭子会选择与胡亥决裂。 这一切都是个谜! 所有人都猜不透,看不穿! 尉缭子已经八十多岁,已入了耄耋,前面助始皇平定六国,战功赫赫,而今又是十万大军统率,一人之策,灭天下两次。 这样的壮举,举世罕见!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尉缭子会拒绝这样的功勋! 胡亥同样不明白。 ...... 群聊里。 众人不断询问着胡亥情况。 几个帝王都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何,尉缭子可是兵圣,有尉缭子坐镇,天下已然半握。 他们自认。 若自己是尉缭子,绝对舍不得放弃这么大的诱惑。 名垂千古! 这可是真正的名垂千古! 隋广: “尉缭子历史上不是一个智者吗?没道理他会做出这样无智之举,莫非你的秦国还有其他隐患?以至于定会亡国?” “但也没道理啊!” “想不通,看不透!” 商辛: “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 “我看就是徒有虚名而已,就像你们所说,年纪大了,或许脑子已经开始犯糊涂了,我这里不少老人也是这样,胡言乱语。” “不知所云!!!” 闵由检: “历史上尉缭子极善于明哲保身。” “这莫非是他保身之法?” 群里各种猜测。 他们同样很好奇,尉缭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们不解。 胡亥同样很懵逼。 他这段时间一直对尉缭子礼遇有加,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出,以至于现在还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 群里几人将各种想法都说了一通。 不过。 最后都一一否决了。 而在这时。 方恒冒头了。 方恒: “......” “你们想多了!” “尉缭子没有别的想法,他就是一心求死而已!” “他是兵家之人!” “现在天下即将再次一统,而胡亥的表现,却是足以稳定天下,甚至革新天下,他的一生所学,将再无用武之地。” “盛极必衰!” “极尽繁华!” “他终结过乱世!” “而这次,他不想做这个终结者!” “仅此而已。” 方恒一边打字,一边摇头。 他挺佩服古代的先贤,为了自己的道义,甘愿抛头颅,洒热血,而且全部是无怨无悔,甚至落得一身憎恨,也无所谓。 见到方恒的回复。 群里几人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其实不是很明白,也不是很理解。 人生所求不过名利。 尉缭子这样的举动,完全没必要。 甚至。 只会让自己凄惨下场。 方恒微微一笑。 继续道: “当然,尉缭子是有所图的。” 第一百八十章 ‘国’‘士’(第五更) 赢亥: “???” “这能图什么?” “我若是一气之下,将他砍了,他除了得到一身血衣,还能得到什么?” 商辛: “我有点懵。” “他不是不愿意见到乱世终结吗?” “莫非......” “他为的就是动摇军心,从而让天下继续陷入纷争?” “这......” 隋广: “这倒真有可能。” “尉缭子是兵家之人,而兵家一生所学,皆为行军打仗,若是没有战事,这一切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维持兵家,他这样做,好像有些道理!” 闵由检: “阴谋论,我喜欢。” “我也赞成!” 看到群里开始齐声阴谋论,方恒嘴角一抽。 他只是说尉缭子有所图。 可没说过尉缭子想天下一直不太平,战争是为了谋和平,兵家到最后也是为了谋求天下太平。 尉缭子只是想退出这次的天下纠纷。 而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退位让贤。 有他在,秦国注定强。 但同时,其他兵家之人都会敬而远之,因为尉缭子名声在外,威望太高。 很多人虽有争胜之心,但在秦国大势之下,难以出头,想要在秦国获得压过尉缭子的威望,基本不可能。 尉缭子在一天。 兵家善谋之人就会远离秦国一天! 尉缭子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老了! 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弹指间,让六国灰飞烟灭,这个时代注定是属于年轻人的,他的存在,犹如一座大山,阻拦着天下群英。 他自认,到了落幕的时候! 英雄有迟暮之年,而他同样有退居之心。 六国复辟。 群英璀璨,他这旧时代的残党,已经到了离场的时候,只是他的方式,选择了辱君王,而殒命。 这是他最后的傲骨! 他所处的时代,良臣择木而栖,君臣相礼,互为倚靠。 而新时代。 君王至上,臣为君而侍,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从容与互礼。 所以。 他选择了用辱君的方式。 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虽处于这大时代,但心依旧活在旧时代。 那是独属于士的时代! 方恒叹了口气。 对于古人的风骨,他心中钦佩,但让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尉缭子,这样一代兵家大拿殒命君权之下,他同样于心不忍。 他揉了揉额头。 在脑海里,想着如何让尉缭子放弃轻生,同时能够以一种‘决然’的方式退居幕后,眼观天下纷扰。 这很难。 尉缭子当堂说的话,足以定死罪! 而且他一心求死,只想将这天下交予后辈,让这最后的乱世,成就兵家后生的名号。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啊!” “尉缭子不死,他的威望就始终在,那他所寄予厚望的后生就几乎不可能来到秦国,那他心中的乱局就不会出现。” “怎样让尉缭子‘死’呢?” 方恒在脑海里思考。 至于假死。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闪过,就直接被摒弃了,这是尉缭子,兵家大拿,让这样的人委曲求生,根本不可能。 他也不可能答应! 这关乎尊严! 跟始皇一样,将其囚于幽室。 也没用。 尉缭子心怀死志,已经不像当年,想一窥天下太平之象,现在的他,不可能继续呆在幽室,他只会站着生。 方恒只感觉脑壳疼。 太难想了。 既要消弭朝堂影响,又要削减尉缭子的威望,还要不辱帝王颜面,更要让天下信服,从而让尉缭子活而落寞。 他拿起手机。 望着群里越说越离谱,越来越阴谋论的消息。 长叹口气。 正欲去网上搜一下办法,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他将群聊信息打开,望着这满屏不着调的言语,双眼一亮。 他有办法了! 方恒: “你们别在这胡思乱想了。” “尉缭子就是想死了。” “他想将自己对天下的影响消弭掉,从而让整个天下,彻底由他看好的年轻人主宰。” “他的图谋大,又不大!” “但很纯粹!” “就是以一种前辈、期待后生的态度,他期望有后来者超越自己,但他现在就如同一座大山,死死的压住了天下一切声音。” “他的存在,阻碍了兵家之人发展。” “所以......” “他一心求死!” 群聊一下安静。 他们都是帝王,不是很了解这种做法,但心中同样肃然起敬,这样的先贤才是促进兵家不断发展的原动力。 胡亥深深的看了尉缭子一眼。 神情复杂。 他完全没有想到,尉缭子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态度,他想用自己的死,来为后辈铺出一条成长之路。 一时间。 他想到了数月前,请尉缭子时的场景。 那几个竹简。 那上面的几个名字! 他记得很清楚,在看到最后几人名字时,他的嘴角一直在笑,眼中充满了期待,同时又充满了犹豫。 而后,胡亥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项羽杀宋义,夺兵权! 到这时。 胡亥也一下明白过来。 恐怕就是在那时,尉缭子有了死志。 他的存在,注定了秦必胜,因为秦国的力量本来就最强,又有他出谋划策,秦军东进,将势如破竹,天下很快就再次平定。 但尉缭子不愿这样取胜。 他已经用这种方式胜过了一次。 这次。 他想看兵家后辈表演。 只不过。 他在,作为兵家之人,就注定不会放水,只会全力以赴,而借秦国之势,六国注定只是昙花一现,毫无机会。 所以。 他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六国才有机会。 那些刚冒头的兵家种子,才能在战争的土壤中飞速成长,成为这个新时代的兵家之人。 他的所图,不为己。 只为兵家! 只为这个新时代、这个乱世的后辈! 胡亥的目光缓和下来,眼中虽然还是杀意滔天,但眸间却多了几分敬意和烦躁。 作为旁观者。 他钦佩尉缭子的所作所为。 但作为帝王。 他不喜! 尉缭子为了一己私利,却是想让天下久陷战乱,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秦国,更没有自己这个皇帝! 尉缭子该死!!! 他要用血来告诉尉缭子,时代变了! 这是大秦的时代! 这是他胡亥的时代!!!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斩尉缭子! 方恒在群里打字道: “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现在的尉缭子威望极高,这次又练兵十万,可谓是风头正盛,如果我是胡亥,一定会借此打压尉缭子。” “将他的成就贬的一文不值!” “将夷平六国的功劳,都归功于秦国自身,是秦国强大,尉缭子只是运气好,抱上了秦国的大腿,所以才能够在这大世中,扬名立万。” “有句话说得好,站在风口上,一只猪都能飞起来。” “胡亥要做的就是把尉缭子当成这只猪,而秦国统一就为那大势,他需要将尉缭子的所有威望全部推倒。”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尉缭子的威望已经到了顶峰,借着这次出言不逊,大可以直接将其从山峰踩到山脚,让其威严扫地,让百姓对尉缭子再也没有敬畏。” 方恒在群里侃侃而谈。 他的想法很简单。 尉缭子担心的就是自己威望过高,那就直接将他的威望给拿掉,夸大秦国的力量,用以降低尉缭子在天下的威望。 当一统天下军师的头衔旁落。 尉缭子其实也跌下了神坛,再难负当年盛况。 尉缭子的一切都是秦国赐予的,那胡亥大可全部收回,而且极力的贬低尉缭子功勋,将其对天下一统的影响力分散,从而让尉缭子得以脱身。 然而。 方恒的话没有任何人回应。 群里静悄悄的。 仿佛群里的几人在发出无声的反驳。 方恒眉头一皱。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这个想法的确有些想当然,但在这个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将尉缭子的威望贬低,将天下英杰头上的大山拿掉,让他们能够自如的发挥。 一来保全了尉缭子。 二来让尉缭子的想法能实现。 而且。 他觉得这个也很容易实现。 只需要胡亥在大殿之上,将尉缭子的功劳一一道出,然后逐一反驳,将他原本一统天下军师的头衔,从头上取下。 没有这高不可攀的头衔。 尉缭子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 不足为惧! 虽然的确会有很多人质疑,但胡亥才是官方,他掌握了话语权,而且这样就可以直接将尉缭子别出去。 这次秦军东出,完全跟尉缭子无关。 这也保证了乱世英杰,能够自如的无压力发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方恒没感觉有问题。 隔了许久。 朱由检才不悦的冒了个泡。 “......” “感觉有被冒犯到!” “其实你说的很对,但不合适!” “尉缭子。” “他只是一个臣子!” “他该死!” 见到朱由检的回复。 方恒一愣。 有了朱由检的开头,其他几人也纷纷在群里发言。 商辛: “帝王不可辱!” “尉缭子的做法无疑是在挑衅君王!” “该杀!” 隋广: “身为人臣,不想着替君分忧,反而暗藏私心,这样的乱臣贼子,不杀,何以慑人心?” “他既然求死,那就让他死!” 赢亥: “我不想尉缭子活!”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帝王之威不可触!” “尉缭子的做法,无疑是在挑衅我的权威,若是这次放过他,那其他人不是一样可以挑衅?那我大秦的法令又置于何处?” “若是人人都怀有二心,那我的大秦,还是大秦吗?” “尉缭子,必死!!!” 群里其他四人意见出奇的统一。 他们都认为尉缭子必死。 也该死! 他的做法,在四人眼中,无疑是在挑衅君威,是罪不可赦的,尤其尉缭子的想法,更是与帝王之道背驰,他们的眼里容不下。 这是原则问题! 这下轮到方恒沉默了。 他先入为主,代入到了尉缭子的看法,所以一切都想着保全尉缭子,却是没有想过,尉缭子的举动,对于帝王而言是多么恐怖。 他们是帝王! 君临天下的帝王! 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帝王! 他们只需要恭顺的臣子,不需要有二心的臣子。 尉缭子犯了君王大忌。 群聊安静下来。 这次无关乎对错,只关乎立场。 方恒作为旁观者,自然不愿看到一位先贤就此死去,所以想要尽可能的救下,但胡亥等帝王,却是不同。 他们的观点只有一个。 忤逆君王者,死! 胡亥将目光从群聊中移开。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他已经从其他帝王嘴里得到了答案。 虽然跟方恒不同。 但那就是最佳选择。 这世间。 听话的臣子,才是好臣子! “尉缭子,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孤就成全你!” “孤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有什么想法,但这次,孤都会证明你错了!天下大势已定。” “天下必定重归于秦!” “而你......” “自以为功劳甚大,殊不知,你的一切,都是秦国赐予的,当年始皇向你问计,只是想更快平定六国,让天下早日一统,恢复太平。” “你却自恃功高,认为一统天下皆是你的功劳!” “你也配?!” 胡亥在殿内怒吼。 吓得殿内的百官纷纷跪首,不敢有任何动作。 “当年秦大势已成,天下一统已成定局,你不过是沾了秦国威风罢了,但这不是你自傲的资本,你只是选对了阵营罢了。” “天下一统,靠的从来都不是个人!” “那是大秦举国之力,是大秦数十万将士浴血弑杀的结果,那是大秦百万军民齐心协力打出来的天下!” “那是大秦的功劳!” “你说秦亡于孤。” “孤信!” “因为孤前面的确做过不少错事,而今孤早已洗心革面,重头开始,当年始皇奋六世之余烈,而孤自当继父皇之遗志,重定天下!” “尉缭子,你想要动摇军心!” “但孤不同意。” “孤就告诉你,这一次大军东进,势必重新扫平天下,孤要让你的企图全部落空,这天下只能是孤的!” “但你。” “见不到了!” “从即日起,废除尉缭子国尉身份,将其贬为庶民,其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扰乱朝纲,中伤本王,孤赐他死罪!” “三日后,在咸阳市集处问斩!!!” 第一百八十二章 棋子! 朝会落下帷幕。 但朝中发生的事,却震惊了整个咸阳。 百官无不惊骇。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大军东进的节骨眼上,尉缭子竟会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秦王,而且还恶语中伤。 他可是秦国国尉! 始皇时,一统天下的智囊。 而今。 却是昏招迭出,将自己大好的命运葬送,三日后,集市问斩,这一道道消息来得太快、太猛、来得猝不及防。 咸阳监狱中。 尉缭子却是很平静。 他席地而坐,借着那小窗,望着外面的阳光,嘴角露出一抹释然。 他的确冒犯了皇权。 但他无悔。 他本就对皇权无感。 他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唯一的遗憾。 就是不能见到那几位兵家后生成长。 “我尉缭能在这时见到几位出色的后生晚辈,已经足以,只是这天下大势已定,留给他们成长的时间不多了。” “我生之时,兵家正盛,我壮之时,兵家已衰,我老之时,兵家又起,可叹我尉缭子一生都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若是这些后生能早生二十载,我定与他们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尉缭子的眼中充满了落寞和战意。 他的确威名赫赫。 但他出山之时,天下已然没有了对手,或已年迈,或已失势,或已逝去,终究没有与他在战场上相遇,而秦国锋芒已起。 又有他相助,如虎添翼。 区区数十载,就平定了天下。 他成就显赫,统天下之策,尽出他一人之手,这已经足以让其名垂千古,但他心中同样有遗憾,同时期,竟无敌手。 壮年之时,蔑视天下群雄。 老年之时,方叹世间落寞。 他不想让自己的遭遇,再在世间重现,他想为这几个后生,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他们成长,让他们互相攻伐。 这样。 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 只是,他心中也很不甘,不能见到兵家之人互相对峙的场面,那时一定会非常精彩,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尉缭子缓缓的闭上眼。 静等着三天后问斩日的到来。 然而。 他刚闭上眼不久。 狱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很多,很杂。 咔! 狱门打开,一个狱卒走了进来。 大吼道: “尉缭子起来,王上召见。” 尉缭子睁开眼。 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他站起身。 踉跄的朝狱外走去。 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了胡亥跟前。 狱卒退下。 方圆数丈之地,只有君臣二人。 胡亥负手而立。 望着神情饱满的尉缭子,冷笑道: “国尉,你为了那些兵家后生晚辈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 “孤很好奇。” “你真以为孤平定不了战乱?” 尉缭子微微一笑。 答道: “臣不知王上所言为何。” “臣只是一个罪人,老眼昏花,早就不谙世事,失去了洞察天下局势的判断力,王上若是想向我问计,恐怕是问错人了。” 胡亥轻笑一声。 开口道: “国尉,你放心,孤不会向你问计。” “因为......” “孤对大秦有信心。” “诚然,你想要动摇军心,让大秦不能一战而定天下,但孤却是无所谓,六国余孽,在孤眼中,不过是烂泥一堆,不足为惧。” “孤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大秦当真没有良将?” 胡亥这个问题憋了很久了,上一次与尉缭子煮酒论天下良将,但讨论的都是秦国以外的将领,秦国内部的却是无一提及。 尉缭子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 犹豫道: “王上,认为何等人物方为良将?” “如国尉一般,如何?” 尉缭子眉头微微一蹙,却是没有想到,胡亥竟直接以他作为标准。 这个标准,太高了! 胡亥长身而立。 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静候着。 尉缭子沉思许久。 摇头道: “没有!” “秦国好战,士卒稍加引导,就可成为一员猛将,这也是为何,秦国从来都不缺将领,但智勇双全的谋者,却是屈指可数。” “勇猛有余,而智不足!” 胡亥微微额首。 他也察觉到了这点,秦国的士卒都为虎狼之卒,人人争先,只要获得战功就可为将,而军中绝大部分将领都是靠战功人头爬上去的。 运用智谋上位的寥寥无几。 尉缭子稍作犹豫。 继续道: “若是放低标准,章邯可为帅!” “放眼天下,其性格有缺陷,过于求稳,而缓于应变,在占据优势之时,可为良帅,但若处于劣势或面对雄才时,就会困于心性,难以寸进。” “综合来看,章邯仅为半帅。” “至于其他,只有勇武,再无其他。” 尉缭子此时倒是畅所欲言。 胡亥静静的听着。 随即。 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国尉以为。” “章邯与项羽相争孰胜孰败?” “你眼中的帅才,与孤的天下大势相比,胜负又几分?” 尉缭子眉头微皱。 他紧紧的盯着胡亥,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更多东西,但胡亥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根本不露痕迹。 他猜不透,为何胡亥有这一问。 良久。 才答复道: “战局瞬息万变,臣不敢妄下定论。” 胡亥又问: “那国尉想谁赢呢?” 尉缭子的脸色更加凝重。 他隐隐感觉胡亥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但又有些不信,他的想法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一切都是临时起意的。 胡亥怎么可能这么快看透。 见尉缭子不语。 胡亥冷笑一声,将一枚竹片从袖间取出,交到了尉缭子手中。 冷声道: “国尉,孤敬重你。” “但你的所作所为让孤很失望。” “你想要秦输,从而天下又分,但孤不会让你如愿的,这天下在孤的手中生乱,必将在孤的手中完璧。” “这是朕的职责!!!” 说完。 胡亥没有理会满眼惊骇的尉缭子,直接转身离开了。 尉缭子怔怔的站在原地。 握住那枚竹片的手都在颤抖,他抬起头,望向胡亥离去的方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他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就被胡亥看破。 而且。 从始至终,胡亥都掌握着一切主动,他在毫无察觉中,成了胡亥的棋子,一枚任其摆布的棋子。 竹片从手中滑落。 日光下,竹片上的笔墨熠熠生辉。 上面只有五个字,但这五个字,却让尉缭子感到了莫大的恐慌。 竹片上的内容是...... ‘亡秦者,胡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才是大秦的皇帝啊! 尉缭子无比的清醒。 在看到这个竹片上的内容和字迹时,他一下清醒过来。 这是一场局。 一场王上从头到尾针对自己的局! 只不过。 朝会时自己误打误撞、突然发难,将王上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所以王上才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杀了自己。 因为...... 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臣子。 尉缭子猛地抬起头。 将目光缓缓移向胡亥离开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畏惧。 这是从心里发出的畏惧。 胡亥太恐怖了! 越相处,越了解,就越忌惮。 胡亥从请自己出山时就开始策划,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平定东方战乱,平衡军中势力,这些,都是他想实现的。 而且。 按照原本的规划,一切都将实现。 尉缭子深吸口气。 脑海里飞速回想当初的一点一滴。 当初胡亥前来询问天下良将,他若是没猜错,那些竹简是胡亥亲手所写,上面的字迹跟这竹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胡亥来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布好了局。 而自己还傻乎乎的跳了进去。 浑然不觉。 胡亥早就知晓六国的将领,甚至对这些人的能力也有评估,但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他...... 只想让自己入局。 用六国将领为饵,吸引自己的注意,通过不断拆开竹简,让自己完全陷入节奏,最后抛出‘韩信’,打乱自己心神。 最终,让自己答应出山练兵! 但...... 这只是开始。 胡亥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练兵。 前方秦军势力正盛,勇往直前,锐不可当,练兵十万,不过是为了更快扫平六国,他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推出去。 推到天下人的面前! 他想用自己来制衡章邯。 他所做的一切。 只是为了平衡军中势力。 君王多疑,胡亥更甚。 经历了望夷宫之变,胡亥对底下大臣充满了不信任,所以他不能容忍朝中有威胁自己的存在。 他要遏制章邯! 而自己就是胡亥挑出来的棋! 自己身为秦国国尉,在军中影响巨大,这次又练兵十万,得这十万精锐,大秦可一战而胜,重新扫平天下。 那时。 他的声望将回到顶峰! 章邯南征北讨,平定天下,虽战功赫赫,但最多就与自己威望相当,而自己却是将与章邯互相制约,军中就再无能直接威胁胡亥的人。 等战乱结束。 胡亥就会趁自己未死之时,着手削减章邯在军中的影响,等三五年之后,不管自己死还是没死,章邯都将不足为惧。 胡亥将自己利用到死! 尉缭子深吸口气,额头悄然溢出了白汗。 前面两月精心于练兵,从来没有多想,而这次朝堂发难,却是让他将这一切全部都想清楚了。 胡亥的杀意。 根本就不是自己在朝堂发难。 而是...... 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十万大军已然成型,挥师东进之后,若无意外,将会很快平定六国余孽,那时身为上将军的章邯,威望将会达到顶峰。 功高盖主! 这才是胡亥真正的杀心! “这才是大秦的皇帝啊!” “始皇,二世皇帝,如出一辙!” “若非我带有私心的发难,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只是一枚棋子啊!” “而今王上的算计落空。” “进退两难。” “出兵,成就章邯威望!” “不出兵,章邯心性有缺,易生变故。” “王上!” “哈哈......” 尉缭子突然大笑起来。 笑的肆意。 他感觉浑身轻松。 他弯下身,将这枚细竹片拾起。 仔细一看。 瞳孔却是微缩。 这细竹片上有一条不明显的断痕! 这时。 狱卒走了过来,催促他返回牢狱。 尉缭子却是站定不动。 开口问道: “你可知,十万大军何时出发?” 狱卒摇了摇头。 说道: “不知道,原本定的是今天,但......” 狱卒瞥了尉缭子一眼。 继续道: “因为国尉你被推延了三天,具体的时间没有确定,只有王上一人知晓,想来就这几天吧。” “不对!” 尉缭子眉头一挑,感到了不对劲。 瞬间。 他将这枚竹片举过头顶,借着日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 脑海里将胡亥刚才来时问的问题,全部想了一遍,越想越感觉不对。 胡亥的问题。 不对! 胡亥没有询问自己平定六国叛乱的策略,也没有呵斥自己的举动,更没有恼羞成怒的击杀自己,这不是胡亥。 望夷宫之变后,胡亥就变得杀伐果断。 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这次的举动显然跟胡亥一向的行事不一致,胡亥的性情没有这么容易变,而这次自己误了他的大事,更没有犹豫的理由。 而且...... 这是一枚有断痕的竹片! 这说明,胡亥的心绪是有起伏的,但后面却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将这竹片重新捋平。 “王上到来之后,只问了一件事!” “我回答的是......” “章邯!!!” “军中如今章氏一家独大,章邯、章平、章豨等在军中、宫中都有不小的影响力,而秦国势大,足以弥补一切劣势。” “不是这个!” “王上还问过,章邯与项羽相争,谁胜谁败?” “还有......” “问我想谁赢?!” 尉缭子猛地抬起头。 他想到了! 胡亥所问,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自己,只是在问章邯与项羽谁能胜? 这意味着。 胡亥根本就不想发兵!!! 他想让章邯输! 而且。 胡亥最后问自己想让谁赢。 其实。 那就是他的答案! 他要秦赢。 但也要章邯输! “东方的战局有变!” 尉缭子十分肯定,胡亥一定得到了一些重要情报,所以才故意将发兵的时间延后。 他要拖时间。 拖到章邯落败,再出兵力挽狂澜。 军中没有能制衡章邯的将领,那他就让章邯直接一败涂地! 他要靠自己来平定战乱! 尉缭子心中骇然。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心了,但没有想到,胡亥比他做的更绝,为了巩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势,不惜亲自送秦军大败! 尉缭子面露苦涩。 他自认自己已经很高看胡亥了。 但时至今日,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看到的胡亥,不过是胡亥想让自己看到的罢了,真正的胡亥从来都隐于幕后,不露踪迹。 这才是大秦的皇帝!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王有后!(第一更) 群聊里。 赢亥: “@方恒,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已经信了。” “要是巨鹿那边的战斗没有变数,这一次拖延恐会惹得军中将士不满,尤其是以前被自己打压过的将士。” “而且。” “现在项羽已经被楚国伪王封为上将军,并且命英布和蒲将军率领的两支楚军也归其指挥,实力不弱。” “现在楚军正急速赶往漳水,恐怕过不了十天就会渡过河,援救巨鹿。” “那时,项羽能赢吗?” “秦国兵力之盛,远在六国余孽之上,即便项羽有万夫莫敌之勇,也难撼秦军锋锐,我担心这一战,项羽赢不了!” “......” 胡亥在群里不断打字。 神情极为焦虑。 他按照方恒所说,走了一步险棋。 一步跟秦军背道而驰的险棋。 他没办法镇定下来。 方恒嘴角微微一抽。 这种事那有百分百成功的? 他只是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向胡亥说了这种可能,还没有说的太明白,胡亥就自己跑去拖延了队伍行军。 但...... 如果咸阳的事没有太影响巨鹿,方恒倒是认为这一战,秦国输的可能性还是不小,一来项羽的勇猛无畏是秦军暂时没有的,二来...... 那可是司马氏!!! 对于这个姓氏,估计后世不少人都是深恶痛疾,但也不得不说司马氏的确出过不少的人才。 也做过很多影响历史进程的事! 而秦时。 恐怕是司马氏第一次出现在反面的历史舞台,而且极大的影响了巨鹿之战的走向,他在这时,愿意相信这个姓氏! 方恒: “历史会变,人不会变!” “现在在前线的秦国锐士对后方发生的一切,其实知道的并不多,最多知道的就是你变了,但具体的知之甚少。” “所以......” “巨鹿之战还是会按照历史进度发展,项羽会胜,秦军会败,不过有了你的插手,败,也败不到哪里去,不会真的一败涂地。” “不过,我担心的是你拖的时间太短。” “三天的时间,不够!” “历史上项羽凿船之后,的确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但很明显坚持了不止三天,而且他在什么时候跟秦军死磕,现在还不清楚。” “你还要多拖一段时间。” “这个就只有你自己想办法,我无能为力。” 胡亥瞳孔微缩。 他抬起头,望着正上方的太阳,眼中却是闪过强烈的执念。 他还要拖! 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他已经做过一次了,结果却是他差点丧命,而且也差点亡国。 他不敢了! 他只相信握在自己手中权利! 但...... 他同样有些无计可施。 如今秦国故地一片祥和,完全没有任何动乱,根本就找不到借口去拖延,朝中的大臣也各司其职,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要不要让百官为尉缭子求情?” “从而继续拖延?” “亦或者孤找人去劫狱,震怒之下,继续拖延时间。” 但随即,胡亥就摇了摇头。 以秦国这严格的审查制度,尉缭子即便逃出去,还没有跑出咸阳,就一定会被人邀功般的抬回来。 这办法不行。 就在胡亥绞尽脑汁想着拖延之法之时。 高要来了! 同时还带来的一个特好消息! “禀王上。” “赵宫传来大喜事!” “住于赵宫的丽妃经太医诊断,已经怀有数月身孕,王上有后了!” 轰! 高要的话一说出。 胡亥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死死的盯着高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喜。 他有后了! 他胡亥有子嗣了! 在这瞬间,胡亥面容失色,完全被这个消息震骇住了,久久难以平复。 他嬴氏终于有后了! “赏!” “赏!” “赏!!!” 胡亥连喊了数声赏。 他手足无措,完全没有了半点帝王庄重,反而像是一位普通的邻家人,听说自己的妻子怀有身孕后,那种狂喜。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 一直不肯相信这个信息。 自从继位以来,他就时刻忌惮其他的兄弟姊妹。 因为他无后。 帝王无子嗣。 这对一个王朝而言,是一个灾难。 胡亥同样。 他时刻警惕着其他的兄弟们,唯恐他们联合大臣,逼宫,将自己从皇位上逼下,所以后面一得势,就立马将自己这些兄弟斩尽杀绝。 但...... 他没有子嗣的问题,始终存在。 他已经二十几岁了。 在这个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的时代,这个子嗣到来的已经很晚很晚了,而他继位以来,为了保住皇位,更是夜宿后宫,不理朝政。 为的就是那一个子嗣。 但两年多,始终没有任何结果。 后宫嫔妃换了一批接一批,他终日没日没夜的耕耘,却始终没有收获,而今天,他终于得到了结果。 他胡亥有后了! 良久。 胡亥才清醒过来。 他大笑一声,转身朝赵宫走去。 他要去看一看,究竟是哪一位嫔妃,能给他生下一位麒麟儿。 一瞬间。 他甚至给这个胎儿起了数十个名字。 他等这刻。 等了整整十年! 从青春懵懂,到如今大权在握。 整整十年。 他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激动过,有方恒相助,他不担心大秦会亡。 但...... 对于自己没有子嗣的问题,他始终难以启齿。 而今,一切都过去了! 高要眼中的喜色同样难掩,恭敬的跟在胡亥身后。 他在半月前归来。 对于韩谈,胡亥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吩咐高要去解决韩谈,而且给了高要足够长的时间,他要让韩谈安宁的度过最后一段时间,处理好家中的一切事物。 这是他唯一能赐给韩谈的。 而韩谈在见到高要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没有任何反抗。 在家中事宜全部处置完全后,自己失足跌落到了水中。 一切结束。 高要也重新回到了胡亥身边。 至于胡亥赐予的短剑,则是被收回,如今朝中已经无人能威胁到胡亥,这短剑也没有了用处,为了不发生意外,直接收回了。 咸阳很静。 但胡亥的心绪难平。 走进赵宫时,一时还有些怯场。 最后。 他终究还是踏了进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取名......!(第二更) “@方恒,@商辛,@隋广,@闵由检,我有后了!” “我大秦有继承人了!” “哈哈哈哈......” “激动.jpg” 胡亥在群里疯狂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的喜悦如此简单,如此纯粹,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初为人父,这是天地间最质朴的祝福。 然而。 群里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一人搭理胡亥。 快乐是胡亥一人的,与他们无关。 但...... 胡亥却毫不自知,在群里疯狂的@人,想让其他几人都来祝福自己一下,让他们也来沾沾喜气。 不知是被@烦了,还是怎的。 帝辛等人终于冒泡了。 但迎面而来的不是祝福,只有满屏的嘲弄和无语。 商辛: “不就有个后吗,多大点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疯狂刷屏吗?” “群里哪一个没有几个子嗣傍身?” “我的小儿子武庚都十几岁了,我在群里炫耀过吗?” “我骄傲了吗?” “叉腰.jpg” 隋广: “握爪.jpg” “这年头谁没有几个孩子啊,我最小的一个儿子都八岁了,最大的在东宫处理政务都数年了,这有什么好值得夸耀?” “你都二十好几了!才一个?” “小老弟,不行啊!” 闵由检: “嘿嘿......” “我也只有二十几岁。” “儿子不多,但也不少,勉强够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朱由检虽然能力不怎么行,但对祖宗基业还是十分上心的,自成事以来,就深入浅出,勉强有所收获。” “嫩脸一红.jpg” 看到群里一连串回复,胡亥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人比人,气死人! 他为了要一个子嗣,没日没夜的播种,结果群里这几个,好似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后代子嗣多的出奇。 隔了许久。 胡亥才回了几句。 “不是我不行,是这些妃子不行,你看我新换的这一批,不就播种成功了吗?问题从来都不在我身上。” “而且。” “子嗣不在于多,在于精!” “一个就够了。” “而且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还会远吗?” “我胡亥有后,就意味着大秦有后,那时,始皇之愿,千秋万世,必将实现,我胡亥已经无愧嬴氏历代先祖。” 胡亥在群里侃侃而谈。 眉飞色舞,讲述着自己的子孙大业。 而群里唯一的单身狗。 胡亥却默默潜水,潜到了很深处。 那里很黑、很冷。 然而。 胡亥怎么可能放过他? 话题一转。 直接单独@了方恒。 “@方恒,你觉得我儿子取什么名字好?” “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对了,你有几个儿子?” 最怕突然的关心。 看到胡亥突然的关心,方恒的脸一下黑了下来。 他有个屁的儿子。 他还是一条单身狗。 方恒: “取名字,这个我不擅长,你去请教其他三位吧,我现实中还有点事,就先溜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艹!!!” 说完,方恒直接溜了。 不受这个气! 胡亥开了这个头,他已经可以预见,这段时间群里会掀起一阵育儿经,这不适合他观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过。 方恒的确有些意外。 胡亥竟然没有子嗣? 二十几岁在古时候还没有后代,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也不怪乎,后面胡亥会疯狂杀戮自己的兄弟姊妹,以及沉迷后宫选妃。 或许。 无后成了历史上胡亥的一个心病。 而后又在赵高一步步的引诱下,失去了理性,以至于开始骄奢**,沉迷房事,懈怠政务。 最后。 亲手葬送了大秦王朝! 嗟乎! 方恒没有想到,群里其他几人也没有想到。 在他们看来,胡亥能够从始皇众多的子嗣中脱颖而出,不应该会有无后这个问题。 毕竟。 王朝是家天下,后代子嗣才是一切之本。 尤其在古时候。 十三四岁成亲,十四五岁为父。 胡亥又身为皇室,自幼会受到很多诱惑,而且历史上胡亥一直骄奢**。 无后,这出乎很多人意料。 胡亥并不知道群里其他几人所想,他现在在很认真在给这来之不易的子嗣取名。 他对这一个子嗣关心的紧。 来到赵宫之后,就直接下令加强赵宫警戒,同时将大量太医宣来,为宫中的丽妃把脉,开安胎药,咨询一切事宜。 他绝不容许出任何差池! 如今嬴氏子弟稀少,朝中一切事宜都压在他一人身上,若是他出事,嬴氏皇族一脉无人,大秦就真要易主了。 支脉再多。 那也只是支脉! 胡亥在赵宫内来回踱步,思索着给自己第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 他只会取男名。 也只相信这是一个男孩! 赵宫内很安静。 没有任何人敢吱声,但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喜色。 王上有后。 这是秦国的大喜事。 虽然现在秦国国势蒸蒸如上,王上也励精图治,但王上近十年都没有一个子嗣出生,这还是让朝中不少大臣心存疑惑。 江山社稷,不可儿戏! 若非胡亥尚年轻,而且近些年杀伐又过重,早就有大臣进谏,让胡亥去支脉挑选子嗣过继了,只不过没人敢吭声。 但随着大批老臣退下。 私下这种声音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不少大臣私下通过气,想要联名上奏了,而现在,随着丽妃怀孕,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往。 国运安康。 一切重新恢复到正轨! 群聊里。 胡亥在群里一会说一个。 他本就没怎么用心读过书,让他取名,完全是在浪费表情,最后还是群里其他三人群策群力。 不过。 对于这些名字,胡亥都不满意。 他有野心! 他想自己的子嗣能继承始皇志愿,让大秦绵延万世,与世长存。 在杨广绞尽脑汁之后。 终于替胡亥想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很唯美,但又寓意深远,符合胡亥想法的名字。 胡亥咀嚼着这个名字。 良久。 才真正确定下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想要当大秦的皇帝,就注定要承受大秦厚望。 这个名字,正好合适! 而当胡亥呓语之时,赵宫内很静,这三个字很清楚的落到了殿内所有人的耳中,所有人全都跪伏在地。 齐声大喊: “王上英明!” “此名继承了始皇之志,也包含了王上的拳拳之心,公子日后得知其意,一定会励精图治,成就大秦万世!” 第一百八十六章 百家为师!(第三更) 三日后。 集市口很安静。 原本斩杀尉缭子的队列没有出现,反倒是城头出现了一辆马车,正慢腾腾的朝着城外驶去。 因丽妃有喜,王上大赦天下,尉缭子得以免除死刑。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尉缭子被削去所有爵位,贬为庶民,剥夺一切战功,同时被逐出咸阳,永不录用,在秦国显赫一时的尉缭子彻底倒台。 出城路漫长。 在这一条出城的直道上,除了自己的学生王敖相送,再无任何一人相随,异常的平静,仿佛尉缭子只是一个寻常的乡村老人。 尉缭子和王敖并行而立。 马车上载着的是尉缭子整理出来的兵书,足足有两三辆车之多,虽谈不上汗牛充栋,但也称得上富有数车。 王敖很开心。 这三天,他日夜兴叹,想要力劝王上饶恕尉缭子,但一直不可得。 如今终于得愿。 自然心情舒畅,笑脸从容。 然而。 尉缭子却神情复杂,他回过头看着远处诺大的宫殿群,心中只有深深的忌惮和敬畏。 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 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的体会到。 城中因为王上宣布的消息,全城喜庆,但殊不知,王上只是在用这未出生的小孩作为算计,等到赵国一战结束,秦国落败。 万户缟素之时...... 谁会料到,王上毫无征兆的拖延七天,竟是造成这次战败的主因? 帝王无情啊! 尉缭子望着繁华的咸阳城,眼神萧瑟。 他回过头。 没有什么言语,迈步朝前走着。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心,但跟帝王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们追求的是名与利,而帝王追求的是永恒的权利! 那至高无上的尊荣! 王敖也察觉到尉缭子情绪有些滴落。 心中不解。 问道: “如今王上宽仁,赦免了夫子在朝堂之上的乱语,虽然被削去了爵位,但能够在帝王之怒下求生,已经实为不易了。” “夫子为何还闷闷不乐?” 尉缭子看了王敖一眼,摇了摇头。 “乐?” “何乐之有?” “那天在朝堂之上,我是一心求死,但王上奸险,看穿了我的意图,而且重新布局,我将要成为天下的罪人!” “你不懂!” 尉缭子满眼愧疚。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绝不会再行当日之事,而今王上计谋已定,想要变更谈何容易,天下必定还会维持一年半载的战乱。 王敖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很在意,他本就是一个愚钝之人,幸得良师,才能在这乱世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自然不会自视甚高。 不过。 他心中同样好奇。 “学生的确不懂夫子所言,夫子可否明言?” 尉缭子摇了摇头。 说道: “有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如今在朝廷为官,自当格尽职守,忠于国家,天下必定归秦,只是......还会有一些磨难,谨言慎行。” “二世皇帝算计极深,勿要再学为师。” “不然,必有灾祸!” “王上在得知丽妃怀孕之后,对我就没有了杀心,所以这次离开咸阳,我不会有事,不过,近来秦国会不安定。” 尉缭子虚眯着眼。 王敖一愣。 更加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夫子可是看错了形势?” “如今大秦内部团结,王上励精图治,整个朝堂欣欣向荣。” “外部章邯上将军与六国余孽战于赵国,兵强马壮,又有十万精锐作为后援,不日东出,扫平天下,就在数月之间,何来不安定一说?” “经此一难。” “王上定知晓了治国之难,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重蹈覆辙,到时大秦一统,天下安定,只需行仁政,废苛法,息兵戈。” “休养生息数载,天下归心!” 王敖对胡亥充满了信心。 尤其是胡亥最近的所作所为,更是有明君之像,跟以往历任秦国国君都不一样,以往的秦国国君如虎似狼,充满了攻击欲望。 而胡亥更加仁德。 经过望夷宫之变,深谙治国艰难,每每颁布法令,都会与群臣协商数遍,事事躬亲,从未有丝毫懈怠,万事以民生为主,大行仁政。 尉缭子苦笑一声。 狼带上羊头套就是羊了? 秦国的国君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们从始至终都充满了攻击性,只不过,胡亥经过了一些事之后,更加内敛,隐藏的更加深刻。 他不动则已,一动惊世! 但最令尉缭子感到恐惧的是。 胡亥行事,必定严丝合缝,无懈可击,他做的事,哪怕是做错了,也没有人知道,若是秦国战败,谁之过? 定是章邯! 而胡亥领兵十万,前去安抚军心,一压一拉,既收拢了军心,同时也收获了一大波民心。 到时,才是真正的万民向秦! 尉缭子看穿了一切。 但他老了。 再也没有当年那样的意气风发。 他在秦国居住了数十载,也是难得享受了一段安宁的时光。 他不想将这一切说出去。 而且。 也没人会信! 他只是在心中惊疑,这个孩子胡亥是早就知晓,还是天意之选,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孩子出生在赵宫,而秦国正在赵地大战! 若是胡亥不知情。 那这就是天命之所归! 嬴氏注定当兴! 沓沓沓...... 马蹄声扬,尉缭子终于坐上了马车,踏上了远行的道路,而王敖恭敬的目送着夫子离开。 临别时,尉缭子还是叮嘱了几句。 目送着马车离去,王敖却是眉头一皱。 “夫子临行时的话是何意?” 王敖暗自揣摩。 “天下万物,凡有所事,必有所学。” “自周氏东迁,王室衰弱而列国崛起,治国之学,便成为众家争胜之势。” “而今天下动乱,但秦必定一统。” “那么这一切争夺皆将系于王朝继承人身上,而夫子却是劝我莫要掺和其中,这是为何?” “莫非王上已经有了定计?” 王敖在脑海深思。 他的确想与百官争一争治国之道,不然也不会继续逗留在咸阳,初扶苏学儒家之术,素有仁德,只是世事无常,未及帝位。 而今王上亲自下令,欲用百家为公子师。 正是百家展一技之长,教导公子各家之道,改革秦制,从而推行各家之学说最好之时,为何还要劝止? 他心中不解。 不过,尉缭子已经远去,短时间也不能去追问,只得将心中疑惑埋下,等以后若是得空再去询问夫子。 风萧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第四 咸阳城。 百官齐动,万民祈福。 对于这还没有出生的公子,秦国上下是祝福不断。 而在胡亥颁布求师令之后,这种对小公子的殷切更是达到了顶峰,至于尉缭子的离去,根本没有太多人注意。 所有人都盯着公子师之位! 如今王上就这一位子嗣,虽不知道为何王上确定为公子,但既然王上都认定是公子,他们也只得以公子称谓。 百家争鸣! 秦国经过胡亥前两年的祸害,对于公子的培养更加上心,尤其秦国现在国势正强,六国伏诛不过早晚问题。 胡亥重新登基为皇帝不过早晚的事。 那这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自然就是太子! 而且。 胡亥多年无子,对于第一个子嗣一定会关怀备至,那时,即便后面有其他公子降生,嬴斯年也会是皇位最有利的争夺者。 到时,各家的治国之学就可借由嬴斯年之后,推行至天下! 秦家以法强国! 法家对秦国影响太大了,严重的压缩了其他学说的传播性,而今,王上愿采用百家之学来培养公子,无疑是给了各家改变局势的机会。 各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甚至很多学派不理世事的老人,问询也将自己的竹简翻了出来,重新修订,想要整理归纳,进而作为学识教授给嬴斯年。 咸阳城内一片热忱。 而胡亥却安静的呆在赵宫里。 同时。 他将自己批阅奏折的地方,也从咸阳宫搬到了这里,赵宫很大,怀孕丽妃所在的地方,并不会受到太大干扰。 独自坐在殿内。 胡亥的心绪早已平定下来。 颁布求师令。 这是方恒的建议。 秦国以法强国,进而统一了六国。 在秦未统一六国之时,秦法与军功爵位制相辅相成,但秦国一统之后,这两者之间却是产生了裂隙,而且越来越大。 甚至...... 成为了动乱之源。 未统一之前,秦国可以借助战功来提升爵位官职,同时可以靠战功抵消罪责,而随着秦国一统,战事消弭,军功爵位却形同虚设。 法还是那个法。 但抵消罪责的战功却没有了。 这导致大量百姓因犯小错而获罪,但却无法再得到开脱,最后罪名不断累加,惩罚不断加重,最后...... 罪责过重,激起民怨人怒! 秦法需要变。 但改变秦法不是根本,秦国更需要变的是军功爵位制,它已经不再适用于和平时期,军功爵位制不变,秦法改变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是古时。 百姓尚未完全开化,想约束百姓就要用强法。 但同时要让百姓有回旋的余地,知错就改,而不是一味的死抓,最后导致一错再错,一棒子给敲死了。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在这个时代,秦法充满了霸道,但缺少了一定的弹性,战时,军功爵位制充当了调和的作用,但在和平时,却完全失效。 想让秦国一直延续下去。 就必须在除战时,令立一条新的制度,用以补充调和霸道的秦法。 而这个新制度。 方恒一时间没有想到。 群里的其他四人都没有头绪。 于是,方恒就转念,将这个思绪交给了秦国的百家,他们是一群嗅到了腥味的猫。 始皇之时,百家也在暗中传授。 但始皇之威过重,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儒家好不容易引导了一个,结果被始皇一怒之下给发配到了边疆。 再然后,胡亥继位了! 胡亥跟百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久居深宫,鲜少与外界大臣接触。 即便随始皇巡游,也全程跟在始皇身边,百官根本无法接触,因此胡亥的一切所学,在百官眼中,全是始皇的言传身教。 也就是行的法家! 而现在不一样了。 胡亥亲自颁布政令,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胡亥已经意识到了国家症结,想要改变,而他想要需求百家的建议。 这是一个讯息。 胡亥主动对外释放的讯息。 他想要改变! 那家的治国之学,能入胡亥之眼,就可成为嬴斯年的夫子,授业解惑,将自家的治国之学,推行至全国。 这是胡亥给百家的机会。 同时。 这也是给法家的一次提醒。 时代变了! 法家的法也该变了! 不紧随时代,就注定会被时代抛弃。 不过。 胡亥并不是以自己名义颁布的诏令。 而是以为嬴斯年寻找老师为由,颁布的诏令,这就说明,他本人还是会遵循旧制,不会做过多改变,但他允许后面的帝王去改变。 这已经是胡亥最大的让步! 这点百官也知道。 所以,在胡亥颁布诏令之后,百官齐动,各家纷纷献计献策,将自家的学说全部集中了起来,用以整理归纳。 咸阳城中无比热闹。 城头车水马龙,满载竹简的马车从街上不断经过,络绎不绝,俨然成为了城中的一道靓丽风景。 对于城中的一切,胡亥都心知肚明。 没有劝止。 只是在赵宫静等百家将自己的治国之学呈上来,显然,胡亥对各家的治国之学毫无兴趣,他更加关心的是这些竹简! 当年始皇焚书坑方士。 从城中搜走了大批藏书,而现在城中又有大批藏书出现...... 胡亥站起身。 冷笑道: “当年藏书的人何其多!” “父皇想将乱国之书全部销毁,根本做不到,堵不如疏,既然他们想藏,孤就让他们藏不住,孤给他们这个机会!” “孤不仅要这些书,还要他们为孤献计献策,更要他们为孤所用!” “嬴斯年!” “你当真是孤的麒麟儿!”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hu),孤就是要大秦国运绵长,万世不朽!” “哈哈......” 胡亥肆意的大笑。 经过方恒的开导,他对百家,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 对于百家的处置,也有了计划。 不过嬴斯年尚未出身,天下也尚未平定,一切都不必操之过急。 他抬起头,望向殿外。 冷声说道: “高要,派人去将城中来往的马车全部登记入册,孤要知道他们的来路、及去向,孤倒要看看,朝中百家有多少?!” “忠于朝廷的又有多少?” 高要用力的答道: “嗨!” 第一百八十八章 项羽之计! 巨鹿县南。 楚军驻扎的地方,突然有赵使前来。 范增前去接见。 而后去了军营,将赵使的话告之项羽。 军营内很安静。 赵将陈余又派使者前来催促进兵。 楚军原本的上将军是宋义,进至安阳后,宋义选择了作壁上观,静等秦赵两家两败俱伤,再收渔人之利。 故逗留46天不前进。 一边赵国使臣不断催促,另一边听闻胡亥杀赵高,血洗咸阳,而今又征兵十万,随时准备驰援秦军。 联军怖恐! 全都选择了作壁上观。 项羽急了。 多次催促宋义行军。 但宋义却觉得项羽盛气凌人,为此还特意颁布了一条针对项羽的军令。 道: 凡是猛如虎,狠如狼,贪如羊,不服从命令者,杀! 然而宋义忽略了一点。 这支楚军是项家拉起来的,他只是名义上的统帅,项羽在多次劝诫无果之后,毅然联合范增等人,杀掉了宋义。 率军开往了赵国的巨鹿战场。 军营内。 多名楚军将领并立,对于陈余的催促漠不关心,他们只听从营帐最前方那高大男子的命令。 范增眉头紧蹙。 轻叹道: “巨鹿城北,陈余应该还有几万人,燕国臧荼有三万兵马,张耳及张敖也有一万多,齐国的田间和魏豹等人也有一万出头兵力。” “若是他们齐心协力,围攻章邯的运粮甬道,不期就可切断章邯与王离的联系,以章邯的稳重,必会退兵,但这些人被秦军打怕了!” “可惜留给我们六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胡亥的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过不了多久就会抵达荥阳,到时章邯得十万大军,巨鹿就彻底成为了一座死城。”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项羽转过身。 眸光闪过一抹寒光。 他将羊皮制成的地图摊开,仔细看了起来。 说道: “现在秦国大军分布在黄河粮道和甬道之上,兵力分散,章邯的主力需要防备四方,而主攻的是王离部!” “而今大势在秦!” “我们想要战胜秦国,就必须逐一击破,而章邯和王离现在唯一的联系就是中间的运粮甬道!” “我欲出兵,断了甬道!” “让王离率领的大军陷入到断粮之危,从而再联合六国其他势力,将王离部完全吞噬!” “到时,赵国之危必解!” “同时。” “王离大败,章邯必定败退,那时再严整军队,统率六国联军,与章邯所部决一死战!” 项羽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激动的光芒。 营帐内默然无声。 所有将领都被项羽吓了一跳。 楚国不过五万兵马,而秦军有数十万,即便加上附近的其他兵马,六国联军也不过十来万。 这就......还想跟秦国决一死战? 项伯听着项羽的话。 双眼瞪的浑圆。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儿野心这么大,他这不是想解赵国之围,反而是想大破秦国,甚至想灭了秦军主力! 项伯心生怯意。 低声道: “我听说胡亥不日将领兵前来,到时,秦军由胡亥指挥,必定错漏百出,那时,我们的机会更大!” “这认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太冒险了!” 项羽不屑道: “胡亥,不过一稚子,何曾领过军,打过仗?跟这样的人交手,又有什么乐趣,而且大势不在我们这边,而在于秦!” “六国胆怯的人何其多?” “现在胡亥十万大军还没到,就已经将这些将领吓得闭门不出,不敢向秦军进攻,等到这十万大军赶到,恐怕这些将领会不战自溃!” “那时......” “天下又是秦的天下了!” “大丈夫行于世,志在天下四方,岂能惧秦锐锋芒?既然秦军势大,那就正面直接打垮秦军!” 范增望着心气很高的项羽。 微微额首。 这才是乱世之中应该有的心性,不然何以在乱世立足,又何以在乱世闯出一片天地? 秦军的确兵多将广,势头正盛。 但真的没有敌手? 自然不是! 章邯行军在于一个稳字,对付这样的敌人,就要打一个出其不意,而项羽的行事正好克制章邯。 秦军只需一败,六国联军必定势起。 那时,这天下会花落谁家? 谁又可知? 范增问道: “既然上将军心中有了计策,不知可否细说一二?” “自当如此。” 项羽微微额首。 将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 “兵者讲究以正和,出奇胜。” “现在秦军优势,想要正面对抗,六国没有优势,但如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是有一线生机。” “在我看来。” “齐国懈怠,反而是我们的机会。” “现在田荣掌权,只知道享受,对天下大势毫无所察,以至于齐国迟迟没有出兵,而章邯同样对齐国掉以轻心。” “因此,我军当北上!” “渡过黄河,直插运粮甬道!” 范增眉头一皱。 追问道: “渡河地点?” 项羽答道: “平原津!” “这里秦军毫无防备,渡河之后可长驱直入,直插运粮甬道,在秦军毫无防备之下,直接断王离粮道!” 范增眉头紧皱。 他深知,楚军不可能从西边过河,章邯大部都陈兵在黄河附近,想要正面趟过河完全没有机会。 “你认为该如何断秦国甬道?” 项羽稍作沉思。 开口道: “先派先头部队去夺取甬道,再安排大军作为奇兵以作后援,等到甬道夺下,章邯带军反扑之际,再与秦军厮杀,守住甬道。” “我研究过章邯。” “这个人用兵有一个特点,一击不中,则必定会退兵,重整旗鼓,再调兵遣将,大肆反扑。” “这个人过于求稳!” “若是我军死守甬道,他只会认为我军是专门来断粮道的,并不会急着重新夺回粮道,只会按部就班,继续调兵,以大势夺回。” “但......” “我项羽岂是循规蹈矩之人?” “我要趁章邯没有反应过来,全军出击,攻打王离,将王离带来的十几万秦军全部吞掉!” “一解赵国之围!” 项羽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双目圆瞪,散发盖世雄威,霸道恣睢,让人心生敬畏。 全场死寂。 听着项羽这惊世骇俗的想法,场中的将领谋臣全都心头一跳,望向项羽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惊惧。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 项羽的胆量和野心这么大。 大到无法无天。 对于强秦,他的眼中没有惧意,只有战意。 战! 死战! 他就是要战! 他要以手中的五万楚军大战秦军,他要跟秦军决一死战,他的世界里没有妥协,只有勇往直前的锐气! 营帐内众将士久久难以平静。 他们已经不知道是该夸耀,还是该劝止了。 项羽的想法完全震惊到了他们,现在秦军势头正盛,项羽却根本不想避其锋芒,反而想迎难而上! 他只想击溃秦军!!! 这特么什么人间疾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amp;&amp;roushuwu&amp; target=&amp;_blank&amp;&amp;roushuwu&amp;&amp;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来咸阳可还习惯? 良久。 范增冷静下来。 他在脑海里仔细想了一遍,这个计策的成功性,赫然发现,这个计策的成功性很高。 一来平原津没有秦军看守,楚军可直接渡河。 二来秦军的运粮甬道处,秦军的数量并不多,楚军可直接攻下。 但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运粮甬道谁去打? 又谁去守? 秦军已经知道楚军赶来,若说没有提防,这个谁都不信。 若是秦军在运粮甬道处设伏,楚国五万大军齐至,恐怕稍不注意就会全部折戟在那,所以他们只能分兵而动。 但谁做先锋? 军中谁又敢做先锋? 这是一个问题。 项羽为楚国上将军,自然不能做先锋,大军还需要他指挥,项羽不去,军中其他将领谁有能去,范增心中没数。 他对楚国的将领不是很熟悉。 而且。 这很危险! 这个人必须能打下运粮甬道,同时,还必须挡住章邯大军的反扑。 秦国大军都布防在黄河沿岸,短时间可以聚集大量的兵力,这个将领要在秦军的猛攻之下死战,死拖到项羽大军赶至。 这不是一般将领能做到的! 项羽目光微凝。 他也清楚,选人才是重中之重,决不能选一个草包,更不能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他的目光从在场将领身上扫过,最后眸光定在了一名魁梧大汉身上。 “英布!” “我任命你为这次行动的前锋,带兵两万,攻打运粮甬道,同时,务必将运粮甬道的信息传至后方,你可能做到?” 四下安静。 英布鼻息微微加重。 如今章邯声威赫赫,六国联军全都避之不及,唯恐被其盯上,项羽让他去面对章邯,的确有些艰难。 但...... 为将者,军令如山! 他英布又何曾没有纵横沙场,扬名立万的想法? 若是能攻下运粮甬道,同时守住章邯大军的反扑,那这一战,就是他英布扬名天下的机会! 英布舔了舔嘴唇,有些干。 但心脏却是怦怦直跳,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和疯狂。 他单膝跪地。 大吼道: “末将愿为上将军拔得头筹,立下首功!” “英布愿往!” 项羽大喜。 连忙上前,将英布扶了起来。 豪迈道: “我有大将英布,夺取运粮甬道,断秦军威风,自然不在话下!” 随即。 项羽目光一正。 吩咐道: “英布。” “本将命令,你为先锋主将,蒲将军为副将,领兵两万,誓死要夺下运粮甬道,同时坚守此地,等本将亲自杀至。” “这一次!” “本将要让秦军一败涂地!” 项羽、英布等人士气高涨。 但范增和项伯却是心存惊疑,实在是,项羽的计策太过大胆,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这里已经是楚国大部分精锐了! 兵贵神速。 在确定作战计划之后,项羽立马就行动起来。 五万大军北上,直指平原津。 至于掌控济北郡的田安、田都两兄弟会不会放大军过河,项羽丝毫不担心,若是这两兄弟敢阻拦。 他就灭了他们! 他的计划,绝不容有失! ...... 在项羽大军北上,准备由平原津过河时,咸阳宫内,胡亥却是召见了御史,张苍。 对于张苍,胡亥其实并不了解。 望夷宫之变后,他并没有为那些冤死的大臣翻案,但不少老臣子退位时,都举荐了不少因罪下狱的罪臣,其中就包含了张苍。 当时,为了稳定朝堂,也为了稳定人心,更为了维持朝堂正常的秩序,就赦免了这些人的罪行,重新任用。 但对张苍。 他一直都很纠结。 这个人。 真的有问题! 当年李斯被腰斩咸阳,连同其朋党也一并下狱,而张苍作为李斯的师弟,同样因连坐而获罪。 但...... 张苍与其他人不同。 他逃了! 而且一口气逃了数百里,逃到了阳武! 那时秦国吏法崩坏,张苍又与李斯不合,因此朝中并没有人前去追查,但随着他重新掌权,肃清吏法,张苍自然无所遁形,被重新抓了回来。 而后大赦,张苍又官复原职。 对张苍这连串遭遇,胡亥又气又笑。 说实话。 他一点都不想用张苍。 心里实在膈应。 但近来,他观察朝中大臣,发现张苍的确是一个有才能的人,身为御史,将朝中事宜安排处置的恰到好处。 做事严谨,一丝不苟。 而今,他要率兵东出,朝中需要一个处理政务的人,而张苍却是最佳的人选,但对张苍的人品,他始终不敢认可。 让这样一个人,来处理朝中政务,他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 这时。 一个胖嘟嘟的身形,出现在宫殿门口。 随着高要一声宣,这个肥胖的人就迈过了宫殿门,走了进来,只见此人双目低垂,走的心惊胆颤,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四周情况。 来人。 正是张苍! 入殿。 二话不说,进门就跪。 同时高喊道: “臣张苍叩见王上!” “臣祝王上万年!” 说完。 张苍就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他一走进殿内,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莫名浮现一抹悲凉和悲惨。 他太惨了! 原本他跟李斯就不对付,观念不合,但赵高肃清李斯同党时,就因为两人同为荀子门徒,直接归为了同党,当即就获罪入狱。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脸都黑了。 他才不想死! 而且。 还是陪李斯。 所以,当晚就跑了! 万幸,当时赵高专权,秦国吏治败坏,他这番出逃,没有受到太多盘查,也没有人前来抓捕。 但...... 逃出去没两月,望夷宫之变发生,胡亥掌权,肃清吏治。 得知这个消息,他开始再次跑路。 然而。 他前脚刚出城,后脚就被阳武县县令亲自抓住,被当成功绩押回到了咸阳,然后被关进了监狱。 没过几天。 胡亥在咸阳请罪于民,自削为王。 他得幸被免罪。 恢复为庶人。 到这时,他已经被折腾的够呛,再也不想来咸阳了。 于是,趁着城中征兵,急忙往老家赶,才回到阳武,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县令含笑带到了咸阳,被宣布官复原职。 从此。 他开始了心惊胆颤的生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来回逃跑的事,若是让胡亥知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望着颤巍的张苍,胡亥心中想笑。 轻笑道: “张苍,来咸阳可还习惯?” 第一百九十章 废百家而立‘秦’! 张苍额头冷汗狂冒。 怯怯的道: “王上好记性,臣......臣的确是阳武县人。” “臣早些时候因为怕死,在朝中闹了不少笑话,多亏王上仁义,既往不咎,臣才能继续侍奉王上。” “仁义?” 胡亥倒是一乐。 他何时也配得上这两字了? 不过,看到张苍这怯怯巍巍的模样,他的心情倒是舒畅不少,上下打量了张苍几眼,面色突然一冷。 厉喝道: “张苍你可知罪?!” 没有任何犹豫,张苍一口应了下来。 “臣知罪。” “当年李斯伙同赵高屏蔽圣听,结党营私,臣向来不耻,但赵高奸妄,意义图谋不轨,臣......臣心中惊恐,又不愿清白被毁,这才逃城而出。” “臣对王上、对大秦绝没有任何异心!” “臣之忠心,天地可鉴!” 张苍悲怆的述说着,仿佛当时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胡亥望着张苍,目光微寒。 良久。 才开口道: “起来吧!” “如今朝廷渐入正轨,你也陪孤经历了不少风霜,而今百家争鸣,意欲施展治国之学,张苍你对百家有何看法?” “又对朝廷的治国之术可有建议?” 张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抬头时,稍微打量了胡亥一眼,确定胡亥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是正经的求问,心神稍定。 目光凝重道: “治国之学为朝廷大计!” “当年商君入秦变法,秦得以富强,而后灭六国,秦以法而强,但秦法多而密,百姓多有获罪,因此民怨不少。” “但......” “秦法乃秦国国本,万不可变更!” “百家之学说,糟粕与精华同存,而今王上向百家求治国之术,的确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但万不可操之过急。” “百家......私心甚重!” “春秋战国之时,百家互相吸收融合,但随着天下一统成定局,百家却陷入到固步自封,内部倾轧之中,早已不复当年盛况。” “若是王上择一家为治国之术。” “臣担心,过不了多久,百家会陆续凋零,天下学说将沦为一家之言,笔墨丹青之下,其余百家将彻底沦没。” “臣请王上谨慎看待百家学说!” “以防一言以蔽之!” 说完。 张苍退到了一旁。 他虽为法家,但对百家都有涉猎。 如今的百家早已不是当年的百家,没有了进取之心,反倒在先贤的字语中,不断咬文啮字,行为下作。 党同伐异者更是不知几几。 胡亥双目微阖。 张苍的话有些出乎他意料,说的很中肯、也很公正。 他本以为张苍会极力反对这次引百家之言,毕竟他是法家之人,若是变更治国之学,法家无疑是首当其冲! 胡亥将案几上的竹简一一展开。 正色道: “如今百家的治国之学已经承了上来,儒家推行德治,道家推行无为而治,墨家推行兼爱,主张‘闻之见之,取实与名’......” “百家之言,各有所重。” “但......” “在孤眼中,全是废话!” 哗啦! 毫无征兆的,胡亥将案几上的竹简全部推到地上,眼中满是不屑,仿佛百家之言,在他眼中,满是糟粕。 竹简散了一地。 胡亥毫不在意,用脚重重的踏在上面。 不留丝毫颜面。 冷声道: “孤不喜百家!” “各家呈上来的治国之学,在孤眼中满是漏洞,让这样的学说治理大秦,岂不是让大秦成为笑话?” “孤要的是大秦万年!” “不是百家万年!” “百家......” “早就不负当年,名不副实,孤本以为他们会有新的见地,结果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空谈误国!” “孤欲灭了百家,张苍你认为如何?” 话音刚落。 张苍整个人一怔,满眼惊悚。 他怎么都想不到,王上竟会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这话若是传出去,咸阳震荡。 天下震荡! 诸子百家,虽然互相口诛笔伐,但总归不敢真的撕破脸、灭其道统,但胡亥此时却是真的想连根拔除。 这可比当年始皇焚书坑方士更加狠毒。 他心悸不已。 一想到,诸子百家最近在城中的举动,他心神就更加不宁,由于胡亥前面颁布的诏令,百家闻风而动,莫不想将自己的学术推向天下。 但这同样让百家完全暴露出来。 就连农家、小说家等这样小类别的百家都在城中宣传,更何谈儒家、道家、法家、墨家等大家,更是完全抵制不住诱惑。 若是胡亥真的想灭。 只需出兵千人,不消一日,城中百家将稀疏戮没,即便有漏网之鱼,但各家的珍贵竹简都将毁于一旦,百家再无起势之机。 张苍张了张嘴,但不知该怎么开口。 良久。 他心一横,准备劝谏。 话还没说出口,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微皱,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进到殿内,胡亥的一言一行都透着凌厉。 但又留有一丝余地。 莫非...... 王上另有想法? 张苍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下意识想抬头看下胡亥的神情,但最后忍住了,只得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轻轻的拍着。 胡亥也不多言。 目光一直放在张苍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张苍果然很鸡贼。 他的确没有灭百家的想法。 但他说的话,全是心中所想,他对百家的现状很不满,意欲改变。 想了很久。 张苍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说道: “王上是想敲打百家?” “亦或者想要让百家为大秦服务?” 胡亥目光微凝。 张苍的回答已经有些靠近了。 但不是。 不过。 他也懒得再卖关子。 他叫张苍来,除了是要威吓一下张苍,最重要的是让其做事,毕竟百家这些治国学说,他看的实在头疼。 “孤欲废诸子百家!” “而立‘秦’!” “引百家之言为秦所用。” “孤要的不是诸子百家万年,而是大秦万年。” “孤不要百家入大秦,孤要......” “大秦之百家!” “之前的种种,孤不管,但今日之后,孤要天下再无百家,只有秦言!” “始皇统天下!” “那孤便统一这诸子百家!” “从今之后,天下学说,只出于秦!” “也只能出于秦!”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外百家而内法! 胡亥大袖一挥。 将心中的想法全部道出。 想让大秦万世长存,除了要天下一统外,更要在思想上一统,当年始皇收天下之兵,欲从金戈上断绝祸乱。 但随着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一切都化为虚幻。 而他想的更远。 齐心方可协力。 天下百姓归心,才是大秦万年的根本,而百家的学说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动乱之源。 他欲从思想上根除! “孤欲取百家精华于秦一家!” “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以博采各家之所见长,兼容并蓄,贯彻古今,随时而变,天下归一!” “此乃大秦万年之道!!!” 胡亥言语激昂,仿佛置身于天地间,以法为骨,儒、道、墨为肉,百家为皮,铸成大秦万世基业。 他豪情万丈,欲与天争雄! 张苍面露骇然。 望向胡亥的双眸,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他怎么都想不到,胡亥的野心竟这么大,丝毫不逊色始皇。 始皇当年于天下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之举,就是想要在天下打下属于秦的记号,让百姓认可‘秦’! 但胡亥却想更进一步。 他不仅想要天下认可秦,更想要天下百姓的吃穿住行、言行举止都要受到‘秦’的影响。 天下归秦!!! 若是胡亥的想法能够成功,那百家的学说,将彻底失去个人色彩,只会沦为秦的工具,沦为秦控制天下的工具。 百家将成为秦之百家! 张苍张大着嘴,用力的吸气。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胆大包天、还是异想天开来评价胡亥的想法了,这个想法太过于恐怖,一旦被百家知晓,恐会造成一番动乱。 随即。 张苍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说百家各自都有藏书,虽然被朝廷多次搜查过,但总归有漏网之鱼,想要将百家学说彻底归为一家,谈何容易? 王上这注定只是空想! 胡亥目光一直盯着张苍,对于张苍的神情变化,自然看在眼中,也清楚张苍的想法,不过,他丝毫不在意。 他能说出来。 自然也能办到。 他向来说到做到! 当然。 要他就这样凭空去揉捏百家,自然不行,他还需要一些小小的助力,至于百家的反抗,根本不足轻重。 毕竟...... 时代变了! 百家想要生存,就必须仰其鼻息。 胡亥也不欲多讲,他只是提一个引子,一个经由张苍传至百家的引子,他就要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百家。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张苍,这些百家的治国之学就交给你。” “在孤回来之前,拟一份大秦的治国之策,孤要的是大秦的治国之策,不是百家的治国之策,你可听明白了?” 胡亥将脚下这些竹简,逐一踢了过去。 张苍连忙点头。 躬下身。 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竹简收拢入怀。 就在张苍想询问以哪家学说为主时,胡亥却完全没有理会的想法,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张苍面色一滞。 但也不敢造次,抱着大捧竹简退了下去。 咸阳宫内。 胡亥站起身,双目微阖。 望着高悬的屋梁,眼中闪烁着难以明喻的光芒,他张开手,如同一双遮天的羽翼,将整个宫殿笼罩。 “父皇未竟之业,亥亲自完成。” “亥有方恒等人相助,天下易如可擒,但亥的志向远不止于此,大秦历代先王留下的基业,当在亥手中发扬光大。” “亥不仅要让天下归秦!” “亥更要用秦法束缚天下,又用‘秦’家,以为助力,让其成为秦国壮大之源,等到三世继位,这天下将彻底臣服!” “父皇所愿,大秦千秋万世,将在亥时期奠定基业!” 胡亥心潮澎湃。 对于大秦传承,他向来上心。 而最近在群里各种商讨,他心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要借大秦历任先王留下的传承,打造一个千秋万代的大秦王朝。 而且。 他自信自己能做到! ...... 宫殿外。 张苍抱着一大堆竹简,久久迈不开步。 他回过头。 望着不远处的咸阳宫,目光寂寥又惆怅、 这一次进宫,他可是被吓得够呛,先是王上的一句问询,紧接着就是王上的豪言壮语。 无不令他心惊胆颤。 而现在。 手中的这些百家之精要竹简。 他只感觉像是烫手的山芋,完全没有想看的念头,而且王上前面说的很清楚,根本不想用百家之策。 但...... 后面又要他整理。 这实在是在强人所难。 更关键的是,王上想要一份大秦的治国之策,偏生还没有给任何方向,两眼一波黑,这让他这么下手? 一时间。 他甚至怀恋起了李斯。 虽然李斯为人不耻,但在察言观色、揣测圣意上,却是一把好手,这点他是佩服的紧。 若有李斯在。 那里会有这样的烦恼? 但李斯若在。 他又那里有阅百家精要的机会? 张苍长长的叹了口气。 抱着这一捧捧竹简,慢悠悠的朝自己的住所走去,他边走边揣摩着胡亥的心意,几下思量之中,倒是真的有了一些眉目。 “兼儒墨,合名法。” “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以博采各家之所见长,兼容并蓄,贯彻古今。” 张苍喃语。 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王上不欲用百家,那大体是要维持目前的现状,就是继续用法家。” “我为荀子之徒,为法家。” “王上特意寻我去,其实还有一个深意,就是想让我剔除秦法中不合理的地方,然后填充儒家、墨家,再兼顾百家,从而形成......” “外百家而内法!” “王上所言欲用百家的治国之学,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他只是想用此来摸清百家的现状,以便实施他罢黜百家,独尊‘秦’家的想法!” “嬴氏一脉,都为胆大妄为之辈啊!” “也不知道这天下在一统后,又会走向何处,是大秦永昌,亦或者......” 张苍摇了摇大脑袋,没有继续多想。 他没那个闲心。 他只想安心的做好自己分内事,其他的随缘,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史,一个只想长命百岁的平凡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胜不还! 济北郡,平原津。 当项羽大军过境,提出借道过河后,出乎任何人意料,驻守在济北郡的田安和田都两兄弟,没有任何质疑,当场就同意了。 而且...... 两人毫无征兆的,当场宣布叛离齐王田荣,加入到项羽的队伍。 而项羽大手一挥,悉数接纳了过来。 五万楚军驻扎在平原津。 在商量好作战计划之后,英布和蒲将军率领的两万先锋部队,就急速渡过黄河,朝秦军驻守的运粮甬道杀去。 巨鹿一役拉开帷幕! 营帐内。 范增和项羽并行而立。 项羽意气风发。 接纳了济北郡的齐军,他麾下的士卒增加了数千,对于这次行军,他自认把握又大了几分。 但范增却不敢苟同。 他同意接收齐国的兵力,但不赞成接纳田安和田荣。 他们这次借道,本来就是突发奇想,没有跟齐王商量,而今又直接收齐王的将臣,这无异于是在打齐王的脸。 六国合力抗秦,正当齐心协力。 项羽的举动,实为不智。 范增道: “上将军,如今六国联盟,齐国虽未出兵,但亦是盟友,我们假道渡河,已经冒犯了齐国,你这收齐国叛逆,岂不是要彻底触怒齐王?” “我认为应放走田安和田都!” “以免遭人中伤,破坏六国间抗秦的大计!” 项羽不以为然。 冷声道: “亚父多心了!” “莫说我借道不需给田荣说,就是我把他手下的将臣全部收过来,他又能奈我何?” “这本就是齐国欠我们的!” “当年叔父欲联合楚、赵、齐三国联力抗秦,赵国出兵北抗王离率领的长城军,叔父在濮阳与章邯决战,但齐国呢?” “却以出兵为由,要挟叔父,让叔父派兵解东阿之围,解围之后,却更加变本加厉!” “叔父怒而与齐国交恶,直至最后战死,齐国都未派一兵一卒,这样的国家,也配我项羽正视?” “叔父就是太仁义了。” “若当时我在叔父身边,定会劝叔父直接派兵灭了齐国,然后收齐国之兵,以为助力。” “那样濮阳一战,叔父未必会败,更不会死!” 对于齐国,项羽本能的厌恶。 尤其是齐国这行径,更是让他深恶痛绝,只想占便宜,却没有还人情的心,毫无江湖道义可言。 若不是现在大难当头,他一定要先将齐国田荣给灭了。 现在齐国的田安、田都两兄弟愿投奔自己,正说明自己得人心,而齐不得人心! 范增眉头紧蹙。 项羽却是不愿在这上面多说,大袖一挥,不耐烦的道: “亚父不要再多说了。”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再改,放他们离开,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认为我怕了齐王田荣?” “当今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大势在我,他们选择投靠我,才是明智之举,而我项羽也绝不会亏待他们二人。” “亚父,你大可放心。” 范增脸色更黑。 但他看的出来,项羽心意已决,想要劝回绝无可能。 再劝,只会让项羽不满。 范增满眼忧虑的看着项羽,无奈的摇了摇头,项羽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个性太傲。 太好面子! 这放在平时,自然无事。 但这是乱时,田荣本就心性狭隘,若是在大军与秦军交战时使坏,恐会出大事。 他不得不妨。 良久。 范增才把这个疑虑抛于脑后,全身心的投入到项羽布置的大战之中。 这是一场硬仗! 关乎天下命运。 若是项羽的计策失败,楚国必将遭受重创,那时,秦军大军东出,六国将再无还手余地。 项羽很自信。 但他作为谋臣,却必须慎之又慎,不敢有半点马虎。 趁着营帐内无他人。 范增低声问道: “上将军,你当真要率五万楚军与王离的十几万大军决战吗?秦军为虎狼之卒,我认为太冒险了。” 一提到打仗。 项羽就瞬间精神起来。 他虎目圆瞪,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对这一战,他胸有成竹。 不成功,便成仁! 项羽道: “这一战,关乎楚国命运,我自然不会大意,这王离虽为名将王翦之孙,却实为一庸将。” “对付这样的庸将,只需正面出击,将其信心击溃,那他所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就会自溃。” “而且。” “等到我们取胜,巨鹿城北边的联军也会顺势出兵,那时六国联军汇合,秦军定不会在这时迎战。” 范增摇头。 问道: “秦国的上将军章邯呢?” 项羽目光微凝。 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就被满满的自信取代。 冷笑道: “章邯,行军老道,但过于求稳,缺少魄力,只会以多击少,若没有必胜把握,他绝不会出兵!” “当年濮阳一战,章邯就是先示弱,从叔父轻敌,再率数十万大军夜袭,直接将叔父逼上绝路。” “这一路打下来,章邯的行军思维从未变过。” “只要我们夺下甬道,以章邯的个性定会退兵,等到我们歼灭了王离,章邯还会再退。” “他不会冒险行事。” “但若我有秦军一半的兵力,杀他易如反掌,甚至平天下都是轻而易举。” “章邯不过一仗势之犬!” 听到项羽的话,范增倒是丝毫不怀疑,论行军打仗,当今天下,他认为,无人出其右! 范增微微额首。 打仗方面他以项羽为主 项羽虽然识人并不出众,但对于将领他却是看的无比透彻,而且鲜有出错。 章邯魄力不足,暂且不论。 他更想知道,项羽将以何种方式,以弱胜强,以少击多? 毕竟。 楚军只有五万。 而王离麾下的长城军整整有十几万。 相差足足三倍。 而且楚军在项梁战死后,士气一直都没有恢复完全,以士气颓然之卒攻打气势正盛的秦军。 这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范增问道: “你准备怎么聚士气,灭王离?” 项羽双目微凝。 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良久。 才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的计策是......” “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此战。” “不胜不还!!!”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凯旋为国士,战死为国殇! “报!” “英布将军传回信息。” “速救援!” “速救援!”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楚军所在的平原津传来阵阵惊叫声,经过一日的攻坚,英布率领的两万先头部队已经攻占下了运粮甬道。 但...... 章邯飞速的反应过来。 十一二万的秦军迅速集结,正疯狂反扑,想要将运粮甬道夺回来。 营帐内。 项羽面不改色。 他虽然心念战场,但没有查清甬道那边的真实情况,并不会贸然前去。 他自信,但并不自大! 项羽问道: “运粮甬道处秦军数量有多少?章邯调集过去的大军有多少?英布麾下的士卒还剩多少......” 项羽问的很仔细。 他没有跟秦军交过手,不是很清楚秦军的真实战力,但英布手下的士卒战力,他心中有数,所以想借此来摸清秦军的实力。 传讯兵一怔。 答道: “禀上将军。” “运粮甬道处秦军的数量不到五千,英布将军出其不意之下,仅仅伤亡一百多人就将秦军打退。” “至于章邯调过来的士卒,大致有十二万之多,英布将军正在甬道处布置防守,但秦军攻势凶猛,若是再不救援,恐会被秦军夺回。” “请上将军速发兵救援!” 项羽微微额首。 示意传讯兵下去休息。 紧接着。 转过身,朝后面的将领下令道: “钟离昧,立即传令全军,火速向运粮甬道进军,一定要快!” “章邯攻势凶猛,我担心英布麾下的两万士卒抵挡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要在英布落败之前,赶到运粮甬道,打退章邯!” 钟离昧连忙应诺。 留在平原津的三万楚军,从始至终就没有松懈,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只需一声令下,就可直接开拔。 兵贵神速! 接着。 项羽将目光移向范增。 开口道: “亚父,你年事已高,这次就不用随军前行了,就留在平原津,我会留一两千兵马在这里,若是巨鹿出事,亚父可先行撤退。” “楚国就交由亚父了。” 范增心神一凛。 作揖道: “上将军放心。” “只要我范增还活着,楚国就必定无恙。” “而且。” “上将军已经有十足的准备,又岂能在此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秦国的确强悍,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我相信上将军!” “我范增就在这平原津静候秦军大败,上将军一战惊天下的消息。” 项羽大笑。 “好!” “有亚父之言,项羽自然心安。” “我项羽这次就要大破秦军,让天下人知道我项羽之勇武!” “秦军并不是无法击败的!” 说完。 项羽恭敬的朝范增作揖。 走出营帐。 三万大军已经列阵完毕。 项羽走到大军前方,身披战甲,手持利刃,将手中长戟朝天一举。 大喝道: “天下苦秦久矣!” “我们这次要面对的是秦军,是近来百战百胜、攻无不克的秦军,是曾经灭亡了我们国家的秦军。” “不过......”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我项羽相信,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秦军同样可以击败,而且一定可以击败。” “这一次!” “我们凯旋为国士,战死为国殇!” “秦楚数百年的血海深仇,今天我们就要让秦国血债血偿。” “全军听令,杀!” “杀!” “杀!” “杀!” “......” 楚军在项羽慷慨激昂的话语下,士气瞬间提升,三万大军跟秦国都有着同样的仇恨,在项羽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杀向了运量甬道。 目送着大军远去。 范增同样心潮澎湃,五万楚军已经尽数西去,留在平原津的楚军不过一两千人,他猜不到这战的结果如何。 也不敢去多想。 他就站在一旁,目光深邃的望着。 ...... 在项羽大军驰援英布时,胡亥带着十万大军在一番振奋人心的宣讲后,也同时朝着荥阳进军。 今日的朝会由张苍组织。 张苍一板一眼的走到群臣跟前,眼珠却滴溜溜的转着,心中十分不安和忐忑,他是被赶鸭子上架。 胡亥临行前,突然向朝堂宣布,任他为代理丞相,统领朝中一切政务,同时负责整理归纳百家的治国之学。 张苍轻咳一声。 学着当年李斯的派头。 说道: “如今王上率军去平定叛乱,这段时间由我张苍代为处理政务,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大家讨论解决。” 然而。 无人回应。 张苍的脸色略显尴尬。 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朝中比他资历高的、功绩大的有很多,他以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御史,根本不出彩。 现在突然被提到丞相之位。 自然不服者众多。 不过。 他也不是特别担心。 如今的朝堂已经焕然一新,除了重大事宜,百官基本可以自行解决,只需向他汇报即可,根本不会影响到朝堂运行。 而且...... 朝中的百官跟百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还负责归纳整理百家的治国之学,他们就不敢太过放肆。 朝堂一片死寂。 最后。 还子婴出列,打破了沉寂。 随着子婴开口,百官陆续将近日秦国的大小琐事一一禀报,张苍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的将一切处理妥当。 对于处理政务。 张苍倒是丝毫不担心。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自然知晓处理政务的方法,丝丝入扣的言语下来,百官对他的质疑声也小了不少。 等一切处理完毕。 朝堂再次安静下来。 张苍双眼微阖,摸着自己肥大的肚子,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毕竟百官都想知道王上想用哪家的治国之学! 果不其然。 在短暂安静之后,一名中年御史就站了出来,满脸堆笑的朝张苍作揖道: “张丞相,如今大秦百废待兴,正是我等朝臣为王上献计献策、护卫大秦江山稳固之时,但治国之学迟迟没有眉目,这让我等寝食难安。” “不知......” “丞相可否告知,王上欲选何家学说?” “又将以何种形势?” “下官也好出一点绵薄之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关中显沛! 张苍双目微阖。 轻笑道: “白大人你多心了,王上只命令我整理归纳,可没有吩咐我擅自定下治国之学,我张苍也没有这个本事。” “诸位若是想知道,还是去问王上。” “我张苍身为人臣,一心只为侍奉王上,不敢有任何二心,诸卿若是真想帮忙,就让百家多进言,好让自家的治国之学充实起来,以便王上查看时,不会显得轻浮。” “至于其他。” “我张苍无可奉告!” 说完。 张苍阴沉着脸,走出了宫殿。 走在厚实青石上,张苍的脸色极为沉重。 东边的战事还不知道何时结束,但朝中大臣对于治国之学却是愈发上心,若是继续循循善诱,他恐真会露出破绽。 那样王上怪罪下来。 他恐怕有十条命也担当不起。 “唉。” “王上啊!” “我张苍就一老实人,真的没想当丞相,你这番安排,可是把我架在了火上,治国之学......” “这天下又那有能治万年的学说?!” ...... 在张苍摇头苦叹时,胡亥的大军却停了下来。 倒不是故意。 而是在中途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路经秦川时,发现了一支流军,一支兵有近万的流军,正大摇大摆的朝着前方行进,而后赢阆率兵出击,将敌方击溃,同时收缴了不少军械和旗帜。 望着旗帜上的沛字。 胡亥一脸寒霜。 这里可是秦川,关中平原,大秦的腹地。 如今竟有流军流窜到了这里,而且肆无忌惮,还大张旗鼓的在秦国收买人心、招兵买马。 这是真当他胡亥不存在? 坐在战车上,胡亥指尖用力的敲击战车,敲击的力度越来越大,次数越来越频,他的心情很烦躁。 这段时间。 他忙于处理政务,收买人心。 却是没有想到,秦国的腹地都已经有贼人出没,而且势头还越来越盛,长此以往,他秦国的贼患岂能灭绝? 半盏茶之后。 赢阆前来汇报情况。 “禀王上。” “这支流军不是关中本地,而且来自泗水郡沛县,领头的叛贼名为刘季,麾下有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兵力近万人。” “据抓到的贼人交代。” “他们是奉了伪楚怀王的命令,称‘先入关中者为王’!” “而且。” “那个伪楚怀王的想法是派一个宽厚长者,以正义为号召,往西边进发,一路上向秦国的父老兄弟说明......‘暴秦’的恶行。” “而沛公刘季一向宽厚待人,又是长者,所以派遣他来。” 说完。 赢阆退到了一旁。 战车中,胡亥怒极反笑。 区区一楚国伪王,也敢大放厥词? 而且这伪王还是被称为楚怀王,一个亡国之君的称号。 “先入关中者为王?” “呵呵。” “这些六国余孽,实力不强,想法倒是异想天开,孤虽然自降为王,但孤才是这天下真正的王!” “孤未同意,谁能称王?” “谁又可称王?” 胡亥双手重重的排在案几上。 冷哼道: “楚怀王,你倒是用心良苦。” “一边派大军北上救赵,一边又派人西入秦关,既想靠军力阻拦秦军,又想派人扰乱关中稳定,一内一外,让秦军士气低迷,从而趁机得胜。” “但关中有孤在,你休想得逞!” 胡亥双目微阖。 朝帷幕外的赢阆吩咐道: “派人去关中郡县严查,孤要知道,这批流军是如何流窜到此地的。” “孤要看看关中通贼的有多少?” “同时。” “命章豨率一万大军继续追击,势必要将其全部击杀,敢在关中兴风作浪,孤要他们有来无回!” 胡亥彻底动了杀心。 东方再乱,他都不关心。 只有关中在,给他时间,定能重走当年始皇灭六国之路,等到时机成熟,大军东出,扫清天下,但这次沛公的流军却让胡亥心生警惕。 因为。 关中不安宁了! 这是胡亥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关中对大秦太重要了。 直接关乎到大秦的生死,胡亥不可能不上心。 尤其这些人打出的旗号,更是让胡亥惊惧,这分明是在釜底抽薪,意欲动摇大秦在关中的根本,这决不能放任。 一丝一毫都不行! 大军继续前进。 胡亥的心神却始终不能平静。 他感到不对劲。 自望夷宫之变后,他坐镇咸阳已经有数月,关中的一切事宜,他都悉数过目,但没有任何一人上奏过有流军入关! 其中定有问题! “朝中的大臣久居咸阳,不知道关中边缘发生的事无可厚非,但身处此地的官员却没有上报。” “而且......” “这支流军人数近万,不是一支小部队,但他们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从秦军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而且没人发现,这绝不可能。” “除非,有人刻意隐瞒!” 胡亥目光越发冷冽。 越是对事情看的透彻,胡亥对征伐赵国的大军,心中就越发不安,他已经十分肯定,军中定有奸人! 而且,位高权重。 出了这件事,胡亥直接加强了身边的警备,大军更加警戒,而在大军快要赶到荥阳时,前去追剿的章豨终于归来。 同时。 也汇报了追剿的情况。 刘季带来的大军悉数被灭,但刘季等沛县几人却在追杀途中不知所踪,在搜寻无果之后,只得回来复命。 对这个情况,胡亥倒不意外。 上万人的队伍,想全歼那有那么容易? 但刘季、萧何等人全部逃掉,却是让胡亥极为不满。 他派大军去追剿,结果杀的全都是一些虾兵蟹将,真正的主谋一个都没有抓到。 这是无能,更是失职! 不过,大战在即,胡亥也没有去责罚,训诫了几句,就让章豨回到了队伍,不过章豨这次追剿,还带回了一些东西。 一些竹简! 上面记载着关中部分城池的投降。 以及。 刘季一路走来,在各地宣扬的仁政。 “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望着数竹简的呵斥暴秦苛法,胡亥目光微寒。 法乃秦国强大之本。 而在世人眼中,却只剩苛暴,这是何其荒谬。 但更令胡亥心寒的是。 关中不少百姓和官员竟真信了这约法三章,认为将秦法完全废除,天下将变得更好,所以他们选择了背叛! 胡亥低语: “孤之一生,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第 翌日黄昏。 在抗住秦军两天猛攻后,楚军终于在运粮甬道站稳了脚跟,而章邯在审时度势后,战略性的选择了后退。 这一战。 对秦楚而言,都是硬战。 章邯从濮阳一战之后,就没有再将楚军放在眼中,而项羽这犹如惊雷劈大地般的杀出,却是让其感到震骇。 五万楚军,硬生生击退了十几万秦军。 强悍的战斗力令人啧舌。 在深思熟虑之后,章邯选择退兵。 楚军毫无征兆的杀出,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 继续在甬道处僵持,对大局没有任何益处,他需要退兵,以便重新正视局面,进而拟定新的作战计划。 同时。 在章邯看来,楚军来势汹汹,目的就是为了断粮道。 如今得手,楚军一定会牢牢守住这条得来不易的甬道,以便拖住、饿死王离部队,想要夺回,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不愿大军消耗在无休止的争抢甬道上。 他更愿意毕其功于一役! 现在楚军势盛,他可以故技重施,如当年灭项梁一样,先退兵以示弱,再整合强军,乘其不备,迅猛出击,彻底灭掉这股楚国残余,进而收回甬道。 他需要时间。 而楚军占据甬道,却给了他时间。 按正常的兵法思维,随着秦军退去,楚军的声势必然大振,其他观望的诸侯也定会蠢蠢欲动,接下来六国联军会拼死守住优势,以等到王离部队因为缺粮而自溃。 历史上断粮道之所以关键,无外乎是断粮之后,大军会陷入粮食危机,从而导致军心涣散,不战自溃,纵观历史,所有断粮道成功的一方,无一例外都采取了守势。 在章邯看来,楚军同样会采取守势。 而且。 他出身少府。 对王离军拥有的粮食了如指掌,自认王离军短时间都不会陷入缺粮危机。 于是。 章邯退了! ...... 运粮甬道处,项羽浑身浴血。 他持戟而立。 望着秦军如潮水般的退去,眼中充满了凌厉和恣意。 这次。 他胜了,章邯败了! 不过,这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的绝不仅仅是战退秦军,他要的是战败秦军,甚至是灭掉秦军。 至于这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他不屑一顾。 他很清楚章邯的打算。 按照正常的思维,自己的确应该带兵死守此地,以便拖死王离,但那不是他项羽的作风,他要战! 他就是要硬拼硬干死王离! 深吸口气。 项羽下令全军休整。 而在另一边,他马不停蹄的召开了一次将领会议,他不会甘于防守,这里的军粮的确富裕,但对大局没有任何益处。 他要战! 他绝不能循规蹈矩,那样只会落入到章邯的陷阱,从带兵杀向巨鹿时,他的心中就很清楚,这是一次向死而生的战争。 不将秦军击溃,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营帐内欢声笑语。 楚国的将领全都兴高采烈,自从项梁战败之后,楚军已经很久没有胜利过了,而这一场战斗,十分提气。 尤其是英布,更是意气风发。 他带两万之卒,挡住了十几万秦军的猛攻,守住了运粮甬道,硬生生拖到了项羽援军到来。 这次击退秦军,他当获首功! 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战真正的主角是谁。 踏! 这时。 一道重重的脚步声响起。 项羽走了进来。 无比霸道的走到了最前方。 随即。 他双目圆睁,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目光掠过之处,众人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项羽的霸道,可见一斑。 项羽微微额首。 开口道: “我们的确攻下了秦军的运粮甬道,但秦军的退去只是暂时的,等到章邯将兵力重新集结,到时,这里将成为绞肉场。” “所以。” “死守这里毫无意义。” “我项羽也不会死守这里,等全军休整完毕,立即乘船渡过漳水,赶往巨鹿,这里直接丢弃。” 众人哗然。 尤其是后加入的田安和田都两人。 田安不解道: “上将军,我们占领粮道,不就是为解巨鹿之危吗?” “现在已经占领了粮道,大可死守这甬道,拖到王离粮尽而溃,那时巨鹿之危自解,我们又何必过河,去蹚巨鹿那边的浑水呢?” “我认为不妥。” 项羽目光移向田安,脸色微沉。 寒声道: “这不是商量。” “而是命令!” “你想留在这里,我不会强求。” “但我麾下的将士必须全部过河,敢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听着项羽杀气腾腾的话,田安的脸又青又红又白,但丝毫不敢发作,这几日征战下来,他对项羽只有深深的惧意,完全不敢触怒。 见田安无言,项羽继续道: “谁还有意见?” 无人吭声。 项羽满意的点了点头。 开口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下了,兵贵神速,明天一早就全军出发,渡过漳水,赶往巨鹿。” 说完。 项羽大步走出了营帐。 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英布、钟离昧等人目光微凝,望着外面泛着粼粼波光的漳水,神情十分凝重,他们很清楚,渡过漳水将面对什么。 那是十几万秦军! 营帐内的众人陆续离开。 田安和田都聚在一起,眼中满是无奈。 他们本以为投靠项羽是明智之选,毕竟项氏是楚国大族,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项羽竟是这样一个狂妄自大之徒。 完全听不进建议。 当时,他们听楚军欲渡河,夺甬道,只以为楚军想占领甬道,从而拖跨王离,那知道,项羽根本没这个想法。 他只想以此为跳板,从而进攻秦军。 如果他们早知道项羽的想法,根本就不会选择加入楚军,更不会跟着项羽一路西进,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 而且。 他们想不明白。 项羽既然不想死守甬道,为何不直接绕道去巨鹿城,偏偏还多此一举,来攻占甬道?这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想不通。 但一想到,明天过河后,将直面十几万秦军,两人就面如死灰。 只感觉上了贼船。 两人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过河后不会被秦军发现,那样他们就能顺利跟其他几国联军汇合,就不会再有生命之危。 夜渐深,云渐厚。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君臣终相见! 第二天,凌晨。 天微亮。 楚军列阵完毕,整装待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站在大军前,项羽目光平静,他将手中长戟上扬,声音雄浑的下令,命令大军渡河,至于伤员,则直接舍弃到了这里。 兵贵神速。 他没有时间去救治伤员。 他心中有紧迫感。 尤其在得知胡亥正率十万大军赶来,若是不赶在这十万大军到来之前,灭掉王离,等到秦军汇合,那就真的大势已去。 他不知道胡亥到达的具体时间。 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加快速度,所以在修整一夜之后,大军疲态稍微平复,就直接下令渡河。 当然,他没有明说放弃伤员。 只是让伤兵留在甬道处养伤,一来可以迷惑秦军,二来则是让大军心安,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有后路。 对于这个命令,楚军没有任何异议。 伤病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而他们渡河之后,将面对强大的秦军,带着他们,只会拉低战斗力。 而且。 他们留在这里,可以作为疑兵,用来迷惑秦军,等到巨鹿战事有变,更是可以原路返回,回到平原津,向范增汇报情况。 更关键的是。 这里有吃不完的粮食。 没人质疑项羽的决定,大军在收拾完毕之后,就浩浩荡荡的进入到舟船,朝着对岸进发。 每个船只都运满了粮草。 在绝大多数楚军看来,他们这次过河,并不是直接去跟秦军决战的,而是绕道去跟联军汇合,那时再互为助力,对抗秦军。 自然要多带粮草。 这些士卒的举动,项羽全都看在眼中,他没有出声制止,只是双眸清冷的望着,他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对岸的情况。 一刻钟之后。 满载着粮草的帆船,一帆接着一帆的朝对岸驶去,成百上千。 浩浩荡荡! ...... 在项羽紧锣密鼓登岸之时,胡亥的大军进到了荥阳。 荥阳乃秦国重地! 其为豫西通道的第一大城,始皇灭六国之后,这就成为了守护秦国腹地的重地,当为真正的‘虎牢关’。 荥阳的东北是敖山,也就是敖仓的所在。 那里是秦国的经济中心,近乎所有的税收都会汇集在此处,然后再统一调配,借着附近便利的水路运往全国。 这里是秦军真正的大后方! 胡亥刚进入城中,屁股还没有坐热,立即就有信使来报。 将密报看完。 胡亥脸色微沉,最后恢复如常。 坐在王座上。 胡亥目光极为凝重。 他要等的消息,终于来了! 跟预想的一样。 甬道失陷,章邯退兵! 他双眼死死望着这张坚韧的羊皮纸,神情十分复杂,心中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不畅,他有一股沉重的负罪感。 尤其...... 直面项羽的是王离! 他在军中最坚实的拥趸。 胡亥站起身,将羊皮纸随手丢在地上。 径直走出了行宫。 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穹,他只感觉上面布满了血云,而他就站在那片血云之后,亲眼目睹着血云化为血雨,洒满整个秦国故地。 “帝王本无情。” “孤这段时间有些多愁善感了。” “王离。” “孤帮不了你,也不能帮!” “想活命,就看你自己的运道,若是能活下来,孤必重用你,但若是你活不下来,那孤也会加倍补偿你。” “这不是孤无情。” “而是时局所迫、形势所迫!” “孤也是为了大秦!” 胡亥呓语。 对于甬道失陷一事,他早就通过群聊知道了,也知道后续项羽的举动,项羽将会出乎任何人意料,直接过河,然后破釜沉舟,跟王离死战。 最后...... 大破秦军,威震天下! 按照原本的历史,王离在巨鹿之战,会战败而虏,最后自杀身亡,而副将苏角同样会殒命,涉间同样不投楚,自焚而亡。 秦国将领大部分在这仗中身亡。 最后。 秦军一蹶不振。 这一切,胡亥都已经知晓。 但他不会去干预。 他要的就是秦军败!!! 转过身。 胡亥重新回到行宫内。 行宫长久无人居住,里面的设施虽然完备,但却略显腐朽,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气息,但胡亥却用力的呼吸着。 沓沓沓! 胡亥坐在王座上,用脚用力踩着羊皮纸。 目光不断变化。 最后变成了森然的寒光。 没过多久。 章邯负伤而来。 在争夺甬道中,他被项羽击伤,但得知胡亥亲至,也在第一时间处理完手中事物后,连夜赶到了荥阳。 君臣相见。 在经过层层检查后,身披盔甲的章邯,得以进入到胡亥所在行宫。 入殿,章邯当即跪拜。 大喊道: “臣章邯叩见王上!” 胡亥高坐其上,打量着这名中年男子。 随即。 平静的开口道: “爱卿请起。” “孤久居深宫,又长年被赵高蒙蔽,以至天下糜烂,却全然不知,这都是孤的过错,但幸有爱卿出阵,替孤力挽狂澜,得以保全大秦江山。” “章爱卿又何须多礼?” “你可上近前来,给孤讲讲如今的天下形势,以及东方乱象!” “孤虽无知,但亦有求学之心。” 胡亥淡淡开口,言语温和,态度谦卑,完全没有一点君王气势,仿佛真的如一稚子,对天下局势充满了好奇。 但...... 章邯却听得背脊发寒。 连忙俯身道: “王上,臣乃粗鄙之人,近来又多在军中行事,身上难免沾惹了一些江湖习气,不敢近前冒犯君威,还请陛下恕罪。” 胡亥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轻笑道: “章爱卿多虑了。” “孤年幼时,曾随始皇各地巡游,途中也遇到过危险,也算是见过世面,而章爱卿现在顾虑的不过是战场的杀伐气,这又算得了什么?孤近日带兵进至秦川时,途中也遇到过流军,也算是见过了打仗,一切无妨。” “爱卿大可近身前来!” 章邯眉头紧皱。 实在有些猜不透胡亥的想法。 犹豫一二。 才惊慌不安的说道: “臣冒犯了。” 说完。 向前移动了二十步。 即便如此。 他与胡亥的距离仍有一百多步。 胡亥眉头微皱,似乎对两人间的距离很不满意,径直从王座上起身,自己提着垫子,朝章邯走了过去。 最后。 停在了与章邯相隔十步的地方。 胡亥将垫子放在身下,执学生礼,朝章邯作揖,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章邯却是久久不敢应,只能全身伏在地上,不敢妄动。 胡亥却是故作糊涂。 不解道: “爱卿可是认为孤跟你还不够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君恩难测!(第二更) 章邯脸色大变,连忙回道。 “王上何出此言?” “臣之前只是少府一闲人,能有今日显赫,全靠王上提拔。” “臣成为秦国上将军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感激王上的提拔之恩,王上的恩情,我章邯必终生铭记,绝不敢忘!” “王上,勿要再折煞臣子了。” “臣心中惶恐!” 说完。 章邯直接趴在了地上,浑身发抖。 额头汗珠狂冒。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跟胡亥的见面会是这种情景,没有预想中的夺兵权,也没有突然质问,就跟拉家常一般,主次分明。 但又暗藏玄机! 章邯是真的被吓住了。 若是胡亥开口要兵权,他绝不会反抗,只会恭敬的将兵符还回去,就算是胡亥要责罚,他都无怨无悔。 毕竟。 甬道的确丢了。 但胡亥却根本不按常理行事,没有过问甬道被夺一事,反而言语中充满了对他的亲近之意,仿佛对他心怀歉意。 章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胡亥轻叹一声。 说道: “爱卿何必妄自菲薄?” “当年孤初继位,却是被欲望蒙蔽了眼,以至分不清忠奸,被赵高等人蒙骗,导致大秦吏治崩坏,江河破碎,若非爱卿仗义出手,替孤平定叛乱,这天下早就落到了贼人手中。” “这都是爱卿的功劳!” “孤虽愚笨,但经历了望夷宫之事,也是初具明辨是非的能力,这几年,孤被人蒙骗,以至朝臣离心,这都是孤的过错。” “章邯你才是大秦真正的忠臣!” “等天下平定,孤欲命你为大秦丞相,不知那时爱卿可愿随孤扫清天下窠臼,让这天下真正安定下来,重现当年始皇盛景?” 胡亥目光殷切的望着章邯。 满眼热忱。 章邯闻言,心头一热。 丞相! 那可是真正的位极人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天下人敬仰。 他亦心向往之。 但...... 章邯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他深知,如今天下乱局未定,还不到高兴的时候,一切还需谨慎行事,但胡亥满是真挚的话,却让他心生感动。 心中原有的怨念也瞬间消散。 章邯感激道: “臣那时若真能得王上器重。” “愿为王上前驱。” 胡亥大喜。 连忙答应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此刻。 君臣交心,毫无嫌隙。 过了一会。 胡亥话题一转,提到了甬道失利。 “爱卿自领兵以来,鲜少败绩,为何这次会在甬道失利?孤虽不懂军事,但也明白,粮道的重要性,这甬道,爱卿真不打算夺回吗?” 殿内一静。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不过。 章邯倒是丝毫不慌张。 通过与胡亥前面的谈话,他也清楚了胡亥的态度,他没有想插手军事的想法,只是想知道有关平定天下的策略。 这其实让章邯心安不少。 章邯朝胡亥作揖。 正色道: “王上在此,臣也不敢相瞒。” “甬道被夺,的确让臣有些始料未及,当初濮阳一战,项梁战死,楚军精锐多数被诛,虽有少数逃窜,但已经难以成事。” “而这股楚军,却异常的强悍。” “不过。” “这些都无足轻重。” “臣在深思熟虑之下,为了避免大军陷入到拉锯战,选择了撤退,暂时避其锋芒,等大军精锐集结完毕,再一举夺回甬道!” “......” 章邯话语铿锵,胸有成竹。 胡亥打断道: “按爱卿所言,楚军将死守甬道,而王离军中粮草充裕,足以支撑到大军集结完毕,那时,再一举夺回甬道,接续上粮道。” “但为何楚军要死守甬道?” “他们大可以直接过河,一来可以从背后骚扰王离大军,二来还可以与其他叛贼汇合,这甬道没有死守的必要吧?” 章邯笑着摇了摇头。 说道: “王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楚军是在济北郡的平原津过的河,若是他们真想去巨鹿,根本不会冒险攻打运粮甬道,只会继续北上越过漳水,再去与叛军汇合。”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夺取甬道,以便趁着王离大军围攻巨鹿城时,让王离大军陷入缺粮危机,从而解巨鹿危机。” 胡亥眉头微蹙。 目光深邃的看着镇定自若的章邯。 再次询问道: “这批楚军当真不会过河?” “不会!” 章邯十分坚决的回答。 “当初规划甬道时,就是为缩短运粮时间,若这些楚军真从甬道过河,只会落入到王离大军的包围中,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楚军将领不会这样无智!” 胡亥微微额首。 神情复杂。 他看了章邯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至于后面章邯说的作战计划,他没有再去细听,而见胡亥兴趣乏乏,章邯也停了下来。 胡亥轻笑道: “爱卿不愧为秦国栋梁,作战计划十分周详,丝丝入扣。” “奈何孤才疏学浅,难窥全谋。” “也罢。” “孤就在荥阳静候大军得胜的喜报!” 章邯连忙答道: “臣定不负王上所托。” “等攻下巨鹿,臣定亲自来荥阳向王上道贺,这次六国余孽叛逆,臣定会身先士卒,替王上平定叛乱。” 胡亥微微额首。 突然,他伸出手,抓住了章邯。 原来,在章邯直抒胸臆之时,胡亥听得入神,下意识将身子挪到了章邯近前,这时一伸手,就直接抓到了章邯。 紧接着。 胡亥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符,十分郑重的交到了章邯手中。 “孤以前作恶不少,心中时常喟叹。” “而今有爱卿大才相助,定能平定天下战乱,这十万兵马的虎符就一并交予上将军,有上将军领兵,孤心甚慰。” 章邯身子一僵。 摸着掌间这带着温热的虎符,心中不由升起浓浓的感动,更是有了愿为王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冲动。 连忙答道: “有王上这十万兵马助阵,臣平定天下战乱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王上就在荥阳等臣的好消息。” “臣先行告退!” 胡亥点头。 示意章邯可以离开了。 章邯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宫殿。 君恩厚重! 目送着章邯消失在视野中,胡亥脸颊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变得凝重而阴冷,与前面的笑容可掬截然不同。 判若两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上下同欲者胜!(第三更) 行宫内。 胡亥长身而立。 冷声道: “章邯莫要怪孤无情。” “实在是江山为重,孤不得不防。” “何况,孤已经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孤的确是有心算计,但更多的还是你狂妄自大,不听劝言。” “孤的确要借你之手平定天下。” “但孤要的是嬴氏天下!” 说完。 胡亥将坐垫踢开,重新回到了王座上。 他的一切举动和言语。 都是有意为之。 而且。 全都出自方恒之手。 不过,很多细节,他都一知半解。 就如那十步之距,他就一头雾水,当然也问过方恒,只是方恒的回答让他更加懵逼,只说是英雄所为。 具体是谁。 无名! 还有边听边挪位置,赠送虎符这些。 都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向章邯表达亲近之意。 稳定章邯! 预防巨鹿之战惨败后,他羞愧自杀。 亦或者投敌! 有这十万大军助力,足以让章邯在后面稳定局势,避免再出现历史上那样一边倒的情况。 他准秦军败。 但不准惨败,更不准一败涂地! 而且。 在将兵符交予章邯前,他特意去跟随行的将领吩咐过,若战事有变,可无视章邯军令,迅速退兵,撤回荥阳。 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胡亥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静等巨鹿一战落幕! ...... 在章邯急匆匆赶回大营时,项羽率领的大军已经尽数渡过了漳水。 不过。 他没有直接带兵前行。 而是。 停在了原地。 下令道: “全军听令!” “凿沉渡船,打破锅釜,烧掉帐篷,每人只准带三日口粮,其余的全部扔到船上,胆敢违令者,杀无赦!” 全军哗然。 军中将士怎么都想不到,项羽会下这样的命令,他们前方可是有十几万秦军,若是被发现,没了渡船,就直接没了后路! 而且。 三日口粮? 这怎么够用? 他们要绕过秦军防线,与联军汇合,至少都需要绕道大半天,若是去到那边,无人提供粮草,岂不是要白白饿肚子? 他们不愿执行。 但项羽根本不理会这些。 以强压之势,强令下面士卒执行,而在江东带来的子弟兵率先执行后,其余的士卒摄于威势,也只能屈服。 咚咚咚! 漳水旁,响起了阵阵击木声。 眼见所有渡船沉入水中,项羽的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他走到大军正前方。 大喊道: “我们是楚军!” “前面不远就是秦军的王离部!” “我此行不是为了跟联军汇合,我是要跟王离部队死战,如今秦国势大,六国想要生存,就必须灭掉秦国!” “天下苦秦久矣!” “我们都是楚人,在秦国的苛政下,根本无法生存,我们从加入军队的第一天,就已经跟秦国势不两立,想要生存,就必须打败秦军!” “而秦军也并不是不能击败!” “在运粮甬道处,我们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这次对上王离部队,我们同样可以取胜,我们要一雪前耻!” “将当年的灭国之恨悉数归还!”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巨鹿城下,的确有好几国的援军,但他们都不会来帮我们。” “我们的帮手只有我们自己!” “这一战,跟甬道处不同,即决胜负,也分生死!” “不胜则死!!!” “你们不想死,我项羽同样不想!” “但我们没有退路。” “想活命,就跟我一起杀,将前面的秦军全部杀死、杀光!” “杀!!!” 项羽双眼怒红,眼中充满了杀意和疯狂。 他声浪如雷,威震九天。 全军慑服。 项羽知道这个举动十分冒险,但他已经豁出去了,现在天下大势将定,若再不改变战局,天下又将再度归秦。 那样。 他们举兵的意义何在? 叔父项梁的大仇,有何时能报? 秦楚上百年的深仇大恨,又如何能报? 他们必须冒险! 项羽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无外乎跟其他联军一样,只想坐山观虎斗,静等秦赵分出胜负。” “如果秦军败了则趁势出击,以壮声威,如果秦军获胜,就撤回固守。” “但......” “如果所有人都这个想法,只想看别人拼命,这又怎么可能战胜秦军?赵国的确有实力,但有当年叔父率领的楚军强吗?” “没有!” “继续坐视不管,只是坐以待毙!” “等到秦国灭掉赵国,定会兵锋一转,扫向其他五国,那时,数十万秦军东进,天下哪国能挡得住秦国精锐?” “谁能挡?” “你们都将成为秦军的刀下亡魂!” “你们的头颅都将成为秦国锐士加官进爵的功勋!” “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会被收回,永无止境的徭役,毫无底线的赋役,你们的一家老小,都将永远活在秦人的恐吓之中。” “永无宁日!” “你们若是男儿,就举起手中刀剑,随我上阵杀敌,为楚国、也为自己,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我们楚军从不弱于人!” “杀!!!” 在项羽一次次动员下,原本动摇的大军,再次团结起来,而且更加强大,他们有着同样的信念、同样的深仇、同样的目标。 上下同欲者胜! “杀!” “杀!” “杀!” “......” 漳水河畔,杀声震天。 项羽大笑。 “此战我们一定会赢!” “我们已经击退过秦军,这次只不过是更进一步,秦军虽强,但在楚军的锋芒之下,只能喋血。” “全军听令!” “杀向秦军!” “此战,我们只为胜!” “只为大胜!” “随我杀!” 项羽手持长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大军紧随其后。 这支被贯注了死战意志的楚军,在项羽的斗志和勇气加持下,飞速的朝前方杀去,呼啸间,狂风大振,地动山摇。 这次战斗。 不讲战术,更不讲配合。 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视死如生的意志。 半刻钟后。 楚军就这样突兀的冲到了秦军阵前。 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摆开任何阵仗,随着项羽的一声厉吼,五万楚军就犹如一柄柄尖刀,锐利的刺了进来。 首战即决战!!! 请假两天,鼻炎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lt;&quot;<a href="https://roushuwu&quo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quot;</a> target=&quot;_blank&quot;&gt;<a href="https://roushuwu&lt;&gt;" target="_blank">https://roushuwu&lt;&gt;</a>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死不休的决战! 咚咚咚咚! 巨鹿城外,响起了急促的鸣金声。 秦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得的声响,暗松一口气,眼中充满了侥幸,快速的朝着秦军大营退去。 十几万秦军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丝毫留恋。 这已经是他们跟项羽的第二次交手。 战果一言难尽。 不知为何,这些楚军跟发了疯一样,疯狂的冲击军列,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更有甚者,即便见到秦军退兵,依旧不死不休。 那双目充血、目露疯狂的楚军,让秦军感到了一丝胆怯和害怕。 而且。 这种恐惧在不断扩大! 秦军大营。 王离坐在中帐中,眼神犀利而愤怒的听着手下汇报伤亡情况。 死伤惨重。 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伤惨重。 甚至...... 是秦国统一天下以来,最大的失利! 未建寸功,反倒损兵折将,长城军团可是秦国最精锐的部队,而今却是在只有五万的楚军手中接连受创。 这是秦军的耻辱! 更是他将门之后王离的耻辱! 中帐内异常安静。 涉间、苏角等将领依次站在一旁。 一脸谨慎。 经过与楚军的两次交手,他们已经知道,这次对手的强悍不同以往,他们跟原本被击溃的楚军以及赵军截然不同,他们的战斗力高的吓人! 深吸口气。 王离虎目流转,望向帐内。 开口道: “经过这两次交手,你们应该知道这突然杀至楚军的战斗力非同一般,好在他们已经被围困在漳水一畔,没有与其他叛军联合。” “不然......” “我们恐怕危了!” “但我们是秦军,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叛贼,如今我军人数占优,岂能怕了这宵小之辈?” “我欲举大军,灭了这楚军!” “诸将以为何?” 营帐内安静。 苏角和涉间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谨慎。 他们跟王离的想法不同。 他们看的分明,项羽率领的楚军是从运粮甬道过来的,也就是说,运粮甬道已经被楚军占领,他们的粮草恐怕短时间都难以续上。 更关键的是。 章邯没有派人前来! 这让他们的心中感到不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而今运粮甬道被断,这支楚军的突然杀出,打乱了他们的全部计划,而且直接割裂了他们与章邯大部的联系。 楚军的确被困在了漳水一旁。 但同样。 他们也成为了一支孤军。 苏角说道: “将军,我认为唯今之计,不应该继续跟楚军交手,反而该转攻为守。” “现在楚军驻扎在漳南,章邯上将军驻扎在棘原,我们与秦军的联系已经被截断,政令不通,不该再轻举妄动了。” “而且。” “经过前面两轮被突然冲击,我军士气大降,楚军士气正盛,继续派兵跟楚军死磕,恐怕正中楚军下怀。” “现在巨鹿城中有赵军三四万,而在巨鹿以北,有陈余部三万,燕国臧荼部三万,张敖部一万,魏豹部一万,叛贼的兵力已经远超我军。” “继续征伐,伤亡更重!” “若是征战不利,我担心其他叛军会见风使舵,出手应战,那时巨鹿城中里应外合,外加叛贼倾巢而动,我军恐有倾覆之危。” “将军,我建议坚守此地!” 苏角目光凌冽。 他在沙场中征伐已经数十载,深谙用兵之道。 现在运粮甬道被断,秦军士气低落,又被楚军迅猛围攻两次,将士们早已经心生惊惧,继续作战,战力只会下降。 拖! 在他看来,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认为章邯会放弃他们,只是楚军来的太过突然,他们没有料到,章邯可能也没有料到,以至于局势急转直下! 只要他们死守此地。 拖到章邯大部到来,那时秦军三十四万,任凭叛贼勇武,但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也只能乖乖伏诛。 大势在秦! 涉间虎目圆瞪,他是一名老将。 始皇灭六国时他就在军中,虽只是个百将,但在那一次次征伐中,凭借一身勇武,屡立战功,而今已为一名将军。 军中威望很高。 对于王离和苏角的想法,他都表示赞同。 王离作为胡亥亲信,自然想建功,以获得更大功勋,这一点无可厚非,苏角的办法更加求稳,想要趁军中粮草充足,拖到章邯大军到来。 但...... 两人都算错了一事。 或者说是秦军一直以来的获胜,让他们下意识以秦军做为主导,从而来判定局势变化,但现在局势并不在秦。 而在于楚!!! 他们现在没有决定战或守的选择! 涉间轻叹口气。 若不是在战场上亲自跟项羽交过手,他下意识也会如两人一样,认为秦军还占领主动,但其实,已经不是了。 而且。 项羽这个人很疯狂! 涉间双目微阖,沙哑的道: “你们作为围攻巨鹿城的主力,其实并没有跟项羽交过手,不了解楚军的真正战力,但我却在战场上跟项羽交过手。” “那一战,若非我躲闪及时,恐怕早就人头落地!” 涉间满眼凝重。 回想其那个画面,心中不由生寒。 他感到无法战胜! 他可是一位将军,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楚军已经没有了退路。” “据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楚军从抵达漳南之后,就选择了破釜沉舟,只带三日口粮,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跟叛军汇合!” “他们是想灭了我们!!!” 涉间沙哑的嗓音在营帐内传荡。 “你们的想法过于片面,楚军从第一次攻击之后,就没有停下过脚步,他们就像是一头头狼,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上前撕咬。” “不战则死!!!” “他们想活命,只能灭了我们,不然秦军就会如一堵高墙,将他们死死围困在漳南,等到粮食耗尽,他们就会不战自亡。” “他们不会给我们拖得时间。” “他们会一直战!” “一直战!” “直到......” “有一方彻底落败。”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他们没有退路,我们同样没有。” “我们不能败!” “一旦落败,将会直接被撕裂,等到巨鹿城中及北边的叛军出手,那时......我们将会腹背受敌,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叛军这是孤注一掷。” “但这的确是他们唯一的胜算。” “战!!!” 第两百章 稳坐行宫,观天下之变? 涉间的话落下,营帐内一片死寂。 这时。 他们终于从常胜将军的心态里面清醒过来,这一次,选择权不在他们,而在叛军,在离他们仅仅数里远的楚军。 王离用力的握拳。 眼神极为的憋屈和屈辱。 作为将门之后,他生来显赫,而且颇受王上信任,但如今大敌当前,他却寸功未建,反而多次失利。 这让一向骄傲的王离有些难受。 开口道: “涉将军所言极是。” “现在形势已变,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凝起士气,拖延时间,尽可能的拖到楚军力竭。” “夫战勇气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楚军已经进攻了两次,虽然侥幸得胜,但同样死伤不少,我们只需要继续稳步就班的死守,等到楚军士气衰竭,胜利必是我们秦军!” 王离虽然心中悲愤。 但没有失去理智。 现在他们与章邯部失去联系,不清楚那边的具体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原状,同时派人前去传信,让其增援。 苏角眉头微挑。 对死守感到一丝不自信。 楚军的攻势太猛了,尤其是贼将项羽更是有万夫莫敌之勇,只要他冲杀进来,必然死伤一片,大伤秦军士气。 只需数战。 秦军仅存的士气就会彻底消散。 这一战,难了! 但他作为秦国将领,自然不可能在这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只能继续坚持在这里死战。 同时心中期望章邯能早点看破实情。 派人增援。 否则他们这十几万人危矣! 在确定继续严防死守,力保营地不失之后,王离就去到了大营,以身作则,振臂高呼,振奋军心。 而苏角开始派人去传送消息。 关乎长城军十几万将士生死的重任,他不敢轻易的确定人选,因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大了。 反复斟酌之后。 他将领头之人定了下来。 杨喜! 目前在军中为偏将,爵位公乘。 之所以选择杨喜,有多重考虑,一来其军职足够,在军中颇有声望,派他去传信能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其兄杨熊为胡亥亲信,为十万大军的上将。 三来其为秦将杨端和之子,有父辈余荫,多少能够引起军中的注意,避免章邯部内别有用心人的算计。 这不是苏角多心。 而是实情。 王离跟章邯素来不对付。 两人都性情孤傲,互相看不起对方,所以每每征战,两方都各行其是,鲜少有太多沟通,但双方都很克制,并不会影响大局。 但这时,苏角却不得不防。 他其实最希望见到的是杨喜通过其兄杨熊传信给胡亥,王离为胡亥忠实的拥趸,知道王离遇险,胡亥必定来援。 确定没有纰漏。 苏角将杨喜叫了过来。 反复叮嘱其中的重要关系,在得到杨喜肯定答复之后,立即派他亲率百人夜渡漳水,将求急信传过去。 一切都已经交代妥当。 苏角更是亲自目送杨喜离开。 但他始终心神不宁。 总感觉这一次不会太平。 楚军来势汹汹,巨鹿城附近的叛军同样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在这里露出颓势,恐怕瞬间就会被联手击破。 那时。 天下局势将会大变。 苏角站在漳水旁,心神起伏不定。 望着洁白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漳水,只感到了森然的煞气和寒意。 ...... 在苏角派杨喜前来传信时,胡亥正独自坐在荥阳的行宫中,神游群聊。 赢亥: “若是巨鹿之战没有发生变化,现在王离的大军正在被项羽围攻,而且形势岌岌可危,而章邯战略失策,导致局面崩坏。” “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继续稳坐行宫中,冷眼观天下变化?” “亦或者。” “提前布局,以防奸人谋逆,从而让秦国陷入到更大的混乱和动乱中,但如今军权皆系于章邯一人之手,我也插手不进去啊。” “让人头秃.jpg” 这段时间群聊倒是很平静。 自从遭遇了上次惊悚的雁门屠城一事,方恒在群聊里低调了很多,鲜少发言,他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安。 仿佛改变历史,他也会深陷乱局。 但具体会遭遇什么,方恒还没有弄清楚,而为了避免更多难以预测的事情发生,他选择在群里谨言慎行。 帝辛所在的商朝,形势一片大好。 短短一月就破城数十座,整个东夷竟皆沦没。 除了少许城池还在死守,东夷已经再无还手之力,而帝辛在将多次亲征之后,终于开始将目光移向了岐周。 不过。 现在东夷尚未完全平定,他也没有太过分心,主要心思还是放在镇压东夷各部的叛乱上,但随着后续奴隶大军的成型,东夷的叛乱日益减少。 他也开始在群聊活络起来。 杨广同样。 在雁门关夷灭突厥大部后,隋朝声势大振,各地的叛乱之声日益减少,而原本意欲不轨的世家也选择了再次蛰伏。 天下承平。 朱由检依旧勤勉。 不过每天都很开心,尤其是通过打击‘走私’收上来大量银两后,更是让朱由检底气增加不少,但随着天下趋于太平,朝中大臣又开始了争权斗利,朝堂之上一片喧闹。 他也开始将目光移向了朝堂。 ...... 群里四人都走上了各自利好的方向。 群聊这段时间也热闹起来。 望着胡亥的提问,其他几人却不以为意,他们没有感到有选择的必要,出奇一致的认为,应当早作打算。 毕竟天下是胡亥的! 他要的是将天下大权集到自己手中。 尤其是兵权! 隋广: “虽然形势不利于秦,但利好于你。” “你应当早作打算,及时止损,毕竟你要的不是偏安一隅,而是重新扫平天下,自然不能伤亡过重。” “你需要的是及时出手,力挽败局!” 商辛: “+1。” 闵由检: “+1。” 赢亥: “说到是这么说,关键是怎么做?” “现在巨鹿激战正酣,章邯又将大军悉数带走,我身边的将士只有数千,想要干涉巨鹿一战根本做不到。” “而且。” “巨鹿失利后,我当如何处置章邯?” “@方恒。” 第两百零一章 杨氏杨熊 突然被@到。 方恒面露挣扎。 犹豫了一下,还是冒泡了。 “@赢亥,当年李信战败,始皇是如何处置的?” 胡亥一怔。 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 说道: “当年李信战败,致使秦国精锐尽失,当时对李信的处置是......” “剥夺爵位,免去官职,贬为庶民。” “但后面他以士卒身份,屡获战功,而后又被提拔为将军,随王贲将军出征,攻取辽东,平定燕齐。” “不过。” “当年李信战败楚国,他的策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遭遇了昌平君谋反,从而导致前后受敌,大败而归。” “这场落败......” “真论起来责任不在李信,而在始皇。” “所以。” “天下平定之后,始皇就直接将其支到了北方,镇守边疆,从此其至死都没有再回到咸阳。” 隋广: “/坏笑” “始皇英明神武,岂能有黑点?” “怪不得后面李信就销声匿迹了,没有被史书抹掉就算不错了。” “不过。” “始皇的气魄当真不凡。” “虽然始皇不愿承认自己的决策失误,但也没有滥下杀手。” “而且还能以大胸怀重新启用,虽然最后还是扔到了一边,但终究是让其安度了晚年。” “当皇帝,当如始皇!!!” 赢亥: “那必须的。” “我父皇一生行事磊落,从不滥杀无辜。” “不然何以天下臣服?” “叉腰.jpg” 闵由检: “然后,你就帮他全杀了!” “/滑稽” “杀的那叫一个狠。” “嬴氏差点直接被你杀灭族了。” 商辛: “潜水吃瓜。” “这就是虎父犬子吧。” “真想把这些事告诉嬴政,那时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大滑稽.jpg” “......” 群里的话题再次跑偏。 看着胡亥舌战众人,方恒无奈的揉了揉脑门,只感觉压力山大,当然他是不可能帮胡亥怼人的,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等这个话题落下。 方恒默默的将前面的话题接上。 “当年始皇如何处置李信,你就如何处置章邯。” “章邯虽然决策失误,但终究不算主因,毕竟他的对手是不按套路出招的项羽,而且,那时秦军新败,临阵斩将,岂不是更加动摇军心?” “所以。” “你只需要将其功勋剥夺,免去其上将军之位,亲自去兵营安抚伤员,收获人心,同时宣布退守荥阳,重新聚集士气。” “等到士气恢复,再出关扫平天下。” “而在这段时间,你需要不断调整军队将领官职,平衡军中势力,从而将军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胡亥微微额首。 但随即就摇了摇头。 问道: “尉缭子说过,当今天下的帅才有三人,韩信、李左车、项羽,而章邯仅为半帅之才,虽为此,但只要给章邯机会,他还是会被提拔上来,那样军中章氏一派同样势大。” “毕竟。” “章邯的能力比其他将领强!” 方恒微微一笑。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 打字道: “所以你要在战败后,发布求贤令,如当年秦孝公一样,广招天下英杰,让天下英才尽入觳中。” “而且。” “尉缭子已经给你腾了路。” “一山不容二虎,有尉缭子在,其他良帅必定不会来秦国,而现在尉缭子被逐出咸阳,秦国又刚遭大败,正是用人之际。” “这就是其他人的机会!” 方恒舔了舔嘴唇。 继续道: “若是你招揽到了韩信或者李左车,你就要改变策略,重用章邯,尽量让其来平衡军中势力,避免这几人在军中威望过高。” “若是一个都没有招揽到......” “那就在军中重新提拔一族,用以平衡章氏,秦国向来出将领,当年的白氏、王氏、蒙氏,这些都是例子。” “现在军中章氏独大,那就再提拔一族,让其分庭抗礼,同时培养自己的亲信,嬴氏一脉,让其不断立功,最后实现互相牵制。” 胡亥目光微凝。 问道: “那我该提拔那一族?” “现在白氏一族早已没落,而王氏王离难堪大用,蒙氏......在早前就已经被斩杀一空,虽有残余,但已经难成气候。” “朝中已无将门之族!” 方恒微微一笑。 说道: “我曾经也以为没有。” “但其实有。” “那就是杨氏!” “杨端和一脉的杨熊。” 胡亥眉头一挑。 杨熊? 这个人他很熟悉。 这段时间天天都能见。 毕竟。 杨熊是练兵的副将,由尉缭子亲自提拔任选的。 但...... 他真的能行吗? 胡亥问道: “为什么是他?” “他在历史上很有名?” 方恒回道: “......” “不出名,而且一败再败。” 胡亥: “???” “那你还推荐?” 方恒目光一凝,认真的回复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人的才能,但在《史记》上,他的评价为‘而大将军材能不特章邯、杨熊也。’” “他的能力在史书上是与章邯持平的。” “所以。” “我认为其能重用。” “而且杨氏在军中同样显赫,其又为杨端和之子,在军中号召力不低,加之其族在秦军中遍布广泛,能大用。” 胡亥深吸口气。 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拿不定主意。 杨氏在朝中名声不显,自从杨端和病逝之后,杨氏就日益衰落,虽然在军中还广有人脉,但毕竟秦国是以功勋而论。 良久。 胡亥问道: “杨熊的历史战绩如何?” “我想要知道全部。” 方恒: “一败再败!” “他与汉高祖刘邦先战于白马,落败,再战于曲遇,再次落败,然后败逃到荥阳,接着......” “被你砍了。” 见到杨熊的战绩,胡亥脸都黑了。 就这战绩? 还敢用他来制衡军中? 这不开玩笑吗? 嬴亥: “别闹。” “这战绩还不能说明问题?” “杨熊不堪重用!” 方恒摇了摇头。 杨熊真这么不堪重用? 自然不是。 光看战绩的确很差。 然而杨熊带的只是一群老弱病残,他面对的却是刘邦的数万精兵,虽然落败,但却是将刘邦的精锐大部分斩灭。 以至刘邦进入关中后不敢有动作。 更关键的是。 杨熊忠心于秦!!! 第两百零二章 全军皆为先锋!(第三更) 方恒回道: “若是杨熊真这么不堪,我也不会举荐他了。” “他率领一群老弱病残,都能够将刘邦数万大军斩杀大部分,虽然最后还是落败,但其领军才能却是毋庸置疑。” “若是其领兵秦国精锐,那时才能自然凸显。” “我相信他的能力。” “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胡亥双目微凝。 望着方恒的答复,眼中闪过浓浓的迟疑。 实在是杨熊的战绩太过糟糕。 领兵以来,没有胜绩,虽然到这时,杨熊都还没有真正领兵上过战场,但胡亥始终对杨熊的领兵能力存疑。 赢亥道: “秦国国内就没有其他将领可用?” 方恒答道: “早两年自然还有。” “现在......” “只剩这大小猫两只了。” “为君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决定权在你,杨熊在历史上的确屡战屡败,但这又何曾不是你的问题,过于求急,以至兵败如山倒。” “大厦将倾!!!” 胡亥一下沉默了。 秦国其实一直都不缺将领,但随着老一辈死去,蒙氏和李氏又惨遭杀伐,整个中生代将领大部分都被屠戮,以至秦国武将陷入到青黄不接。 这其实都是他的罪行。 只是。 他一直都不愿去面对。 而今,随着局势越发明晰,这个弱点却是暴露的越加明显,放眼军中,除了章邯,再无一人拿得出手。 其他将领,虽有勇武,但无智谋。 跟六国叛贼相比,完全落于下风,不然这巨鹿之战又岂会让楚军称雄? 胡亥额头溢出了些许白汗。 他抬起头。 行宫外已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这是孤犯的错。” “后果自然由孤一人承担。” “当年父皇尚能够低身向王翦请罪,孤又岂能高居人上?父皇能用、肯用、敢用军中新将,孤又有何不可?” “孤当学父皇!” “唯才是举,给他们试错的机会!” 胡亥睁大眼。 眼中绽放出了难以言喻的精光。 群聊里。 嬴亥道: “胡亥受教了。” “我虽然扭转了朝堂的局势,但对于用人还是过于拘谨,不愿启用新人,只愿任用之前听命自己的亲信。” “天下局势胶着,本该举贤任能,唯才是举,我却是一叶障目了。” “我胡亥自当效仿先祖,在巨鹿一战之后,颁布求贤令,求天下英才入秦相王,拨乱反正,以肃清天下局势。” 方恒点点头。 “没错。” “乱世出英杰,只要他们胸怀抱负,就必定会出手,那时无论多与少,才能与否,都可以收入觳中,进而充实朝野。” “你现在是秦王。” “但以后必定是秦皇。” “到时,天下都是你的,而天下的士子也都是秦的,若是不能唯才是用,岂不是会将他们白白推给其他人?” 胡亥用力的点了点头。 深以为然。 纠正了想法,他开始在群里问如何启用杨熊,以及如何悄无声息的打压章邯,不仅要维持军中稳定,更能保证天下局势在秦。 ...... 在胡亥热聊之时。 已近半夜。 但在漳南一隅,楚军却是严阵以待。 他们没有休息。 眼睁睁的看着携带干粮减少,更是让他们心中焦急,他们心中很清楚,一旦这些干粮耗尽,他们就将再无补给。 他们求战心切! 而项羽等人同样没有休息。 营帐中。 听着项庄的汇报,项羽面露不悦。 “秦军有人趁夜渡过了漳水?” 项庄老实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来到漳南后,他就被安排去巡视漳水,严禁秦军偷渡过河,将这里的情报禀告给章邯,但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岔子。 秦军身穿黑衣,摸黑前行。 防不胜防。 他一时不查,漏掉了几人。 项羽双目微阖。 目光冷冷的望着高悬的碧月。 眼中闪过一抹暴躁。 他这次的战略就讲一个速战。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秦军重创,然后借置之死地而后生,强行撕扯秦军,凭借个人勇武,将秦军撕开口子,从而逐一歼灭! 他不担心拿不下王离部。 他担心的是,刚灭掉王离,章邯就率大部到来,那时楚军身心俱疲,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落荒而逃。 那他做得一切就没有了作用。 项庄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久久不敢吭声。 良久。 项羽才收回目光。 冷声道: “从现在开始,不用再巡视漳水,也不用去管秦军斥候,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这里,想要将他们全部拦住,基本不可能。” “我们现在要做的......” “就是速战!” “赶在章邯大军到来前,将王离部歼灭!” “同时。” “威慑其他联军!” “而今想击败秦军,仅仅依靠楚国的力量远远不够,我手中的将士不够,我这次不但要赢,而且要大胜,我要将联军的指挥权一举夺过来!” “我要用这十几万兵力冲垮秦军!” 项羽掷地有声。 双瞳腥红,眼中充满了疯狂和坚决。 既然拦不住。 那就直接灭了王离部! 项羽心中傲气横生,有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他不喜欢这些算来算去的东西。 他就喜欢正面刚! 项庄嘴唇微张。 对项羽的话感到了一些惊骇。 紧接着是振奋。 这才是他认识的项羽。 这才是那个百战百胜、无所不能的项羽。 既然王离想要传信,那他们就赶在章邯大军到来之前灭了王离,然后整合联军,跟秦军决一死战! 项庄按下心中的激动。 开口道: “末将听令!” “上将军,现在将士们求战心切,我们是不是可以趁夜袭营,当初章邯就是趁夜袭营,从而使叔父大败,我们完全可以效仿。” 项羽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冷声道: “袭营?” “这是小人的做法。” “我项羽就要堂堂正正的告诉秦军,我项羽攻来了,我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击垮秦军,我要将秦军的军心、士气彻底击溃!” “传令下去。” “全军朝秦军大营进发。” “此战没有将帅,更没有什么中军。” “全军皆为先锋!” “战!!!” 第两百零三章 无法战胜!(第四更) “报!” “将军,楚军攻过来了!” 半刻钟后。 秦军大营响起了急促的呼喊声。 楚军攻来了! 秦军中帐。 王离、苏角、涉间等将领甲不离身,他们早已经料到楚军会袭营,根本就没有脱下战甲休息,全都严阵以待。 但...... 等听完斥候传来的讯息。 王离等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握兵戈的手都在抖。 项羽欺人太甚! 他这根本不是袭营,而是正面进攻。 数千道火把犹如一道道明灯,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的一清二楚,完全不加掩饰,而且沿途不断击鼓,生怕秦军不知道。 行事嚣张至极! 王离怒喝道: “该死的楚国蛮子,太目中无人了!” “这次我定亲自带兵,将这些蛮子击杀在长矛之下,真是气死我了!” 王离气的直跺脚。 自从记事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蒙氏、章氏得势,他在军中同样如鱼得水,不敢有人小觑。 但偏偏这项羽,却嚣张狂妄。 行事乖张。 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更甚。 大军趁夜进攻,还用火把照亮。 这是夜袭? 真当他王离不读兵书? 王离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苏角等人同样。 他们带兵打仗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项羽这是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要知道秦军的数量足有十几万之巨,楚军不过五万。 楚军凭什么嚣张? 凭什么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众人心中窝火。 “传令下去。” “全军备战,等到楚军靠近,立即射箭,我要让这些楚国蛮子知道,我秦国箭弩的厉害,我要让楚军全军覆没!” 王离咆哮的大吼。 军令一下。 秦军迅速行动起来。 营帐外,篝火通明,将天空照的血红。 而在营帐四周,良弓劲弩摆成一排,所有的箭矢都已经被扣上了弓箭,弓拉如满月,只要有楚军出现,立即箭雨射下。 四周死寂。 就连附近的鸣虫都悄然安静下来。 王离等将领分散四周,以防项羽等人从其他方向攻来,全军严阵以待,以等楚军到来。 沓沓沓! 不到半刻钟。 秦军大营外响起了阵阵急促脚步声。 楚军来了! 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来了。 在两军相隔三百米外,楚军停了下来。 望着前方火光通明的秦军大营,项羽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对付王离,根本不需伎俩。 就以堂堂正正的大势压过去就够了。 他要杀人诛心! 他就是要让王离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 他要正面击溃秦军的斗志。 深吸口气。 项羽抬手,大量的士卒向前一步。 他们全都手持盾牌,目光嗜血,仿佛眼前不是什么虎狼之师的秦军,而是一个个阻碍他们活命的血肉骷髅。 项羽大吼。 “击鼓进军!!!” 砰砰砰砰! 瞬间。 一阵阵高亢的击鼓声响起。 同时。 项羽一声惊天大吼传出。 “杀!” 说完,就一马当先,冲向了秦军阵营。 有着项羽身先士卒,楚军人人争先,大吼着,冲向了秦军阵营,尽管天空箭如雨下,但楚军的势头却不减分毫。 甚至势头更甚! 一场血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见到楚军一个个悍不畏死,王离等人瞳孔微缩,心中生寒,但随即就目露杀意,大吼着带兵冲了上去。 他们是秦军、是百胜之师,岂能怕了楚国蛮子? 随着项羽冲进秦军阵营。 楚军的击鼓声戛然而止,原本的击鼓手,也在这时,手持兵刃冲向了秦军阵营,五万楚军无一保留,全部上阵杀敌。 没有中军,更没有什么后备军。 全军压上。 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 刀刀见血。 整个秦军大营都成为了战场。 没有任何试探,也没有摆开任何阵仗,就在项羽这一个万人敌的率领下,五万楚军犹如一把尖刀,直挺挺的朝秦军刺了进来。 这一仗打的天昏地暗。 没人知道是何时停止的,也没人知道打了多久。 等到这一次夜袭落下,已是天亮。 秦军阵营一片狼藉。 王离所在的中军被直接冲垮,连营垒都被拔掉了,王离的大旗更是被斩的粉碎,整个中军完全不成样子。 王离浑身浴血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一夜,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过来的,楚军攻势太过刚猛,猛冲之下,直接将前军防线撕裂,狠狠的刺了进来。 他虽然奋力喝令。 但无济于事。 楚军势猛,每一人都有以一当十之勇,呼声更是震天动地,秦军完全不是对手,楚军几个冲杀之下,秦军的阵型就被直接冲垮。 若非有苏角、涉间等将领各自指挥,秦军恐怕根本扛不住这次攻击。 王离抬起头。 举目望去,大营内到处都是尸骸,断骨残躯更是数不胜数,他的信心在这时动摇了。 他感觉不到胜利的可能。 他已经看穿了项羽的计谋,就是凭借勇武在秦军中反复穿插,将秦军的阵型冲垮,从而将秦军进行逐一的切割击溃。 他知道。 但无能为力! 他根本挡不住楚军的攻击。 他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项羽带队将秦军冲垮,然后将切割的秦军逐一歼灭,最后扬长而去。 他无可奈何。 王离用力的握着长矛。 双目充血。 他很想朝天大吼,但嗓音早已沙哑。 根本喊不出话。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他想不到破局之法。 他甚至感觉这支楚军非人力能对抗。 这个感觉异常的荒谬。 但又十分真实。 ...... 一刻钟后。 王离的大旗重新插在了中军。 但大营的士气却跌落到了谷底,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根本无济于事,领头的项羽就像一个战神,完全无法战胜。 军营中弥散着恐惧、害怕和胆怯。 秦军怕了! 在楚军接二连三的冲击下,以及一次次嚣张至极的挑衅下,秦军的军心彻底动摇了,再也没有前面的斗志和战意。 苏角等将领对士气的低迷看在眼里,但无可奈何。 越是对抗,越感觉无能为力。 他们甚至连鼓舞士气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感觉力不从心,而涉间等老将眼中更是有了死志。 他们不愿见秦军这样败亡...... 第二百零四章 求兵难!(第五更) 晌午。 天微烫,地面一片血红。 楚军刚刚退去。 而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乱林中冲了过来。 来人正是杨喜。 在经过一夜奔波之后,他成功的赶到了章邯大营,将巨鹿这边的战事告知了司马欣和董翳(yi),但这两人却三缄其口,不愿多声。 自称会将这救援书交予章邯。 在一番苦求无果之后,杨喜念及巨鹿这边战事,只得无奈回来复命,好在临走时遇到了章平,成功的将这救援书交了过去。 也得到了章平应诺。 然而。 刚踏进营地。 杨喜眼中满是不敢质疑和惊疑。 这还是秦军大营吗? 遍地血红,一片狼藉,哀嚎遍野,士气低迷程度,令他感到惊骇,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王离的军旗完全没了影踪。 仿佛中军沦没!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听闻杨喜归来,王离等将领很快就从营地走了出来,他们浑身的战甲已经完全破烂,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显然一次次鏖战,他们也身心俱疲。 “末将杨喜拜见诸位将军。” 杨喜躬身作揖。 王离等人连忙将其抬起。 问道: “上将军那边何时出兵?” “现在贼人猖獗,我军损失惨重,若是再没有援兵,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被诛,情况紧急,杨喜,你快说说那边的情况。” 杨喜面色一滞。 将头低埋,久久不敢吭声。 王离等人心头咯噔一下。 急忙问道: “莫非章邯他不肯出兵?” 杨喜苦笑的摇头。 叹道: “诸位将军还请降罪,末将去到章邯大营,根本没有见到章邯上将军,据说上将军在去荥阳复命之后,伤势复发,正在棘原疗养。” “而长史司马欣和都尉董翳根本不愿传信。” “好在临走时,末将遇到了章平将军,其愿意将我军的救援书转交给章邯上将军,而我念及这边战事,只得匆匆赶回。” 全军死寂。 到这时,王离等人却是咬牙切齿。 章邯根本就不愿出兵! 长史司马欣和都尉董翳,都是辅佐章邯的人,若是章邯没有开口,他们岂敢将军令拒于帐营之外? 至于章平。 更是一个毫无远见之人。 将救援书交予章平,完全没有作用,他若是一心想搁置,谁能知道? “王上糊涂啊!” “怎能将大军重任全部交予章邯!” “他这是在公报私仇,全然不顾秦国危亡啊,章邯当为秦国大贼!” 王离等人怒声连连。 到这时。 他们丝毫没有任何顾忌。 没有援兵,他们这支部队,就只能在漳水畔等死。 即便后续章邯率大军赶至。 他们早已经落入到楚军包围之中,根本没有活路。 章邯其心可诛! 王离、李良等人心神大乱,完全没了分寸,一想到楚军的攻势,心中顿时悲从中来。 他们自知危矣! 苏角神情同样阴沉。 他也没有想到,一向顾及大局的章邯,会在这时公报私仇,将他们这支军队直接舍弃,他怎么敢这样胆大包天! 他怎么敢?! 他虽然心中恼怒。 但并没有真的失神。 他们手中尚还有七八万军卒! 尚有一战之力。 现在章邯等人已经不能指望,他们能指望的就是手中的兵马,他们要活着出去,将章邯的狼子野心揭露。 章邯不可信! 他们要回去告诉王上! 苏角深吸口气。 他目光略显慌乱的看向杨喜。 再次问道: “你可见到你兄长?” “王上那边对这边是什么看法?” 杨喜点了点头。 说道: “我在大营中见到了兄长,也将求援一事告知了他,他虽然麾下有几万将士,但王上已经将军权全权交给了章邯,他无权动兵。” “不过。” “临走之时,我兄长叮嘱过几句。” “他说,王上此行只求稳,不求急。” “若是事不可为,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主,万不可折损太多,不然王上不好向关中百姓交代,更不好向军中将士交代。” “王上虽有志,但亦愿缓平天下!” 杨喜的话一说完。 王离等人正色,朝咸阳恭敬的作揖。 随即满眼忧色。 如今他们所在的秦军已经折损大半,满目疮痍,若是让王上知道这一战战果,恐怕...... 王离等人叹了一声。 “王上英明。” “可惜我等得知的太晚了,最恨的还是章邯,枉为秦国上将军,却在这时不管大局,只知道打压异己,实在令人不齿。” 苏角目光一凝。 缓缓道: “既然王上不愿损失惨重,那我们就更加不能在这里死战,不然大军全部戮没,恐陷王上于不仁不义,当务之急,我们应当尽快突围。” “将章邯的小人行径告知王上!” 王离说道: “自当如此。” “等突围出去,这次战败之罪,我王离会一人承担!” “我王离为将门之后,却无半点将门之风,实是愧对王上信任,这次大败之罪,我王离绝不推脱,但章邯我也绝不会让其好过。” 对突围,王离等人没有意见。 如今大势已去,继续在巨鹿死守,已经不是长远之计,只会成为楚军建功立业的功勋,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逃出去。 一番争执之后。 突围的计划已经出炉。 苏角引军主攻,王离从另一边杀出,涉间带兵断后,这一次,他们不决定坚守阵营,而是选择主动出击,撕破叛军防线,逃亡邯郸! 当突围计划宣布后,军中响起阵阵欢呼声。 自楚军渡河以来,秦军过得无比煎熬,原本空前的信心更是荡然无存,尤其是见到身边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更是军心不复。 听到突围的消息,自然士气高涨。 士卒士气高涨,但王离等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经过这一天多跟项羽的交战,他们对楚军的实力是了如指掌。 这是一支雄兵! 而且。 悍不畏死。 若是让楚军知道他们想突围,强杀上来,这次突围的伤亡人数恐怕会无比惊人,但他们已经没有选择。 留下来是死。 突围尚有一线生机。 就在全军准备突围的时候。 涉间却将自己麾下的将士聚在了一起。 他要通知他们断后的消息。 而且。 要告诉他们秦军的荣光!!! 第二百零五章 死国可乎? 半盏茶。 涉间麾下的将士就来到了大营。 涉间开口道: “如今贼军猖獗,巨鹿短时间攻占不下,而王上有令,全军撤离,以减少伤亡,而我涉间作为军中少数老将,主动请缨申请断后。” “你们作为我的部下,随我多年征战,自当敢为人先。” “......” 涉间在简单说了几句,就将话题一转,提到了断后要做的事。 涉间道: “这次断后,我们的目的不单单是要拖住楚军,还要尽可能的烧掉大营内带不走的粮草辎重,这些东西,我们用不了,这些叛军也休想用!” “楚军破釜沉舟,只带了三天粮,若是我们将大营内的粮草辎重烧毁,他们就只能无奈留在漳水一畔,不敢顺势攻过河。” “那样就给大军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 “此战。” “我们的确秦国败了!” “但......” “这对秦国而言,无足轻重。” “棘原那里还有秦军三十万,加上王上带来的十万大军,足有四十万,等到王上将军中事宜处理完全,定会挥师东出。” “那时,天下必定再次归秦!” “大秦万胜!” 涉间在一旁振臂高呼。 眼中浮现出历年随军征战的画面。 亢奋充血。 底下的将士同样振奋。 而在底下将士高呼时,涉间眼中却是难掩忧色。 这次断后很难。 他们要直面的是项羽亲率的楚军。 虽然经过这一天多的消耗,楚军的数量也损耗不少,但他手下的这支军也不过一万出头,根本就挡不住。 但挡不住也得挡! 当年李信战败,秦军伤亡二十万! 那时,他作为一名小卒,就在那战之中,他深知,若是全军败退,那将是怎样恐怕的场面,兵败如山倒。 那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全军自溃! 十几万大军如同一只只无头苍蝇,在战场中疯跑,完全不听军令,更加不在意队序,最后,他们被项梁屠杀。 项梁追杀了秦军数十里。 天空色变,尸山血海,流血漂橹。 那个场景,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涉间都感到心悸。 而今。 秦军再一次落败。 再一次选择突围。 涉间主动请缨,用以拖延项羽大军,给其他人突围时间,他知道这一次的任务艰巨,甚至比当年更甚。 但他没有其他选择。 他为秦人。 更是世代为秦将! 他愿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 在涉间有条不紊布置拖延计划时,王离、苏角、李良等将也将各自麾下的士卒聚集起来,全军眼神嗜血。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 他们中绝大多数都不愿继续再战。 他们被打怕了。 王离身穿甲胄,站在军前。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只有一句铿锵的誓言。 “今日之耻,我王离今后必十倍奉还,只是现在形势所迫,无奈退去,等以后兵强马壮,定要一雪前耻。” “众将听令。” “撤!” 话音刚落。 苏角的大军就朝邯郸方向快速行进。 他们一刻都不能拖延。 楚军就是一只只嗅到腥味的豺狼,在没有完成目标之前,他们永远都不会松懈,留给秦军撤退的时间并不多。 等到项羽率大军攻来。 那才是一切艰难厮杀的开始。 仅剩的六七万大军陆续拔营,一切都只求速,但数万大军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即便苏角等人想要遮掩,都完全做不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楚军出动了。 而这时。 涉间大手一挥。 开始焚营。 目睹一处处营地被大火覆盖,涉间眼中没有任何留恋,朝着众将士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朝着先行一步的秦军追去。 一条条长龙在巨鹿城外浮现。 然而。 涉间大军还没有走远,楚军就追了上来。 望着四散而逃的秦军,项羽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之色,他怎么可能容许秦军逃亡?那样太便宜秦军了。 项羽大吼道: “全军听令。” “随本将杀上去,现在秦军志在逃亡,根本没有战心,只要冲上去,秦军就是尔等的战功,加官进爵,就在今日。” “将士们,随我杀!” 一声惊天大吼。 项羽就手持大戟冲杀过去。 眼中充满了快意和残暴。 不可一世的秦军、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军,在他看来,不过如此,根本就不是楚国的对手,若是自己有大军二十万,扫平天下又如何? 项羽身先士卒,楚军士气高涨。 项羽根本就没有将秦军放在眼里,至于前面逃亡的苏角、王离等人,他自信,很快就会被斩于马下。 “杀!” “杀!” “杀!” “......” 一阵阵杀伐声在两军中响起。 楚军犹如尖刀一般,在项羽的带领下狠狠刺了进来,涉间率领着大军,左右突围,根本就给楚军硬拼的机会。 战场一片胶着。 半刻钟后。 涉间浑身是血冲了出来。 而随行的将士竟只有区区数十人。 涉间回过头。 望着深陷楚军包围之中的大军,深知救援无望,但他却是不愿再逃。 悲愤道。 “我身为将军,岂能丢下将士独活?” “项羽所过之处,皆屠城以显淫威,降者必死也。众然侥幸赦免得生,亦必受辱。吾等世为秦臣,若不能扫平草寇,不如一死报国。” “我涉间愿杀入敌阵,扬我国威。” “尔等想要逃亡的,可自行离开,我涉间绝不挽留,但我涉间却是不能与尔等同行了。” “告辞!” 说完。 涉间朝着众将士拱手。 策马杀了回去。 他作为一军主将,自然与将士同进退。 目送着涉间重新杀过去。 涉间麾下的将士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随即轻笑道: “将军说的是,我们身为领兵之人,岂能手下无兵?自当与将士们共进退,楚军虽强,但秦军才是百胜之师。” “我等与将士共存亡!” “杀!” 随着一声声释然的喊杀声。 涉间麾下的将士全部杀了回去,但他们的杀回对局势没有任何改变,几番厮杀之后,涉间等人被杀退到了秦军大营。 火正旺! 涉间等人已经乏力。 望着冲上来的楚军,却是仰天大笑。 “人当有一死,死国可乎?” “大秦万胜!!!” 说完。 涉间便引将士数十人,跳入火海。 自焚而亡。 第二百零六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涉间全军覆没! 无一生还。 楚军的追击之势,没有因此停下。 反而更加急切。 穷追猛打之下,秦军彻底败亡。 王离、苏角等率领的军队,直接被打散,不少将士为活命,纵身跳入到了漳水中,更有怕死之人,选择了投降。 但项羽根本不收。 大手一挥,选择了活埋。 这场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当项羽率大军返回营地时,前面一直没有动静的联军却是在这时,悄然的出现在了项羽大军的外围。 在楚军和秦军杀声震天之时,各国联军如当初一样,选择了作壁上观,在各自营地默不作声,既不出兵,也不提供物资。 但...... 随着各家斥候打探回来消息。 楚国军队的悍勇,却将各诸侯军给吓傻了。 无不人人惴恐! 他们本以为楚军是螳臂当车,那想到,五万楚军竟能将十多万秦国长城军团给切割击溃,而且强弱异常明显。 得知项羽摧枯拉朽击溃秦军之后。 各诸侯军也适时想要加入战斗,与楚军并立作战,他们的出兵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也没有想到,秦军会选择突围。 等各军赶至时,战斗已经落入尾声。 他们只得跟在项羽身后,沿途收割一下秦国溃兵,但越是跟楚军接触,越是感到楚军战斗力的强悍。 夜半时分。 全军撤回。 各诸侯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军就这么败亡了? 在五万楚军的攻伐下灰飞烟灭了? 那可是十几万秦军! 他们心中惊惶。 实在是项羽的战绩过于显赫。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高山落大石,惊雷劈大地! 悍猛雄浑。 当今天下无人出其右。 甚至。 细数历史,都无人出其右。 营帐外。 项羽已经率大军进入了中帐。 张敖、魏豹、臧荼等诸侯军将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几人走到一起,稍作商议。 就整齐划一的进到了楚军中帐。 动作为匍匐前进。 几人都知道理亏,而项羽行事又暴戾狂妄,若是在这时得罪了项羽,恐怕他们根本走不出楚军大营,即便他们手下有数万将士。 他们心知肚明。 自己手下的将士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连秦军都对抗不了,更何谈去对抗击溃秦军的楚军。 他们的态度极为恭敬。 从进入大营之后,就一直匍匐到项羽大帐。 进到帐中,不由分说。 齐齐高喊道: “末将张敖,拜见项王。” “末将臧荼,拜见项王。” “末将魏豹,拜见项王。” “......” 几人言行极为一致,态度谦卑,完全没有将自己视为同级的诸侯军统率,反而自认低项羽数等,自愿称其为王。 原本一脸冷色的项羽,听到诸将对自己的称谓。 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项王?! 反复咀嚼了几遍,项羽心中大慰。 心安理得的应了下来。 原本还想数落这些人几句,现在也没了这个想法,高坐在主座上面,冷眼望着下面的诸将,瓮声道: “诸将请起。” “而今秦军新败,联军也聚在了一起,正当勠力同心,继续扩大战果,但一山尚且不容二虎,联军又岂能有多个上将军?” “我项羽愿当联军上将军,统领全军,汝等以为何?” 说完。 项羽虎目微张,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目光所至,无人敢与之对视。 听到项羽这毫不遮掩的夺权,张敖、魏豹、臧荼等将领脸色一滞。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项羽说话竟这么霸道,根本不给他们质疑的机会,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虽然满心不愿,但也只能无奈笑脸相迎。 魏豹道: “项王所言极是。” “当年秦国之所以能吞并六国,无外乎是六国各有异心,才被秦国逐一击破,而今军中有项王坐镇,指挥全军,定能一扫阻碍,势如破竹。” “末将愿听上将军差遣。” 张敖等将领也连忙附和道: “魏将军说的在理。” “项王您功高德厚,自当统御全军,我张敖能在上将军麾下为将,这是末将莫大的光荣,焉敢不从?” “末将愿听上将军差遣。” “......” 片刻间。 营帐内的各军将领就纷纷出声,将军队的指挥权交予了项羽。 见诸将这样识趣,项羽更加高兴。 语气也越发的亲和。 一番恭维之后,张敖等开口问道: “上将军,如今秦军已溃不成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秦军在棘原还有数十万大军,贸然渡河,恐怕不是秦军对手,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坚守巨鹿,同时让后方增派兵力,守住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臧荼道: “不错。” “秦军新败,短时间都难以组织兵力反攻,但毕竟主力尚在,我们联合起来虽有十几万士卒,但依旧不是秦军对手。” “依我看,还是应该采取守势。” “等各国增援大军到来,再跟秦军决一死战,那时军中有上将军指挥,自是如虎添翼,拿下秦国,更是不在话下。” 魏豹也说道: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现在联军刚刚聚在一起,互相磨合需要时间,贸然出兵,只会忙中出错,当务之急,还是应尽快熟悉各部,严防死守。”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是极是极!” “就该如此。” “......” 项羽双目微阖。 听着下方将领的计策,眼中满是不屑。 穷寇莫追? 这是那门子兵书。 他就是要追! 而且要追到秦军大营前。 他要借这股大胜之势跟章邯决战! 他要将这群残兵败将斩尽杀绝,秦楚两国的血仇,岂能说止就止? 他不同意! 等大营内渐渐安静。 项羽长身而立,望着皎洁的月空。 冷声道: “不追?” “那我这仗不是白打了?” “秦国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若不紧追猛打,岂不是给秦国喘息机会?” “传令下去,今夜稍作休整。” “明日。” “全军开拔!” “我要将这股秦军彻底消灭!” “我要将这股秦军赶到章邯大营前,然后,逼章邯跟我们决战,秦国想要喘息,我项羽不答应!” “我楚国死去的战士也不答应!” “这一仗,只是开始。” 第二百零七章 司马氏必反! 翌日清晨。 棘原外出现了大量秦卒,全都衣不裹体,狼狈之极。 经过一天的逃窜,他们成功逃出了项羽的追杀,逃到了漳水另一畔,秦军的大本营,棘原。 苏角停在营地外,双目冒火。 望着身后已经不足数千的士卒,他甚至想举兵攻打章邯的大营。 最后。 他忍住了。 将自己的验传交给士卒查看,确定无误后,大步冲进大营,怒声大吼: “章邯。” “你给老子滚出来!” “楚军为什么会从甬道过来?” “为什么你们没有派人报信?” “为什么没有立即夺回甬道?” “为什么见死不救?” “......” 苏角怒声大吼,双目几欲喷火。 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十几万秦军!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楚军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次突围更是凄惨无比,涉间战死,王离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长城军团一战近乎全灭。 苏角在营地内大吼大叫,但是没有人回应,所有的秦卒都举目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苏角在咆哮什么。 他们对巨鹿一战毫不知情。 在厉声大吼了数遍之后,秦军中终于有人走出,不是章邯,而是杨熊。 他走到苏角跟前。 作揖道: “苏将军切勿恼怒,上将军正在帐中布置对策,巨鹿一畔的事,上将军已经知晓,而且极为震怒。” “现在大敌当前,还请将军一切以大局为重。” 苏角怒极反笑。 “大局?” “什么是大局?” “我长城军团在巨鹿跟贼军死战,结果章邯他呢?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万大军被楚军击溃!” “全没了!” “十几万大军全没了。” “我苏角对不起王上,对不起大秦啊!” 说到动情处,苏角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现在回想起这两日的情景,身子都不住的颤抖,是恐惧、是害怕、更是愤怒。 听到苏角的痛哭。 其他逃回来的秦卒也纷纷痛哭起来。 大营内一片唉声。 杨熊蹙眉。 对巨鹿一战,他有所了解。 昨天杨喜前来报信,他的确试着将求援一事告之章邯,但章平却以担心章邯伤势加重为由,搁置下来,拒不上报。 最后。 酿成大错。 但事已至此,自怨自艾已经不可取。 而且。 叛军正在向棘原集结。 大战将至。 苏角这番作为,无疑会动摇军心,若非知道实情,他定会将此事禀报上去,将苏角等人斩首示众,以安军心。 杨熊安抚道: “苏将军勿要自乱阵脚,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上将军也正在军中严查,你我入伍都已经十几年,自是知道上将军的为人。” “他绝不会做这种短视之事。” “而且。” “现在叛军正在渡河,秦与叛军马上将会展开厮杀,苏将军还是先去后军,调整状态,这事我会禀告给王上的。” 说完。 杨熊朝四周士卒打了一个眼色。 顿时,就有数百名将士上前,将苏角带回来的将士搀扶到了后军。 目送苏角等人离开。 杨熊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他沉声道: “巨鹿之战,另有隐情,王上正派人严查,现在叛军势起,我等且不要因此分心,等到将叛军击退,王上自会定夺。” 杨熊没有在巨鹿一战上多说。 他了解的也不多。 但...... 他隐隐感觉到,大营内暗流涌动。 他抬起头。 将目光移向章邯的大营。 最后,摇了摇头。 他不认为这是章邯所为,章邯若是真想见死不救,贻误战机,根本不用玩这种伎俩,那么秦军中...... 一定还有其他别有用心之人。 而且。 职位不低。 杨熊深吸口气。 走到偏僻的地方,将嬴阆唤了过来。 他要尽快将这边发生的事告知王上,让王上定夺,他担心迟则生变,若是大营有变,恐会酿成大祸,甚至危及大秦社稷。 ...... 在杨熊跟嬴阆交代事宜时,长史司马欣却悄然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他将被褥掀开。 里面竟藏着一封羊皮信。 入眼一看。 赫然是楚国范增的劝降一书。 他将这封羊皮信死死的抓住,双手不住的颤抖,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章邯开始怀疑自己了。 当年项梁犯事被栎阳县令逮捕,而他作为那时的栎阳县监狱官员,却是因私偷放了项梁,而后得项梁报恩,平步青云,官居长史。 最后辅佐章邯作战。 在濮阳一战时,项梁告书一封,意让自己战时叛乱,中伤秦军。 那时,在仔细斟酌后,他没有听从。 反而对楚军痛下杀手,最后成功的将项梁大军歼灭,自以为已经无忧,项梁已死,两人之事更是无人知晓。 但...... 就在司马欣一门心思在匡扶大秦时,范增的一封书信却是悄然送至,而且范增给出的诱惑更大。 封王! 同时,范增让他做的事很少。 只要他拖延时间。 让章邯尽可能贻误出兵。 而且。 范增答应,无论巨鹿一战结果如何,都将不会再用此事来要挟他。 思来想去之后,司马欣心动了。 因为。 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坏处。 一来,章邯跟王离本来就不对付。 二来,拖延一点时间,影响不了大局。 但...... 他万万没有想到,楚军会这样强悍。 仅仅两天,就将王离的十几万大军彻底击溃,而昨日杨喜前来送达的求援书,却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马欣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这劝降书。 双眸充血。 他用力的抓着这张羊皮,满眼不甘。 他不想死。 更不想将这得来不易的权利让出。 嘶! 一声撕裂声响起。 司马欣双手过于用力,竟直接将这羊皮撕成了两半。 他双目猩红,重重的喘着粗气。 低吼道: “我司马欣好不容易爬到长史位置,岂能轻易丢弃,我还没有享受够。” “章邯,范增。”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 突然。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秦国已经活不下去,那这秦国的官吏不当也罢!” “我司马欣去当王!” 第二百零八章 劝降! 片刻后。 司马欣整理着装,去到了章邯大营。 营帐内。 章邯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地图,眉头紧锁,巨鹿一战,他已经知晓,这次失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根本没有想到项羽会直渡漳水。 他被骗了! 更可气的是,王离的求援书竟然被人拦了下来,等他看到的时候,巨鹿那边早已经兵败如山倒,他带过去的增援部队,只得无功而返。 进到营帐,司马欣作揖。 肃然道: “上将军苏角回来了。” “他正在营地内大吼大叫,呵斥将军见死不救,严重影响了军心,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一门心思想要将军认罪。” “而且......” 司马欣欲言又止。 仿佛不知道有些话该讲不该讲。 章邯眉头微挑。 他紧紧看了司马欣几眼。 沉声道: “但说无妨。” 司马欣作揖,继续道: “王离为王上心腹,有拥护之功。” “现王离生死未卜,又有苏角等人作为威吓,我担心王上会怪罪下来,那时我们都难逃一死。” “当年武安君白起南征攻陷楚都鄢郢(yanying),北伐屠灭马服君赵括的军队,打下的城池,夺取的土地数不胜数,最后还是惨遭赐死。” “蒙恬亦然。” “其北却匈奴,在榆中开地数千里,最后还是被二世皇帝杀害于阳周。” “这一切无外乎嬴氏乃凉薄之人!” “而今长城军团近乎全灭,虽然上将军没有领兵,但您身为秦国上将军,自然会被追责,何况这次有人作祟,阻碍政令。” “一些别有用心的将领稍推波助澜,上将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将军你在外时间已经有两年,朝廷眼红将军功绩的不知多少,无论功大与否,依我看,王上都会将我等杀掉。” “而且。” “军中竟有阻碍救援书传达的人,恐怕军中已经有不少投敌的人。” “现在将军您在内不能直言进谏、洗清冤屈,在外已经陷入到腹背受敌,你一人支撑着大秦江山,难道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司马欣言辞振振。 仿佛对章邯的遭遇极为悲愤。 章邯面色一滞。 抬起头。 望向司马欣,怒斥道: “食君禄,分君忧。” “我等身为秦人,自当报效国家。” “何况王上早已经洗心革面,若非天下未平,早就励精图治,一扫天下苛政,司马欣,大敌当前,我不会在这时处罚你。” “但若是你以后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休怪我章邯不念同袍之情!” “军法处置!” 章邯怒目而视,眼中充满了坚决。 司马欣脸色微变。 最后。 恭敬的朝章邯作揖。 轻笑道: “上将军的拳拳之心,让人敬佩。” “不过,上将军不是想调查处这封求援书为何没有传到你手中吗?” “我知道一些内幕。” 司马欣背脊挺的笔直。 章邯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感觉司马欣有些不对劲。 但熟识多年,也没有多想。 开口问道: “有什么内幕?” “莫非其中还另有隐情?” 司马欣微微额首。 开口道: “自然。” “而且还跟上将军你有关。” “当初,杨喜递交这封求援书时,却是被令弟拦了下来,他以担心你伤势为由,将其搁置一旁,没有上传。” “甚至。” “还教唆我跟董翳不要告知你。” “如今上将军在军中排查,我也不继续隐瞒了,这就是为何无人敢告知你的原因,这也是为何我会跟你说这些话。” “将军,你需早做打算啊!” “以王上的刻薄寡恩,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不止令弟难逃一死,就连将军你、我以及董翳都在劫难逃。” 说完。 司马欣朝章邯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临走时,他回过头,看了一脸阴沉至极的章邯,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他要策反章邯。 他对秦国的局势很清楚。 现在秦国的军事全系于章邯一人之手,若是章邯反了,那秦就真的没有指望了,那时,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封王。 再无隐忧! 可惜的是,章邯不知为何,对胡亥竟抱有很大希望,态度异常坚决,不过好在其弟章平为自己献上了助攻。 家、国! 他倒想看看章邯会不会真这么大义凛然,肯将自己的亲弟弟斩首示众,甚至不惜以身赴死来自证清白。 走出营帐。 迎面撞上的就是都尉董翳。 其一脸焦急。 见到司马欣出来,连忙问道: “上将军如何回答的?” “是投降,还是继续力战?” 司马欣眉头一挑。 冷声道: “大将军态度不明确,但我们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若是大将军不愿反叛暴秦,那我们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毕竟。” “命是自己的!” 董翳脸色不断变化,最后贪欲盖过了理智。 他用力的点头。 恶狠狠道: “事已至此,想挽回已经不可能。” “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条路走到黑。” “要么成王,要么成寇。” “而且。” “有我们作为内应,即便章邯有通天之能,也难成大事。” “这一次,秦军必败!” “甚至。” “必亡!!!” 董翳彻底狠下心来。 在前面被司马欣花言巧语蛊惑之后,他就知道回不了头了,秦法森严,他们的做法无疑是在私通敌国,罪责当死。 他们还不想死! 两人略作合计,迅速的分开。 开始布置各自的计划。 而在另一边。 章邯在挣扎许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挥手。 示意帐前的军侯进来。 始成入帐。 章邯还未开口,始成就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上将军。” “这是前面我巡营发现的。” 章邯眉头微皱。 将这封羊皮信掀开。 入眼。 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竟是一封劝降书。 来自赵将陈余。 章邯用力的捏着这封劝降书,脸色不断变化,最后将这封信接了过来,将其全部看完。 最后。 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下苦秦久矣,?” “叛贼竟想与我这秦国上将军合谋,联手攻秦,共分秦地,而后各自称王?” “与其身受刑诛,妻儿兄弟不保,不若裂土封王。” “真是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