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捕快》


 第一章 夜间巡捕

    王朝末年，天下大乱，二十年硝烟弥漫，一朝定鼎中原结束乱世，普天同庆，取国号庆。
    庆历五年重阳夜，前朝贵族叛乱，大将军李泰率兵平乱，历时三月战火平定。同年冬，衙门增设夜间巡捕。
    我叫萧阳，庆历十二年庆天府一名新进夜间巡捕，衙门外编成员。因为对这个陌生世界并不了解和捕头的敌视，决定自污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同时暗中熟悉这个世界，以保证尽快融入这个时代，让自己更像这个时代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策略，久而久之众人皆称吾懒鬼或者傻子。
    夜色漆漆，长风彻月寒，干净的路面泛着大大小小地光斑，刚下春雨的夜，格外的寒。空旷的街上几道身影缓缓移动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很快的，夜空中响起一个愤慨的声音:“找到了！”
    “我说的没错吧，萧阳肯定躲在麦秆堆里睡觉。”先前的那个声音带着气愤继续说道，“懒鬼，起来！”
    “萧阳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问:“各位大哥，什么事？”
    “你说呢！”另一人黑着脸说道，“咱们兄弟出来是巡夜的，不是来找你的。这满街头的麦秆堆你不睡，非要跑这么远？张哥为了找你，跑遍了半个城！”
    他们是真气疯了，这小子偷懒就偷懒吧，你固定一个地方躲着不行吗？兄弟们知道你可怜，也没人举报你！你小子倒好，玩起捉迷藏了，让大家一晚上什么事都不干，专门翻麦秆堆了，不知道晚上很难熬啊。
    夜巡队长张威也是很无语，尽管他脾气很好，但这一路找下来也有了火气:“你小子没事瞎跑什么，万一有事救你都来不及！”
    萧阳望着黑着脸的三人，赛然一笑，道:“我来保护人的！”
    这话说的，张威三人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人家又没瞎，请你做保镖！只怕人都被宰了，你小子还在睡大觉。敢不敢靠谱一点……
    “张哥，别听这小子乱扯。他是怕挨揍，所以才瞎编的理由！”一人愤愤的说道。
    他现在很火大，非常想揍萧阳这个混蛋。就因为他，原本定下的休息都被取消了。
    “对，先揍了再说，不然明天这小子会跑的更远！万一出了事，咱们兄弟都脱不了干系。”另一人附和道。
    这个建议让张威很是心动，干了捕快这么多年，萧阳是第一个让他很恼火的下属，简直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他换到晚上巡夜已经三天了，别的事情一件都没干，整夜整夜地都在围着麦秆堆转，就为了找这个衙门里出了名的懒鬼。
    萧阳将三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鄙夷……把行踪都泄露给你们了，居然这么久才找过来，我都等得睡了一觉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今晚突然间就犯困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但又说回来了，这些队友找人都这么费劲，后面一旦合作铁定是坑人的猪队友！
    说起这个萧阳就非常憋屈，前世他是一名心理学毕业高材生，又主修犯罪心理学。因为兴趣，再加上家境不错，毕业后他便做了私家侦探，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一次受人之拖寻找失踪的女儿，五十万的酬劳，让萧阳立即就带着几个兄弟出发了。费劲千辛万苦，萧阳成功找到了被拐卖的当事人，眼瞅着就要把人带出村庄，却因猪队友拿错了地图，结果被整个村的人追上活活打死，从而穿越到了现在这个庆国的夜间巡捕身上。
    也是在那一刻，萧阳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踹开身边所有的猪队友，宁可光杆司令单干，也绝不能再被坑了。
    算算时间，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了，虽然依旧是个小小的夜间巡捕，但他却已经对整个庆天城了如指掌。要不是因为级别太低，再加上死去的那个萧阳好像还得罪过捕头，什么事情都参与不了。不然以萧阳的手段，早就将那个心眼比芝麻还小的捕头一脚踹下去，自己当捕头发财了。
    而现在不一样了，经过半年的潜伏，对这个世界也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萧阳觉得是时候出手了。于是萧阳将目光投向了张威这个夜巡队长，也是到目前为止萧阳最满意的队友人选，但眼下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出道的开路人。
    萧阳需要借着张威的身份打开局面，把那个捕头一脚踹下去，免得一整天地在衙门里作妖！而今夜就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他没有十足把握，但六成还是有的。所以，他故意将人张威引了过来，为的就是撞撞运气，顺手抓一个小贼，为以后打个基础。
    不过看眼前这个情形，好像玩的有些大了，得先找理由混过去再说。打定主意后，萧阳便佯装慌乱地说道:“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白天喝茶的时候我听人说，老刘在赌场赢了五十两银子。我怕有人谋财害命，所以来保他性命。”
    靠啊，你咋不上天，真把自己当神探了。五十两银子就去干谋财害命的勾当，这人命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两个捕快憋的有些脸红，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的吐槽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穷的每天只有馒头吃！”
    “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目光那么短浅，会去为五十两银子杀人。”
    萧阳耸了耸肩，撇嘴说道:“反正我猜的，说不准能救人一命呢。”
    “切，你小子的话也能信？要真有人谋财害命，也定然是先宰了你这个躺在老刘家外面的懒鬼。”一人鄙夷道。
    张威也有些失笑，虽然他也不信，但身为队长的他还是拍了拍萧阳的肩膀，鼓励道:“萧阳，干的不错，以后有怀疑了要记得先说一声，兄弟们商量后可以一起去，也有个照，可别独自一人乱跑了。”
    萧阳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好啊，好啊！那咱们在这里蹲点，没准能抓一个毛贼。”
    张威额头冒出一道黑线，几个捕快守在别人家外面，就因为五十两银子可能会发生谋财害命？传出去了，还不给人笑死！让百姓都认为衙门里的闲人很多吗？
    几人都很郁闷，跟萧阳说话早晚要被气死。他不靠谱就算了，他们要跟着他一起闹，那就是真正的二傻子了。
    空气有些沉默，四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正要说什么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正是从老刘头家里传出来的。
    张威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低声喝道:“快，跟我进去！”
    说完就一马当先，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一脚踹开老刘家的小木门。萧阳三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拔刀跟着冲了进去。
    四人刚冲到房间外，一阵浓厚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张威想也不想地推开门，里面的情形让几人瞳孔同时一缩。
    房间里老刘头光着身子斜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血流了一地。周围桌椅散乱，茶碗在地上摔碎，酒杯也滚落在脚下。
    萧阳眉头也是一皱，真是奇怪了，他在外面可是守了一夜，并没有见到什么人进出啊！但也来不及细想，此刻当事人更重要。
    张威已经冲了进去，俯身在对方脖颈间一探，沉声道:“死了。”
    “妈的，真杀了！”随行的捕快忍不住说道，“太准了吧！”
    这话一说，张威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萧阳，眼神有些怪异。
    萧阳见三人的神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我做什么，我瞎说的，谁知道真死人了。而且咱们是一起听到声音冲进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现在动手？”张威忍不住问道，没办法不怀疑啊，这小子刚刚上蹿下跳的要守在这里不走，和谁说这事跟你没关系，都不会有人信的。要不是一直跟这小子在一起，他一定会先把人抓起来再说别的。
    萧阳哪里不知道张威等人的想法，没好气道:“这不废话么，杀人当然是在人最困的时候动手了。现在都四更天了，平常这个时候咱们都打道回府了，哪里会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对方要杀人，当然是这个时候了，好逃跑嘛！”
    这说的很有道理啊，但为什么会是萧阳这个懒鬼说出来的？不过这么一来老子怎么觉得更像这货干的！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我像是那种谋财害命的人吗？”萧阳有些恼火道。
    “挺像的！”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哼道:“我要真要谋财害命，前半夜先将他杀了拿了钱，全身浇上油，再做一个定时点火工具，算好了时间再把你们诓骗过来一起欣赏一下，大火一起连尸体都找不到，谁知道是我干的！”
    张威三人闻言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毒了！要真这么干，还真没人抓得住他。这小子怎么这么聪明？难道平时那种又蔫又懒的样子，都是他装的！
    想的这里，几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善地看着萧阳，感情从一开始你小子都把我们当猴耍？！
    张威更是后悔地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早知道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刚才就他妈直接先进来再说啊！也许人还死不了。
    等等，好像人家从没说过自己傻啊。这小子从来到衙门里，就一直没正经地做过什么事情。好几次有了案子又因为太懒没让他去。这些不靠谱，懒鬼，二傻子的称呼都是大家说的。
    一下子想到了关键，张威差点没有当场骂娘。
    懒跟废材能一样吗？这是哪个混蛋瞎传的，真他么坑爹啊。
    但现在已经晚了，人都被杀了。还几乎是当着自己的面被杀的，简直就是挑衅，必须得尽快破案才行，不然这影响太大了。
    越想越郁闷，张威目光望着眼前的三人，沉声说道:“李峰，你立刻回衙门向知府大人禀告此事，萧阳和林荣你们二人随我留下勘察现场。”
    “是！”三人齐齐抱拳道，李峰也转身奔出了小院，回去送消息了。
    一切安排好了后，张威这才让萧阳进去，林荣则是在外面查看。
    “剪刀正中心脏，一击毙命。”张威呼了口气，又走到反倒的桌椅前说道，“从桌椅翻倒的情况看，死者并没有剧烈挣扎！”
    “双方可能认识，而且一起喝过酒。”张威捡起碎裂的碗闻了闻道，“初步断定，熟人作案！四处找一找银子在不在，记住不要轻易移动物品位置。”
    一番寻找后，并没有找到那五十两银子，于是张威下了结论:“应该是谋财害命了。退出去吧，等捕头和大人来了再说吧。”

 第二章 不服就干

    谋财害命吗？
    萧阳心里有些怀疑，尽管他不知凶手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下进来的，但从现场杂乱的床铺，以及翻开的被子形态看，死者可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这可能吗？就算是再兴奋，也不至于一整夜都不睡觉。唯一解释就是有人布置过现场，造成了这种假象。若这个推论正确的话，那个地方一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和死者丢失的衣服同样重要。
    这时林荣也勘察外面情况回来了，表示没有什么线索。对于他这没有线索萧阳也不奇怪，毕竟刘老头家中大树太多，怎样都很容易能逃脱。看来只能从屋内着手了。
    想到这里，萧阳望着就要退出去的张威，出声说道:“张哥，你不觉得这张床很奇怪吗？”
    张威闻言停住了脚步，虽然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但想到萧阳刚才的表现，出于谨慎还是决定看一下。
    这刚才因为不信，结果人在眼皮子下被杀了，那是自己不了解同伴。那现在再次提醒了，要是不注意错过了什么，自己就是二傻子了！
    所以，张威已经决定了，不管萧阳是不是装傻，只要这小子说的，他都亲自查验。同时也存了试探的心思，若这小子真行，说什么也得先下手为强把人弄到自己手下。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现在还是个外编！
    打定主意后，张威目光朝着床铺望去。只见上面堆满了没洗的衣服，臭袜子扔的满床都是。被子也是卷成了一团，占据在整张床的角落位置。还有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吗？这完全看不到能睡人的迹象啊。
    睡不了人？！张威猛的醒悟，道:“你是说，老刘头整晚都没有睡觉？”
    萧阳没有搭话，摇了摇头道:“张哥，假如你是老刘，一直穷得叮当响，又极其嗜酒如命。突然间赌博赢了五十两横财，你第一件事做什么？”
    张威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是去买酒庆贺一下了！”
    说完张威就被吓了一跳，要真是猜测的这样，那老刘头是一直在家中喝酒。地上翻倒的酒壶，打碎的酒杯就是证据。若是这样的话，他就是喝醉了，应该也能回到床上睡觉才是！
    而眼前床铺的样子却完全相反，他并没有去床上睡觉。一个老头就算喝醉酒，也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连近在眼前的床也回不了吧？
    “杀人的手段不一定非要极其高深，不妨想一想最简单的方式，比如说这酒壶中的酒，加入了蒙汗药。凶手再等待夜深人静之后，潜入死者家中。”
    此言一出，张威也反应了过来，神色有些激动道:“你是说凶手是卖酒的小二？他将蒙汗药放入酒中，将老刘头迷晕，然后趁着夜深人静之际潜入老刘头家中，将其杀害，再从容离开！”
    一直在旁听着的捕快林荣听到张威的话后，忍不住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脱刘老头的衣服，杀人不过头点地，也犯不着这样羞辱吧！”
    “呵呵，谁说下蒙汗药就一定是杀人？”萧阳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威两人一愣，细想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出声问道:“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你们在里面干什么，谁让你们随意进入现场的！”冷喝声传来，只见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正站在门口，身着捕快官服，脸上微带怒色，却是捕头刘宁带人到了。
    张威和萧阳等人见刘宁到了，急忙同时抱拳行礼。张威更是走到他跟前，抱拳说道:“是属下让他们进来的。因为事出紧急，需要第一时间确认死亡时间，所以……”
    话还没说完，刘宁就打断了张威的话，瞪眼说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但命案现场没有大人和捕头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你也是衙门里的老人了，为何连这点规矩也不懂？你这般破坏规矩，擅自进入现场，擅自验尸，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张威闻言一阵恼火，他承认自己有私心，但也不允许有人污蔑自己为罪犯，当下便出言反击道:“敢问刘捕头站在这里可能看清里面的状况？若单凭胸口插着一把剪刀，不进入查看对方是否真的死亡，就判定对方已经死亡，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查看死亡需要半炷香时间，活人死人你分不清楚？”刘宁一脸讥讽的看着他，同时伸手指着萧阳说，“还是你跟这个二傻子在一起待久了，脑子也不够用了！”
    张威气的胸口一阵起伏，他清楚刘宁的品性，也知道这是刘宁在借题发挥地打压自己。虽说衙门断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夜间巡捕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可由分队队长代替捕头处理一切，但却并没有说明也包含杀人命案。因此，刘宁此刻的刁难，也是有理有据，毕竟他才是捕头。
    庆律有规定，凡属于人命案件，现场勘探必须经过捕头或者知府同意才可进入。不过通常情况下，为了更快的侦破案件，早在捕头到来之前捕快们会第一时间完成现场勘察，并将初步结果告知捕头。再由捕头一一验证，以提高破案效率。
    不过此刻这些都成了刘宁的借口，除去刘宁本身对张威的忌惮外，更多的是强大的自信。自从三年前他当上捕头后，庆天府内的大小案件侦破，他从未失手过！但这种骄傲自从萧阳来了后，就被击破了，还被当众打了脸。接着张威又成了副捕头，手下的几个小队长也都开始表现的热烈，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决定出手震慑一下他们，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刘宁才是知府大人最得力的手下，这种骄傲也只有自己配拥有。
    面对刘宁的突然发难，在场的捕快都无人敢说什么，大家都知道捕头和张威不合，且处处打压张威。尤其是在张威抓回了越狱逃犯，被知府大人升任成了副捕头后，这种打压就更为激烈。终于在五天前，张威作出退让，申请转换至夜间巡捕，这种争斗才告停。如今这两人再次相对，很难说结果会怎样！
    张威很恼怒，但也知道此刻不是争斗的时候，庆天府有了杀人命案，这是大事件。若因为他们相斗误了大事，知府大人肯定饶不了自己，必须以大局为重。
    迅速作出了决定，张威深吸了口气，说道:“生死自然好断，但现场勘探却需要时间，线已经画好了，请捕头验证。”
    刘宁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一个门外汉也敢学人勘探现场？若破坏了现场，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靠！这种人也能当上捕头，心胸比芝麻还小。萧阳有些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上前说道:“张哥，现在天都亮了，是不是该下班回家了！你不饿就算了，但是我饿了啊。”
    张威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刘宁却抢先奚落道:“是啊，你们是该回去了，一帮子饭桶而已，留下也没什么用！都走吧，别妨碍本捕头查案。”
    张威听得一阵恼火，原本他还想说一下刚才的推断，现在半点心思也没了。反正又是吃力不讨好，那还不如萧阳说的回家吃饭来的爽快。反正他又不是捕头，破不了案跟他有个屁关系，不伺候了。
    于是便望着满脸讥讽的刘宁，干净利落地说道:“如此，那属下就告退了！”
    说完张威转身就走了，快步追上了结伴同行的萧阳和林荣两人，一拍两人的肩膀，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也不等下我！”
    林荣还没开口，萧阳便抢先说道:“按规矩张哥现在不应该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和捕头验证现场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张威撇了撇嘴，道:“人家都不待见我了，我还给他汇报个屁，有本事自己查去。”
    “张哥，你这样子不好吧？要是大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罚！”林荣有些担心的说道。
    “罚就罚，总比被刘宁冷嘲热讽强！”张威一脸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了，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一起去喝酒，我请客。对了，林荣你去衙门把李峰也叫来，咱们老地方。”
    萧阳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张哥，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这刚死了人，咱们就去喝酒，怎么觉得像在庆祝死人了一样！”
    “是啊，这事确实不地道。”林荣也跟着说道，“再说了，万一刘捕头查不出凶手来，咱们哥几个就要倒霉了。他咱又不是不知道，急眼了亲爹也抓，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依我看这节骨眼上，咱们别找麻烦的好。让咱查案咱就上，不让查咱就歇着，回家抱着老婆孩子享享天伦之乐。”
    刘宁还干过逼供的事？这让萧阳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妙。想了想后便有了主意，伸手拍了拍林荣的肩头，道:“还享乐啊，马上你就该进大牢了。”
    “啥意思？”林荣有些迷糊了。
    张威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咱们兄弟是最先发现刘老头死的人，半夜三更的又没有人证。刘宁向来多疑，手段又十分强硬，没道理会这么容易让咱们走！”
    林荣也明白了过来，皱眉道:“张哥，你是说刘宁是故意支开我们，背地里却计划抓咱们？”
    张威叹了口气，道:“应该错不了，按理说李峰去传信应该随着刘宁一起来，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估计已经被扣下了！”
    “混蛋！”林荣愤愤地骂了一声，“连自己兄弟都不信，他算什么捕头。”
    “生气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救人吧，晚了李峰可就得受罪了。”萧阳出言提醒道。
    “怎么救，那可是大牢，难不成咱们劫狱？”林荣有些急躁道。
    萧阳额头冒出一道黑线，猪队友啊！本来还没什么，你要这么一干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杀人了！敢不敢再坑爹一点。还好现在还没拉你们，不然早晚要被坑死！
    “你小子傻啊，咱们又没杀人，劫狱干什么！”张威黑着脸骂道。
    “那怎么办？”林荣脸色涨红道。
    “这有什么好想的，把案破了不就行了。”萧阳接过话道。
    张威和林荣两人闻言一愣，这个办法的确最简单快捷，但问题是他们能破的了吗？而且整个庆国自建国以来还从没有过，捕快脱离了捕头单独破案的事情啊。
    萧阳见两人有些犹豫，便出声说道:“刘宁能抓李峰，肯定也不会放过咱们，虽然不至于被冤枉，但皮肉之苦恐怕少不了。叫我来说，与其被抓进去挨揍，等着人家破案。倒不如咱们自救，一起把案子破了，不但能免去皮肉之苦，没准还能得到大人的赏识。”
    “这成吗？”张威有些心动道，说实话他已经是副捕头，论资历也已经够做捕头了，唯独差几件漂亮的案子。若这次真破了案，也许就上去了。
    萧阳耸耸肩道:“都到这会了，不行也得行了，总比等死强。张哥，你也是个副捕头，破案的能力应该不差吧？而且咱们现在有三个人，强强联手，商量商量肯定没问题。有句话说的好，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难道你这个副捕头，就真的比捕头差？不见得吧！”
    “是啊，萧阳说的对，咱不能等死，拼一把没准能成！”林荣赞同道。
    张威目光一阵闪烁，许久后咬牙道:“干！”

 第三章 联合查案

    萧阳轻轻一笑，这张威果然没让他失望，也不枉自己废了那么多心思。虽然这样算计人家太过于阴险，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若是张威真是自己所要的人，那他也不会吝啬，帮他坐上捕快的位置。
    “萧阳，你小子笑什么？”林荣忍不住问道。
    萧阳回过神，说道:“自然是为张哥高兴了，我有预感将来的捕头一定是张哥。”
    张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小子是为了自己吧，别以为我不知。装傻充楞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交个底了！”
    这么一说，林荣顿时想起来了，神色也变得不善起来:“我记得没错的话，昨夜是你小子框咱们兄弟去刘老头家的吧？！”
    萧阳打了个寒颤，一脸警惕道:“你要干啥？昨晚是你们自己找过来的，跟我有个屁关系。再说了，咱们现在可是盟友，你这种行为是不利于团结的。”
    “老子跟你团结个屁，你小子都装傻充楞骗人了。”林荣手指头捏的噼啪响，一脸阴森森地往萧阳走来。
    “哎？你给我站住，敢动手咱们就散伙，大不了我跟刘宁什么都招了，就说你们俩威胁我！”萧阳一脸威胁道。
    “你他妈敢！”张威和林荣同时怒道。
    “我有啥不敢的，反正我是出了名的懒鬼加二傻子，只要我随便编一个理由，刘宁肯定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你们两个就难说了。”萧阳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么，这就是你说的盟友，屁股还没坐热就把我们卖了！
    林荣和张威满脸黑线，两人同时深吸了口气，道:“算你狠！”
    “嘿嘿，这就对了，咱们要团结，老是翻旧账就没意思了。”萧阳嘿嘿笑道，“再说了，也不能怨我装傻充楞，而是你们一直都没问，我也不好意思夸自己厉害啊。”
    这话一出张威和林荣狂翻白眼，谁闲的没事会去问人是不是傻子这种话，不被打也会被当成神经病！而且，以你小子的滑头性子，就算是真问了，也不会承认吧？
    “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现在救人要紧。”张威摆了摆手，平息了一下心情，说道，“刘老头被杀的事，萧阳你似乎早就知道？”
    萧阳撇了撇嘴，说道:“我要早知道，刘老头就不会死了。我只是知道有人会劫财，昨晚只是想让你们帮忙去抓贼的，捞一点赏钱而已，谁知道随口一说人就真死了。”
    林荣一听，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说道:“我就说吧，你小子是个乌鸦嘴！”
    萧阳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不过昨晚我看过了，想破这案子可不容易，据我所知昨天跟刘老头对赌的人当中，有三人都与刘老头发生过口角。赌坊对面买酒的伙计跟他也有矛盾，很难说没有关系！”
    “娘的，这老头怎么跟谁关系都不好。”林荣忍不住说道。
    张威心中微动，目光望着萧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昨天茶楼里都再说刘老头赢钱的事，而且我说的那三个发生过口角的人，还扬言要杀了这刘老头。我也是听到这个才去守人的！”萧阳一脸轻松的说道，“要知道赌场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些不思进取之辈，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对于输红眼的赌徒来说，偷盗并非不可能！”
    “那照你这么说，把那几个人抓来审一下，不就行了。”林荣笑着说道，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萧阳没有开口，张威率先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么简单，这个案子有太多的疑点，谋财害命固然有可能，但为何要脱掉死者衣服。还有昨夜的叫声，也非常奇怪，若刘老头真被下了蒙汗药，杀他时他根本就叫不出来！或者说，我们的推断是错的。”
    “呵呵，张哥高见。”萧阳赞了一声，望着两人说道:“不过咱们现在得先去见见那几个人，找出是谁在酒中下了药。”
    对于萧阳的建议，两人均没有意见，简单的商议了具体细节后，三人便出发去了赌坊对面的常胜酒坊。
    与其说这是个酒肆，倒不如说是个小酒楼。这家酒肆分上下两层，一层是喝酒的地方，二层则是一个个的小单间住房。因为房钱便宜，除了赌徒外，也会有不少赶路人来此处住店。
    因此，这家酒肆虽不闻名，但出于职业习惯，萧阳却将它记住了，每过几天都来此处喝酒，同时听着往来的人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呦，萧哥来了。今天喝什么酒？”
    萧阳笑着对小二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就不喝了。小福，跟你打听个事！”
    小福打了个哈欠，呵呵一笑，说道:“萧哥有事尽管说。”
    “昨天跟刘老头吵架的那三个人是谁？”萧阳直接问道。
    小福笑道:“那三个人是南村的小混混，平时除了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外就好赌。不过昨天他们运气不好，输了不少钱。又被赢了钱的刘老头笑了几句，然后几人就吵起来了。怎么，他们惹到萧哥了？”
    “没有，只是听说那三人挺不安生，上面让注意一下。”萧阳笑着说道。
    “噢，那你们得好好管管，这三个人可没少干坏事。这以前偷鸡摸狗也就算了，但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
    张威心中一动，急忙问道:“哦，是个怎么过分法？”
    小福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听他们村里的人说，这三人最近不知从哪结交了一伙绿林子弟，仗着人多势众整日在村里耀武扬威，还弄了个什么帮派，让村里的人交钱，说是保护大家伙的费用。”
    林荣眼睛一瞪，道:“什么狗屁帮派，这不就是明抢，怎么没人报官？”
    小福摊了摊手说道，“谁人敢报官，他们就对付谁。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算了，便也没人去惹他们。更何况，就算报官了，顶多把他们关上几天，就又放出来了。到时候，他们也该报复了。每天衙门里又那么多事情，谁还来管这些？”
    他刚说完，萧阳就不留痕迹地向张威打了个眼色，张威会意后笑道:“那我们倒是得去见识一下，看看这些小混混有多难缠。萧阳，林荣，咱们走！”
    两人齐齐点头，对着小福一拱手，转身就跟着张威往外走去，刚出了门后萧阳又回来了，笑问道:“刘老头昨天可曾买酒？”
    小福愣了一下，点头道:“买了四两花雕，还要了个酒壶。”
    “嗯，谢了。”萧阳道了声谢，就快步地走了。
    一行三人拐进了小巷，张威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才问道:“萧阳，这事情你怎么看？”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现在还不能确认，必须先找到那三个混混才行！不过咱们得去衙门里找人了，若是预计地不错，现在他们应该被刘宁抓走了。”
    林荣皱眉道:“既然抓住了，那我们还查什么，回家吧。”
    张威想了想说道，“现在不能回家，一回去就会被抓起来。那几个人都是小混混，不一定会有杀人的胆量。若不是他们干的，以刘宁的性格，加上他对我们的敌视，绝对会严刑逼供，我们就是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这案子得接着查，必须要亲眼看到真凶伏法，不要给刘宁任何借口！”

 第四章 他有个女儿

    林荣也明白了过来，皱眉说道:“那三个混混要是被抓进大牢了，咱们也进不去，又怎么继续查下去？”
    萧阳笑着说:“这个说容易也容易，就看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哦，萧阳你有办法？”张威有些惊喜的问道。
    “灯下黑。”萧阳神神秘秘的说道。
    灯下黑？！张威愣了一下便明白了意思，接着摇头道:“这也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林荣看了看两人，心里有些发懵，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好像是行不通。
    “所以说需要胆量。”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尽管刘宁猜到我们会去大牢，但绝对不会认为我们在他抓人回来之前，已经进去等着了。”
    张威一听，眉毛一阵乱跳，心里佩服地同时也有些寒意，这已经不是胆大不胆大的问题了，而是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短暂的沉默后，张威一脸苦笑道:“我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查案。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独自找出凶手。而且你藏了这么久，不会想着给人做手下吧？”
    萧阳轻轻一笑，双眼看着张威，道:“我要是说，我需要有几个能帮我的兄弟，让我成为人上人，你们信不信？”
    张威怔了怔，看了萧阳许久，点头道:“我信！”
    “我信张哥。”林荣也开口说道。
    萧阳也不在意，别人不信自己也正常。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捕快，在没有展现出强大实力之前，谁会傻傻地将前程押在新人身上。
    看着萧阳一脸淡然的神色，张威心里有些惊奇，但细想后便也释然……一个能忍受住别人嘲讽的人，又怎么会因一句话而情绪波动。
    想到这里，张威长出了口气，说道:“好，那我们就去大牢等着吧。”
    说完，三人就一起朝着衙门走去，因为时间尚早，知府大牢中守备兵卒并不多。张威跟狱丞交好，而那狱丞也是可靠之人，在听了张威的请求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应了下来，帮三人找了个安身的地方。
    刘老头被杀的事情就在整个庆天城传开了，酒楼茶馆里人人都在说着此事。庆天府虽说地处偏远，但却很少发生命案，这刘老头被杀影响可谓不小。衙门外，也都围了不少打探消息的人。
    晌午时分，萧阳等人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一阵喊声吵醒。林荣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就被萧阳制止了。
    “别出声，咱们现在是囚犯，小心别露馅了。”
    林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重新在枯草堆上躺下。这时张威低声问:“萧阳，你说刘宁会不会来查牢？”
    萧阳看了他一眼，说道:“要是我的话，一定会查！”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便传了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后面的那几间关的是什么犯人，上次来好像没有人吧？”
    真的来了！张威和林荣面面相觑，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绝对是刘宁没错。但这也太准了吧，说会查就真的来查了。
    “大人记性真好！这五间牢房里的犯人是三天前刚移到这里的，他们原来的牢房漏水，知府大人命小的找人修补。为防止出现意外，便将他们都押到了这里。”狱丞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犯的什么罪？”刘宁随口问道。
    “就是半月前的那伙因私斗烧了人家房子的小混混，被判了监禁二十天，再过几天就刑满了。”狱丞呵呵笑道，“总共七人，大人要去看吗？”
    “不必了。看好刚才的那三个人，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所有人都离开了。张威和林荣同时松了口气，等到大牢里彻底安静下来后，张威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刘宁会来？”
    萧阳瞥了他一眼，说道:“刘宁猜到我们的会来大牢，所以为防万一亲自走一趟。但他这人又很自负，太过于相信自己，做的并不彻底。”
    “要是我的话，我就让狱丞取来卷宗，然后对着牢房挨个查，让犯人自己报名字和罪状。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林荣翻了个白眼，说道，“并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变态。”
    萧阳耸了耸肩，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差不多了，趁着刘宁的人没来，先去审审那三个人。”
    “行！”张威赞同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刘宁随时都会回来，万一被堵在门口可就不妙了。
    林荣也没有什么意见，在张威打开牢门后，便跟着出去了。片刻功夫，三人找到了关押几个小混混的牢房。
    小混混见来了人，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嚷着冤枉:“大人，冤枉啊。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没满月的孩儿，从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刘老头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啊……”
    萧阳等人一听齐齐翻了个白眼，这话还真敢说，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哦，真没有干过坏事？要不要我给你们说上几件。”调侃的声音响起，萧阳双手抱在胸前望着三人。
    三人齐齐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萧阳，其中年纪稍大的瞪眼哼道:“你谁啊，敢来戏弄老子，不想活了？”
    萧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自己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思来威胁别人？”
    “你……你是什么人，我们没杀人。”一人出声说道。
    “杀人犯一般都这么说！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不是来审你们的人。我们刘捕头也向来铁面无私，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人的，就是亲爹杀人不招供，他也照打不误。先抽上五十鞭，再给全身浇上辣椒油，伤口是又疼又辣又痒。一炷香时间就能把一辈子的酸甜苦辣咸都尝遍，试过的都说好！”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颤。平日里手指上的一个小伤口，不小心沾上点辣椒面都疼的受不了。这要是洒在皮开肉绽的身上，怕是要生不如死。
    脸瞬间就白了，他们三人只是小混混，哪里见识过这等手段，当场被吓得直哆嗦。
    然而并没有完，只听萧阳继续说道:“这些也只是寻常手段，还有那老虎凳，把你绑在木凳上，双腿绑结实了，一层层地加往脚下加砖头，要不了四层双腿都折断，让你一辈子残废。当然了，也有不疼的法子，把纸浸湿了贴在脸上，一张张地往上加，大概就三四张，气都喘不上。听说没人能撑住五张纸，也不知道刘捕头会不会用！”
    说到这里，那三个小混混哪里还有原本的嚣张，个个吓得腿都开始发抖，哭的心都有了……这些审问的法子别说挨个来一遍了，就是一样他们也撑不住啊。
    萧阳见差不多了，便轻笑着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副捕头张威，想问问你们刘老头的事情，你们可得如实回答哦。”
    三个小混混闻言身子一颤，拼命地说道:“大人，饶命啊，我们说实话！我们的确拿了他四十六两银子，但刘老头的死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萧阳微微一笑，问道:“昨夜凌晨时，刘老头家里的声音是你们谁喊的？”
    “是陈大喊的，我和王阳两人在隔壁接应他，听到喊声我们就跑了。”
    陈大一听当即说道:“大人，声音确实是小人喊的，但那是因为小人进去时看到刘老头死了，心里害怕才喊的。”
    “是吗？”萧阳双眼微微眯起，说道:“给酒中下药是谁的主意？谁敢说假话，就先给谁上老虎凳。”
    “是王阳的主意，药也是他下的。”陈大连忙说道，“他说自己认识江湖上的朋友，能弄来蒙汗药让刘老头昏睡过去。”
    “对对对，王阳眼红刘老头赢了自己的钱，就叫我和陈大一起帮他，说是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
    “你们两个还不是跟刘老头有过节，被他打过一次心怀愤恨，整天想着报复他。别以为我不知道！”王阳怒声说道。
    “那也比你这个想霸占人家女儿的禽兽强！”陈大面色涨红道。
    “对，这事我也知道，我们早就看透你这个禽兽了！你为人家女儿，故意将人骗去赌坊，让人家把自己女儿押为赌注。但没想到被张小福坏了事，不然早就被你这畜生得逞了。”
    听到这里张威心里一惊，忙出声喝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三人被这一呵斥，赶紧闭上了嘴巴，相互间愤愤不平的瞪着对方。
    张威皱眉问道:“你们说，刘老头有个女儿？”
    三人张了张嘴，同时点头，王阳更是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刘老头在常胜酒坊喝醉酒时说的，我也是无意间听到，所以……”
    “哼！”林荣冷哼了一声，道，“简直是色胆包天！”
    王阳吓得脖子一缩，低头不敢说话。
    “刘老头女儿现在在何处？”张威冷声问道。
    王阳小心地说道:“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在常胜酒坊见过一次，当时她跟酒坊的小二张小福在一起。”
    萧阳眉毛一挑，突然说道，“那几个江湖中人，张小福介绍给你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

 第五章 两个凶手

    萧阳笑了笑，转头向张威打了眼色，交代了狱丞保密后，三人就离开了衙门，再次前往酒坊。
    然而刚出了门，就见到数十个衙役正等在门口，刘宁手持长刀静静站在中央。
    “等你们很久了！”刘宁面带微笑地说道。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里面？”林荣低声问道。
    “狱丞告诉他的。”萧阳耸肩说道。
    林荣一听，有些愤愤的说道:“不是说很靠谱么，这就把咱们卖了？什么东西！”
    张威摇头说道:“他是衙门的人，纵然关系再好，也不会做违反原则的事。他能让我们进去里面，已经讲情面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审问陈大他们。”
    “那这么说，咱们白费力气了。”林荣闷闷的说道。
    萧阳有些失笑的拍了拍他的的肩膀，说道:“也不完全是，最起码案子已经破了。”
    “破了？！”张威和林荣同时一呆，这怎么可能！现在几乎什么线索也没有，就已经破案了？开玩笑的吧。
    萧阳笑了笑，抬头望着刘宁，说道:“刘捕头，您是庆天府第一名捕，相信一定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抓。我知道知府大人给了你三天时间，但越早破案对你的好处就越多。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继续吃衙门里一碗饭。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容易就能办到，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刘宁听后立即嗤之以鼻道:“笑话，一个衙门里出了名的懒鬼，也敢说自己破了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懒散的人并不代表就没有本事，看似机灵的人不一定就是得力助手。我敢以性命担保，萧阳他可以破案！”
    刘宁闻言有些犹豫，这个案子的棘手他是知道的，但若这样向一个普捕低头，他有些难以启齿。
    张威见刘宁有些犹豫，便急忙说道:“刘宁，我知道你一直想成为大人心腹，做大人心腹就该为大人着想，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消除杀人案的影响。让百姓都相信我们捕快的能力，可以保护他们！倘若当真不行，我自会向大人请罪，罪责由我承担。”
    萧阳闻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人微言轻，再加上之前掩藏身份而弄出的不好名声，此刻很难取信于对方。但张威就不一样了，他是副捕头，说出的话就代表着权威。刘宁再自负，也会认真考虑他说的话。
    张威见萧阳看过来，则是对他报以微笑。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从看第一眼开始他就隐隐感觉这个少年并不平凡。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表现，他决定博一把，帮萧阳这一次。
    刘宁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神色一阵变换后，哼道:“我也没有什么必要跟你们计较，也确实对这个凶手很感兴趣。但是，作为嫌犯你们必须绑住双手！”
    说完他一挥手:“来人，将他们绑上！”
    衙役们一拥而上，说了声得罪后将三人绑在了一起，按照萧阳的指引，三人被带到了常胜酒坊。
    门口，张威拉住了萧阳，低声道:“看你的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放心吧！”萧阳笑了笑，迈步朝里面走去。此时，刘宁已经带人将整个酒坊围了起来，张小福正一脸陪笑地起身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酒坊地老板以及所有店内的客人也均被叫了出来。
    刘宁随手抽了一条长凳坐下，眼睛看着萧阳说道:“人都齐了，现在说吧！”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刘老头被杀一案，首先要从刘老头与陈大他们赌博说起。当天刘老头手气极好，赢了陈大他们五十两银子，因为此事四人大吵了一架，几人不欢而散。而陈大等人怀恨在心，便决定深夜报复。于是几人找上与张小福相识的江湖中人，购买蒙汗药并投放在刘老头新购的酒中，用以迷倒被害者。”
    “等等！”林荣忍不住地问道:“萧阳，刚刚我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张小福认识那帮江湖人？”
    “常胜酒坊在赌坊对面，住店又十分便宜，往来的三教九流之人自然很多。张小福健谈，为人也热情，更是酒坊的小二，认识这些人不奇怪。”张威叹了口气，转头望着萧阳，说道，“我想你一早就怀疑张小福，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吧？”
    萧阳点头说道:“不错，其实从勘探完现场后，我就知道这不是谋财害命，而是仇杀。”
    “哈哈，萧哥，我在这里当小二当然认识往来客人，但这跟刘老头被杀有什么关系！”张小福笑着说道。
    萧阳看着他说道:“因为刘老头不仅跟陈大他们有仇，而且跟你也有结怨。只是与陈大他们的争吵激烈，所以让人很容易忽略了你与他的过节。因此你便加以利用，让陈大等人做你的替罪羊。”
    “之前在酒坊时，我们询问陈大他们情况时，张小福说的很详细，并且说了他们有江湖上的朋友。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刘老头的酒中被下了蒙汗药，这些东西也只有江湖上的人才有。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刻意说的！目的是将断案方向引向陈大他们。”张威接过话说道，“而且陈大他们分了在刘老头家中偷来的银子，昨晚又去过刘老头家中，这样的铁证下，衙门很容易就会误认为是陈大他们杀人谋财，让真凶逍遥法外。”
    “可是张小福一个卖酒的小斯，为什么要杀刘老头呢？”林荣有些困惑道。
    “这便是其中的关键。”萧阳沉声说道，“王阳说过，张小福与刘老头的女儿相识。”
    刘宁一听，忍不住道:“刘老头有女儿？”
    “陈大说过，王阳曾让刘老头用女儿抵押赌资，被张小福破坏了。”萧阳悠悠的说道。
    张小福又是一笑，说道:“我与刘姑娘相识，不忍她一生被毁，帮其一把有什么错。”
    “这本身没什么错，但是你与刘姑娘早已定下终身。刘老头好赌成性，要拿刘姑娘作为赌资，纵然被阻拦一次也会有第二次。你因此怀恨在心，更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姑娘不被迫害，将刘老头杀害。借用陈大他们给酒中下药，自己则是先行一步将刘老头杀死，再用五十两银子引诱陈大等人前往，将一切都推给三个小混混。”
    “这么歹毒！”刘宁皱眉说道，“如此说来就是张小福杀了刘老头了。”
    “对了一半。”萧阳摇头说道。
    张威等人正暗自点头时，闻言又是愣了一下，道:“哪里错了？”
    “以寻常的案件来看，张哥的推断没有任何问题，张小福就是杀人凶手。但在这个案子中，就错了。张小福既可以说是杀人凶手，却又不是。”萧阳一脸神秘的说道。
    林荣听的有些懵了，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道:“这一会是，一会又不是，绕的我头晕。萧阳你小子别废话了，到底真凶是谁？”
    萧阳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开口说道:“这个案子之所以这么复杂，每到关键之处，又有太多疑点。完全是因为，本案中凶手不止一人。”
    “两人合谋杀人！”刘宁皱眉道。
    “对了一半！”
    “又哪里错了？”林荣有些憋气道，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知道你小子能，但你丫的这么吊人胃口，真他娘的欠揍。
    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两个凶手杀同一人没有错，但错的是他们并没有合谋，而是各杀各的。甚至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也不曾相见密谋。”
    “什么！这怎么可能。”所有人同时吃惊道。
    “可能的，因为两人都是为了成全一人。”萧阳望着两人，低声说道，“两人都知道刘老头嗜酒，每次回家都要喝到烂醉如泥。张小福卖酒时先给里面加了大量蒙汗药，又利用陈大他们小混混的报复性格，让他们再次下药。巨量的蒙汗药，加上刘老头长年嗜酒已经喝坏了的身体，足以让他丧命，更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在场的人早已目瞪口呆，若是真是这样的话，除非他自己承认，否则没有人能抓得住他。
    酒坊的老板疲惫的脸上这时也露出心痛之色，失望的说道：“小福，你……你怎么这般糊涂。那老刘只是好赌，每日给些银两赶走就是了，有了这酒坊什么都有了。为何要害他性命……你，你糊涂啊！”
    张小福闻言低下了头，也不敢看他……
    萧阳微微停顿了一会，等众人回过神后便继续说道:“而另一个凶手虽然不知道酒中下了蒙汗药，但她知道刘老头嗜酒，每天都会喝得烂醉如泥。所以，她算好了时间后，带上了家中的剪刀，将其杀死后离开。”
    “等一下，当夜我们一直在外面，听到喊声后就冲了进去，刘老头也是刚刚被杀不久。他是怎么进去？”林荣疑惑道。
    “白天的时候就进去了。”
    “什么！”林荣和张威同时打了个寒颤，自己家里藏着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更是为了杀人，等了对方整整一夜。这到底是有多恨，才能这样狠下心来。
    刘宁此事也站了起来，哼道:“不可能！案发时你们在外面巡查，并听到声音就冲进去了，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凶手踪迹。那凶手是如何离开的？”
    “要是两个凶手联手，就很容易办到了。”萧阳淡淡地说道。

 第六章 谁对谁错

    “联手？等一下，等一下！”一个衙役忍不住出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两个杀人凶手并不知道对方的行动，现在怎么又说他们联手了？”
    “是啊，是啊，前后互相矛盾。”
    张小福这时也笑道：“萧哥，我知道你是破案心切，但你也不能胡乱猜测。就算是我与刘老头有仇要杀他，我直接给他酒中下了药等着就是了，为何还要自找麻烦的跟另一人联手？”
    “因为那个人对刘姑娘来说非常重要，你不能让她出事。所以，你在潜入刘老头家中时发现对方杀了人，便出手帮助她逃离。”萧阳沉声说道。
    “哈哈……说的真是精彩，也很有趣。但是你倒是说说他又是怎么带着一个人，在你们的夜巡队眼皮子下逃脱的！”刘宁出声说道，“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是胡说八道。”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将事情想的复杂，便会一直在真相与迷茫中间徘徊，难以看清方向。其实，只需要更简单一些，就能得到答案。”萧阳摇头说道。
    更简单一点？张威眉头皱了皱眉，突然眼睛猛地瞪大，几乎和刘宁同时脱口而出：“难道他没有逃？！”
    “不错，他没有逃，而是在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中，也就是老板的家。”萧阳说着将目光望向一旁的酒坊老板，说道，“这酒坊每夜都开门到很晚，你便与张小福轮流守夜。方才你是从客房出来，现在一脸疲惫，显然昨夜是你值守。你与张小福情同父子，更是打算将酒坊交与他手中，他有你家钥匙。你见他与刘老头发生口角，便让他回去了，自己选择留下。所以，昨夜张小福不在酒坊对不对？”
    酒坊老板长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孔上露出浓浓的失落，道：“不错，昨夜他并不在酒坊。”
    众人皆是一惊，眼睛齐刷刷的望向萧阳，满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阳叹息道：“察言观色，从细节取证。刚才老板曾叫死者老刘，说明两人关系匪浅，而死者因为是赌徒并不被人待见，能这么喊的只有经常见面的邻居了。至于两人的关系，则是老板刚才说‘有了酒坊什么都有了’这句话，所以我就知道了老板是将张小福当成儿子看了，打算在死后把酒坊交给张小福。”
    林荣一听，立即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你牛，我服你了。”
    在场的众人心里也是翻开了巨浪，单凭一个称呼、一句话，就能立即完整的推测出对方的关系，并从里面找到线索，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了？看来以后得重新认识这家伙了，万一哪天他飞黄腾达了，也能拉兄弟们一把。
    张威早已乐开了花，萧阳此刻的表现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他冒险将前途和饭碗都押在了萧阳身上，但在他潜意识里也只是认为萧阳最多与刘宁打平。而现在看来萧阳要高出一筹，最起码单凭一句话就推测出最有价值的线索这点，刘宁就做不到。
    刘宁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是酷吏，且擅长追踪和用人之道，而这些萧阳是没有的。从这个方面来看，他到是有些明白萧阳为什么之前要掩藏自己了。萧阳其实并不输于刘宁，只是他没有刘宁的条件啊。而这就表示，自己的机遇来了！
    众人心思各异，刘宁都将这些看在眼里，微微哼了一声，望着萧阳说道：“你说的这些固然精彩，但证据呢！”
    萧阳沉声说道，“证据就是凶手现在一直还在这间酒坊，张小福自己的房间中。”
    “立即去搜！”刘宁立即起身喝道。
    “不用了。”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脸上有着长长疤痕的妇人正在一个妙龄女子的搀扶下，一步步地从楼梯下的小房间内走了出来。来人神色憔悴，双手微微颤抖。
    “你是何人？”一个衙役上前拦路道。
    “民妇刘陈氏，见过诸位大人。”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平静。
    萧阳看着她不住颤抖的手，心里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她说道：“你杀了人，心里很害怕，所以手一直在发抖。这便是你杀人的证据！”
    “这只是你的猜测，万一刘陈氏患了什么恶疾，导致手脚抽搐呢。”刘宁淡淡的哼了一声，语气却也没有之前那样强硬，他也知道刘陈氏就是杀人凶手，但却没有定罪的证据。倘若对方不承认，任何人都对她没有办法。除非进行逼供！
    这是自己的手段，萧阳他不一定会。他以打定了主意，要杀一杀萧阳的气焰，在他说出没有证据时，就该自己上了。破案不单要讲求证据，有时也需用一些手段，这是刘宁的信条。
    然而让刘宁出乎意料的是萧阳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慌乱，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样子很令他生厌。
    “萧阳，你可还有证据？”张威问道。
    萧阳轻轻点头，望着刘陈氏说道：“你杀人后很紧张，纵然有张小福的帮助，但也没有办法逃回家。为了避免被怀疑，张小福借来酒坊的时机，将你带进到了这里藏了起来。因此从昨天黄昏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有时间回到家中。而庆天府以丝绸闻名，女子均以买布为生。你又是孤儿寡母，更是倍加努力织布，家中肯定有剪刀。若你没有杀人，现在去你家中定然能够找到两把剪刀。当然，你可以说我是在胡扯。但在此之前，那就请你拿出自己家中的两把剪刀。”
    “大人，我娘……”
    “不必了。”刘陈氏摇了摇头，满脸悲伤的说道：“从昨夜去的时候，我就没想着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是亲人，还是该叫他仇人。他经常酗酒，喝醉了酒就发疯打人。那一年冬雪夜，他赌钱输了回来，听到小婵哭声，他抓住才半岁的小婵就往地上摔。我拼命的将他推倒夺下了小婵，但也惹怒了他，他拿了斧头就要杀人。婆婆为了救我，用铁锹将他打倒，带着我离开了家。我们逃出了县城，偏偏又逢上了匪患，为了活命我用剪刀划烂了脸。土匪抢走了我们几乎所有的东西，连食物也只剩下三个大饼，为了能让我们娘俩活下去，婆婆她在当天夜里偷偷地上吊自杀了。那时，我连一张为婆婆裹尸的草席也没有……”
    看着刘陈氏狰狞面孔，众人皆是鼻子一酸，转头不忍看她。世人皆知女子爱美，时常照镜面。很难想象，一个女人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亲手毁掉自己的容颜。
    刘小蝉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娘……”
    刘陈氏擦了擦眼角，强笑道：“我带着小婵逃了半辈子，一路乞讨着发誓要活下来，要让小婵过上最好的 日子。但偏偏有一日，小婵带着他回来了，纵然毁了这张脸，他还是认了出来。他威胁我给他银两，否则就要将小婵带走，我怕他会抢走小婵，就给了他五两银子。从那天起，他就一天天的来，拿走了我这些年攒下的大半钱财，他赌红了眼，又要将小婵抵押为赌债。我恨他恨得发狂，他害了我一辈子，我不能让他再来害我女儿。只有他死了，我女儿才能安全！”
    刘小蝉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都是我害了您。我该死，我该死……呜呜……”
    “别哭了，小婵。自从娘嫁给了他后，就认命了。后来有了你，娘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这辈子娘只为小婵活着，你就是娘全部的命，你活着，娘就活着。以后娘不在了，要好好的活下去，娘就知足了。”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刘陈氏的对错。刘陈氏杀死亲夫，触犯了律法，是死罪！但刘老头根本就不是人，他死有余辜。
    萧阳也是一阵叹息：“你其实没有必要杀他，他常年酗酒，已经没有几天可活了。你完全可以带着小婵姑娘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刘陈氏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当时能想到这些，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大人，民妇杀人偿命无怨无悔。但小福并没杀人，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求我，一切只是我的推断，并没有证据证明小福杀人。按照律法，不能追究他的罪责。但他明知你是杀人凶手，却还帮你逃脱，犯了包庇罪。不过此案死者人性泯灭，相信知府大人会从轻发落。”
    刘陈氏闻言松了口气，转头望向张小福，说道：“小福，以前我不同意你和小婵，是因为你在这酒坊经常与赌徒闲谈，怕你将来也赌钱，害小婵一辈子。但现在我知道了，你跟他们不一样，而且小婵也喜欢你。把小婵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张小福双眼一红也跟着跪倒在地，哽咽道：“大娘，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宁这时也站了起来，目光扫过萧阳，最后落在刘氏的身上，面无表情的挥手说道：“来人，将刘陈氏锁上，押入衙门候审。”
    “等等！”刘陈氏突然开口，对着刘宁说道，“大人可否容民妇取回丈夫衣裳，民妇要带着去九泉之下向婆婆认错。”
    刘宁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后，点头吩咐衙役道：“来人，随她前去。”
    “谢大人。”
    衙役给刘陈氏戴上了锁链，就在双手被锁上的瞬间，一直颤抖的手平静了下来。她出神地望了缠着冰凉锁链的手腕，突然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衙役将她带走了，张小福和刘小蝉也含泪跟了出去，所有人也都跟着走了，片刻间酒坊就变得空荡起来。
    “娘……”撕心裂肺的声音炸响，又戛然而止。
    张威和萧阳闻声同时冲了上去，望着混乱的街面上，一头撞死在老槐树上的刘陈氏，齐齐红了眼眶……
    刘老头被杀一案告破，当天下午知府大人升堂宣判，刘陈氏自杀不追究罪责。张小福犯包庇罪，考虑案件特殊，判处其监禁三个月。
    至此，本案已全部结束。但其中之事，却发人深省。到底是赌博害人，还是酗酒害人？或许都不是，真正害人的也许是自己。
    夜深了，萧阳等人一脸疲惫的离开了衙门，知府大人特意放了他们两天的假，让回家休息。临行前张威询问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要脱刘老头的衣服，是不是因为恨，故意羞辱他？
    对此萧阳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不是羞辱，而是想给他一个体面，为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慌乱下偏偏没有找到，所以床铺上才会堆放那么多的衣服。无奈下，她便在逃走之前，用茶做了简单的拜祭，地上那倾倒的茶碗就是证明。”
    张威听后一阵沉默，站立了良久后转身离去，至始至终都没再在说一句话。但萧阳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第七章 夜间巡捕也有过辉煌

    数天后，萧阳等人假满重新回到衙门，同往常一样的众人点过名后，就跟着各自的队长出发了。萧阳这一对也不例外，在张威交还了点名册后，也一同前往了负责的城区。
    路上四人并肩走着，无聊地闲谈，张威开玩笑的拍了拍打着哈欠的萧阳，说道：“萧阳，你现在也是衙门正式捕快了，可不能再偷懒了。”
    林荣也跟着说道：“是啊，你可不能再乱跑坑人了，上一次差点就挨打了。”
    “你才差一点，我可被那些个混蛋打了几十鞭，现在身上还疼着。”李峰咬牙说道，神色有些不善的望着萧阳。
    萧阳一见，赶忙举手说道：“不跑了，绝对不跑了。”
    “这可是你说的，敢骗我们就要你尝尝咱们兄弟的手段。别以为你现在出名了，我们就不敢揍你。”林荣和李峰同时瞪眼说道。
    “不敢不敢，骗谁也不能骗你们啊。”萧阳一脸汗颜，心里却想着……好像这事不能怪我吧，是你们自己非说我是二傻子来着，结果自己差点挨了打。就这样把过错推在我身上，这没有道理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有人被揍了，要是刺激的恼羞成怒揍了自己，这打了也是白打。所以当下，萧阳也不在这个问题是多纠缠，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不过咱们每天都这样巡逻，你们就不觉得累？”
    张威眼睛微亮，想起了萧阳破案时表现，便说道：“你小子不地道啊，都是兄弟还藏着掖着。赶紧说，有什么想法？”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我是说像这样漫无目的地整夜巡城，累倒是不说了，还没有什么用。不如认真的想一想，或许会有更加高效轻松的法子！”
    更加高效轻松的法子？张威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萧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张威便皱眉说道：“萧阳，这数年来夜间巡城皆是如此，从未听说过会有其他巡城法子？”
    “是啊，咱们夜间巡捕虽说没人管，但也不能敷衍了事，可不能偷懒。”李峰跟着劝道。
    萧阳心里一汗，赶忙说道：“这可不是敷衍，而是有大学问。你们想一想也能明白，我们南庆建国不过十二年，庆天府更是地处边疆，盗匪极度猖獗，每日都有人来衙门报案。而我们身为夜间巡捕，却从未抓获过一个贼，未提供一条线索，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城这么大，他们钻到空子也是正常。”林荣笑着说道，“而且咱们夜巡才多少人，东西南北四城加起来不过十六人而已，能认真的巡完一遍城，已经很不错了。”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有人说过，黑夜是罪犯的天堂，人性中所有的劣根，往往都会在黑夜中彻底释放。烧杀抢掠盗一切犯罪行为，有九成都会在黑夜中进行。所以，一座城是否祥和，从来都是取决于黑夜。夜间巡捕应时而生，黑夜就是我们的猎场。在我们的猎场内，盗匪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在我们脸上一次次的扇耳光，你们就没有半点羞耻与愤慨？刘老头就在我们的眼皮下被杀，若非我们就在当场及时发现，整个夜巡将不复存在。因此，我想问问觉得自己很不错的几位兄长，你们的脸不疼吗？”
    话音落下，张威三人同时被臊的面红耳赤，心里是又羞又愤，每次有人报案说东西被偷被知府大人骂也就算了，现在连萧阳也来奚落，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林荣更是忍不住地冲上前，一把揪住萧阳的衣领，怒道：“你才来衙门半年，知道什么，要是有人谁不想去抓贼？我们四人巡一城，人手远远不够。盗贼又孤身行动，想去哪就去哪，如何去抓？”
    萧阳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说道：“四人如何，四十人又如何？若没有正确的巡城之法，去多少人也无用！别忘了，我虽只来衙门半年，但夜间巡捕比你们做的久。我知道你们很气愤想要揍我，但我依然要告诉你们，不是我羞辱你们，而是你们自己在羞辱自己！”
    “你……”林荣大怒，举起拳头就要打人。张威和李峰这时上前将林荣拉住，林荣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怒声道，“你们放开！”
    “林荣！你能不能不这么冲动，先听他把话说完。”李峰大声说道。
    “林荣，你把手松开，咱们都是衙门里的兄弟。有话直说，本就是我们捕快的素养，何来羞辱可言！倘若人人都顾忌兄弟情面，而不敢说实话，那我们捕快将来只会越来越差劲，最终会成为国之蛀虫！”张威也沉着脸训斥道。
    林荣闻言也停下了挣扎，胸口阵阵起伏，大声道：“好，那就让他说，我到要听听他如何能洗刷耻辱。他要是可以做到，我这颗脑袋就是他的，从今往后他不论说什么我都照办，绝无二言！他要做不到，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张威一脸失笑地摇了摇头，目光望着萧阳，叹了口气道：“萧阳，自从有了夜间巡捕，守夜间就一直是兄弟们心中的痛处。你可能不知道，起初的时候，咱们庆天府夜间巡捕也有捕头，鼎盛时期人数达到五十人，每夜出巡皆有斩获，令盗匪山贼闻风丧胆。那时整个知府衙门捕快总共才六十人，白天衙门总捕的手下可用之人不过十人而已，每日所做之事不过升堂问案，清扫衙门而已！”
    萧阳听了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衙门总人数六十人，夜巡捕快就有五十人之多。这已经不是与捕头分庭抗衡了，而是绝对压制。而且夜间巡捕也有自己的捕头，尽管衙门巡夜是轮守制，但以当时夜巡强大的战力，估计总捕头就只是一个空架子，用来震慑心怀不轨之人而已。
    但是，萧阳却有些想不通，既然当初夜间巡捕这么强大，为何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似乎看出了萧阳的疑惑，张威一脸苦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经久不衰的辉煌，当初夜间巡捕名扬天下，在当时的夜巡捕头铁血治理下，整个庆天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也因此断绝了山贼盗匪的活路，他们便联合了，更是买通了不少不法商贩协助，在除夕夜一举杀进所有精锐的夜巡捕快家中，一夜之间夜间巡捕遭受毁灭性打击。存活下来的兄弟们也均心灰意冷，从此退出了夜巡队伍，离开了衙门。”
    林荣也双拳紧握，面带怒色道：“他们算什么捕快，狗屁的精锐，一群懦夫而已！他们不配做我们兄弟，更不配做捕快。”
    “对，我也没有这样的兄弟！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却走了，要不是张哥一直坚持着，夜间巡捕早就完了。”李峰一脸悲愤的说道。
    张威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也不能怪他们，人都是怕死的，当初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他们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萧阳这会也彻底明白了，一脸苦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现在的夜间巡捕这么弱小，完全不像是存在了七年之久的样子，原来是因为断了传承和信念。”
    李峰一脸苦笑道：“要不是因为这样，夜间巡捕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第一批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如今就只剩下我和林荣两人。当初我们也刚刚进入衙门没多久，对很多东西并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巡夜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跟着出去抓贼剿匪。张哥虽然有恢复夜间巡捕之心，但始终只是白天捕快，这些年带着我们一直努力，也只能维持夜间巡捕不被撤除。这也是为什么张哥同为捕快，为何会有副捕头的头衔。”
    “其实这个副捕头我从来不看在眼里，但却不能放弃它，只有它在夜间巡捕才能有机会重新恢复曾经的辉煌。”张威沉声的说道，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萧阳，“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能够接替我的位置，带领夜间巡捕重现曾经的辉煌。你也说了，黑夜是罪犯的天堂，那么夜间巡捕就是把天堂变成地狱的无常。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敢一试？”
    萧阳有些错愕，也有些失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张威看着他，洒脱一笑：“我不知道，但是真正的夜间巡捕只剩下我们三人，以刘宁的性格要不了多久就会将我们完全取缔。反正也退无可退了，我也并不适合这个位置，不如放手让你拼一把。万一你要是做到了，我们也有个好的去处，给你小子当手下虽然尴尬，但也总好过给刘宁做手下。”
    “你可真看的起我！”萧阳一脸好笑的说道，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夜间巡捕曾经的辉煌，他也干了。
    “刘老头被杀一案中，你的举动和表现，真的很像以前的夜巡捕头。”李峰一脸认真的说道，当时林荣给他说了这个破案过程后，他就敏感地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的想法也不谋而合，便跟张威说了自己的发现，三人合计后决定让萧阳试试。
    萧阳有些郁闷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人品好，而是前任的夜巡捕头名声大。而且说了半天，这个夜间巡捕就快要撑不下去了，找自己只是司马当成活命医而已。也太伤人自尊了……

 第八章 夜巡是门学问

    “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萧阳长出了口气道，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将来名扬天下打下基础，然后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娶上娇妻美妾，过上好日子。至于别的，在萧阳看来都是扯淡。
    张威和李峰见萧阳答应，同时松了口气，也有些欣喜，本以为要废一番口舌，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倒是林荣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觉得萧阳刚才侮辱了夜间巡捕，心里怎么看萧阳都不爽。而且虽然萧阳表现很出乎意料，但到底够不够资格坐上夜巡捕头的位置上，还不一定。所以，他现在对萧阳并不是很客气！
    萧阳也明白这一点，虽然这突如其来的追捧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也并不影响什么，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捷径。他现在要做的是拿出真本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认可，再将整个夜间巡捕整合起来，统一进行培训和筛选，培养一批骨干出来。
    因此，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明白。所以，萧阳也不客气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从现在起你们得听我的，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当然了，也不会太久，只需要听命七天。七天过后，随你们的便！要是觉得我够资格，那再定规矩；要是觉得我不够格，我说的话你们也肯定不会再听。如何？”
    话音落下，张威沉思了一会，转头望向林荣和李峰，问道：“你们觉得怎样？”
    李峰点头道：“我没问题。林荣，你呢？”
    林荣哼了一声，说道：“老子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虽说这小子有些讨厌，但要真有本事能叫我心服，刚才被他骂了我就认了。要是不行，我就得揍他，你们也不能拦我！”
    萧阳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道：“这个没问题，要是我没有本事，你怎么揍我都成。”
    张威也哈哈一笑，道：“好，那从现在开始，萧阳你就是咱们西城区夜巡队长了。”
    萧阳翻了翻白眼，他半点也不信张威的话，身为一个心理学毕业生，他很清楚张威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但他并不点破，就像是自己要求他们三个听命于自己一样，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想要得到什么，还需要别人认可你的实力。
    因此，萧阳将自己定位的很明确，再没有彻底收服他们之前，萧阳不会教他们太多的东西，也不会做什么队长。他要以最强势的姿态，被他们请上那个位置，这不是傲娇，而是关系到将来的威信！
    “先不说这些，既然你们选择了我，那么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做事。我观察了半年时间，发现我们现在的巡夜方式根本毫无用处，严重地浪费了人力财力。所以，想要让夜间巡捕重新恢复曾经的辉煌，必须从巡城开始改变。巡城不是不是漫无目的地瞎转，而是一门学问，只有抓住了关键，才能达到震慑贼人的效果。”
    张威立即问道：“那如何才能抓住关键？”
    萧阳伸出手掌，目光望着三人，语气平淡的说道：“问的好，什么才是关键？关键就是你必须得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犯罪，在哪犯罪，又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来犯罪！”
    啥？这没开玩笑吧！咱们只是捕快，又不是神棍会读心术，哪里会知道罪犯是怎么想的！张威三人额头上冒一道黑线，一脸怀疑的望着萧阳，道：“萧阳，你确定这是在说我们？”
    “对，你们没有听错，这都将是你们要掌握的能力，我叫它为犯罪心理。”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一个罪犯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七情六欲样样皆可成为杀人理由，天下工具件件皆可成为杀人利器。但每一次违法犯罪，都会有特定的原因，并且在特定的地点进行杀人。”
    “所以，夜巡之法也该对应罪犯的犯罪特点来进行，寻找一些犯罪可能性最大的地点，定点巡逻。或者是寻找罪犯聚集之地，重点蹲守。而我们庆天府总结下来共有五处，茶楼、酒坊、赌庄、富人区、荒废之地 。只要守住这五处，整个庆天府就尽在掌控当中！”
    静！
    一片寂静！
    张威三人早已被震得目瞪口呆，心里被萧阳的言论深深的震撼了，这么大的一个城，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的划分出了五大区域？不说有没有用，也不管听没听懂，单凭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半晌后，张威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道：“这个……为什么是这五个地方？”
    萧阳瞥了他们三人一眼，开口说道：“很简单，因为这五个地方是从情报到侦查破案完整的一条线。茶楼酒坊人流最大，各类的人都有，下至贩夫走卒上到王侯将相的消息，都能从这两个地方获得。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这两处庞大的消息中分拣出最有犯罪倾向的消息，然后夜间重点巡查，一旦犯案便可第一时间进行追捕。”
    张威一听，眼角猛地抽了抽，刘老头的案子应该就是这么干的吧？事先料定罪犯犯罪地点，然后去附近蹲点，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李峰也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那其他三处又是为什么？”
    “凡犯罪者大都生活不如意，其中又以钱财为原罪。赌庄可以说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是这个时代最为黑暗的地方，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大多数赌徒不论输赢，都会再赌。赢得想要赢更多，输的想要翻盘赢回输的钱。一次又一次的赌，到最后债台高筑，就只剩犯罪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而他们想要获取利益，都会选择有钱人来实施犯罪。”
    “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钱人周边住户也都是有钱人，这就成了我说的富人区。不论偷盗还是抢劫，大多数都会在富人区发生，所以捕快的战场大多数也都会是在富人区。而这个富人区并不包括商贾员外这些高门大户，他们的宅基占地太大，家丁护卫众多，一旦出事很难逃脱，一般也不会有贼人前往。”
    “那荒废之地又怎么说？”林荣也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般罪犯在行凶后，都会选择荒废之地抛尸，或者分财。原因有两个，一是可以掩饰犯罪地点，二是不容易被人发现有利于逃脱。”萧阳说着看了几人一眼，继续道：“所以，巡夜只需要在最有可能犯罪的时间段内，巡查后面三处地方便可。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睡觉了，白天还能去酒坊茶楼喝茶享受生活，同时打探消息。”
    这也可以啊！张威三人面面相觑，震撼的早已说不出话来，要是真按照萧阳所说的，这巡夜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白天做好了，晚上那几个特定时间段内抓住机会，巡夜将会只剩下两件事，抓贼和蹲点！
    天呐，这简直是太可怕了，要是真的都能实现，那黑夜将会成为他们这些捕快赚钱领赏的猎场啊！
    三人嘴角又是狠狠地一抽，相互对望了一眼后，齐齐抱拳道：“队长，你说吧，怎么干！”
    萧阳呵呵一笑，摆手说道：“现在叫队长还早，不是说了七天嘛！今天晚上你们先熟悉一下新的巡城法子，然后将各自认为的富人区和荒废之地标出来，剩下的明天再说吧。”
    “好！”三人同时应道，眼中隐隐有些激动之色。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了，这个巡城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一般犯罪的高发时间段大都集中在前半夜刚入睡时，以及后半夜的黎明十分，人最困的时候！当然深夜子时也需注意。”
    “为什么要注意子时？”李峰有些疑惑道。
    萧阳瞥了一眼他，淡淡的说道：“子时通常不出事，但若出事一定是大事。那个时候，就是动用响箭的时候了！”
    说完，张威三人同时一颤，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他们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除夕夜，璀璨的响箭同新年钟声同时响起，无数兄弟倒在了血泊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这时整个夜间巡捕的耻辱，也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处，所以这个时辰不能忘！
    而这也是萧阳给他们的一个承诺，当那天来临时，他便会带着新一代的夜巡捕快，将贼人尽数伏诛，一雪前耻！
    他要让所有贼人都知道，捕快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谁也不行！

 第九章 从抓贼开始

    接下来三天，萧阳并没有教三人其他的东西，只是让他们标注巡城的地点，白天则是一起前往茶楼喝酒，听着往来行人的饭后闲谈，然后再按照萧阳所说的进行梳理。由于初学，他们筛选出来的消息，没有一条是有用的。
    这让他们很是沮丧，便主动询问萧阳原因，萧阳呵呵笑道：“你们总算是问了，其实这是一种逼不得已时，搜集线索的侦查手段，我叫他大数据筛选。你们现在不懂也没什么，只是想试试你们的资质和反应能力而已。”
    试试资质？折腾了整整三天，让我们累的跟狗一样，就是为了试试资质！三人集体无语，心里是一片郁闷，忍不住在心里将萧阳骂了个半死。但同时也很佩服他，因为这个活真不是人能干的，之前听着轻松容易，做起来太难了。也不知道萧阳一个人当初是怎么做的，而且消息还那么准确。
    看着三人一脸郁闷的样子，萧阳不留痕迹的笑了笑，这大数据筛选没有他的指导，寻常人根本就学不会。他之所以让三人去做，目的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当然了，测试资质也是真的，想想后世的刑警就会明白，通常都是从看监控录像，或者是走访民众开始的。这不是因为你是新人欺负你，而是在让你打好基础。
    而这个时代并没有先进的设备，很多东西只能靠自己推测，所以拥有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以及超高的判断力，才是捕快们的看家法宝。
    因此，这样的折腾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他已经被猪队友坑过一次了，不能再被坑第二次，宁愿狠一点，也要打造出南庆最强捕快团队，横扫天下贼寇，让他们连做梦都胆战心惊。
    收回了思绪，萧阳望着三人笑道：“虽然结果并不好，但你们很努力，所以我决定正式收下你们了。但丑话说在前面，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熬，你们不但要继续做筛查工作，而且还要出去抓贼。会非常的累，你们考虑一下！”
    张威三人眼睛一亮，终于要干正事了吗？但接着听到萧阳说的话，嘴角又一阵抽搐，那消息筛选都给几人心里留下了阴影，走访走访再走访，猜测猜测再猜测，短短三天就让他们崩溃了好几次。现在听他说的样子，好像还要一直进行下去。他是魔鬼吗？
    不过当初是他们要让人家做队长的，答应的事情也不好再反悔，便是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何况他们可都是老捕快，要是这个时候退缩了，岂不是要被这小子给看扁了。
    想到这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上前说道：“不必考虑，单凭吩咐。”
    萧阳笑了笑，点头说道：“如此便好，今天中午随我去茶楼，探明了消息晚上抓贼。”
    张威三人闻言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是一喜，原来萧阳是要亲自出马了，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他是怎么做的！
    巡夜结束后，换好了衣服，萧阳就带着三人去了赌庄附近的酒楼，这个酒楼离赌坊还有一段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四人叫了点心一壶酒，便挑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边喝酒边听着周围人交谈。说的大多是近几天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谁家失窃了，谁家闺女女红做得好，更或者谁家夫妻吵架了……等等，乏味至极！
    才听了一会，张威三人就败下阵来，只有萧阳依旧听得津津有味，脸上时而露出思考之色，时而露出些许笑意。这让张威等人大为惊奇，都是些无聊的琐事，他为什么会听得这么出神。
    “萧阳，你听出了些什么？”张威忍不住的问道。
    萧阳闻声转头望向他，又看了看同样疑问的林荣和李峰，笑道：“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抛开其他的不说，你们从这些人说的话中能听出对方说的人性格吗？”
    三人同时一愣，仔细听了良久后，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听不出来。”
    “呵呵，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我的吧。”萧阳笑着说道，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说，“他方才说有一家夫妻二人吵架，是因为儿子偷拿了别人家东西，而且屡教不改。丈夫骂妻子没有教好孩子，但妻子向来贤惠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自然觉得很冤，便同丈夫吵了起来。最后两人大打出手！”
    “哦，这关媳妇什么事，小孩子偷东西正常。把东西还给人家，以后好好教导便是。我儿子以前也偷过东西，后来被我狠揍了一顿，他娘也时常教导于他，现在就再也没偷过东西。”林荣撇嘴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只要父母好好教导便能改变恶习。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偷东西。小孩子善于模仿，只有看到什么，才能去做什么。而小孩的母亲贤惠，定然平日对子女严格教导，他本身是没有恶习，但却屡次干出了偷盗之事。以此推测，那么这个小孩身边是否就有一个贼，经常影响着他？或者就是他的父亲！”
    话刚说完，张威三人眉毛一阵乱跳，这么简单就发现了一个贼了？就这么地简单！但为何自己听了这么久的废话，一条线索也找不到？这也太打击人了吧。他们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时，林荣也猛地想起自己儿子也偷过东西，急忙问道：“那个……我家附近是不是也查查？”
    萧阳扫了他一眼，道：“额……那就查查！”
    这有了线索后，四人就分头去走访调查了。晚上，几人点过名后，就聚在一起说了各自的调查结果。简单的梳理过后，在萧阳的决定下，四人先前往白天吵架的那对夫妻所在的村落外，麦秆堆里面蹲点。
    一直到了后半夜，林荣兴奋地将熟睡的其他三人叫醒，“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李峰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忍不住道：“张哥，快看，快看。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是贺老三。”张威目光盯着月光下远处那道身影压低了声音道，“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身板，竟然做贼。”
    “这孙子自己就是贼，教坏了自己儿子，还有脸打媳妇，真他娘的不是男人。”林荣愤愤的说道。
    萧阳失笑的摇了摇头，道：“人犯了错都不会轻易承认的，往往总是将错误怪罪于他人身上，见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快走吧，看看他要去哪里！”
    “好！”其他三人点头应道，几人便远远地跟在贺老三的身后，一直拐了好几条街，最后在一条小巷内左右看了一下，翻墙而入。
    在他进去后，萧阳四人从街角露出了身影，林荣一脸激动地小声说道：“神了，真神了！”
    张威额头冒出一道黑线，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乱喊什么，什么神了，说清楚点！”
    林荣忙点了点头，声音颤抖着说道：“这地方昨晚我来过！”
    李峰一惊，忙问道：“你来这里干啥？”
    “这是我标注的富人区啊，这是富人区啊！”林荣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说道，“昨天我才标出来的，现在这孙子就来这里偷东西了！”
    什么！这里是富人区？张威和李峰同时被震得脑袋阵阵发晕，两人缓了口气对视了一眼，使劲的咽了咽唾沫，道：“真这么准？”
    “啊呀，我骗你们干啥。这一块住着的都是在石子巷摆摊做生意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卖早点，虽然比不上那些开酒楼的，但生意好的不得了，每日赚三两银子不在话下啊！”林荣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迅速打开借着月色指了一个地方，说道，“不信你们看，标记还在上面。”
    张威和林荣连忙上前，一看还真有标记。天啊，这也太准了吧！而且现在的时辰也快要黎明了，又对上了！
    两人心头重重一跳，齐齐转头望向身后跟着的萧阳。萧阳见几人看向自己，便笑道：“先别激动，也许是碰巧也说不定。七天才过去三天，你们再验证验证。现在抓贼要紧，赶紧把这户人家围起来，可别让他给跑了，不然今天就白忙活了！”
    “是！”三人齐声应道，这会他们算是服气了，要不是有言在先，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让他当队长。
    至于萧阳说的验证，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大家都不傻，这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他们当了捕快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抓贼这么轻松的事情。而且这标注的地图也对上了，时间更是相差无几，这能是巧合吗？就算是巧合，那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实力。
    很快的，贺三就从里面出来，脚刚刚落地就见到萧阳四人已经将自己包围了，正怀里抱着刀静静地看着自己。紧接着林荣说了一句话，彻底让他崩溃了。
    “贺老三，老子等你很久了！”
    蒙着面的贺老三双眼猛地瞪大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第十章 被一群小孩耍了

    张威冷哼了一声，道：“拿下！”
    林荣和李峰闻声而动，两人一左一右地飞扑上前，林荣扬起拳头一拳照着贺老三的面门打了过去。贺老三大惊，急忙举手抵挡，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胳膊上，震得他一连退了好几步，脚下还没站稳，就见到李峰高高跃起一记鞭腿扫在了他的脖颈间，那壮实的身躯重重地摔倒在地。又被林荣和李峰二人一拥而上死死地按在地上，三两下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做好了一切后，两人从地上将贺老三拽起，押到萧阳和张威面前，笑道：“张哥，怎么处置？”
    张威转头望向萧阳，问道：“萧阳，你说呢？”
    萧阳瞥了贺老三一眼，说道：“押回衙门，交给知府大人。”
    “额……你不问问他为什么偷东西？”张威有些奇怪道。
    “这么好的身板却做贼，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懒，怕吃苦。”萧阳撇了撇嘴道，“再说了，咱们可不是捕头，手不要伸得太长。先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
    张威立即便醒悟了过来，伸手竖了个大拇指，道：“高见！”
    说罢，便招呼着林荣和李峰二人将贺老三同赃物一块送去衙门，自己和萧阳则是去石子巷等着吃早饭了。
    下午的时候，萧阳刚吃过饭，正端着大碗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喝着热水。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奇怪着就见到张威带着林荣和李峰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萧阳愣了一下，还没说话耳边便传来张威兴奋的声音：“萧阳，你快来看看！”
    望着三人的神态，萧阳顿时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翻了翻白眼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觉都不睡了？”
    “还睡什么觉啊！来大活了。”张威兴奋的说道。
    “哦？林荣那边查出贼窝了吧！”萧阳打着哈欠道。
    “你怎么知道？”林荣和李峰同时惊奇道，他们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啊。
    萧阳耸耸肩，说道：“昨天一共就寻了两个线索，贺老三那边已经处理完了，当然就剩林荣家那边的事情。而且你们这一脸兴奋的劲，不用想也知道贼人不止一个。”
    “我算是服你了。”李峰一脸敬佩的望着萧阳说道。
    “赶紧说正事，确定了几个人？”萧阳问道。
    “来来来，都坐下说。”张威也不客气率先在地上盘腿坐下，然后招呼着林荣和李峰，四人围坐成一圈。这时，张威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按照萧阳你教的法子，先将与林荣他儿子接触过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打算撤走时，弟妹跟我们说孩子经常去附近的破庙玩。我们一琢磨，这正是萧阳你说的荒废之地啊，于是就偷偷地过去看了一下。你猜发现了什么？”
    萧阳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猜个屁啊，要说就说费什么话！好的没学到，卖关子倒是学的挺像的！当下没好气的说道：“咱们不是在说书，看到什么就赶紧说，别卖关子。”
    林荣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是上次张哥看你破刘老头的案子时学的，说是这么说话很有气势。”
    “噗……哈哈……”李峰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张威瞪了眼后便涨红着脸转过头去，只是肩膀依旧抖动不已。
    萧阳一脸哭笑不得道：“对自己人就不用了，尤其是追凶时，越是简洁越好。至于别的时候，适当的控制一下！”
    张威闻言呵呵一笑，清了清嗓子道：“都听萧阳的，说正事。我们在破庙里面发现了一个颗银珠子，以及一些杂乱的脚印。”
    “银珠子？什么样的！”萧阳问道。
    “林荣，给萧阳看看。”张威望着林荣说道。
    林荣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小心的层层打开，露出一颗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异常精致。萧阳伸手接过手帕，食指轻轻地拨动着银珠子，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样？”张威问道。
    萧阳没有说话，伸手取下珠子扔进碗中，伸手洗了洗后，道：“果然如此！”
    “萧阳，你发现了什么？”李峰急忙问道。
    萧阳抬起头，望着三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珠子很眼熟？”
    认识的东西？张威几人同时低头朝着碗中望去，半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确实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萧阳点了点头，沉声道：“刚才我还不确定，既然你们也说熟悉，那就对了。若是猜的不错的话，这是长命锁上穿的银珠子。寻常物件上很少会有这样的珠子，虽说发钗上也会有，但上面一定有通孔，而且发钗上缀银珠子的几乎没有。刚刚我也检查过，这个珠子上也并没有通孔，反而有一道很奇怪的印痕，是折断的痕迹。”
    经他这么一提醒，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就说怎么会这么熟悉，看这大小和样子当真是像极了长命锁上的锁链。再在萧阳的提醒下去看珠子上的那个印痕，两个有些发白地小小的点，真是折断的痕迹。
    银珠子，长命锁，荒废的庙，小孩子很喜欢去……加在一起那就是……
    “拐卖儿童！”三人脱口而出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最近衙门也没有接到有小孩失踪的报案，也许这些物件是偷出来的。”萧阳将银珠子递给了林荣道，“毕竟破庙虽然偏僻，但小孩去了还能回来，而且也没有跟大人说有很多小孩之类的事。那就说明破庙只是一个分赃的地点。”
    “等等，一个破庙什么都没有，小孩为什么会经常往那里跑？”李峰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林荣和张威也都很好奇，林荣更是纳闷的说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我家那兔崽子老是往那里跑，被骂了好几次就是不听。”
    “很简单，他们在那里寻宝。你们都能发现银珠子，他们自然也能发现别的好东西。只要有一次收获，他们就会去第二次。”萧阳呵呵笑道，这就像后世的农村，总能看到一群小孩猫着腰在垃圾堆上面找东西，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破庙里是个分赃的地方，至于是不是人贩子，还需抓了才知道。
    张威对萧阳的说法也很是赞同：“不错，那些小鬼的确都这样，总爱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跑。”
    “那正好，今晚抓了那些贼子，拉着游街一次，吓吓那些小兔崽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乱跑！”林荣微微哼道。
    萧阳却制止道：“今晚就先别去了，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你们白天一通折腾，这会肯定吓得不敢动手了，估计得等好一段时间才敢出来。”
    李峰听得愣了愣，有些不太相信道：“这不可能吧，我们都是偷偷地过去，也没有几个人看到。”
    张威听萧阳一说，细想了一下后，惊道：“你是说那里有人放哨着？”
    “没错！”萧阳赞许的看着他，说道，“要知道破庙附近可是住着一个捕快，就算胆子再大也得防着点，毕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分赃地方，一不小被抄了老巢就什么都完了。”
    “那也不对啊，我们去时就我媳妇知道，她知道衙门里的规矩，肯定不会乱说。而且我去破庙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见，行踪怎么会被泄露？”林荣百思不得其解。
    萧阳笑了笑，望着他说道：“谁说盯梢的一定就是在附近的大人，也许会是一群顽皮的小孩。”
    “什么！”张威三人同时吃惊的望着萧阳，许久后张威才苦笑道，“要是真是一群小孩在放哨，那这两天岂不是白忙活了！早被人家知道了，还抓个屁。不过萧阳，你又是怎么知道放哨的人是小孩？”
    “是啊，是啊！你又没有去过，怎么感觉对那里的了解比林荣这个村民还熟！”李峰也一脸好奇的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刚刚不是说了，现场有小孩的脚印。小孩虽好奇心重，但没有人带头的话，是不会主动跑去破庙那种偏僻的地方。而且大人们也都警告过自家孩子，不要往那些地方去。但他们还是经常往那里跑，那就一定有人引导过，再许下一些好处给他们。叫他们看住了那个地方，等多长时间就会出现宝贝之类的东西，便分给他们。当然了，保险起见通常会定下个规矩，比如告诉别人就会失灵啊什么的来吓唬，让他们发现什么事就告诉自己。这样一来，一个个小眼线就布满了整个村子，不管什么事情那些贼人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我去，这也可以啊！用一帮小孩做眼线，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张威脑袋阵阵发晕，心里是又惊又羞愤，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副捕头，被一群小孩子耍了，就气的肝疼。
    李峰的感觉也差不到那里去，但比起林荣却好多了，毕竟林荣的儿子实打实地卖了亲爹啊！
    林荣这会脸都气黑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老子回去找那小兔崽算账！”

 第十一章 为夜巡队崛起

    张威见他怒容地起身，急忙伸手拉住他，一脸失笑的说道：“你打他做什么！不过是小孩子而已，哪里分得清好坏。在他们眼里，只要是谁给他们好东西吃，或者陪他们玩，谁就是好人。何况你打了他，贼人就警觉了，一旦跑了以后要抓就不容易了。”
    “对对对，听张哥的，别意气用事。小孩子不能总是打，得多用言语教导。”李峰也跟着附和道。
    “哎！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林荣重重地叹了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阳见他失落的样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林哥，就这么轻易放弃，可不是你的性格。你是捕快，是孩子身边的活榜样，只要稍加引导，将来子承父业不成问题。”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做捕快忙于衙门里的事情，很少与儿子说话。现在……”林荣一脸苦笑道，“我看的出来，他有些恨我。”
    话音落下，张威和李峰同时叹了口气，也均是面带无奈。林荣的儿子如此，他们的儿子女儿也同样如此，小的时候还好一点，但随着年纪慢慢长大，总是调皮捣蛋。父子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见了面就吵，跟仇人没什么两样。
    “算了，不说了。”林荣长出了口气，问道：“既然整个村子的小孩都是那帮贼人的眼线，那我们该怎么抓他们？”
    张威思量了一会后，说道：“不如将计就计，给那些小孩假消息，让他带着咱们去找人。”
    “这个法子好，对方一定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用小孩放哨的事情，我看行！”李峰赞同道，说完又转头望向萧阳，问：“萧哥，你怎么看？”
    萧阳被汗了一下，赶忙说道：“别，这声萧哥我可当不起，压力太大了，你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哈哈……”张威三人齐齐大笑，难得见这小子的囧样，心情倒也舒畅了很多。
    接下来的三天内，经过萧阳提醒后，林荣就按照萧阳的吩咐，总是有意无意间透漏出一些消息给儿子，来试探儿子的反应。果然在听到一些有关衙门的消息后，林荣的儿子就变得有些怪异，去到破庙的次数明显频繁了许多。
    这一发现，林荣既高兴又难过的将消息告诉萧阳，萧阳当场确定对方的作案应该有规律可寻，很可能孩童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于是便让林荣将儿子以及村子里的小孩近半月的玩耍地点统计出来，用作追寻贼人藏身地点。
    同时另一方面，张威三人也将各自负责的区域富人区和荒废之地标注完成，从当夜开始四人就用萧阳教的新巡夜法子开始巡夜，整个西城区三天时间内，一共抓了九人，每夜都有斩获。单单是第一天夜里，就抓了五个，其中有三人还是亲兄弟。
    也是在这三天里，整个衙门都炸开了锅，从夜巡队第一天抓住贺老三让所有人吃惊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有人被用绳子绑着押送到衙门里。所有人都彻震撼了，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抄了贼窝吧？
    虽然庆天府匪盗猖獗，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报案，但这么多年下来了，夜巡捕快从未抓住过一个盗匪。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简直就是奇迹啊！
    不但是衙门里的衙役惊讶，就连知府沈杰也同样好奇，身为知府他知道的自然更多。盗匪的难缠他比谁都清楚，从当初夜巡队遭受毁灭打击后，衙门在夜晚便节节失利，直到现在衙门再也没有与这些盗贼对抗的力量，彻底失去黑夜的控制权。
    这对衙门来说并不是好事，虽然沈杰也曾一度想要恢复夜间巡捕的威势，但整个夜巡队的覆灭几乎让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念和勇气，不论换了多少人，夜巡队依旧毫无起色，最后变成现在的偷懒养身体的美差。
    这样的结果让沈杰觉得夜巡队已经没有希望了，再加上衙门白天力量的暴涨，在捕头刘宁的带领下屡屡建功，让他心里生出了撤销夜间巡捕的念头。毕竟周边的府县早在几年前都已经陆续撤掉了夜巡捕快……
    但就在他要下定决心时，一直让他失望的夜间巡捕却突然发现了杀人案，并且协助破了案。接下来又是接二连三地抓获偷盗的小偷，短短七天里，夜间捕快地表现可圈可点。这不禁让沈杰很是高兴，打算撤除夜间巡捕的心思，暂时被他压住了。
    他想再给夜巡队一个机会，毕竟那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心魔。在没有彻底绝望前，沈杰并不想放弃掉夜巡……
    尽管这事情沈杰没有说，但萧阳和张威也明显感觉到知府的犹豫。加上这几天尝到新的巡夜办法带来的甜头，以及萧阳的料事如神，和强大的抓捕布局，让张威三人打心底的佩服他。
    这样的结果让萧阳很满意，感觉到威信差不多已经竖立起来，他决定正式卸下伪装站出来。就以林荣家附近的破庙这个机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同时向世人宣告曾经的夜巡队回来了！
    所以，在今天晚上点完名后，在走到一个空旷的街道上时，萧阳便对着张威三人说道：“林荣白天送来的消息我都看了，我已经锁定了盗窃团伙中的一人。我们也已经潜藏了三天，相信对方也已经放松了警惕，这是个绝佳的抓捕机会。但为防万一，现在我分配一下每人的任务。”
    说完威三人便同时一怔，紧接着大喜过望，这六天的时间里，他们早已被萧阳强大的实力折服，虽有心让他来当这个队长，但萧阳每次都以七天未到来拒绝，他们只能干着急。而现在萧阳这话，显然是表示自己接下了这个队长了……
    萧阳并没有给三人太多的反应时间，便已经开口说道：“林荣，今晚夜巡结束后，你提前一炷香回家，有人问起你时，将破庙中发现的那颗银珠子放在桌下地面上，然后什么都别做，直接睡觉。若是嫂子问你，你便说破庙里捡的，一直扔在桌上没有管。”
    林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出于对萧阳的相信也没有问太多，直接点头道：“明白！”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张威和林荣，说道：“林荣、张哥，咱们三个一组，后半夜巡完城后就一起出发去破庙，赶在天亮之前抵达破庙。”
    “是！”两人同时点头。
    分好了各自的任务后，四人便继续巡夜，一连几天的抓捕行动，让一些贼匪也都暂时躲了起来，一夜下来并没有任何发现。但找到这些人对萧阳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懒得费神去找这些人。再者，就算找到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当时犯案，往往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人赃并获的机会。
    因此萧阳现在只管打好眼下这一场仗，让夜间巡捕先在衙门里稳住脚跟更重要。尽管现在只有他们四人，但这并不影响萧阳的信心，相反他还为此感到庆幸。前世的那帮兄弟是自己的老爸帮忙挑选的，虽然老爸看人很准，但终究还是看走眼了一个，那个就坑死了自己。
    所以这一世，萧阳就决定对队友严格把关，猪队友一概不要！而眼下这件事就是一个开始，只要打好了这一场仗，一举端了那个贼窝，他们西城夜巡队就出名了，到时候还怕手下没人？
    萧阳算盘打的很响，对这一次的行动也格外的重视，四人巡完城后，萧阳让林荣先回衙门说一声，然后再回家。而他们三人则是趁着夜色迅速的出发，去找那个破庙。
    大约一炷香时间，萧阳三人狂奔至那间破庙外，此时天已经有些微亮。三人原地喘了口气后，小心地搜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人，萧阳便快步走了进去，同时取出火把点燃，打量着这座破庙。
    “萧阳，你在看什么？”张威忍不住问道。
    “找痕迹！”萧阳头也不会的说道，脚步随着手里举着的火把缓缓移动，半晌后只听他沉声道，“找到了。”
    李峰和张威闻声急忙上前看去，只见佛像的脚旁有一只浅浅地掌印，两人眉头同时一皱，张威有些疑惑道：“找掌印干什么？”
    “这是证据！”萧阳呵呵一笑，挥手道，“快走吧，林荣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咱们也该去准备抓人了。”
    两人点了点头，急忙跟着萧阳的身后离开了破庙，临行前又将里面属于自己等人的足迹掩盖了一遍。离开了破庙后，在萧阳得带领下几人来到了林荣的家外面，找了个麦秆堆藏了起来。
    李峰一见到了林荣家外面，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咱们不是来抓贼的么，怎么来林荣家了。难道你怀疑林嫂有问题？”
    话刚说完张威就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瞪着眼骂道：“闭嘴，乱说什么话！”
    李峰赶紧闭上了嘴巴，眼中却还是带着询问的目光望着萧阳。萧阳耸了耸肩，道：“根据柒水村的小孩近半月的行走路线，已经去每个地方的次数，最多地便是林荣的邻居张大牛家，其次便是破庙。张大牛嘴很会说，尤其会讲故事，村里的小孩都喜欢听他讲故事！”
    “这很正常啊，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个孩子头，小孩都喜欢的人。”李峰依然不解道。
    “我问过村民，这个张大牛与母亲相依为命，很少外出赶集，终日以打鱼为生，但最近一个月他突然就不打鱼了。”
    张威和李峰顿时睁大了眼睛，半晌后张威才咋舌道：“这胆子也太大了，明知道邻居就是捕快，也敢干这事？”

 第十三章 联手抓贼

    第十三章 联手抓贼
    “呆头呆脑，跟大哥一样无趣！”林紫玲嘀咕了一句，撇嘴说道，“我们镖局那夜被劫走了镇馆之宝天外陨铁。为了陨铁我们所有镖师集体出动，眼看着就要夺回陨铁，但大哥却让我们放他们离开。”
    “放走了？！”李峰和张威同时愣住了，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之色。
    林紫玲耸耸肩，道：“当然是放走了，虽然那些人很厉害，但比起我们镖局还差点。”
    张威有些疑惑了，这既然占着优势，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为什么林总镖头要选择放弃天外陨铁？百思不得其解下，张威转头望向萧阳，道：“萧阳，你觉得怎么样？”
    萧阳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肯定的说道：“很明显，林总镖头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从林姑娘的身手来看，镇远镖局实力定然很强，可谓前路有虎！但明知有虎，对方却偏要往虎山去，说明这块陨铁对方是志在必得。若不放他们离去，日后势必还会再来，长此以往镖局就要在江湖除名了。”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林紫玲一脸诧异的望着萧阳说道。
    “我是猜的。”萧阳叹了口气道，心里却对这个镇远镖局的总镖头有些敬佩，在那种情况下能果断做出最正确的抉择，也算是个人物。他倒是想见见本人了！
    收回了思绪，萧阳目光又重新落在她的身上，说道：“谢谢你提供线索，紫铃铛找到后我们会给你送去镖局，现在你可以走了。”
    林紫玲闻言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能送回去，你们一来我大哥就知道了。”
    萧阳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道：“我敢保证，你现在回家去，就能看到你大哥坐在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你。”
    “啊……”林紫玲有些傻眼了，俏脸涨的通红，有些不服气道：“你又不是我大哥，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说，李峰和张威同时一乐，张威更是笑着说道：“你大哥从小把你养大，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你跑出来了？”
    “额……”林紫玲一时语塞，伸手揉了揉额头，哭丧着脸道，“那可怎么办？这下子又闯祸了！”
    萧阳看的有趣，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怕，你都跑出来这么多天了，你大哥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也没有阻止，那就说明默许了。”
    “对啊！”林紫玲恍然大悟，又突然愤愤地说道，“臭大哥，又来骗我，真是太过分了！”
    萧阳笑了笑，道：“在人背后骂人可是不好的，当心被你大哥知道。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忙。”
    林紫玲一愣，皱眉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抓贼啊，那可不行，那伙人非常厉害，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呵呵，我们要抓的不是那伙人，就一群普通的蟊贼而已，姑娘不必多虑。”萧阳呵呵笑道，同时转身招呼着李峰将张大牛押过来。
    “抓贼？”林紫玲眼珠子一转，抬头望着萧阳道：“萧阳，那我帮你抓贼，抓完贼你帮我找紫铃铛，怎么样？”
    萧阳摇头道：“你不怕你大哥了？”
    “嘻嘻，当然怕了。但我大哥说了，江湖中人行侠仗义乃是本分，我帮你们抓贼也是应该的。”林紫玲笑着说道。
    萧阳三人一听，齐齐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们看你是怕回去了挨骂，所以才来帮忙抓贼的吧。
    不过这个建议的确不错，这林紫玲武艺高强，有她在抓捕行动一定会轻松不少。思索了一下后，萧阳对着她说道：“你帮忙也行，但必须要听我们的命令，能不能做到？”
    林紫玲见他答应，一脸欣喜的说道：“没问题！你说干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我的紫铃铛你要尽快帮我找，可不能食言。”
    “放心吧，抓到了贼就帮你找。”萧阳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知道那个紫铃铛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也不能总是挂在嘴边啊，都不嫌烦么。
    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有些话痨，林紫玲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铃铛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
    萧阳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行了，我都知道。不说这个了，先办正事。”
    说着他迈步走到张大牛跟前，目光望着他说道：“说吧，你们在破庙里干什么勾当？其他人现在何处？”
    “我……我没有啊！大人，什么破庙，我不知道。”张大牛瓮声说道。
    “不知道？”李峰眉毛一挑，举起拳头道，“本大爷揍你几拳，你就知道了！”
    张大牛脖子一缩，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个破庙我从来都没去过。”
    “你变得倒是挺快的。”张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说道，“我可告诉你，这团伙盗窃罪可不小，尤其是拐卖儿童，更是重罪。你要是不说实话，等破了案一律与主犯同罪，全部腰斩！你最好想清楚了。”
    “呵呵，当然了，要是其中有人主动提供破案线索，衙门就会为其减刑，当然了表现好的话，免罪也不是问题。”萧阳也跟着说道。
    这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把张大牛吓得脸都白了，当下结结巴巴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没那么严重？张大牛啊张大牛，我看你是财迷心窍了。那些被押赴刑场杀头的，都是想着事情不严重，结果都送去见了阎王。”萧阳悠悠的说道，“当然了，你不说也行，那所有的罪都由你承担。他们的罪证我没有，抓不了他们。但你的罪证我们已经掌握了，村寨里帮你放哨的小孩，破庙佛像下藏宝的地点，以及你取走脏物时留下的掌印，还有现在你怀里揣着地长命锁上的银珠子，都能证明你犯了罪。这可是证据确凿的，现在就能抓了你。反正我都无所谓！”
    张大牛听了都要哭了，你是无所谓，但我可就要没命了。
    “那……那我说了，能放了我吗？”张大牛有些心虚的问。
    萧阳呵呵一笑，道：“那要看你提供的消息有没有价值了，若是用处很大的话，放了你也不是不可能。”
    张大牛脸色一阵变换，最后一咬牙道：“好，我说！两个月前，我在河边打鱼遇到了一个人，他走路匆忙掉了一包东西。我看到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便将包袱带回了家。后来他就……就找上门来了，让我帮他们做事，不然就报官抓我，让我娘饿死街头。我……我……”
    “哼，荒唐！他人之物，捡到当立即归还，你胆敢据为己有？”李峰瞪着眼喝道。
    张大牛脸色涨红，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我……那几天我娘病了，都断药了好几天。”
    张威叹了口气道：“君子固穷，但不取不义之财，你娘生病固然令人同情，但这不是你做违法的理由。倘若你娘知道治病的药费，是儿子犯法所得，她就是病死也不会喝你买的药。你如此行为，让她又如何在村寨中抬得起头？”
    张大牛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意识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若一旦自己因为此事被抓，他娘也会被族长赶出村子。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事情已经确定，你是掉进了他们设计的圈套中了。你在柒水村向来本分老实，很少与人结怨，相反之下终日与打鱼为生，熟识城中大小老板，正是他们理想中处理赃物的最佳人选。”
    “你怎么知道！”林紫玲一脸惊讶的看着萧阳说道，“你之前就认识他？”
    “我今天第二次见张大牛，说话是第一次。”萧阳答道，“至于这些事情，都是根据他说的话，推测出来的而已。”
    林紫玲美眸一亮，接着伸手猛地一拍萧阳的肩膀，说道：“本姑娘就知道没有看错人。”
    萧阳额头上闪过一道黑线，不留痕迹地移开了肩膀，目光望着张大牛说道：“你是一时财迷心窍，所以才着了他们的道。但值得庆幸的是，幸好你财迷心窍了。”
    “都犯法了，还值得庆幸啊！”林紫玲忍不住说道。
    “对张大牛来和我们来说，这的确是件庆幸的事情。”张威上前，一脸严肃地说道，“他们能找上张大牛，就一定对张大牛调查过，不然也不会出现的那么巧。他们知道张大牛的娘病了，也知道张大牛是个孝子，更知道张大牛没有钱了。若是张大牛抵住了诱惑，晚上等他的就是母子分离，他们一定会用张大牛的娘来胁迫他就范。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是砍了张大牛，也绝不会得对方到任何线索。我说的可对？”
    “不错，正是如此。”萧阳点了点头，目光又投向张大牛，沉声道：“你娘很危险，随时都可能被他们抓走。你要想救下你娘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告诉我们，你们之间的联系方式，以及接头暗号和他们的动手时机。”

 第十四章 中计了

    张大牛沉默了一下，抬头问：“我带你们抓住他们后，你们会放了我吗？”
    “这要看你的表现，若你配合，积极主动协助我们侦破案件，到时候我亲自向知府大人为你求情。”张威开口说道。
    林紫玲见他还犹豫，便一挑眉撇嘴说道：“你怕什么！本姑娘给你担保了，若是衙门不放你，我镇远镖局二百精锐把你从牢里劫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萧阳和张威、李峰三人脸上同时布满黑线，当着捕快的面说要劫狱这话，胆子也太大了吧。但三人也拿她没办法，这江湖人就是这臭脾气，做事全凭喜好。看顺眼了就交个朋友，不顺眼了就我行我素给你制造出一堆麻烦。
    林紫玲就是个代表，骨子里虽正义感极强，但这法律意识就实在不敢恭维了。萧阳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林姑娘，别忘了你的身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上什么规矩我们管不着，但到了城镇就得依法行事。不管你是谁，何等身份，只要犯了法，就能抓你。”
    林紫玲闻言翻了翻白眼，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跟我大哥一样没趣。我随口说说而已，不行吗！”
    “……”萧阳一阵无语，你那叫随口说说啊，我眼睛又不瞎。我敢保证，要是衙门真把张大牛关起来，你当天晚上就会把人劫走。
    不过这话萧阳只是在心里说说，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两世为人，他可以说都做的是捕快，心里对这种不遵纪守法的江湖人，本能地讨厌，甚至也有些看不起。
    这并不是萧阳个人的情绪，而是每一个捕快共同的性格，讨厌江湖人，他们在的地方就意味着混乱。而江湖人也是如此，对于捕快也是天生的讨厌，有捕快的地方就意味着扰乱江湖规矩。两者能真正成为朋友的，凤毛麟角而已！
    所以，萧阳、张威和李峰三人并不是很在意林紫玲说的，虽然现在他们可以答应联手查案，但若林紫玲真敢去劫狱。那就像萧阳说的那样，照抓不误！
    他们是官，官不讲人情，只讲律法，他们要对千万百姓负责。可以法外施恩，为其求情，但绝不能滥用职权。这是捕快的基本原则，也是法律的底线。
    张大牛最终还是选择了协助，在萧阳三人的询问下，张大牛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告诉萧阳等人，自己主要是负责将赃物换成银两，以及一些药材。对方每十二天送一次东西，距离上次送东西已经有十天了，相约的地点则是在破庙中，时间在黎明时分。这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商议好的时间。
    弄清楚了一切，萧阳对张大牛作了一番叮嘱，又去了林荣家里说了一声后，几人便离开，各自回家了。
    三天后，深夜萧阳等人乘着夜色来到了破庙外，布置好了一切后，几人各自找了位置休息。作为指挥人员，萧阳爬上了房梁，目光望着破庙门口打了个哈欠。正犯困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萧阳抬眼瞥了她一眼，皱眉说道：“不是让你躲在佛像后面，你怎么上来了？”
    “我一个人无聊，上来跟你说说话。”林紫玲嘻嘻笑道。
    “没心情！”萧阳言简意赅道。
    “嘻嘻，我说话，你听着就成。”林紫玲挨着萧阳坐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便开口说道，“萧阳，你为什么要做捕快啊？”
    萧阳抬起眼皮，悠悠说道：“职业机密，无可奉告。”
    林紫玲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萧阳会这么回答自己，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噗嗤一笑：“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那天你不让我问紫铃铛的事情。这应该不是机密吧？”
    萧阳看了看她，心想……这个女人也是够啰嗦的，三句话不离紫铃铛，一会就要问上一次，得想法子让她闭嘴才是，不然一会就得烦死。
    于是，萧阳便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舒适地靠在梁上，望着林紫玲说道：“你就这么信那张大牛说的话？”
    林紫玲有些奇怪地看着萧阳，说：“他那人一眼看上去便是个老实人，又被你们那么一吓，应该不会再说假话吧？”
    “哦，江湖儿女都是这么看人的？殊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心最难测！”萧阳笑着说道。
    林紫玲被他这么挖苦，登时气的脸都红了，羞恼地瞪着萧阳，哼道：“你什么意思，江湖儿女怎么了，我们做事光明磊落，总比有些披着人皮的强。”
    萧阳听她说的有趣，心思也活了起来，右脚抬起踩在梁上，左脚悬空悠闲地荡着，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她说道：“我不懂江湖人，不做评价。不过你却是有点可爱！”
    “呸，你才可爱呢，本姑娘武艺高强，将来要做大侠的人物。总比你强，一辈子就只是个小捕快，运气好点也只是个捕头而已。”林紫玲傲然道。
    “挺不错的，要好好努力。”萧阳却是呵呵一笑。
    萧阳不痛不痒地话，让林紫玲感觉自己蓄满力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本想着趁机笑他几句，不曾想他竟是完全不在意，反而鼓励自己，这让她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萧阳见她终于不再说话了，无声地笑了笑，心道……总算是耳根子清净了。
    两世为人，他见到的人倒是不少，美女也邂逅了好几个，但还从没有遇到过林紫玲这样啰嗦的，从见到面嘴里地话就没停过。这让天生喜欢安静的萧阳从心里地烦闷，甚至是一种折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紫玲从郁闷中惊醒，想起了还要问萧阳铃铛的时，急忙张口要问，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心里更是郁闷了……真是头猪啊，怎么这么能睡！
    越想越气愤下，林紫玲抬手成拳狠狠地向着萧阳鼻梁打来，拳头到了鼻尖时又停住了。只见她收回了拳头，气呼呼地扭头坐到了一旁。
    萧阳悄无声息地睁眼看了看她，又闭上了眼见，嘴角上浮起一丝笑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耳边传来一丝响动，萧阳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俏脸正映入眼帘，林紫玲正抬手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下林紫玲吓了一跳，狠狠地白了萧阳一眼：“死猪头，吓我一跳。赶紧起来，有人来了。”
    萧阳没有说话，立即收回脚在梁上蹲好，目光警惕地看着庙门口，同时低声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一切要听我指挥，可听明白了？”
    林紫玲闻言心里有些不爽地看向萧阳，却见他满脸的严肃，不知怎么了竟然有些害怕，心中一软便答道：“放心吧，我都听你的。但你也要帮我找我的紫铃铛……”
    又来了……萧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就凭你这些天不停地在我耳边念叨，我就一定给你找到那个破铃铛，让你带着它赶紧滚蛋。
    不提两人各自的盘算，这时外面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了，张威和李峰也同时被惊醒了。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林紫玲忽然眉头皱了皱，侧耳细听了片刻后，脸色一变，低声在萧阳耳边说道：“不对啊，听这声音大概有三十多人，贼人有这么多吗？咱们是不是中计了！”
    “是中计了。”萧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林紫玲一听，立即有些急了，道：“那还不快点走，在这里等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们若是走了，以后再抓他们就难如登天。”萧阳沉声说道。
    “你真是死脑筋，你们要是都死在这里，他们同样也抓不住。”林紫玲急声说道，她可不能让萧阳死了。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厉害的捕快，而且也不惹自己讨厌。要是就这么死了，她上哪去再找一个为自己寻找紫铃铛。
    想到这里林紫玲一咬牙，道：“好，一会你站我身后，我带你杀出去。”
    “不必了，在将他们绳之以法之前，我绝不离开。”萧阳摇头说道。
    林紫玲一阵气结，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猪头，怎么就一根筋，只要我们逃出去就可以求援，到时候有多少贼人都能抓起来。”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望着她正要说话时，一大群人就冲进了破庙中。为首地正是张大牛，此刻他正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举起火把大声道：“给我搜，他们就在这破庙中，一个也不能放过！”
    “搜，快搜！”众贼人齐齐点燃火把，成群结队地分向四面八方搜索而去。
    就在他们刚刚散开时，一直坐在房梁上的萧阳哈哈一笑，扬声说道：“不用搜了，就在你头顶上。”
    说罢，萧阳便起身抓住柱子，顺着滑了下来。林紫玲则是黑着脸也跟着跳了下来，手中紧握着宝剑，面带寒霜的看着众多贼人，却是被气的！
    众贼人一看萧阳下来，立即一窝蜂地将他们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手中的锄头和镰刀在火把下闪烁着寒光。
    张大牛满脸得意地上前，望着萧阳道：“听说你很厉害，料事如神，但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另外三个呢？”

 第十五章 名扬天下

    “呵呵，原来你是贼首，倒是真没想到！”萧阳也有些意外的说道。
    “哼，少耍花样！”张大牛哼了一声，瞪视着萧阳道，“识相点让他们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们的家人我们一清二楚。”
    萧阳呵呵一笑，道：“既然都有这么大的把握，你还怕什么！难道是第一次带人行动，心里紧张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怒目而视，张大牛目光看了看萧阳，大笑道：“萧阳，你的确挺聪明的，是个强劲的对手。只可惜啊，想要套我的话还差了一点。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想与你为敌，只是你太贪心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那你们就得死了！”
    他刚说完话，萧阳还未开口，林紫玲便一脸不屑的说道：“哼，就凭这些废物，也想留下本姑娘。”
    张大牛仰头大笑，望着林紫玲道：“林姑娘武艺高强在下也是领教过的，又怎能没有防备。给林姑娘看看！”
    话音落下，张大牛身旁十几个人同时解开衣衫，露出了一排排炸药。萧阳和林紫玲眼睛同时一缩，脱口而出：“炸药？！”
    “哈哈，你林姑娘纵然武艺再高，能高的过炸药吗？只要我这些兄弟一把火，你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得给我乖乖留下！”
    “卑鄙！”林紫玲满眼怒色道，手中的宝剑不知不觉中也握紧了几分，气氛有些不利。
    萧阳这时却抚掌而笑，点头道：“不错，真是好算计，看来今天我们是非死不可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林紫玲怒气冲冲道，这会她都后悔死了，早知道就直接打晕萧阳把他带走，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田地。她武艺是不错，但也没有把握在这么多的炸药下，完好无损地冲出去。
    萧阳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说笑，他们准备了整整三天，将所有人都召集了出来，为的就是杀人灭口。而且这种事情又不是先例，只需照搬便是了。”
    林紫玲闻言一愣，疑惑道：“不是先例？难道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死猪头，你把话说清了，不然本姑娘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萧阳目光扫过她的面孔，缓缓说道：“五年前的除夕夜，盛极一时的夜间巡捕，包括捕头在内的数十名夜巡捕快，一夜间全部被杀。据说当时爆炸声响彻庆天城，大火连带尸体烧了一天一夜，夜巡队几乎覆灭。”
    什么！林紫玲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萧阳，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说当年夜巡队就是这样被灭的？那这么说来……”
    萧阳没有答话，而是望着张大牛道：“你知道这件事，也参与在其中，你们一起暗杀了夜巡队。夜巡队的力量虽强，捕头更是武艺高强，所以你们在大年夜子时袭击，借着炮声的掩护，放炸药将夜巡队全部炸死。现在的这些炸药就是证明！”
    话音落下，一直躲在佛像后的张威和李峰再也忍不住地冲了出来，一连踢倒十几人，冲到了萧阳面前，声音发颤道：“刚刚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他们都是这么死的！”
    萧阳点了点头，道：“你曾跟我说过，从那一夜起，庆天府就对火药制作原料严格控制了。别说制作出这么大量的炸药了，就是私自制作鞭炮都难如登天。所以，他们现在用来对付我们的炸药，则是五年前留下来的，没有用完的炸药。”
    “哈哈……”一阵大笑声响起，张大牛鼓掌道，“精彩，真是精彩！不愧是近来最出色的夜间巡捕，让我们的人接二连三的被捕。看来还真是留不得你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上路吧！”
    “你敢！”林紫玲大怒，手中的宝剑出窍，冷冷地盯着对方。
    这时萧阳却伸手按下林紫玲手中的剑，微微笑道：“现在才动手是不是太晚了？你就没有发现，今夜林荣没有来吗！”
    “哼，不要你提醒。林荣的儿子在我们手上，他敢动手就别想见他儿子了。”张大牛得意的说道，“你还是安心上路吧，不要做无谓挣扎，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是吗？”萧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有准备，难道我就没有？你真以为我明知是团伙作案，还敢四个人来踹对方老巢吧。”
    张大牛目光一缩，但仔细想了想，又哈哈大笑道：“萧阳，不得不说你真是聪明，都这会了还敢用话来吓唬我。但我熟知衙门里的每一个人，刘宁虽然厉害，但以他的心胸，是绝不会来救你的。”
    萧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好吧，刘捕头，你可都听见了。有人说你心胸狭隘，你怎么看？”
    张大牛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几乎在眨眼间他周围就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林紫玲这时也欺身而上，一个擒拿手直接将张大牛两只胳膊卸了下来，同时右腿一个横扫，直接将张大牛踢倒在地，被张威和李峰生擒了。
    其他人见张大牛被擒，就要上前营救，这时门外大批官兵冲了进来，一桶桶水也跟着泼在里面所有人身上。几乎没有反应地时间，官兵们便一拥而上，跟里面的人打斗起来，不多时全被生擒了。
    刘宁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直没有露面的林荣，当看到两人后，张威等人脸上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张大牛被按在地上，奋力地抬头看着萧阳，道：“为什么！”
    这也是张威他们想问的话，刘宁的性格他们都知道，按照常理来说，是绝不会来帮助萧阳的。可为什么现在，他却来了？
    萧阳知道张威他们在想什么，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孔，笑道:“很简单，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所以我们都要听从。”
    张大牛一愣，接着一脸落寞，哼道:“你赢了！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门都没有，会有人为我们报仇的。”
    萧阳撇了撇嘴，道:“西城那家当铺老板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等会就让你们团聚。”
    张大牛面如死灰地垂下头，萧阳呵呵一笑，道:“多谢确认，刘捕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张大牛闻言满脸怨毒地看着萧阳，怒道:“狗贼，你不得好死！你等着吧……”
    话还没说完，李峰就一刀鞘砸在他嘴上，怨毒地话立即被痛苦的惨叫声代替。
    “呸！老子先看你这畜生怎么死。”李峰一脸愤愤的说道，说完又踢了两脚。
    刘宁见此不悦地哼了一声，上前说道：“萧队长，既然人已经抓住了，我也就不多留了。不过下次我希望萧队长能认清自己身份，这样对大家都好！带走。”
    说完刘宁转身出了庙门，其余捕快同时对萧阳等人一点头，然后押着张大牛一众贼匪跟着出去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李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妈呀，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死在这里了。萧阳，下次要是有危险要提前说一声啊，魂都要给你吓出来了。”
    “就是，害得本姑娘白担心一场，那么多的炸药，看着都心慌！我可告诉你，要是刚才本姑娘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林紫玲也一脸不满的说道。
    张威和林荣闻言，同时一阵大笑，笑了一会后张威好奇地问道:“萧阳，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刘宁怎么叫你萧队长了。”
    “是啊，是啊，到底怎么回事。”林紫玲也心里很是好奇道。
    “那就给你们说说。”萧阳笑着说道，“很简单，那天我们抓住了张大牛后，我就设下了一个局。”
    “设局？”几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后，说道，“不明白！”
    “死猪头，赶紧说设了什么局，我怎么没有发现？”林紫玲有些不爽的说道。
    萧阳听她叫自己的称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那天我们碰巧与林姑娘相遇，林姑娘在张大牛身上发现了自己的紫玲铛。那时我就怀疑，张大牛的身份不简单，于是我就故意说，张大牛被人胁迫。又刻意给他编了一个理由，来试探他！结果他果然上钩了，那时我就知道张大牛定然与贼首关系匪浅。”
    “等一下！”林紫玲急忙喊道，皱着眉头说，“那也不对，你当时问话我们几个都在一旁看着，他若是露出马脚定然会被我们发现。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出来？”
    “哈哈，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一个老实人若是真被挟持了，纵然再胆大，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吓得跪地求饶。但张大牛没有，他很镇定，还刻意地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来取信我们。而且……”
    “而且什么？”四人齐声问道。
    “而且你们忘了，我们是因为林荣的儿子偷东西，而且屡次再犯才抓住这条线的。若张大牛本身不是盗贼，那么柒水村中就有盗贼团伙中的成员。所以，那天我们在张大牛走了后又等了好一段时间，就是想确认这个猜测。结果林紫玲来了，虽然打乱了计划，但也歪打正着让我确定了张大牛的身份，他就是贼首的高层人员。”

 第十六章 名扬天下（2）

    众人恍然大悟，但同时也为萧阳细腻的心思感到震撼，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小孩屡犯偷盗，就能布置下这么大的局。
    震撼之余，张威又忍不住地问道：“那后来的抓捕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还是我来说吧！”林荣笑着上前，对着众人说道，“那天你们离开后，萧阳就给了我一个纸条，让我在巡夜时交给知府大人。我怕被人发现，在去衙门的半路上转头去了知府大人的家中。我把纸条交给知府大人，大人看过后便问了我一些事情，他显得很高兴，当场要提拔萧阳为西南区夜巡队总队长。并且连夜叫来了刘宁，让他提前调集人马安排下去。算起来整整准备了三天三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地监视之下。”
    林紫玲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狠狠地瞪着萧阳，气恼的说道：“我就说你怎么那么镇定，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恨竟然还瞒着我们！还当我们是不是兄弟？”
    萧阳一阵汗颜，你个姑娘家，我还真没有把你当兄弟。
    张威等人闻言齐齐大笑，张威也是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无妨，只要把人抓住了就好，相信死去的夜巡队英雄们，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他们露出炸药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是当年覆灭夜巡队的人之一。我只是以为他们是一伙盗窃组织，专门从事盗窃和逼迫、引诱他人盗窃，进而从中获取利益。”
    “什么……”这下子所有人都怔住了。
    萧阳自嘲的一笑，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算无遗策的人，每一次破案都是拼尽全力，在一个又一个线索中推理，寻找到那个唯一的答案罢了。太平年间，又无天灾，一座城内出现这么多盗贼，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所以你就怀疑他们是属于同一组织？”林紫玲一脸精彩的看着萧阳道。
    “不错，既然不是天灾，那么便是人祸。这么多的盗贼，能准确地避开衙门巡捕屡次得手。那就说明，一定有人在帮助他们，且非常了解衙门夜巡队的巡夜方式以及路线。而恰巧林荣的儿子又犯偷盗，张大牛接着也跳出水面，他是林荣的邻居，这便有了机会。所以我才要抓住张大牛这条线不松手，在我看来只要将张大牛这一条线一举拿下，半个月内整个庆天城将再无盗匪出没！”
    话一说完，在场的人均是一脸崇拜的望着萧阳，大手笔啊，真是大手笔啊！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阳一张纸条就能让知府大人要提拔他做西南夜巡总队长。一夜间就能将庆天城令人头疼的盗贼掀翻，半个月就能让庆天城恢复安宁，就算只是一种推测，知府大人也会让他一试的。
    “那再后来呢，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当年谋害夜巡队的人？”林荣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不知道！”萧阳耸了耸肩，说道：“那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编出来的瞎话，好让刘宁准备水来灭火，谁知道歪打正着说对了，也算是意外收获。”
    编出来的瞎话？张威等人一脸黑线的看着萧阳，心道……你这不是瞎编啊，分明是铁嘴神算！
    半晌后，张威才吐了口气，竖起大拇指道：“你牛！”
    萧阳笑了笑，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这个意外的收获到给了我一些启示，我想当年夜巡队被覆灭的背后，远远没有我们所了解到的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若是我推测对的话，劫走天外陨铁的人，和张大牛这伙盗窃团伙是属于同一个组织。张大牛他们很可能只是组织中负责处理赃物的末端部分，这也是为什么张大牛会有林姑娘被抢走的紫铃铛原因。”
    听他这么一分析，在场的人一颗心均是一沉，张威眉头紧皱道：“这么说来，对方很可能是一个超级组织，他们敢杀入镖局抢走天外陨铁，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将镇远镖局放在眼里。”
    “我想林总镖头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宁可舍弃天外陨铁，放他们离开。”林荣赞同道。
    “那他们既然势力这么庞大，为什么还要控制一群小贼，又要抢劫镖局？”林紫玲沉声问道。
    萧阳摇头说道，“目前还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可能不止这两伙人，我们对付不了他们。”
    “那我的紫铃铛怎么办？”林紫玲一脸期盼的望着萧阳。
    萧阳叹了口气，道：“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但目前我没办法立即帮你找到，除非他们再次做案！你的紫铃铛是紫金打造，难得一见的宝物。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的紫铃铛应该被他们用作了它途。不过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便通知你，绝不会食言。”
    林紫玲有些失落，目光看着萧阳良久后，似乎下定了决心，问道：“你现在是衙门里的头了？”
    萧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现在还不算，明天任命下来后就是了。”
    “那好，我做你手下帮你抓贼，作为交换你帮我找铃铛，怎么样？”
    “噗……”萧阳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额头上满是黑线地望着她，说道：“不行！”
    “不行也得行，反正我是跟定你了。”林紫玲哼了一声，说完后看到张威等人一脸古怪的表情，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俏脸猛地一红，急忙解释道：“你可不要误会了，你虽聪明却好像不会武艺，我怕你被人宰了，所以才来保护你……”
    说完萧阳一张脸都黑了，你还不如不解释的好！
    张威和林荣、李峰三人这会也都笑了，齐齐转头对着萧阳一阵挤眉弄眼，显然他们是误会了。
    林紫玲也显然也看出来了，面色有些涨红，狠狠地跺了跺脚，道：“反正我不管，在没有找到紫铃铛之前，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就这样，本姑娘告辞了！”
    说走便走，萧阳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林紫玲的身影就早已奔出了庙门外，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几人眼前。
    “呵呵，萧队长，把握住机会啊。”张威上前拍了拍萧阳的肩膀道。
    萧阳翻了翻白眼，还没说话就见到林荣和李峰也跟着过来，同样拍了拍肩膀，道：“林姑娘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倾城美人，但也算得上佳人了。”
    “嗯，你智慧绝顶，她武艺高强，配得上你。”
    “去去去，没心情跟你们瞎扯。”萧阳挥手打开他们的手，没好气道，“别忘了，她可是江湖女子，做事随心所欲，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别看现在帮我们，那也不过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宝物而已。我敢保证，只要能找到紫玲铛，就是杀进衙门她也干得出来。”
    三人闻言也是齐齐一笑，张威也点头说道：“这倒不是危言耸听，在前朝的时候，庆天府知府欺压百姓，致使民不聊生，路上尸骨累累。镇当时的远镖局总镖头一怒之下，手持铜锤单枪匹马杀进府衙，一锤将知府砸死在大堂上。”
    “这么猛！”萧阳一脸错愕道。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这个总镖头是个女子。她在打杀了知府后，庆天府群龙无首，又逢中原内乱，外族以为时机成熟，便趁机举兵来犯。所有百姓都举家逃走了，城内只剩下老弱病残。她说祸是自己惹下的，自己就要负责到底。于是便散尽家财，聚集起上万江湖高手，和城内尚有战力的剩余百姓，夜袭外族大军先锋军，大获全胜后用人头摆成一个字。”
    “什么字？”萧阳忙问道，他很好奇，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到底会摆出什么字来震慑对方。
    “滚！”张威强忍着笑意说道。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这哪里是震慑，分明就是在挑衅啊！
    “没错，这就是挑衅。”张威一脸肯定地说道，“这个女子是我所见的最具谋略的女子，她知道仅凭这些人根本守不住庆天城。所以她就用这样的办法来羞辱外族士兵，让他们紧追着自己，成功将十万大军引到清风湖畔，双方在清风湖发起决战，点燃了埋在湖堤上的数千斤炸药，放水一举淹死数万敌寇，一战成名。今陛下一统天下后，念其镇守庆天府十余载，未曾让外族人踏入一步。欲封她为女侯爷，但却被她以江湖人不受约束为由拒绝了。陛下见她不肯受封，感叹其巾帼英雄，便赐她紫金锤，让她代为执法江湖。”
    听完这一番话后，萧阳震撼之余，也满是感慨道：“的确是个奇女子，性格恩怨分明，乱世英雄。那这么说来，林紫玲应该就是她的女儿了？”
    张威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是我在她报出镇远镖局后，就放她走的原因。我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她跟其他江湖人不一样，千万不要得罪她。不然会很麻烦，就连知府大人都会很头疼，陛下赏赐的紫金锤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阳却是哈哈一笑，一脸不在意道：“张哥多虑了，只要找到那个铃铛，让她拿着赶紧混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在萧阳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反正他又没打算跟林紫玲有太多的交集，虽然他很欣赏林紫玲这种性格，但也改变不了他不喜欢江湖人这一事实。毕竟自己是捕快，做事讲究依法而行，和江湖人的我行我素，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

 第十七章 又出事了

    张大牛盗窃团伙全部落网，根据团伙中成员招供，衙门迅速增派夜间捕快人手，在萧阳和刘宁共同指挥下，迅速锁定庆天城内的盗贼，并将其一一抓获。
    巨大的压力下，一些零散的盗贼也主动上衙门投案自首，一时间知府大牢人满为患。
    为了减轻牢狱压力，知府沈杰提前升堂，将张大牛等主要头目腰斩于市。其余人等，依照盗窃金额大小依次判罚，轻着当堂重打三十棍，赔偿损失。重者刺青，发配关外充军。
    至此，庆天府一时间再无盗匪出没，多年来饱受盗匪之苦的人们奔走相庆，家家户户燃放鞭炮。整整三日，鞭炮声不绝于耳。而随着这一声声的鞭炮声，萧阳的名字也家喻户晓。曾经辉煌一时的夜间巡捕，也重新被人们争相传唱。
    然而作为事件的主角，萧阳此刻却痛苦万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堪比后世复读机的林紫玲，让他烦不胜烦。但他却没办法赶她走，因为她是知府大人请来专门负责自己安全的保镖。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林紫玲一身黑色武士服站到萧阳面前，又刻意地原地转了一圈，说道：“这身衣服是大嫂帮我做的，正适合巡夜。你看看，好不好看？”
    萧阳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好看！”
    林紫玲闻言迈步走到萧阳跟前，说道：“既然好看，那咱们去找我的紫玲铛怎么样？我保护你！”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带劲呢，我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个姑娘保护，传出去了还怎么在衙门里混啊！
    萧阳翻了翻白眼，微笑而又不失礼仪的拒绝道：“这个真不需要，寻常的蟊贼还是奈何不了我的。今晚也没什么事情，你快回去睡觉吧，有了线索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不成，本姑娘既然答应要保护你，就绝不会食言。”林紫玲挑眉说道，伸手抓了一把麦秆放在地上，俯身在上面坐下后，又望着萧阳说，“而且，我回镖局也没人陪我玩，大嫂又只会教我念书，太无聊了。还不如不回去呢！”
    萧阳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不回去待在这里也没事干啊，同样很无聊。”
    “没有啊，在这里我可以用武艺来保护你。若是万一遇到了案子，还能跟着去长长见识。”林紫玲一脸兴奋地说道，“萧阳，我听他们说你能提前发现盗贼的行踪。要不我跟你说说那晚的情况，你帮我发现一下我的紫玲铛现在的下落？”
    萧阳嘴角抽了抽，一把插住自己的老脸，道：“姑娘，你把当夜的事情给我说了十遍了，要是有线索，就算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肯定拼了命也会帮你找回来。”
    林紫玲被萧阳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又实在是心念自己的铃铛，便红着脸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你，而是那个铃铛太重要了，它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就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找回它。除了你就没有人帮我了！”
    萧阳也能理解她都的心情，但每天都被这么重复说，他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了。但同时又对林紫玲所说的话很疑惑，便一脸奇怪的问道：“难道你大哥不帮你找吗？”
    林紫玲咬了咬嘴唇，摇头说道：“我没有告诉大哥，镖局现在损失惨重，大哥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他再分心。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紫玲铛，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萧阳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呵呵笑道：“报答就不必了，从现在起你只要不说紫玲铛，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林紫玲面色又是一红，点头道：“不说就不说，但你可不能忘了。”
    “放心吧，我就算忘了吃饭，也不可能忘了这事。”萧阳有些想哭的冲动，你都在我耳边嘟嘟囔囔差不多快半个月，我就是老年痴呆也都记住了。
    “嗯，那个……谢谢你！”林紫玲想了想，说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萧阳真的想哭了，浑身都提不上力气，道：“不用了，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你赶快回家去吧，别让你大哥大嫂担心。”
    “我跟大嫂说过了，你不用管我。”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而且这都平静了半个月了，说不定今晚就有事情发生呢。”
    萧阳再次被打败了，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是担心你的铃铛吗？”
    “真要说么。”林紫玲面色微红，看着萧阳一脸认真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后，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能陪我玩。在镖局里，他们都说忙，没有人陪我玩。以前大嫂说我练好武艺了，就能和大家在一起。现在我武艺练成了，大哥却依然不让我跟着他出去，每次我都只能看着大家去走南闯北。而我只能在家陪着大嫂，守着镖局，只有在他们回来的那天，才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紫玲神色变得有些祈求，眼睛看着萧阳说道：“那天我见到你们抓贼，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你人也不坏，又跟其他人不一样，不恭维我，也很厉害愿意帮我找东西。我就想着要报答你，但我什么也不会，就会点武艺。我不会打扰你查案，只是想跟你长长见识。所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萧阳听完心里忍不住一叹，难怪林紫玲会这样缠着自己，原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闯荡江湖的玩伴了。
    想到这里，萧阳到有些同情她了，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人，却活的像个孤儿一般。这大概是她的悲哀吧……
    萧阳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要你留下也可以，不过你必须得听我的，遇事不能擅作主张。还有我这人喜欢安静，你不能有事没事的来烦我，这点尤为重要！”
    “你放心，我绝对听你的话，也不会烦你。”林紫玲急忙保证道。
    “呵呵，那现在我命令你回家睡觉。”
    “啊……”林紫玲有些傻眼了，眼巴巴地看着萧阳，道：“能不能换个命令啊，我……我还没开始呢。”
    萧阳呵呵一笑，道：“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身影飞奔而至，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萧阳跟前，是林荣来了。
    萧阳愣了一下，望着满头大汗的林荣，心里涌上了不好的的预感。紧接着便听到林荣气喘吁吁地说道：“队长，出事了，李员外家的三公子被杀了。”
    萧阳闻言怔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瞥了一下林紫玲，沉声说道：“快走！”
    “那我呢？”林紫玲见萧阳要走，急忙追问道，眼中满是期盼。
    “你保护我安全。”萧阳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林紫玲大喜，急忙一脸高兴地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地三人就来到了李员外的家中，萧阳一进去就听到阵阵的哭喊声，整个院子已经被夜巡队的成员封锁，见到萧阳来后，齐声抱拳道：“萧哥！”
    萧阳点了点头，带着林荣和林紫玲走了进去，同时开口询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负责守门的捕快见萧阳询问，急忙答道：“李家三少爷被杀，据说是一个丫鬟半夜听到响动，出来查看发现的。”
    “死状如何？”萧阳问道。
    “很恐怖！死者心脏被挖，尸体吊在庭院的树干上。张队长正在里面带人保护现场，已经向衙门上报，知府大人马上就会到！”守门的捕快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嗯，辛苦了。”萧阳随口说道，快步走进了庭院里，刚一进去便远远看到树上悬挂的尸体，随着夜风微微晃动。
    “啊……”林紫玲吓得一声惊呼，不由自主地伸手抓紧了萧阳的衣服，颤声道：“太残忍了！”
    萧阳眉头皱了皱，转头看着她说道：“你在外面等侯吧！”
    林紫玲连忙摇头道：“不行，我得保护你，万一这些人中间藏有凶手，你可就危险了。”
    “你确定能行？”萧阳再次问道，“一旦进了这门，中途就不能出去了，一直要到勘探完毕才能离开。”
    林紫玲深吸了口气，一脸认真道：“我能行！”
    “那就试试吧。”萧阳呵呵一笑，也没有再劝说她，要是她真的能过得了这关那就留下她，也算是圆了她闯荡江湖的梦想。若是过不了，那也能让她知难而退，回去也能好好做个大小姐，从此再也不想江湖事，走她大哥为她安排的路。
    显然，林紫玲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她紧跟着萧阳身后一声不吭，但微微颤抖地手却出卖了她，让人知道她心中的恐惧。她虽武艺高强，也见过死人，但从未见过死状这么恐怖的尸体。
    她很想就此退走，但却强忍了下来，她不想被萧阳看扁了。

 第十八章 他有心疾

    张威也看到了萧阳，快步迎了上来。萧阳连忙问道：“怎么样？”
    张威摇了摇头，道：“手段极其残忍，是在死者房间里行凶的，杀完人后又拖到了这里悬挂在树上。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发现丢失的心脏。”
    萧阳目光看了看距离二十米远的死者房间，在看了看死者悬挂的树干，沉声说道：“凶手杀人时非常镇定，没有一丝地慌乱，初步判断应该是见惯生死之人，很可能以前就杀过人。”
    “你是说，凶手以前就犯过案？”张威愣愣道。
    “这个不好说，但这种可能非常大。你看这房间距离悬尸地点大约六丈，树干离地约七尺。杀人挖心后，还能将尸体拖出来挂在树上，说明他心理素质极好。”萧阳沉声说道，随即迈开步子顺着地面上的血迹一路走了上去，张威和林紫玲始终跟在他左右。
    “这条痕迹我看过了，是凶手拖动尸体的痕迹，没有什么特别的。”张威出声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一处血迹很浓厚的地方说道：“不，这条拖动痕迹很有价值，你看这一处血迹比较浓厚，则是凶手在这里休息过一次。我刚刚一路走来，一共发现了三处，而李三少身体并不壮实，为什么要停两次？所以我推测，凶手体力很差，很可能身体瘦弱。”
    张威听完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萧阳，你太厉害了。”林紫玲满脸崇拜的望着他说道，她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单凭一条拖痕就能判断出凶手的身体状态，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于震撼了。
    萧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回到了树下，抬头望着树干上随风微微晃动的尸体，以及地面上滴落的血迹，眉头微微皱了皱。迈步走到尸体跟前，伸手翻看了伤口的位置，又检查了一下手和脖颈。
    “怎么样？”张威急切的问道。
    “跟想象中的一样，一刀毙命。从伤口的位置以及大小来看，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挖取死者的心脏，而且从伤口大小来看心脏没有伤到分毫，凶手懂医术！取心脏的目的应该有两种可能的动机。”
    “哪两种？”林紫玲强忍着心中的翻腾问道。
    “一种是为了某种偏方入药，凶手笃信邪门异术，但这种可能性非常低。第二种则是为了报复，凶手是一个心理变态。”
    张威听了立即摇头道：“但第二种也有点不可思议，为了报复而杀人？一个富家子弟，整日吃喝玩乐飞鹰走兽，谁会与他结这么大的仇。想不明白！”
    萧阳目光幽幽地看了张威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富家子弟与人结仇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多数都是飞鹰走兽时得罪了人，因此结下了仇怨。这些只要询问出张三少最近半年的行踪轨迹，以及接触的人便可以轻松判断。此事，林荣和李峰去办吧。”	“好！”林荣和李峰立即抱拳道，两人同时转身出了院子，去询问李家的人事情了。
    “萧阳……我有一个问题，能不能说啊？”林紫玲拉了拉萧阳的衣角，小心地看着他问道，她可没有忘记萧阳说的话，在查案时不能打扰他，现在可算是有了一个机会，想问却怕他生气赶走自己。
    萧阳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失笑，点头道：“你问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紫玲长出了口气，脸色有些激动，语气带着丝丝兴奋道：“你说凶手既不是为了入药，所以第一种猜测不可能。我有些想不明白，那他要完整的心做什么？”
    萧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女人还挺细心的，重点也抓的很准，倒是个侦探的好苗子。
    林紫玲见萧阳不说话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慌，道：“我……我说错话了吗？那……那我不问了。”
    萧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没有，你问的很好，这也正是本案的关键所在。别说是你了，我想张哥现在也应该不明白吧！”
    “真的？！”林紫玲心里一喜，高兴地几乎蹦起，但又被她强忍着压了下来。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萧阳这一句肯定足足可以让她高兴好久。
    “不错，我确实想不通，你说他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挖心？难道就为了制造恐慌。”张威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
    “你还是没有抓住重点！再仔细地看看这具尸体的样子，你第一感觉如何？”萧阳耐心的提示道。
    张威和林紫玲闻言同时向尸体望去，死者那令人惊恐的死状一丝不差的落入两人眼帘，许久许久林紫玲始终忍不住了，面色猛地一白，下一刻直接‘哇’的一声就吐了，难受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萧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伸手轻拍着她地后背，同时低声说道：“不用怕，见多了就会习惯。你做的很好了，在旁边坐着休息一会。”
    林紫玲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道：“嗯，你小心点，有事要记得喊我，我保护你！”
    萧阳闻言好笑地看着她，说道：“等你什么时候不怕死人了，我就相信你。”
    说完，便转身走到张威身旁，只见张威依旧摇头说道：“还是看不出来，除了恐怖外，就是震撼。”
    “呵呵，震撼就对了！”萧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急不慢地说道，“凶手杀人，完全没有必要弄得如此血腥和残忍，一刀刺破心脏就完了，还能容易逃脱。但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冒险将死者杀死挖心，又悬挂在树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向苍天倾诉，整个现场充满了仪式感。凶手的心理极度变态！”
    “这种心理产生的原因很多，但在这个案子当中，应该是嫉妒。凶手身体很瘦弱，以至于拖动张三少这样身材偏瘦的尸体六丈远，都要休息三次。他挖掉死者心脏，很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而产生了嫉妒，我猜测他可能有患有心疾。”
    “什么！因嫉妒而杀人？”张威心里微微震惊，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因为嫉妒别人，就把人给杀了。这完全就是个疯子啊！
    萧阳长出了口气，面色严肃道：“我推测他很有可能会再次杀人，一个患有心疾，又因嫉妒而心理扭曲的人，他是不会容忍自己嫉妒的人活在世上。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种杀人的特点，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必须抓进排查。一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左右，患有心疾，不治之症。按照这个线索去各大药铺，当世名医，去逐一排查。”
    张威闻言嘴角狠狠地一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带人去排查。”
    话刚说完，院子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知府沈杰和刘宁一起到了。萧阳和张威见知府来了，急忙迎上前去，躬身一拜：“见过大人！刘捕头。”
    “不必多礼，情况怎样？”沈杰沉声问道，脸上满是油腻，看的出来在接到消息后，脸都没有洗就赶了过来。
    沈杰身为庆天府知府，向来以百姓为重，赏罚分明，事必躬亲，是少有的好官。衙门上下，都对他非常敬重，萧阳也是如此。
    见到沈杰询问，萧阳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死者是李家三少爷，被人挖去心脏，尸体悬挂在树上。经过现场初步勘察，凶手是个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岁，患有心疾，很可能是不治之症。”
    沈杰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转瞬即逝，脸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何以见得？”
    萧阳便带着沈杰来到现场，将自己的分析详细地说了一遍，随着他的分析沈杰眼中的光芒越发闪亮，心里暗自道……好小子，果然没有让本府失望，夜巡队终于有人支撑大梁了吗？不过还得再试试看。
    想到这里，沈杰点了点头，说道：“做得不错！此案影响甚大，必须尽快抓住凶手。李员外是庆天府少有的善人，每年救助不下数千之人，其中不乏秀才和举人。如今李员外三子被杀，牵动各方，必须在三天内破案。”
    “属下明白！”萧阳说道。
    “大人此事不妥吧？”刘宁在一旁沉声说道。
    沈杰目光看向一旁神色不悦地刘宁，继而说道：“此案是夜巡队发现，并迅速赶至现场勘察，为避免麻烦理当由夜巡队负责。不过萧阳新任夜巡队长，对案件侦查经验不足，此案又干系重大不容有失。因此，本府考虑再三，将此案交由刘宁主查，萧阳带领夜巡队协助。”
    刘宁听到沈杰如此安排，心里暗喜的同时，眼睛不留痕迹地瞥了萧阳一眼……你萧阳只是抓了几个蟊贼而已，还想和我比高低？须知我刘宁才是捕头！

 第十九章 必须要找到杀人规律

    萧阳并不奇怪知府的安排，一来自己在衙门的威信的确不够，办有些事时，衙门上下不一定会卖他面子。二来，毕竟刘宁才是庆天府的捕头，而且这个捕头可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若是这个时候将案子全盘接下，两人必成水火之势。
    尽管迟早会有一个对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萧阳若要取胜势必会让衙门遭受重创。这不是知府愿意看到的，同样也不是萧阳想要的结果。这一次知府的安排，看似不公平，却是对萧阳的一种保护。
    所以，萧阳没有多说什么，在送走知府沈杰后，简单地跟刘宁交接了一下，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连两次被萧阳折了面子，让刘宁对萧阳很是不满，但也并不怎么看在眼里，他不屑出手。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萧阳是夜巡捕快，他没有办法来管萧阳。
    不过这只是在今夜以前的想法，而现在他却改变主意了，刚才萧阳所展露出的强悍让他有些忌惮。他自己也能做到，但绝对没有萧阳这样的完美。而且萧阳装傻充楞整整一年之久，这份隐忍非常人能及，如今更是收服张威为手下，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这是刘宁的判断。
    因此，这一次刘宁决定不再给萧阳机会，将萧阳扼杀在萌芽之中，他要独自一人吃下这个案子，警告那些心有不坚之辈，捕头只能是他刘宁！
    萧阳走了，刘宁以巡夜劳累为由将夜巡队所有捕快都打发回家，这也是唯一一次，整个夜巡队集体天还没亮就下班了。
    对此，萧阳只是笑了笑就带人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紫玲忍不住了，气呼呼道：“太气人了，真想一剑杀了他！分明都是萧阳你的功劳，到被他全部抢走了。都是你，怎么那么没用啊！”
    “是啊，队长。你现在可是西南区的夜巡队总队长，知府大人也说了，要联合查案。咱们怕他做什么！”林荣也跟着发着牢骚。
    “林荣，还是算了吧。刘宁可是捕头，咱们可惹不起！”李峰摇头说道。
    “捕头又怎么样，咱们夜间巡捕又不归他管。”林荣不满的哼道。
    “哎，若是萧哥是咱们夜巡的捕头，那就没什么事了。”一个捕快突然叹息道。
    萧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笑，转头望着张威道：“张哥，你什么看法？”
    张威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但你这个队长才坐上不久，总得跟兄弟们解释一下原因吧。不然光有我一个，也成不了大事！”
    虽然他现在并不认可这些人，但也正如张威所言，他需要这些人作为选拔班底的基础。这些人行不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借助他们引来真凤凰！
    所以，萧阳没有拒绝这个建议，点头说道：“那就说说吧，我们现在的让步，并不是认输，而是前进。刘宁是什么人相比大家都知道，若是我们真的和他待在一起，说不定连接近尸体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破案了。而现在他既然要分道扬镳，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我们还有机会。”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萧阳身为夜巡队最大的领头人，刚才会走的如此干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刘宁，为夜巡队争取最大的机会。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遂了他的愿，然后自己单独带着夜巡队去查案！萧阳，你真聪明。”林紫玲一脸敬佩的望着萧阳说道。
    萧阳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你刚刚不是说我没用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林紫玲面色一红，满脸不好意道：“那不是不知道么，谁叫你不说清楚。挨骂，那是你活该。”
    “……”萧阳一脸无语，这也都怪我？真不讲理啊！
    众人闻言齐齐大笑，能让向来睿智的队长吃瘪，只怕也就只有林紫玲了。
    笑了一会后，张威开口说道：“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问题？大人可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若我们不和刘宁联手，很多消息我们都得不到。”
    萧阳看着他说道：“张哥，之前我教你们的筛选办法应该没忘记吧？只要用的好了，在加上我们是夜巡队这个优势，一旦找出关键线索，就能抓住凶手。我说过，黑夜是罪犯的天堂，绝大多数的犯罪行为都是在黑夜中发生！”
    “凶手是一个心理变态，杀人现场充满了仪式感，为了满足这种变态的快乐，他一定会再次进行杀人行为。这是夜巡队的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们只有八个人，没有任何外援，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成功我们名扬天下，失败就只有遭受刘宁的打压了。但我有信心，只要他再次犯案，就一定能抓住中间串联的线索。就是不知道，在场的诸位敢不敢？”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个选择对他们来说很难，选错了就前途无望了。萧阳虽然在这短时间展现出的实力很强，但刘宁毕竟是老牌捕头，萧阳不一定能取胜啊……
    林紫玲美眸扫了场上的人一眼，一脸不爽地哼道：“一群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一样，能成什么大事！我相信萧阳，他一定能抓住凶手。不过我要纠正一件事，不是八个人，而是九个，从现在起我也是夜巡队的捕快了。”
    说完又转头望着萧阳，一脸蛮横道：“你不许不要我，不然本姑娘很没面子！”
    萧阳有些哭笑不得，还没说话就听到一声大笑传来，张威笑着说道：“好，你这个女捕快我认可了，以后有事找张哥我。”
    “哈哈，林大哥也帮你。”
    “李大哥也一样！”李峰也跟着凑热闹道。
    林紫玲面色微红，心里乐滋滋的，她哪里不知道张威他们是在帮自己。他们这一开口，以后萧阳就是想赶她走都不可能了，而自己也能跟他们一样，光名正大地和萧阳一起查案玩了。
    其他几人被林紫玲这么一嘲讽，再加上张威三人干脆利落地支持萧阳，一咬牙也都选择支持萧阳。
    这样的结果让萧阳却有些无奈了，他本来是想在这里刷掉几个人的，但没想到被林紫玲这么一搅和，全都过关了，而且还附带了一个让自己头疼的林紫玲她自己。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心里苦笑地同时也只有认了。
    于是，萧阳瞪了林紫玲一眼，没好气道：“以后有你好受的，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会对你有所优待。要是受不了，我就让你混蛋！”
    林紫玲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我不怕，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萧阳翻了翻白眼，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女人计较，反正她就是一时新鲜，过了这个劲就会自己跑掉的。萧阳并不担心！
    深吸了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的波动，萧阳目光望着眼前的七个人，沉声道：“好，既然你们选择相信我，那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张哥，你带两人，去南城寻找消息。林荣和李峰带两人在西城找。不管找没找到，所有人中午必须回到这里集合！”
    “是！”几人齐声说道，随后各自点了人，就立刻出发了。
    林紫玲见其他人都安排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顿时有些着急，拉住萧阳的胳膊说道：“那我呢，你可不能让我回家啊！”
    萧阳不留痕迹地松开她的手，撇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会，身上有带着江湖气，让你跟着他们出去我不放心。所以，就先跟着我吧，至于以后再说吧！”
    “好啊，好啊！”林紫玲一脸开心道，其实她心里也不愿意跟其他捕快去查案，因为那些人太死板了，没有萧阳有趣。而且自己还指望着萧阳帮忙找紫玲铛，她可不想离开萧阳，而失去了这个希望。
    萧阳看着她一脸高兴地样子，心里微微笑了笑，果然是小孩的脾性。估计要不了几天，她就该走了吧？那个时候，自己就不用头疼了，也不用心烦了。
    想到这里，萧阳笑着说道：“走吧。”
    “去哪里？”林紫玲有些兴奋地问道。
    “我们去北城区。”
    “哦！”林紫玲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要去哪里？”
    “这叫大范围搜查，通常罪犯犯罪的地方，往往与行凶地点有一定联系。林荣和李峰审问过李家的下人丫鬟，根据他们所说的，李三少生前最常去的就是南北西三城区，所以凶手便在这三城与死者见过。而凶手患有心疾，通常不会远距离走动，所以很可能在这三个城区中居住。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大概地方筛选出来，缩小侦查范围！”

 第二十章 会不会是他？

    听到萧阳的解释，林紫玲这才明白了过来，但同时也很好奇，萧阳与自己年纪相仿，为何他会知道的这么多！尤其是刚刚面对尸体时，那种波澜不惊地神态，就像是见惯了生死一样，就连大哥都比不上他。
    一上午地走访，萧阳带着无精打采的林紫玲一起回到了约定的地方，其他人早已经在等着了，就萧阳他们回来地最晚。
    “队长，西城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各大药铺，以及治病的大夫都问过了，没有人患心疾，也没有抓过治疗心脉的药。”李峰摇头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张威，只见他呵呵一笑，说：“南城倒是有个比较有趣的事情，灵芝堂坐诊的大夫说，三个月前西乡村的杨秀才曾带母亲治病，乃心梗之症，至今依然在抓药续命。”
    “心梗？”萧阳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杨秀才母亲年岁多少？”
    “三十又二，父亲早亡。而且我再走访时，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杨秀才的启蒙恩师就是李员外。后因一些原因，这个杨秀才便离开了学堂，于家中自学考中秀才。”
    林荣闻言，立即说道：“肯定是这个孙子，他应该是被赶出了学堂，一直怀恨在心，再加上母亲突然患病，他就跑去杀了李家三少爷报复！”
    “我觉得不太可能，再怎么说也是他恩师的儿子，他怎么下的去手？”李峰摇头否定道。
    “恩师怎么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与恩师反目成仇的人不在少数！”林荣哼道。
    李峰还想再说时，萧阳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条线索，应该重视起来。而且我在北城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李三少的事，大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哦，出了什么事？”张威急忙问道。
    林紫玲撇了撇嘴，抢先说道：“这个李三少是出了名的纨绔，时常流转烟花巷，风流成性，到处惹是生非，追瘸子骂聋子打瞎子，调戏女子。就连李员外帮扶过的读书人都不放过，常常以各种理由羞辱于人。”
    众人听得眼睛有些发直，心里一阵无语，这分明就是人间败类，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人，真是长见识了！
    张威想着想着也都笑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个李三少得罪人还不少，也许杨秀才离开学堂跟他有些关系。”
    萧阳点了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林紫玲催促道。
    萧阳和张威闻言笑了笑，让林荣他们先行回去休息，然后两人去了南城区。本来林紫玲也是要被萧阳赶回去的，但这个大小姐脾气非常的倔，说什么都不肯走，当场理论了一阵子后，萧阳含恨败退，于是两人组就成了三人队。
    在张威的指引下，萧阳他们在集市上找到了卖字画的杨秀才，此时已经晌午，来往的人并不多。没有生意做的杨秀才，便坐在墙角的阴凉处，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捧着《论语》，就着馒头看书。
    “萧阳，他好勤奋呢！”林紫玲一脸感慨道。
    萧阳点了点头，回头说道：“咱们在这等会。”
    张威愣了愣，看着萧阳一眼，便明白了过来，微微笑道：“也好，跑了一天了，正好歇息一会。”
    说着他转身走到一旁的树下，随意在地上坐下，萧阳和林紫玲也跟着过去，歇脚的同时在等待着杨秀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秀才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正要低头再看书时，眼角的余光扫视到萧阳三人，怔了一下后，忙站了起来，笑问道：“几位差官，可是来寻在下？”
    萧阳点了点头，正要起身肩头却是一沉，回头一瞧原来是林紫玲困得睡着了，此时头正靠着自己的肩膀。
    杨秀才一见，搁下手中的书，笑着走了过来。萧阳对他抱歉一笑，说道：“抱歉，她有些困了。”
    “无妨无妨，若是没看错，你们应该是夜巡队的吧？”杨秀才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我叫张威，衙门夜间巡捕，这是我们夜间巡捕西南区总队长萧阳。”张威起身介绍道。
    杨秀才闻言急忙拱手行礼，并道：“在下杨风，见过萧总队长。”
    萧阳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杨秀才，我们此来是要向你询问一件事。此事干系重大，还望你能给予相助。”
    萧阳说的客气，让杨秀才心里也对他有了些许好感，当场便笑道：“萧队长哪里话，我乃读书之人，助人乃是本分。”
    张威见他同意了，便急忙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对着杨秀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杨秀才请坐。”
    杨秀才也不客气，在衣服上坐下后，才开口问道：“敢问萧队长是何事？”
    萧阳对张威打了个眼色，张威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警戒着周围。
    树下，萧阳望着杨秀才问道：“听闻你曾是李员外的学生，后来不知怎么了就退学了？”
    杨秀才闻言呵呵一笑，道：“确有此事，不过这件事乃我个人决定，与恩师无关。”
    萧阳哪里不明白他想错了，一脸失笑道：“我问此事不是要坏李员外名声，而是为了查一桩事，并无他意。”
    杨秀才看了看萧阳，许久后说道：“当时确有一些原因，所以才不得已退学。”
    “能说说吗？”萧阳追问道。
    “呵呵，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看不惯三少爷的为人，年少轻狂一时意气之争，才固执的退学了。也怨不得别人！”杨秀才摇头说道。
    “哦？”萧阳目光闪烁了一下，紧接着问道：“你觉得这个李三少为人如何？”
    杨秀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微微哼道：“李三少的恶名在南城区人尽皆知，欺男霸女，所做恶事馨竹难书，乃人间败类！恩师也因为他胡作非为，而名声扫地。”
    “李三少经常到南城区来？”
    “那个败类何止是常来，他每天都要在南城百花楼内眠花宿柳，还曾当众扬言百花楼便是他的家。”杨秀才嗤之以鼻，神色也有些气愤，道：“为此恩师都被他气的吐血，险些丧命。”
    听到这里萧阳心中微微一动，问道：“那李员外也不管管他，就任由他如此？”
    杨秀才叹了口气，道：“管了，但没有丝毫用处。恩师曾让我们前去劝说与他，均没有什么用处。后来还是在外从军的二公子突然回来，将他教训了一顿，这才安生了。”
    萧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要不是李家二公子回来，只怕还没人能管的住他。”
    杨秀才摇头道：“不，二少爷虽然能管的住，但并不常回家中，李三少真正怕的是他的大哥。”
    “既然他那么怕他大哥，为什么还敢以青楼为家？”萧阳一脸疑惑道。
    杨秀才叹了口气道：“自从去年恩师身体抱恙，许多人便散了，为了维护李家大少爷长年在外奔波，也很少回家了。如今家中就剩下恩师一人，又如何管得了那纨绔！”
    说完他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痛恨之意，萧阳也不再询问他，对着他说道：“多谢杨秀才诚言相告，他日若顺利结案，定当登门拜谢。”
    杨秀才急忙摆手道：“萧队长言重了，此乃我等读书人本分。”
    萧阳微微颔首，转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林紫玲，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叫醒了林紫玲。
    “哎呀……”林紫玲瞬间惊醒，眼睛对上萧阳的双眸，瞪眼道：“你……你干什么！”
    “睡得这么香，说好的保护我呢？”萧阳笑着问她，林紫玲面色一红，一脸不好意思道，“我……我太困了，好几天都没睡觉。”
    萧阳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着杨秀才一抱拳：“告辞！”
    杨秀才急忙一拱手，随后又追问道：“萧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再查什么案子？”
    萧阳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语气缓慢地说道：“李三少昨夜于家中被杀，我奉命调查此案！”
    杨秀才震惊的望着萧阳，半晌后结巴道：“被……被杀了？”
    “被挖去心脏而死！”萧阳沉声说道，“杨秀才可有何看法？”
    “我？”杨秀才身子震了震，一脸苦笑道，“我只是个秀才，并不善邢狱。还请萧队长多多费心，早日抓住凶手，让恩师也能心有安慰。杨风在此代恩师谢过了！”
    “杨秀才放心，抓贼追凶本是我们职责。告辞！”萧阳报了抱拳，伸手一拍还在打哈欠的林紫玲道，“走了。”
    “哦！”林紫玲急忙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李三少死了？”
    萧阳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试试他，看他的反应怎样！”
    “试他？”林紫玲一阵疑惑，抬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怀疑他就是凶手？那杨秀才看着老实巴交的，又尊师重道，看着不像是坏人啊！”
    萧阳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快步朝着张威走去，三人汇合后，张威问他：“怎么样？”
    “不能确定，他的表现有些问题。找人先盯住他，我们现在去李家一趟！”萧阳面色严肃道。
    张威点头道：“好，我立刻安排人过去。”
    “怎么又要去？”林紫玲有些抱怨道，“不休息一下么。”
    萧阳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回去吧，睡好了后，晚上再过来。张哥，咱们快走吧！”

 第二十一章 又死人了

    林紫玲很想跟着他们去，但实在是困得不行，只好先回去补觉了。
    而萧阳和张威两人顶着倦意，一刻不停地再次来到李员外府上，说明来意后府上立刻就有人去通报了。
    “少爷，衙门里夜巡捕快队长萧阳求见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床边跪着的男子闻言面色一冷，头也不回道：“让他们滚。告诉他们三天内找不出凶手，吾三百亲兵便踏平了庆天府衙！”
    管家身子微微一颤，正要说什么时，一声叹息响起，“你还是如此莽撞，若再不收敛你的性子，早晚要惹下大祸。”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声急忙站了起来，回头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青衣人，惊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管家也忙躬身拜道：“老奴见过家主。”
    青衣男子挥手，迈动步伐走进了房间，脸上带着浓浓地疲惫之色，道：“我才一时不在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前些日子父亲被气吐血，我便托关系调任你镇守庆天府，为的就是能照看住三弟。你倒好，整天待在军营不回来！我就担忧会闹出事情，才急忙辞京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李家二少爷面色一阵涨红，道：“大哥，我留下了几个亲兵看着，本以为不会有事。谁曾想，那贼人这么大胆！”
    青衣男子闻言面现怒色，冷声哼道：“荒唐，三弟如何品性，你知道的比我清楚。若不是你给他的那些亲兵，他会如此嚣张跋扈，以至于惹来杀身之祸！你竟然还留下亲兵，这不是约束他，而是助纣为虐。”
    “大哥，我……”
    “哼，等此事了解后，你便带着你的人滚出关外吧。若不能建功立业，就不用回来了。父亲为你们已经操碎了心，若不能荣归故里，那就马革裹尸还，也算是对得起父亲的一世威名。”青衣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李家二少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下了大错，但没想到惩罚会这么重。如今父亲彻底病倒，昏迷不醒，大哥的决定，绝对不会有人反对，也没有人为他求情。因为三弟的死，他有重大责任，家族兄弟的长辈，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过错。
    却说李家大少爷在离开房间后，便命人将萧阳和张威请了进来。在路上张威便简单地向萧阳说了李家三兄弟的事情，所以在见到身着青衣，温文尔雅的李家大少爷时，萧阳一眼就认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下，只是一眼，萧阳就知道这个李家大少爷，现任李家家主是个很强势的人。
    “庆天府夜巡捕快萧阳（张威），见过李家家主。”
    “传闻萧队长乃当世人杰，今日得见真人，果然不假。”李家大少语气平淡地说道，“两位请坐！”
    萧阳和张威道了谢，便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这时李家大少才开口说道：“吾昨夜惊闻三弟遭遇横祸，心中悲痛万分，连夜快马赶回家中主持大局。吾三弟品性吾知道，但他毕竟是李家三少爷，被人以如此残忍手段害了性命，不抓住凶手给吾弟个交代，李家上下绝不答应。”
    萧阳一听，心里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在给他们施压。但萧阳并不惧他，不卑不亢的说道：“李家主放心，我等身为衙门捕快，自当竭尽全力捉拿凶手，还李三少爷一个公道。”
    李家大少扫视了萧阳一眼，语气淡淡的说道：“如此便好，就劳烦萧队长多多费心了。”
    萧阳闻言已经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但他却佯装不知道，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少爷不必如此客气。此番前来，在下也正为张三少意外身亡而来。有几个问题还想向李家主和老员外请教！”
    “哦？”李家大少看了萧阳一眼，说道：“萧队长想知道什么？”
    “昨夜发生命案时，李家主在什么地方？”萧阳目光直视着他问道。
    李家大少闻言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却还是开口说道：“昨夜吾正在庆天府交界青阳镇暂住，落脚后便差人回家报信。”
    “谁能证明？”萧阳问道。
    “青阳镇悦来客栈小二，以及送信回家的随行护卫，都可以证明。”
    萧阳点了点头，又问：“听闻李家主常年奔波在外，为何现在突然又回来了？”
    “家父因三弟卧病在床已有些时日，三弟又生性顽劣，吾担心家中出事，故而从京中赶回。”李家大少哼道，“萧队长以为可有问题？”
    萧阳又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的不满，当下呵呵一笑，说道：“我乃衙门捕快，一切以为死者伸冤为重，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李家大少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萧阳笑了笑假装不知道，继续问道：“敢请家主引荐，我等想拜访一下老员外，也好代知府大人表达慰问之情！”
    “家父昨夜深受打击，至今昏迷不醒，不便见人。”李家大少说道。
    “窗外看也可以！”张威这时开口说道，“我们知府大人特别交代，一定要看望老员外，还请李家主给个方便，好让我等有个交代。”
    “若是我不愿意呢？”李家主冷声哼道。
    萧阳耸耸肩，抱拳说道：“既然李家主不愿意，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送！”李家大少拂袖哼道，转身便朝着院内走去。
    出了李府后，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小巷时，张威开口说道：“这个李家大少有问题，言语间尽是躲闪之意。”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定，李家大少爷执掌整个李家，这么多年下来也养成了一种霸道的性格，言语间充斥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强势。我们接二连三地质问，令其不满也是正常。”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凶手？”张威皱眉说道。
    “不！只能是说不能确定。”萧阳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说道，“之前我们推测凶手患有心疾，而这个李家大少说话中气十足，步伐稳健，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张威沉声问道。
    “我需要拿到仵作的验尸结果，不然没办法结论。”
    “好，我这就去办！”张威点头说道，说着就离开了小巷，去找寻验尸的仵作了。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萧阳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额头，心道……若是能有一个专属的仵作，现在他就能确定李家大少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真的。通过刚才的交锋，他发现这个李家大少前后态度非常矛盾，一方面给衙门施压让早日侦破案子，另一方面却十分不愿配合自己调查。他似乎很怕自己！
    一个家族的掌舵人，又是如此强势的人物，没有理由会怕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若是他真没有杀人，为何要怕衙门中人？这一点，非常的奇怪，也让萧阳很想不通！
    “萧队长，萧队长！”着急的声音响起，一个衙役满头大汗地从身后追了上来，将萧阳从如潮的思绪中惊醒，来人大口地喘着气道：“可算是找到你了，南城的灵芝堂坐诊大夫被杀了，刘捕头让我来请您过去！”
    “什么！”萧阳心中一惊，沉声问道：“怎么死的？”
    衙役吸了口气，道： “和李三少死法一样，被挖了心脏，尸体吊在了门框上。”
    萧阳脸色一变，道：“带路！”
    “是！”
    在衙役的带领下，萧阳很快地就赶到了灵芝堂，此时外面已经被衙役封锁，萧阳亮明了身份才被放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浓厚地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甚至掩盖住了药材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流了多少血才能有这样浓厚地血腥味。
    寻着味道萧阳来到了后堂，入眼便看到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被悬挂在门框上，血流了一地。
    刘宁正带人在地上划线，勘察现场，见到萧阳到了，便起身拍了拍手，走了过来说道：“萧队长，听说你上午差人来过灵芝堂，也问了坐堂的宋大夫一些事。如今宋大夫突然被杀，你有什么想说的？”
    萧阳明白刘宁话中的意思，目光随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是询问一些病例，刘捕头若是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刘宁微微哼了一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每次发生命案都与你们夜间巡捕有关，身为夜巡队队长，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
    “呵呵，刘捕头可能不了解夜巡队。在我们夜巡队里有一句话，黑夜是罪犯的天堂，绝大多数犯罪行为都在黑夜中发生。所以，首先发现杀人命案，是夜巡队所必须具备的能力。若是他们发现不了，那我就该考虑更换手下了！但令我骄傲的是，他们很尽职尽责，没有让我失望。”萧阳不急不慢的说道。
    刘宁神色有些不悦道：“那宋大夫该怎么解释，他可是在白天被杀，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对啊，大多数犯罪行为在黑夜发生，宋大夫是属于少数情况。刘捕头不应该问我为什么，而是该想想这个连环杀人案，该怎么破案。虽然这个案子你是主导，但却是我们两人一起负责。所以，我希望刘捕头能相信自己的搭档！”

 第二十二章 一张药方

    听了萧阳的话，刘宁心中更是怒火横生。尽管他非常想要整治对方，但眼下却没有办法出手，只能看着萧阳在眼皮下蹦跶，这让他很不爽。
    萧阳知道刘宁的心思，所以一开始就将知府沈杰祭了出来，最后更是以此来警告刘宁，让他知道一旦动手，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萧阳很有把握在刘宁整到自己之前，先一步将刘宁拖下水。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静地有些可怕，许久后刘宁才哼道：“既然此事由我负责，那萧队长就请离开吧！”
    对于刘宁这样的安排，萧阳也不意外，目光扫视了死去的宋大夫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出了灵芝堂，萧阳便找了个茶棚歇脚，叫了壶好茶，一屉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才稍稍填了填肚子，张威就找上了他，随手抓了个包子三口就吃了下去，又喝了一大碗茶水，这才说道：“我问过仵作了，他告诉我，李三少死亡时间大学在昨夜子时，死因是被取了心脏，尸体没有外伤内毒。”
    萧阳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是说死者没有进行反抗，凶手可能出其不意下的手，双方很可能认识。是熟人作案！”
    “不错，仵作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怀疑李家大少爷是没有错的。”张威一脸肯定道。
    萧阳却摇了摇头，对着他说道：“不，现在他可以免除了嫌疑。就在刚刚，灵芝堂坐诊宋大夫被杀了，手法一模一样。”
    “什么……”张威大惊，急声问道：“怎么可能，早上我去时宋大夫还好好的，才一会不见就被杀了。”
    萧阳面色严肃，沉声说道：“是在半个时辰前被杀的，尸体我大概看过了，和我猜测的一样，是同一凶手所为。”
    “凶手一天之内连杀两人，这不符合犯罪心理，他似乎非常急躁。连环杀人案中凶手杀完第一人后，心里会嫉妒兴奋，变态的心理会得到很大的满足感，并不会马上去猎杀下一个目标。”
    张威眼睛猛的睁大，咽了咽唾沫道：“你是说我们抓住了线索？”
    “不错！”萧阳肯定的说道，“我想凶手之所以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杀宋大夫，一定是宋大夫知道他的秘密，才会被杀人灭口。”
    “心梗之症？”张威眼中精光爆闪道。
    萧阳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因此，我们得去会一会那个杨秀才，看一看他娘的病到底如何！”
    张威点了点头，赞同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两人让店家将剩余的包子打包带走，一刻不停地来到了杨秀才的家中。对于萧阳和张威的再次到来，杨秀才明显地有些惊慌，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却被萧阳和张威敏感的查觉到了。
    依旧是张威率先开口，道：“杨秀才，又打扰了，可否有时间？”
    杨秀才回过神，忙说道：“两位里面请。”
    进了门，三人在院子里坐下，萧阳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灵芝堂的宋大夫被杀了，杨秀才可知道？”
    杨秀才目光一阵躲闪，低声道：“听相亲们说了。”
    说完就沉默了下来，张威见此眉头皱了皱，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还是你准备认罪！”
    杨秀才闻言猛的抬起头，一脸惊慌道：“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你这么惊慌干什么！”张威瞪眼问道。
    杨秀才脸色变了变，犹豫了半晌后，说道：“我……我见到李三少了！”
    什么！萧阳和张威同时大惊，两人对视了一眼，萧阳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杨秀才脸色发白道，“他给了我一张药方，让我去灵芝堂给宋大夫。”
    萧阳心中一震，问道：“什么方子？”
    “我……我没敢看，扔下药方我就逃了。”杨秀才满脸煞白道。
    萧阳眉头一皱，问道：“你确信给你药方的人就是李三少？”
    “我不知道，药方是和信封放在我的摊子上的。”
    “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人？”萧阳眼睛闪亮，望着杨秀才问道，“那封信现在何处？”
    杨秀才摇头道：“我以为是冤魂回来，所以将信烧了。”
    烧了？萧阳眉毛一挑，眼睛死死地盯着杨秀才的脸，许久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不过听闻你娘生病了，一直在宋大夫手中医治？”
    “是。”杨秀才老实答道：“心疼之症，宋大夫说治不好。”
    “可否探望？”
    “只能在窗外，我娘身体虚弱已卧床多日，不能再受叨扰。”杨秀才犹豫了一下说道。
    “多谢。”萧阳抱拳说道，对着张威打了个眼色便和杨秀才来到了屋檐下，透过一扇半开的窗户，萧阳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离开了杨秀才家，萧阳眉头紧锁地走在路上，一言不发似乎有重重心事。
    “萧阳，你说杨秀才的话有几分可信？一个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写信，托别人为自己抓药！这太匪夷所思了。”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有什么鬼怪，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还没有抓住那条线。杨秀才的话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我什么，又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刚刚我去看杨秀才的母亲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张威急忙问道。
    “杨秀才的母亲，患得并不是心梗之症。”萧阳一字一句的说道，“但凡长期患有心梗之人，嘴唇会因缺血而发紫，严重者会呼吸困难。但我看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症状出现，尽管他娘呼吸很缓慢，但却畅通无阻。所以，杨秀才说谎了！”
    张威怔了一下，一脸不解道：“但他为什么要说谎？”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一定与此案有关。宋大夫已经死了，就剩下杨秀才这一条线，不论如何必须盯紧了他！”萧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道，“必要时，可以将他押进大牢！”
    张威也知道现在到了非常时期，他们已经成功锁定了杨秀才，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要对他进行严格控制。否则一旦逃脱或者被杀，线索就会全部中断，这样的结果谁也承受不起。
    因此，晚上的时候，萧阳和张威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张威带领，林荣为辅，监控杨秀才。一路由萧阳带领，李峰协助，设法查阅宋大夫遗留下的遗物，尤其是杨秀才口中的那张药方。
    夜色中，萧阳走进了被查封的灵芝堂，林紫玲手提着灯笼紧跟在他身侧，望着满地的血迹，牙齿忍不住地打颤。这样的地方她是第一次来，阴森的气息充斥在她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拉住了萧阳的衣角。
    萧阳察觉到了林紫玲的动作，呵呵笑道：“女侠也害怕血？”
    林紫玲面色一红，说道：“本姑娘才不怕血呢，只是这个地方阴森森的让人不舒服。喂，你要找什么快些找，找完就赶紧离开吧！”
    萧阳心里一笑，这女人还嘴硬，说话声音都在发抖。摇了摇头，萧阳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低声说道：“闭上眼睛，抓住我的衣服，心里给自己唱首歌，便会好很多。”
    “歌是什么？我不会唱。”林紫玲紧闭着眼睛说道。
    “就是小曲，你在心里唱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小曲。”萧阳举着灯笼一边查看现场，一边说道。
    “噢！”林紫玲应了一声，心里默唱着喜欢的小曲。
    也不知唱了多少遍，便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便惊喜地睁开了双眼。入眼便是萧阳在桌前翻阅药方的身影，烛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让林紫玲有些心疼。
    她蓦然想到，似乎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萧阳就一直没有休息过。案发时一刻不停地赶到现场勘察，接着又马不停蹄的找寻线索。又因遭受捕头排挤，与其斗智斗勇，深夜寻找证物。他就像是个铁人，不眠不休的忙碌，独自撑起了整个夜巡队。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昨夜未出事前，就不打扰他休息了。那么，如今他也不会这样的疲惫……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萧阳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林紫玲亮晶晶的眼眸，微微愣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害怕了。要不你先出去外面，我查完这些药方和病例册便出来。”
    林紫玲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有些难过道：“对不起，要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现在你也不会这么累。”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就为了这个？那你也不必自责，做捕快就是这样，有事了就得忙上一些，我也都习惯了。”
    “你……你不怪我？”
    萧阳笑着说道，“怪你做什么，本来巡夜就是我的职责，我偷懒睡觉，你叫醒我没有什么不对。要怪就怪这凶手，要不是他，我今天还可以睡一晚上觉呢。所以，为了报这个仇，我必须要抓住他！”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娇哼道：“哪有你这样做捕快的！”

 第二十三章 恨苍天不公（1）

    萧阳笑了笑，说道：“捕快也是人，我不能让那个混蛋祸害了我的睡觉时间，再逍遥法外。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林紫玲眨了眨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很是新奇。虽然知道这是些歪理，但她却非常喜欢听，而且刚刚心中的害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察觉到了这些，林紫玲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萧阳是为的就是逗自己开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呵呵，现在应该不再害怕了吧？”萧阳笑着说道。
    “嗯！” 林紫玲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药方堆中，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萧阳摇头道：“找一张药方，与医治心疾有关的。不过好像并没有！”
    林紫玲闻言皱眉思量了一会，双手一拍，兴奋道：“我知道在哪！”
    萧阳愣了一下，只见林紫玲伸手抓起灯笼，几步跑到一旁的书架前，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后，伸手从上面取下一本医术，手指滑动书页片刻后一张药方出现在书页里。
    “呐，找到了，快看看是不是！”林紫玲一脸兴奋地将书递到萧阳面前。
    萧阳急忙放下手里的灯笼，将药方和那一页书上的内容都大致看了一遍，顿时抬起头，满脸诧异地望着她，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药方在这里？”
    林紫玲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听大哥说，江湖上有个神医很喜欢研究一些疑难杂症，常常废寝忘食。所以啊，我想这个宋大夫应该也一样。然后我就在书架上找他最近常看的书，书里面夹得药方，肯定就是最近正在研究的药方喽！”
    萧阳听完，笑着夸赞道：“做的不错，等破了案给你记大功。”
    林紫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奖她，高兴地抱住萧阳的胳膊，原地蹦了好几下，口中欢快的说道：“好开心，好开心，我终于有用了！”
    望着她一脸欢快的样子，萧阳突然间有些理解她了，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啰嗦，以及蛮横不讲理，都只是想引起别人注意，从而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想想也是啊，她正处碧玉年华，心思渐渐多了起来。虽有爱护她的兄长大嫂，但因他们四处奔波谋求生计，又下意识地护着她不让她跟随，怕出意外。久而久之她便越来越孤单，能说上话的人越来越少，就连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丢了，也都不肯告诉别人，要独自一个人去找。只是想要证明给亲人看，自己很有用处，她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是啊，她只是个小姑娘，若是在这样的年纪连个能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就太可怜了。
    因此，从灵芝堂出来后，萧阳对林紫玲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她问的每一个问题，都会得到耐心的解答，并且眼神中多了些宠溺，也不再烦她。
    两人之间无形的改变，作为经常和萧阳在一起的张威也有些察觉，但他却没有问原因，只是上前笑道：“找到线索了？”
    “我找到了！”林紫玲抢先说道，语气中满是骄傲，又有一丝炫耀。
    萧阳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这次多亏了林姑娘，要不是她还真找不到。”
    林紫玲见萧阳承认了，脸上再次洋溢起笑容。这让李峰看的一阵愕然，他记得没错的话，队长可是很烦林紫玲的吧！
    张威扫了一眼目光呆滞的众人，轻咳了一声道：“那这么说我们能抓住凶手了？”
    萧阳点了点头，伸手拿出从宋大夫房间里找到的医术，说道：“根据宋大夫在这本书上的记录，他是在寻找医治心脉淤塞的方法，而且从他拟写的药方上，用药的剂量来看应该很严重。这与之前的推断是吻合的，只是那份最重要诊断记录不见了，应该是凶手拿走了。”
    张威接过医术打开看了看，有些惊讶道：“你会医术？”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我不懂，这是林姑娘告诉我的，她好像会一点。”
    张威闻言将头转向林紫玲，只见她抱拳笑道：“江湖儿女，医术自然是略懂一二。”
    “原来如此。”张威恍然大悟，转而又一拍额头道：“怎么把这茬子忘了！”
    萧阳一愣，连忙问道：“怎么了？”
    张威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林紫玲，说道：“萧阳，你不是一直说咱们夜巡队没有仵作么，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她既然懂医术，只要稍加指点，完全就可以胜任了。”
    经他这么一说，萧阳也反应了过来，但很快就摇头否决了：“不行，她不能做仵作。”
    “为什么！”林紫玲一脸不服气道，“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
    萧阳一脸苦笑道：“你是女子，将来还要嫁人，若是整天与尸体打交道，会毁了你一辈子。”
    “我不怕！”林紫玲赌气道，“你不也整天与尸体打交道么，你都不怕。”
    萧阳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我做捕快是因为只能吃这碗饭，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路可以走。要你做仵作，我不答应！”
    “可是……”
    “听话！”萧阳沉声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让一个碧玉之年的姑娘整天与尸体为伴，这太残忍了。
    林紫玲紧紧咬住嘴唇，双眼怔怔地望着面色坚决的萧阳，忽然间鼻子有些发酸地转过头去，低声嗯了一声。
    见到萧阳态度坚决，张威不由得一阵可惜，毕竟找一个仵作并不容易，但既然萧阳不同意，那就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而且，林紫玲是个女子，并不一定能够做好，验尸是需要胆量的，而女子大多比较胆小。
    萧阳看出了张威心里的可惜，便笑着说道：“仵作会有的，只要夜巡队名声大了，还怕没仵作？”
    “说的也是，确实是我着急了。”张威呵呵一笑，收拢了心思，又问：“既然找到了凶手有心梗的证据，那凶手是谁？”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在去抓他之前，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李家祖坟！”
    众人齐齐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萧阳……
    是夜，李家祖坟所在的坟场，众夜巡捕快拿着锄头围成一圈，林紫玲举着火把站在萧阳身旁，看蹲在坟前的萧阳。
    “萧……萧大哥，你在做什么？”林紫玲轻声问道。  萧阳没有说话，扔掉手里的土，轻呼了口气道：“果然如此！”
    “怎么了……”张威急忙问道。
    “把坟挖开！”萧阳下令道。
    “啥！”众人直接懵了，心里同时一阵恶寒，大晚上的挖人祖坟，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林紫玲脸色一阵发白，伸手拉了拉萧阳的衣袖，说道：“萧大哥，这不好吧。挖人祖坟是要下大狱的，而且也太缺德了。”
    萧阳闻言一愣，目光看向张威等人，顿时有些苦笑不得，一脸无奈道：“我这可不是恶意破坏，而是为了找到真凶。”
    李峰皱眉道：“队长，你是说这坟里头有线索？”
    “不错。若是这坟里面真有我所找的，那这个案子也就破了。”萧阳一脸肯定道。
    张威一听，想也不想地说道：“还等什么，出了事算我和萧阳的，挖！”
    一声令下，众人这才挥舞着手中的锄头，狠狠地挖着李家祖坟。很快的，整个坟就被挖开了，但所有令人都吃惊地是，里面竟然有两口棺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口棺材！”张威皱眉道。
    萧阳目光望着竖立在地上的墓碑，沉声说道：“我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有的谜底都已经解开了。这次他跑不了了！”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林紫玲急声问道。
    “凶手是李家大少爷，也就是李家家主。李峰去通知所有人，立即到李府集合。”萧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道：“张哥，你去请大人。”
    “好！”张威忙点头说道。
    所有人都走了，萧阳也带着林紫玲一起朝着李府走去。因为路上萧阳还去准备了一样东西，所以到时所有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知府大人见到萧阳回来，望着他问道：“听张威说你找到凶手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萧阳点头道。
    “哼，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夜已经深了，别耽误大人时间！”刘宁微哼道，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相信萧阳能破得了案。
    这个案子的复杂，是他见到过地最难的案子，连他都束手无策，他不信萧阳有这个本事。而且现场的证物都在他手上，就算萧阳有这个本事，没有这些重要证物，拿什么破案！
    萧阳知道刘宁心里在想什么，当下笑了笑说道：“在我说出凶手之前，我想请大家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刘宁哼道。
    “李老员外所在的小院。”萧阳沉声说道，又转头望向一旁负手而立的李家大少爷，问道：“李家主以为如何？”
    “只能在庭院，且不得打扰家父休息。”李家大少爷皱眉说道。
    “大人以为如何？”萧阳望着知府沈杰问道。
    沈杰微微一笑，道：“李老员外德高望重，谁不许发出任何大的声响，否则严惩不贷！李家主可满意？”
    李家大少爷哼了一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朗声道：“沈大人请！”
    “呵呵……”沈杰呵呵一笑，迈步走了过去，萧阳等人紧跟其后，一起进了院子。

 第二十四章 恨苍天不公（2）

    院子内，知府大人和李家大少爷在椅子上坐下，刘宁站在两人身后，其余衙役和李府的丫鬟分立两旁。
    场上，萧阳孤身而立，林紫玲和张威左右各守一方，李峰和林荣带人分别站于两人身后，和知府沈大人遥遥相对。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孔，沉声说道：“李三少爷被杀一案，凶手短短一天一夜之间连杀两人，并完成杀人取心这一凶残手段。杀人现场极其血腥，现场勘察也未曾发现凶器，死者死状更令人心生胆寒。初看像是仇杀，但仔细推敲又不完全是。”
    “萧阳，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查案讲求的是真凭实据，不是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刘宁一脸嘲讽的说道。
    萧阳也不着怒，望着刘宁说道：“刘捕头不必着急，此案之所以棘手，完全是因为凶手杀人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临时起意才杀的人。所以，才说是仇杀，却又非仇杀。因此，想要抓住凶手，则必须先知道凶手杀人时的心情。”
    “哦？”知府沈杰一脸惊奇的望着萧阳，问道：“凶手杀人还有心情？”
    不但知府沈大人对萧阳的话感到疑惑，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同样不解，这算是什么？凶手杀人，又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段，除了恨意滔天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仿佛是为了验证众人心中所想，萧阳不急不慢的说道：“不错，凶手杀人心中存在了滔天的恨意，也是这刹那间的恨意，让他愤而杀人。”
    “萧阳，你耍我们？”刘宁神色不善的说道。
    萧阳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但这种恨意，并不是对死者的恨意，而是对苍天的恨意，对命运的恨意。大人应该知道，之前我在勘察现场时，发现张三少被杀后，尸体从房间拖动到树上六丈的距离，凶手足足停歇了三次。再加上死者被挖去了心脏，所以我判断凶手身体孱弱，且患有心疾。”
    沈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却有此事。不过这只是一个推测，并无实际证据！”
    “是啊，这只是一个推测，但我在根据这个推测调查时，我们从灵芝堂宋大夫口中得知，南城杨秀才的母亲患有心痛之症，严重时难以呼吸。而很巧合的是，这个杨秀才曾经与李员外有师徒之恩，更巧的是杨秀才和李三少之间有很大的过节。我们得知消息后，与杨秀才有过一次交谈，其言语中对李三少充满不屑与厌恶，并且承认当初退学也是因为李三少。”
    什么？在场的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心中倒抽了口凉气，均对萧阳恐怖的推测能力感到震撼。他们做捕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有人单凭现场的一些痕迹，就能如此准确地推测出凶手的身体状态……
    知府沈杰也有些吃惊，目光望着萧阳，心里一阵欣慰，点头说道：“哦？那如此说来杨秀才便是凶手了。”
    “不，宋大夫被杀时，杨秀才恰好与我们在一起，他没有犯案时间。”张威这时开口说道，“当时我们刚与杨秀才分别，刘捕头就派人找到了萧阳，并带来宋大夫被杀的消息。”
    刘宁闻言也点了点头，对着知府沈杰说道：“确有此事，当时我等在街头巡视，接到灵芝堂的抓药的伙计报案，得知是同样的杀人手法后，属下就派人前去通知萧队长过来，一同查案。”
    知府沈杰闻言又看向萧阳，说道：“既然杨秀才在宋大夫被杀时并不在场，那么他便不是凶手。之前的推测也就不对了！”
    萧阳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大人，在我没有看到宋大夫尸体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我看过宋大夫尸体时，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何以见得？”
    “宋大夫被杀，同样是被挖去了心脏，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凶手将尸体悬挂在门框上。 同样的手法，却是不同地心情。虽然现场依旧是充满了仪式感，但却不再是向天质问命运地不公，而是惩戒。”
    “惩戒？”张威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这时一直在旁倾听的林紫玲突然说道：“萧大哥的意思是，凶手在惩罚宋大夫，所以才挖去了他的心脏。”
    萧阳赞赏地看了林紫玲一眼，点头说道：“不错，凶手将自己当成了清道夫，他在以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宋大夫。我想，凶手在杀掉李三少后受了刺激，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让他的心魔再次被激起，又转头杀了一直为他治病的宋大夫。”
    “等一下，既然宋大夫为凶手长期治病，则是有恩于凶手，那为何还要杀宋大夫？”李家大少爷皱眉说道。
    萧阳看着他，有些奇怪地笑了笑，说道：“因为在凶手看来，宋大夫是个贪财冷血之辈，而且他一直因为宋大夫为了钱财，而拒绝为自己治病怀恨在心。他认为，自己身患绝症都是因为宋大夫的原因，所以他就把他杀了。这也是为什么，宋大夫的尸体要被悬挂在门框上，且背对天地的原因。他取走死者身上自己认为肮脏的心脏，又让他背对天地，睁眼看着房中的书架，去阴曹地府忏悔。”
    “妈的，这就是个疯子！”林荣忍不住地骂道。
    萧阳轻呼了口气，说道：“对，凶手的确是疯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才发现了他的破绽！”
    “什么破绽？”张威急忙问道。
    萧阳目光望着他，沉声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两次见杨秀才时，他两次的反应吗？”
    两次的反应？张威怔了怔，细想了许久后，眼睛猛的睁大，惊道：“你是说杨秀才知道凶手是谁！”
    “是啊，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两次和杨秀才见面时，他的反应为何前后差别那么大。”萧阳沉声说道，“第一次他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与我们正常交谈，他侃侃而谈，浑身皆是正气。而在我告诉他张三少死后，再次去找他时，他言语就非常不自然，甚至自称为李三少给宋大夫送药方，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所以，我就断定杨秀才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什么！”知府沈杰面色一变，豁然而起，皱眉道：“杨秀才现在何处？”
    “回大人，杨秀才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林荣上前说道。
    “带上来！”
    “是。”林荣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杨秀才就被带了上来，脸上满是落寞。    萧阳目光望着他，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被我说中了。你娘的病不是心疾，而是痴呆之症。下午时我从窗外看过你娘，她呼吸非常顺畅，嘴唇也没有呈现出心疾病人该有的紫色。所以你在撒谎！”
    杨秀才身躯微微一震，低头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知府沈杰这时眉头一皱，问道：“杨秀才，萧队长说的可是实情？”
    杨秀才抬起头，望着知府，说道：“是，我娘没有得心梗之症，一切都是我编造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撒谎？”知府沈杰继续问道。
    杨秀才面色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怕被怀疑成凶手。”
    “杨秀才，你应该不是怕被怀疑成凶手，而是非常想要自己被怀疑成凶手。”萧阳在一旁悠悠地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众人齐齐惊呼。
    萧阳目光看着杨秀才，沉声说道：“你和凶手认识，也知道他的病情。曾经有一段时间，凶手曾在住在你家中，并且是你去请的大夫。所以，在李三少和宋大夫相继死去，你就知道了凶手是谁。”
    话音落下，众人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秀才，半晌后知府大人才气愤道：“荒唐！杨秀才，你身为读书人，怎可明知凶手是谁却还隐瞒不报？十年寒窗苦读，你……你的书读读到哪去了！”
    杨秀才闻言脸上闪现一丝痛苦之色，牙齿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知府大人见杨秀才不吭声，心里更是大怒，当场喝道：“都到了如此境地，你还要替那贼子隐瞒吗！一个灭绝人性的畜生，你却要不顾一切的袒护他，让其逍遥法外。你如此是非不分，枉为读书人！”
    萧阳叹了口气，目光望着知府大人，说道：“他不是不明是非，而是在报恩。”
    “报恩？！”知府阴沉着脸，说道：“萧阳你说，他报的什么恩？”
    “知遇之恩，救母之恩！”
    萧阳一脸苦笑地说道，又转头看着杨秀才，说道：“半年前你娘突然病倒了，很严重。你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了，无奈下找到了庆天府名医宋大夫。但你没有钱，宋大夫不愿意给你娘治病。你不愿放弃，所以就四处去借钱，但药费始终不够。最后你想到了曾经为你授业的恩师，他乐善好施，扶危济贫，你便去了。”
    说到这里萧阳目光看了坐在知府身旁的李家大少爷，继续说道：“没有任何意外，你恩师立刻就给了你钱，让你去为你娘治病。你便心存感激，时刻想要报答他。而很巧的是，他也身患恶疾，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就让你保守秘密，并提出住在你家治病。你本就因恩师给你借钱而心存感激，而且这人又是你的授业恩师，所以你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所以，这也是我去你家时，你坚持不让我们进房里看望你娘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家中只有两人，为何那天不多不少，正好有坐下我们三人的石凳。除了你和你娘，第三个又是为谁准备的？”
    “所以，你满口的谎言，为的只是想替真凶掩盖真相。甚至是想替他去死！我说的可对？”

 第二十五章 恨苍天不公（3）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是为萧阳所说的感到震惊，二是很好奇他为何会知道这些消息。就连一直和逍遥在一起的张威，此时也都不知道萧阳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
    “荒谬！”李家大少一拍椅子扶手，豁然站立而起，怒声喝道：“家父向来洁身自好，又因一年前身体抱恙，一直未曾离开过家中一步，如何会去杨秀才家中。今日，你若不说出个缘由，我李家与你誓不罢休！”
    萧阳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以为你一直能这样坐下去，没想到才到这里就已经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是执掌整个李家，非常强势的大少爷作风！”
    “哼！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公然污蔑家父，吾岂能饶你这狗贼。”李家大少一脸震怒，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将这狗贼乱棍打出去。”
    “慢！”知府沈大人沉声道。
    “沈大人要阻止在下为父正名？”李家大少阴沉着脸说道。
    “非也！李家主何必动怒，只是推测而已。若李老员外与本案无关，本官自当广贴告示，还李员外一个公道。”沈大人不急不慢地说道。
    “哼！”李家大少哼了一声，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面色一片阴沉。
    知府沈杰呵呵一笑，对着萧阳点了点头，道：“萧阳，继续说下去。”
    “是！”萧阳坦然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缓地说道：“李员外素有美名，自然是不会做这杀人之事。但是，若是有人假冒，那一切就都能说的过去了。”
    “假冒？”众人齐齐一愣，互相对望着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大哥，你是说用易容术？”林紫玲突然问道。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说对了一半。”
    “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对了一半！”刘宁一脸不满地哼道。
    “就是说对了一半，凶手的确伪装了，但用的不是易容术。”萧阳目光望着李家大少，伸手从怀里取出那本花千雪小饭店的医书，说道：“这本书里有一张药方，是医治心梗之症的。上面有一行注解：年少者，药量需加三成。”
    “为什么会标注这句注解？那是因为这张药方，所用的剂量并不是为年轻人治病的，药量增加是为了更好的治病。所以我就知道了，在杨秀才家中治病的不是李老员外，而是和李老员外非常像的李家大少爷！”
    萧阳目光锐利的看向李家大少，一字一句的说道：“来之前我特意去找师爷要了李家的户籍，上面明确写道，李家大少年纪三十又四，德才兼备，少年老成，可窥其父之风。这句话看似是说李家大少爷行事作风，实则还包括其相貌。”
    “哼，简直是笑话，子随父貌此乃常识。就算是吾貌与家父一样，但以吾如今之身健朗，你说吾身患恶疾？”李家大少冷声说道。
    “萧阳，李家家主说话中气十足，身板挺拔，步伐稳健。根本就不像是身患恶疾之人，你又如何解释？”刘宁一脸讥讽道。    “张哥，你知不知道？”林荣望着张威小声问道。
    张威同样地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
    众人一愣，连张威也不知道？他们可是一直在一块破案的啊！
    似乎也知道众人心中的着急，萧阳也不再卖关子，目光望着李家大少爷，沉声说道：“很简单，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李家大少爷！”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李家大少爷。其中不乏熟悉李家大少爷之人，但均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没错啊，这就是我们的家主！
    “哈哈……”大笑声响起，李家大少站了起来，道：“这是吾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官府就是如此查案的吗？你可以问一问我李家上下，那个不识我？”
    “很好笑吗？可是我不觉得！”萧阳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杨秀才说过，自从一年前李员外病倒后，李大少爷就长年在外奔波，很少回到家中？”
    “吾为家族生计奔波在外，有何不对！”
    “没有不对。”萧阳望着他，冷冷一笑，道：“我只是好奇，一个亲生父亲无故死去的人，不去为父守灵，反而在外四处奔波。是不是太过于荒谬！”
    “你……什么意思！”
    “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萧阳冷哼道，“我刚刚说药方上面的批注，你没有听清楚吗！年少者药量加三成。我只是说了其中一半的含义，能够执掌整个李家的大少爷，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林紫玲偷偷望着萧阳问道。
    萧阳还没有开口，这时一旁的张威已经沉声替他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宋大夫不止为李家大少爷一人治过病，而且也为一个年纪大的人治过同样的病。”
    “啊……”林紫玲心头猛的一跳，吃惊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这心梗之症没有得过……咦？啊，我明白了，一定是李员外！”
    “不错，是李员外。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杨秀才一直没有怀疑过李员外是假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李员外有这样的病！”萧阳目光望着眼前的李家大少爷，沉声说道：“这也就是能证明你是个冒牌货的证据！”
    “荒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李家大少爷冷哼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请李家大少爷出来，一切就都清楚了。”萧阳不急不慢地说道，同时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房间内，大声道：“李大少爷，你真不打算现身吗？”
    什么！众人齐齐大惊，纷纷转身朝着房间的方向望去，所有人都屏住了故意。
    在众人的目光中，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消瘦的身影住着拐杖，在李家二少爷地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这……众人一怔，一脸疑惑地又望向萧阳。只见萧阳满脸自信地负手而立，目光盯着来人。
    “咳咳……”一阵咳嗽声过后，来人微微喘着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阳点头说道：“就是凭借那张你没有带走的药方，让我知道了你们父子二人皆有心疾。而杨秀才曾告诉我，李员外被李三少气的吐血，我就在怀疑，李员外会不会因此而死。所以在来的时候，我带人去李家祖坟查看，果然在李老夫人坟前发现了异常。那是一座新坟，草非常稀疏，不像是埋了很久的坟。果然，我们挖开后，里面是两口棺材，是李员外与李老夫人的夫妻合葬墓。”
    来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点头笑道：“而李家一直传言，李员外依旧活在世上。所以你就怀疑里面的人是我？”
    “不，是确定！”萧阳摇头说道，“杨秀才母亲病了，他尚且敢让我在窗外查看。但在李家时，我连院子都未曾靠近，就被扫地出门了，而且态度非常想坚决。那时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敢让我们去里面查看。直到我找到这张药方时，我才知道，里面的人也许是就不是李员外。”
    “那次的吐血，让本来就患有重兵的李员外没有挺下来，不幸离世。而李员外是整个李家的支柱，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李家势必树倒猢狲散。所以，你就与家中长辈日夜筹谋，隐瞒李员外离世的消息，悄悄将李员外埋葬。从此，自己就隐藏在家中，守孝的同时在暗中支撑起庞大的家业。再将府上的丫鬟遣散，让你的心腹假扮你自己，离开李家代为处理事情。”
    话音落下，一直沉默的杨秀才突然红了眼眶，一脸难以置信的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亲眼见过恩师，你胡说！”
    萧阳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恩师确实死了，这也是为何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说着他又看向微微喘气的李家大少爷，说道：“李三少气死了本有心疾的李员外，你狠狠地惩罚了他，但他并没有改，反而在你隐藏于幕后时，开始变本加厉的为非作歹。那段时间里，你因为日夜操劳，再加上李三少的为非作歹，让你隐藏在身体里的病根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知道自己的病是什么，却又转头不敢宣扬，于是你就躲在杨秀才家中治病。但效果并不好，宋大夫告诉你，你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你彻底的绝望了。又再私心的支配下，你便将李三少杀了，对不对？”
    话说完后，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看着李家大少爷。
    “大哥，你的……”
    李家大少爷抬手制止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宋濂跟我说，我的病比我爹还要严重数倍，他无能为力了。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代表着我李家上下百口人，从此再无富贵可享！我爹白衣出身，凭一己之力创下李家家业，平生未曾做过一件恶事，又乐善好施，扶危济贫，却要横死家中。吾耗尽心血偷天换日，即将成功却又闻此噩耗！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要如此不公？我们的李家人做事问心无愧，为何要我李家二世而败？我不甘心，我恨！我恨所有人，恨那些空有一副好身躯，却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二世祖！”
    “他凭什么要比我好，我比他更努力，比他更有才华，我能守住家业，为什么要死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些废物！”

 第二十六章 后悔

    望着一脸愤怒的李家大少爷，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默默一叹，心里均感到一阵惋惜。
    萧阳也是一叹，说道：“你恨你三弟不思进取，空有一副好身躯却花红柳绿，所以你就杀他来泄愤，以为那就是公平。但你又想过没有，你死去的三弟，他是否感觉到公平。”
    “他为何不公？他整日寻花问柳，无恶不作，气死父亲，这等败类都要长命百岁，而我活每一天都是煎熬！凭什么，凭什么，他配吗！”
    “是，他是败类，也的确该死。但你为一己私欲，杀死自己兄弟，你又算什么？”萧阳面带怒色呵斥道：“你只看到上天对你的不公，却从未曾睁眼看过它对你的好。直到你三弟死的时候，他还想着为他最敬重的大哥治病。”
    “哈哈……简直笑话，那个废物整日以青楼为家，他会为别人着想？”李家大少爷大笑道，仿佛听到了这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三弟，他其实并不差。”萧阳叹息道，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页纸，说道，“这是一张药方，同样被夹在医术中。是一种专门用来医治心疾的方子，我找人看过了，里面用药比宋大夫强数倍不止。而杨秀才也说过，他帮李三少给宋大夫送过药方。杨秀才说话时神情非常恐慌，他怀疑自己见到了鬼怪，那种心态是装不出来的。所以，杨秀才这件事并没有说谎，是他一人藏在心中害怕，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李家大少爷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怒声喝道：“你……你说谎！他是废物，他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是真的，药方是我亲手给宋大夫的。”杨秀才突然抬头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李家大少爷疯狂地吼道，眼中满是泪水。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三弟整天眠花宿柳，要以青楼为家，直到他二哥回来才让他离开了青楼。所以，我猜测他一定是在青楼研究医术，他要为自己的大哥治病。他知道父亲已经死了，那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他决定浪子回头。但你却悄悄埋葬了你爹，又对外说你代父做生意出远门了。”
    “他知道了你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大哥性格好强，他为了你的计划能成功，便假装自己不知道，整日去青楼。他要让世人都知道，他父亲还活着。但天不遂人意，你这个时候病倒了，非常严重。他心里很着急，知道你的病耽误不得，于是就想要找人为你治病。我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人生中最努力的一段时光，有幸他找到了。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家三少爷回家了……”
    说到这里，李家二少双眼通红，早已泪流满面。他蓦然想起了，当时自己去青楼狠狠揍三弟时，他口中惨嚎着疼，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好几次欲言又止。当时自己还骂他扶不起，不知羞耻。现在想来，原来那个时候，他是在为自己找到药方而高兴……
    想到这里李家二少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挺拔地身躯跪倒在地，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地上，嚎啕大哭道：“三弟啊，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不说，为什么你不说啊！是二哥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苍天啊，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李家，为什么啊！”
    众人闻声鼻子一酸，皆不忍地转过头去，林紫玲眼泪也簌簌而下，低声抽噎着。
    萧阳深吸了口气，望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李家二少，又转头望着如同枯叶一般站着的李家大少爷，低声道：“你总是质问苍天对你不公，却从来未曾睁眼看过，它给你的好。你虽身体不好，但你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你付出的三弟，还有一个至今都不愿相信你就是杀人凶手的二弟。你从头到尾只看到了自己命不久矣，认为李家再也没有了希望。但你为什么不去看一看，自己的兄弟究竟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自暴自弃。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而你从来没有，你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你恨铁不成钢，你嫉妒之心疯狂上涌，你杀了你三弟，挖了他的心。你做了一切自认为追求公平的事情，却不知所谓的公平，是以最敬重你的三弟的命换来的。他到死都还在为你着想，他做梦都不敢想，他的大哥会杀他。”
    李家大少爷脸色惨白的站着，手中的拐杖微微颤抖着，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双眼茫然地看着萧阳，声音沙哑道：“你说我错了……他浪子回头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浪子回头！为什么！呃……”
    “噗……”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缓缓地向后倒去。
    “大哥！”
    “家主！快拿药，快拿药来。”
    惊呼声响起，李家二少爷，猛的起身伸手将即将摔倒的李家大少爷抱住，眼泪滚滚而下：“大哥，你挺住，药就来了，药就来了……”
    李家大少爷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不用了，我要下去给三弟认错，我要告诉他，他大哥对不起他。”
    “不，不要！大哥，你挺住，你不能死。三弟已经没了，你再死了我就什么都没了……”李家二少爷拼命的摇头道，眼泪一滴滴的摔落在地上。
    “我活不成了，以后李家就看你的了。”李家大少爷流泪说道，说完又转头望着萧阳，声音沙哑道，“你怎么不早点来，若是我们能早一点遇到，那该多好啊！我三弟，他本能活着啊……”
    萧阳蓦然一叹，心情也有些沉重。突然又感觉衣袖一阵摇晃，只见林紫玲抬手抹着泪，哽咽道：“萧大哥，你能救救他么，他太可怜了……”
    萧阳一脸苦笑，叹息道：“若我救了他，那死去的人又该谁来救！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最好。”
    林紫玲气苦地狠狠踩了萧阳一脚，道：“萧大哥不讲理！我不理你了。”
    萧阳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李家大少爷的脸上。此时他呼吸也越发的艰难，双眼也开始微微合拢，他拒绝了喝药，目光死死的盯着天空，突然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笑容。
    “呵呵……我看到爹娘了，还有三弟，他们来接我了！三弟他在笑，他是原谅我了吗？”
    “是的，三弟最心软了，他一定原谅你了。”李家二少爷哽咽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是吗……”李家大少爷低声喃喃道，右手缓缓抬起，到了半空中戛然而止，重重地掉落下去。
    “大哥！”
    “家主！”
    所有李家的人同时大喊，纷纷在地上跪了下来，哭声在院子里回荡……
    萧阳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怅然道：“出去吧……”
    张威等人也纷纷上前鞠躬，同时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出了庭院。
    很快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刘宁也迈步走到萧阳跟前，哼道：“萧阳，这次算你走运，我认栽！不过下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萧阳闻言撇了撇嘴，经过刚刚的事，他实在是提不起劲跟他吵什么。
    然而他这一番话却惹恼了林紫玲，只见她一步上前，挡在萧阳的前面，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萧大哥面前放肆。识相的赶紧滚，惹恼了本姑娘，先教训教训你！”
    刘宁脸色一变，他知道林紫玲的身份，心中虽然恼怒，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哼，什么东西！”林紫玲冷哼道。
    萧阳摇了摇头，望着林紫玲说道：“他说他的，跟他计较什么。刘宁本来心胸狭窄，整个衙门上下都知道，没必要跟他生气。”
    “反正我不管，谁要威胁你，我就打谁！”林紫玲嘟着嘴道。
    望着她孩子赌气一般的模样，萧阳不由得一阵失笑，说道：“你不是说不理我了么？”
    “我……我……”林紫玲胸口微微起伏，跺了跺脚，道：“不要跟我说话，再也不理你了！”
    “……”
    这时，知府大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萧阳等人都等在外面，微微笑了笑走了过来。
    “大人！”萧阳等人急忙道。
    知府沈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众人说道：“本案成功告破大家都功不可没，其中夜巡队表现功不可没，这些本官都看在眼里。经本官再三思量，决定给西南区夜巡队每人赏银三两，放假一天。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守护好我们的庆天府。白班衙役也需努力，希望下一次拿赏银的会是你们。”
    “谢大人！”萧阳等人齐声说道。
    “呵呵，不用谢我，这是你们应得的。”知府沈杰摆手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吧，今晚不必巡夜了。萧阳你先留下，本官有话跟你说！”
    说完，众人便齐齐抱拳行礼，各自返回家去了。张威临走前拍了拍萧阳的胳膊，然后也照顾着人离开了。片刻后，府外就只剩下萧阳和知府两人。
    “大人，留属下有何事要办？”萧阳恭声问道。
    知府沈杰呵呵一笑，说道：“无事就不能找你了？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萧阳一愣，有些疑惑道：“大人，这……”
    “呵呵，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本官来！”

 第二十七章 出游

    很快的，萧阳就跟知府沈杰来到了知府家中，刚进门就见到一个妇人在前厅等着，也不知怎么了，萧阳只觉她异常的亲切。
    见到知府大人和萧阳来了，便起身笑道：“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突然愣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萧阳， 眼眶渐渐变得通红起来，求助似的望向知府大人，道：“为什么这么像？他是不是……”
    知府沈杰点了点头，道：“你没看错，他就是大哥的儿子！”
    得到肯定地答案，妇人眼泪簌簌而下，伸手紧紧抓住萧阳的胳膊，哽咽道：“这些年你都跑去哪了，我一直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妇人泪流满面的模样，萧阳心里一阵刺痛，声音沙哑道：“夫人，我……”
    “什么夫人，我是你大姨！”妇人流泪骂道，抬手狠狠地打了萧阳一巴掌，流泪地望着萧阳：“你这小畜生，怎的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早都死了……呜呜……”
    萧阳心里一阵无助，转头望向知府沈杰，只见他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爹死的时候，将你托付给了我，那时你才六岁。我将你带回家中，交给你大姨照顾，谁知过了几日你偷偷跑了，一去不复返。你大姨找了你整整十年，跟着我走遍大江南北，都未曾找到你。”
    萧阳闻言，目光望着眼睛哭的肝肠寸断的妇人，通红着眼眶，声音沙哑道：“大……大姨，我……我……”
    似乎知道萧阳心中的伤感，妇人伸手搂住他的头，哽咽道：“大姨知道，都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句话，让萧阳再也忍不住地眼泪就往下掉，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刚刚看她第一眼的时候，会觉得那么亲切。原来，她是这一世的亲人……一直以来，萧阳都以为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亲人了，让原本有家有亲人的他，曾经失落了好一段时间，孤独的拼命去适应。
    而就在自己以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时，现在又突然出现的大姨，让他瞬间溃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对亲人的渴望，将他击打地支离破碎。
    渐渐地，哭声消失了，妇人双目通红地望着萧阳问道：“儿啊，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萧阳心脏一阵跳动，咧嘴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来庆天府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的都忘记了。”
    妇人闻言一怔，眼泪又流了下来，转头望着知府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
    知府沈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一年前我从京中回来，在衙门外遇到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哎，可怜的孩子。”妇人一阵哀怨，看着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阳阳，你放心，明天大姨就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给你治好。”
    萧阳闻言即是感动，又是惊慌，急忙说道：“姨娘，我没事，不用治了。可以忘掉以前不高兴的日子，我觉得很幸福了。”
    “可是……”
    知府沈杰这是也笑道：“阳阳说的不错，能忘记过往，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只要人没事，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    妇人闻言眼眶又是一红，伸手握住萧阳的手，关切地问道：“阳阳，你现在住哪？有没有媳妇？”
    萧阳连忙答道：“我在西城青衣巷住着，媳妇还没找呢。”
    妇人一听，皱眉道：“青衣巷？那地方可不好，明天你就搬回来住，姨娘好托人给你说一房媳妇。”
    萧阳一脸大汗，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在那住着挺好的。媳妇也不着急，现在我还小。”
    妇人闻言瞪了萧阳一眼，道：“小什么小！你都十七了，还没个媳妇让人笑话。”
    “这……这……我还没建功立业，怎么能成家呢。”萧阳绞尽脑汁的说道，两世为人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前世老妈死的早，是自己小姑整天催婚。现在到了这里，又成了大姨催婚了。
    妇人一听，有些不满的说道：“什么建功立业，跟你表哥一个德行，跑去当了个什么将军连家都不回了。你可不能学他，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赶明个，让你姨夫在衙门里给你寻个轻松点的差事。哪家姑娘娶不到！”
    萧阳心里一汗，看这个架势，自己这个大姨是非要给自己找到媳妇不可了，这可不行啊！他现在可没这个心思，而且就算要找，他也得自己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啊！
    想到这里，萧阳急忙说道：“姨娘，我已经是衙门里的捕快了，我想等我做到捕头时，在考虑婚姻大事。”
    “好，那明天你就做捕头，后天便给你说亲。”妇人一口说道。
    “这个……不好吧！”萧阳额头上满是细汗道。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妇人没有丝毫商量余地道。
    萧阳一脸为难，又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一脸求助的望着沈杰，道：“大人……”
    沈杰微哼了一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知府大人管不了这事。”
    萧阳一听，被噎得满头大汗，忙改口道：“姨夫，这叫大人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沈杰呵呵一笑，这才说道：“夫人，依我看这事情先缓缓吧，也不急于一时。而且你可能小看了咱们这个外甥，凭他的本事，做捕头是迟早的事。”
    妇人一听，眉开眼笑道：“那是，我郑家的人，肯定有本事。嗯？既然他都做捕快了，为何你现在才把他带回来，而且我连他名字都没听到过，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杰见妇人瞪眼，脸色有些尴尬，忙道：“之前这不是不能确定么，起先这小子不言不语，又懒散的很，怎么看都没有二弟的样子。跟你说了，怕你看到难受。这不，刚刚才做到了夜巡队队长就赶紧带他回来了！本来是想等他做了夜巡捕头，再告诉你。但你又念他心急，只好提前了。”
    妇人听完这才消了气，但仍然不满道：“人你早都见到了，你当然不急了。我可不一样，要是阳阳有个三长两短，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二妹。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能不挂心么。”
    说着说着她眼睛就红了，萧阳见此急忙又劝了好一阵子，这才让她好了些。接下来的时间，萧阳又陪着她坐了很久，从她和知府的口中，萧阳才知道自己大姨叫郑秋燕，江南人。自己母亲叫郑秋雅，自己父亲叫萧远山，但对于父母是怎么死的，沈杰和大姨两人均是绝口不提。这让萧阳非常疑惑，暗自猜测其中必有隐情，心里决定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去查一下。
    以前不知道有亲人，以后自己这一世是个孤儿也就算了，但如今他有了亲人，那么不论如何他都要将自己身世弄清楚。若是其中真有隐情，他必须要做些什么。还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情，因为这一切原本是属于他的……
    深夜，萧阳一个人从沈府走了出来，心中既高兴又沉重。高兴的是这一世他还有亲人，不再是个孤儿，举目无亲。沉重的是，爹娘的曾经对姨娘的打击很大，他看的出来，对爹娘的事情她极力在回避，她似乎很痛苦。他需要担起责任，把事情弄清楚，让姨娘不再因此事心忧。
    不知不觉中，萧阳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晚上的事情，以及离开时沈杰跟他说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次日，萧阳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有些不满地发了句牢骚，快速穿好了衣服就急急忙忙去开门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萧阳打了个哈欠道。
    “萧大哥，开开门！”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萧阳一愣，莫非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便急忙打开门，看着一身火红色长裙的林紫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紫玲白了萧阳一眼，道：“萧大哥，你就能不说点好听的。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啊！”
    萧阳听到没事便松了口气，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林紫玲急忙跟了进去，边走边说道：“萧大哥，我找你有事呢！”
    萧阳打了个哈欠，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无精打采道：“什么事情说吧！”
    林紫玲翻了翻白眼，说道：“还是等会好了，我先给你打些水来洗脸。”
    说完她便拿起院子里扔着的脸盆，转身进了厨房，端了水出来放到萧阳跟前。
    萧阳道了声谢，快速地洗好脸后，这才问道：“现在说吧，找我什么事？”
    林紫玲看着精神了许多的萧阳，一脸满意的点点头，笑道：“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萧大哥，我听大嫂说今天清风湖桃花开了，咱们去看看怎样？”
    萧阳瞥了一眼天色，说道：“这会都下午了，还去看桃花？”
    林紫玲闻言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知道啊，本来早上就想去的。但大哥说他忙，去不了，大嫂也忙，都没人陪我去。想来找你，又怕打扰你休息……”
    萧阳闻言看了看她头发上沾染的土，问道：“你在我家门口坐了多久？”
    林紫玲轻咬着嘴唇，说道：“两半个时辰。”
    萧阳突然有些心疼，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土，说道：“傻丫头，下次找我直接敲门便是，不用这样等着。”
    “嗯！”林紫玲点头，满眼期待地问道，“萧大哥，那你去不去？”
    萧阳笑了笑，说道：“看在你帮忙破案的份上，随你走一趟。”
    林紫玲见萧阳答应，脸上浮现出阵阵喜色，高兴道：“萧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能陪我玩！”

 第二十八章 还一个公道

    这句话让萧阳心中一阵触动，很难想象会有一天，有人会卑微到，因为别人愿意陪自己玩而说谢谢。
    他觉得很荒谬，又太过于讽刺。但这样的现状他改变不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陪她，开心的玩一次。
    清风湖发源于关外草原，在青阳山汇成大河，流入庆天府汇成湖泊。湖水清澈，水域占据庆阳府三分之一，沿岸柳树成荫，芳草萋萋。越过柳林，得见环湖千亩桃林。春风吹起，亿万瓣桃花于枝头轻颤，或随风飞扬，在夕阳中如雨落下。飘落在丛中，在路上，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流淌去远方。
    “萧大哥，快来啊！”
    欢快地笑声不断响起，林紫玲弯腰捧起一捧花瓣，轻轻往空中一扬，双臂自然展开，闭着眼在纷飞的花瓣中蹁跹起舞。
    萧阳微微一笑，只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自然又天性的洒脱。干净利落的红装，加上她本英气十足的模样，颇似戏文里的小女侠。
    “萧大哥，你在笑什么呀？”林紫玲停下了舞步，歪着头问他。
    萧阳迈步走了过去，望着她呵呵一笑，道：“没什么，刚刚你真像个小女侠！”
    “真的吗？”林紫玲一脸开心道，接着又面色微微泛起红晕，低头问道：“那……萧大哥你做大侠么？”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我是衙门里捕快，又怎么能做大侠。”
    “做捕快就不能做大侠？”林紫玲轻轻嘀咕道。
    萧阳见她有些失落，也知道她的心思，摇头笑道：“其实做不做大侠不重要，只要能用自己的力量，做一些正确的事便好。所以做大侠也好，做捕快也好，只要能为家国尽一份力，同样伟大。”
    林紫玲若有所悟，目光望着萧阳，开心地笑道：“萧大哥，你懂的可真多。”
    萧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目光越过林紫玲的肩膀，看着飘满花瓣的清风湖，说道：“去湖边看看吧，那儿眼界开阔，缓解下眼睛疲劳再来看桃花。”
    “嗯！”林紫玲重重地点头，小跑到萧阳跟前，抬头望着他边走边问道：“萧大哥，你这么厉害，那会不会吟诗啊？”
    萧阳耸耸肩，一脸失笑道：“你见过有捕快会吟诗作对的吗？”
    “没有！”林紫玲想了想说道，“但你不一样，你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就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
    萧阳摇了摇头，道：“这是两回事，读书多不一定就能做才子。所以别瞎想了，不会作诗也一样能做个好捕快。”
    林紫玲眨了眨眼睛，看着萧阳淡然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决心似的，几步追了上去，笑道：“萧大哥不做才子，我也照样喜欢！”
    “呵呵……”萧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来。
    林紫玲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一脸疑惑道：“萧大哥，怎么了？”
    萧阳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皱眉道：“林荣的儿子，他怎么一个人跑到湖边了。”
    林紫玲急忙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小男孩，正蹲在湖边，手不断从地上捡起石子，奋力向湖水中扔去。
    “他好像不开心呢！”林紫玲说道。
    “走，过去看看。”萧阳说道，同时脚步朝着那边走去，林紫玲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过去了。 还没走到跟前，两人便听到一阵稚嫩的碎语。
    “臭老爹，不就是个捕快么，有什么了不起！”
    “哼，谁让你管我的，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你不是我爹！”
    ……
    听着他口中不断蹦出的话语，萧阳和林紫玲皆是一阵惊讶。这父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恨自己的父亲？
    难怪每次提起儿子时，林荣总是满脸苦笑，原来父子间积怨已经这样深了。萧阳觉得自己必须得帮林荣一把，他有预感，若是再这样下去，林荣的儿子早晚要走错路。
    想到这里，萧阳便靠了上去，接过话道：“林俊，这么恨你爹啊！难道你爹是个坏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啊……”林荣的儿子吓了一跳，闪电般回头，看到萧阳时明显一愣，哼道：“要你管！”
    萧阳呵呵一笑，俯身在他旁边盘腿坐下，笑道：“我是爹的老大，他要是做违法的事，我有责任抓他。怎么样，咱们聊聊呗！”
    “哼！”林俊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伸手继续扔着石子，并不搭理萧阳。
    萧阳耸了耸肩，转头对林紫玲打了个眼色，林紫玲会意地一笑，走到林俊地身旁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林俊，告诉姐姐，为什么这么生你爹的气呀？”
    林俊见林紫玲问话，张了张口，哼道：“你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我才不告诉你呢！”
    林紫玲闻言一笑，说道：“姐姐是镇远镖局的镖师，江湖上的女侠，专门收拾坏人的。所以你不用怕，告诉姐姐谁欺负了你，姐姐给你报仇！”
    说着她伸手抓起一颗石子，玉手一扬打在了一旁的柳树枝上，那树枝应声折断。
    小林俊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说道：“姐姐，你真……真是女侠？”
    “自然是喽！”林紫玲抿唇一笑，又道：“而且啊，萧大哥也跟其他捕快不一样，他是衙门里最厉害的大英雄，姐姐便是专门保护他的。”
    “大英雄也要保护么？”小林俊一脸疑惑道。
    “当然要保护了！”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萧大哥因为太厉害，抓了好多的贼，又破了很多的案子，所以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想要害他。就比如前些日子衙门剿灭的盗贼组织，抓了四十八个小偷，便是萧大哥带人抓的。而那些人好多都只是打了板子放了，知府大人怕他们报复，便请我来保护他。”
    小林俊一听，转头看着萧阳，说道：“你不怕他们报复吗？”
    “当然怕了，但我是捕快，要是因为怕就不做了，那坏人谁来抓！”萧阳笑着说道。
    小林俊闻言愣了愣，犹豫了半晌后，说道：“我跟你说了，你会不会告诉我爹？”
    萧阳一脸严肃道：“这要看什么事情，若是你做了坏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爹。但若是你没有错，我不但你保密，还可以帮你！”
    小林俊低头沉思了一会，许久都不说话。林紫玲见他又不说话了，也知道他想什么，便给他保证道：“林俊，姐姐给你担保，不管你有没有错，都不会让你爹打你。而且萧大哥也是你爹的老大，有他在你爹也不敢打你！”
    听到这番话，小林俊这才鼓起了勇气，说道：“那我说了，你不能让我爹打我。”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有我在，不用怕。”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小林俊这才说道：“我早上出门去河边玩，在河里捡了个玉镯子，等了一上午也没人来寻，我就拿回家了。可我爹他不信，非说我是偷的，就打了我。然后我就跑出来了，不敢回去……”
    萧阳一听，望着他问道：“那玉镯子现在何处？”
    “在这里。”小林俊从怀里取出来一直玉镯，一脸难过道：“我爹让我还回去，可是这是我捡的，娘一直都没有……”
    说着他眼泪就掉了下来，却又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萧阳被他一片孝心打动，又见他独自难过，便说道：“别哭，别哭。我帮忙你给你爹说，这镯子一定给你娘带上。”
    “可是我爹他不信……”小林俊哽咽道，眼泪不断地从脸上滑落。
    “只要证明给他看，这只镯子是你在河边捡的，你爹不就信了！”萧阳一脸认真道，“到时候让你爹给你道歉，再抓他去大牢关他几天！”
    “能……能行吗？”小林俊带着哭腔道。
    “当然能行了，把眼泪擦干了，咱们现在就抬头挺胸地去你家，给你翻案。”萧阳一拍他的肩膀起身说道。
    小林俊看着萧阳一脸正气十足的样子，心里也下意识地信了他，一挥袖擦去眼泪，咬牙道：“好！我不怕。”
    “哈哈……这就对了，你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怕他。”萧阳哈哈一笑，伸手搂着林俊的脖子，两人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林紫玲看得微微一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萧阳这幅样子，简直像极了孩子头。看着看着，她便噗嗤一笑，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林荣的家，一进门萧阳就看到林荣的媳妇在家里织布。见到有人来了，她便从织布机上下来，看清了人后，笑道：“原来是萧队长啊！”
    “嫂子！”萧阳急忙行礼道。
    林紫玲也跟着万福道：“林家嫂子好！”
    “快些起来，快起来，当不起，当不起。”
    萧阳和林紫玲起身，笑着问道：“嫂子，林大哥可在家中？”
    林荣的媳妇点了点头，说道：“在呢，你们等着，这边叫他出来。”
    说着她便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林荣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问道：“队长，你怎么来了？可是衙门里有事了。”
    萧阳摇头一笑，说道：“衙门里无事，今天我是专门来找你们夫妻的，为的是还一个人个公道。”
    “还公道？”林荣夫妇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
    萧阳见两人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走吧，咱们先去河边，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不知道萧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熟知萧阳为人的林荣，知道萧阳不会无故来找他们，八成是有跟他们夫妻有关的事。于是两人收拾了一下，锁了门几人就一道去了柒水河边。
    到了地方，林荣看见儿子在那，手里还拿着玉镯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个兔崽子，让你把玉镯子还回去，你跑这里做什么！”
    林俊脖子一缩，结结巴巴道：“我……我……”
    萧阳见此摇头说道：“先别动怒，是我让他来的。今天喊你们夫妻来，就是要给林俊翻案！看一看，这玉镯到底是不是他偷的。林荣你是知道规矩的，在结果没有判定出来之前，你不得对当事人进行言语恐吓！”

 第二十九章 水中浮尸

    “啊？！为……为他翻案？”林荣有些傻眼了，满脸错愕的看着萧阳，又看了看一旁紧咬着嘴唇的儿子，说道：“队长，你别听这兔崽子的，他偷东西屡教不改，怕挨揍才跟你胡说的。”
    “我……我没有！”林俊大声说道。
    “你……”林荣大怒，喝道：“还不承认！”
    林荣媳妇见林荣盛怒，急忙拉住林荣，同时对着儿子说道：“俊儿，快给你爹认错。偷了东西，咱还给人家，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娘，我真没有偷。”林俊眼中泛起泪花道，脸上满是委屈。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林荣，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你儿子到底有没有偷这只玉镯，咱们一验便知。但在检验之前，必须先定下奖惩。”
    “队长，这……”
    林紫玲这时也开口说道：“林大哥，我们方才在湖边遇到林俊，他哭的很伤心，对你也颇有怨言。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你儿子说他没有偷，你又不信他能改掉恶习，那么不妨就借此机会，咱们来证实一下，到底谁错了。给孩子一个机会！”
    林荣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不远处正独自抹泪地儿子，良久后才叹了口气，道：“就听队长的，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在撒谎，从今往后我便永远不再管他。”
    “相公……”林荣的媳妇脸色一急。
    “娘子，不必说了，看结果吧。”林荣摆手说道，目光望着林俊，半晌后又道：“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一旦结果出来就晚了。萧队长是衙门中最强的捕快，你……可想好了！”
    林俊抬手擦去眼泪，目光坚定道：“我没有偷！”
    “好。”林荣有些失落，目光望向萧阳欲言又止，道：“队长……你……说吧！”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便说了。若是今天这玉镯子是林俊偷的，则将林俊押进衙门，坐牢七天，待教育过后方可回家。若是玉镯却是这河中捡的，那么你们夫妻要给林俊道歉，且从今往后，不得随意动手打他。如何？”
    “好！”林荣点头说道。
    萧阳笑了笑，走到林俊跟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镯子，迈步在河岸上走了一圈，又往水里看看了。随后起身，拍了拍手，招呼着几人过来。
    林紫玲率先上前，问道：“萧大哥，可是找到证据了？”
    “找到了。”萧阳笑着点头，带着几人来到了河边，伸手指着水中的河石上搭着的一捧水草，道：“这是缠住玉镯的水草，林俊在发现玉镯后，为了取下它将水草一起拔出，就站在河里将水草清理下来，随手扔掉，一部分掉进水中被冲走，一部分缠在这石头上。”
    说完，便再次转身，伸手指着脚下的河岸，一只小脚印映入眼帘，萧阳再次说道：“这脚印是他上案时留下的，因为下了河，脚底沾上了河床上的湿泥很滑，所以他步子不敢迈大，手里又拿着东西，只能小心翼翼的先在岸上试探着踩一脚，然后再上来。而下水时用不着，此处河岸浅，而且他当时又看到水中有东西，心情急迫一脚就跨了下去，所以只有上岸时的脚印，而没有下河的脚印。”
    随着他的分析，众人心里阵阵明悟，迈步紧跟着他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在一棵树下停住。
    “这里有许多草茎，地上也有一些杂乱的划痕。说明林俊在这里停留过，而且时间还不短。通常人在等待的时候，时间超过半个时辰就会不由自主地折草茎，或者在地上画画。这里两种都有，说明他等了至少有一个时辰。这就说明他捡到玉镯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确认是无主之物后，这才回家了。”
    说到这里，萧阳目光望着林荣，一脸严肃道：“所以，林俊他没有说谎，玉镯是他从河中捡到的。而且他也没有着急着将玉镯据为己有，而是在反复确认后，才带回家中想送给自己娘亲。你冤枉了他！”
    “当……当真！？”林荣如同做梦一般的问道，然而他心里早已经相信了。因为这些都是自己教给儿子的，捡到东西要在原地等失主来找并归还，只有确认是无主之物时才可以带回家中。
    显然儿子做的很好，尽管在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是无主之物的地方，他依然等在了原地。
    这让他心里很是欣慰，但又想起萧阳方才说的那个约定，又难免有些难以启齿，这老子给儿子道歉，他总觉得很难为情。
    看出了林荣的心思，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林大哥，愿赌服输，你可不能赖账哦！”
    萧阳也跟着说道：“呵呵，一句话换回一个好儿子，并不亏！而且你们是林俊的爹娘，要给他做好榜样，若你们都不能承认错误，将来林俊也会在犯了错时不承认。”
    林荣夫妻二人心里微微有些触动，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上前走到林俊跟前，说道：“俊儿，爹（娘）错怪你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话音落下，一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的林俊，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伸手紧紧抱住娘亲，眼泪滚滚而下：“娘……”
    “不哭不哭，都是娘不好，以后娘再也不打你了。”
    “对对对，爹保证以后也不打你了。”林荣也急忙跟着说道。
    “爹……”林俊扁了扁嘴，哽咽着问道：“那这玉镯……能……能给娘戴吗？”
    “能！”林荣点头说道，“就算是失主找上门来，爹也买下它。”
    “嗯！”林俊重重的点头，含着泪高兴地又蹦又跳，口中嚷着：“我娘也有玉镯子了！”
    林荣夫妻闻言眼睛同时一红，又满脸欣慰地一笑，低头看着欢呼雀跃的林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河边，远远的看着林荣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的模样，萧阳忍不住笑了。
    “他们真幸福呢！”林紫玲一脸欢喜的说道。
    萧阳跟着点头，说道：“是啊！爹娘好，儿子也很懂事，天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林紫玲闻言目光望向萧阳，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笑道：“没想呢，萧大哥你一个捕快，竟然会帮一个小孩断案！”
    萧阳耸肩一笑，说道：“小孩也是庆天的百姓，他有难处当然得帮助了。这些事情虽小，可能大人也不会在意，但对孩子来说，这有可能会影响他一辈子。所以，这样的事遇上了我都会去帮，也许他会因此将来也做个捕快。哈哈……”
    林紫玲细细的咀嚼着萧阳的这番话，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眼睛满是崇拜地望着他，说道：“萧大哥，你真伟大！”
    “呵呵，我算什么伟大，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二字。”萧阳摆了摆手，望着她说道：“林姑娘，今天很抱歉，本来是赏桃花的，却没看成。”
    “没事的，而且桃花也看过了呢！”林紫玲连忙说道，目光看着萧阳，期期艾艾了半晌后，说道：“萧大哥，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萧阳愣了一下，除了紫玲铛的事情，这好像还是林紫玲第二次求他。想了想后，萧阳点头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林姑娘？”
    “那叫什么？”萧阳有些奇怪道。
    林紫玲面色微微一红，低头说道：“我叫你萧大哥，你叫我紫玲好不好？”
    萧阳一听，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请求，不过换了个称呼罢了。当下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下了头：“好，那就叫你紫玲吧。”
    林紫玲见萧阳答应，一脸喜悦的说道：“萧大哥，谢谢你！你真好。”
    萧阳一阵无语，不就一个称呼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便在这时，林荣也从那边走了过来，一脸感激道：“队长，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都是同一衙门里的兄弟。”
    林荣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但这份情他在心里记下了。正要说话时，又见萧阳神色有些发呆，便问道：“队长，怎么了？”
    萧阳面色有些严肃，说道：“玉镯子都是妇人戴在手腕上的，通常不会掉进河中。而且刚刚那玉镯也不是凡品，只怕价钱也不菲。”
    林荣所有所悟，皱眉道：“队长，你是说这其中有问题？”
    “不错！”萧阳目光看着河道上游，说道：“这河水中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名贵的玉镯，所以我想应该是上游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造成这玉镯遗失。现在天色还早，我想咱们应该去看一看！”
    “好！那咱们赶紧走吧，可别真出了事情。”林荣急忙说道，随后快步走到妻儿跟前交代了几句，便又回来跟着萧阳一起沿着河道往上游走去。
    三人一路闲聊，一路查看沿岸水域，一直到走到夕阳落山才在一片芦苇丛前停了下来。
    “队长，前面是芦苇丛了，也过不去。要是这里都没有的话，就真没有了！”林荣坐在地上伸手捶着自己的腿说道。
    萧阳笑道：“没有事情更好，咱们多跑着些路也没什么，总比真有事强。”
    “说的也是，都太太平平的，比能抓住什么蟊贼更好。”林荣也跟着笑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中，一直坐在萧阳身边没说话的林紫玲却突然站了起来。
    萧阳被吓了一跳，问道：“紫玲，你怎么了？”
    林紫玲有些慌张地指着芦苇丛，说道：“萧大哥，那……那好像有一个人！”
    “在哪！”萧阳立即站了起来，眼睛顺着林紫玲指着地方向望去，瞳孔微微一缩，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划开一人高的芦苇，一具尸体就漏了出来，正漂浮在水面上。尸体手中紧握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一枚金钗悄然露了出来……

 第三十章 退让

    没有任何犹豫，萧阳转头望着林荣，沉声说道：“快去禀报大人。”
    “是！”林荣回过神来，转身就飞快离去。
    望着水中的浮尸，林紫玲下意识地望向萧阳，问道：“萧大哥，现在怎么办？”
    “我勘察现场，你帮我做好记录。”萧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没有纸笔，如何记录？”林紫玲急忙询问道。
    萧阳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后帮你准备一套。现在我说，你心里挑重要的默记下。”
    林紫玲点了点头，望着挽起裤腿下水的萧阳，又急声叮嘱道：“萧大哥，你小心些，这芦苇丛中淤泥很深，若不成你喊我一声，我便带你出来。”
    “嗯！”萧阳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尸体，因为河道河中淤泥的关系，又怕动作过大破坏了现场，所以他走的格外缓慢，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移动到尸体旁边。
    靠近尸体后，萧阳微微怔了下，皱眉说道：“尸体面朝水面，背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刀痕，粗略估计有四十刀。”
    “四十刀！”林紫玲忍不住有些吃惊，这是什么人做的，什么样的仇恨要砍他四十多刀。
    萧阳没有说话，身体移动至尸体头部的位置，说道：“周围没有喷射的血迹，应该是在岸上杀死死者后，抛尸在河中。从尸体倒下的方向看，第一现场应该在……你脚下不远处！紫玲，你看看有没有血痕？”
    “啊……哦！”林紫玲急忙低头在脚下寻找，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一条淡淡地拖痕，沿着拖痕走了几步，在一片荒草丛中发现了大量血迹，她便急忙喊道：“找到了，这里有很多血。”
    说完她便快步走了回来，这时萧阳已经从死者手中取下黑色的包袱，用手指撑开看了看后，说道：“死者手中紧握着装满金银首饰的包袱，很可能是个盗贼。”
    说完他将包袱递了上去，林紫玲连忙伸手接住，小心地放在地上放好。与此同时，萧阳尝试着翻转尸体，但因在水中用不上劲，便摇头放弃，林紫玲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沈杰就带着刘宁来到了现场，望着在岸边站着的萧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休假也能发现案子？”
    萧阳脸色有些尴尬，面对自己这个大姨夫，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让人把尸体捞上来吧。”沈杰转头看着刘宁说道。
    刘宁点了点头，叫了几个衙役下水去捞尸体，好在距离岸边并不远，所以也没用多少功夫就将死者抬了上来。
    就在衙门里的人捞尸体这短短的一会功夫，身后的坎上已经站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在尸体上岸的瞬间，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响声。
    沈杰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围观的百姓，目光落在萧阳和刘宁身上，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庆天府近来频出杀人命案，影响非常不好。为防止百姓恐慌，此案必须要尽快结案！你们二人是衙门中流砥柱，刘宁更是捕头，需担起大任。”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三天内必定侦破此案！”刘宁抢先说道，上一次因为失去先机让萧阳拔了头筹，这一次他不论如何也要挽回颜面。
    萧阳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必须抢在知府大人下令之前，将此案牢牢抓在手中，不能让萧阳有任何接近案件的机会。
    沈杰知道刘宁的心思，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萧阳，心里一阵欣慰……这个外甥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天资聪慧，懂得进退，若培养得当假以时日必定能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沈杰目光落在刘宁身上，说道：“好！此案便交给你去办，切记不得有徇私冤枉之事。”
    刘宁闻言大喜过望，抱拳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严守衙门法纪。”
    林紫玲见案子被刘宁抢了去，顿时有些着急地拉了拉萧阳衣袖。萧阳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直到送走了沈杰后，三人便原路返回，等看不到刘宁和衙役时，林紫玲终于忍不住地说道：“萧大哥，你刚刚为什么不争啊！尸体是咱们先发现的，凭什么要让他来查案。”
    “呵呵，林姑娘莫急，队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林荣笑着说道。
    若放在之前他可能也会着急想不通，但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萧阳在他心里已经是如神般的存在。萧阳不论说什么，他都会去照办。尽管刚才的事情他也想不通，但他相信萧阳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萧阳听到两人对话，微微笑了笑，说道：“这案子我不抢，是因为知府大人跟我透漏了自己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知府大人？”林紫玲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萧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不记得了，知府大人不是说了，我休假也能碰上案子么！然后又说了最近频出杀人案，用这个来提醒我不要锋芒太露。”萧阳笑着说道，“而且后面又单独提到了刘宁，我就知道了，知府大人想将案子交给刘宁，好让他挽回颜面。”
    林荣心里一阵佩服，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中间就有这么的道道，要是一般人还真想不到！但他同时也有些疑惑，很是不解道：“队长，可是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衙门向来是谁能更好地破案，便让谁接案子，怎么这次却变了？”
    “是啊，萧大哥明明比刘宁更厉害，为什么还要他接案！”林紫玲有些愤愤的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只看到了其一，却未曾看到其二。衙门里虽然是能力居上，实力越强就越受人尊重。但不管怎样争，始终都是同一个衙门里的兄弟，大人肯定不会放任彼此间闹得太大。我们夜巡队这一个月来，已经连续结案三次，崛起之势无人可当，这定然对衙门造成巨大冲击，让白天衙役大量转至夜间巡捕。而刘宁身为捕头，又心胸狭隘，自然不会做任下属流失。为维护自己的地位，他一定会发动捕快间争斗！到时候，可就是你死我亡了。”
    说到这里，林紫玲也开始明白了过来，满脸崇拜的看着萧阳，接着说道：“而现在夜巡队刚刚才稳住脚步，东西南北四城区，夜巡队仅仅只有两城之力，根本无法经受起这样的争斗，弄不好就会被灭掉。所以，萧大哥你才选择退让，给夜巡队的崛起争取时间！”
    萧阳点头笑道：“不错！这是一个原因，但更重的原因是这段时间大家的确是太累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夜巡队并不缺案子，庆天府这么大，每天晚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大家巡夜都已经够累了，没必要再去争这一个。赏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荣听完心里一阵感动，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快，萧阳还是第一个因担心属下太过于劳累，主动放弃到手的案子的队长。要知道，每一件案子的赏银，萧阳这样的队长都是独占四成的，所以基本上到手的案子很少会有小队队长放弃。但大多数都是苦了下面的普通捕快……
    萧阳的一番话让林紫玲心中也一阵感动，双眼炯炯的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萧大哥，你是个好人！”
    萧阳闻言哈哈一笑，只觉得心里非常受用，三人聊了一会，见天色不早了，便各自回家了。因为晚上放假不用去衙门，萧阳早早地就睡了。第二天，萧阳又陪着林紫玲去了清风湖，这次没有人打扰，两人玩了整整一天，又在萧阳家中吃完饭后，这才一道去了衙门。
    跟往常一样，萧阳在老地方麦秆堆上躺下，闭目养神，其余捕快都被派了出去巡城。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陆续地回来了，开始汇报各自的情况。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林紫玲了，她是第一次巡城，就抓到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偷。被她狠揍了一顿，然后放掉了！
    萧阳听得一脸哭笑不得，道：“抓一个小偷可不容易，一个可是能领一两银子的赏钱。下次可别再放了！”
    “啊？这么值钱！”林紫玲一脸惊愕道。
    张威这时笑着说道：“林姑娘，在咱们庆天府抓贼的赏钱很高的！以前盗贼猖獗，又总是抓不住，知府大人一怒之下就将赏钱提高了五倍，都要赶上命案的赏钱了，可不能这么浪费。”
    林紫玲一听，顿时有些后悔了，当场说道：“不行，那我再去把他抓回来！”
    “算了吧，既然都教训过了，就别再抓了，而且也没有了证据，抓了也拿不到赏钱。”萧阳摆手说道。
    “噢！”林紫玲有些闷闷不乐，紧挨着萧阳坐下。
    萧阳看了看她，笑道：“下次我带你去抓，不为赏钱，抓到了给小偷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以后不再偷东西。这个可比抓贼拿赏钱有意思！”
    林紫玲眼睛一亮，伸手抓住萧阳的衣袖道：“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个想法我考虑了很久，抓贼不是目的，让贼不再偷才是关键！所以，咱们得改变策略，从抓一个关一个，变成抓一个教育一个，教他们怎样做人，这样贼才会越来越少。”萧阳笑着说道。
    “萧大哥，你真伟大！”
    “不伟大能做咱们队长吗！”林荣笑着说道。
    众人也跟着齐齐大笑，笑了一会后，李峰突然开口说道：“队长，听说昨天你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跟我们说说呗！”
    “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案子被刘宁仗着捕头的身份给抢走了！”南城的夜巡队员说道。
    “抢走又如何，咱们夜巡队也不缺案子，只要多抓几个贼，赏钱也不比命案少。而且，咱们还能休息一下。”南城夜巡队长笑着说道。
    他是尝到了甜头，自从跟着萧阳后，虽然累的够呛，但这赏钱却也拿到手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命案的赏钱，他还就不是很在乎。尤其是刚刚才破了李家杀人案，每人拿了足足二两银子，够花好几个月了。接不接案子，都无所谓了。
    倒是张威却在这时笑道：“依我看这休息怕是不成了，今天听狱丞说，刘宁抓了一大堆人什么都没问出来。折腾了一天就查到了死者是个樵夫，别的一无所获。闹得满城风雨，让大人非常不满！”
    “那这么说，队长要接管此案了？”众人齐声问道。
    张威点头说道：“还不好说，现在百姓都知道了命案的事情，大人压力非常大。要是明天还破不了案，有八成可能会让队长上，最晚不会超过三天。”

 第三十一章 他是江洋大盗

    “萧大哥，你说刘宁能破案吗？”林紫玲望着萧阳问道。
    “不知道！”萧阳随口答道。
    “萧大哥……”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刘宁能做到捕快的位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本事。不过他有些急功近利，若是能稳步前进，破案不是难事！”
    张威闻言冲着萧阳挤了挤眼，嘿嘿笑道：“关键是他能稳定心态吗？”
    萧阳闻言一愣，望着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脸哭笑不得道：“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实话实说的告诉白班的兄弟，咱们夜巡队抓贼和破案的赏钱，队长你都是给兄弟们分出七成的。要是表现突出的兄弟还可以再多分一点！”张威一脸坏笑地说道。
    众人一听他的话，也都明白了过来……这也太坏了。本来刘宁就不怎么得人心，现在被你这么一说，谁还有心思跟着刘宁破案啊！尽管你说的都是事实，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也太不地道了。难怪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迟早会落到队长头上，感情都是你一手搞得鬼！
    “张哥，厉害！”林荣竖起大拇指道。
    “嘿嘿，我倒是想看看刘宁现在是什么表情！”李峰跟着嬉笑道。
    “我也想看……”
    林紫玲这时也一脸开心地笑道：“萧大哥，大家都在帮你呢！”
    萧阳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他还说个屁！再说了他说的也是实话，又没有刻意夸大其词，放谁身上也都没法说什么。估计现在刘宁一定在大发雷霆吧……
    事实也跟萧阳想的一样，刘宁现在的确非常生气，自己吩咐出去的事情一件都没办成，整整一天一夜了，就给只查出死者是个樵夫，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可是十几个人啊，到现在连死者身份都弄不清楚，这案子又怎么能查的下去。
    难道每一件事都要他亲自去跑吗？那要这么多的捕快又有什么用！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必须要改变点什么，不然案子破不了的话，他刘宁就真成了一个大笑话了！所以，他在天还没亮就到了衙门，赶在知府大人来之前，给所有手下训话。
    很快天就亮了，但刘宁所预期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昨夜已经通知过了，但仅仅只有一半人到了。
    “其他人呢？”刘宁阴沉着脸问道。
    这时一个衙役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说道：“班头，老李说他肚子疼来不了，请一天假。”
    “小王的媳妇病了，请假。”
    “小张的儿子……”
    听着五花八门的理由，刘宁气的脸都青了，怒道：“够了！看你们这一个个样子，关键时候一个也用不上。夜巡队不过八人而已，两天就能破案。而你们一共十八人，到现在为止连死者是谁都弄不清楚，你们在干什么？难道我养了一帮废物不成，连一个半死不活的夜巡队都比不上！好，不想干是吧？给我带话回去，今天没来的以后都不用来了。”
    话音落下，底下的衙役一片胆寒，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被艰难地压了下去。尽管他们都听说了夜巡队的传言，但毕竟未曾亲眼见到过，一时间还不敢轻易做出决定。那几个没来的兄弟就是例子，谁都不想失去饭碗！
    不得不说，刘宁做捕头这么多年，对衙门中捕快的震慑力早已深入人心，虽然他并不得人心，但却依然没有人敢反对他。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经过多方打探后，死者名字终于浮出水面。死者名叫孙胜，是青阳山上的一个独居樵夫。因为他容貌恐怖，很少有人和他往来，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更不会有人去注意他的死活。
    刘宁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带人上了青阳山，也找到了孙胜居住的地方。但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可以说就只是一个住的地方。
    案件进展到这里再次陷入了困境，一个独居樵夫，很少与人来往。手持大量了金银首饰，被人乱刀砍死在芦苇丛中，怎么看都像是仇杀！但问题来了，谁会跟这样地一个山野樵夫结下这么大的仇。
    没有任何方向，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案件，能用地手段他基本上都用了！难道非要他将去过河边的人都抓起来，一一审问不成吗？
    三天过去了，刘宁拼尽全力，但案件依旧毫无进展。而此时芦苇丛中死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庆天府，百姓们都在议论着此事，衙门里的压力与日俱增。
    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夜巡队交班时集体被留下了，萧阳被沈杰叫进了书房。
    “大人要咱们留下干什么？”东城区一个捕快疑惑的问道。
    “八成是因为芦苇丛死人的案子，听说刘捕头那边进展地并不顺利。”北城的捕快答道。
    “哦。那这么说，大人是打算让咱们帮忙了？”
    “我觉得应该是让西南区总队长萧阳接案了，前几次萧阳地表现非常厉害，我估计比刘捕头更厉害些！”
    “何以见得，萧阳虽然厉害，但这次的案子并不简单！”
    “呐，你看西南区的那些人就知道了。”
    “哦哦，好像是啊！队长，要不要这次咱们也去帮忙，也许还能拿到赏钱呢。”一人望着他们地队长说道。
    那队长摇了摇头，说道：“咱们马上就要换成白班了，现在要是去帮萧阳，就得罪了刘捕头，到时候咱们都不好过。先看看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叹息，有些羡慕地看着张威他们。
    很快的，萧阳从小衙门里走了出来，刚出了门张威他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队长，大人是不是让咱们上啊？”
    萧阳微微一笑，抬手向下压了压，待安静后才说道：“芦苇丛死人的案子大人已经全权交给我们处理了，所以从现在起大家都要辛苦几天了。具体任务暂时先不分配，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中午吃完饭到衙门集合，再给大家安排任务。”    “是！”众人一脸振奋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现在都回去吧，张哥你留下。”
    张威咧嘴一笑，出列走到萧阳身旁，在众人离开后两人才一起走进了衙门。然而刚进去便听到身后一阵呼喊声，林紫玲手拿着油纸包，快步追了上来，伸手往萧阳面前一推，嬉笑道：“萧大哥，快吃包子，刚出笼的呢。”
    萧阳一脸哭笑不得，伸手取了两个，随手递给张威一个，咬了口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林紫玲口中咬着包子，含糊不清道：“才没有呢，家里没意思，不如跟着萧大哥有趣。咱们现在去干嘛呀？”
    张威努了努嘴，说道：“不知道，问你萧大哥。”
    林紫玲忙将目光转向萧阳，只见萧阳笑了笑，说道：“去看尸体，那天也只看了个大概，有些细节的地方并不是很清楚。”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喜，高兴地抱住萧阳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萧大哥是最厉害的，以退为进，果然将案子抢来了！”
    萧阳失笑的望着她，说道：“什么以退为进，从开始我可都没打算接这个案子，你就别美化我了。快点把包子吃了，不然一会看了尸体想吃都吃不下了。”
    林紫玲一听这话，顿时没有了胃口，美眸瞪了萧阳一下，嗔道：“萧大哥，你真是坏死了，人家吃的好好的，非要说这话，弄得人家都没胃口了。”
    张威哈哈一笑，说道：“现在不吃也好，不然一会更惨。”
    林紫玲白了两人一眼，将包子收了起来，哼道：“不跟你们说了！”
    萧阳和张威对视了一眼，同时一笑，转身走进了停尸房。张威伸手揭开尸体上的白布，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孔出现在几人眼中，脸就像是被火烧过了一半，新肉与原有皮肤交替出现，让人不寒而栗。
    林紫玲下意识地转头，声音有些发颤道：“他……他的脸怎么成这样子了？”
    “是烧伤了，而且是被突然袭来的大火灼烧，但只有半边脸，他有躲避的动作。”萧阳不急不慢的说道，说完又伸手拉起死者的右臂，望着上面同样烧伤的痕迹，沉声道：“是火药炸伤的！”
    “你怎么知道？”林紫玲有些惊奇道。
    萧阳摇头说道：“一般来说，人在遇到突发的危机情况时，会下意识地做出保护动作。从他脸上的伤痕，以及手臂的伤来看，当时他是用胳膊挡在头部。而脸上伤痕只有鼻子到下巴、右耳，这两个地方。若是大火，整张脸露出的地方都会被烧伤，而不会这么泾渭分明。只有突然间的爆炸能符合伤口的特征！”
    “杀一个樵夫显然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一刀砍死便是了。而且这些伤来看，都是半年内造成的，这说明他做樵夫时间并不长。所以，我猜测死者的身份并不止樵夫这么简单，他被火药炸过。再加上之前推测他是盗贼这一线索，所以他很可能是个江洋大盗！也许江湖上还有他的名声。”

 第三十二章 这是情杀

    这一推测，让林紫玲和张威同时目瞪口呆，只凭一张脸就可以推断出这么多东西。这……这也太强了吧！
    似乎发现了两人的异样，萧阳回过头一脸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张威一脸苦笑道：“以前我觉得你很厉害，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你。”
    林紫玲也面色通红着说道：“是啊，萧大哥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从未见过，有捕快能在看一眼尸体的情况下，推断出一个人的身份。”
    听了他们的话，萧阳忍不住笑道：“这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只是一种查案时对死者或者凶手的侧写手段。集合对方的性格喜好、伤口特征、行凶方式、家庭关系等方面，进行大致的推测，于千万人当中，尽可能的缩小侦查范围，甚至是锁定目标！”
    张威似懂非懂的望着他，问道：“之前李家三少的案子用的也是这种侧写？”
    萧阳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只是侧写中的一种，根据犯罪现场进行侧写。不过每一次侧写并不都是正确，还需要再进行筛选，从而提升破案效率。侧写的越准确，破案就越快。”
    “萧大哥，那这种侧写方法好学吗？”林紫玲有些兴奋地问道。
    萧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想要学好侧写，首先你得博览大量的刑事案件卷宗，再学犯罪心理学，精通人情世故，一次又一次地实践。甚至在某些时候，需要将自己想象成为凶手，去完成凶手杀人的过程。”
    “啊？”林紫玲轻呼一声，有些泄气道，“这也太难了，我得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张威闻言一笑，说道：“林姑娘别泄气，事在人为，也许你天资聪颖，一下子就学会了也说不定。”
    林紫玲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说道：“谢谢张哥，我肯定能行。”
    萧阳一脸失笑，目光望着林紫玲问道：“你不是要当女侠吗，学这个做什么？”
    “我是想做女侠，但现在更想学侧写。而且……而且……”林紫玲面色微红道。
    “而且什么？”萧阳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丫头这是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不像是她的性格。
    林紫玲吐了吐舌头，红着脸道：“没什么！萧大哥快些查案吧。”
    萧阳摇了摇头，这丫头分明就是有心事，但这会他也没有时间去问她，轻呼了口气后，目光再次落在尸体上，伸手将死者的衣服解开，尸体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看着这些伤口，萧阳眉头皱了皱，道：“没有致命伤口，最重的一刀在肩上，锁骨被砍断了。应该是第一次攻击，一刀将死者砍倒在地，然后凶手持刀对倒地的死者一通乱砍，像是在发泄仇恨。伤口刀刀见血，但砍得并不深，不符合发泄时的心情，可能是凶手体力不支的缘故。”
    “但死者似乎并未反抗，任由对方劈砍，他们很可能认识！有可能是死者的亲人，女子的可能更大一些。”
    “没有反抗？”张威有些难以置信道，一个人都要被杀死了，怎么可能会不去反抗。
    似乎料到了张威的反应，萧阳伸手拿起死者的手，说道：“其一，要是死者有过反抗的话，定然会双手紧紧抱住刀刃，不让对方再伤害自己，掌心或者手腕处一定会有伤口。但现在他双手完好无损，显然当时他没有什么保命反应！其二，就算是当时已经来不及阻拦凶手的刀，他也会下意识地翻滚，保护自己的前胸。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前胸上的伤口比后背上的还多。而且又是在河边，凶手体力并不好，他完全可以跳入水中逃开追杀，凶手不一定追得上。就算追上了，在水中人站都站不稳，如何再去行凶杀人？”
    “所以，最真实的答案就是，死者除了开始的躲闪外，并没有反抗。反而放弃了活命的机会，躺在地上被凶手活活砍死。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他的亲人！”
    这时林紫玲却眉头一皱，说道：“可是死者既然个江洋大盗，他能去做一个樵夫，就说明已经金盆洗手了。而根据这些天刘宁他们查到的线索，死者是独居在山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亲人？”
    “这便是我们要查的地方，也是本案的关键。”萧阳沉声说道，“所以，现在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去调查最近半年内，有没有什么女子与死者接触过。一路去青阳山死者住处，寻找线索！”
    “刘宁他们不是已经去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为什么还要再去？”林紫玲疑惑道。
    萧阳摇头说道：“每个人的注意焦点不同，很多东西都容易在不经意间忽略掉，尤其是在案件走到死胡同时，一定要再去现场勘探。因为你也不知道，第一次勘探现场的结果，是不是真的正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只有细心、耐心、沉着、冷静，才能更接近凶手！”
    话音落下，林紫玲和张威均若有所思，同时将这番话暗自记下。
    下午的时候，萧阳让张威带人去走访排查，而自己和林紫玲两人则是去了青阳山，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座茅屋，屋外有一篱笆围成的小院。
    推门而入，沿着木质台阶上去，两人来到了屋内。里面非常整洁，床铺打扫地很干净，甚至是桌椅都摆放的很整齐。
    “没想到他还真勤快，房间打扫地这么干净呢。可比大哥强多了，一天不收拾就跟猪窝似的，有时间得让他来这里瞧瞧！”林紫玲嘟着嘴说道。
    萧阳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一个都毁容了的男子，竟然还会将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整洁，这太不合常理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内心是充满希望的，或者是有人帮他打扫！
    想到这里，萧阳出了房间，快步朝着厨房走去。林紫玲见萧阳突然离开，急忙跟着他出来了，望着在厨房里寻找什么的萧阳，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你在找什么呢？”
    “找到了！”萧阳沉声说道，眼睛紧紧盯着橱柜里的两幅碗筷，嘴角缓缓向上勾起：“果然如此，死者并非独居！”
    “你怎么知道？”林紫玲急忙问道。
    萧阳呵呵一笑，回头看着她说道：“是你告诉我的。”
    “我？”林紫玲一脸茫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便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就在刚才，你说死者非常勤快，房间打扫的很干净。”萧阳笑着说道，“而一个毁容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份心思。果然，在这橱柜里发现了两幅碗筷！”
    林紫玲美眸猛的睁大，一脸兴奋道：“萧大哥，你的意思是有人经常来这里帮他打扫房间？甚至是居住！”
    “不错。这次还真多亏了你，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发现。”萧阳笑道。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喜，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拉住萧阳的衣袖，嬉笑道：“萧大哥，我帮你这么大的忙，那你该怎么谢我呢？”
    萧阳呵呵一笑，低头望着她，问：“你想我怎么谢你？”
    “我听大嫂说，这青阳山上可以看见整个清风湖，咱们去看一看好不好？”林紫玲有些兴奋的说道。
    听到她的要求，萧阳想了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陪她去一趟吧。想到这里，便点头答应道：“行，那就去看看吧。”
    林紫玲大喜，满脸激动道：“萧大哥，你真好。”
    “呵呵，快走吧。”萧阳笑了笑，带着她便出了茅屋。沿着茅屋旁的小路，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崖边。
    正如林紫玲说的，这里果然可以看见清风湖。夕阳下，浩瀚的湖面倒映着如血的夕阳，在水面上轻轻涤荡起那漫天飞落的桃花，恍若仙境一般，美得心醉。
    不知不觉中，萧阳也有些痴了。
    “萧大哥，那边有棵树，咱们坐上面看可好？”林紫玲伸手指着崖边的一颗皂荚树说道。
    萧阳回过神看了看树的位置，上面刚好可以坐下两人，便笑道：“好！”
    上了树，林紫玲伸手将萧阳拉了上去，两人并排做好，目光望着下面的景色，山风阵阵吹过，林紫玲微微打了个颤，转头说道：“萧大哥，我有些冷！”
    “那就下去吧。”
    “噢……”林紫玲有些失落，抿了抿唇，似乎鼓起勇气道：“萧大哥……我能靠靠你吗？我还想多看一会。”
    萧阳转头看了她良久，沉吟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靠吧，若是还不成，我们便回去。”
    “嗯！”林紫玲重重点了点头，身子往萧阳跟前移了移，将头靠在萧阳的肩上，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意，美眸看着萧阳的侧脸，说道：“萧大哥，你真好。”
    “呵呵……”萧阳笑了笑没有说道，双手撑在树干上，目光望着前方。看着看着，一抹景色映入眼帘，突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似乎发现了萧阳的异常，林紫玲慌忙问道：“萧大哥，你怎么了？”
    萧阳神色一阵变换，回头望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孙胜会死在芦苇丛了。”
    林紫玲忙问道：“为什么？”
    萧阳伸手朝着远处一指，说道：“从这里看，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芦苇丛。我们做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容纳两人，旁边枝叶被刻意的折断。刚才我还以为是为了看下面的清风湖，现在看来其实并不全是。”
    “不是为了看湖？”林紫玲一脸奇怪的看着萧阳，说道：“不对啊，我在这儿看的一清二楚，没有比这树上视野更好的了。”
    萧阳笑道：“那是你的位置，而非我的位置。你看的很清楚不假，但我这里却只能看到芦苇丛，以及上山的路。加上之前的猜测，那就是这里是情侣坐的位置。孙胜仅有半边脸是好的，他坐我这里搂着心爱的姑娘，这样就可以把最好的侧脸留给她，同时也把这清风湖的景色给她。而他自己却看着那芦苇丛，以及上山的路。所以我想，芦苇丛可能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你看这树干上，那个地方的枝叶正好被刀削过。”
    “所以，之前的推测错了，这不是仇杀。而是一起情杀！现在只要找到了那位姑娘，案子便就破了。”

 第三十三章 河间黑影

    林紫玲一喜，连忙说道：“那这么说来，咱们离破案不远了？”
    “不错。”萧阳一笑，说道：“咱们下去吧，再去芦苇丛看一看，顺便问问张哥他们调查的结果怎样。”
    林紫玲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准备起身的萧阳，突然银牙一咬，道：“萧大哥……”
    萧阳回过头，只见林紫玲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许久后低头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萧阳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没有，一个人习惯了。”
    林紫玲闻言长吐了口气，接着一脸开心地说道：“太好了！”
    萧阳满脸疑惑的看着她，问：“什么太好了？”
    “啊……没什么，咱们下山吧。嘻嘻……”林紫玲满脸红晕地纵身从树上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对着还在树上的萧阳挥了挥胳膊，喊道：“萧大哥，你快下来呀。”
    萧阳摇了摇头，这丫头绝对有什么心事，这几天一直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她什么都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只能等她主动告诉自己了。
    一路上林紫玲似乎很高兴，与萧阳并肩走着，时不时地转头看上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浓上几分，好像是有什么开心地事情。
    为此萧阳还问过她，但林紫玲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萧阳无奈地选择放弃。对于这丫头的心思，他是一点也猜不来……
    很快的，两人便到了山脚下，刚一出林子，迎面便碰到了正准备上山的张威。
    “张哥，这是要干什么去？”萧阳远远地笑问道。
    张威闻声看来，快步走到萧阳跟前，说道：“我正准备上山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已经下来了。”
    萧阳笑了笑，问道：“可是走访的结果出来了？”
    张威点了点头，一脸苦笑道：“排查是排查出来了，但却遇到了些麻烦。最近半年内去过芦苇丛那边的人足足有上百人之多，常去的也有三十四个，而且这三十四人中有二十一人是附近绣庄里的姑娘。我们去时，问了没有几句就都出来了。”
    “为什么呀，绣庄的姐姐们挺好的啊。”林紫玲一脸不解道。
    萧阳也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一群女人么，能有多大本事阻拦查案？
    似乎知道了萧阳的想法，张威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去了便会知道，那个地方真不好待。”
    “好，那就明天去走一趟，若是推测地没有错的话，这个绣庄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萧阳想了想说道，“今天晚上先派人盯紧了，你们白天去过，若是有问题的话，她们一定会有所动静。”
    “好，我这就去安排。”张威沉声说道，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萧阳见他要走，急忙说道：“先不急，时间还早。咱们先去芦苇丛一趟！”
    张威一愣，有些疑惑道：“去哪里做什么，就算是有什么证物，现在早都没了？”
    “不一定。”萧阳摇了摇头。
    张威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林紫玲笑着对他说道：“张哥有所不知，方才我和萧大哥在孙胜住的地方往下看，发现正好可以看见芦苇丛。萧大哥怀疑，那片芦苇丛有特别的意义，很可能会是破案关键。”
    张威闻言一惊，道：“当真？！”
    “嗯！而且萧大哥还发现孙胜并不是独居，还推测出他有个红颜知己，很可能就是在芦苇丛中相遇的。”林紫玲补充道。
    “原来如此！”张威恍然大悟，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若是这么一说，那这就不是仇杀了，而是属于情杀。再加上之前验尸的结果，凶手肯定就是个女子。现在绣庄的女子都去过芦苇丛，那凶手就是在绣庄中了！是不是这样，萧阳？”
    萧阳点头说道：“不错。所以我才要去芦苇丛，再去看一看。”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张威急忙说道。
    三人急急忙忙来到了芦苇丛，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从案发现场，到抛尸地点，萧阳仔细地勘察每一块土地。
    一直到了河边时，萧阳突然看到了一节白色的细绳，正缠在芦苇根部。因为是紧贴着岸边，并不容易发觉。
    萧阳紧忙伸手拉住细绳，连带着芦苇茎，一起用力一拉，一个精致的荷包就被提了上来。
    便在此时，一声惊呼在萧阳耳边响起：“小心！”
    萧阳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身子被重重地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眼睛看到一道黑影从芦苇丛中蹿了出来，一掌重重地打在林紫玲的肩上，她一声闷哼，整个人猛的后退数步。
    “紫玲！”萧阳惊道，急忙将荷包塞进怀里，整个人在地上就地一混，慌忙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人转身直冲自己而来，来势又急又快，根本难以抵挡。萧阳见此又惊又怒，也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当下想也不想地纵身跳下河中。
    “萧大哥！”
    “萧阳！”
    黑衣人见萧阳跳进水中明显一愣，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转身就往芦苇丛中而去。
    张威察觉到了对方的动机，挥刀就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哪里走！”
    黑衣人默不作声，抬脚一脚将刀刃踢开，同时身子接力凌空一个旋转，挥拳一拳打在张威胸口，将他逼退了出去，整个人不停地向前窜了出去。
    张威一脸骇然，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刀，竟然连对方一刻也没拦下，他的武功高的已经超乎想象。
    几乎在张威被打出去的瞬间，林紫玲也赶到了河边，正准备跟着追出去时，张威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急声道：“不要追，救人要紧。”
    林紫玲闻言硬生生地收回了脚步，望着那黑衣人远去的身影，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朝着萧阳落水的地方奔去。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哪啊！”
    声音远远传出，一直潜在水下的萧阳听到喊声后，才从河底出来，一手扒着岸大口的喘气。林紫玲见到萧阳露出了头，急忙朝着他奔去，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刚一上岸，萧阳正准备问她有没有事时，林紫玲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哽咽道：“萧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在你身边的。”
    萧阳双手举在空中，耳边听到她难过的话，心里一阵不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没事，不怪你，别哭了。刚刚要不是你拼了命救我，我现在没准已经死了。算起来，我得谢谢你。”
    林紫玲闻言抬起头，双眼含泪地看着萧阳，说道：“萧大哥，你要是死了，我就陪着你去。”
    “傻丫头，什么死不死的，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萧阳连忙说道，心里一片感动，刚刚她拼命就自己的时候，他都被震撼到了。
    想到这里，萧阳便一脸关切地问道：“紫玲，刚刚你被打了一掌，没事吧？”
    林紫玲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就是胳膊有些疼。可是我没拦住他，让他给跑掉了，萧大哥对不起……”
    萧阳闻言笑了笑，说道：“跑就跑了吧，只要人没事就好，早晚会抓住他。”
    “嗯！萧大哥，你真好。”林紫玲声音沙哑的说道。
    “咳咳……张哥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得赶紧去看看。”萧阳神色有些不自然道。
    “嗯……”
    “呃……我衣服湿了，你快些松开我。”萧阳有些尴尬地提醒道。
    林紫玲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抱着萧阳，面色猛的一红，急忙松开了他，羞涩道：“萧……萧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去看看张哥。”萧阳有些慌乱地说道，连忙起身快步朝着张威走了过去，望着他苍白的脸，问道：“张哥，你没事吧？”
    张威摇头道：“没事，坐一会就好。那个人很厉害，应该是绝顶高手，刚刚我连他一招都没挡下。”
    这时林紫玲也跟着说道：“是啊，他的速度特别快，出手也干净利落，武艺应该比我大哥还要厉害。”
    话音刚落，芦苇丛中便传来一阵响动，林紫玲立即转身挡在萧阳的前面，手中的宝剑也跟着出鞘，双眼警惕地看着前方。
    突然，数道身影飞蹿了出来，林紫玲一看来人，顿时大喜道：“大哥！”
    大哥？！萧阳和张威同时一愣，莫非是林总镖头到了！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一马当先，脚下踏着芦苇，几个呼吸地功夫就来到了岸边，稳稳的地落在地上，目光望着林紫玲，一脸宠溺的笑道：“紫玲，没伤着吧？”
    林紫玲拼命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大哥，你怎么来了？”
    “呵呵，闲着没事出来散散步，正好碰到有人欺负我妹妹，便去跟他打了一架。”林如海笑道。
    “切，大哥又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林紫玲微微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打赢了没有？”
    林如海一脸失笑，摇头说道：“你大哥我，加上三个兄弟，才能勉强压住他。”
    这话一出，萧阳三人同时心里一阵大骇，林总镖头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连他也需要联合三人才能和对方打成平手，那此人的武艺得有多强！

 第三十四章 卑微的爱情（1）

    想到这里，萧阳忙上前，对着林如海抱拳一礼，道：“多谢总镖头相助，萧阳感激不尽。”
    “碰巧路过，不必如此。”林如海哈哈一笑，目光上下打量了萧阳一番，笑问道：“果然是人中之龙，不错不错。可曾娶妻？”
    萧阳有些不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答道：“未曾娶妻，一个人也自在惯了！”
    “哈哈……等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就不这么说了。”林如海笑着说道。
    “总镖头说的是，不过现在年纪还小并不懂这些，什么时候喜欢了，那就什么时候再说吧。”萧阳一脸洒脱的笑道。
    林如海闻言一愣，接着又是一阵大笑：“够洒脱，跟我当年一样。这样吧，你年纪和紫玲相仿，若不嫌弃跟着叫一声大哥如何？”
    短短地几句话间，林如海表现出来的豪爽很对萧阳的胃口，所以对这个提议，萧阳也没有拒绝，当下抱拳道：“大哥。”
    “好，好，好！”林如海大笑，又回头看着林紫玲笑道：“眼光真不错，大哥答应了。”
    林紫玲面色一红，跺了跺脚道：“大哥……”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林如海笑着摇了摇手。惹得他身后的三个镖师，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萧阳听得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张威看着他还一脸茫然的表情，忍不住地摇了摇头，心里轻轻一叹……破案是厉害，但不解风情啊！可苦了林姑娘了……
    林如海也发现了这一点，看了看自己妹妹，再看了看满脸茫然的萧阳，心里一阵失笑。伸手拍了拍萧阳的肩膀，说道：“紫玲从小没有爹娘，我也因为忙很少陪她，导致她性格有些乖张，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要是有什么麻烦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
    萧阳一听，急忙摆手说道：“大哥严重了，紫玲挺好的。只是没人和她说话，所以她才那样，其实她很可爱，不会给人添什么麻烦。我也挺喜欢她的！”
    “那就好。”林如海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对着萧阳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镖局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们多聊了。天地人，你们三个今夜留下保护小姐和萧阳，待天亮后再回来。若有什么意外，就护送他们来镖局。”
    三人齐齐抱拳，道：“是！”
    安排好了事情后，林如海这才望着林紫玲说道：“紫玲，晚上保护好你萧大哥，不要逞强，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林紫玲面色通红，眼睛偷偷地看了萧阳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吧！你快些回去，小心嫂子生气呢。”
    林如海一脸哭笑不得，对这个妹妹他还是真没有办法，于是转头对着萧阳说道：“紫玲就拜托萧阳你了！”
    萧阳笑了笑说道：“大哥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她。”
    林如海点了点头，对着众人一抱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林如海走后，在萧阳的建议下，众人一起来到了萧阳家中。由于担心再被黑衣人袭击，天地人三大镖师彻夜守在房子周围。  里面，林紫玲收拾完房间后，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嘟着嘴说道：“萧大哥，你也是个懒鬼。房间都乱成这样了，被子也潮乎乎的，明天得拿出去晒一下。”
    萧阳脸色有些尴尬，说道：“最近忙，忘了收拾了，平时不是这样的。”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大哥也常这么说，但从来没有见他收拾过一次。萧大哥，以后我每隔三天就来打扫一次，省的到时候又乱。”
    “那……那谢谢你了。”萧阳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萧大哥跟我客气什么。” 林紫玲轻轻一笑，搬了凳子在萧阳对面坐下，望着他问道：“萧大哥，那个人为什么要攻击？按理说他一个绝顶高手，是不会向普通人出手的。”
    萧阳叫她问起，便伸手从怀里取出之前在河边找到的锦囊，说道：“应该是为了这个。我刚找到这个锦囊时，他就出现了，而且打斗时处处留手，连兵器都没有使用。并且在我跳入水中后，他也没有再追杀。所以他不是来杀我的，而且为了这个锦囊。”
    “那萧大哥你快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林紫玲忙说道，同时将凳子搬了起来，坐到萧阳身旁，看着萧阳将锦囊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屡用红绳绑着的头发。
    萧阳一看是头发，有些茫然道：“头发？”
    林紫玲闻言白了他一眼，嗔道：“什么头发，这叫结发。是成亲时，夫妻二人各自从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相互缠绕扎牢，意为此生此世生死相依，永不分离。不过这缕并不完整，只有一半，真是奇怪……”
    萧阳一怔，急声问道：“你确定，这结发只有一半？”
    “当然确定了，我见过大哥跟大嫂的，完整的应该是相互缠绕在一起，并打成死结的。”
    得到她肯定得答案，萧阳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望着沾满血迹的锦囊，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萧大哥，你知道谁是凶手了？”林紫玲一脸惊喜地问道。
    萧阳摇了摇头，有些惆怅地说道：“明天再说吧。”
    一夜无话，在天亮后萧阳叫醒了熟睡中的林紫玲，一番洗漱后，便和张威一起去了绣庄。到了后，萧阳才明白了张威说的难处，自从进到绣庄后，这一群莺莺燕燕地姑娘都围在你身旁，不管问什么都是叽叽喳喳的说上一通，有用的没用的都跟你讲，吵得人头都大了。
    不用一会，萧阳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在这时一直等在外面的林紫玲闯了进来，望着被围在里面的萧阳，顿时面如寒霜地哼道：“萧大哥，你在干什么！”
    声音一出，那些女子们便停下了口中的话，回头看着一身红衣的林紫玲，立即一哄而散。
    萧阳也终于能喘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起身走到林紫玲跟前，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林紫玲跺了跺脚，一脸委屈道：“萧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萧阳一脸不解的望着她，说道：“早知道就带你进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尴尬。”
    林紫玲一听，顿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道：“你……我恨死你了！”
    说着她就原地蹲了下来，眼泪哒哒地就往下掉，肩膀也跟着微微抖动了起来。
    这怎么又哭了？萧阳一脸错愕，实在是想不出来哪里惹到她了。但又见她哭的伤心，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便急忙跟着蹲在地上，问道：“紫玲，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啊，我一定帮你解决。”
    “你……你还问我！刚刚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你这负心人……”林紫玲带着哭腔说道。
    萧阳听得更是一脸懵，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丫头到底怎么了……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一脸苦笑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刚刚我真没做什么啊！就是一直在问案，但这帮姐妹们太热情了，吵得我有些头疼。”
    林紫玲抬起头，双眼红肿地望着萧阳，一脸委屈道：“那你方才说带我进来什么意思？”
    萧阳抬手挠了挠头，一脸抱歉的说道：“本来我是想你在这里，她们就不会这样围成一团乱糟糟的，我也好问案。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在这里，那就在外面等我吧。”
    林紫玲表情一呆，望着萧阳道：“你……你不是那个意思？”
    萧阳满头雾水道：“什么意思？紫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啊……没什么，没什么！”林紫玲俏脸猛的一红，转头不敢看萧阳，结巴道：“萧……萧大哥，你不是要问案么，那快些问吧！”
    “呃……”萧阳满脸错愕，这怎么又突然好了？还什么情况啊，说来就来，说没事就没事，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紫玲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脸更红了，急忙站了起来，同时伸手一拉萧阳，说道：“萧大哥，你干什么呀，快查案了！”
    “哦，哦！”萧阳回过神来，使劲地甩了甩头，目光扫过绣庄内悬挂的绣品，想了想后说道：“那去看看绣品吧，没准能发现什么！”
    “嗯。”林紫玲低头应道，紧跟在萧阳的身后，朝着那些绣品走了过去。
    两人看了许久，皆没有发现想要的，就在打算离去时，突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卷好的卷轴。
    萧阳急忙将它拿起，伸手打开一看，一幅河中芦苇图映入眼帘。月下的芦苇丛间，一叶扁舟缓缓驶出，船头两道人影携手而立。
    “就是它了！”萧阳大喜过望，急忙伸手提起布卷，大声问道：“不知这幅芦苇图是哪位姐姐绣的？”
    声音传出，绣房里所有的姑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齐朝着萧阳看来，在看到他手里的画时均是眉头一皱。
    “咦……奇怪，咱们这什么时候有这幅绣品的？”
    “不对不对，看着好眼熟啊……”
    “呀，好像李姑娘绣的，当时有人出五十两要下这幅绣作，但被她拒绝了。”一个女人说道。
    萧阳闻言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你说的这李姑娘是哪一位？”
    “她是住在山脚下李大叔的女儿，好久都没来绣庄了。听李大叔说要成亲了，所以就不来绣庄。”

 第三十五章 卑微的爱情（2）

    成亲？萧阳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问道：“那这李姑娘有没有说与何人成亲？”
    “没有说，只是那段时间她很高兴，常常一个人去河边绣芦苇，一去便是一下午。”那位女子摇头说道：“也许是因为自卑吧，怕说出来会被人嘲笑。”
    “哎……其实她也命苦，三年前的那次大火，烧去了她半张脸，从以后她就不怎么说话了。所以能看到她开心，我们大家都为她高兴！”
    “她成亲时，你们没有去吗？”萧阳皱眉问道。
    “去了，新郎官就住山上，那天她拒绝了所有送行的人，穿了嫁衣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林紫玲一愣，说道：“这成亲哪有新娘子自己走去夫家的？”
    “哎……都是苦命的人儿，那新郎官行动不便，又怎么能轻易下山。这天下这么大，能有一个人真心相爱，本身就不容易。纵然是委屈一些，只要能相守一辈子，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番话让林紫玲和萧阳同时一阵默然，从绣庄内出来后，萧阳两人便和张威，一起前往青阳山脚下。
    半路上，张威跟在萧阳身旁，问道：“查的怎么样？凶手可找到了！”
    “找到了。”萧阳沉声说道，“凶手就住在青阳山脚下，我们走吧。”
    “不把人都叫来吗？”张威愣了下，说道。
    “不了，我想他一直在等我来。” 萧阳言语平淡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谁是凶手！”张威急声问道。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凶手是青阳山下，李姑娘的父亲，是他杀了孙胜。”
    “就是山下那一户人家？！”张威有些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凶手会和死者住的这么近，那条路他们路过了好几趟，调查了那么多人，唯独忽略了那一户。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一个樵夫？”张威有些不明白的说道。
    萧阳低声说道：“因为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女儿报仇。”
    林紫玲闻言一愣，道：“萧大哥，你说那李姑娘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还记得刚才绣庄里那些姑娘说的话吗，她们说李姑娘出嫁的当天，是自己穿着嫁衣，孤身一人上了青阳山，并没见到新郎。所以，我想当时其实并没有新郎，她的出嫁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没有新郎？”张威一脸惊讶道，“既然新郎都没有，那她为什么还要成亲。”
    “那是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孙胜的不告而别，将她的心都抽空了，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绣庄里的姑娘曾说过，李姑娘遭受过一场灾难，半张脸被烧毁了，她很自卑，不愿与人交谈。但却有一段时间，她变得非常开心，甚至常去河边绣芦苇。那幅芦苇图我看过，绣的很传神。我想他们一定是在芦苇丛中遇见，他们都是容貌被毁之人，彼此间惺惺相惜。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相互扶持彼此鼓励对方，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热恋。山林的那间房子，是他们一起建的，他们一起坐在崖边的树上看夕阳下的湖面。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所以有两副碗筷，房间又是那样的整洁。”
    “李姑娘决定与孙胜厮守终生，并将这一打算告知了父亲，父亲本不同意，但又不忍女儿苦苦哀求，最终答应了下来。于是，她便满心欢喜的邀请绣庄里的姐妹，为自己送嫁。那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但这样的开心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她将要下嫁的情郎一夜间不告而别。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所有的信念在瞬间被摧毁。她等了孙胜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见他回来。所以她就死心了，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她并不恨他，所以她穿上了嫁衣上山，待心愿完成后便死在了山上。”
    说到这里，林紫玲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低声骂道：“这个孙胜他混蛋，自己既然不愿意娶她，为何还要答应？答应了又不辞而别，这不是要害死李姑娘么！”
    萧阳一脸苦笑，说道：“李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在孙胜回来后，便杀了他。”
    “杀得好！他该死。”张威也有些愤恨的说道，“本来自己就是那幅鬼样子，还有脸嫌弃别人。”
    萧阳叹了口气，道：“其实从头到尾孙胜都没有嫌弃过李姑娘，甚至他很爱她。还记得现场的那个包袱吗，里面有三枚金钗，一对金镯子、一对玉镯子、耳坠子，加起来正好是一套首饰。我想，那一定是他为李姑娘准备的，想要让她在出嫁的那天，亲手为她戴上。他本来自江湖，这些东西一定来路不正，他怕李姑娘知道后不让自己去，所以才会偷偷离开，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他回来的太晚了，李姑娘早已离开了人世。这也是为什么，在被杀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原因。”
    话音落下，林紫玲早已泣不成声，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尽管这一切只是萧阳的猜测，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她已经相信了萧阳说的是真的。她同样是女子，身处相同的境地，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失去了容颜，活着本身就是在苟延残喘，偏偏用尽勇气遇到的爱人，在许下婚约后不告而别……
    她突然有些痛恨这苍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既然给了她希望，那就不要再捉弄她……
    一路再也没有任何的话，三人沉默地走着，来到了山脚下那个孤独的小院。
    推开门，满头白发的老汉，佝偻着身子坐在门槛上，旁边一把柴刀静静靠在墙上。看到萧阳三人来，他只是看了一眼，问道：“衙门里的人？”
    “是。”
    “我在等你们。”李父轻轻说道，言语间充满了解脱感，他早已不想活了。
    萧阳心头微微有些刺痛，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你不想再说些什么？”
    “我闺女的仇已经报了，没什么留恋的了。”李父笑了笑道。
    “你错了，报错仇了。”林紫玲红着眼睛说道，“孙胜他没有抛弃李姑娘，他的离开是为了给李姑娘准备嫁妆。他想要在成亲的那天，李姑娘能戴上最漂亮的首饰，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他。那个被他紧紧抓在手里的包袱，就是他费尽心机得来的嫁妆，里面装着地正好是一套女子佩戴的金银首饰。”
    李父微微一呆，喃喃道：“我报错仇了？”
    “萧阳见他还有些不信，便叹了口气，伸手将掉落在河边的锦囊拿了出来，说道：“这个锦囊时你掉落在河边的，里面装了一缕头发。你女儿把它留给你，是希望你能明白她并不恨孙胜，她不希望你为她报仇。”
    “我想你当时应该是将这个锦囊拿给孙胜看，趁他不注意时，用刀杀了他。他从头到尾没有反抗，并不是因为抛弃李姑娘而愧疚，而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李父伸手接过锦囊，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它，忽然间老泪纵横而下……
    他想起了那天女儿执意出嫁的晚上，自己还很生气的劝她时，她对自己说的话……爹爹，女儿知道您很生气，但女儿求您，让女儿去吧。这是女儿这辈子最后的心愿，我想要完成它。
    犹记得出嫁的当天，女儿身着红色的嫁衣，含泪跪拜自己。那一天她三拜九叩，双眼留恋的看着自己，将锦囊塞到自己手上……爹爹，女儿要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若是您见到了他，便将这锦囊给他，告诉他女儿不恨他。
    当时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对，等到第二天去山上探望时，女儿面带微笑，早已割腕自杀。旁边的纸上写道：若有来世，一定要在最美的时候遇见你。
    那一刻他几乎疯了，他忘记了一切，发疯的寻找孙胜要为女儿报仇。
    终于孙胜回来了，李父清楚地记得，当时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当在得知李姑娘割腕自杀时，孙胜满脸绝望的样子……
    李父眼泪滚滚落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瞬间跌坐下地上。似哭又似笑，喉咙里呜咽着半天才发出声响：“嚯嚯……我不该啊，我不该啊……我错了，我错了啊……”
    他放声的哀嚎着，拳头一拳拳地打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真的后悔了，若是当初能多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那么女婿也就不会死了。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女儿的心，铸成了大错……原来，从没有什么彼此抛弃，只是彼此误会。
    杀人案告破，李父也被押赴刑场。临死前，他请求将孙胜与女儿埋葬在一起。
    在葱郁的青阳山上，三座坟相互依靠。萧阳弯腰点燃长香，目光看着孙胜和李姑娘的墓碑，将那包金银首饰放在坟前，低声说道：“林姑娘，这是你的相公给你准备的嫁妆，他并没有负你。若真有开世，祝愿你们能够再相遇……”
    身后，张威和林紫玲也跟着轻轻一拜。似乎是感谢，山间吹起了微微的山风，清凉中又是那样的舒适……
    ——尽管你并不倾国倾城，甚至是有些丑陋，但我还是想在成亲的那天，为你戴上最漂亮的金银首饰。当我满心欢喜的带它们回来，你却早已不在人世。
    既然这样，那么我便去陪你。这不是殉情，而是这世上只有你愿意认真地看上我一眼，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个人。

 第三十六章 催婚

    芦苇丛浮尸一案成功告破，萧阳的名字也如日中天，酒楼茶馆里说书的也开始说着他的故事，萧阳之名也变得家喻户晓。随着萧阳的一夜成名，衙门内大批衙役也纷纷投入夜间巡捕的行列当中，庆天府四城全部划归萧阳掌管。
    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在沈杰的支持下，萧阳设立下夜巡捕快考核制度，规定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衙门里现有衙役，皆可参加夜巡捕快考核，通过者可获取庆天府夜巡捕快编制。凡是不能通过考核者，则不能成为夜巡捕快。
    消息一出，整个庆天府一片哗然，曾经一度沦落为偷懒养老的夜巡捕快，如今竟然需要通过考核才能获取资格，这得多大的底气才敢下这样的决定。但震撼过后，众人也对萧阳这位新任夜巡队总执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至于为何要叫夜巡总执法，而不是夜巡捕头，则是萧阳苦苦哀求沈杰才换来的。其目的有二，一是萧阳认为一个衙门里不应该出现两个捕头，这会造成命令不统一，关键时刻容易误事。第二，则是出于私人考虑，因为姨娘的催婚，让萧阳有些难以招架，只能用这种方式进行曲线救国，能拖一天是一天。
    然而纸始终包不住火，郑氏在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天夜里就将萧阳叫了回去，脸色阴沉着坐在椅子上，美眸瞪着萧阳和沈杰二人。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都忙了一天了，还不开饭啊！”沈杰笑着说道，“孩子也都饿了，咱有话吃完饭再说。”
    说完他便向萧阳打了个眼色，萧阳会意，也跟着上前说道：“姨娘，姨夫说得对，咱们先吃饭吧。”
    “哼！吃什么饭，今天要是把话不说清楚，晚饭就都别吃了。”郑氏满脸火大的站了起来，怒视着沈杰道：“沈杰，你跟我解释一下，衙门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夜巡总执法了？”
    沈杰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夫人先不要着急，这个夜巡总执法其实与夜巡捕头是一样的，同样都是掌管整个庆天府所有夜巡捕快。至于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名头，则是为了咱们外甥将来着想。以阳阳的实力，若只是在庆天府做一捕头太委屈了，他完全可以名扬天下。”
    郑氏闻言一脸审视的看着他，皱眉说道：“你没有骗我，阳阳真能名扬天下？”
    “这么多年了，我何曾骗过夫人。”沈杰摇头说道，“夫人对阳阳还是不够了解，他的能力甚至比有些县官都强。只是没有科举出身，阳阳注定不能为官。但天下之大，三百六十行，行行可出状元。夫人莫要小看这个夜巡总执法，虽然只是名字改动，但却是天地差别。能做一府夜巡总执法，也就能做天下总执法。军中都能有百万大军总教头，那么天下衙门也能有一个总执法。那又是何等威风，岂能是一个小小捕快相提并论！”
    此言说出，不单是郑氏一脸呆滞，就连提议改名的萧阳也是傻了眼……这也太能扯了吧，不就改一个名字而已，跟百万大军总教头都能扯上关系？
    但很显然，郑氏对这一番话是非常受用，她竟然相信了！只见她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总执法好是好，但阳阳的婚事怎么办？不是捕头，那家好姑娘愿意嫁啊！”
    沈杰眉毛一挑，说道：“这怕什么，只要这总执法做好了，我再张贴榜文给宣传宣传，保管阳阳成为人人心目中的英雄，还怕找不到好姑娘？！夫人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到时候各家姑娘排着队等咱挑。”
    “哎呀，老爷你怎么不早说，若是这样那就让阳阳做这个总执法。”郑氏一脸高兴的说道，同时又转头看着萧阳，叮嘱道：“阳阳，你可得好好努力，千万不要辜负了你姨夫的一片苦心。姨娘不求你能名扬天下，只要你能尽快娶一个贤惠的好媳妇，多生几个孩子，姨娘也就知足了。”
    萧阳一脸汗颜，尽管他知道姨娘是为自己好，但这一有时间就给自己灌输娶妻生子的事，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当下便急忙说道：“姨娘放心，我一定不负姨夫和您的期望，做好夜巡总执法。姨夫，姨娘，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巡夜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吃了饭再去。”郑氏皱眉说道。
    “姨娘，这几天夜巡队刚入新人，要对他们进行考核。虽然有张威他们在，但我身为总执法去晚了也不好。我这就走了……”萧阳满头大汗的解释道，说完就转身飞快的逃了。
    望着萧阳逃一样的出门，郑氏心里一阵气闷，哼道：“这些个小畜生，真是气死我了！娶个媳妇而已，又不是要命。惹火了老娘，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绑回来，不成亲就别想出门。”
    沈杰听得是一阵汗颜，心道……你这么整天催着他们，搁在谁身上都得跑。先是儿子被你给吓跑了，现在又开始催外甥，早晚外甥也得被你吓跑！
    沈杰有些无奈的想着，目光望向正生闷气的郑氏，忍不住说道：“夫人，这儿孙自有儿孙福，缘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你就别操心了。”
    郑氏一听，气急道：“我能不操心么，咱家就一个儿子，一个外甥。儿子儿子没媳妇，外甥外甥也没有，眼瞅着他们都大了，我这心里着急啊！你就说吧，这两人哪怕一个娶了媳妇也好啊，总能给后面的带给好头。但现在，他们这个跑了，那个也不愿意，这叫人怎么能不操心啊！”
    “夫人，这事情着急也没用，娶媳妇也得他们愿意才是，强迫不得。咱们不也是二十才遇上的，总会有法子的。”沈杰笑着劝慰道，说着肚子又是一阵叽叽咕咕，便揉了揉肚子说：“夫人，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什么忙也帮不上，整天就知道守在衙门，那里能帮儿子和外甥找到媳妇吗！哼……”郑氏一脸火大的说道。
    沈杰：“……”
    外面，萧阳一脸郁闷的走在街上，浑身都提不起一点的劲。就在这时，林紫玲一身红裳从一旁的墙头跳了下来，踱步到萧阳跟前，喊道：“萧大哥！”
    萧阳被她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张威他们训练新人么。”
    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有张大哥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过来找你了。嘻嘻，还好我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呢。萧大哥，你跟知府大人什么关系啊？”
    “你看到了？”萧阳一脸古怪的望着她。
    林紫玲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不小心看到你，然后就跟着进去了。萧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萧阳翻了翻白眼，说道：“你都看见了，我怪你有什么用。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林紫玲眼珠子一转，伸手拉住萧阳的胳膊，说道：“保密也可以，但萧大哥你得跟我说说你们的关系。”
    萧阳想了想，说道：“知府大人的夫人是我姨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姨娘？！”林紫玲眼睛一亮，又低头嘀咕道：“那以后见了也得叫姨娘了……”
    “什么姨娘？紫玲，你在嘀咕什么？”萧阳一脸疑惑道。
    林紫玲听他发问，脸色猛地一红，连忙说道：“没说什么。萧大哥，你看张哥做了提刑，林荣他们也都做了队长。就我还没有身份，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额……他们是凭自己的能力上去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萧阳闷闷的说道。
    “还不是你偏心，给他们教的多，给我什么都不教。”林紫玲一脸委屈的说道，“我不管，我也要个名分！”
    “名分？”萧阳有些晕了，这都哪跟哪啊，又不是谈婚论嫁，怎么就扯到名分上去了。
    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林紫玲跺了跺脚，红着脸道：“反正就是不能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你得让我有个职务。不然我堂堂一个镖局大小姐做普通捕快，太没面子了。”
    萧阳听了她的抱怨，不禁有些失笑道：“不就是个职位么，我给你一个便是了。嗯……你喜欢红衣，那就做个红衣女侠吧！”
    “红衣女侠！这个名字呢，听着有气势。萧大哥，你真好。”林紫玲一脸高兴的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喜欢就好。那现在咱们 可以走了吗，红衣女侠？”
    “嗯！”林紫玲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走了一会，似乎才想起来了，说道：“哎呀，差点都忘了呢。萧大哥，我这个红衣女侠是干什么的？”
    “红衣女侠，惩恶扬善，扶危济贫。要时刻警惕，保护好总执法，随身携带纸笔，协助总执法破案。”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
    乍一听下，林紫玲被这伟大的责任给震撼到了，高兴下伸手便挽住萧阳的胳膊，又蹦又跳的说道：“萧大哥，你对我真好！你放心吧，我一定做好红衣女侠，不让你失望。”
    萧阳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第三十七章 镖局失窃

    两人一路说话，同时分去四城巡查，四大夜巡队都在紧张地进行训练。宛若当初萧阳对他们的训练一样，新人为期一个月，共分为三个阶段，仅仅是第一阶段基本体能选拔，就已经淘汰了一半的人。
    然而这种淘汰还在持续，张威也在严格的执行着每一个阶段的选拔工作，就如萧阳半个月前集训他们这些队长一样，他没有留任何情面。因为自己这个位置很多人都想做，他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
    更重要的是，萧阳特别叮嘱过，夜巡队成员宁缺毋滥，他不要猪队友！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威制定的规则严格到让所有人胆寒，从夜巡队开始扩建以来，直到现在通过第二阶段选拔的人，也不过十人而已。
    所以，整个夜巡队的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判官。
    对此，张威只是一笑，并且坦然接受了。毕竟他现在真的是一句话可判生死，只要张威说过不了，那你就只有三个月后再来了。
    又是一夜的集训，张威打着哈欠找到了萧阳，跟他汇报训练成果。
    “昨天晚上留下的人多，报名的有三十一人，十一人留下了，基础体能都不错！第一批人现在有三人通过了最后考核，要不要再选选？”张威笑着说道，并且伸手递上了名单。
    萧阳接过后打开看了一会后，点头笑道：“张哥辛苦了，通过的那三个兄弟给他们正式报个编制。嗯……就放在西城夜巡队里！”
    “西城？”张威眉头皱了皱，说道：“西城可是咱们整个夜巡总部，他们三个新人去了，会不会对其他人不公平？”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能第一批选择夜巡队，并且坚持留下的人，这样的待遇他们配的起。同时这也是对后面的人一种激励，让他们知道，在夜巡队里人人都有机会，只要你好好干，精锐队伍中就有你一个位置。”
    张威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便匆忙的走了，回去召集四大队长开会去了。
    林紫玲见此，忍不住一阵轻笑，美眸望着萧阳说道：“萧大哥，你可真威风！就站在这里说上一句话，然后就有人帮你把事情都做了，自己都不用动手，比大哥的总镖头还威风！”
    “呵呵……”萧阳笑了笑，问她：“对了，最近镖局可是有事，怎么那么多的人都出去了？”
    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这几天镖局接了个大单，因为东西特殊，所以大哥便派去了大半人接镖，算算时间昨天夜里应该能回来了。”
    “哦！”萧阳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诧异，这得什么样的东西，要出动镖局大半人马？要知道镇远镖局的实力，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次能出动这么多人，那走的镖一定不简单。
    正想的出神，突然耳边传来林紫玲的笑声，只听她说道：“呐，正说着就来人了。”
    萧阳忙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武士服的男子飞奔而至，抱拳道：“大小姐，萧总执法。总镖头请您去镖局一趟，有事相求。”
    萧阳愣了一下，问道：“有说什么事情？”
    来人脸色有些苍白，压低了声音说道：“镖局出大事了，给元帅押送的一批珍贵药材丢失了。总镖头现在正带人封庄，要我来请您。”
    萧阳闻言大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难怪只是护送回镖局，都要出动大半人手。知道事情的严重，萧阳立即说道：“前面带路。”
    说着他迈开步子就要走，林紫玲一看萧阳要走，便急忙拉住他，一脸可怜的望着他说道：“萧大哥，我也要去……”
    萧阳一阵失笑，道：“那是你家啊，还问我？”
    “呀……”林紫玲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红晕的问道：“萧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笨？”
    “那以后争取聪明点。”萧阳边小跑着边回应道。
    “噢……”林紫玲哦了一声，俏脸通红的看着萧阳，忽然一咬牙一把握住萧阳的手。在萧阳惊愕的目光中，声音有些发颤道：“萧大哥跑的太慢了，我用轻功带你。”
    说完也不管萧阳同不同意，轻提一口气拉着萧阳迈开了步子就往前飞奔而去，几乎眨眼间两人就掠出去了一丈远。萧阳一脸骇然，这便是轻功？虽然没有电视里那么夸张，但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路飞奔，两人很快就到了镇远镖局所在的聚贤庄外，此刻庄外已经被镖师里三层外三层的封锁了，林如海就在正门口等着。在萧阳和林紫玲到时，右脚一踏地，就如同一片树叶般飘了过来，稳稳地落在萧阳面前，说：“萧阳，你可来了。”
    萧阳也不客套，直接问道：“大哥，现在情况如何？”
    林如海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很不妙，我们找遍了整个库房，都未曾发现那些药材。明天元帅派的人就会到庆天府，若赶在明天天亮之前找不到那些药，后果不堪设想。非但镇远镖局上下百余口性命不保，就连整个庆天府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萧阳眉头紧皱，问道：“有没有可能重新找药替换？最好提前准备以防万一。”
    林如海一脸苦笑，说道：“若能替换，我早就去购买了。那四味药皆是百年难遇的药材，其中一样更是可遇不可求，我们寻找了整整十年才勉强找到。聚贤庄百余口人皆可死，但药不能丢！”
    短短的几句话，萧阳便已经知道了这批药有多重要，而且林如海只怕说的也不尽是实话，若药真找不回来，只怕不仅仅是庆天府受牵连，而是整个南庆都不会再太平了吧？
    林紫玲也脸色发白的拉着萧阳的衣袖，说道：“萧大哥，你一定要找到药材，不然……不然……”
    萧阳伸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轻轻笑道：“不怕，有我在。”
    林紫玲呆呆的望着萧阳微笑的模样，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长出了口气，轻咬了咬嘴唇，说道：“萧大哥，我想跟你学查案，好不好？”
    萧阳愣了愣，旋即一笑，点头说道：“好，我教你。”
    说完，他便带着林紫玲，跟随林如海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库房。库房的入口是一个山洞，沿着洞口进去一路下坡，走了大约十丈的距离，三人来到了一个青铜门前。林如海拿了钥匙，打开门后露出了里面长宽约三丈大小的库房。里面大大小小的箱子放了三大箱，封条皆被取下。墙壁四周整齐平滑，其中一面堆满了冰块，中间有一凹进去的方槽，大小正好放一匣子。
    “这个库房很少有人知道，是我们镖局存储重要东西的地方。那三个箱子中各装了其中三味药材，冰下凹槽里原有一玉匣，里面装了最重要的药引，是昨夜才从关外护送回来的一株天山雪莲。”林如海脸色阴沉着说道，“为此我们整个庄内精锐尽出，足足一百之众，就为了守护这一株雪莲，谁知在天快亮时，对药材进行最后确认却发现雪莲不翼而飞，就连其余三味药皆消失不见。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没了！”
    “什么！”林紫玲忍不住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萧阳也被震撼到了，在一百精锐高手的把守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材偷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是怎么布置的？”萧阳问道。
    “从山洞外开始，两侧各二十五人，山洞通道里面，每四人一组，每组中间相隔三步。库房铁门前半夜由我把守，后半夜是我夫人守着。”林如海说道，“整夜无任何人出入库房。”
    萧阳听完后，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遇到什么事情？”
    林如海想了想后，说道：“除了天刚黑时，衙门里刘捕头来询问镖局人手大量出入的原因外，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刘宁？”林紫玲脸色一沉，插话道，“萧大哥，会不会是他搞的鬼？他处处针对我们，这次萧大哥与镖局联手训练夜巡捕快，让他记恨上了，所以才来报复的！”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刘宁虽然气量狭小，但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毕竟他也是捕头。更何况镖局防守这么严密，刘宁又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聚贤庄，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当着一百人的面，将药材给偷出去。更何况那天山雪莲运送时必须放在冰雪中，才能保证药效不会流失，否则就算带出去也只是件废品而已！”
    话音落下，林如海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道：“萧阳，你是说药材还在庄里？”
    “不错！”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以你们聚贤庄的实力，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来闯，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更何况我听紫玲说过，上一次你们被盗去了天外陨铁，相信这一次大哥你不会不防备。尤其是这样重要的东西，除了亲自把守外，一定也有其他的备用手段！”
    “大哥，你还用了防备的法子？”林紫玲有些惊讶道。
    林如海点头道：“不错！除了这些明面上的防守，我还在这库房中点了迷香，足足可以烧上一夜。只要有任何人从这道门进来，都会倒在这库房中！”

 第三十八章 寻找

    “但是药材还是被盗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萧阳表情凝重的望着林如海说道，“所以，这就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林紫玲忙问道。
    “对方在布置下陷阱之前，就已经到了库房。”萧阳幽幽说道。
    “这怎么可能，镖局押送重要物件时，都是由大哥和大嫂亲自押送入库，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库房。更何况这四种药材从十年前就开始收集，连我也不知道这事情，又有谁会有这么准确的消息？”
    萧阳转身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便是我要教你的第一个本领，追溯分析法。天下所有发生的事都不是偶然，他们大多数之间都有着相互关联。还记得一个多月前，镇远镖局的天外陨铁被盗吧？那是无价之宝，都能被对方偷出来，再偷四种药材有算的了什么！”
    林紫玲大惊，沉声说道：“我懂了，萧大哥的意思是镖局有内鬼。”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望着林如海说道：“天外陨铁对江湖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它可以打造神兵，被人追查到存在这种可能。但这些药材与他人根本毫无用处，除了需要之人会关注外，根本不会有人去刻意追查。一次是巧合，两次都这样，那巧合也就不再是巧合。我不信天下会有这样巧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镖局有内鬼。我相信上一次陨铁被盗，大哥你应该暗中排查过了吧？”
    “不错，我将每一个人都排查了一遍，但没有任何结果。”林如海沉声说道，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不定。
    “萧大哥，这是为什么？”林紫玲一脸疑问道。
    “这便是我要教你的第二种手段，追溯时间做最不可能的假设！”萧阳低声说道，“在这种既没有线索，又在所有人都没有问题时。那么你就假设，每一个人从来时就是敌人派来的内奸。尤其是现在越信任的人，就越要严格彻查。”
    林如海眉头一皱，说道：“若是如此，其实有损兄弟间的情感？”
    “不，这恰恰是证明兄弟情感的最佳时刻，你的彻查若真是兄弟他一定了解你的难处，尽管生气，但也定然敞开心怀让你查。若不是，他则会必然想尽一切办法躲闪。你只有在确认你的兄弟没有问题时，才能保证你的彻查没有一丝问题。”
    林紫玲闻言，目光转向林如海，张了张嘴，道：“大哥……”
    林如海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目光望着萧阳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不到四成，这是一个冒险。”萧阳认真说道。
    “不到四成，这让我如何下这个决定，行走江湖义字当头啊。”林如海一脸苦笑道。
    萧阳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我也有兄弟，衙门里不但讲义气，更多的时候都是为对方挡刀的过命之交。”
    “若是你，你要如何做？”林如海反问道。
    “一查到底，一个人的兄弟情很重要，但我不止有一个兄弟，我还要为其他的兄弟负责。我不能因为一个人，而置其他兄弟于危险当中。尤其是在明知有内奸的情况下，更不能冒险。”
    林如海面色一怔，低头有着犹豫。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坚定中带着丝丝果决：“相公，听萧阳的吧，娘临走时将镖局交到咱们手里，咱不能让它倒了。”
    “大嫂！”林紫玲急忙飞奔上前，伸手抱住来人的胳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如海的夫人杨雪，此时她正一脸轻笑着抬手抚摸着林紫玲的头，嗔道：“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以后嫁了相公，可怎么办？”
    林紫玲面色一红，眼睛偷偷地看了萧阳一眼，低头不敢说话。
    杨雪将林紫玲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眸轻轻看了看萧阳，笑道：“果然是英雄少年，难怪连相公都对你赞不绝口。”
    萧阳急忙上前，拜道：“萧阳见过嫂子。”
    “嗯！”杨雪点了点头，目光望着林如海说道：“相公，方才萧阳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我想若是娘还在世，定然也会如同萧阳这般做法。更何况此次关系重大，不得不查！”
    林如海闻言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说道：“那就拜托萧阳了！”
    萧阳没有推辞，也不想推辞。因为这一次并不只是丢了四种药材这么简单，若是他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这应该与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个神秘组织有莫大关键，或者是这根本就是其中的有一个分支。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萧阳也特意地将林紫玲叫到身边，跟她说了一些话后，才让林如海将当夜最接近的心腹全部叫了进来。
    很快的，二十一人走进了库房里，行礼后，林如海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这位是衙门里的夜巡总执法萧阳，受我邀请来帮忙寻找丢失的重镖。一会他问话你们务必据实回答，不可有半句隐瞒，都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说道。
    林如海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萧阳道：“萧阳，请！”
    萧阳微微颔首，在林紫玲的跟随下，向前踏出一步，目光扫视着众人，许久后开口说道：“最先负责押送这批镖回到山庄的人站出来。”
    话音刚落，十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然后林紫玲将他们带到一旁，分开站立。这时，萧阳继续说道：“负责接应的负责人是谁？”
    “是我！”一个青年男子出列应道。
    “他是阿七，我的大弟子。”林如海解释道，言语间透漏着浓浓的自豪。
    萧阳点了点头，问道：“阿七，昨夜你接应到镖时，可曾进行过查验？”
    “有过查验，当时箱子封条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坏迹象。”阿七沉声说道。
    “嗯。”萧阳点头，目光又转向负责最初押运嗯众人，问道：“你们封箱时，可曾亲眼见过其中物品？”
    “见过！接镖时，确有东西。”其中三人出列说道，却是老熟人了，上次救下萧阳的天地人三杰。
    “你们将镖押送回聚贤庄后，是如何入库的？”萧阳再次询问。
    阿七开口说道：“回到庄后，我命天地人三杰看守，便立即前去禀报师傅，进行二次查验。”
    “确有此事！”林如海说道。
    萧阳望着他问道：“你可查验过？”    “验过，是对的东西！”林如海肯定道。
    “林大哥再想一想，可否确定一定是对的东西？”萧阳再次询问道。
    林如海愣了一下，皱眉仔细地将当时的情形回想了一遍，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沉声道：“不能绝对确定，当时查验到一半时有客人到了，我便让把箱子封起来。”
    果然是这样！萧阳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孔，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将箱子送进库房里的？”
    “是我们三个送的。”天地人三杰齐声说道。
    三人说完后，萧阳便笑了笑说道：“好。我问完了，那么现在我们就把这个被盗的镖找出来！”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问了这几句话，然后就能把丢失的镖找回来？这不可能吧！
    “萧阳，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林如海忍不住说道，他想了半天也都没想出个所以然，这丢失的四种药材，与他刚刚问的话有关系吗？
    “呵呵，大哥且放心，我说找得到就一定能找的到。”萧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
    杨雪笑着说道：“那就拜托萧阳你了。”
    “萧大哥，我相信你！”林紫玲一脸坚定地说道，在场的人里面也就只有她最相信萧阳了，不论萧阳说什么，她都会信。
    萧阳心里一阵欣慰，冲着林紫玲微微一笑，然后目光望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这间库房出事前把守严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盗出去，根本是不可能办到，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盗取东西的人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法子，就是藏起来。因此，丢失的镖就在这间库房里面。”
    众人一片哗然，就在库房里面？这怎么可能，四周都是石壁，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怎么藏啊！
    不但这些人疑惑，就是林如海夫妇此时也有些懵了，这间库房他们夫妻二人来了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发现哪里可以藏东西。虽说装药材的器具并不大，但也不可能在人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吧？
    “萧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库房四周清晰可见，难不成在眼皮子底下？”林紫玲忍不住拉住萧阳的胳膊问道。
    萧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真聪明，就在眼皮子底下，没有发现只不过是被伪装了。”
    “伪装成什么了？”杨雪忙问道。
    “箱子。”萧阳淡淡地说道，同时迈步走到最角落的那个大箱子跟前，伸手一把掀开箱子。
    所有人都齐齐朝着箱子望去，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都没有，顿时都有些发愣。
    “萧阳，这……”林如海一脸疑惑地望向萧阳。
    萧阳却呵呵一笑，转头望着林紫玲问道：“看清了吗？”
    “什么看清了？”杨雪一脸莫名其妙道。
    林紫玲嘻嘻一笑，转身快步走到那面堆着冰块的墙前，伸手在墙上一阵摸索后，伸手狠狠地一拉，一大片与墙壁一模一样的布就掉了下来，露出了四个精致的玉匣。

 第三十九章 天神护卫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直到四个玉匣出现时，才反应过来，惊讶而又佩服地看向萧阳。
    林如海更是惊奇道：“萧阳，你怎么知道这面墙是假的？”
    萧阳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已经回到自己身旁的林紫玲说道：“我不知道，但藏这四个玉匣的内奸一定知道。所以，我就和紫玲演了场戏，目的就是让内奸替我找出来。”
    “让内奸替你找出来？”林如海有些懵了，摇了摇头说道：“萧阳，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内奸又怎么会听你的？”
    萧阳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方法很简单，起先我和紫玲相互配合，在我问案时，紫玲则是刻意将人都聚集在墙角，并且分散均匀。然后我再故意打开最角落的箱子，说东西就在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吸引过来，只有内奸不会，他只会趁机查看在匆忙下布置的藏东西的地方有没有破绽。这时，一直在注意大家的紫玲，就会轻易找出那个人，并且得到藏东西的准确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萧阳回到身旁的林紫玲。在众人的目光中，她轻轻一笑，转头满脸崇拜的看着萧阳，想起他刚刚给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是一阵佩服。
    “紫玲真厉害。”杨雪笑着夸道。
    林紫玲面色一红，很是自豪的说道“大嫂，我也是捕快哦！”
    杨雪一愣，看了看她身旁的萧阳，笑道：“做捕快好，大嫂支持你。”
    林紫玲大喜过望，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仰头看向萧阳，说道：“萧大哥，以后我就真的是一个捕快了。”
    “恭喜你。”萧阳笑着说道。
    林如海见药材找到了，好幸福的同时也有些难过，便沉声问道：“萧阳，你刚刚说庄里有内奸，那这个内奸是谁？”
    萧阳没有说话，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在天地人三杰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了大弟子阿七的身上。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目光中，众人已经知道了答案，纷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七。
    “大家退后！”天杰沉声喝道，手中的刀也已经出鞘，与人杰和地杰护送着众人缓缓后退，将阿七一个人隔开。
    “萧阳，你……肯定是阿七？”林如海有些不甘地问道。
    “大哥，方才我看的清清楚楚，在所有人都去看箱子时，只有阿七一人在看这堆冰。”林紫玲一脸肯定的说道，“我绝不会看错。”
    林如海怔了怔，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阿七，道：“阿七，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七却哈哈一笑，说道：“萧总执法，果然名不虚传，片刻就能找出丢失的药材，阿七佩服。但抓贼需要拿脏，你就凭我一时的眼神就判人有罪，实在是让阿七不服啊！要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单独碰过这批镖，而且将箱子押送进库房的可是天地人三杰，我又如何有机会进去藏匿？又如何能够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对啊，他完全没有机会作案！而且就算是进去了，库房大门可是由总镖头和夫人亲自把守，他又如何出去？
    “萧阳，你可有证据？”林如海沉声问道。
    萧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很自信，能够不留下任何痕迹。但你却忘了一件事，人的眼睛可以被欺骗，但身体却不会！”
    “什么意思？”阿七皱眉道。
    “好，那我就教你一招。”萧阳扫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天地人三杰，问道：“昨天你们三人抬着箱子入库时，箱子有多重？”
    话音下落，三人同时愣住了，人杰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足足有百斤，但里面有大量的冰块，这重量没错。”
    “错！”萧阳摇头说道。
    “哪错了？”林紫玲不解道，“雪莲运送本就需要大量冰块，箱子重是很正常的事。”
    “萧总执法，听到了吧！”阿七一脸微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弄错了，现在可以还我清白了吧？”
    萧阳笑了笑，眼睛看着他说道：“别着急着辩解，我再教你一件事！天地人三杰，麻烦你们将这里的冰块装进空箱子里，就装跟你们当时所看到的一样多。”
    三人虽不知萧阳想干什么，但还是上前去装冰块，足足将箱子几乎快装满时才停了下来。
    “现在抬起来！”萧阳下令道。
    三人点头，两人在前，一人在后，口中一声低喝，箱子便被抬了起来。
    “有多重？”萧阳淡淡地问道。
    三人面色涨红，同时说道：“大概三百斤。”
    众人一片哗然，目光纷纷看向萧阳。萧阳让三人将箱子放下，同时看着阿七说道：“雪莲产自天山，归途都是山脉草原，很少有地方可以取冰。所以要在天山上就装上足够的冰块，途中每次换冰时都是装的越多越好。因此，这一路上不论什么时候这个箱子都是三百斤左右。”
    “然而，昨夜三百斤的箱子却成了一百多斤，这就说明了一点，昨夜入库的不是装有雪莲的箱子。”
    “什么！”天地人三杰面色一沉，同时问道：“那我们抬进去的是什么？”
    “是装有阿七的箱子。”林紫玲开口说道。
    天杰沉声说道：“这怎么可能，在进去前总镖头和我们都亲眼目睹了在冰上的玉匣子……”
    说着他突然停住了言语，眼睛瞪大地看向萧阳，“这……”
    “就是你想的那样，人在冰块下藏着，用的就是这面伪造的墙面。”萧阳缓缓说道，“还记得你们三人是如何负责上这个任务的？”
    “是因为昨夜大师兄旧伤复发回去喝药了，总镖头才让我们三人负责入库。”
    萧阳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说从阿七离开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人杰摇了摇头，说道：“见过一次。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库房，所以在总镖头离开后大师兄来教了我们进入库房的过程。”
    “好！那你们有谁看到，阿七是如何离开的？”萧阳接着问道。
    三人同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说道：“不知道……”
    “呵呵，那我再问你们，阿七教你们的时候，可有其他人在场？”萧阳一脸微笑道。
    “除了我们三人和大师兄外，再无其他人？”
    “当真？你们确信再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三人怔了怔，低头一阵思索后，突然猛的惊呼起来，说道：“是庞管家！当时庞管家曾问过我们话，还因为我们上次在芦苇丛被派去保护小姐时，第二天就跑回来没有再去，要我们扣月钱。”
    话音落下，林如海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深吸了口气道：“将让管家来一趟。”
    “是！”一个镖师飞奔了出去。
    萧阳却是一叹，说道：“不用去了，他早就跑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手中的刀剑也纷纷出鞘，一脸警惕地看着阿七，听的现在大家也基本上确认了阿七就是内奸。
    听到这里，林紫玲脸色一片铁青，转头望着萧阳问道：“萧大哥，你说既然他是内奸，那他又是如何出去的？”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他怎么进来，自然就怎么出去，而且还有管家在协助他，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没猜错的话，装有雪莲的箱子昨夜应该是被林大哥亲手送出去了吧！”
    林如海长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是我亲手送出去的。也怪我大意，当时只看到堆在墙角的冰块，便以为雪莲也在里面，并没再去确认。”
    阿七这时却哈哈一笑，伸手轻轻鼓掌，道：“果然是最近名头正盛的夜巡队总执法，佩服！”
    萧阳看着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对付你们这些蟊贼还行。说吧，你为何要盗取这些东西？”
    “哈哈……你认为我会说吗？”阿七一脸讥讽道。
    “阿七，你我师徒一场，我林如海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毁我镖局？”林如海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阿七微微哼了一声，说道：“我乃天神护卫，任何阻拦天神的东西，必须毁灭！”
    天神护卫？萧阳眉头一皱，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些东西。
    “什么狗屁天神，本姑娘看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神经病！”林紫玲忍不住骂道。
    “哼！侮辱天神者，死。”阿七冷哼一声，身子一动闪电般向着林紫玲冲了过去。
    众人勃然大怒，齐齐挥刀朝着阿七砍去，只见阿七轻蔑一笑，右脚猛的踏地，整个人拔地而起，挥手撒出一把暗器，猝不及防下十几人瞬间负伤倒地。
    “都退下！”林如海一声怒喝，接连闪过暗器，飞身而起，在空中与阿七对了一掌，巨大的力道让两人同时向后倒退而去。
    借着后退的余势，阿七挥手又是一把暗器撒出，在他身后的四人齐齐倒下。
    杨雪见此大怒，纵身挡住阿七去路，手中的宝剑一抖，一片剑光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狠狠地就朝着阿七罩去。
    只见阿七不退反进，快速抽出腰间的剑，轻轻往前一刺，顿时将所有剑招化解。
    “师娘，您的武艺也不过如此，剑招虽然精妙，却是学艺不精！”阿七大笑道，同时一脸踢开杨雪，挥剑朝着萧阳杀来，“记住了，来世不要与天神作对！”

 第四十章 负伤

    萧阳见他朝着自己杀来，双眼猛的眯起，尽管他不知道阿七口中的天神是何人，但此刻他不去逃走，反而转身要杀自己，只能说明他怕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过来，之前听到这个天神护卫心中升起的那道感觉是什么了。
    但时间不允许他多想了，对方已经冲到自己面前，林紫玲也跟他交上手了，他明白她挡不住对方，自己必须在他击退林紫玲之前逃走。
    然而并没有这种可能了，之前为了找出他，自己已经身处角落里，退无可退了。此刻，跟他料想的一样，仅仅数个呼吸下，林紫玲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萧阳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踏上前，伸出双臂将她跌撞来的身躯抱住，整个人迅速转身将她护在身下。
    转身地瞬间，阿七地剑也凌空劈下，眨眼之间就到了萧阳的头顶。
    “萧阳！”
    “萧队长！”
    “不要！”林紫玲双眼蓦然睁圆，望着一言不发地挡在自己面前的萧阳，眼泪顷刻间决堤流下……
    “喝！”一声爆喝响起，林如海抓起身旁弟子手中的剑，挥手飞射了出去，像一道闪电划过空中，狠狠地撞在了阿七的剑刃上。
    剑刃被一击撞偏，余势不减地劈在了萧阳的肩上，汩汩血液从伤口喷出，顺着肩头掉落在林紫玲脸上，染红了半边脸。
    “萧大哥……”林紫玲声音有些发颤，一道道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她双手高举在头顶，紧紧握住剑刃。正是她千钧一发间挣开了萧阳的双臂，用手接住了剑刃缓冲去了大半的冲击，否则这一剑足够将萧阳整天肩都斩下来。
    但尽管挡下了阿七的一击，两人的处境却更加不妙，林紫玲用双手抱住了剑刃，不让它再移动分毫，却也让阿七来到了萧阳的身后，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救援都来不及了！
    也正如众人想的那样，此刻阿七放声大笑，目光望着死死抱住剑刃的林紫玲，笑道：“大小姐，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情郎，那我就成全你们，去地府做一对鸳鸯吧！”
    说着他左手擎出一柄短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镇远镖局也不过如此啊……”
    “你敢！”林如海怒声喝道，强行提起一口气，就冲了过去。
    “哈哈，有何不敢？”阿七大笑着挥起短剑，狠狠地朝着萧阳后心刺了过去。
    从外面赶紧来的镖师见此皆是大怒，几乎同时从四面八方冲了过去，但此刻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救援。
    萧阳却是有些苦笑，目光望着眼前满脸是血的林紫玲，低声道：“放手……”
    林紫玲紧紧咬住嘴唇，却依然死死地握着剑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萧阳已经明白了，双眼无力的闭上，这又是何苦由来……
    短剑飞快地在接近，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铮！”
    空气中传来一声剑鸣，众人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耳边就传来一声闷哼。
    再看时，刚刚不可一世的阿七，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一把宝剑穿透了他的手腕，将他钉在了墙上。
    众人大骇，急忙回头望去，只见门口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右手正悬在空中，胸口微微起伏。
    “你是谁？”阿七沉声问道，自己的武艺自认为在整个庆天府没人拦得住，然而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从出手就让他感到恐惧。
    白衣男子微微哼了一声，道：“向问天！”
    向问天？众人齐齐大惊，居然是他。天下第一剑客，向问天！难怪如此厉害，数丈距离飞剑救人，并且重伤对方。这样的功力，就算是总镖头也只能将对方的剑打偏，做不到重伤。
    得知白衣男子的身份后，阿七脸色猛的一白，神色一阵剧变，一口血便从口中涌了出来，咬舌自尽了。
    众人更是大骇，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顶尖高手咬舌自尽，甚至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这也太恐怖了……
    向问天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连看也没有看阿七一眼，飞身来到萧阳跟前，目光看着林紫玲说道：“姑娘，把手松开，我要立刻为萧阳治伤。”
    林紫玲一脸警惕道：“你是何人？”
    向问天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用怕，我是来还他人情的，让开吧。他已经失血过多了，再不救这条胳膊就废了。”
    林如海这时也急忙说道：“紫玲快让开，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不是坏人。”
    林紫玲这才松开了双手，似乎用尽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杨雪急忙上前将她抱起，并让大夫为她治伤。
    一天过去了，在半夜的时候，萧阳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紧接着肩头便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汗如雨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声音响起，趴在床头的林紫玲立即便醒了过来，急忙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萧大哥，你终于醒了……”
    萧阳睁开了双眼，看到泪如雨下的林紫玲，嘴角微微一笑，声音沙哑的说道：“别哭了，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我……我笑不出来。”林紫玲哽咽着说道，眼泪簌簌而下。
    “呵呵，笑不出来那便不笑了。”萧阳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四周，微微喘了口气问道：“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我房间，萧大哥别担心，知府大人和夫人已经来过了，夜巡队由张哥代管着。”
    “哦哦！”萧阳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双手上，心里一阵心疼，说道：“手没事吧？”
    林紫玲含泪摇了摇头，道：“没事。”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傻丫头，干什么要去用手接，让我来扛最多伤口深一些。你用手来接，万一不小心手被斩了，以后可怎么办？”
    林紫玲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知道，当时我就想着即使没了双手，也不能让他伤到你。”
    “你……”萧阳一阵气结，道：“你还这么小，没了双手以后可怎么嫁人？就算嫁了人，以后又要受多少委屈？你想过没有。”
    林紫玲闻言双眼通红地望着萧阳，许久后才说道：“当时你就在我面前护着我，我怕一犹豫就要后悔一辈子，我只想救你。”
    萧阳听了一阵恼火，正要呵斥她时，却被她伸手捂住了嘴唇。只见她满眼泪水的望着自己，哽咽道：“若救不下你，我也就跟着你去了。自从娘亲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陪着我玩，一心一意地教我那么多东西。时时刻刻注意着我，把我放在心上。”
    “萧大哥，你是除了娘亲外对我最好的人，你将我护在身下时，我就决定这辈子都跟着你。”林紫玲满脸坚定的说道，目光痴痴地望着萧阳，在萧阳惊骇的目光中，俯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眼泪也同时落下。    林紫玲轻轻伏在萧阳的身上，低声喃喃道：“萧大哥，紫玲喜欢你……不管你要不要我，这辈子我都要守着你。”
    萧阳心中一阵跳动，脑海中一片混乱，两世为人这样的事他是第一次碰到。回想起，她双手紧紧握住剑刃救自己时的那种震撼，萧阳心里就全是她的影子。如今又面对她的深情，萧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乱的说道：“紫玲，你还小。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萧大哥，我会等你的，等你一辈子。”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
    萧阳张了张嘴：“我……”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林紫玲捂住了嘴，只见听她幽幽的说道：“萧大哥，你知道么。你让我做红衣女侠，其实我知道你再骗我，你只是换了个名字。我一直想告诉你，仵作验尸我都学会了。孙胜和李姑娘的案子，那夜在我看到那个锦囊时，我们去到绣庄时，我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此言一出，萧阳眼睛猛的睁大了，惊道：“你当时就知道了？”
    林紫玲抬头望着他，说道：“我闻出来的，当时在绣庄外，我遇到了李父，他身上的气味与锦囊上的一模一样。”
    “什么！”萧阳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说道：“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林紫玲皱了皱鼻子，说道：“我进去就是想要告诉你的，但你跟那些女子在一起说说笑笑，我就不想说了。”
    “呃……”萧阳一时语塞，不敢再往下接话，感受着肩头地疼痛，急忙转移话题道：“那个我昏迷后，谁救了我们？”
    林紫玲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是天下第一剑客向问天，说是来还你一个人情的。”
    “我并不认识他啊。”萧阳有些奇怪的说道，难道是死去的那个萧阳认识他？
    “他现在还在庄上，说是等你醒来。”林紫玲说道。
    “嗯，那我这里去见见他。”萧阳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说着就要起身，却触动了肩上的伤口，疼痛下又倒在了床上。
    “萧大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明天再去见他也不迟。”林紫玲急忙按住他，眼神有些幽怨的看着他说道，“还是萧大哥不想见我，嫌弃我，所以才这么急着要走？”
    萧阳额头上一阵大汗，忙说道：“没有，没有的事。你舍命救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只是我被人无缘无故救了，不弄清楚心有不安。”
    林紫玲这才一笑，望着他说道：“萧大哥不必担心，现在已经深夜，他想来也已经睡下了，就不要再打扰了。而且，萧大哥你身上有伤，也正需要休息，想来人家也能体谅。若是实在担心，就明天早上起早些，我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阳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得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也受伤了，快些去休息吧。”
    林紫玲闻言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不行，我必须要守着你。庄内管家都是坏人，谁知道他会弄进来多少内奸。萧大哥现在受了伤，若再出事我也就不活了。萧大哥你睡吧，不用管我！”
    萧阳心里一阵感动，望着她疲惫的样子，许久后叹了口气道：“你不睡觉也不行，要不这样吧，这里正好有两床被子，你也上来躺着吧。到了天快亮时，我再叫醒你。”
    “嗯！”林紫玲一脸惊喜，甩掉了鞋子就坐在了床上，强忍着手掌的疼痛拉开了被子就钻了进去，俏脸红扑扑地看着萧阳，道：“萧大哥，你真好。”

 第四十一章 邪派组织

    萧阳干笑了一声，心里有些微乱，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和一个姑娘同睡一张床，在后世都是件尴尬的事，更别说古代了。
    但现在反悔好像又晚了，人家都躺下了，总不能让她再离开吧？
    似乎察觉到了萧阳的心思，林紫玲眼睛看着萧阳，浅笑道：“萧大哥不用担心，尽管安心睡便是了。”
    萧阳有些苦笑道：“不担心才怪，万一被人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林紫玲眨了眨眼，看了萧阳许久，突然噗嗤一笑：“萧大哥真笨！”
    萧阳一脸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紫玲轻轻一笑，翻身趴在枕头上，双眼狡黠地看着萧阳，道：“萧大哥不是庆天府最聪明的捕快么，要不你猜猜看？猜对了，紫玲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阳翻了翻白眼，说道：“捕快又不是灵异，没有线索怎么猜！”
    林紫玲嘻嘻一笑，歪着头看着萧阳，良久后又道：“萧大哥，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事？”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记得，紫玲铛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嗯。”林紫玲笑了笑，一脸认真的说道：“萧大哥，等找到紫玲铛的那天，我便告诉你答案。”
    萧阳闻言有些失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说道：“好。”
    说完目光又落在她裹满纱布的双手上，心里一阵叹息，轻声问道：“还疼吗？”
    林紫玲抿了抿嘴唇，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说道：“疼！萧大哥，你给我吹吹好不好？以前受伤时，娘亲都给我吹吹的。”
    萧阳看着她满脸可怜的模样，再听她说的话，心中一软。便轻轻捧起她的双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次日，萧阳和林紫玲从房间里出来，对着众人一一拜谢。
    林如海哈哈一笑，急忙扶住了他，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阳，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镖局大忙，更是九死一生。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告，聚贤庄只要还有一人活着，就誓死护你周全。”
    萧阳一听赶忙说道：“大哥客气了，我是捕快，抓贼本就是我的职责。何况我与紫玲也是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
    杨雪闻言轻轻一笑，说道：“既然萧阳不愿意，那便算了吧。不过你伤了肩膀，行事有诸多不便，不如让紫玲先跟着你吧。正好昨天知府大人也同意她成为了夜巡捕快，你们一起刚好也有个照应。”
    林紫玲面色一红，娇声道：“大嫂……”
    杨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林如海这时也对着林紫玲说道：“紫玲，记住了。既然做了捕快，以后就要靠自己了，大哥也不能再帮你什么了。”
    林紫玲一愣，接着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大哥，紫玲记下了。”
    林如海一脸欣慰的笑了笑，面色又严肃道：“但是若真遇到无法解决的事，一定要记得回来，娘留下的不止镖局。”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天下人都知道聚贤庄内有一把御赐紫金锤，没有人知道它代表的权利有多大，但从林如海的话中隐约可以推断出一些……
    萧阳却是有些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如海会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说是为了帮林紫玲，其实却是在帮自己。以昨夜那傻丫头对自己说的话来看，她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只要林紫玲一天还在自己身边，那这张超级底牌，就依然还站在自己身后。
    “大哥，你这份礼太大了。”萧阳叹了口气道。
    林如海笑道：“只要紫玲高兴，都无所谓了。而且你若真想做好这个夜巡总执法，就必须要有这把紫金锤。”
    萧阳眉头一皱，隐约有些怀疑，便急忙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就会遇到他们，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博弈。而现在的你，力量还是太小了，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林如海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你也已经接触到了他们，就算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容不下你。这倒是一个大麻烦！”
    萧阳低头沉思了一会，问道：“是不是那个天神组织？”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只是他们扶持出来的一个新的邪派。此事你可以去问向问天，他似乎更为清楚。”林如海沉声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虽然你意外的卷入这个大漩涡中，但从这些日子你所表现出的实力，就足够让那些老家伙为你出手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会有人专门来保护我？”萧阳有些半信半疑道。
    “呵呵，天下第一剑客都专程赶来救你了，你说你重不重要！”
    萧阳更是迷糊了，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懂，既然大哥你也说了，有那么多高手在关注着这个邪派组织，为什么大家不联合起来，一举将他铲除了，反而要我一个小小的捕快来做？”
    林如海一脸苦笑，望着他说道：“夜巡捕快就是我们第一次动手后留下的，那一次我娘手持紫金锤，聚集起数千江湖绝顶高手，联合元帅十万大军，一举攻破他们老巢，但并未找到贼首。那场战斗看似胜了，实则是败了，否则也不会再设下夜巡捕快。那场大战后，我娘身负重伤回来后便仙逝了。”
    萧阳闻言忍不住大惊道：“这样的阵容下，还让贼首逃了！”
    “是啊，逃了！”林如海一脸落寞的叹了口气，说道：“五年后那组织再次死灰复燃，灭掉了南庆大半的夜巡捕快。而我们苦苦追寻数年，仍然对他们的贼首一无所知。但也因为此事，让沈大人察觉到了，对方害怕夜巡捕快的存在，从而得出我们需要一个出色的捕快，来帮助我们寻找这个组织的踪迹。”
    “而且到目前为止，你是南庆所有名捕中，第一个抓住这个组织线索的人。尽管只是一个底层的盗贼组织，但却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林如海一脸诚恳的望着萧阳，说道：“所以，不要小看了捕快这个身份，只要你能做好这个捕快，让那些人信服。整个南庆内，不论是江湖高手，还是官府军营，都会任你调动。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竭尽全力去查案，带着天下的夜巡队守护好黑夜。”
    一番话后，萧阳满脸的苦笑，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自己喜欢做捕快，也答应过要帮助曾经的夜巡队查找凶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对付的却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且从林如海的口中，他也明白了自己已经退不了了。从端掉了李大牛的盗窃组织开始，就被对方记恨上了，就算现在自己不干捕快了，也许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了，在对方弄死自己之前，先找到他们的首脑，亲手将他送上断头台。
    萧阳也不是那种等死的人，他不可能坐等着被人杀了，何况自己还是个捕快。一个抓贼的人，被贼给杀了，这不是操蛋么！
    自己好歹也是后世来的侦探，怎么着也得娶个媳妇，留个种再死啊！不然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这不是白来了么。
    反正都没有退路了，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干他娘的，没准命大还死不了。
    打定了主意后，萧阳便辞别了林如海，带着林紫玲一起去找向问天了。
    半路上，林紫玲有些难过地说道：“萧大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惹来这么大麻烦。”
    萧阳看着她，笑道：“不怪你，在你来之前我就碰上了他们。再说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机会，也许就因为这个名扬天下了。哈哈……”
    “萧大哥……”林紫玲眼巴巴的看着萧阳，许久后说道：“你若死了，我就陪你。”
    萧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很快的两人便找到了向问天，此时向问天正盘膝坐在床上，在萧阳进到房间时便睁开了双眼。
    “昨天多谢大侠出手相救！”萧阳看着他说道，“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请多包涵。”
    “无妨！”向问天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萧阳二人，说道：“坐。”
    萧阳和林紫玲依言在椅子上坐下，然后问道：“我听闻向大侠说是为了还我一个人情才出手相救，可是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向问天沉声说道：“孙胜是我师弟，你帮他申冤，便是人情！”
    “那这么说来，那天你出手抢夺锦囊，便是为了调查孙胜的死因了？”林紫玲突然说道。
    向问天诧异地看了林紫玲一眼，道：“你如何得知是我？”
    “我闻出来的，尤其是仇人的气息。”林紫玲低声说道。
    向问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当日之事实在抱歉！”
    “哼！”林紫玲微微哼了一声。
    萧阳听了他的解释，心思一动，问道：“你可知你师弟是做什么的？”
    向问天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此来的目的，你的故事我也有所耳闻，我师弟的案子我也亲眼目睹，你是我找的人。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作为回报我保护你三年！你先不要着急着拒绝，因为我们可能有同一个目标，昨夜自杀的那个天神护卫所在的邪派，我师弟当年便是被他们骗了进去。”

 第四十二章 管家被杀

    萧阳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跟我猜测的一样，你应该是让我查这个名叫天神的邪派吧？”
    “是！”向问天看着萧阳说道，“五年前我师弟偷了师傅的独门炸药偷偷下山，三个月后便传来有贼人使用炸药攻击了衙门。根据消息师傅立即便知道了是师弟所为，让我出山清理门户。五年来，我追着他踏遍了大江南北，终于在一年前偶然得知这个名叫天神的邪派，而师弟也是其中一员。”
    “我一怒之下便杀入了他们的分堂，本来就要捉住贼首了，他们却引爆了炸药企图与我同归于尽。我养伤了半年，偶然得知了我师弟当时并没有被炸死，便一路追着他到了庆天府。谁知他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林紫玲皱眉说道：“你师弟恶贯满盈，他死了不就更好么，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了！”
    向问天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姑娘说的不错，我师弟确实是死不足惜，但我却担心炸药的秘方被那个邪派掌握。所以，不论如何都必须要覆灭了这个邪派组织，否则天下就要乱了。”
    萧阳闻言一惊，说道：“你是说现在这个叫天神的邪派组织，很可能已经掌握了炸药的配方？！”
    “十有八九，要不然我师弟那样重要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救。”向问天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这么着急找你的原因，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让他们不顾一切也要出手击杀的捕快，说明他们非常怕你。这个邪派组织报复欲极强，这次他们死了一个重要人物，肯定不会和你善罢甘休。因此我们可以结盟，你查找线索，我护你周全。”
    萧阳有些失笑，摇头说道：“你也太看的起我了，虽然我也有心查这个组织。但在短时间内肯定做不到，注定会让你失望的。”
    “那这样如何，在你彻底覆灭这个邪派组织之前，我都会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向问天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得帮我在衙门里谋个身份，最好能时刻跟在你身边，这样一来若有事也能来得及救援。”
    萧阳一脸错愕的望着他，说道：“你一个江湖高手来衙门当差，这……好吗？”
    “又不偷抢，且只是掩饰身份而已，并无大碍。”向问天眉毛一挑道。
    既然话都说清楚，而且人家也不在意，萧阳自然也是巴不得如此。天下第一高手当保镖，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拒绝。且自己又没什么损失，又是免费的，他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拒绝。
    于是，在林紫玲的见证下，两人击掌为誓，算是正式联盟了。至此，萧阳身边多了一个第一护卫，当然了除了林紫玲和萧阳外，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向护卫。
    当天夜里，萧阳带伤回到了夜巡队中，在介绍完向问天后，单独留下了张威，林荣和李峰三人，目光看着他们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三人给我盯紧一人。”
    “谁？”三人齐声问道。
    “刘宁。”
    三人猛的睁大了眼睛，半晌后张威才说道：“总执法，这是为何？”
    萧阳低声说道：“衙门有鬼。”
    短短地四个字，让三人脸色齐齐一变，张威满脸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安排！要不要排查一下咱们的人？”
    “查。”
    话音落下后，张威就站了起来，眼睛看着林荣和李峰，道：“得罪了。”
    “……”林荣和李峰一脸黑线，转身跟着张威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林紫玲才说道：“萧大哥，你说张威是那个邪派中的人吗？”
    “不知道，但不论怎么说，前天晚上他出现的时间都太巧了。而且那个管家能不知不觉的离开，没有任何人看见，这本身就不合理。因为只要是出城，就一定会有人见到。我也问过向问天，就算武功高强，也不可能越过城墙。所以，他现在很可能还在城里，随时准备出城。”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刘宁的可能性最大。只要盯紧了他，不管是他或者不是，都可以排查出他是不是邪派组织的人？”
    萧阳摇头说道，“并不是每一个猜测都是对的，刘宁的可能性大与不大并不重要，让盯紧了他只是为了不节外生枝，同时给刘宁制造一些麻烦。从向问天说的来推测，这个邪派组织对生命极度漠视，他们之间除了任务外，应该是没有任何交情的。所以，就算刘宁是组织中的人，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去帮助已经暴露的管家。就和当初铲除盗贼分组织一样，也没有任何人来帮他们。”
    “啊……那这样岂不是要百忙活了？”林紫玲有些泄气的说道。
    “以前的话的确是白忙活了，但现在不一样了。”萧阳一脸古怪的笑了笑，目光盯着林紫玲的脸，说道：“如今我们有一个追踪高手！”
    林紫玲满脸疑惑的问道：“那追踪高手在哪？”
    萧阳呵呵一笑，伸手取出一件衣服递给了林紫玲，说道：“这是我讨要的庞管家的贴身衣服，你闻闻看。”
    此言一出，林紫玲瞬间红了脸，这才反应了过来，萧阳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自己从小嗅觉就异于常人，所以擅长追踪，但要她去专门闻一个男子的内衣，这也太尴尬了……
    越想越气闷，林紫玲跺了跺脚，道：“萧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不理你了。”
    萧阳也有些不好意思，老脸有些发红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天生嗅觉发达，除了你没有人能做的了这件事。而且我让你闻这衣服并不是让你循着气味找人，而是分辨一下上面有没有其他特殊的气息，好大致确定一下他常去的地方。”
    林紫玲面色血红，低着头一阵扭捏的说道：“我……我怎么能去闻别的男子的衣服，又不是萧大哥你的，我……我做不到！”
    萧阳闻言也有些头疼，这种事情让一个姑娘去做，的确是太为难她了。想了想后，也只能放弃了，便说道：“那便算了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那怎么行，耽误时间被他逃了怎么办！”林紫玲急声说道，说完银牙一咬，俏脸通红的望着萧阳，说道：“我……闻这衣服也可以，不过萧大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萧阳听她同意帮忙，便急忙说道；“你尽管说，十件也答应你。”
    “你不许笑话我，也不许传出去，更不准看不起我，将来也不能嫌弃我。”林紫玲双手搓着衣角低头说道。
    “你这是在帮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一人知道，若被第三人知道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话还没说完，林紫玲就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跺了跺脚说道：“好端端的发什么誓，万一应验了可怎么办！萧大哥说的话，我都信……”
    说完她接过那件衣服，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一脸嫌弃的看着手里的衣服，半晌也没能凑到鼻尖，良久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轻呼了口气后，将衣服凑到鼻尖前，轻轻的嗅了嗅后，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好臭，都半个月没洗了，是个懒鬼！”
    萧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忙提醒道：“有没有其他特别的气味？”
    “馊味算不算？这上面很浓的。”林紫玲有些想吐的说道。
    萧阳一脸汗颜，连忙摇头道：“这个不算，有馊味只能说他经常出汗，又半个月没有洗自然就馊了。你试着找找看，那些特别的味道，就是味道特别淡的那一类。”
    “哦！”林紫玲有些不情愿地再次将鼻子凑了上去，许久后眼睛猛地睁开，说道：“我找到了，上面有一股烂泥塘的味道。”
    萧阳一怔，皱眉说道：“这城内有池塘的地方一共是五处，而是死水的地方那就只有我家旁边的那个池塘了。他在监视我？”
    得出这一结论后萧阳被吓了一跳，这件衣服半个月都没洗了，那就是说庞管家半月前监视过自己，而那个时候自己也才是刚刚破了孙胜的案子。要是这么推测的话，那对方现在的藏身之处是在……我家！
    “糟了！”萧阳脸色一变，沉声喊道：“向大侠！”
    声音刚落向问天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阳身后，低声道：“何事？”
    萧阳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波动，也来不及细说，急声说道：“那现在立刻赶去我家抓庞管家，他就在我家里。”
    “好。”向问天点了点头，几个飞掠就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走后，萧阳伸手抓起林紫玲的胳膊，急声道：“我们也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紫玲也来不及多问，紧跟着萧阳一路往回赶。然而到了半路上时，向问天回来了，目光望着萧阳说道：“庞管家死了，就在你家后院！衙门的捕快已经到了你家。”
    萧阳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立即沉声说道：“我被他们算计了，若是估计不错的话，一定是证据确凿。”
    “那该怎么办？”林紫玲满脸着急的说道。
    “为今之际只有抓住真正的凶手，才能帮我洗刷冤屈。紫玲，你立刻去找张威，让他想办法带你去验尸。快去……”
    林紫玲红着眼睛，跺了跺脚，转身就飞奔而去。

 第四十三章 破而后立

    林紫玲走后，向问天看着萧阳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萧阳说道：“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想办法带紫玲去验尸，然后将结果告诉我。”
    “你不亲自验尸吗？”向问天皱眉问道，“我可以带着你离开，无人能抓住你。”
    萧阳摇了摇头：“我不能走，走了整个夜巡队就会被牵连，一旦被定罪为畏罪潜逃，那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为今之计只有我去入狱，将他们的目光死死钉在大牢里，才会有真正的机会。”
    “我不希望你死。”向问天沉声说道。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所以不会英勇就义。”萧阳嘴角微微上扬，不急不慢地说道，“他们以为将我困住，就会是死局。但岂不知，这个死局也同样会困住他们自己。他们的攻势越猛烈，就说明对手越愤怒。敌人越疯狂，就越能取得最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救我出狱变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向问天并不明白萧阳话中的意思，但他相信萧阳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对于萧阳的安排他照做了。
    跟萧阳想象中的一样，很快刘宁就带人将他抓了，在张威他们赶来的时候，萧阳只是笑着告诉他们好好做捕快。
    萧阳因杀人案入狱，次日衙门公开升堂问案，证据确凿。萧阳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尸体，庞管家心脏被刺破，导致七窍出血。仵作也当堂对质，证明是一击必杀，尸体上没有任何其他伤口。作案的工具也被证实，是衙门中发放的佩刀。
    但由于萧阳始终一字不答，再加上沈杰对萧阳的信任，便说其中可能有隐情，匆匆地退了堂，打算夜里亲自去问萧阳事情经过。
    谁知这一举动却在庆天府内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萧阳这位曾经的英雄，被人人口诛笔伐，短短半日之内知府衙门遭受了三次围堵，数万人请命将杀人犯萧阳立即处死。
    半月来胜极一时的夜巡捕快，也在一天之内土崩瓦解，四大队长两个宣布离开夜巡队，其名下捕快也纷纷转投在刘宁名下。一夜间，夜巡队仅剩下不过十一人而已。
    形式依旧在变化，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整个庆天府都在剧烈的撞击着，衙门内部也开始分化，在刘宁的带领下，白班衙役与群龙无首的夜间巡捕爆发了第一次碰撞，张威被抓进了大牢，以同伙的罪名和萧阳一起被压入死牢中。
    “萧阳，现在外面形式非常不妙，若再不想办法，夜巡队就要完了。”张威进来后对萧阳的第一句话。
    萧阳闻言却是一笑，问道：“是不是刘宁开始向夜巡队动手了？”
    “比这个还要严重，现在夜巡队只剩下十人了，我也被抓进来了。太可怕了，现在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任何人！”张威脸色有些难看道，“你敢信吗，我刚去撒泡尿的时间，就成了杀人犯，从你单独杀人变成了二人合谋，竟然还有人证看见。”
    萧阳听完后，呵呵一笑，说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对方是打算吃掉整个夜间巡捕。”
    “萧阳，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夜巡捕快就真的要被覆灭了。如今整个庆天府的百姓都一致请命，要杀了我们二人，并解散夜间巡捕。”
    “张哥，咱们现在可是在牢里，你认为我有什么办法？”萧阳撇了撇嘴说道。
    张威闻言一脸死灰，道：“难道前辈们费尽心血创下的夜间巡捕，就要毁在我们手中……”
    萧阳看着他满脸失落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夜间巡捕只是一个名头而已，既然如今已经没有人支持了，散也就散了吧。捕快的使命从不是为了什么名誉，而是因为百姓的利益。当百姓再不需要时，捕快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张威闻言怔了怔，一脸苦笑道：“正如你说的这样，夜巡队可以解散。但如今庆天府乱成一团，连捕头都可能有问题。倘若真的爆发出来，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届时千万百姓流离失所。五年前的那场叛乱，至今仍历历在目。身为捕快，你忍心吗？”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受相应的代价。在百姓从心里不需要你时，纵然你是神灵也同样会被毁灭。”萧阳叹了口气，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该散时一定要散，当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时，罪恶开始崭露头角，才会让人真正的看清是非对错。到哪时，便是阎罗归来的时候。”
    “放心吧，夜间巡捕虽然亡了，但永夜依然有人镇守。夜巡亡后，人间再无夜巡捕快，只有我阎罗堂。从此，你便横跨阴阳，做一个真正的判官。”
    张威一惊，呆呆的望着萧阳，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想要脱离衙门？”
    萧阳摇了摇头，笑道：“不是脱离衙门，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张哥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以现在衙门的力量，就算是完全掌握了对方的踪迹，也难以对付他们。想要维持太平，就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起码能够自保！而我们依旧是捕快，只不过不再轻易显露身份，和那些邪派组织一样，全部都隐藏了起来。我们拥有最强的仵作团队，有最厉害的情报搜集部门，更有最强的执法捕快。”
    “我们一生都会在永夜当中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我们只有代号。黑夜是我们的战场，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让所有罪恶的人在听到阎罗堂时，都心惊胆战。”
    张威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很难想象，一个连仵作都是成群结队的捕快机构，那破案要有多快啊。而且还拥有武功高强的执法捕快，那还怕什么邪派组织！
    与此同时，衙门外林紫玲身穿夜行衣，目光望着身旁同样打扮的向问天，说道：“向大侠，里面便是停尸房，拜托你了。”
    “你真信那个林荣的话？”向问天问道。
    “不信。”林紫玲沉声说道，“但这是救萧大哥的唯一机会，我只能赌尸体就在里面。”
    向问天点了点头，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一盏茶的功夫！”林紫玲看着他说道，“这是检验尸体的时间。”
    “好，我为你争取两盏茶的功夫。”
    林紫玲点头，目光望着前方守卫森严的停尸房，深吸了口气道：“若两盏茶没我没有出来，请你带着萧大哥离开。”
    说完，她闪身飞奔到墙角，轻巧的越过高墙。向问天在她行动的瞬间，也屈指弹出了一颗石子，打在一个衙役的头上。
    “什么人！”
    惊喝声响起，向问天一身黑衣出现在房顶，佯装成正要潜入停尸房的样子。在被底下衙役发现后，开始强攻。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衙役围捕，向问天与这些衙役也战作一团，很快地停尸房内也冲出了四五个捕快，刘宁也在其中。
    “他是萧阳的同党，莫要让他跑了！”刘宁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上来，与此同时大批的官兵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向问天团团围住。
    向问天见此也明白中计，但他并不惧怕，微微哼了一声，手中的宝剑出鞘。霎时间，天空中万道剑光闪耀，如同划过的流星，撕开漆黑的夜幕，直撞向众人的双眼，强烈的刺激下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待睁开后七八人已经倒地。刘宁也忽觉脖颈间一凉，宝剑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下。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因为快的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一片剑光闪过，班头就已经被擒了。
    “你……你想做什么！”刘宁惊怒道，“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向问天微微哼了一声，剑刃往他脖子上压了压，道：“放心，我不会杀你，让你的人都退下。”
    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刘宁心里既害怕又愤怒，他知道对方是萧阳的帮手，但此刻他却毫无办法，只得下令道：“都退下。”
    话音落下，围在四周的官兵犹豫了一下后，缓缓地退出了门外。
    这时林紫玲也在停尸房内找到了庞管家的尸体，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取出了亲手缝制的黑布帐子飞快的在死者身旁四周撑起，然后点燃蜡烛，开始验尸。
    入眼，林紫玲就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死者的死相太恐怖了，整张脸都扭曲到变形，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林紫玲强忍着心头的害怕，一边验尸一边在纸上写下记录。一直到查看伤口时，她却愣住了。
    “伤口边缘整齐，是死后造成的。”
    “奇怪，为什么会是死后的伤，那这么说来心口这一刀是在死后刺的，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紫玲一边飞速写下记录，一边飞速转动着大脑，寻找着那个真正致命的伤口，但是她找遍全身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萧大哥，若是你……你又会怎么办？”林紫玲眼睛有些微红的喃喃道，她有些无助地流下了眼泪，但倔强地依旧不肯放弃。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盏茶的功夫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不能查出她就必须撤走，否则一旦对方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林紫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紧咬住的嘴唇都有些渗出血来，目光望着眼前七窍流血的尸体，蓦然间想起在给孙胜验尸时，萧阳曾经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尸体上没有任何一处伤是多余的，死后造成的伤要么是泄愤，要么就是为了掩藏真正的死因。
    “死后造成的伤，是为了掩藏真正的伤……”林紫玲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第四十四章 夜巡队散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后，林紫玲立即取下蜡烛握在手中，飞快的检查死者的七窍，最终从右耳中取出半截筷子。
    林紫玲小心的将这半截筷子收好，然后提笔写下，死因被筷子穿耳而死，心脏死后被刺穿掩藏死因，右手手腕有划伤，疑似有过挣扎。
    待收拾完一切后，林紫玲悄然离开了停尸房。不久后，在约定的地点，向问天和林紫玲汇合。
    林紫玲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取出一张纸递给向问天，说道：“请你把这个带给萧大哥，上面是我全部的验尸记录。”
    “好。”向问天接过纸，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时间到了子时，在几个狱卒轮班时，向问天成功潜入了大牢，将林紫玲写下的验尸结果送到了萧阳手中。
    萧阳看完后，心里惊喜的同时，也决定正式开始反击。在张威和向问天的帮助下，萧阳成功逃出了大牢，一刻不停地赶回了自己家中。
    刚进门，一道身影便飞扑进自己怀里，声音沙哑着道：“萧大哥……”
    萧阳闻声也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好了好了，都会没事的，快些起来。时间宝贵，别浪费了。”
    “嗯。”林紫玲从萧阳怀里站了起来，乘着月色看着萧阳，说道：“萧大哥，对不起。我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我真没用……”
    “谁说的，要不是你验尸，这次我可就死定了。”萧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尤其是两盏茶的功夫，从死者耳中找到凶器，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做得到。”
    “我……我当时只想救萧大哥，心里就想起了之前你说的话，所以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林紫玲低着头说道，“我……我……”
    萧阳微微一笑，伸手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是萧大哥身边最好的验尸官，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只管验尸，剩下的交给我。走吧，我们去找线索。”
    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温热，林紫玲眼眸中散发出阵阵狂喜，不知不觉中便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反握住萧阳的手，只觉得心里填满了沉甸甸的幸福。
    若是在以前，她也许会高兴的跳起来，但现在不会了。这一天两夜的压力下，让她懂得了破案抓贼的困难，凶手的狡猾超乎了想象，越是明白她就越敬佩。原来自己要崇拜的英雄，一直就在自己的身旁。她长大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林紫玲进握着萧阳的手，带着他走进了厨房，伸手指着一处地面，满脸泄气的说道：“我闻出了这里有浓厚的血腥味，但却怎么也找不到证物，甚至连那半截筷子都未曾发现。”
    萧阳闻言一笑，说道：“找不到就是被藏起来了，从凶手来不及取走死者耳中断掉的半截筷子来看，当时他逃的很匆忙。所以剩下的半截筷子一定还在这里！”
    “那该如何找出？”林紫玲急忙问道。
    “呵呵，我教你一个办法，别人做起来很困难，但对你来说却是验尸及追踪的杀手锏。”萧阳笑了笑，起身找来了一些面粉，伸手洒在四周。在林紫玲和向问天疑惑的目光下，他拿起笤帚轻轻地扫去地上的面粉，一些星星点点的白色斑点便映入眼帘。    “这……”林紫玲和向问天同时大惊，望着地上白点的走向，一直延伸到锅台底下。萧阳一伸手，变从锅台下的灰烬中，掏出了半截沾满草木灰的筷子，以及一串佛珠。
    “尽管血迹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看不见，但它却一直都是存在的，而且你也知道这里有血迹，只是在这浓烈的血迹中找不到它的最终走向。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就可以撒上白灰或者面粉，用笤帚扫过后，有血迹的地方就会因血迹的存在而沾染出白点。”萧阳解释道。
    林紫玲听完也明白了过来，但又有些疑问道：“那若是血迹在很干的地方又怎么办？撒面粉或石灰粉也沾不住。”
    “不，若是血迹干了，便会在地上凝结成块，形成一个凸起。那样直接撒上石灰，用笤帚扫过后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轮廓，仔细看依旧能看出来。”萧阳摇头说道。
    “嗯，萧大哥真厉害，我记下了。”林紫玲重重地点头说道。
    萧阳有些苦笑，这算是什么厉害，充其量只能找出血液聚集的比较多的地方。好在这个年代地面大多都是砖块铺成的，并不会有人用水去清洗地面。所以，这法子也有碰巧的成分。
    摇了摇头，萧阳打量着手里的半截筷子，以及那串佛珠，皱眉说道：“这半截筷子是凶手匆忙下扔在锅台里面，所以我刚刚找到时它在上方。而这佛珠则是死者从凶手身上拽下来，扔在了草木灰中的。”
    “死者和凶手选择同一地方藏东西？这怎么可能！”林紫玲有些吃惊的说道。
    “可能的，你看看死者倒下的位置，右手的甩动方向正好在灶台的位置。从筷子插进去的深度来看，筷子插进去时，他并没有立刻就死，而是熬了应该有十刹的时间。本能的反应下，他顺手抓住了凶手胳膊上的佛珠。却被凶手折断筷子时撞开了手，顺势将佛珠扯下甩进了灶台里面。这也是为什么，死者右手手腕处有划伤，那是凶手在紧张下折断筷子，撞开死者本能求生时紧抓自己的右手时留下的。恰恰也是凶手这一紧张下的举动，让死者扯下他手腕上的佛珠，甩到了锅台下。”
    “相信凶手当时也应该找过，但匆忙之下并没有找到，只能将这半截筷子也跟着扔进了锅台下面。”萧阳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当时的动作。
    林紫玲看的清楚，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困惑，但也知道此刻时间宝贵，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急忙说道：“那这么说来，这串佛珠就是能证明凶手身份的直接证据了。萧大哥快些看看，佛珠上有什么特别记号？”
    萧阳看着手中的佛珠，说道：“这串佛珠做工精细，不是平常佛珠所能比的，应当出自高僧之手。而庆天府只有一座大型寺庙在城内，所以去哪里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不久后，三人便到了广清寺，在表明身份后，主持方丈慧远大师见了三人。一番客套后，萧阳表明来意，并且取出了那串带血的佛珠。
    慧远大师看后，叹息地告诉萧阳，佛珠是五年前自己送给俗家弟子悟峰的。
    得到答案后，萧阳便带着林紫玲和向问天离开了，刚出了寺门就被大批的官兵团团包围住，此时天已经亮了。
    接着沈杰从官兵中走出，身后紧跟着刘宁，目光望着萧阳，轻轻叹道：“夜巡队已经解散了，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这个案子我亲自来查！”
    “什么，解散了！”林紫玲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目光扫向满脸得意的刘宁，顿时怒火中烧，拔剑就要冲过去。
    “紫玲！”萧阳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说道：“散就散了吧。”
    “萧大哥……”林紫玲有些着急地看着他。
    “听话！”萧阳沉声说道。
    林紫玲闻言狠狠地跺了跺脚，怒视着刘宁，道：“你给本姑娘等着，我不会饶了你的。”
    刘宁微微哼了一声，对着沈杰一抱拳，说道：“大人放心，只要萧阳回去，让百姓暂时平息了怒火，这个案子三天内一定能结案。那个验尸的仵作已经被我们拿下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供出真凶，到时候定然可还萧阳一个清白。”
    听着他说的话，萧阳心里一阵冷笑，说道：“不用了，真凶我已经找出来了。但我需要当堂对质，请大人准许升堂！”
    众人闻言一愣，心里皆是一片震惊，他逃出大牢不过两个时辰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案了！这怎么可能？
    不提众人心中的震惊，刘宁闻言更是嘴角微微抽了抽，这样的速度就算是自己也办不到！萧阳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自己根本难以和他匹敌。
    好在这一次萧阳身陷官司中，让百姓群情激奋，给了自己最佳的机会，一举拔除了夜巡队这个肉中刺。夜巡队已经没了，就算他萧阳再厉害也没有和自己对抗的本钱。只要是在白天，就是我刘宁说了算。
    所以此刻，对于萧阳能够破案，他除了惊讶外，再没有任何的感觉。
    知府衙门升堂了，百姓们听到消息后纷纷涌至衙门，望着被押上大堂的萧阳和张威，顿时群情激奋。
    “杀了他们！”
    “杀了这个知法犯法的恶贼，为民除害！”
    “恶贼！去死吧……”
    “这个恶贼害死了李家大少爷，又害死了刘姑娘的娘亲，恶贯满盈，当千刀万剐！”
    “对，还抓了贺老三，留下那娘俩，可怜啊……”
    外面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谩骂着，声声传入萧阳和张威的耳中。跪在堂上的张威心里一阵刺痛，整颗心都有些冰凉了，一生几乎很少哭泣的他，在这一刻流泪了。
    萧阳在一旁也是满脸沉默，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沈杰升堂。他不怪任何人，既然这是这个时代的百姓选择，那么他也接受。
    他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尽管学的很像，但骨子里却仍然融入不了。要说心里没有怨气，那都是假话。
    所以萧阳选择退了，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道歉，时间会证明对错。不论刘宁是不是坏人，没有夜巡捕快的庆天府，最后会让所有人都后悔。
    而自己也会在这段时间内组建新的力量，这股力量是黑夜中的守护神，也听命于官府。但却不再属于庆天百姓，而是属于天下所有人。
    将来他们只会负责重大邢狱案件，再也不会过问这些琐事，到底失去了多少，那也只有自己承担了。

 第四十五章 再无巡夜人

    惊堂木拍响了，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之声，沈杰目光扫向堂下跪着的萧阳和张威，沉声问道：“萧阳，前天夜里，于你家中发现镇远镖局庞管家被杀，心脏被刺穿，七窍出血，凶器为衙门中配发的佩刀。经仵作查验，除胸口位置一致命伤口外，再无其他致命伤痕。你可有话说？”
    “有！”萧阳沉声说道：“大人明鉴，属下要为自己翻案。”
    为自己翻案？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一片哗然，只听说过当堂喊冤的，还从未听闻有人当堂为自己翻案！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沈杰面色一沉，一拍惊堂木，喝道：“荒唐！你一个犯人，如何能为自己翻案？你一家之言，如何能取信于人？”
    “大人，萧阳之能当世少有，追凶捉盗从未失手。何况此乃公堂，纵然已经定罪，犯人也有质疑之权。若犯人心中不服，或本案存在疑点，便可能冤杀好人。请大人三思，准许萧阳翻案！”张威开口说道。
    沈杰脸色一阵犹豫，半晌后说道：“好，本官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大人不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当堂翻案之事，何况此刻萧阳为了活命有可能编造谎言，大人又如何能分辨真假？”刘宁也跟着说道。
    话音落下，外面人群中再次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是啊，谁知道他说的真话假话。”
    “切，还不是心存侥幸。要我来说，直接杀了得了。”
    “对，这种人死不足惜，有什么可翻案的！”
    ……
    沈杰这时也看着萧阳，说道：“萧阳，你可都听见了？大家不信你说的话，不是本府不给你机会。”
    萧阳面无表情地说道：“在决定性证据面前，是真是假一眼便可以看得的出来。”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细细道来。”沈杰沉声说道，“但本官丑话说在前面，倘若你有任何虚假之言，就莫要怪本官无情了。”
    萧阳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大人，此案要说起来，也非常简单。但凶手对尸体的处理手段，以及与仵作间的相互勾结，才造成了看似完美的杀人铁案。但若是仔细查看，定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所在。”
    “什么破绽？”沈杰问道。
    “大人明鉴，昨夜我曾请一位知己帮忙对死者验尸，结果发现死者胸前刺破心脏的致命伤口，其边缘平滑，没有任何卷曲收缩。”萧阳淡淡地说道：“这样的伤口在常人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若懂得医术之人一定知道，这是只要在人死后才能出现的伤口。身为仵作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那天验尸时，他说了谎。”
    话刚说完全场再次一片哗然，尤其是在得到人群中的大夫肯定后，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仵作要说谎？这就是明摆的事情，他与凶手勾结了。
    萧阳并没有理会外面的吵闹声，继续说道：“那他为什么要说谎，相信大家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他与凶手相互勾结了。为的只是栽赃嫁祸！”   “岂有此理！”沈杰勃然大怒，大声喝道：“带仵作！”
    “大人，属下正要禀报此事，昨夜属下无意间发现仵作验尸有所隐瞒，故而已经将其收监，但经过一夜审问，其至今未曾吐露半字。”刘宁出列说道。
    “哦？如此说来，萧阳所言定当属实了。”沈杰皱眉说道，“不过这并不足以证明萧阳你不是杀手凶手，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有！”萧阳沉声答道，然后转头看向外面站着的林紫玲。
    林紫玲见萧阳看她，便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右脚一踏地，整个人飘然而起，越过人群稳稳的落在大堂之上，并快速取出萧阳交代自己带的东西，高举过头顶，说道：“大人，此乃民女应萧阳的拜托，于昨夜验尸时得出的结果，以及取出的凶器。”
    “呈上来！”
    一旁的衙役立即接过林紫玲手里的东西，将其转交给沈杰。沈杰在看过验尸记录后，将包裹凶器的手帕当众打开。
    众人一看，竟是断成两截的带血的筷子，均是一阵发愣。
    “大人，这两节筷子，其中血迹非常浓的那根是民女从死者右耳中取出来的。所以民女判断，死者真正的死因是，筷子从右耳中贯穿而入，刺进脑中致使死者丧命。”林紫玲不卑不亢的说道，说完便退到一旁，对着萧阳一点头。
    用筷子插死的！这个结论一出，在场的人无不之心寒，他们很难想象的到，一个人被一根筷子活生生的穿透耳朵而死，死者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萧阳并有给众人多少思考的时间，接着林紫玲的话说道：“凶手在将筷子插入死者右耳后，死者并没有立刻死亡，他还熬了大约十刹的时间，所以死者的死相极度痛苦。因此我猜测，出于人的求生本能，死者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一定会进行反抗。为了证实我接下来说的话，请大人准许死者尸体上堂。”
    沈杰毫不犹豫的扬声喊道：“传庞管家尸体上堂。”
    很快的庞管家的尸体被人抬上了大堂，上面的白布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萧阳一把掀开，露出了那张狰狞的面孔，吓得众人面色一阵煞白。此刻他们已经相信了萧阳之前说的话，若非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又怎会有这样极度恐怖的死相。
    “大人请看死者右手手腕处，有一道划伤。”萧阳伸手抓起庞管家的手腕，将上面的那道淡淡的划痕露了出来，待众人都看清后，才继续说道：“这道划痕就是死者有过反抗的最佳证据。”
    “哦，此话怎讲？”沈杰有些疑惑的问道。
    “死者是右耳受到了攻击，剧痛下便会本能的去阻拦，所以当凶手使用筷子出其不意下插进死者耳道时，死者下意识的就会举起右手来阻挡。而在这样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下，他一定会去死死抓住凶手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当时凶手也一定非常紧张，所以他根本来不及将筷子抽出，而是下意识地用力折断来摆脱死者。因为力道过大，筷子折断部分的接茬划过死者手腕，才在这里留下一道伤痕。”
    萧阳一边说，一边取过剩下的半根筷子，放在死者手腕处对比了一下伤痕宽度，不多不少刚刚盖住伤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半根折断的筷子，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阳轻呼了口气，伸手举起筷子，不急不慢的说道：“而这跟筷子是我在我家的锅台下草木灰中找到的，应该是凶手情急之下扔进草木灰中用来掩藏证据，这才是死者真正的死因！”
    “哼，说了半天你只是说了凶手如何行凶，那么凶手到底是谁？或者是说，凶手就是你自己。”刘宁微微哼道。
    “凶手杀人的手法就恰巧证实了我不是凶手的有力证据！”萧阳淡淡地说道，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衣，露出了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的右肩，低声说道，“我右肩受了重伤，至今都不能抬起来。知府大人曾经去看过，为此还给了我一天的伤假。而凶手杀人攻击的却是死者的右耳，试问一下有谁在蓄意杀人时，会选择使用左手去攻击对方右耳，而放弃使用死者眼睛所看不到的右手？”
    经过他这样一提醒，大家也顿时醒悟过来，对啊……这太不合理了，这杀人当然是要趁对方不注意再杀才是，而萧阳的右臂已经受伤了，那么就是说他是被人陷害的。
    案子审到这里沈杰也愣住了，尽管他知道萧阳最后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也是在抓住真凶之后才能真相大白。而眼前的情况却已经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真凶现身之前，萧阳就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凶手了。要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只要这小子要求释放自己，那他这个知府也就只有……退堂了！？再加上之前让这小子受了那么多委屈，他很可能会这么干。
    想到这里，沈杰额头上就冒出一道黑线，也不等萧阳说话，便率先的开口说道：“萧阳，虽然你洗刷了冤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本案到此，凶手依旧尚未找出，身为衙门中的捕快，本府希望你莫要意气用事。”
    萧阳闻言看着沈杰，说道：“大人，我是夜巡队的总执法，夜巡队既然都解散了，那我还算是捕快吗？”
    “夜巡队没了，还有白班衙役，只要你们一心为民，本府是不会亏待你的。他日若是有机会了，本府承诺一定会再组夜巡队。”沈杰叹了口气说道，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不了，捕快这一职业本就是为百姓而生，既然百姓不需要了，那就散了吧。”萧阳轻轻一笑，转身目光扫过门外所有百姓的面孔，沉默了许久后说道：“取消夜巡队是大家的决定，不管对与错我都接受。我身为夜间巡捕最后一任总执法，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正式宣布，庆天府夜间巡捕今日就地解散，我夜巡队总执法萧阳就此退出庆天府衙门，从此刻起我不再是庆天府衙门捕快，世上再无夜巡捕快。往后余生，祝愿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声音落下，不但围观的百姓都怔住了，就连沈杰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看着萧阳，说道：“萧阳，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但身为男儿若为了一点委屈就放弃自己所坚持的梦想，又岂是男儿所为？”
    “是啊，能有什么比得上梦想啊！”
    “就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能成什么大事？”
    “放着好好的捕快不做，你算什么男儿。”
    “哼，我要是你的话，说出这样的话，早就一头碰死了，丢不起这个人……”

 第四十六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萧阳，林紫玲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怒视着围观的人群，大声喝道：“你们只看到萧大哥放弃了做捕快，就开始数落他。但有谁想过他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圣堂之前你们口口声声大骂他是奸贼，众口一词地要将他送上断头台！你们将他耗尽心血的夜巡捕快摧毁，将他看的比命还重要的荣耀污蔑成为犯罪。”
    “紫玲！”萧阳皱眉喝道。
    “不，萧大哥，我今天一定要说！”林紫玲双眼通红地望着他倔强的喊道，眼泪止不住的在脸上滚落，“我知道这些话你说不出口，那就让我替你来说。他们都在怪你，骂你，怨你。但又有谁知道，你在听到万众一词要将夜巡队解散时，你心里有多难怪。又有谁知道，你在付出了所有，被众口一词辱骂着要送你上断头台时，你的心里又有多冰凉。”
    “紫玲，无所谓的。”萧阳一脸轻笑着摇头说道。
    林紫玲闻言眼泪簌簌而下，拼命的摇头道：“不，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么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是我在乎，我心疼啊！你不欠任何人的，为什么所有的委屈都要你来承受。这不公平！”
    听着她说的话，众人皆是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啊，若是没有他们地恶语相向，又怎么会闹得如今的地步。现在夜巡队已经解散了，身为夜巡队总执法的萧阳，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更没有颜面再待在衙门里了。
    难道这就是我们要的结果吗？或许这一次真的是错了，所有人都以为法不责众，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但当结果真的和自己所期待的一样时，那真的是对的吗？
    大家都沉默了，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萧阳望着泪流满面的林紫玲，迈步上前，低声说道：“不要哭，即使不做捕快，我也一样可以守护黑夜。而且你不是常说没人陪你么，现在我不做捕快了，可以每天陪你玩了。”
    “真的吗？”林紫玲哽咽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萧阳笑着说道，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低声道：“要乖乖听话，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便带你去玩。”
    “好。”
    萧阳这才一笑，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转身看着沈杰，躬身一拜，说道：“大人，非是我受不了委屈，而是已经没有了在衙门里带下去意义。”
    “如何会没有意义，白班衙役一样可以追凶拿盗，也同样可以守护黎民百姓。”沈杰望着他沉声说道。
    “是啊，白班衙役照样可以守护黎民，但却再也没有了夜间的万丈豪情。所以，我选择退出。”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望向众人，说道：“我因夜巡队而生，一心想要永守黑夜，做一个镇守地狱与人间的城隍。但事不遂人愿，如今夜巡队一夜间解散，一切都成为一个笑话。”
    “好，守护黑夜一直都是夜巡捕快的职责，今天是夜间巡捕最后的日子。我能做的就是以夜巡捕快的身份，代他们最后再守护一次黑夜，将本案的真凶抓住。”
    “萧阳……”沈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心里一阵心酸。
    萧阳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案中凶手杀人，之所以可以成功诬陷在我身上，完全是因为他对我的作息习惯非常了解，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但唯独我受伤的这件事他并不了解，在听说我第二天就要巡夜，只以为我的伤并不是什么大伤。他以为这是最佳的机会，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所以，在匆忙之下他不得不开始行动了，他趁着死者不注意的时候将死者用筷子插死。尽管第一次杀人他很紧张，但他懂现场勘查，知道心脏被刺破，会七窍出血，正好可以掩盖真正的死因。为破案增加难度，从而留出时间毁灭证据。”
    “但这一过程要能实现，又能在众多衙役监视下不会被怀疑，则必须要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凶手本人就是捕快。再加上一个对我非常了解的捕快这一点，那么就可以推测出，他是个夜巡捕快，且至少是个队长。”
    随着萧阳的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片震惊，夜巡队的捕快杀人嫁祸自己的总执法，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张威这时也瞪圆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沉声道：“这个人是谁？”
    “李峰。”萧阳目光望向刘宁身后站着的李峰，沉声说道：“你和庞管家是朋友，他藏身在我家中，也是你安排的。你熟知我的作息时间，又是夜巡捕快，安排一个人进入我家轻而易举，且不会惹人怀疑。是不是？”
    李峰闻言一愣，转而笑道：“队长，你在开玩笑对不对？那天夜里我你回来时我还在巡夜，大家都可以作证。”
    “对啊，我可以证明，林荣说的是真的。”林荣急声说道，“当时是我去叫他集合的，他不会是凶手！”
    “萧阳，你是不是弄错了？”张威也皱眉说道，“那天夜里你一早就来了，然后召集我们议事。我们……”
    话说到一半时张威也愣住了，萧阳目光看着他说道：“相信你也知道了，李峰是夜巡队队长，无事的情况下都在属地训练队中成员，每天晚上都会在最初的点名后，直接率众离开，天亮时才再次回来。那么从当天晚上点名到我下令集合这段时间，他应该全程都只和自己的队员在一起了！所以，若是我现在召集来当夜南城的夜巡队员来问情况，就可以知道那段时间内他到底有没有单独离开过。”
    “那天晚上我的确是离开过一段时间，但那是因为肚子疼。”李峰急声解释道。
    “好，姑且你说的是真的。但有一件事，你不论如何也抵赖不了！”萧阳轻呼了口气，伸手从怀里取出了那串佛珠，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说道：“这是一串佛珠，是我在锅台下的草木灰中找到的，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相信你也曾借机寻找过！”
    “它本是广清寺住持慧远大师之物，昨夜我找慧远大师询问，大师告诉我这佛珠五年前就送给了自己的俗家弟子悟峰。虽多年未曾相见，但对于自己最为欣赏的弟子，相信大师一眼便可以认得出来！慧远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相信不会做出纵容包庇之事，你若不服现在就可以请慧远大师来，认认你是不是他的弟子。”
    话音落下，李峰突然开口说道：“不必了。”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张威一脸气愤的喝道，“身为一个捕快，又是佛门弟子，你怎能做下如此恶行！”
    听着张威的喝骂声，李峰一脸苦笑，道：“若能做好人，谁又愿意为恶。人这一辈子都不能错，错一步便会再错十步，一步一步堕落成魔。当年若非被他骗下山，犯下了大错，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放屁！错了一步，你就应该马上改过来，为什么非要等到铸成大错后才改？这些都是借口，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尝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即使你做不到，还有衙门里的生死兄弟，大家可以一起帮你。你为什么不说？！”林荣怒声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整个夜巡队因为我一句话，被全部覆灭了。兄弟们都死了，就因为我他妈多嘴！我怎么回头？你告诉我，我他妈怎么回头，我能怎么办！”
    “那个混账，将我骗下山，让我做了夜巡捕快。利用我害死了那么多兄弟后，他竟然还敢再次出言威胁我？他该死！”李峰大笑着，满脸疯狂的说道。
    “他是该死，但你直接杀了他就是了，没有必要这样残忍。”萧阳叹了口气说道。
    “但我恨，恨他那一双听取声音的耳朵，他到死还在打听消息！”李峰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他那么喜欢听人说话，那我就让他再也听不见！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听不见，看他还怎么作恶！我要让他后悔，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疼得让他下辈子都能想起。”
    “你真是疯了！”林荣忍不住说道。
    “是，我是疯了！”李峰红着眼，低声嘶吼道：“从那年的除夕夜开始，我就疯了。你好，你们都好。什么回头什么兄弟，都他妈是屁话。你们都会帮我？你们怎么帮我，你们敢帮我吗！你们敢吗！告诉我，谁敢帮一个双手沾满兄弟血的人？谁他妈敢？！”
    “我敢！”坚定的声音从萧阳口中发出，萧阳目光看着看，沉声说道：“有何不敢？虽然大错已经铸成，但却是无心之过。与其相互指责，倒不如顺着线索将凶手一举消灭，为兄弟报仇。纵然最后仍免不了一死，但最起码心中是无悔的！”
    “而你之所以悔恨，则是担心你自己，你怕说出来后会被送上断头台。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为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你从来都不曾尝试过，也从不敢去尝试。”
    萧阳怒声说着，越说越是生气：“是，谁都怕死，我也一样。但你是个捕快，你和别人就不一样，从你做捕快的那天起，你的命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兄弟为保护你，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你挡刀，可以拼了命救下你。你为什么就不行，不敢为他们堂堂正正的努力一次？！”
    “看这一串佛珠，上面刻满了迦叶尊者，这是你师傅专门为你做的。你是佛门弟子，拈花一笑的典故最为清楚。你师傅知道你的性格，便送了你这一串特殊的佛珠，目的就是为了警示你，要走正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即使被人陷害，即使身处地狱，只要你良心不泯，也能屠魔正道。”
    李峰整个人都愣住了，伸手接过那串佛珠，眼泪突然滚滚而下，无力地跪倒在地，嘶声道：“我从不曾真正的尝试过？我本有机会，但现在太迟了啊……回不了头了，回不去了啊！”
    “阿弥陀佛！”一声浑厚的佛号在人群中响起，人群中缓缓让出一条通道，慧远大师身披绯色袈裟，缓缓地走了进来，目光望着地上跪着的李峰，低声说道：“我佛慈悲，放下了，就来得及。悟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李峰闻言，整个人突然一震，良久后突然泪流满面地对着慧远大师磕了三个头，道：“师傅，徒儿悟了，您保重！”
    说完他盘膝坐好，抽出腰间的刀，对着胸膛刺了进去。慧远大师双眼混浊，上前抓住他的手，坐在对面低声诵经。
    萧阳看了长出了口气，低声道：“恭喜你……”

 第四十七章 新的生活

    满堂的佛音下，所有人都双手合十悄然退走，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李峰。
    伴随着李峰身死，萧阳退出衙门，曾经横空出世，从盛极一时到衰败解散的夜间巡捕，终究落下了帷幕，成为了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若干年后，或许没有人会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机构，更不会有人记得有过这样的一群人。人总是健忘的，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被遗忘的干干净净。
    一直到某一天，曾经的灾难再度出现，这段曾被遗忘的历史又会被再次提起，夜间巡捕也会再度重现人间。只是，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苦难，终究还是人们自己独自承担。
    所以，萧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责怪他人的话，只是默默地交出了官服和衙门里的佩刀，便一脸轻松的离开了。
    有些事以前也许只是个想法，跨越千年的文化，并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然而在庆天府这最后一处夜间巡捕解散的一刻，那个陈旧的时代就已经结束了。接着便是一个短暂的混乱期，各种救国救民的文化，在这片土地上百家争鸣。千年之后而来的文化，便可以毫无破绽的进入，从不适合变成试行，再改进融合，成为整个时代的一部分。
    夜间巡捕终究解散了，有人惋惜有人拍手称快，整整三天的时光，大量的夜巡捕快被迫离开了衙门，剩下的都被编入成为衙役，随着这一部分人的加入，衙门的力量急速暴涨。庆天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官差的身影，一些乱象也在一夜间消失的干净。没有了街头斗殴，也没有了欺凌弱小，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半月后，一处僻静的巷口，门口老槐树轻轻摇动着枝叶，为里面的欢呼雀跃的听客送去阵阵清凉。这是一家新开的茶馆浮生堂，仅仅半月的光景就赚足了全城人的目光。论说起这茶馆其实与别的茶馆一般无二，但十天前的一场雨后，让这家茶馆一夜扬名。原因无他，因为这浮生堂的东家为方便行人，特意在茶馆内设下了借伞的地方。但凡有需要之人，只要和掌柜的说一声，便可以取一把伞带走，分文不取。这一善举，让它为人人乐道。
    然而让其真正成为炙手可热的地方，则是因为这浮生堂的东家每天早上和下午要来在此说书半个时辰。上午说的是《西游记》，下午则讲的是庆天府发生的事情。因为东家说的好，所以不论是上午还是下午茶馆内都聚满了人。且这东家又是衙门里曾经有名的捕快，所以有时下午来听书的人比上午的还要多出几分。
    这样的结果让身为姨娘的郑氏也彻底放下了心来，外甥如此有出息，身为长辈的她自然也跟着高兴。何况自从听过一次外甥说的那《西游记》后，她便每日都来追下一回。除此之外，她来此处还有另一层目的，为外甥把把关，物色一个好媳妇。
    转眼间今天的说书罢了，众人皆是心满意足的散场后，郑氏同样叮嘱了萧阳几句，说了一些抓紧成家立业一些话后，便在萧阳一脸崩溃中离开了。这被一直躲在后堂的林紫玲听在耳中，便出来嬉笑着道：“萧大哥，又被催婚了？”
    萧阳翻了个白眼，拿起茶碗喝了口茶后，说道：“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别问。”林紫玲闻言上前挨着萧阳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美眸轻轻望着他，问道：“萧大哥，你要找什么样的，我帮你！”
    萧阳低头瞥了她一眼，心中一阵急跳，忙转过头去，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乱想些什么。昨天你突然出去干嘛去了，一整天都没见你人？”
    “萧大哥是在关心我么？”林紫玲眨着眼睛望着他问道。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热汗，道：“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便算了。”
    “只要是萧大哥你问的，我都告诉你。”林紫玲抿唇一笑，坐直了身子，说道：“是这样的，昨天衙门传信来了，说是出了一件事情，请我帮忙呢。”
    萧阳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说了，三个月内，不论大小事情咱们不管吗？”
    林紫玲撇了撇嘴说道：“知府大人虽是这么说的，可来传信的人却是你姨娘，她开口了我能不去么。”
    “我姨娘？！”萧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明摆着耍无赖么，于是摇了摇头，问道：“那到底什么事情？衙门里不是有仵作，找你去做什么？”
    林紫玲耸了耸肩说道：“那个仵作是个学徒，而且死者的死相又太过于恐怖，看了一眼就吓晕了。没有办法，所以才让我去帮忙的。”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哪有仵作怕死人的！”萧阳有些无语的说道。
    “没法子，现在仵作太难找了，就这个还是跑去别的府找来的，就算差一点也总比没有强。”林紫玲说道。
    萧阳彻底无语了，她说的也是实话，毕竟这个时代与死人经常打交道的人，会被别人看不起，所以大多数人宁可饿死，也都不愿意学这一行。久而久之，才造成了仵作稀缺的局面。
    不过听林紫玲这么一说，萧阳到是对这个案子有了兴趣，便开口问道：“什么样的死法，能让一个仵作吓晕过去？”
    林紫玲见萧阳问起，也来了精神，有些兴奋的说道：“是这样的，这具尸体死法到是一般，就是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尤其是面部，多处隐约可见到白骨，根据我的判断死者生前很可能被毁容了。不过奇怪的是，根据身体的腐败情况来看，死者应该死了不过七天而已，就算是被毁容了，也不可能达到见骨这种程度吧！而且我在验尸时，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致命伤口，若说因毁容而死，也太牵强了吧？”
    萧阳听完眉头紧锁，沉吟了一下后，问道：“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在青石镇的一个废弃的枯井里，据说是当时几个小孩去玩时，无意间发现的。”林紫玲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凶手杀人抛尸在废弃的枯井里，说明他对那个地方非常熟悉，很可能是当地的原住居民。毁容则是要掩盖死者身份，死者很可能是个知名的人物。没有致命伤口，就是说死者和可能不是被利器所杀，或者是其他不知道的方式！”
    林紫玲也肯定的说道：“萧大哥说的是，衙门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回来时，张哥告诉我说，刘宁已经带人去走访调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死者是谁。”
    “呵呵，这种事情张威最拿手，有他在这案子应该很快就能破了吧。”萧阳笑着说道。
    “嗯！”林紫玲也点了点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不就便宜了刘宁，张威可是萧大哥你一手带出来的，平白的给了他做手下，真是气死了！”
    萧阳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张威要养家糊口，总不能跟着我胡闹吧！再说了，以张威现在的实力，完全不输给刘宁，将来这边完成了重组后，送他几个案子，把他扶上捕头的位子，以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任他多少贼人来，都能送他们上阎罗殿。而且有张威和林荣在衙门里，刘宁也不敢乱来。”
    “这些我知道，就是心里气不过嘛！”林紫玲嘟着嘴说道。
    “呵呵……那该怎么办？”萧阳笑问道。
    林紫玲听到他这么说，立即拉着萧阳站了起来，说道：“我回来时看到好些人在清风湖上泛舟，桃子清香杨柳依依，好生自在呢。咱们也去吧，船我都定好了！”
    萧阳一脸失笑，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就知道你打的这主意，照你这样咱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嘻嘻，不是还有向大侠做掌柜的么，让他跟以前一样下午讲些江湖故事，保管人也不少。”林紫玲出着主意道。
    萧阳有些汗颜，说道：“向大侠还要负责找人来加盟，是不是太忙了些？”
    “嘻嘻，我让大哥派了些人来帮忙，向大侠也答应了，不会耽误的。时间也不早了，萧大哥咱们快走吧！”林紫玲笑着说道，也不管萧阳同不同意就拉着他出了门，留下坐在柜台前一脸无奈的向问天。
    正如林紫玲说的，今天的清风湖上格外的热闹，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人们都来到湖边乘凉。坐在小舟上，萧阳看着玩疯了的林紫玲，浮躁的心也变得宁静。一连半月的忙碌，让他难得放松下来，忽然间他觉得其实无事的时候来这里坐一坐也挺好。
    “萧大哥，快来啊，这鱼我拉不上来。”
    呼喊声响起，萧阳回过神来，望着正吃力的抓着鱼竿的林紫玲，忍不住呵呵一笑，上前双手握住鱼竿，用力一拉将鱼钓了上来。
    “萧大哥真厉害，一下子就钓上来了！”林紫玲侧躺在萧阳怀里，脸上泛着红晕说道。
    萧阳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不这样靠着我，我就信了你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紫玲见被拆穿，便嘻嘻笑道：“被你发现了！”
    “还不起来？”萧阳有些头疼的说道。
    “不要！”林紫玲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满眼希冀的望着他，有些恳求的说道：“萧大哥，你就让我靠一会，就一小会，好不好？”
    萧阳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揽着她，叹了口气道：“你还小，总想这些事不好。”
    “我知道，所以我在等着萧大哥。”林紫玲窝在萧阳怀里，双眼微眯的望着水面，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抹黑色漂浮物，她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坐起来身子。
    萧阳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萧大哥，你看那个黑色的东西，像不像人的头发？”林紫玲指着那黑色的漂浮物说道。
    萧阳一听，急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看之下的确是一团头发，便急忙说道：“是头发！快，划过去看看。”

 第一章 青石镇连续杀人案

    船被快速的划了过去，在接近后萧阳也终于看清了，的确是一具尸体，身着白色内衣，面部向下漂浮在水面上。
    很快，清风湖发现尸体的消息就传了出去，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衙门里的捕快将浮尸捞出水面。
    庆天府最近不太平，凶杀案接连发生，前日庆丰县县官刚刚上报杀人凶案，今日就又出了一桩。接连不断的死人，这让沈杰非常恼火，也为此大发雷霆，责令各地县衙加强对属地巡查。
    然而命案已出，抓紧时间破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眼下刘宁被派去青石镇督促查案，张威也跟着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人手极为空缺，无奈下沈杰派管家来到浮生堂，叫萧阳回府吃饭。说是吃饭，实则是查案。
    府上，萧阳一脸无奈的看着沈杰，说道：“姨夫，现在好不容易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要是参与此案被有心人察觉那可就糟糕了。何况现在人手也不够，要说抓贼拿盗不在话下，但破案就不行了。”
    沈杰听了撇嘴说道：“你小子快一个月了就弄了个破茶馆说书，论起掩人耳目也足够久了。要说被人察觉，白天不行的话那就晚上。反正你们都在晚上行动，正好顺便把这案子查了。至于人手的问题也不必担心，我已经给你在朝中谋了个差事，任命大概后天就到，上面也给你专门派了下属协助你。”
    “啊？姨夫，你没有开玩笑吧？我就一个当捕快的命，做官我可不行啊！”萧阳冒着冷汗说道。
    沈杰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谁说朝廷的差事一定就是做官了？放心吧，是绝对适合你的。而且这份差事凭我还给你办不下来，是你的贵人相助，你要好好把握。”
    “贵人？”萧阳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杰。
    沈杰摆了摆手，说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庆天府，到时候你就知道是谁了。你先别想这些，只管查好案子就行。”
    “嗯！”萧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今夜我再带人来衙门。”
    沈杰微微颔首，望着萧阳又笑着说道：“镇远镖局那丫头不错，是个非常出色的仵作，做事干练果断，一身英气颇有铁娘子之风。不过终归是个姑娘，该关心时还需关心。查案固然重要，但红颜亦是难得，可不能顾此失彼。”
    萧阳面色一红，急忙说道：“孩儿知道了，请姨夫放心。”
    “明白就好！”沈杰抚须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参合了，你姨娘也挺喜欢她的。要是有时间了带她回来吃个饭，也好教你姨娘安心。”
    “好，好！”萧阳面色通红，额头上冒着汗道。
    “好了，你去忙吧。”沈杰挥了挥手说道。
    “是，孩儿告退。”萧阳如蒙大赦道，生怕再被抓回去问话，脚下不停地一溜烟就逃了。
    晚上，萧阳、林紫玲和向问天三人穿好了官服，乘着夜色一路来到了知府衙门，向问天和林紫玲各抓住萧阳一只胳膊，低喝一声三人便拔地而起，直接越过墙头翻了进去。停尸房的看守远远地就被向问天屈指弹出的石子打晕，三人一刻不停地进入了停尸房。
    点了灯，林紫玲低声笑道：“还是这身行头好，一身玄色穿着好看，还能藏暗器，晚上行动更不易被发觉。”
    萧阳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专门定做的，当然好了。先别说这么多了，找尸体吧。”
    话音落下，向问天便开口说道：“找到了，清风湖浮尸。”
    说完，他伸手将白布拉开，三人瞳孔同时一缩，向问天脱口而出：“太残忍了。”
    “不错！毁容的尸体我也见过，但像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凶手杀人心里一定极度扭曲。”萧阳做出判断。
    林紫玲拉起脖子间的纱巾遮住口鼻，将手中的烛台放在床头开始验尸：“面部伤口的轮廓边缘整齐，伤口卷曲，有淡黄色的血痂，应该在活着的时候是被人用刀一刀刀的毁掉了整张脸。”
    说完，她又带了白布手套，用力将死者口中掰开，看了看后说道：“舌头在上下颚之间，牙齿大量出血，口中有绿黄色液体。他是吓死的！？”
    这一判断让她有些吃惊，回头看着萧阳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样伤通常不是疼死，就是失血过多死亡。怎么会被吓死啊！”
    萧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低声说道：“可能的！若是凶手在行凶的同时，又给死者医治止血止痛，死者当时就死不了。”
    “什么！”向问天倒抽了口气，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一边杀人一边给他医治，这已经不是残忍不残忍的事情，而是灭绝人性。
    “看这脸上的黄色血痂，若是凶手没有止血，则会在行凶进行到一半时，人就会因为惊吓过度，加上疼痛失血而死。那么血痂就只有一半脸上有，一半脸上没有，而不是现在这样布满整张脸。所以，凶手医术高超，他应该是个大夫。”萧阳沉声说道。
    “那一个大夫为何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杀人？”林紫玲有些齿冷的问道。
    “从他杀人的方式来看，他很可能是因为嫉妒别人的相貌，他长得不帅！”萧阳低声说道。
    话音落下，林紫玲和向问天同时一脸黑线的望着萧阳，林紫玲更是涨的面色通红，说道：“萧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世上杀人动机千千万，有为情杀人，为画杀人，所以因长得不帅杀人并非没有可能。能在这么严重的伤势下，还能保证死者没有死，说明凶手的医术高超，也许就是因为他长得不帅，而被人嘲讽无人让他治病。积攒了诸多怨气后，才做出毁人容貌的事情，将死者活活吓死！”
    听了萧阳的解释后，林紫玲和向问天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听着这个杀人的理由，怎么想就怎么扯淡。就因为自己长得不帅，就要报复别人，让别人跟自己一样？
    这样的人不是变态，就是个疯子！
    不说心中的无语，林紫玲这时也想到了青石镇的那桩案子，便急忙说道：“萧大哥，之前青石镇的那个案子，死者也是被毁容了，同样的身体没有任何致命伤口。你说这两个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萧阳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青石镇距离庆天城并不远，正好有一条河流汇入清风湖。凶手抛尸只可能在晚上，若从最佳的抛尸时间深夜子时开始算起，那天我们在湖上发现浮尸大约是早上巳时（巳时：9点11点），所以尸体在水中漂浮的时间应该是六个时辰左右。水流带着尸体浮动速度按照一刹半步来算，从清风湖到抛尸地点最远的距离大概就是四十二里。若是连环杀人案，就可以用青石镇抛尸的枯井以及河边抛尸的大致地点分别画圆，两者重叠的地方就应该是凶手活动最为频繁的地点。”
    听着萧阳的分析，到他推算出湖中浮尸的大致抛尸距离，以及抛尸地点，最后更是确认凶手所在的地方后，林紫玲和向问天两人均是目瞪口呆，狠狠的咽了咽唾沫……天啊，这也太恐怖了，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就这么让你给破了大半，简直就不是人！
    “你们怎么了？”萧阳望着两人问道。
    “没什么！”向问天说道。
    “林紫玲也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崇拜的看着萧阳，问道：“萧大哥，那这么说来咱们要去青石镇一趟了？”
    萧阳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得先去把抛尸地点大致确定出来，然后赶在天亮之前，找出凶手的活动范围。凶手能杀两人，就能再杀更多人！”
    “好！那咱们快走吧。”林紫玲摘掉手套扔掉，快速的在一旁的脸盆里洗了手，然后拉住萧阳的手，道：“走啊！”
    于是三人出了衙门，找沈杰寻了两匹马便出了城，从白天发现尸体的湖边开始，一路往上游而去，在河道汇入湖水的地方折转而上，快马跑了整整半夜，三人在青石镇一处桥边停了下来。
    下了马后，萧阳三人沿着河堤下到了桥墩上，一阵寻找后，林紫玲开口说道：“萧大哥，我闻到了血腥味。”
    萧阳和向问天急忙走到她跟前，举起火把三人一阵寻找后，在桥墩的青苔旁发现了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这都能闻到！”向问天忍不住说道。
    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那是，经过萧大哥的指点后，越来越好使了！不过萧大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在这桥下面？”
    “因为这附近就这么一座桥，而且河岸都比较高，从上面抛尸容易被挂住，更容易被人发现。但这桥下就不一样了，一来水流大尸体容易被冲走，二来也不易被人发现。”萧阳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林紫玲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这两起案子凶手的确是同一人所为了。萧大哥你快看看，凶手住哪？”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向问天，说道：“向大侠，麻烦把带来的地图给我。”
    向问天伸手取出地图在地上铺开，萧阳这时也从怀里取出了自制的铅笔，对着青石镇的地图圈下了一个大圈，然后望着林紫玲问道：“那个枯井大概在什么位置？”
    “在这里，杏庄旁边。”林紫玲在地图上指了杏庄说道。
    “根据抛尸的就近原则，且交通不便，凶手带着尸体移动距离不会超过十里，那么这两者重叠的部分应该就是……”萧阳便伸手再次圈出一个圈，地图上两个圈重叠下，石子巷的名字跃入圈内。
    “石子巷？！”三人齐声说道。

 第二章 青石镇名医

    夜色正浓，萧阳三人脱了外面的官服，在河边等了一段时间，待城中钟声响过之后，三人才一起出发去了石子巷。
    石子巷距离这座桥大约有六里的路程，尽管是个小巷，但却在青石镇非常出名，因为前朝御医周方老家就在石子巷。
    听闻这一消息，萧阳转头问道：“这个周方你们可知道？”
    林紫玲白了萧阳一眼，说道：“萧大哥，你到底是不是庆天府的人啊？神医周方啊！”
    向问天也跟着说道：“ 神医周方又称青阳先生。曾是前朝御医，前朝灭亡后回到祖籍庆天，凭借一身医术悬壶济世，收徒九人。当年外族入侵庆天府时，铁娘子率众抵御外辱，周老先生和其弟子便是军中大夫。期间周老先生五次遭遇外族刺杀，又五次化险为夷。决战清风湖时，为了方便救治伤兵，周老先生带着弟子更是将营地驻扎在清风湖畔。最后仅剩下周老先生一人活着从湖畔下来！后来人们感恩其救世之恩，尊称其青阳先生。”
    “也是因为这样，庆天府一直流传一句话：脚踏清风湖，背靠青阳山，傲骨悬壶补青天！说的便是周老先生了。”林紫玲满脸崇敬的说道。
    萧阳这才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难怪这样受人尊敬，青阳先生他当之无愧。不过若是这样，这次来青石镇查案只怕没那么顺利了。”
    林紫玲闻言有些不乐意了，伸手打了萧阳一下，有些气恼道：“萧大哥，你讨厌死了！周老先生可是整个庆天府的英雄，我……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萧阳顿时一脸苦笑，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连林紫玲都是这样，只怕这里的人更是如此了。他忽然有些头疼这个案子了，凭借自己的经验，这案子多少都会与周方老先生有关，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只怕都走不出这青石镇了！
    摇了摇头，在林紫玲瞪视中，只能无奈的说道：“不管怎样，先去拜访一下周老先生。凶手既然会医术，周老先生又是庆天名医，也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你……你还说！”林紫玲气呼呼道。
    “呃……”萧阳赶紧闭上嘴，转头对着向问天说道：“向大侠，咱们走吧。”
    向问天呵呵一笑，牵着马跟上萧阳往前走去。林紫玲见萧阳不说话了，微微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的跟了上去。
    到了石子巷，远远便看到有几个提着药出入的人们，三人在外面驻足看了一阵后，才走了进去。
    没有废多少功夫，三人便来到了一户大院前，门是大开着的，一眼就能看清整个院子。老树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旁晒着一盘盘的中药材。一个老者正坐在属下，为一个病人把脉。
    “这病无大碍，回去喝些菊花泡茶就没事了。记得要心情放好，不要再想那些烦心事。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好愁的，夫妻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老者一脸慈祥的说道。
    对面的病人闻言忙点头道：“老先生说的是，以后再也不吵了。多谢您了！”
    “呵呵，快回去吧，别让你娘子担心你。”老者笑道。
    年轻男子起身对着老者躬身一拜，然后一脸欢快离开了。整个过程萧阳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惊讶，暗自心道……这周老先生的医术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就在萧阳发愣的时候，树下坐着的周老先生已经发现了三人，起身朝着三人走了过来，大笑着说道：“稀客，稀客啊，这不是紫玲丫头说的夜巡队长萧阳么！呵呵，紫玲丫头也来了。”
    “周爷爷好！”林紫玲一脸欢喜的上前问好。
    “周爷爷好。”萧阳也跟着拜道。
    “好，好，好！”周老先生连声说道。
    “晚辈向问天，代家师向老先生问好。”向问天也上前抱拳拜道。
    周老先生闻言一愣，看着向问天问道：“敢问家师是哪一位？”
    “回老先生，家师赵千山。”向问天低声说道。
    “赵千山！”周老先生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顿时笑道：“想起来，当年清风湖畔决战，你师傅一人一剑独闯敌人营盘，千军万马中取下敌方上将首级，可是真英雄。那老家伙如今还好吧？”
    “家师身体尚好，如今久居长白山，不理世事已经多年了。”向问天恭敬的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周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便邀请三人进屋坐下。
    坐定后，萧阳开口问道：“周爷爷，晚辈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我这一路走来，发现从您这里走出去的病人很少带着药？”
    周老先生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人常说良药苦口，但很多病并不是吃了好药就有用，关键还要看人心。你有了好药，却没有活命的心，就是仙丹也救了不命。所以，我治病一般很少给人抓药，能不用药就尽量不用，能少用就尽量少用。”
    “那么这样就有人问了，你是大夫啊，不用药怎么救人？其实啊，这救人的药千千万，但能救活人心的，却一味也没有。医者仁心呐，你要治病就得先治人心，药再好那也只是个帮扶的作用，只有人心活了再辅以好药，自然就药到病除了。不但治了病，还能节省下不必要的药材浪费，留给下一个人，这样就能多救一个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阳听完不由得肃然起敬，恭声说道：“晚辈受教了！”
    “呵呵，你不嫌我老头子啰嗦就好。”周老先生笑着说道。
    “周爷爷放心，萧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林紫玲急忙拉着周老先生的衣袖说道，“周爷爷，晴姐姐呢？”
    “呵呵，跟他师兄出诊去了，晚上便回来。”周老先生说道。
    萧阳听了他的话，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心里斟酌了一阵子后，才说道：“周爷爷，晚辈此来是有一事想跟您打听一下，万望您不要生气。”
    林紫玲一听，心里有些着急地望着萧阳，道：“萧大哥，不可以！”
    周老先生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尽管说吧，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了，能帮上你们的忙，也是好事！”
    “多谢周爷爷，那晚辈就冒犯了。”萧阳起身对着周老先生拜了拜，然后才说道：“周爷爷，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庆天府内连续发生两起杀人案件，经过我们调查这两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诸多线索也已证实凶手就在青石镇内。根据对死者的验尸结果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懂医术，且医术并不低。您是青石镇内医术最好的人，所以晚辈想问问您可否知道这青石镇有谁医术好？”
    周老先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这青石镇内医术好的大夫可不少，老头子我的弟子，孙女，他们两的医术都不错。然后还有城南济世堂的孙大夫，百家医馆的楚大夫。接着是城西李大夫，老槐树下游方郎中赵大夫，他们的医术都不错！”
    萧阳听的有些发懵，这里就一个小小的镇，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名医，也太恐怖了吧。
    但吃惊归吃惊，细想下来也可以理解，毕竟是神医的家乡，在医道文化的熏陶下，多出几个名医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萧阳又说道：“周爷爷，这些人当中，有谁对外伤处理，以及镇痛止血方面医术高超的？”
    “呵呵，那可就更多了，整个青石镇的大夫在处理外伤，镇痛止血方面都相差无几。”周老先生抚须笑道。
    “啊……”萧阳三人同时有些傻眼了，整个青石镇的大夫都差不多一样……要知道这里可是医乡啊，就算是只查石子巷那也有不少啊！
    似乎明白了三人心中所想，周老先生说道：“当年为打退外族，庆天府内懂医术的大夫基本都死在了战场上，能活着的十不存一。我担心外族再次来犯，便与同道好友商议后，将所有用于医治外伤，镇痛止血，退烧等常见伤兵的千金方传授民间资质好的年轻人，以备他日只需。这么多年下来，外族再也没有来过，这药方也越穿越广。所以啊，咱们青石镇莫说是大夫了，就算是寻常百姓大多都会止血镇痛。”
    此言一出，萧阳几乎都要崩溃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做的打算是最坏的了，没想到现在查的不是几个大夫了，而是整整一条街的人啊！
    随后的时间里，周老先生见萧阳等人面色疲惫，便让人给三人安排了住处，并邀请三人在家里多住几日。
    萧阳三人也没有什么地方去，再加上这是最接近凶手的地方，便没有拒绝就住了下来。
    安静下来后，萧阳一个人躺在床上，脑海中想着案子。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林紫玲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萧阳床边坐下，问道：“萧大哥，现在可怎么办？我刚刚问了管家，这石子巷一共有六十四户人家呢，每户人家至少有六口人，这么查下去得到什么时候啊？”
    萧阳有也头疼的说道：“咱们就三个人，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再想办法了。看来只能从凶手的杀人方式入手了！”
    “萧大哥是说，凶手相貌丑陋这一点？”林紫玲问道。
    “不错。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先试着查一查吧！”萧阳叹了口气道。

 第三章 每个人都有过往

    林紫玲点头默认了萧阳的说法，又陪着他说了些话，便回去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由于青石镇四面开阔，又是初夏时节，房间里显得格外的闷热。萧阳只躺在床上，额头上就已经沾满了汗。
    “萧大哥，萧大哥！”林紫玲的声音响起。
    萧阳轻缓了口气，扬声道：“进来吧，门没关。”
    声音落下，门便被推开了，只见她身着粉白掐花襦，下接一袭粉色曳地裙，步伐行动处，秀发间玉步摇微晃。颦笑间，两鬓间青丝微微浮动，又集合了几家姑娘？
    萧阳微微有些失神，看惯了她的红装，也熟悉了她英气十足的模样。如今她突然间的娇柔，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只是刹那便惊艳了整个初夏。
    “萧大哥，好看么？”林紫玲低声问道。
    “好看，像个不谙世事的下凡仙子。”萧阳笑着赞叹道。
    林紫玲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又偷偷地看着萧阳，轻声道：“萧大哥喜欢就好，这衣裳是娘亲留下的，我一直都舍不得。”
    萧阳愣了一下，本能地察觉到她有什么心事，便起身在床边坐好，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今天是我生辰。”林紫玲轻轻说道，语气中有些落寞，又有些期待。
    萧阳顿时明白了过来，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笑道：“还好还好，时间尚早，赶得上！”
    林紫玲闻言大喜，满脸通红地说：“太好了！”
    萧阳笑了笑，一边穿着鞋，一边问道：“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
    “不知道，但只要有萧大哥在，去哪都好。”林紫玲开心道。
    “这青石镇四面都是平原，没什么好地方，要不先去找片树林，坐在树下看麦浪。”萧阳想了想说道。
    “好呀！”林紫玲笑着答应了下来，随后两人便一同出了门。
    虽说已经到了夏季，但城外有风依然显得凉爽。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两人寻了一处草地，在老洋槐树下，萧阳取了块手帕放在地上，然后让林紫玲坐下。
    “萧大哥，这新手帕怎能放在地上，快些捡起来吧。”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这衣裳好看，若沾了草色，就不容易洗掉了。”
    林紫玲愣了愣，展颜一笑，提裙俯身坐下，双手抱膝，歪着头看他，问：“萧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让你那么伤心。”
    “噢！”林紫玲轻哦一声，转而又问道：“你一直都这样想着别人，就没有替自己想想？”
    “你知道的，我是个捕快。”萧阳笑着说道。
    林紫玲闻言看了他许久，又认真的说道：“那以后我替你想，好不好？”萧阳被她的话瞬间逗笑，转头望着她说道：“你要怎么替我想啊，这又不是能代替的。”
    “怎么不能，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事，我帮你做了不就代替了么。”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
    萧阳哈哈一笑，也不忍拒绝她，便笑着说道：“傻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只要一看到你开心，我便会跟着开心。所以，你一定要先开心，我跟着沾沾你的喜气。”
    “嗯！”林紫玲嗯了一声，头无声无息的靠在他的肩上，心跳一阵加快。似乎是等待着什么，她稍显的有些不安，美眸悄悄地看向了萧阳。却见他双眼正看着前方，默许了自己的胡闹……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以前每一次靠近他，都会被他说教一番，才准许靠上一小会。林紫玲有些发愣，接着心里一阵大喜过望，伸手将他轻轻抱住。
    这时萧阳的手抓了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压在草地上，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还小，不能过早涉及这些事。难得不查案，看会风景吧……”
    “嗯。”林紫玲点了点头，满脸乖巧的靠在萧阳的肩上，静静地看着田野里一层层的麦浪，吹着温温的风，心里只觉得幸福。
    从下午到黄昏，看过了夕阳西下，漫天云彩编织成的红火色的晚霞，在清凉的夜风中，两人并肩走过幽长的古巷，到尽头正巧逢着一对背着药箱的男女。男子相貌平平无奇，一派敦厚老实相。女子轻纱遮面，眼眸灵动波澜不惊。
    “咦……晴姐姐？！”林紫玲脱口而出，满脸高兴的喊道。
    女子闻声一愣，细看了一会后，笑道：“紫玲，你怎么来了？”
    林紫玲小跑到女子跟前，伸手抱住了她，道：“好些年没见了，想晴姐姐你了。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萧阳萧大哥，他可是知府衙门里的捕快哦！”
    说着她又回过头来，对着萧阳说道：“萧大哥，这是便是周晴姐姐，我的医术便是晴姐姐教的。”
    萧阳这时笑着上前，拱手道：“萧阳见过周姑娘。”
    “见过萧捕快。”周晴万福道，接着转身拉过身后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师兄吴奇。”
    吴奇被她这么一拉，憨厚的脸上一片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叫吴奇，见过萧捕快。”
    萧阳见他满脸羞红，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里对两人的关系也猜了个大概。这时林紫玲也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吴师兄她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些年了，还是老样子，心里直觉得有意思。
    周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大方地拉着他，笑道：“萧捕快莫怪，师兄他平日只管钻研医术，不怎么与人说话，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萧阳连忙说道，心里对这个周晴也高看了几分，这个女子可不简单。
    “嘻嘻，萧大哥人很好的，不会介意的。”林紫玲这时笑着说道，说完目光又落在两人背后的药箱上，忍不住询问：“晴姐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周晴伸手撩起鬓角的发丝，笑道：“晚一些回来，就能多医治一个病人。”
    萧阳想起白天周老先生说的话，便问道：“听周老先生说，是一个村子的人都病了，问题大不大？”
    周晴目光看向萧阳，摇头说道：“那病很奇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都是身体上生了一些红疮，但也不会传染。师兄判断是中了毒，但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什么用。”
    萧阳和林紫玲听了同时一惊，竟然还有这种病？出于捕快的本能，萧阳觉得此事很可能跟杀人案有些关联，于是望向吴奇问道：“吴大夫，这病症状如何？”
    吴奇点头说道：“这病主要是集中在脸上，两颊生出成片的泡状红疮，严重的地方红疮破损后流脓。病人非常痛苦，会伴有持续的瘙痒疼痛。起初我和师妹都以为是中毒了，便用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虽然有些效果，但微乎其微。”
    “连吴师兄都治不好？”林紫玲有些吃惊的说道。
    吴奇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说道：“是我医术不精，有损师傅名声。”
    “师兄莫要自责，咱们等会去问爷爷，一定会有办法的。”周晴对着吴奇低声说道。
    “嗯！”吴奇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望着周晴，说道：“师妹，我一定会治好他们的病的，将来也能治好你的病。”
    周晴闻言双眼中泛起丝丝笑意，柔声说道：“我信你！”
    两人的对话萧阳听在耳中，心里同时也升起一种预感，周姑娘患有疾病？从见面到现在，她都带着面纱一直都不曾摘下，莫非……她的病在脸上！
    林紫玲知道萧阳心中的想法，便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晴姐姐生来脸上就有一块红斑，为此受到了很多人的嘲笑，也曾经几次自杀。后来乞讨的吴师兄被周爷爷带了回来，从那以后每一次在晴姐姐被欺负时，他就拼了命的保护她。之后，晴姐姐就再也没有想过死，但脸上的红斑一直是她心里的痛。所以萧大哥你千万不要问晴姐姐脸上的事情，她受的伤害太多了。”
    “我会注意的。”萧阳点头说道，心里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周晴眼中闪现出的幸福光芒，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他已经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就目前而言，周晴和吴奇两人正是这个案子里最符合推测的两个人，吴奇的嫌疑已经非常非常的大。倘若他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对周晴而言就太残忍了。
    萧阳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份情，她整个眼眶里除了吴奇外，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吴奇对她而言，已经成为了她生命的唯一支柱，若吴奇死了，她定然也不会再活下去了。
    两世为人，萧阳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为难的事，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继续查下去的冲动。但自己是个捕快啊，若他不查下去，那死去的人又该由谁来伸冤？
    不知不觉中，萧阳已经回到了周老先生的家，在老先生的热情邀请下，萧阳三人也坐下一起吃了晚饭。望着周老先生慈祥的笑脸，萧阳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酸，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老先生又该如何伤心啊……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第四章 医道仁心（1）

    夜不知不觉中已经深了，周家不远处的小院里，依旧烛光闪亮。那里是周晴的房间，林紫玲今夜和她住在一起，两人多年未见，林紫玲便过去与她叙叙旧，说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而萧阳也在这个时候找上了自己隔壁小院的吴奇，在开门的瞬间见到是萧阳后，吴奇明显地一愣。
    萧阳呵呵笑道：“吴师兄，深夜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吴奇憨厚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问道：“萧捕快，可有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想向吴师兄请教，不知吴师兄可有时间？”萧阳说道。
    “有，有！”吴奇连连点头说道。
    “呵呵……可否进去详谈？”萧阳笑着提醒道。
    “哦，啊！快……快进来。”吴奇面色通红地说道，同时让开了半个身子将萧阳请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药材味道便扑面而来，里面摆放着一桌一椅，桌子左边是一个临时药架，上面摆放着一个盛放着药材的竹篮；右边是一书架，上面放了一排书籍。
    桌子上，此时正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些散落的药材。
    萧阳见后，忍不住说道：“吴师兄真勤奋，这么晚了还要研究药方？”
    吴奇憨厚一笑，说道：“晚上也没事情做，趁着师傅的教导还没忘，改一改药方。”
    “哦，是医治那个村子里的人的药？”萧阳问道。
    吴奇点点头，说道：“是的。”
    “可有什么进展？”萧阳又问道。
    “有！已经确定了，那红疮是中毒的症状，师傅说我的用药没有错！只是那红疮毒性太大，要用猛药才行。所以我就想着改一改药方，希望明天会有用。”吴奇面露愁容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只要尽力就好。”萧阳轻声宽慰道。
    “谢谢……”吴奇点了点头，望着萧阳问道：“萧捕快，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阳点头，望着他说道：“吴师兄，我有个问题请教你。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被一刀刀的割掉整张脸上的皮肉，他能不能活？”
    吴奇闻言一怔，一脸古怪的看着萧阳，有些莫名其妙道：“这不可能办到，先不说大量失血以及巨大的疼痛会直接让人死去，就算侥幸成功也会因为伤口化脓而死。”
    “那吴师兄以为，以现在的医术，能不能做到割掉整张脸人不会死？”萧阳目光望着他问道。
    吴奇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按理说是可以办到的，只要把握好镇痛药的量，并止血及时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咦？啊，我想到怎么医治那个红疮了。”
    说完，他飞奔到桌前，提笔划掉了药方上的一味药，又在上面加了两味新药。
    萧阳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目光一阵闪烁，在他放下笔的时候，开口问道：“吴师兄可是想到治病的办法？”
    “是！只要先用刀将化脓的部分割掉，然后再内服药用以解毒。”吴奇一脸高兴的说道。
    萧阳闻言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后，见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抱拳说道：“如此便恭喜吴师兄了，萧阳就不打扰了。”
    说完，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萧阳便离开了吴奇的住处。出了院子后，萧阳回头看了一眼仍旧亮烛光的小院，轻声喊道：“向大侠！”
    声音落下，向问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萧阳身后，怀里抱着剑，道：“萧阳。”
    对于他的神秘，萧阳也已经习惯，低声说道：“帮我盯住吴奇，看看他等会去了什么地方。”
    “好！”向问天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就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从未曾来过。
    吩咐完事情后，萧阳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开门就看到林紫玲正坐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掐着蜡烛的火苗。见到萧阳回来，一脸开心的站了起来，小跑上前拉着萧阳，问道：“萧大哥，你干什么去了，人家等你好半天呢。”
    “没干什么，出去转了转。”萧阳笑着说道，“你不是要和周姑娘叙旧，怎么又回来了？”
    林紫玲撇了撇嘴，一脸们闷闷的说道：“晴姐姐在配药着，我说话她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老半天才答一句，好没意思。”
    “周姑娘可是要配药救人性命的，你在旁烦她，她当然不理你了。”萧阳摇头说道，“也亏得人家性格好，若是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嘻嘻，才不会呢！”林紫玲嘻嘻一笑，歪头靠在萧阳的肩上，说道：“萧大哥对我最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关心我！”
    萧阳翻了翻白眼，道：“你这丫头，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是说了吗，你还小，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才没有胡思乱想呢，人家都帮你问出了一个线索了。”林紫玲嘟着嘴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萧阳一愣，急忙询问道：“什么线索？”
    “晴姐姐说，医者仁心不管好坏，都是以济世救人为本。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大夫会用自己的医术，主动地去杀人！”林紫玲撇嘴说道。
    “大夫从不会用医术，主动地去杀人？！”萧阳低声喃喃道，脑海中似乎闪现过一道亮光，却一时间又没有抓住。
    林紫玲点头，站了起来一脸肯定的说道：“所以凶手一定不是大夫，大夫都是救人的，怎么会去杀人呢。还有那个村子里的人患病，一定也是凶手下的药！”
    “不，不是这样！”萧阳摇了摇头，双眼轻轻闭上，努力回想着从第一具尸体发现开始，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的事……突然，他猛的怔住了，林紫玲白天时说的一番话浮现在他的脑海：
    “萧大哥，那我以后就替你想自己。”
    “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事，我帮你做了不就是代替了么。”
    萧阳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抬起头，满脸复杂地望着身旁的林紫玲，良久后叹了口气，道：“是啊，大夫都是救人的，但却通常都救不了自己。”
    “萧大哥说的我懂，医人者不能自医嘛，这很正常的。”萧阳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夜总是漫长的，一宿未眠，在天亮快亮的时候，萧阳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院子外面，向问天一脸严肃的说道：“他去了那个村子，周姑娘也在。”
    “他们都去了？”萧阳皱眉问道。
    “是！两人相隔不到半炷香时间， 但两人彼此并不知道对方去了村子。”
    “那他们现在人呢？”
    “又走了，这次是结伴而行，但很奇怪，他们都没有提起过昨夜自己的行踪。”向问天皱眉说道。
    “那他们昨夜医治病人的手法如何？”
    向问天想了想，说道：“周姑娘更胜一筹，同样是去脓割肉，但周姑娘的手段比吴大夫要快出一倍。”
    “我知道了。”萧阳叹了口气，说道：“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吧。”
    说完，萧阳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路过前院时目光看着为人把脉的周老先生，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似乎是发觉了有人看他，周老先生转头看了过来，见是萧阳后，便笑着招手，道：“萧阳，来这里，爷爷给你把把脉。”
    “好。”萧阳强笑着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伸出手腕放在桌上。
    周老先生收起笑容，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一脸严肃的把了脉后，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后生，哪来的这么多烦心事啊。人这一辈子就短短几十年，又都这么年轻，有什么好愁的啊！听爷爷的话，年轻人就该积极快乐，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不要愁了。”
    “多谢周爷爷。”萧阳笑了笑，说道：“您是当今天下，最好的大夫。”
    “呵呵，哪有什么最好的大夫，不过是尽份力而已。”周老先生呵呵一笑道。
    “周爷爷，我问您一个问题，您不要生气。”萧阳斟酌了半晌后，小心翼翼说道。
    “问吧。”
    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倘若有一个大夫，他医术高超，曾悬壶济世，活人无数。但因一时误入歧途，犯下了大错，以至于害死了人命。您觉得他该不该原谅？”
    周老先生愣了愣，皱眉说道：“以医者来讲，他有济世之功，又因一时冲动可以原谅，却不配做一个大夫。但若以法理来说，不论你是何种理由，都不能害人性命。杀人偿命，他该死！”
    “倘若此人是大功之后，且此人一死，很可能会致使于天下有大功的祖辈命丧黄泉，又当如何？”萧阳再次问道。
    周老先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轻轻哆嗦了许久，低声说道：“大功之后便能为所欲为吗？天下英雄何止千万，若后辈皆以大功之后而不罚之，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萧阳到此番话后，起身对着周老先生躬身一拜，满脸愧疚的说道：“多谢周爷爷，我萧阳对不起你！”
    周老先生身子微微一颤，眼睛有些慌乱地看着他，满脸无助的问道：“他们……犯了什么法？”
    萧阳沉默了一下，如实答道：“杀人。”

 第五章 医道人心（2）

    听了萧阳的回答，周老先生瞬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沉默了起来，良久良久后，又问：“可有证据？”
    “没有，但只要我去周姑娘房间看一下，便能确认。”萧阳没有隐瞒的说道。
    “随我来吧。”周老先生低声说道，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萧阳来到周晴住的小院，在门口周老先生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萧阳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犹豫了数次后，说道：“萧阳，你……千万要查清楚些。”
    萧阳轻轻点了点头，在周老先生的目光中，伸手推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房间很宽敞，小厅里面的陈设非常齐全，一桌一椅，一书架一药盘。小轩窗，窗旁是一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铜镜旁珠帘闪亮。
    萧阳看过后，伸手抓住珠帘用力一拉，珠子夹着一张张纸，掉落在地上。萧阳俯身蹲下，小心地将其中一张张地抽出，上面写满了试药的记录……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被周老先生看在眼里，他颤抖着双手接过纸张，一行行地看，眼泪在苍老的脸上滚滚而下。
    “她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胡来！你去找她回来，我要亲口问她，这是为了什么！”周老先生悲痛的说道。
    “周爷爷……”
    “你不去？好，老夫自己去找。”周老先生怒气冲冲的推开挡在前面的萧阳，迈步就往房间外走。
    便在此时，门外闪身进来了一道身影，目光看着愤怒的周老先生，轻轻道：“爷爷，我回来了。”
    “好，好，好！”周老先生看着周晴，气冲冲地问道：“这些……这些你解释一下，它们……它们是什么？”
    “一百三十二人的试药记录。”周晴低声答道。
    “一百三十二人啊，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你如何下得去手？”周老先生一脸悲痛的看着她说道：“你是个大夫，怎么能做如此残忍的事，你的仁心哪去了？”
    周晴闻言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爷爷可知这一百三十二人都是汉奸，当年的外族人便是他们带进来的。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悔改，肆意欺凌他人。”
    “他们是恶人，你报给衙门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给他们下药来害人？”周老先生痛心的说道。
    “可是他们骂您，说您是欺世盗名，要毁您名声。我怎能放过他们！”周晴红着双眼说道。
    “你……你糊涂啊！难道一个区区身外之物，能比命更重要？我们这些做大夫的医术高固然重要，但比医术更重要的是仁心，你怎么能用医术来害人？！”
    “爷爷，按理说我不该顶撞您。但今天晴儿要冒犯与您了！您总是说医者仁心，当悬壶济世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可是你去看一看，被您救下的人当中，有几人会念着您的好？相反他们大半人都不曾感激，一边吃着您的药，一边骂您侮辱您。当年就因为这张脸，他们逼着我去自杀，现在又千方百计的侮辱一次次救他们性命的师兄。”    周晴哽咽着在周老先生面前跪下，泪流满面的问道：“爷爷您告诉我，我们在救的到底是人，还是一群恶魔？晴儿不明白，我们的仁心到底是对还是错。求爷爷告诉晴儿，我们的医道到底对还是错？”
    周老先生闻言嘴角微微一颤，望着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孙女，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女的问题，因为这是他一辈子也从未想过的事情。从学医的那天起，他就只想着将医道发扬光大，救下更多的人，仅此而已。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医道是否正确……
    所以，孙女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法回答。
    “你错了！医者仁心从来都不是仁慈，而是说医者本人的德行。”萧阳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她说道：“一个大夫的德行，看的不是他曾经救过多少人，而是在明知病人将死，却依然拼尽全力，不愿放弃的一次次营救。 ”
    “而在这一次次的营救当中，医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会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误解，辱骂。却依然一次又一次的擦干眼泪，重新营救下一个病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晴望着萧阳，声音沙哑道：“为什么？”
    “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生命之重，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下来。”萧阳轻声说道，“所以，医者注定是一群不被人理解的英雄，他们一次次的付出，大多时候都不会被人所感激，甚至会因此换来谩骂。这不是医道的错，而是人心！”
    “人性总是自私的，千万件好事他不一定能一一记住，但一件坏事他就能记住一辈子。你们悬壶济世，救下了无数人的性命，却不被感激，反而被他们谩骂侮辱，这是人的恶性。所以，便有了惩罚他们的律法，也有抓他们的捕快。”
    说到这里，萧阳面色一沉，深吸了口气道：“但是，你身为一个大夫，却抛弃了自己的医道德行，用所学医术害人。你跟那些辱骂医者，毁人名声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你为了一己私欲，给数百人投毒，让他们为你来试药，练习医术。以至于他们在容貌尽毁后，被活生生吓死，绝望到跳井自杀。”
    “是，他们都是汉奸，都是魔鬼。那你自己一举残害上百人，使他们受尽痛苦折磨，又被刀剐，你又是什么魔？”
    萧阳越说越气，伸手指着旁边默默垂泪的周老先生，怒道：“你爷爷将你养大成人，又传你医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杀人，而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受尽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你又是何等的残忍？”
    “容貌丑陋又怎样，倾国倾城又如何？你师兄对你一直不离不弃，从未因为你的容貌而嫌弃过你，相反他一直都在深爱着你。即使在他发现了你用医术害人后，也都从未想过离开，反而竭尽全力帮你弥补，替你去承担。他从来都不在乎你的容貌，只是想要对你好，让你开心。可你呢？你一心都只想着让自己倾国倾城，满心都是仇恨，从未真正的想过你爱的师兄，他想要的是什么！你为他考虑过吗？”
    萧阳的话一句句狠狠地撞在周晴的心头，她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
    周老先生看着哭泣的孙女，声音沙哑道：“晴儿，一个人容貌固然重要，但内心却比容貌更加重要百倍。即使没了美丽的容颜，但只要有一个生死不弃的相公，这一辈子也能幸福啊。”
    周晴闻言抬起头，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说道：“可是太晚了，晴儿已经犯下了大错……”
    “不，还有机会！”一声大喝在门外响起，只见林紫玲和吴奇正站在门口，吴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周老先生，说道：“师傅，我已经找到救人的方法了。”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喝了吴师兄的药后，脓疮明显缩小了，而且病人也不痒了。萧大哥，你别抓晴姐姐好不好？”林紫玲也跟着上前说道。
    萧阳一脸苦笑，正要说话时，却见周晴惨笑道：“师兄，你不要骗我了，这毒药是我亲手调制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也治不好的。”
    “但凡毒药必有解法，此毒我虽解不了，但却能够排出。只要用银针刺穴，将毒脓放出体外便能救下性命。再喝下我配的解毒药，就一定能治好。”吴奇一脸认真的说道，同时也从怀里取出了一张药方，拿给众人看。
    周晴在看了药方后，眼泪簌簌而下，哭着说道：“这药方能救活人，却救不活已死人……”
    吴奇闻言愣住了，目光呆呆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周晴，突然一咬牙，转身在萧阳面前跪了下来，说道：“那两人是我杀的，当天夜里我见他们脸上生脓疮，便用刀刮去了他们脸上的肉，他们醒来后得知自己的脸没了，便被吓死了。”
    “你这又是何苦啊……”萧阳轻轻地叹了口气，满脸苦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人犯的错替不了。”
    “萧大哥，你就不能放过晴姐姐吗？求求你了。”林紫玲红着眼睛说道。
    “我是个捕快啊……”萧阳一脸苦涩的说道，“若人人都在害人之后还能被原谅，那还要律法做什么。人这一辈子，有些错一次都不能犯，犯一次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师傅，求您救救师妹吧！”吴奇红着双眼看着周老先生说道。
    “你先起来吧！”周老先生眼眶湿润的看着吴奇，目光又望向周晴，低声说道：“二十年前，我从一个武夫手中救下了一个女婴，我给他取名周晴，希望她能够像晴天一样美丽快乐。可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景，到处都是抢人的贼匪，我保护不了拥有美丽容貌的她，又担心她可能是名人之后，便狠心毁了她的容颜，带着她从京城逃到了庆天。这是我一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恶事，却让她受尽了折磨。”
    “爷爷……”
    “如今她犯了错，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下她。”周老先生说着将手中的拐杖递给她，低声说道：“这拐杖乃是陛下所赐，你拿着去见沈大人，可保一命。”

 第六章 改变

    周晴望着爷爷递给自己的龙头拐杖，眼泪如雨落下，哽咽道：“爷爷，晴儿不怪您，只恨生不逢时。若非爷爷将我救下，也许晴儿早就死在战火当中。这拐杖是一命换一命，晴儿又怎么能让您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
    “爷爷老了，活不了几年。你还这么小，以后要跟着奇儿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走错路了。”周老先生低声说道，“还认爷爷的话，就拿着吧。”
    “师傅……”吴奇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
    周晴闻言泪流满面的伸出双手，然而就在她接到拐杖的那一刻，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整个人缓缓地向后倒去。
    “晴儿！”
    “师妹！”
    “晴姐姐！”
    众人齐齐大惊，吴奇飞奔上前，伸手紧紧抱住她，眼泪滚滚落下：“快告诉我，你喝了什么毒药？！”
    “断肠药，治不了的……”
    “不，不。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我能治好你，一定能！”吴奇嘶声的吼道。
    周晴口中不断地涌出鲜血，顷刻间染红了衣衫，眼中满是泪水的看着周老先生，不舍的说道：“爷爷……我……我下辈子……再……再做您的……孙女。师兄……来……来世，我一定……以最美的……容颜……嫁给……你……”
    夜风呼呼而起，周晴的手无声地落下，满是期许的眼眸缓缓闭上。
    “师妹！”吴奇一声大吼，整个人都晕倒了过去。
    周老先生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周晴，老泪在脸上纵横而下，嘴唇轻轻颤抖着，良久后沙哑道：“你就这么走了，让爷爷怎么办……”
    林紫玲早已哭成了泪人，一拳拳地打在萧阳的胸口上，伤心欲绝的说道：“萧大哥，我恨你……”
    萧阳一脸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向大侠，你再不给解药，人就真的要死了。”
    话音落下，向问天一身黑衣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周晴的跟前喂她吃下了一颗药丸。
    这一举动让林紫玲和周老先生同时愣住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向问天看，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后，一阵咳嗽声从周晴口中传出。
    林紫玲瞬间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怎么回事？”
    向问天呵呵一笑，说道：“萧阳说了，虽然周姑娘害人性命铸成大错，不过所害之人皆是汉奸，且这些年也暗地里犯下了不少恶事，所以罪不至死。但周姑娘性格刚烈，萧阳料定一但证据确凿，她必会寻死。所以明我暗中换了她的毒药，以备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啊……”林紫玲一脸惊讶，接着又气急地跺了跺脚：“你……你怎么能这样！”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周姑娘是周爷爷的唯一孙女，既然罪不至死，我又怎么不救她。只是必须要让她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为什么而错。而这些，只有在历经生死之后，方能真正的感悟到生命的可贵，以正其医道仁心。不过害人就是害人，尽管那些人都是违法犯罪之人，但周姑娘擅自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终究是触犯了律法。因此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晚辈依然要抓她去衙门，得罪之处，还请周爷爷莫怪！”
    周老先生闻言眼中闪着泪花，连连说道：“不怪，不怪。多谢萧捕快留情……”
    “周爷爷客气了，这是您曾经积攒下的功德换来的福报，若非那些人本身十恶不赦，我纵然厉害也救不了她。”萧阳轻呼了口气，目光又望着脸色苍白的周晴，一脸严肃的说道：“周姑娘，医道一途注定是备受争议，且最不被人所理解的。一次次的努力救援，眼睁睁的看着生命逝去的无奈，最后更是要被病患亲人无理攻击与谩骂，一次次的被伤害。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像周爷爷这样的医者，前赴后继地加入医者行列，共同守护着生命线。所以，不论你曾经经历了什么，又受到了何等委屈，我希望你能重拾医道仁心，继续坚守下去，用你的医术守护一方。”
    听完萧阳的话后，周晴眼泪滚落而下，声音沙哑道：“我会认真研习医术，尽余生之力救助天下生病之人。”
    “如此便好，今夜许你和家人团聚一夜，明日便随我去知府衙门接受判决。”萧阳轻呼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却又停下了脚步，一脸冷色的看着她，警告道：“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他日若你再起害人之心，所有罪行一起清算，到时候我定当亲手将你送上断头台。”
    冰冷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齐齐打了个冷颤，没有人怀疑萧阳这句话的真实性，也不敢去怀疑。萧阳走了，在周老先生救醒了吴奇之后，其余人也跟着默默退出了房间。
    当看到面色苍白的周晴之后，吴奇泪如雨下，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师妹……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周晴紧紧握住他的手，满脸愧疚的看着他，低声道：“师兄，对不起……”
    月下，萧阳孤身坐在屋檐上，目光看着不远处窗上相拥在一起的身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呵呵，后悔了？”笑声在他身侧传来，向问天手里提着一坛酒，在他身旁坐下。
    “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萧阳笑了笑，目光望着身旁的酒坛，说道，“独来独往的向大侠，也会请人喝酒？”
    向问天看着他说道：“官府中人我见过不少，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请喝酒的人。原本我以为周姑娘必死无疑，却不曾想你会去救她。这是我从未想到过的！”
    萧阳呵呵一笑，拿起酒坛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向问天，苦笑道：“世人皆知捕快以抓贼追凶为职责，却从未真正了解过，捕快抓坏人也好，杀强盗也罢，其本质上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抓了人就会没事，你得让他明白为什么要抓他，他自己又错在了哪里。不然纵能重来一次，他还会继续错下去。所以，捕快的意义并不是抓人杀人，而是在于正人心！”
    向问天听完，一脸敬佩的说道： “好一个为了正人心！就冲你这句话，我向问天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他提起酒坛猛灌了一大口，哈哈笑道：“好酒！”
    “是好酒。”萧阳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接过酒坛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林紫玲的也找了上来，望着正在喝酒的两人，气恼道：“找了你们半天了，原来是躲在屋顶上喝酒。”
    向问天站了起来，对着萧阳一抱拳，道：“走了，你们聊。”
    向问天走后，林紫玲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萧阳跟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坛，气呼呼道：“真讨厌，萧大哥你竟然也喝酒！”
    萧阳笑了笑，说道：“向问天请客，不喝可惜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喝。一身的酒气，难闻死了。”林紫玲抽了抽鼻子，满脸不乐意的在萧阳身旁坐下，目光看了看前面的方向，忍不住恼道：“我就说怎么会坐在这里，原来是跑来偷看晴姐姐了！我……我恨死你了。”
    萧阳听着她气愤的话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目光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笑道：“傻丫头，除了你我谁都不看。”
    声音落在林紫玲的耳中，让她蓦然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萧阳：“萧大哥，你……你……”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萧阳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林紫玲呆呆的望着萧阳，许久后面色一喜，转身狠狠地扑进萧阳的怀里，脑袋用力地拱了拱后，又抬头痴痴的望着他，声音底底的说道：“萧大哥，我好高兴，紫玲好高兴！”
    萧阳笑着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傻丫头，高兴就好。”
    “嗯。”林紫玲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红晕的望着他，认真地说道：“萧大哥，我……我喜欢你。”
    萧阳笑着弹了她额头一下，摇头道：“傻丫头。”
    “人家才不傻呢。萧大哥，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你说呢……”
    夜匆匆而过，在黎明时分，在萧阳的通知下，张威带着几个捕快来到了周家院子，将周晴押上了囚车。
    周晴双眼通红地望着吴奇，哽咽道：“师兄，爷爷就拜托你了。”
    外面，吴奇看着她，声音沙哑道：“师妹，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师傅。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着你回来。”
    周晴闻言眼泪簌簌而下，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在囚车的缓缓转动下，一点点地分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家的样子，周晴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一去不知要等待多少岁月，才能在回到家乡，那时可能再见到爷爷慈祥的模样？
    此刻周家草堂内，周老先生泪如雨下，顷刻间打湿了衣衫……
    当天下午，知府沈杰升堂，综合考虑下判周晴监禁十年，但因其祖上有救世之功，且所害之人为汉奸，罪大恶极之辈，不需要在狱中服刑，改为圈禁在庆天城别院中十年，每日免费为人诊病以赎罪，且没有官府允许不得出城。
    同日深夜，知府沈杰亲率大批官兵来到青石镇，将那一百多名汉奸尽数抓捕归案。同时，亲临周家草堂，将周老先生与其弟子吴奇接到庆天城中，共开医馆济世。

 第七章 南庆第一位提刑官

    周晴的案子结束后，萧阳的生活也重新恢复到正轨上，自从那夜萧阳受到周晴和吴奇之间情感的影响下，和林紫玲的关系有所突破后，林紫玲就往浮生堂跑的更加勤快了。
    而且令萧阳没有想到的是，她似乎也在一夜间长大了，原本的小女孩性子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温柔懂事起来。
    这样的变化让萧阳着实下了一跳，为此还专门试探着问她，结果被恼羞成怒的林紫玲打的抱头鼠窜，并且好几天都没有理他。
    直到这时，萧阳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也从心里的为她高兴。
    时间匆匆过去半个月，这天萧阳正和向问天坐在一起喝酒，两人相谈甚欢时，林紫玲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望着两人，嗔道：“真是的，就不能让你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我才出去一会你们就喝上了。府上来消息了，说是京中来了人，让萧大哥你快些回府。”
    向问天一听，立即笑道：“恭喜萧兄，看来你的任命到了。”
    萧阳哈哈一笑，起身说道：“走，去看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要是麻烦的话，就不干了。”
    “你狠！”向问天伸手竖了个拇指，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萧阳的性子他也清楚了，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萧阳若说不干，他还就真敢不干！夜巡队就是个例子，说解散就解散了，从不贪图名利。这也是令自己佩服的地方！
    却说三人一同来到了沈府，在拜见了沈杰后，便见到了那个所谓的京中来的帮手……
    一身青色长衫，头顶光的发亮，一字眉、铜铃眼，鼻子下塌，嘴唇厚实，看上一眼就让人忘不了。
    乍一见下，萧阳被着实震撼了一把，说实话他见过的人多了，但向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萧大哥，他好丑啊！”林紫玲拉了拉萧阳，在他耳旁悄悄说道。
    谁知她这一开口，立即就让眼前的人听了去，只见他撇了撇嘴，说道：“这位女娃娃施主，贫僧虽然相貌长得差强人意，但可是有大本事哩。要不是这位萧大人很对贫僧胃口，贫僧还不来呢！”
    “啊……”林紫玲轻呼一声，满脸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话？”
    “嘿嘿，贫僧会读唇术，没想到吧？”来人一脸得意的望着她，说道：“怎么样，惊不惊喜？”
    萧阳咽了咽唾沫，问道：“你是和尚？”
    “不是，早就还俗了。”
    “那你为何要用和尚的称呼？”向问天忍不住的问道。
    “你不觉得我说贫僧的时候，显得特别霸气？”
    霸气？向问天一脸呆滞的看着他，半晌后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违心的说道：“是有点。”
    “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有人会欣赏我的。”
    向问天闻言额头上闪过一道黑线，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天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多违心。
    萧阳也有些无语，这家伙是派来搞笑的吗？这重组夜巡队是专门为了查案的，派这么一个逗比来，也太不靠谱了吧！    “萧大哥，他有点不靠谱啊……”林紫玲掩着嘴唇在萧阳耳边低声说道。
    “我觉得也是。”萧阳点头赞同道，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个还俗的和尚，想了想问道：“我是萧阳，你叫什么？”
    “咦……你就是萧大人？有点小啊！”和尚有些惊讶的说道，接着抬手摸了摸细节的光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袱扔给了萧阳，很是干脆的说道：“这是上头给你的，东西都在里面，自己看吧。贫僧萧一笑，自己取的名，以后就是大人的人了。算起来咱们还是同宗，以后你得管我吃住，有事您招呼一声。”
    听着他的名字，萧阳三人齐齐无语，这名字取的也太随意了。不过也跟他蛮配的……
    “萧大哥，你快看看里面是什么？”林紫玲催促道。
    萧阳点了点头，将包袱放在石桌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明黄色的折子，一身红色官服，以及一枚玄色令牌，正面大写一个‘令’字，背面两把汉剑交叉高悬，尽显杀伐之气。
    打开折子，“上谕”二字便映入眼帘，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写了近乎两页，最后一页才写着：敇提刑，赐生死令，辖制天下捕快。
    萧阳看完后翻了翻白眼，这是个什么狗屁官职，说的好听点天下捕快都归你管，若是不好听了，就是个空架子，你谁也管不了。要知道天下衙门都有捕头，而捕头只会听地方官员的命令，提刑算个什么啊！
    就在萧阳腹诽的时候，林紫玲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一脸疑惑道：“这个提刑是什么官，怎么从未听说过？”
    “啊！差点忘了，我来的时候上面特别交代过，这个提刑是个新官，让大人您好好干。”萧一笑一拍额头说道。
    “新官？”萧阳三人同时一愣，相互对望了一眼后，萧阳瞥了他一眼，问道：“那这个提刑归谁管？”
    萧一笑耸耸肩说道：“当然是宰相了！”
    这话说的，三人额头上同时冒出一道黑线，林紫玲忍不住说道：“咱们南庆要三位宰相，你说的是哪一个？”
    “我给忘了，不过根据上面说，管提刑官的宰相很厉害，权倾朝野。”萧一笑一脸认真道。
    听了这话，萧阳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去，你特么是老天爷派来的搞笑的么，这跟废话有什么区别！能当上宰相的人哪个不厉害，那个不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一想到以后要跟这么一个逗比共事，萧阳就觉得自己职业生涯要被断送了。他现在都在严重怀疑，这货一定是因为被原来的领头嫌弃了，所以才派来给自己的。
    “你一直说上面上面，这个上面指的是谁？”萧阳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我恩公，当朝元帅许自清，他老人家说我官运亨通，财源滚滚，当他护卫可惜了，便亲自找吏部尚书给我谋下了现在这个官职，来辅助大人您。让我跟着大人好好干，以后肯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恩公真是个大好人啊……”萧一笑满脸感慨的说道。
    萧阳三人心里齐齐无语，人家那是嫌你烦，故意找了个由头让你混蛋。 “萧大哥，怎么办？”林紫玲悄声问道。
    萧阳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能退货吗？把这个假和尚退回去。”
    “呃……这个怕是不成，他可是元帅的人。”林紫玲低声说道，目光又看了看对面爆丑的萧一笑，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个家伙会读唇语，留下他应该会有些用处。”
    向问天也点了点头，道：“我同意林姑娘说的，会读唇语的人放眼天下都少见。且元帅许自清乃南庆擎天玉柱，与皇上更是结拜兄弟，应该不会害你。”
    萧阳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就给元帅一个面子，先留下他吧，就当给大家活跃气氛了，或许还能迷惑对手也不一定。”
    “噗嗤……”林紫玲闻言忍不住一笑，嗔怪道：“坏死了，哪有你这么说人的。”
    于是在三人的一致商议下，萧一笑也正式成为了浮生堂的一员，萧阳也正式为他介绍了林紫玲和向问天两人。
    在介绍中，萧阳也意外的了解到，这个萧一笑竟然还是个兵械高手，能制作使用各种兵器，且武艺也跟林紫玲在伯仲之间。
    擅读唇语、会制作各种兵械，武艺也不差，这样的人对萧阳来说简直就是宝贝。元帅竟然会将这样的人才送给自己，这份人情太大了！
    似乎知道萧阳心中所想，林紫玲抿唇一笑，说道：“萧大哥忘了，聚贤庄的那次！”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阳立即便明白了过来，当时自己在聚贤庄内找到为元帅治病的四味主药，根据林如海的说法，自己当时的出手就等于间接的救了元帅的命？！
    我去，那这么说来，之前姨夫说朝中有贵人相助，莫不是元帅？因为要报恩，再加上要查那个神秘组织的原因，所以才专门为自己搞出了一个提刑官？
    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看这个提刑官，都觉得那么不靠谱！感情是临时整出来的，就跟当年的夜间巡捕一样。
    现在夜间巡捕玩没了，就只能曲线救国，先打出名头，再猥琐发育壮大。其本质上还是个夜巡队，不同的是对手找不到目标了。
    想到这里，萧阳就有些佩服了，不得不说上面的那群老家伙的手段是真的厉害。只怕连这个提刑官都不是最近才想出来的，估计得有个一年半载了吧？不然新增官职这种大事，怎么说办完就办完了。
    要是猜得不错的话，继自己这个提刑官后，其他地方以后应该也会有提刑官吧？只不过这个第一个机会更大一些，一旦做的好，就很快能成为老大。
    想通了这些，萧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根据任命旨意上的意思来看，自己这个提刑官主要负责的就是查案，可以辖制天下捕头，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完全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个人的捕头。
    萧阳有些兴奋了，转头看着三人说道：“你们先回浮生堂，我跟知府大人去要一个人做捕头。
    他一说完，林紫玲眼睛便是一亮，说道：“张大哥？！”
    “对！以前没有个正经的官职就算了，但现在既然当了提刑，就不能让他给跑了。他可是我相中的捕快！”

 第八章 名医连续失踪

    在三人离开后，萧阳找上了沈杰，说明了缘由后，沈杰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而是还生怕外甥人手不够用，顺道也将林荣给他划了过去。
    三日后，张威和林荣完成了工作交接后，其名字便从衙门里的捕快名单中划去。刘宁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整个人高兴的一连三天都找人在家中饮酒庆祝，这数月来压在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
    然而就在他兴高采烈的庆贺时，萧阳也完成了新的夜巡队的组建，望着眼前的五个人，不禁露出了些许笑容，深吸了口气道：“从今天起，我们新的夜巡部正式成立了，部名为阎罗殿，浮生堂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我乃圣上钦点的南庆第一个提刑官，职责主管天下邢狱，辖制天下捕快。而你们就是浮生堂的第一批差官，向问天武艺高强可任护卫一职，乃本官之下第一人。”
    “谢大人！”向问天一袭白衣，上前抱拳道。
    “张威曾在衙门中当差，可为捕头。”
    “谢大人。”张威抱拳道，脸上露出丝丝笑容，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林荣曾为夜巡捕快，熟悉巡夜之法和追踪之术，可为督察官，负责情报收集和监督浮生堂所有人。”
    “是。”林荣应道。
    “萧一笑通唇语，又能制造兵械，武艺也不错，就先做个副捕头，和林荣一起负责情报收集和监督这一块。”萧阳想了想后说道，对于这个萧一笑他还真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虽说是个人才，但目前浮生堂刚成立，也没有合适他的位置，而且这家伙也有些不靠谱，重任交给他也不放心，只能先这样了。
    不过萧一笑倒是很满意萧阳的安排，当下呵呵笑道：“副捕头？嗯，不错不错，贫僧喜欢。”
    听到萧一笑的话，林荣和张威同时侧目，忍不住说道：“你是和尚？”
    “不是，这家伙只是因为贫僧这个词说起来感觉霸气，所以就老是嘀咕，习惯了就好。”林紫玲毫不留情的拆台道。
    “啥？！”张威和林荣一脸呆滞，竟然还有这等事。
    “嘿嘿，张威，林荣是吧？以后贫僧就和你们是同僚了，多多关照！”萧一笑笑着拱手道，“对了，你们两个觉得我刚刚那句贫僧霸气不？”
    “这……这……这……”张威和林荣同时一脸凌乱的看着他，额头上直冒热汗，满脸的纠结。
    这一幕看的萧阳和向问天同时一阵大笑，想当初他们也被萧一笑给惊到了，被这家伙一个劲的追问，都不知道昧着良心说了多少话。还是最后向问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出手揍了这伙一顿后，才算是消停了。
    林紫玲见萧阳将其他人都任命完了，也急忙上前，望着他说道：“萧大哥，那我呢，你打算给我个什么职位？可不能再是什么女侠了啊！”
    萧阳呵呵一笑，低头望着她说道：“那你就做本提刑的手下第一验尸官，兼任师爷，如何？”
    “验尸官？”林紫玲一脸疑惑的看着萧阳。
    萧阳呵呵一笑，解释道：“就是仵作的意思，不过本提刑觉得仵作这个称呼不够好，所以特意改名验尸官。可以尽量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紫玲恍然大悟，同时也知道萧阳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怕自己受到委屈。不但想方设法改了职位的名，更是让自己做了师爷。如此一来，传出去后，世人也只会说自己是全天下第一个女师爷，或者是阎罗殿的验尸官，而不会说自己是个仵作。   想到这里，林紫玲心里就塞满了甜蜜，双眼如水的望着萧阳，动情地说道：“萧大哥，我好幸福哦！”
    萧阳看着她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几人，说道：“不过因为我们的身份特殊，且如今庆天府暗流涌动，所以大家暂时不要暴露身份。这段时间先抓紧时间招些可靠的高手，做大浮生堂生意，把情报伸出去。明天我会在浮生堂划出一块地方，办一个免费司法咨询的地方，并且提供协助苦主打官司，代寻失踪人口等事情。”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同时都懵了，相互对望了一眼后，张威忍不住说道：“大人，这帮人打官司和代寻失踪人口，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您可是提刑官啊，干这事传出有些去不大好听！”
    “对对付，贫僧觉得也不好。”萧一笑也跟着凑热闹道。
    萧阳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正是因为我是提刑官，所以才要做这事情。嘲讽便嘲讽，总有一天我会让天下人听到浮生堂，就能想到公正二字。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我萧阳审不了的冤，也没有浮生堂抓不了的人。”
    铿锵有力的话在几人心中同时炸响，一股股热血在这言语的刺激下不断上涌。是啊，捕快怎么了，要是真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不虚此行！
    “哈哈，就知道贫僧没有看错人，我跟着你干了！”萧一笑大笑道。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也是同样的意思。
    就这样，浮生堂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下达了，在第二天浮生堂便打出了寻人、带打官司的招牌。
    消息一出，全城震动，人人都知道这个浮生堂背后的东家是前夜间巡捕的总执法萧阳，对于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倒是没有任何人怀疑。但却也没有人敢轻易尝试，毕竟帮人打官司在历朝历代都不是合法的，很多官老爷见到讼师，通常都会想尽办法刁难，甚至是直接抓起来，这无形中会给官老爷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增加官司的难度。得不偿失！
    至于这帮忙寻找失踪的人，倒是极大的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毕竟人家是捕快出身，找人是那是看家本领，而且也不会犯法，若真有需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比起这个来，浮生堂这么正大光明的抢衙门的饭碗，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衙门的人来找麻烦，这更让大家惊奇，同时也在猜测浮生堂背后的势力肯定也是不小，不然如何能让衙门如此惧怕退让。
    事实也跟大家想的那样，当手下的捕快告知刘宁这一件事时，刘宁当场就气的火冒三丈，认为萧阳是故意在恶心自己。但他也知道，萧阳与知府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在迫于压力下夜巡队被取消后，就明显的感觉到了知府大人对自己的不满。
    其实刘宁也知道这事情也怪自己，当初若不是自己放出消息，又说了几句坏话，夜巡队也不至于被解散。
    你说散了也就散了吧，偏偏又出了人命案，又巧的是自己破不了，最后还是知府大人亲自去请萧阳破了，落了颜面。
    所以，对于浮生堂的举动刘宁气归气，但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也不傻，从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知府大人的任何指示来看，大致也能猜出这件事知府是知情的，说不好还是背后的支持者。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一个捕头能管的，除了假装不知道外，再没有其他办法。刘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虽然如愿以偿的成了庆天府第一捕头，竞争对手也都被赶出了衙门。但也同样的也引起了知府的不满，且根据自己这些时日的调查，萧阳和知府大人很可能是亲戚，他还比自己强，说不定哪天就被调回衙门取代自己的位置。
    刘宁心里有些恐慌了，但也毫无办法，只能祈祷不要再出任何事情了。
    不说刘宁的恐慌，就在浮生堂打出招牌的第五天，终于迎来了除了喝茶听书外的第一位客人。
    浮生堂后宅的凉亭里，萧阳正坐垂钓，林紫玲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高兴道：“萧阳哥哥，来生意了！”
    萧阳听了这话打了个颤，待她走进后抬手一个暴栗打在她头上，没好气道：“乱喊什么，以前的称呼不挺好的，怎么又改了？”
    林紫玲美眸眨了眨，看着他说道：“人家还小嘛，叫萧阳哥哥听着好听呢。”
    “好听什么，赶紧改回来，不然打你了。小丫头一点也不学好！”萧阳急忙说道，心里抓狂地只想撞墙。
    林紫玲嘻嘻一笑，问道：“那人家长没长大？”
    萧阳嘴角抽了抽，点头道：“十七了，不小了。”
    “嗯……姨娘说隔壁张姑娘也十七，昨天成亲了。”林紫玲望着萧阳面色微红道。
    萧阳一听赶忙站了起来，说道：“那个……你不是说来生意了么，向护卫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得出去看看。”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林紫玲拉住了胳膊，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委屈道：“萧大哥，你是嫌弃我么……”
    萧阳满头大汗，停住脚步看着她，结结巴巴道：“当然不是了。只你是还小，这种事情不能太早。而且……而且也不合法啊！”
    “骗人，咱们南庆女子十五便可以成亲了，哪里不合法了。”林紫玲双眼含泪的望着他，说道：“你就是嫌弃我……”
    “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那个……这话怎么说来着……”萧阳急得抓耳挠腮，半晌后才想了起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认真说道：“对，有句话说的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乖，以后还有大把时光，咱不着急……”
    林紫玲闻言死死的盯着萧阳看了许久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咯咯笑道：“萧大哥，你真笨哦，咱们隔壁可没有张姑娘。这个样子，可做不好提刑官呢！”
    萧阳一听，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去，自己堂堂一个提刑官，竟然被这丫头给耍了。越想越郁闷，又见她还在笑，便黑着脸道：“笑什么笑，不许笑。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林紫玲收了笑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抱住萧阳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有萧大哥这句话，我以后便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就安心地当好验尸官。”
    萧阳愣了一下，伸手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说道：“傻丫头，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林紫玲一脸满足的嗯了一声，靠了一会后又想起了正事，便急忙从萧阳怀里出来，说道：“呀，差点都忘了。萧大哥，外面出事情了。向问天说就今天一天时间，已经有三个大夫家属来请求咱们寻人了。我方才去看望晴姐姐时，她那边病人堆排队到大街上了，加上周爷爷三人一起瞧病，都忙不过来呢。”
    萧阳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向衙门报案？”
    “报过了，只不过衙门那边也没什么消息，所以就来找咱们了，每家还给了五两银子。向问天已经通知张威他们去那几家查看情况了，让我来跟你说一下。”

 第九章 巧合还是预谋

    萧阳听后心里隐约感到一阵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像。一座城内，连续三家大夫无故失踪，又突然多出这么多的病人，让萧阳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想到这里，萧阳也不敢怠慢，急忙说道：“走，先去周老先生那边看看。”
    “好！”林紫玲点头应道，便跟着萧阳一起出了浮生堂，一路往知府衙门的方向走去。由于周晴是在服刑，所以沈杰安排她居住的草堂离知府衙门非常近，一来可以随时监管，二来可以让百姓信服。
    没有多久，两人便到了衙门所在的青阳街，刚到拐角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整条街的墙角阴凉处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就连知府衙门的门口都坐满了人。
    “天呐，这……这多大一会，怎么就来了这么多人？！”林紫玲一脸吃惊的说道。
    萧阳闻言心里猛地一沉，那种很糟糕的感觉再一次浮现出来，转头看着她低声说道：“看看里面的情况。”
    说完他便快步往草堂走了进去，一进院子一股股浓烈的中药味便扑鼻而来，里面坐满了人，几个衙役正在帮忙搭着凉棚。草堂门口，周晴和吴奇两人各坐在一张桌前，眉头紧锁着为人诊病，而周老先生因为年事已高，便在一旁为病人配药，并指挥着来帮忙的衙役煎药。
    萧阳见此，带着林紫玲走了过去，齐声说道：“周爷爷。”
    周老先生抬头见是萧阳两人，便笑道：“萧阳和紫玲来了，自个找地方先坐，这会比较忙。”
    萧阳忙说道：“不坐了。周爷爷，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病人？”
    周老先生叹了口气，说道：“病倒不是什么大病，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惹上病的。不过听说整个庆天城内的大夫都不在，所以大家才都聚集到这里来了。这夏季来了，本就是病情盛行的时候，这些个后生们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在，太不负责了。要是老头子我的弟子，非得把这些兔崽子一个个地好好教训不可。”
    整个庆天城的大夫都不在？萧阳有些吃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明明知道现在是病情高发的季节，怎么还会集体不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么多的人都吃坏身体，这也太巧了吧！
    就在这时，去查看那几个失踪大夫线索的向问天和张威来了。萧阳见两人找来，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向问天摇了摇头，说道：“那三家人只给我们提供了一封书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线索，房间的陈设一切都正常，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张兄那边倒是得到了一个消息。”
    萧阳转头望向张威，只见张威一脸愁容的说道：“刚刚我接到林荣他们送回来的消息，说是方圆数十里的大夫都平白无故的离开了，病人因无药可医，正大批的往庆天城赶来，预计下午第一批人就会到。让您通知知府大人，尽快做准备。”
    “什么！”几人同时一阵惊呼，方圆数十里内的大夫都没了，而且又突然爆发出这么多的病人，若是都涌进庆天城，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啊！
    事情严重了！萧阳心中有些发凉，当机立断道：“周爷爷，您先在这里主持大局，我这就去通知知府大人，以最快的速度为您增派人手，以及治病所用的药材。”
    “告诉沈大人，不论如何，千万不能让这些病人进城！”周老先生突然提醒道。
    林紫玲一愣，说道：“周爷爷，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啊？”
    “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因为吃了脏东西而病倒，这种病人规模与疫病爆发前的征兆非常相似。庆天城人口四十万，在没有确认病情之前，不能轻易冒险！”周老先生面色严肃的说道。
    听到周老先生的话后，萧阳这才彻底反应了过来，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就是瘟疫啊！尽管他并没有见过爆发瘟疫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这个时代医术并不发达，若真的是瘟疫，对整个庆天府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张哥，你立即回浮生堂集合大家待命！”萧阳果断的下令道，同时自己也飞快的奔向不远处的知府衙门。
    刚到了门口，就被刘宁给拦下了，只见他一脸不悦道：“萧阳，如今你已经不是衙门里的人了，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念你是衙门里的旧人，就不与你计较了，走吧！”
    “我要见知府大人，有大事与大人商议，麻烦通报一声！”萧阳看着他沉声说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在这里和刘宁多费什么口舌，惹出些什么事情。且现在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他不想因为刘宁这样的人提前暴露了自己。
    但刘宁很显然并不领情，再加上刚刚因为几个大夫失踪一事，让沈杰骂了一顿。现在又见到自己的死敌，新仇旧恨就一起涌了上来，哼道：“大人很忙，有什么事情说吧，等大人闲下来的时候，我会转告的！”
    萧阳闻言面色一沉，知道这是刘宁故意在刁难自己，当下便哼道：“此事事关重大，只能告诉知府大人一人，还请刘捕头不计前嫌，进去通报一声！”
    刘宁一脸冷笑的望着萧阳，有些讥讽道：“萧阳，莫要以为你开了个浮生堂就厉害了，大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你当真不报？”萧阳脸色也冷了下来。
    “哼，是又如何？这里是知府衙门，想要见大人就得按我的规矩来。我知道你与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本捕头也是按规矩办事，大人也不能说什么！”刘宁一脸傲然的说道。
    “好，那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你的规矩。”萧阳冷哼一声，扬声说道：“动手！”
    话音落下，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光忙闪过，再睁开眼时刘宁的脖颈间便渗出一缕鲜血，一把宝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向问天面无表情的哼道：“叫他们让开！”
    众衙役见此心里一片胆寒，实在是太快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出手的，班头就已经被拿下了，此人的武功已经高的不可思议……
    感受着脖颈间的冰凉，一股股恐惧在他心头升起，但同时他也瞬间认出了向问天，惊道：“是你！”
    “哼！我不介杀了你，叫他们让开。”向问天淡淡的说道。
    又是这句话！刘宁脸色一片涨红，心里是极度的羞愤，上一次也是在知府衙门前，自己被向问天用剑这样逼迫着退下了所有人。而这一次，对方又再次用一模一样的方式胁迫自己，这样的羞辱感让他几乎发疯。
    但不下令，这个冷血的刽子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他感受的到那股杀意。只能狠狠地一咬牙，道：“让他们进去，但只能萧阳一个人，不然本捕头就是死也不让你们好过！”
    萧阳耸了耸肩，转头对着向问天和林紫玲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萧大哥快去快回，我们帮你看着他们。”林紫玲笑着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在书房内找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沈杰，急声说道：“姨夫，庆天府出大事了！”
    沈杰愣了一下，忙放下手里的笔，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整个庆天府方圆数十里的大夫都集体消失，大量的百姓一夜之间同时患病，大批的病人正赶来庆天城。周老先生说此次病情集中爆发，很可能是疫病的前兆，让您千万不能让这些人进城。”
    “什么！”沈杰霍然而起，脸色阴沉的问道：“这些病患最快何时能到庆天城？”
    “今天下午就能到！”萧阳沉声说道。
    沈杰一听，伸手抓起桌上的官帽，说道：“快走！”
    萧阳点了点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管这是不是疫病爆发的前兆，都必须严阵以待，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住相关的地方，稳定人心，然后再彻查源头。
    出了府衙，沈杰第一时间就召集所有衙役集合，当看到刘宁脖子上的血痕时，微微愣了一下，又看到萧阳身后的向问天便明白了原因。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关心的问道：“刘捕头，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刘宁见沈杰询问，又见知府大人明显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概猜到出了大事，便不敢说是与萧阳发生口角，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是属下刚刚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
    “这树枝划伤的可真险，下次要多加小心，你是衙门里的班头，做事要小心谨慎些。”沈杰话里带话的敲打了刘宁一番，其实对于刘宁他还是认可的，实在是不想他因为跟外甥不合，最后丢了前程。
    刘宁也听出了沈杰话中的意思，低头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下次定当小心。”
    “如此便好！”沈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三十一名捕快，沉声说道：“这么着急叫你们来，乃是为了一件大事。根据情报，庆天府内有大批人一夜间病倒，现在正分批往庆天城内而来。为防止出现万一情况，由刘宁带队指挥，配合城防官兵，赶在正午之前务必封锁住庆天城，同时在城外搭建百处凉棚。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第十章 疫病还是中毒？

    刘宁听到命令后，不由得一惊，自从自己来到庆天府后，就只接到两次这样的命令。一次是当今皇上的登基大典普天同庆的时候，第二次是夜巡队一夜间被覆灭时，这两次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第一次皇上登基，为保证当天不会出任何差错，整个庆天府衙门官差集体出动，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第二次夜巡队覆灭，知府命自己带人去追查，但由于没有抓到主要人犯被革职查办，紧接着沈杰携家眷从京城而来。
    而如今是第三次，从今天城内聚集满了病人这一情况来看，此次的病情很可能非常严重，他更是隐约猜到了疫病的可能。一想到疫病他就忍不住胆寒，当年战乱后庆天府就爆发过一次疫病，整整持续了半年时间，死去的人畜更是不计其数。这次会是吗？
    刘宁不知道，他也不敢再想下去，怀着满腔的心思，匆匆忙忙带人去做安排了。不得不说，刘宁办事非常干净利落，不到晌午就已经完成了沈杰布置下去的任务。
    与此同时庆天府的守军也奉命赶来，一队队士兵手持兵器从城内奔出，一排排的沿着城墙向两侧展开，封锁住了城门。
    浮生堂内，萧阳目光扫过所有手下，沉声说道：“废话也不多说了，整个庆天府内大量百姓一夜间同时病倒，大夫更是奇缺。根据本官所掌握的情报，此次事件并非偶然，很可能是人为。本官身为提刑官，不能不管。这是浮生堂的第一个案子，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必须要查清真相。”
    “本官与知府大人已经进行过交接，我们要负责两件事，第一去外地请当地名医来庆天城支援；第二协助周老先生查找致病源头，同时寻找失踪的大夫。事态紧急，现在分配任务。”
    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道：“去外地请当地名医就由向护卫和林紫玲二人带队前往。寻找失踪大夫一事由张威和林荣负责。我和萧一笑两人协助周老先生。”
    话音刚落，林紫玲就满脸急色的说道：“萧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帮周爷爷。”
    “不行！”萧阳毫不犹豫的拒绝道：“现在事态紧急，以救人为首要任务，一刻也耽误不得。浮生堂内就你和向护卫武艺最好，在守军未到之前，只有你们能做到以最快的速度请来大夫，让生病的百姓得到救治。你可明白？！”
    林紫玲闻言眼眶猛的一红，几步上前重重地打了他一拳，咬牙说道：“你不准有事！”
    说完她转身拉起脖颈间的面纱，右手将剑高高举起，娇喝道：“出发！”
    “小心。”向问天朝着萧阳一拱手，转身带着手下的人也追了上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萧阳无声地一叹，转头对着身旁站着的张威和林荣说道：“张哥，林荣，现在是关键时期，失踪的大夫一定要仔细查访，我总觉得这是一场针对庆天府的阴谋。所以你们千万要多加小心，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一味药也要留意。”
    “明白！”张威和林荣同时点头，他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若真像萧阳说的那样是人为的，一旦他们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很可能会被对方追杀。
    他们死都是没什么，但若让对方得逞，整个庆天府都会遭殃，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亲人。
    所以，他们也没有多停留，在萧阳交代完后就立刻带人出发了。而萧阳也带着萧一笑来到了草堂，经过一上午的时间，来看病的人已经多到将整个草堂都围堵住了，为了防止发生暴乱，衙门也派出人手在门口维持秩序。但尽管如此，依旧时不时地发生斗殴事件。
    费了一番功夫，两人才挤了进去，里面周晴和吴奇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裳，几乎都要忙疯了。
    “我的娘啊，这么多病人只有两个大夫，贫僧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萧一笑一脸呆滞的脱口而出。
    萧阳翻了翻白眼，你顶多就比我大了三四岁，这辈子个屁啊！也懒得理这家伙，快步走了过去，问道：“周姑娘，吴师兄，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周晴闻声抬起头，摇了摇头道：“情况很不乐观，虽然这些人的病症并不麻烦，但若再没有大夫来支援，我和师兄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萧阳一脸苦笑，说道：“这个我们也知道，但现在整个庆天府的大夫都集体失踪了，最快的大夫也要到日落时才能抵达庆天。”
    “日落才能到？”周晴眉头皱了皱，说道：“若是日落我们倒是还能支撑下来，只是就怕这么多病患待在一起，再出什么意外。”
    “师妹说的是，这次的病来的蹊跷，一夜之间让这么多人都染病，我从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吴奇也跟着说道。
    萧阳听后，急忙问道：“吴师兄也是说，这是疫病？”
    吴奇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最起码不论是史册，还是医书中所记载的疫病都是一点点的壮大，有一个集中大爆发阶段。但现在却是一夜间就盛行了，并不像疫病的爆发特征。且我从未听说过，有哪种疫病可以一夜间传染这么多人，范围又这么广。”
    “那这么说，这应该就不是病，而是什么邪神下凡了。以贫僧看，找几个高僧念叨念叨，肯定就好了！”萧一笑听完一脸认真的的说道。
    找高僧念叨？还能再出个更馊的主意吗！你是朝廷派来的逗比吧。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感觉整个人心情都有些不好了，强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目光望着发懵的吴奇，咧嘴说道：“他有点迷信，别管他。”
    “哦，噢！”吴奇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望着萧阳说道：“具体你再问问师傅，师傅行医多年，又曾亲自参与疫病救治，应该可以给你准确答案。”
    萧阳还没说话，就听到萧一笑小声嘀咕道：“什么疫病，分明就是邪神下凡。”
    萧阳闻言一脸黑线，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带这家伙来了。带这家伙，自己是纯属找罪受！不靠谱也就算了，还话多的要命。
    阴沉着间走在前面，萧阳暗自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忍他，要是这货再多嘴一句，一定揍的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然而他显然是低估了萧一笑的话多，就在刚找到指挥着众人抓药，熬药的周老先生时，萧一笑一开口就将他气了个半死。   “这老头谁啊，不干活还在凶的不行，在倚老卖老！不行，贫僧得去管管。”萧一笑义愤填膺道。
    萧阳血压一阵升高，强压着暴打他的冲动，一边说着这是最后一次，一边黑着脸说道：“管你个头，这是周老先生，庆天府第一名医。”
    “啊？就这老头，还是名医？！不太像啊。”萧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
    萧阳一阵心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发誓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让这货离地远远的，不然早晚要被气死不可。
    翻了翻白眼，萧阳没有再搭理他，迈步走上前望着周老先生问道：“周爷爷，可曾查出什么线索？”
    周老先生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道：“我问过这里患病的人，发现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居住的地点不是在菜市，就是在河边。所以，老夫怀疑这次的病，很可能是出在水的问题上。”
    “水有问题？”萧阳有些疑惑，说道：“周爷爷，这菜市因为垃圾废弃物堆积，水质出现问题倒是可以说通。可是这河流水流快，且百姓又无人饮用河水，如何能染病？”
    “老夫如此说自然是有依据的，因为当年庆天府的疫病便是从这河水中开始的。”周老先生沉声说道：“当时我们同外族决战清风湖，成百上千的尸体都被丢进了清风湖中，在青阳山聚集在一起，引发了瘟疫。”
    萧阳心里一惊，脸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周爷爷，那您觉得这些人的病像不像当年疫病的模样？”
    “有三分相像，但这一次多了明显的有中毒迹象。且目前为止，医治过的人病情稳定，并无反扑。所以，老夫也不能确定！不过稳妥起见，最好去追查一下河道，以及井水中是否有异常。这是唯一可以在一夜间让如此多人治病的途径！只可惜，现在其他县城的病人还未抵达，若不然一定能有所发现。”
    话音刚落，一个衙役便飞奔而来，抱拳说道：“周老先生，萧队长，知府大人说第一批病人到了，请你们去城外一趟。”
    “这么巧，说来就来了！”萧一笑一脸错愕的说道。
    周老先生和萧阳对望了一眼，同时说道：“走。”
    很快的，一行三人来到了城外，一到城门口就见到沈杰满脸严肃的迎了上来，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刘宁。
    见此，萧阳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道：坏了！八成是有意外了。
    仿佛为了证实萧阳的猜测，沈杰沉声说道：“周老先生刚刚有五人晕倒了，全身生有红斑，严重处已经溃烂了。非常像疫病！”
    “快带老夫去看看。”周老先生一听急声说道。
    “带老先生前去。”沈杰转头看着刘宁道。
    刘宁点头，道：“随我来。”
    六人一起来到了一处凉棚前，里面五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席上，脸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斑点。周老先生心中一动，立即上前把脉，随后又看了看病人的口鼻，以及眼帘后，有些疑惑道：“怪哉！这分明是疫病，但为何会有中毒症状？这两者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体上！”

 第十一章 灭绝人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这怎么可能？既中毒又患有瘟疫，两种截然不同的病是如何跑到一个人的身体内的。
    沈杰也是眉头紧皱，问道：“周老先生的意思是，这是毒疫？”
    “不，中毒是中毒，疫病是疫病，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之前之所以难以发现是疫病，很大原因上是中毒掩盖了疫病，或许对疫病本身也有一定的延缓作用，使其并不容易表现出症状。当务之急必须找出疫病源头！”周老先生摇头说道。
    萧阳闻言脸色一变，说道：“既然城外这些人所患的疫病，那城内的那些人一定也是，必须要尽快通知周姑娘他们，让他们立即做好自身防护！”
    经过萧阳这么一提醒，沈杰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望着刘宁说道：“快，立即去通知周姑娘和吴大夫此事，暂停救治病人，封锁整条街道。还有，发布告示让全城百姓暂停饮用河水、井水。”
    “是！”刘宁立即点了几人，转身飞奔了出去。
    “师爷，你带本官信物立即前往青阳仓开仓。”
    师爷面色大变，惊道：“大人万万不可，青阳仓可是战备物资，若开仓被外族得闻，后果不堪设想！”
    沈杰面色一沉，说道：“倘若不开仓，任疫病在庆天府内肆虐，错过最佳防疫时间，到时候也不用外族来打，庆天府自己便会亡了自己。你且尽管去开仓，一切责任本官一人承担。牺牲一人，能救庆天数十万百姓，值得！”
    师爷神色一阵变换，一咬牙道：“大人，属下这便去，您保重！”
    师爷走后，沈杰又转头对着萧阳说道：“本官赞同你对疫病的猜测，这绝不是天灾，对方将疫病掩藏在中毒症状之下，明显是针对大夫，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参与救治的大夫染上疫病，以达到其目的。查找线索本是你特长，所以庆天府数十万百姓的性命本官交给你了。找出病源，捉拿凶手！”
    “是！”萧阳抱拳道，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沈杰，说，“大人，打开青阳仓事关庆天府边防安危，您不向朝廷汇报此事吗？”
    “放心，本官已经写好奏折，五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沈杰摇头说道。
    听到沈杰已经将奏折送了出去，萧阳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随后周老先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情，萧阳才带着萧一笑一起去寻找病源了。知府大人一声令下，整个庆天府便开始全城戒严，所有店铺被统一关闭，街头摆摊的小贩也都被赶回了家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下午的时候，三个病人倒在了草堂院内，身上出现大片的红斑。紧接着病患集中所在的南城区，被边防抽调出来的大军封锁。沈杰为了防止百姓出逃造成病情扩散，第一时间下令关闭城门。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全城开始蔓延，整个庆天城都陷入了恐慌。与此同时，萧阳也赶到了南城区，负责封锁的领头将军也是熟人，正是李家二少爷李继峰。见到是萧阳，李继峰立即上前，笑道：“萧捕快，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李将军也风采依旧，没想到来回援的人是你啊。”“没办法，老牌的将军需要严防外族在农忙收获时入侵，就只有我这样的新人回来了。”李继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又望着萧阳说道：“这里很可能是疫情区，非常危险，萧捕快来这里做什么？”
    “寻找病源！”萧阳沉声说道，“刚刚我已经调查过了，所有的消息都指向南城区，凡是患病之人都在三天之内来过南城区，所以我怀疑病源就在这个地方。”
    李继峰一愣，低头想了想后说道：“按照规定，为了大家安全，进去后便不能再轻易出来直到疫病结束，你确地要进去？”
    萧一笑一听进去便不能再出来，心里也有些发咻，急忙出声提醒道：“是啊，大人你可能想起楚了，要是染上了疫病，贫僧也救不了你，最多只能给你念经超度一下。”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没进去，你就在给我想后事了。萧阳黑着脸，气的是火冒三丈都不止，一忍再忍，最后是可忍孰不可忍！抬脚一脚将这货踹倒在地，然后上去又狠狠地踹了几脚，骂道：“滚，立刻马上给老子滚！你个丧门星的玩意。”
    “啊……大人，为什么打我？贫僧说的是事实啊，这染上了疫病八成都会死，在里面真没办法救你。”萧一笑一脸委屈的说道，“贫僧不会医啊！”
    李继峰一脸黑线，这还真是个丧门星，别说萧阳了，就连自己这个外人听了都有揍这家伙的冲动。是在是太丧气了，人还都没进去，你就说染上疫病这种话。
    萧阳也被这货气的肝疼，他现在终于知道元帅为什么要把这货扔出来，这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人的逗比，跟他呆在一起，你一天不生气都是奇迹。深吸了口气，说道：“此事事关整个庆天府百姓的安危，不能不去，请李将军放行。”
    李继峰点了点头，转头望着身后的士兵，喝道：“把路打开，让萧捕快进去。”
    声音落下，木制栅栏被打开一条两人宽的通道，萧阳对着李继峰一拱手，转身便走了进去。在他进去后，门被重新封锁住。由于已经划分成了疫情区，此刻的南城街道内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萧阳两人走在空旷的街上，寻找着线索。菜市，河边，井中，都一一寻找过了，但却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象。
    “真他娘的怪了，都转了这么大的城了，狗屁东西都没有。大人，您是不是猜错了？”萧一笑坐在树下发恼骚道，刚说完一坨鸟屎就落在他额头上，气的他大骂：“真晦气，这该死的乌鸦，屎拉到贫僧头上了。准没好事发生！”
    萧阳听得一阵无语，同时也有些好笑，这乌鸦的准头也太准了……突然，他猛地一怔，起身说道：“刚刚那乌鸦往哪里飞走了？”
    萧一笑一边擦着鸟屎，一边恼火道：“往东南方向去了，一会抓到了我非得拔光了它的毛不可。”
    萧阳一听，急忙转头朝着东南方向望去，只见成群的鸟正往那边飞去。萧阳愣了一下，他记得没错的话，南城那边好像是一片乱坟岗，难道是那边出了问题？
    没有任何犹豫，萧阳立即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追去，萧一笑也跟着去了。越是接近乱坟岗，天上的乌鸦便越多，一声声刺耳的乌鸦叫声，让萧阳心里微微一沉。
    “这地方有些邪性，这么多乌鸦叫，不是什么好地方。大人，贫僧以为还是撤走比较好！”萧一笑忍不住开口说道，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串佛珠，不断地拨动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对于这家伙，萧阳已经有些麻木了，也懒得再骂他，撇嘴说道：“什么邪性，前面是庆天府内最大的乱坟岗，有乌鸦叫很正常。要是真怕了，用湿布捂住口鼻会更有用一些。”
    “贫僧乃佛门中人，岂会贪生怕死？”萧一笑一脸傲然道。
    “哦？那好吧。”萧阳说着从怀里取出手帕，并从水囊中到了一些水打湿。
    萧一笑眼睛一突，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没什么，本官比较怕死，所以还是捂住口鼻比较好。既然你不需要，那咱们就走吧……”
    “呃……”萧一笑额头冒出一道冷汗，忙说道：“那个……大人啊，能不能给属下一些水用用？”
    “你要水干什么？”
    “我……我捂住口鼻……”
    萧阳望着用湿布捂住口鼻的萧一笑，心里暗自一笑，率先走进了乱坟岗。越往里面走，乌鸦就越多，一直到走到中心位置时两人便明显的闻到一股恶臭味。
    萧阳心里猛的一沉，这种味道他知道，是腐烂的气味。尽管这里是乱坟岗，也不可能会产生这么大的味道，就像是死了很多的人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等一下。”萧阳停住了脚步，伸手从腰间取下装有烈酒的酒壶，问道：“你能不能喝酒？”
    “我俗家弟子，还俗也好多年了，喝酒没问题，不算破戒。”萧一笑搓了搓手说道，神色中有些迫不及待，似乎有好些时日没有喝到酒了。
    萧阳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算破戒便好。这是烈酒，你喝上一大口噙在口中，千万不要咽下去，可以最大程度挡住病毒。”
    这酒是周老先生特别叮嘱一定要带上的，而且是越浓的酒越好。这一点与萧阳想法不谋而合，酒精有杀菌作用，虽然对于疫病来说可能效果并不是很大，但总比没有好。毕竟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好的防护设备，能有一口烈酒都是很奢侈的事情。
    两人噙了烈酒，又往手上和湿布上浸了些酒水，捂上口鼻后才再次朝前走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被树枝半遮半露的深坑出现在两人眼前，无数的乌鸦在半空中盘旋，时不时地落下，里面密密麻麻尸体堆积如山，即使隔着浸满酒的湿布，都可以清晰的闻到那股恶臭味。
    萧阳面色大变，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伸手拉着萧一笑转身就逃，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一直跑出了乱坟岗后，萧一笑一把扔掉手中的湿布，气愤道：“岂有此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大人，必须要抓住那些混账东西。”

 第十二章 白衣出征

    萧阳没有回答他的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所看到的景象，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头缓缓升起。
    乱坟岗内万人坑，集体失踪的大夫，爆发出的毒疫……所有的一切若串联在一起，那么也不难猜测出，对方很可能在实验某种药物，并且将整个庆天府当成了药物的试验场。就跟周晴当初一样！
    等等，跟周晴的做法一样，同样都是在活人身上试药！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萧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感觉到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萧阳立刻飞奔回去，外面李继峰正等在路卡口，见萧阳回来，便上前问道：“如何？”
    “找到了！”萧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还请李将军立即派人封锁整个乱坟岗，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李继峰一阵犹豫，皱眉说道：“封锁乱坟岗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一旦减少人手封锁线拉长，很可能会让南城区的百姓突破封锁逃出去。”
    萧阳闻言沉声说道：“逃跑就逃跑吧，现在乱坟岗这个源头更重要，若是守不住乱坟岗，一旦有人进去了，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疫情也会更严重。”
    李继峰一听，立即说道：“我便信你一次，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要尽快，否则一旦有人跑出了南城区，我会很麻烦。”
    “多谢！”萧阳一抱拳，也不多说废话，立即带着萧一笑就往草堂飞奔而去。
    路上，萧阳边跑边说道：“萧一笑，你立即去找张威，让他查一下庆天城内除了大夫外，还有什么人失踪。一有结果立即回报！”
    “是。”萧一笑一抱拳，转身拐进了一旁的巷子去找张威了。
    回到了草堂，此时沈杰和周老先生他们等得早已心急如焚。短短一个下午时间，就已经有近数百人露出疫病特征。原本稳定下的病情，也因为疫病的原因再次加重，病人皮肤也开始迅速溃烂，并伴有呕吐，呼吸困难等症状。
    尽管周老先生已经配了药进行除疫，但效果微乎其微，疫病的难缠超乎了想象。尤其是现在没有确定疫病源头，周老先生也不敢再轻易下药。
    因此，在萧阳回来后，立即就有人通报给了沈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一见面便直接问道：“怎么样？”
    “源头找到了，就在城南的乱坟岗内，我发现了一个万人坑，坑内尸骨都已腐烂发臭，烈酒都难以抵挡恶臭味。周爷爷交代过，不让我靠近，所以并没有敢细看。”
    “万人坑？！”沈杰眉头一皱，心里有些吃惊道：“最近庆天府并未有大量人口失踪，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事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日落前应该就会有结果。”萧阳对着他说道。
    沈杰点了点头，望向眉头紧锁的周老先生，问道：“周老先生，您看这会不会是病的源头？”
    “很有可能，尸体若长时间大量堆积，再加上天气炎热，一旦腐烂生蛆，便能引来老鼠苍蝇等脏东西，从而爆发出瘟疫。”周老先生脸色难看道，“且从疫病爆发出的特征，以及抗药能力看，此次疫病与鼠疫非常相像。”
    鼠疫二字一出，在场的人后背齐齐一阵发凉，心里纷纷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鼠疫……否则，整个庆天府将会死去非常多的人……
    “不，应该不是鼠疫。”萧阳突然说道。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萧阳，周老先生皱了皱眉，说道：“萧阳，我知道你也心急，但你并非大夫，对疫病种类并不了解。此事关系重大，千万马虎不得！”
    沈杰也跟着问道：“萧阳，你可曾发现了什么？”
    萧阳点头，目光望向周晴，沉声说道：“周姑娘，你且看这些已经爆发出疫病的病患，他们身上所表现出的中毒症状，是否熟悉？”
    周晴愣了一下，目光扫过远处凉棚下昏迷不醒的病患，许久后猛的一惊。
    “是那药！”
    “和师妹当日下的药症状一样！”
    周晴和吴奇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两人脸上均是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杰也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周姑娘，你当日给那些人下的药从何处而来？”
    “那是半年前我去采药时，路上捡到了半张残缺药方，上面用药非常奇怪，共计五味药材，其中三味都是剧毒之物，而剩下的两位都是止血生肌所用，且隐约有医治伤疤残缺之法。好奇下我便尝试完善药方，后来就配出了那种药。虽然那三味毒药的毒性被中和掉了大多数，但还是残留的也会让人身体溃烂，所以一直未曾成药。”
    半张残缺的药方，三味剧毒药材，在她完善后就能保证人不会毒死，这样的医术让萧阳隐隐有些吃惊。
    “那这三味毒药是什么？”吴奇急声问道。
    “五毒其中三味，五步蛇毒，蝎毒，蜈蚣。我虽找到其破解办法，但并不能将毒性完全去除，若病人身体虚弱，纵然是一点残留毒性也承受不住。”周晴摇头说道。
    话音落下，周老先生突然脸色一变，转身边往回跑，边沉声道：“坏了！”
    众人也急忙跟了上去，刚走到凉棚外，就看到周老先生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死了。”
    所有人同时一惊，这么毒！？
    吴奇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他一定是个大夫，不然如何能制造出酷似鼠疫的疫病，为的就是不让我们轻易医治。”
    “下毒之人是个大夫，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对方既然能将这五毒其中三味加入药中，想必其中一定还有其他东西。”萧阳皱眉说道。
    “萧阳说的不错，当务之急必要要弄清楚这毒药是如何进入人体中，以及到底有多少种毒药。所以，我必须去那乱坟岗看一看。”周老先生沉声说道。
    “师傅，我跟您一起去。”吴奇立即上前说道。
    “爷爷，让我和师兄去吧。”周晴也开口说道。   “谁都不用来，老夫一人进去便可。倘若乱坟岗当真是疫病源头，稍有不慎便会发生危险。你们太过于年轻，没有过疫病救治经验，贸然进入非但不能找出有价值的消息，也会白白送了性命。且城内还有这么多病人需要救治，必须要有人留下。”
    “爷爷……”
    “不必多言，老夫此意已决。”周老先生摆手说道。
    尽管众人对周老先生一个人孤身前往查看疫病源头非常担心，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尤其是在还没有真正确认疫病形成原因之前，贸然派去太多没有经验的人进入，只会白白牺牲掉大夫。这在目前大夫稀缺的庆天府内，是难以承受的代价。
    所以，尽管不忍，但所有人都默认了周老先生的决定。
    南城区封锁线入口处，周老先生背着药箱，腰悬酒壶，拒绝了所有人的相送，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不远处，望着周老先生远去的辈子，萧阳心中一阵触动，明知此去是九死一生，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前往。这让深知人性自私的萧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震撼。
    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完善的防护措施，疫情中大夫的感染率非常高。每一次的疫情下，几乎都是数以万计的大夫用自己的命换下来的。萧阳几乎不敢想下去了……
    第一次，萧阳体会到了等待的漫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然不见周老先生出来，萧阳站在原地早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还在不在。
    在日落时分，第一批二十三位来自附近各地的大夫终于赶了过来。在得知是疫病后，所有大夫脸色都非常难看，但却没有任何人离开。
    稍作休息后，沈杰将目前庆天府内的情况告诉了这些大夫，当得知周老先生孤身一人进入南城查看疫病源头时，其中年纪最老的三位立即起身，表示要尽快支援。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后，在那三位大夫的牵头下，众人一致决定将抗疫点设置在疫情最严重的南城区，并建议知府沈杰派人将所有病人送往南城区救治。
    沈杰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当天深夜包括周晴、吴奇在内的二十五位名医，身背药箱，在南城封锁线外排成两行。
    封锁线前方，萧阳和沈杰并肩站立，目光望着每一个人的面孔，沉声说道：“本官代庆天府数十万百姓，谢谢你们了，祝你们凯旋归来。”
    “开门！”萧阳大声喝道，“送诸位大夫入内。”
    声音落下，几个士兵迅速上前将栅栏抬起，打开了一条通道。
    领头的三位大夫朝着沈杰和萧阳一拱手，便满脸沉静地走了进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也没有什么送行，大家都紧跟在前一人的身后默默地走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最后到底会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出来，但他们仍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或许他们其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但此他们就是英雄！
    尽管并非战士，但今日吾白衣出征，在这片看不见的战场上厮杀，以吾医术救吾国邦……

 第十三章 融合

    望着缓缓合拢的围栏，萧阳的心情莫名地有些复杂，大道理自己都懂得，也时常去用来教育别人，以此来衡量他人的对错。
    但当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却发现那些所谓的大道理，不过只是说说而已，能做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也终于才发现，那些满口大道理，时时刻刻将道义挂在嘴边的有志之士，最终成为了退缩投降的第一人。
    对此萧阳感到惭愧，自己拥有五千年的历史知识，也拥有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先进思想。曾经自己也此为引以为傲，总自以为在这个年代自己高人一等，所有人都该听自己的。尤其是在一连破了很多的命案，又有一个当知府的姨夫帮扶，他就再也没有怕过，反而从心里傲气了起来。那颗来时兢兢战战的警惕之心，早已被抛之脑后，锁进了阴暗的小角落里。
    然而，这场疫情却无情的将萧阳狠狠打醒，面对万人坑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拔腿就跑，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年近八十高龄的周老先生却义无反顾的孤身前往。各地来的名医更是集体进入疫情重灾区，将营地扎在里面。
    这让萧阳非常的震撼，他从未想过一群人，会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去拼命。
    沈杰看了一眼沉默的萧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们华夏民族为何经历了那么灾难与战火，仍然还能屹立不倒吗？因为我们从不缺少英雄，我们骨子里流淌的血液，不允许我们轻言放弃。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更迭了一个又一个王朝，但我们骨子里的精神从未改变过。我们可以失败，可以后悔，甚至可以绝望，但绝不能放弃！”
    “我知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对天下对家国都毫不关心，但你要记住，不管你在哪里，是何种身份，你骨子里流淌的血，它是炎黄血脉。你看看那些大夫，明知是九死一生，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前往。他们是为了别人的感谢吗？”
    “不，我可以告诉你，每一次疫病结束后，我们的大夫能活着走出疫区的不足三成。但每一次我们都是举天下之力，五湖四海的大夫星夜驰援。一批批地加入，一批批地倒下，又一批批地顶上，直到扑灭疫情为止。”
    说着沈杰举起手中的一封封书信，目光看着萧阳说道：“我们常说一封家书抵万金，而此刻这些家书更是无价之宝。每一次疫病时，参与疫病救援的大夫，都会将毕生所学，以及收集的药方以书信的方式传给弟子，或者留下来给后人，以保证医道传承不会中断。而这些书信，在疫情结束后，由本人领回，或朝廷派人按照上面留下的地址送回去。他们为了什么？他们什么都不为，只是因为自己生在这片土地上，是炎黄子孙，所以就要这么做。”
    萧阳闻言微微一怔，只是自己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身体里流淌的是炎黄血脉，所以就要这么做。
    一瞬间，萧阳明白了，回头看着身披战甲，手持兵器，死死地把守在南城区的士兵们，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是啊，不止是大夫，还有这些将士。
    原来之所以不顾危险，都是因为这里是家啊，若是没有了自己的国度，天大地大到哪里都是流浪。
    我们不顾一切的去赴死，不是不怕死，而是更害怕子孙后代，连害怕的机会都没有啊。
    终于，萧阳彻底地明白了，他放下了以前所有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东西，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从此，他就是庆国人。
    “姨夫，我明白了。”萧阳低声说道。
    沈杰听到了他的话，轻呼了口气，沉声说道:“你能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傲气，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安排。你离开了夜巡队，又让夜巡队解散，这些我都理解你。但现在没有了夜巡队，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贼就都开始肆无忌惮。这次疫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是南庆第一个提刑官，抓住那些人，救出失踪的大夫。”
    “是。”萧阳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一定会抓住他们。”
    说完，萧阳对着沈杰一拜，转身回到了浮生堂。刚到了门口时，林荣便一脸急冲冲的赶了回来。
    “大人，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萧阳望着他问道。
    “我们在所有失踪大夫家中，或者药铺里都找到了一封书信，其中有一封书信上有异常。张捕头无意间发现了上面有一个用针扎出来的'救'字！”林荣低声说道。
    萧阳眉头一皱，问道：“那个大夫的，只有一封吗？”
    “是城西赵大夫的信上有，其余的都没有。”林荣确认道，同时从怀里取出信封递给萧阳。
    萧阳接过信封，拆开后对着烛光一照，果然上面出现了一个“救命”的救字。接着萧阳又看了看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时林荣再次说道：“这信上的内容大致相同，书写的笔迹也都出自大夫本人之手。”
    萧阳眉头一皱，问道：“可曾对比过字迹与之前的差别？比如写字时的情绪，可否出现过害怕。”
    林荣闻言抱拳说道：“大人英明，张头说只有这一封书信前后笔迹有些差别，字迹稍显杂乱外，其余书信皆相差不大。”
    萧阳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赵大夫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这封信是他故意留下的！”
    林荣眼前一亮，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赵大夫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不错。他既然能想出用银针在纸上扎出字来求救，就一定留有其他线索。”萧阳一脸肯定道，“快走，去发现这封信的地方。”
    “好。”林荣应了一声，两人就立即策马飞奔而去。
    到了赵大夫家中时，两人就遇到了等在门口的张威。见到萧阳来了，张威急忙迎了上来，道：“大人！”
    “张哥，可有发现？”萧阳问道。
    张威摇了摇头，道：“一切都正常，正打算派人去请你来。”
    “走，进去看看。”萧阳开口说道，三人再次走了进去，边走边问：“萧一笑没来？”
    张威脸上有些头疼，说道：“来了，不过这家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让他带人去巡城了。大人要是有事，我让人叫他回来。”
    看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受不了他，想到这家伙能气死人的样子，萧阳就打了个寒颤，忙摆了摆手道：“算了，让他去巡城挺好的。”
    张威和林荣见萧阳这么说，忍不住肩膀微微抖动，心道……看来萧阳也被萧一笑气过啊！
    说话间三人走进了赵大夫的书房，里面的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萧阳转着在房间里看了一遍后，转头问道：“赵大夫近来可有什么异常，都接触过什么人？”
    “听赵大夫的妻子赵刘氏说，赵大夫为人和善，经常给附近贫困人家免费治病，药钱也只收三成，所以并没有什么仇家。只是在一月前出诊过两次，回来后就变得非常忙碌了，为此还特意去找好友借过医书。”张威想了想说道，伸手指了指书架上最边上的那本，“就是那本。”
    “哦？”萧阳轻哦了一声，上前从书架上取下医书，翻着看了看。
    “这本书我从头到尾也都看了一遍，写的是关于药膳的用法用量，与本次的疫情并无关系。”张威在一旁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望着上面通篇繁体字写的内容，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尽管来了这么久了，他看这些繁体字依旧头疼的厉害。所以大多时候，他宁可听张威他们说，也不愿意自己亲自去看。
    心中这个念头一起，萧阳突然怔住了……对啊，自己一个捕快看都感觉头疼的东西，更别说行踪匆忙的贼人了。
    线索一定就在这本书中！
    萧阳脑海中灵光一现，伸手急忙将书页翻到第九页，低头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很快便在上面找到了一句话：
    凡恶疾之症，源于脏乱，多出于乞者，流行于暑伏之天。
    再细看之下，这句话下方隐约有一道划痕，是银针划下的。
    萧阳眼中精光一闪，道：“是乞丐，城中的乞丐就是撒播疫病的工具，同时贼人也一定掩藏在其中。真是好计谋，乞丐本就是不被注意的群体，就算是失踪或者增加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那万人坑里的死人很可能就是乞丐，他们用乞丐来做实验，制造瘟疫！”
    林荣一惊，道：“坏了！若是他们已经将全城的乞丐都杀了的话，那现在城内的乞丐就都是贼人了。萧一笑还在外面巡城，他有危险！”
    “快，让萧一笑立即撤回来，不要打草惊蛇。”萧阳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门外飞奔进来单膝跪地，满脸是血的大声说道：“大人，西城区发现可疑乞丐，萧副捕头正带人追捕，并让属下回来求援！”
    张威和林荣闻言一惊，齐声说道：“这么凑巧！？”
    “张哥，召集所有人，立即出发！”萧阳沉声喝道。
    “是！”张威急忙应道。

 第十四章 大夫踪迹

    夜色苍茫，锦衣如墨，三尺长刀闪烁着冰凉的光芒在小巷内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响。
    “喝！”
    一声怒喝，萧一笑一刀挥出，刀刃闪电般划过两个乞丐脖子，又一脚将两人的尸体踢飞了出去，整个人飘然向后退去，与几个巡夜的手下汇合在一处。
    “头，怎么办，人越来越多了。”李富贵抬袖抹了一把脸色的血沉声说道。
    “他娘的，这些叫花子都疯了吧，一个劲找贫僧拼命，贫僧也没杀他们亲爹啊！”萧一笑一脸气愤的说道。
    手下的众人齐齐一脸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太不靠谱了吧。李富贵更是脸色不善……要不是大小姐的面子在，真特么想干你丫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逗比！
    “咱们现在被围住了，您要是再不想办法，兄弟们就要全部挂了。咱们兄弟身死事小，若让这些狗贼跑了，大人的努力就白费了。”领头的李富贵没好气道，他总算明白了张捕头交代自己要学会独立做决定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位主压根就靠不住。
    经过李富贵提醒，萧一笑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险些都给忘了，还有你们这些手下来着。等着，给你一些好东西！”
    李富贵闻言差点没有奔溃，您这心是有多大啊，兄弟们跟着你大半夜了，竟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帮人。
    不过听到萧一笑说给大家好东西时，李富贵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但等那东西拿在手里时，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半截砖上绑了一截绳子。
    “这……这什么玩意？！”李富贵黑着脸道。
    “炸药啊！”萧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
    “炸……炸药？！”李富贵有些懵了，看着手上的东西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他么的，老子好歹也跟着总镖头行走江湖多年，你用这个糊弄我？
    就在这时萧一笑又弄好了一个，拿在手里掂了掂，满脸奸笑道：“嘿嘿……正好一人一个。点着了就扔出去，然后咱们趁乱冲上去，干他娘的的！”
    “就这？”李富贵气的有些肝疼，就这一块板砖，扔出去能砸死一个人都悬，真把人当傻子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一笑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线，伸手狠狠地扔了出去，黑暗中只见那条线以飞快的速度燃烧着。
    接着就听到对面传出惊呼声：“炸药！快闪开。”
    霎时间对面乱作了一团，乞丐们转身四散逃开。
    “这什么情况！”李富贵眼珠子一突，彻底懵了……这也可以啊！
    “还愣着干啥，赶紧趁乱杀啊！”萧一笑气呼呼地大骂道，同时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趁着对方纷乱，挥舞着手中的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一路劈砍势不可挡。
    李富贵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带人冲了上去，众人一起用力下，迅速杀开了一条出路，冲了出去。
    半路上，李富贵一边挥刀砍倒攻击自己的乞丐，一边问道：“刚刚怎么回事，明明是一块转头，怎么就能让他们认错？”
    “贫僧用的是真炸药的引线，再加上天黑看不清，跟真的一样好使。怎么样，好玩吧？”萧一笑一脸得意道。
    我好玩你个头！李富贵一脸黑线，说道：“你不是和尚吗，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还骗人？”
    “贫僧早还俗了！再说了，时间紧迫，做真的也来不及了。别废话了，赶紧跑吧……”
    李富贵嘴角一抽，望着他说道：“我发现你根本就不傻。”
    “贫僧只是话多，跟傻有什么关系！”萧一笑撇嘴说道。
    李富贵一愣，好像还真是，这家伙的确是话痨了些。但能当副捕头的人，会是个傻子么！答案是，绝对不会。
    一伙人跑了一段时间，萧一笑望着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乞丐大军，停住了脚步说道：“咱们杀回去。”
    李富贵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对方少说也有近千人，一旦再被围住，就算是咱们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么多人围攻。而且假炸药咱们已经骗了他们一次，对方不会再上当了，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你小子傻啊，佯攻会不会？”萧一笑撇了撇嘴，道：“这伙叫花子肯定不简单，闹不好庆天府的瘟疫就是这些披着人皮的东西干的，一定要死死咬住他们，勾引着他们，给援兵争取时间。”
    李富贵猛的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道：“你还懂兵法？”
    “废话，贫僧可是跟了元帅多年，不会这些怎么在军中混！”萧一笑微微哼道。
    众人齐齐无语，这伙藏的够深的，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做起来怎么样了。不过这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在萧一笑的带领下再次杀了回去。
    双方刚刚打斗在一起，便看到四周火光冲天，夜黑中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一阵喊杀声过后，所有乞丐都被赶进了巷子里。屋檐上，墙头，巷道两头，站满了身着黑色官服的官差，每一个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具，认不清身份。
    包围圈形成后，萧阳迈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身旁林紫玲仗剑相随，身后向问天和张威紧随左右。
    萧一笑一见，急忙带人走了过来，嘿嘿笑道：“大人，您可来了。本来我还想将他们一举拿下呢！”
    萧阳翻了翻白眼，我就信你了，几十人拿下一千多人？你吹牛也好歹真实一点行不行。
    “扑哧……”林紫玲忍不住一笑，说道：“一千多人呢，一人打你一拳，都能打扁你。”
    萧一笑老脸一红，摸着光头道：“林姑娘，你怎么老是拆我台啊。”
    林紫玲轻轻一笑，说道：“被我拆台总比被骂好些吧？萧大哥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呢。”
    萧一笑恍然大悟，挠着头笑了笑。萧阳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林紫玲一眼。她也抬头看着萧阳，冲着他努了努嘴，示意萧阳该说话了。
    萧阳明白她的意思，便轻咳了声说道：“算了，人没事就好，就不罚你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以保命为先，不可再莽撞行事。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萧一笑缩了缩脖子道。
    “明白就好。”萧阳点了点头，问道：“可发现他们的领头？”
    萧一笑呵呵一笑，二话不说起身就朝着乞丐中飞掠而去。与此同时，一个乞丐纵身而起，一脚踏在墙头就要逃走。
    然而就在他刚刚越上墙头的瞬间，两只拳头一左一右迎面飞来，重重地打在他的面门上，将他击落摔在地上，随后被一拥而上生擒，押送到萧阳面前。
    萧阳目光看着他，沉声问道：“那些事是你们做的？”
    “大人，小人只是路过的，见到这帮乞丐斗殴，一时好奇就来看看。南城瘟疫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哦？我有说是南城瘟疫的事吗！”萧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我是听他们说的。”
    萧阳双眼微微眯起，转头给向问天打了个眼色，向问天立即上前抓起他的胳膊，一连串的动作打出，半盏茶后将他扔在地上。
    只见他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口中发出低嚎声。
    向问天冷哼了一声，道：“这分筋错骨手普天之下，没有人能熬得住一盏茶的功夫。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快一盏茶时我会救你。”
    “你好狠！”那人痛苦的说道。
    “呸！再狠也比不上你们万一。”林紫玲哼了一声，迈步上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萧阳目光望着地上跪着的人，哼道：“南城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是。”
    “那些死在万人坑中的乞丐，是为了做什么？”萧阳再次问道。
    “我也不清楚，天神使者只是让我们抓那些乞丐，送到那个地方，说是为了试什么药。”那人额头上冒着冷汗说道，眼睛也开始有些翻白。
    向问天见此，上前在他身上用力按了几下后，对着他冷声说道：“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隐瞒，分筋错骨手在同一人身上施展两次，再硬的骨头都会撞碎。”
    那人身子一阵颤抖，忙说道：“天神使者说，要借助这些乞丐完成试药，顺便给朝廷一些麻烦。然后他们就让我们将染上瘟疫的乞丐，赶去庆天府各地，让他们散播疫病。”
    话刚说完，林荣便勃然大怒，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怒道：“混账！他们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胆敢这么做？！”
    “我们也不想，可是要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们啊。”那人一脸惊恐的说道。
    “为了你们自己活命，就要害死那么多人？谁给你们的权利！”萧阳也冷声哼道，目光瞪着他，喝道：“那些失踪的大夫是不是也是你们掳走的？”
    “不是，他们都是自愿跟着天神使者去的，只有赵大夫是被抓的。”
    张威闻言望向萧阳，说道：“大人，这与你分析的不谋而合，不过他们为什么明知是陷阱，还要自愿前往？”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对方是为了研究某种药，能让这些大夫自愿去，要么是利诱，要么是被抓住了弱点。”
    众人皆点了点头，眉头也微微皱起，这事情太古怪了，有些不和常理。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坏人，还要自愿跟着去，这太难以解释了。
    “他们现在何处？”张威想了想又喝问道。
    “就在青阳山上。”
    “青阳山？！”林紫玲和萧阳同时大吃一惊，紧接着萧阳心中一动，道：“我知道在哪里了，快走！”

 第十五章 他想要长生不老

    林紫玲一听，眉头紧皱道：“萧大哥，这青阳山咱们前后去了好几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啊。”
    萧阳目光坚定道：“有，孙胜住的地方便是。青阳山上住着的只有孙胜一人，那里有一个天然的瞭望的台，只要对方在崖边的树上安排上一个人，所有上山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孙胜搭建的房子里也方便做饭，取水也很近，完全可以保证那些大夫的生活需求。”
    “这帮狗贼还真是狡猾！”林紫玲愤愤的说道。
    其余人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向问天目光望着一脸担忧的萧阳，开口问道：“大人，你可是在担心那些大夫的安危？”
    萧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他们的安危我倒是不担心，从对方抓这么多人试药来看，这些大夫对他们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若不到最后时刻，一定不会轻易杀了他们。我只是在担心另一件事！”
    “什么事情？”张威急忙问道。
    “若是那些大夫已经被他们所蛊惑，只相信他们说的话是真的，那我们今夜救出来的就只是一具具活着的尸体。我们将不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更不要说制造出疫病的药的配方了。”萧阳满脸担忧的说道。
    邪派组织擅长蛊惑人心，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萧阳的担心并不是没有可能，恰恰相反没有被蛊惑的几率小的可怜。他们也只能祈祷着，那些大夫没有被完全控制，不然纵然是解救出来，对于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丝毫帮助，反而会成为一种拖累。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就无限的下沉，连上山的路也感觉不到丝毫难走。在夜色的掩护下，萧阳等人悄悄地包围了那间孤独的小屋，向问天已经带着高手潜了进去，先行查看情况了。
    树林内，林紫玲转头望着萧阳问道：“萧大哥，我感觉有些乱。这个天神教又是控制盗贼偷盗，又是聚集大量高手抢夺财物，现在还制造疫病。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自古以来，邪教无非就是敛财或者造反。但这两样他们都没有沾边，完全不合常理。”
    “你说的不错，但凡邪教，不可能只为了破坏而破坏，没有人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组织这么一大帮人到处搞破坏。”萧阳沉声说道，“之前我也想不明白，但这次的疫病倒是给了我一些提示，让我大概猜出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长生。”
    “长生不老！这怎么可能？”林紫玲大吃一惊道。
    “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望着她说道：“他们的组织叫天神，这个名字由来绝非偶然，从字面上的意思是神灵，他们应该是一群追求长生的疯子。”
    “那这么说来，他们找了这么多的大夫，为的就是长生不老药了！”林紫玲阴沉着脸说道，“而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因为试药而死的？”
    萧阳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他们将整个庆天府当成了试药的场所，至于为什么要传播疫病，我想绝不止刚刚那个乞丐头子说的那样，这很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个步骤。若我猜测不错的话，这里把守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些被蛊惑的乞丐，绝对没有天神组织的任何重要人物。”
    仿佛为了验证萧阳的话，前方的小屋内爆发出阵阵火光，围堵在四周的浮生堂人手一拥而上，片刻后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押了出来。火把照耀下，看得尤为的清楚。
    林紫玲微微一震，惊声道：“真的是乞丐！萧大哥，你说让一府之地陷入疫病肆虐中，这都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去问问那些大夫就知道了。”萧阳悠悠说道。
    林紫玲一脸愕然，想了一下也明白了萧阳的意思，便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暗道与向问天他们汇合。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堆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以及被捆绑的大夫们。
    这时张威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大人，你看这封信，简直是太嚣张了。”
    萧阳伸手接过书信，低头扫视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萧大人，听闻你是庆天府第一捕快，想来一定可以找到这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咱们之间的游戏就开始了。想来现在庆天府已经疫病肆虐了，这些大夫便是本座留给你的见面礼。他们经过本座的调教，已经可以媲美一方神医，若有这些人加入疫病自然可解。但他们每人都身中奇毒，只有五天的寿命，五天后便会毒发身亡。就是不知道，聪明的萧大人，能不能带着他们在五天内找出解药！拭目以待……
    “混账！”林紫玲看完后勃然大怒，一掌打在墙上，怒道：“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如此嚣张挑衅。萧大哥，决不能放过这个狗贼！”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紫玲，不要动怒，一旦意气用事就上了对方的当。对方留下这封信是故意来激怒我们，使我们自己乱了阵脚。”
    “林姑娘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个天神教诡计多端，不可上当。”向问天沉声说道。
    “是啊，林姑娘一定要沉住气，听萧大人的。以前我跟着大帅时，敌方也经常写类似的信来激怒大帅，结果最后都被大帅一一收拾了。”萧一笑也急忙说道。
    林紫玲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道：“我知道，多谢两位大哥提醒。萧大哥，既然对方已经留书挑衅，我们该怎么办？”
    萧阳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说道：“此事不见得是天神教做的，只怕是那个所谓的天神使者个人所为。”
    “个人所为？”向问天一愣，皱眉道：“大人，这天神教向来规矩森严，所有的行动都是奉命执行的，怎么会有人擅自行动？”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据我的推测，这个组织是为了研制一种重要药物，而现在药并没有研制成功。以常理推测，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这些大夫离开。而现在却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些大夫拱手相让，又提出五天期限，这样怪异的行为不能不说非常反常，其中有些浓浓地报复意味，以及破坏之意。你们能想到什么？”
    报复、破坏？！几人皆是一愣，最后林紫玲突然道：“我知道了，萧大哥的意思是，这个天神使者借着他们组织的行动，来对庆天府进行报复，他叛变了！”
    “叛变了？”向问天一惊，道：“怎么可能。”
    “他是叛变了，但更准确的来说，是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一心加入组织，而是为了找南城区的人复仇！”萧阳沉声说道。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林荣疑惑道。
    “笨蛋，整个庆天府内就南城区的疫情最为严重，别的城区都较少，当然是南城区了。”萧一笑撇嘴说道。
    萧阳这时也肯定道：“萧一笑说的不错，南城区灾情最为严重，所以大致上可以确定那个所谓的天神使者曾经住在庆天府南城区。”
    “可是南城区那么大，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染病了，如何寻找。”张威有些头疼的说道。
    “别忘了，还有这些大夫。他既然提出了打赌，就一定会监视这些人，并且阻止他们去救人。他给这些大夫都灌了毒药，目的就是让我们拥有希望，然后再绝望。他不会让我们轻易破坏自己的成果，也不会让我们成功。”萧阳摇头说道。
    “这个混账，简直就是个疯子。”林荣愤愤的骂道。
    “哼，让贫僧抓到了他，定然送他去见佛祖！”
    向问天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沉吟了一下，“这符合他们的做事特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属下不明白，现在疫情区已经被封锁了，他又该如何得知里面的情况，随时阻止大夫们找出解药？”
    萧阳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会有办法得知。不过不论怎样，解药必须找到。若是没有猜错，这些大夫一定都参与了导致疫病发生的毒药配制，当务之急先要弄清楚毒药都有什么！”
    “好，我这就去问。”张威立即抱拳，转头招呼着林荣道，“林荣，你随我来。”
    时间紧张的过去，被救下的大夫情绪很不稳定，大多数都不愿意配合。后来在张威地高压审问下，一群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交代了。
    审问过后，张威来到萧阳面前，苦笑道：“问倒是问出来了，只不过这些人的配药法子都很奇怪，每一个人都是单独配制一副药方，写成后交给赵大夫，由他负责送药，然后次日送回病人准确的状况，再重新配药。”
    “就是那个求救的赵大夫？”萧阳问道。
    “是！可是这里并没有赵大夫，根据其他人说，从他们被抓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张威说道。
    “没有来吗？”萧阳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他们来这里多久了，以前研究药方时是在什么地方？”
    “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三天了，以前研究药方都是在自家药铺里，写好后就给赵大夫。对方也每天都付钱，所以他们都没有起什么疑心。直到对方说治好了病，请吃饭谢恩被骗，都不曾怀疑过。”
    “那这么说来，所有重要的信息都掌握在赵大夫手中。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发现对方的秘密，所以才留下求救信。”萧阳沉声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与我对赌，只怕是赵大夫发现了他的秘密，不肯在帮他配药。所以他索性抓了这些除了赵大夫外所有人，然后再让我们找到。只怕为的就是这疫病的最终解药！他想让我们帮他完成解药的配制，同时发泄自己的私欲。”
    “他只给了五天时间，说明这是他能等待的极限，也同样是我们所能坚持的极限。他很可能病入膏肓，并且快要死了。这不是什么天神教的命令，而是为了他自己，他想要长生不老！”

 第十六章 我不装了

    长生不老？众人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感到荒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竟然以数十万人的性命做赌注，这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什么长生不老，他就是个疯子！”林荣忍不住骂道，“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这么多人，他该死！”
    “对，绝不能饶了这个混蛋，就算是快死了，也不能便宜了他。”萧一笑跟着附和道。
    “现在还只是一种猜测，到底是不是还很难说。纵然我们明知道这是陷阱，也非跳不可。对方可以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但是我们不行。必须尽快弄清楚毒药的成分，配出解药救人。”萧阳说道。
    “大人说的对，现在人命更重要，若任由疫病肆虐，只怕关外就要出事了。”张威低声说道。
    这些年来，关外的外族一直蠢蠢欲动，若庆天府疫情肆虐时间太久，只怕要起战事。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若是不抓住他，万一他从中作梗怎么办？”林紫玲忍不住说道。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配出解药更要紧。而且对方那么在乎疫病的解药，在没有得到解药之前，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他不行动，我们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萧阳沉声说道，“不过为了防范万一，这一次我亲自去南城区，跟他斗上一斗。”
    “我跟你一起去。”林紫玲神色坚定的看着萧阳，伸手捂住他的嘴唇，摇头说道：“萧大哥，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只想守着你，哪怕是多一刹那也好，总归不留遗憾。”
    萧阳叹了口气：“可是，你还小。怎么能陪着我去赴险……”
    “可你也才大我半岁，又如何说我还小？”林紫玲抬起头双眼平静地看着萧阳，轻轻笑道：“我林紫玲纵然没有行走江湖，但终究是林家女，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却也懂！若你认真地看上我一遍，便知我并不差。我此去不是陪你赴死，而是一起破案。”
    望着眼前的林紫玲从一个不谙世事，嫉恶如仇的少女，瞬间变成了一个英气勃发，温柔沉静的女侠，众人齐齐的惊呆在原地。
    尤其是张威和林荣二人此刻更是长大了嘴巴，他们是最早一批认识林紫玲的人，也从不知道她身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气质。
    萧阳也傻了眼，一直以来他都将林紫玲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妹妹照顾，也将她一次次对自己的情感表达，当成了小姑娘对好感的表达，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性格，她竟然是装出来的……
    似乎知道了萧阳心里想的，林紫玲目光如水的看着他，说道：“萧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阳一脸苦笑，尽管知道自己被骗了，但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心里只是有些感慨，果然是最亲近的人，最难以发现。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萧阳叹了口气道。
    “那你是答应了？”林紫玲望着他问，言语中有些试探，“你不生气么？”
    “走吧。”萧阳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林紫玲见萧阳下山，急忙也跟了上去，边走边急声说道：“到底行不行啊？我骗你是不对，但那也是逼不得已。你以前那么讨厌江湖人，我跟你说话还没几句，你就要变着法子气我走。人家也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了。我装傻充愣也挺难的，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你发现。好几次跟你试探，谁知道破案那么厉害的你，就是发现不了，就是把人家当小孩看。我都要急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着萧阳的脸色，发现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便满脸急色，试探道：“萧队长？萧提刑？萧阳！萧大哥……”
    “听到了。”萧阳嘴角微微上扬道。
    见萧阳搭理自己，林紫玲微微松了口气，跟着他的步伐，一边下山一边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啊，我都跟你认错了。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么！当初你把我当小孩时，每次都骗我，我都没有罚你。咱们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萧阳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她，说道：“那就扯平了，不过下不为例！”
    “绝对没有下次。”林紫玲举起保证道，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转头望着萧阳说道：“萧阳，你不会现在就去南城区吧？从现在拿到的线索来看，那个天神使者很可能与那些大夫还有联系。你不查吗？”
    萧阳翻了翻白眼，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道：“没大没小的，叫萧大哥。”
    林紫玲面色一红，伸手掐了他一下，羞道：“呸，跟你说正事呢！”
    萧阳耸了耸肩，撇嘴说道：“我说的就是正事。一个人伪装的时间久了，周围的人便会认为他就是那个样子。一旦当他突然卸下伪装回到从前的样子，会不会感到不习惯呢？”
    林紫玲一愣，立即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惊喜道：“你是说对方以前就是个大夫？对了，要是对方本身就是大夫，那一切就都能说通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这么做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对不对？”
    “聪明！”萧阳笑了笑，摇头说道，“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帮这些已经中毒的大夫，找到解药！”林紫玲接过话，伸手抹着下巴道，“可是这么一来，就必须要准确找到对方是哪一个，然后才能想办法骗出解药。嗯……这个不好办，萧阳你有什么办法？”
    林紫玲抬头朝着萧阳看来，只见他神色发呆，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萧阳？萧阳！你怎么了？”
    萧阳回过神来，望着她说道：“哦，没什么，就是你突然间这么聪明，有些不习惯。”
    “呸！不正经。”林紫玲白了他一眼哼道。
    萧阳呵呵一笑，咳嗽了一下，说道：“说正经的，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他既然目的是疫病解药，那就一定要进去南城区，但南城区对他来说有个要命的弱点。”
    “你是说有人可能认识他？”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根据之前的推测，他在南城区居住过，且是为了报复才散布疫病的。那就有可能曾经受到伤害，很大概率上是小的时候，以至于他有自信去南城区不被发觉。然后在正大光明研制药的同时，亲眼看着所恨的人受尽折磨而死，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真是个疯子，这要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他这么疯狂。”林紫玲摇头说道，“不过要是这样，咱们得小心点，谁知道他除了疫病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对于这一点，萧阳也十分认同，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就散布疫病荼毒整个庆天府的人，能做出其他疯狂的事也不会奇怪。
    这也是他刚刚明知道对方很可能就在那些大夫中，却不敢说出的原因。身为捕快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旦刚才说出来了，他非常肯定自己带的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别人可以忘记，但是萧阳一直都记得，那间木屋可是会做炸药的孙胜的住处，以孙胜当时的处境，很难说不会囤积下大量的炸药。尽管在当时结案后，他也仔细的寻找过，也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只能先以这种办法暂时稳住对方。
    “萧阳，既然现在没有办法找到他，那咱们接下来去哪？”林紫玲见萧阳发呆，便出声问道。
    萧阳回过神来，说道：“趁着还有时间，先去赵大夫家中一趟，再确认一次。”
    “那赵大夫虽然是重要的人证，但他现在失踪，很可能被对方绑票了，多次前往会不会对他不利？”林紫玲皱眉说道。
    萧阳转头望着她，说道：“正是因为这个赵大夫是关键人物，所以才必须要弄清楚他的行踪。而且他是配药的关键大夫，若是能找到他，对此次疫情的帮助是非常巨大的，同时也能更快地抓住那个天神使者。”
    林紫玲撇了撇嘴，说道：“我说不过你，你说去就去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那赵大夫是唯一一个被抓走的，那么匆忙下也不可能留下太多有用的东西。”
    萧阳闻言奇怪的笑了笑，说道：“傻丫头，你聪明归聪明，但要是破案追凶始终还是外行。很多案子，不是你聪明就一定能破案，而是依靠丰富的经验！”
    “谁说的？我也跟你一起破了那么多案子，而且还是仵作验尸官，就算没有真正的独立破过案子，想来也不会太差。”林紫玲一脸不服气道。
    “哈哈……那今天我就再教你一手，捕快从来只信自己的判断，随我来！”
    “哼，去就去。”林紫玲一脸不服气的跟了上去。
    很快的，两人便来到了赵大夫的家门外，这已经是萧阳第二次来到这里，与上次的不同，这一次萧阳并没有进门，而是在外面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林紫玲也有些奇怪，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萧阳这样的举动，问了几次萧阳都不回答，只好陪着他一起无聊的站着，一站便是整整一天……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新书今天就要上架了，本来是不想写上架感言的，但总觉得不写是对于读者的不尊重，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简单的写一下吧。
    这本书写到现在成绩并不理想，那少到可怜的收藏和推荐，让笔者中间有好几次想要放弃。但想到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实在是不负责任，便坚持了下来。哪怕是只有一个人在看，笔者也会坚持写下去，将心中的故事只讲给一个人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朋友都说笔者是作者中最为可怜的一个，写了一本书几乎都没有人看，不如早点放弃。但这些笔者又何尝不清楚，之所以能够坚持，只是单纯的因为想找点事情做，想要将自己心中的故事说出来，仅此而已。笔者不求能赚到多少钱，每一个月能拿到每天一袋泡面，一瓶矿泉水的钱就知足了。人都说知足者常乐，笔者就是如此，每每想到坐在电脑前敲一敲键盘，就能有一份额外的夜宵，便开心的不得了。
    因此，新书上架了，也就意味着要收费了。笔者也不求有多少打赏，多少月票，只求大家能多支持正版。以笔者的更新速度，写书就像挤牙膏一般，看一个月的书估计都用不了三块钱，，让笔者能有一瓶矿泉水喝就以知足。
    写书嘛，总归要多多少少有一点收获，哪怕是每月只能保持每天收获一瓶矿泉水，对笔者而言也是种巨大的鼓励。而笔者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书写好，不能说不负别人，至少也要不负自己。
    好了，也就这么多吧，可能也很少会有人看这一篇笔者的独白，但总归是有责任写的，不能忽略。
    最后再通知件重要的事情，下一章依旧免费。说好的，二十万上架，就二十万上，少一个字也不成。
    感谢我的编辑建木小窗一直以来给予的鼓励与支持，也感谢每一个还在看这本书的朋友，更感谢未来会订阅这本书的亲们。茫茫书海中，能让我们在这本书中相遇，看到我一字一字写下的故事，真的很缘分！
    2020年6月12日

 第十七章 中计了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赵大夫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满脸的愁容，正是赵大夫的发妻陈氏，上一次萧阳来时两人见过一面。
    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赵大夫的妻子也转头朝着萧阳这边看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满脸焦急的带人快步走了过来，急声问道：“萧捕快，可是有我家夫君的消息？”
    萧阳目光望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赵大夫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此刻他的处境并不太好。”
    “那我夫君现在何处？”陈氏满脸着急的望着萧阳问道。
    “夫人不必着急，我们此来便是为了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也好营救赵大夫。不知夫人可有时间？”
    陈氏一听，想也不想地答应道：“好，萧捕快请！”
    萧阳点了点头，和林紫玲二人一起跟着她进入到了赵大夫家中。一进入客厅，林紫玲便被墙上悬挂的水墨画吸引住了目光。不由得走进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萧阳，这个赵大夫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你看墙上的那副画，它的价值可不菲！”
    萧阳一愣，低声问道：“你确定？”
    “确定，以前大哥帮人送过一批字画，为了辨别真伪，专门请人来教过一些门道，不会错的。”林紫玲一脸肯定道，“不过这么一副话，少说也价值千金，他不过是一个大夫而已，哪来的这么多钱？”
    萧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这点确实很可疑，不过从这幅画被随意放在这里来看，似乎他们并不知道这幅画的价值。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引开注意。毕竟这种行为太过于反常了，大家都知道书画贵重，不是豪门通常不会在客厅悬挂书画。”
    林紫玲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原来你是在怀疑赵大夫就是天神使者？可是要是他是的话，全城的人都会认识他，他就不怕穿帮了？”
    “现在所有失踪的大夫都找到了，唯独最为重要的赵大夫不见踪影，还没有一个人见到，这也太巧了吧？所以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对方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故意将最为重要的赵大夫带走，用赵大夫牵住我们的目光，给我们一种找到赵大夫就能抓住真凶的错觉，从而方便去做别的事情？”萧阳低声说道。
    林紫玲一阵吃惊，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明白了，这个赵大夫跟天神使者是一伙的。而之前推测出的天神使者叛变了，那应该是其中一人叛变了？！”
    “从来就没有人说，天神使者就只是一个人，所有的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试想一下，这么重要的任务，用这么多的人来试药，这个邪派组织怎么可能会只派一个人负责？我们追查了这么久了，除了那群叫花子的头子，以及一群被灌了毒药只有五天可活的失踪大夫，其他的一无所获。并且这些东西都只是对方故意给的，我们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隐约中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你是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对方想要我们做的？”林紫玲惊道。“没错，对方完全没有必要留下信来挑衅，并且告诉我们那些大夫都活不过五天。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人做出的事情！”萧阳低声说道。
    林紫玲这才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来你从看到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天神使者不是一个人了。但你为何当时不说，还要将所有人都瞒住？”
    “你傻啊，做戏当然要做全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萧阳撇嘴说道。
    “你才傻呢！”林紫玲狠狠地踩了萧阳一脚，有些不满的哼道。
    萧阳耸了耸肩，也不再跟她争辩什么，目光转而望向陈氏，开口说道：“夫人，我们今天来是想具体了解一下赵大夫平时的具体生活习惯，这将对我们寻找赵大夫的行踪至关重要，还请您莫要有所遗漏。”
    陈氏听萧阳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后，才开口说道：“我刚认识我夫君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落魄书生，以为人代写书信为生。我见他为人善良，当时又恰逢兵荒马乱，便委身于他。后来因为我大病一场，当时十里八乡的大夫都说治不好，夫君为了救我便弃笔学医了。”
    “赵大夫学医有多少年？”萧阳望着她问道，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不觉得奇怪。他以前也常听人说在古代，大多数比较厉害的大夫都是书生半路出家从医的，因为读的书多，所以学起医术比常人要快不少，理解的也更为透彻。
    “有七年了。”陈氏答道。
    “他平日里可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习惯？”
    陈氏想了想后，说道：“他这人特别爱干净，身上沾染上一丁点脏东西就全身难受，每天都要沐浴三次，若是少上一次他就睡不着觉。我还因为这个跟他吵了好多次，可是他就是改不了，可能是因为那场病坐下的吧。”
    “那场病？具体是什么？”萧阳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急忙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我们家乡大旱，好多人都饿死了。夫君去大户人家里讨吃的，用一幅对联换了两碗馊米饭，吃了后就病了。那个时候能有一口吃的保命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兴许就是那一次吧，夫君从此就非常讨厌脏的东西了。”陈氏一脸黯然的说道，眼睛也都红了起来。
    这一消息立即便引起萧阳的注意，一个曾经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吃下馊米饭的大夫，又因此落下终身的心里阴影。这样的一个人，他对疫病或者毒药应该有着天生的反感和敏锐，为何还要帮助对方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止是萧阳想不明白，林紫玲也同样不明白。
    赵大夫是对方研制药的重要人物，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目的。还是说他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大夫的的确确是被对方绑走了，而他在信中所留下的线索也是真的。
    告辞了陈氏，萧阳和林紫玲出了赵大夫的家，脑海中回想着整个案子中所有的细节。越是回想他就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整理不出这其中的关系，简直是太混乱了。
    林紫玲也发现了萧阳的状况，便急忙问道：“怎么了？”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我感觉有些乱，越是往下查，就越是迷茫。每一条线索似乎都是对的，但又不对。”
    “别烦恼了，总会有办法的。若实在是想不出来，就先放一放，去到处走走。也许就突然想到也不一定！”林紫玲轻声宽慰道，“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知道了赵大夫并不是和天神使者一伙。”
    “赵大夫不是同伙，那么就意味着我们要重新寻找线索，难度更大。”萧阳叹了口气道。
    林紫玲美眸看着一脸苦思的萧阳，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不管多难，我陪你一起。也许还有什么被忽略的重要线索，咱们再仔细想想，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当初我第一次验尸时，也是找了许久，才发现线索的！我想这一次，也是一样。”
    说来也奇怪，听她这么一说，萧阳浮躁的心便立即静了下来。脑海中再一次地回想着整个案子的经过，从三家大夫家属报案开始，一直到找到失踪的大夫……
    当他再次回想到，那封用针扎出的求救信时，萧阳猛的怔住了，难道那封信的意思并不是线索，而是那个意思？！
    想到这个，萧阳脸色一阵大变，惊呼道：“遭了，中计了。要出大事了，快走！”
    林紫玲被他拉着一路狂奔，边跑边急声问道：“怎么了，到底要出什么事？”
    萧阳头也不回的说道：“赵大夫的留下的那封家书，上面的意思并不是什么救自己的线索，而指的是那些乞丐都已经染病了，他们所有人都是散布疫病的源头。”
    林紫玲惊道：“可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疫病症状啊？”
    “别傻了，那个万人坑我亲眼见过，至少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天气这么热，要不了七天就会起疫病。而庆天府发现疫病才不过三天时间，几乎每一个人发病前都只是呈现中毒症状。这就说明疫病有潜伏期，不会马上发作！而那封信上说，这些大夫吃了剧毒的药，只有五天可活。那是否可以认为，那些大夫吃的就是他们费尽心机要研制的药？所以五天一定就是一个期限，一个疫病爆发的期限。对方就是想要以这种办法，来逼迫这些大夫配制解药。他们的目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解药！他们要让所有的大夫都染病，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那些大夫很可能都是天神教的人，他们要下毒。”
    “什么！不好，周爷爷他们有危险。”林紫玲惊呼道，“若是那些大夫都染病了，那向护卫他们押送那些大夫，岂不是也要被感染了，怎么办？”
    “来不及了，先去救下周爷爷他们要紧，只要有大夫就还有机会。现在全城紧缺大夫，他们一定会被允许进入。现在唯一希望，在我们前去阻拦前，他们还没有进入到南城区。不然就麻烦大了！”

 第十八章 愿吾华夏医道永昌（1）

    萧阳和林紫玲一刻不停地飞奔向南城区，等刚到封锁线附近时，两人便看到沈杰带着一众衙役在门口站着，向问天和张威也在。
    萧阳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即朝着他们冲了过去，急声问道：“那些被救出来的大夫是不是送进去了？”
    沈杰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刚进去不久，这一次还要多亏你了，眼下大夫急缺。他们又主动请缨，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萧阳脑海中瞬间炸开，脸色难看道：“那晚上抓住的那群叫花子呢？”
    “也进去了，李将军派人看着他们，让他们做一些苦力活。”张威忙说道，“大人，您怎么了？”
    萧阳嘴角抽了抽，闪身就朝着封锁线冲了进去，同时大声喊道：“让开，快点让开！”
    沈杰微微一愣，眉头紧皱道：“你们快跟上去看看。”
    “是。”众人齐声应道，然后紧跟着萧阳和林紫玲的身后冲了进去。
    此时南城区中，一户富家大院里，周老先生带着一群大夫，正为新进来的大夫把脉。在得知他们身中剧毒后，这些大夫就第一时间表示要为他们医治。现在名医紧缺，每一个都是一个宝贵的力量，所以不管现在疫情有多紧张，他们都第一时间聚在一起为这些大夫治病。
    “周大夫，您那边情况如何？”一个大夫望着收回手的周老先生问道。
    周老先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的确是中毒了，从脉象看肺部已经有些损害，属于慢性毒药。但也有药可治，为何会说是绝症？”
    “周大夫既然也如此认为，那就没有错了。我们这边也是同样的疑惑！”
    “你们都这边都是同样情况？”周老先生问道。
    众大夫同时点头，道：“是的。”
    “爷爷，您说会不会是对方故弄玄虚？从脉象看，这种毒并不厉害。”周晴想了想说道。
    周老先生点了点头，转头望着对面坐着的大夫，问道：“你可知道，你们是如何中毒的？”
    那大夫一脸苦笑的收回手，摇头说道：“我们当时在一起吃饭，突然一群人就冲了进来，一扬手撒出药粉，然后大家就都中毒了。”
    周老先生等人闻言同时一阵吃惊，只是吸入了一点药粉就中毒了？那毒性就值得重新估量了。
    “你们吸了几口？”一个大夫问道。
    “就吸了一口，就像这样……”对面的那个大夫低声说道，突然间猛的扬起衣袖，一片棕色的粉末撒出……
    “住手！快退啊……”一声怒喝在门口响起。就在他起手的瞬间，林紫玲一把飞射出腰间的宝剑，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腕上，装有毒药的纸滑落，药粉也撒了一地。
    与此同时林紫玲也飞奔到了他跟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双手迅速按在他的双肩上，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啊……”惨叫声从那人口中传出，整个身子不断在地上翻滚。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直到惨叫声响起时，众大夫才反应了过来，齐齐朝后退去，同时也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时，向问天他们也带着众衙役赶来。萧阳见众大夫都没有事情，这才猛的松了口气，急声说道：“快，保护周老先生他们！”
    “快，快！”张威立即大声喝道，一马当先挡在周老先生面前，其余衙役也迅速挡在其他大夫面前，手中的刀也齐齐出鞘，在院子里围成了一堵人墙。
    做好了一切后，萧阳这才放心下来，快步来到周老先生面前问道：“周爷爷，您没事吧？”
    周老先生也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摇头说道：“还好你们来的及时，不然就真着了道了。”
    “没事就好。” 萧阳点了点头，就这么短短额的一会功夫，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微微喘了口气，萧阳便来到林紫玲身边，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她一遍，道：“你有没有沾上那些药粉？”
    “没有。”林紫玲摇了摇头，胸口微微起伏道：“你快审审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次是我们来的及时，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一个常住在庆天府的大夫都是邪教的人，很难想象这城中到底还有多少邪教徒！”
    “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吧。”萧阳轻声说道，说完目光望向地上脸色苍白的那个大夫，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哼了一声，道：“要杀要剐随便，天神大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林紫玲闻言勃然大怒道：“什么狗屁天神，本姑娘看就是一群蛇鼠一窝的畜生！说，为什么要散布疫病害人？”
    “哼，他们都是为天神献身的勇士，能为天神试药，是他们的荣幸。”
    “混账！就为了一个狗屁药，让整个庆天府数十万百姓深陷疫病折磨当中，你们良心让狗吃了？”张威怒声喝道。
    “张威，算了。他已经被完全蛊惑了，打他也没有用。”向问天摇头说道，他与天神教相斗多年，对这些人的丧心病狂非常了解，几乎每一个被抓住的邪教徒都是如此。
    萧阳也暗自心惊，这个天神教洗脑的手段已经超乎了想象，能让一个人做下这么疯狂的事而不悔改，简直是铁石心肠！
    林紫玲一听，气的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喝问道：“赵大夫现在何处？”
    “哈哈，你去万人坑里面找去吧。”那大夫满脸得意的说道，“任何背叛天神大人的人，都得死。”
    死了？！萧阳再也忍不住，大怒道：“混账！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连自己人都抓来试药，简直是灭绝人性。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算了萧阳，如今这种情况，打死他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除疫更重要。”周老先生急忙阻止道。
    萧阳深吸了口气，一脸阴沉地看着地上躺着邪教徒，又将目光转向周老先生他们，叹了口气道：“本以为抓住了这个混账，就能找到失踪的赵大夫，从而得到毒药的配方。但没想到他们早就将赵大夫害死了，当真是可恶！”
    周老先生捡起掉落地上的药瓶，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毒药配方，但有了这些药粉，也足够支撑到配出解药。”
    一旁的大夫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大变，惊道：“您是说以身试毒！”    萧阳闻声，想也不想地一把夺下药瓶，整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药粉的威力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对方既然敢直接以抛洒的方式来让周老先生他们染病，这药的威力就不言而喻了。只是抛洒就能让人染病，要是吞下去定然是十死无生了。
    “周爷爷，此事万万不可。我们这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您，若您贸然吃下这药，大家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萧阳急声说道。
    “对啊爷爷，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多试几次，一定可以找出解药。”周晴也急忙说道。
    “就凭你们也想解毒？不怕告诉你们，这毒药是我们众多人一起配出来的，里面的毒药共计三十二味。要想救人，就必须吃下毒药，以身试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法！”
    “闭嘴！”张威狠狠踹了他一脚，喝道：“说，毒药都是什么！”
    “哈哈……我不知道，配方已经被你们要救的赵大夫给毁了。这些毒药，还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众人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家伙凌迟处死。
    直到这时，萧阳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他们要不惜一切得到解药了，估计就是因为毒药配方被赵大夫给毁了，导致所有的配药过程都全部中断。为了得到原来的药方，这些人就用庆天府百姓来试药，为的就是要那份毒药的配方，以及现在所研究出来的解药。
    想到这里，萧阳便一脸怒视道：“你们一定是想要这毒药的原来药方，所以才在整个庆天府内大量投毒，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也中毒了，活不成了，大家都一起死吧！哈哈……”
    众人闻言齐齐大怒，尤其是在场的大夫，更是气的双目喷火，浑身都直哆嗦，他们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灭绝人性的狂徒。
    “混账，简直是医界败类！”
    “我们学医乃是为了救人，你胆敢用医术害人？你算什么大夫！”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
    众大夫你一言我一语的怒喝中，罪魁祸首却仍然没有半点悔悟，依旧疯狂的大笑着……
    萧阳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上前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喝道：“带走！”
    “哈哈，死吧，都一起死吧。”他疯狂的笑着，被张威带人押了出去。
    然而他的话，给众人沉重的一击，所有人都沉默了。假如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在没有毒药的配方情况下，就只能以身试毒了……
    渐渐地，一股凄凉在众人之间开始蔓延，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萧阳手中的药瓶上，转而又齐齐望向周老先生。
    “周大夫，您在我们当中资历最老，我们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其中一个年长的大夫沉声说道。
    众人心里一阵苦涩，其实大家都知道结果，现在问出来，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罢了。
    他们怕死吗？当真怕啊！但是，没有办法……
    城已经封了，若疫病不能平息，终究还是一死，谁也逃不了……

 第十九章 愿吾华夏医道永昌（2）

    “不要冲动，我们还有机会，知府大人已经上报朝廷，要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派人来。”萧阳急声说道，要他亲眼看着这些大夫以这样自杀的方式来救人，他不论如何都做不到。
    “是啊，我们这些人不够，还有朝廷，还有天下那么多的大夫一定可以解决的。”林紫玲也满脸着急的说道。
    “呵呵，没用的，自古以来疫病都被视为天灾，但从未有朝廷组织过救援。”一个大夫满脸悲伤的说道，“所以，从我们来到这里，我们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回去。”
    “是啊，每一次的疫情平息，都是以大量大夫的命换下来的。我们的师傅和前辈们，当年都是这么死的。”另一个大夫也声音沙哑道。
    “曾经我们亲眼目睹了师傅们一个接着一个赴死，用自己的命换下我们活着，而我们却被迫什么也做不了。如今，我们也成为了前辈和师傅，所以这一次该我们上了。”
    “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们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就这样放弃啊。”林紫玲红着双眼哽咽道，她转身拉住萧阳的双手，苦苦哀求道，“你快说句话啊，周爷爷都八十了，他挺不住的……”
    “不用了，来多少大夫终究还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等多少天都是一样的。”周老先生摇了摇头，目光慈祥的看着萧阳和林紫玲，低声道：“爷爷老了，没有多少时日可活，能在这把年纪里为你们做点事情，赚到了！就让爷爷最后再保护你们一次，以后就该你们去保护别人了。”
    “晴儿，奇儿，你们两个是我们中间最年轻的，这一次就不要参与了。”
    “爷爷，晴儿不怕！”周晴红着眼睛道。
    “师傅，让我去吧。”吴奇也跟着说道，“师妹你留下，我和师傅去。”
    “荒唐！若是我们所有人都死了，谁来告诉后来的大夫疫情情况？”一个年长的大夫大声喝道，“之所以要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带着我们的希望，平定这场瘟疫的希望！传承我们医道的希望！”
    “你们可曾知道，每一次疫病都是对我们医道一次毁灭的打击。而你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疫情的年轻名医，就是我们医道未来的希望。若这一次我们都死了，数十年后该怎么办？我们的后代又该有谁来守护，还有谁能再撑起这天啊！”
    “所以，为了我们的医道传承，你们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明不明白？”
    “为了医道，活下去！求你们了。”一众大夫齐声说道。
    周晴和吴奇早已泪流满面，双眼模糊的望着眼前的每一张面孔，缓缓地跪倒在地……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众大夫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目光望向周大夫，等着他下达指令。
    周老先生吸了口气，目光望着众人说道：“以老夫的身体，大抵也挺不了多久，所以第一阵由老夫先来。老夫死了，你们后面的接替上，直到试出完整的毒药配方。”
    “好！”众人齐声应道。
    望着眼前一张张准备赴死的面孔，萧阳都有些窒息了，鼻子猛的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真的要这样做吗？”
    “数十万人的性命，等不得！”周老先生笑着说道，“我们都准备好了，来吧。”
    萧阳嘴角一阵抽搐，拿药瓶的手几乎都在颤抖。
    “萧阳……”林紫玲声音沙哑的喊道，眼泪簌簌而下。
    萧阳闻声转头看了泪流满面的林紫玲一眼，又看了看所有的大夫，他们同时对萧阳点了点头。萧阳紧紧的咬住牙，将药瓶塞到周老先生手中，声音沙哑道：“保重！”
    周老先生握住药瓶，双手抬起在胸前，所有大夫也跟着同时抬手抱拳后，集体转身走进了内院，只留下萧阳和林紫玲二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庆天城外烟尘滚滚，一队士兵们押送着一辆辆满载药材和粮食的马车浩浩荡荡而来。
    刘宁立即带人回到知府衙门回报：“大人，朝廷调派来的抗疫物资到了！”
    沈杰猛的站了起来，急声道：“有没有大夫来？”
    “没有！”刘宁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没有大夫！现在整个庆天府疫病盛行，数十万人受难，他们为何不派大夫前来？皇城里的御医有那么多，难道一个都派不出来吗！”沈杰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案上，咬牙道：“他们人呢，本府要亲自去问他们！”
    刘宁嘴角微微抽了抽，硬着头皮说道：“他们将东西放下就走了，并且让属下告诉您，此次天灾，陛下已经在率领百官祭天，为庆天府百姓祈福。”
    沈杰闻言，心中的怒火冲天而起，一脚将桌子踹翻，双眼通红着吼道：“天灾怎么了，庆天府数十万人的性命，难道就用一句天灾敷衍了吗！我他妈的不要什么狗屁罪己诏。老子要大夫，能治病救人的大夫！整个庆天府现在只有二十多名大夫啊，他们已经在拼命了，在以身试毒！南庆百姓何止千万万，难道就只有这二十多名大夫在拼吗？”
    说着说着，沈杰突然眼泪滚滚而下，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庆天府就这样被他们放弃了，既然这样，那还要我这个知府做什么！他们怕死，我沈杰不怕，我就不信庆天府的百姓会被一场疫病打倒了。”
    “大人……”刘宁低声唤道。
    “从此刻起，疫病一日不除，我沈杰就一日不做这庆天府知府。”沈杰红着双眼，沉声道，“你告诉衙门里的众位弟兄，不怕死的就跟着我沈杰来，带着庆天百姓共同抗疫！不愿意来的，本府也不怪他。”
    刘宁双眼一红，咬牙说道：“大人，我刘宁从没有佩服过谁，您是第一个。我刘宁不管别人怎么想，会不会来，但我这条命交给您了。而且若不是我一心毁了夜巡队，以萧阳的本事肯定会及时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这是我刘宁欠的债，我用我这条命还！”
    “还有我们，庆天府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眼看着它毁了！”喊声从门外响起，几乎所有的衙役都同时走了进来，目光望着披头散发的沈杰，同时抱拳，齐声吼道：“庆天府全体衙役向大人报道，请您下令。”
    “好，都是好样的！”沈杰点了点头，大声喝道：“出发，去南城区！”
    “是！”众人齐声答道，迈步紧跟在沈杰身后满脸坚定的走向了南城区。
    很快的，这一消息在庆天城中传开，知府大人亲自带着衙役去往疫情重灾区救援。陷入恐慌中的庆天府重新陷入了一片沉静，从早上到中午，再从中午到下午……一直到黄昏时分，一户紧闭已久的家门轰然打开，紧接着旁边的的门也开了，所有的人家的大门都开了。一个个全身包裹严实的身影，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大街小巷里，如同一条条巨龙，从四面八方向着南城区聚拢而来。
    他们越过防线，一队队地加入到救援的行列中。
    堆满药材的大院里，萧阳望着一个个涌进来拿起蒲扇的百姓，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林紫玲更是鼻子一酸，高兴地泪流满面：“百姓来了，百姓来了……”
    “是啊，至少我们还有庆天府的百姓，一定能赢的！” 萧阳低声喃喃道。
    林紫玲一脸伤感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大夫，没有大夫啊！周爷爷已经没了……”
    “百姓都来了，大夫也一定会来！我们华夏民族，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同胞，我坚信，一定会有人来的，一定会。”萧阳拳头紧紧握住，眼中满是期许。
    似乎是听到他的呼唤了一般，向问天一脸风尘的出现在门口，激动的吼道：“大夫来了，好多的大夫！”
    萧阳闻声豁然而起，整个人如风一般地冲了出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泪流满面……
    大街上，一群身背药箱的大夫，浩浩荡荡的正朝着疫情区快步赶来。一张张坚毅的面孔，让在场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哭出声来。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林紫玲声音沙哑着说道，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萧阳的身上，眼泪滚滚落下。
    “快，快，快！”
    “年长的大夫上前，年轻的大夫退后！”
    “都戴上面纱，再确认一遍，双手一定要包裹严实。”
    “一会进去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所有年轻的大夫要听从师傅的指挥，做好抗疫记录，以活下去为首要，不可冲动，不可意气用事！”
    一句句话语，从一位领头的满头白发的大夫口中传出，在他的指挥下，一位位年长的大夫率先从人群中走上前，作为第一批踏入了疫情区。
    身后年轻的大夫，也依次紧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他们此来并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医道传承！
    就如同曾经这些年长的大夫的师傅一样，为了让医道传承不会中断，每一个决定参与救援的大夫都会将最出色的弟子带到疫情区，让弟子看着自己救人，甚至是目睹自己死亡，而不许弟子救援。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来稳固弟子的医道，以这样的悲壮，激励后人一代又一代的踏上学医之路。
    也许他们中间，会有很多人因此而退缩放弃，但留下的都将成为下一个时代的中流砥柱，以中华医道赈济世人。
    或许，在他们中间有好有坏，但此时此刻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而慷慨赴死，他们就是我们的英雄。
    天道苍苍，医道茫茫，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绝境中，吾华夏医道经久不息。在这座绝望的城池里，再一次的历经考验。带着这个时代的人民的祝福，勇往直前！
    此时此刻，目光望着浩浩荡荡进入疫情区的大夫们，心里默默念道：
    今日白衣出征，以吾生命献上祝福，愿英雄凯旋而归，愿吾华夏医道永昌。

 第二十章 与魔共舞（1）

    大夫们的千里驰援，为被疫情肆虐了半月的庆天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鼓励，几乎已经快要绝望的百姓，在此刻集体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人类与疫病的较量才真正式的开始了。
    就如同想象中的那样惨烈，随着天气温度的持续升高，疫病似乎也变得越发的厉害。短短三天之间，参与救援的百姓以及衙役，已经倒下了近千人。如此高的感染率，让所有人的心中一沉，萧阳很清楚的知道这是疫病开始变异的征兆。然而，除了叮嘱大家做好自身防护之外，萧阳什么也做不了，唯一期望的是大夫们早日找出最后三味药的解毒之法。
    夜，暴晒了一天的房间内，热的让人难以忍受，萧阳坐在院子里的树下，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流淌，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目光望着面前的几人，沉声说道：“这几天的情况很不乐观，天气越来越热，很多百姓都因为受不了炎热，而私自取下防护的物品，导致被感染的人急剧上升。李大夫他们已经将所有的毒药成分都试出来了，正在配制相应的解药。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守住防线，争取参与救援的人中不要再有人感染。所以从明天起，萧一笑和张威、林荣，你们三人配合刘宁那边，全力做好监管事宜，把这一块严抓起来。”
    “明白！”三人同时点头道。
    “向护卫，那个被抓住的天神使者可交代什么消息？”萧阳转头望着向问天道。
    向问天摇了摇头，道：“已经被完全洗脑了，属下用尽办法，都没能撬开他的嘴。不过在那帮乞丐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们中间有一个叫大毛叫花子说，他半夜曾在乱坟岗里听到过有人在吵架。属下以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其中另一个天神使者！”
    “一定是他们，大人之前说过，其中一个背叛了这个邪教。”林荣一脸肯定道。
    “我觉得也是，他们既然在乱坟岗干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肯定会亲自守在这里。半夜在乱坟岗吵架的，估计也只有他们了。”张威也附和道。
    萧阳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想了想后沉声说道：“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向护卫你一会再辛苦一趟，把那个大毛带来，我再问问他一些事情。”
    “好！”向问天点了点头。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千万要注意，做好自身防护。”萧阳望着众人说道，最后目光落到萧一笑身上，有些不放心的单独叮嘱道，“尤其是你，明天不得单独行动。张威和林荣你们二人看着他，要是敢乱来不要废话，直接给我往死里揍！敢还手明天就给我滚蛋。”
    张威和林荣闻言同时咧嘴一笑，满脸不怀好意的扫了萧一笑，齐声道：“大人放心，我们会揍的！”
    自从全城抗疫后，他们三人就被分到了一组，萧一笑的大胆违规做法，让两人没有少受到惊吓。每次见到这家伙光着手接触病人，他们就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这货染上了疫病，自己也跟着倒霉。要不是这家伙武功高强，他们两人打不过，早就将这货按在地上捶了。萧阳这话无疑给了两人最大的底气！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好歹给贫僧留点面子。”萧一笑一脸尴尬道。
    “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再不说你，没准哪天小命就没了。”萧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萧一笑听完正想再说什么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在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众人闻声急忙都站了起来，张威和林荣互相打了个眼色，齐齐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架起萧一笑就走：“快走，快走！”
    几乎眨眼的时间，几人便消失个干干净净，留下满脸黑线的萧阳，忍不住大骂道：“混蛋，都给我回来！”
    然而不管他怎么喊，几人都一刻不停地出了院子。
    这时林紫玲也走了过来，嗔道：“别喊了，早都走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萧阳一脸尴尬的笑了笑，目光望着她，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晚饭还没吃就走了，找你也找不见。”林紫玲扬了扬手里的食盒，俯身在萧阳身旁蹲下，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碗粥，两个馒头，以及一碟不知是什么菜。
    萧阳低头一看，呵呵笑道：“谢谢你了，又让你送饭过来。”
    “跟我客气什么。”林紫玲抿唇一笑，将筷子递给他，道：“你呀，就算再忙也得吃饭，现在疫病这么严重，可得注意自个身体，不能总是不吃饭。”
    “太忙了，有时就给忘了。”萧阳解释道。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道：“我看啊，要是你一个人，早晚得把自己给饿死了不可。”
    萧阳老脸一红，急忙岔开话题，问道：“你那边今天的情况如何？”
    两人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林紫玲哪里会不知道萧阳的心思，也不戳破，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晴姐姐说，这五毒的解毒之法并不容易，他们已经用了很多种法子，结果都不太好。”
    萧阳皱了皱眉，说道：“这个五毒我也知道，既然寻常的办法不成，可不可以试着以毒攻毒？”
    “什么以毒攻毒，你又从哪里听来的？而且我还从未听过，五毒有什么克星。”林紫玲有些莫名其妙道。
    “我以前在一本破上看到过。我想世上既然有五毒，那就一定有其解药，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萧阳认真说道。
    林紫玲愣了一下，望着萧阳问道：“那本书现在何处？”
    “不知道。”
    “你……”林紫玲一阵气结，没好气道：“你还不如不说，瞎捣乱！”
    萧阳撇了撇嘴，看着她说道：“我发现还是原来的你好一点，至少挺乖的。”
    林紫玲面色猛的一红，瞪眼道：“你再提就要你好看！再说了，以前本姑娘乖的时候，你连理都不理，现在后悔去吧！”
    萧阳叫她生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后悔到不至于，就是感觉有些不真实。若要真的比起来，我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令人心疼的林紫玲，蛮可爱的！”
    “从前的林紫玲，那也是我啊。就算是可爱，也总会长成现在的我。再说了，我要是真一直那样装下去，你照顾我啊！”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别激动啊。”萧阳呵呵一笑，看着还在生闷气的林紫玲，有些着急道：“其实你可以今天装作以前的样子，明天再换回来，那样也不错！”
    林紫玲一听这话，伸手拧了萧阳一下，羞恼道：“呸！以前看你挺老实的，怎么现在坏透了。哼，一定是被萧一笑他们教坏了，以后不许你和他们说话。”
    萧阳满头雾水道：“这跟萧一笑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两种性格都转换熟练了，对你来说可是件好事，以后可以掩藏身份，用来迷惑敌人。”
    “呸，好什么好，以后不许再提！”林紫玲狠狠地踢了萧阳一脚，红着脸道：“你……你不许再学坏了！”
    “我学什么坏了？”萧阳一脸错愕道。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学坏，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林紫玲气恼地说道。
    这让萧阳更是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怎么了，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还是以前的好，最起码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事事都听自己的，很省心……
    过了一会，也似乎发现了萧阳的郁闷，林紫玲歪着头看着萧阳，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萧阳摇了摇头，闷闷道：“没有！就是觉得好难……”
    林紫玲闻言扑哧一笑，美眸看了看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真是个木头，也不知平日里的聪明劲哪去了。你只要记住，不论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还是现在的林紫玲，都一样地喜欢着她的萧大哥。只要你不先放弃，她便生死相随。所以，没什么好难的！”
    萧阳愣了愣，似乎是悟到了什么，低声喃喃道：“只要你不先放弃，我便生死相随？”
    “还不明白么，笨蛋！”林紫玲拧了他一下哼道。
    就在这一瞬间，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萧阳猛的回想起之前在赵大夫家中，与其妻子陈氏说的一段话……我夫君是为了救我才学医！
    “是为了救自己妻子，才学医的！”萧阳低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了！”
    林紫玲一怔，目光望着萧阳道：“怎么了？是不是知道凶手了？”
    “对！这次不会错了，一定是她。”萧阳一脸兴奋的对着林紫玲说道，“原来凶手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一直都忽略了她。这次给全城都下毒的不是别人，而是向官府报案，以及向我们浮生堂求助，寻找丈夫的陈氏！”

 第二十一章 与魔鬼共舞（2）

    “陈氏？！”林紫玲满脸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若她是散布疫病的凶手，那为何还要去衙门报案找寻丈夫？”
    “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故意为之，用来转移官府的追查方向。或者是，她当时真的在找丈夫！”萧阳眼中闪过阵阵精光。
    “真的在找丈夫？”林紫玲更加迷糊了，摇头说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她丈夫不都被她自己害死了，她还找什么丈夫！这完全说不通。”
    “谁说她给全城的人投毒，就一定是杀害丈夫的凶手？”
    林紫玲更是头疼了，道：“更不明白了。”
    “一会我们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萧阳起身说道。
    林紫玲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去什么地方？”
    “乱坟岗，疫病源头！”萧阳低声说道。
    深夜，乱坟岗外，萧阳、林紫玲和向问天，在大毛的带领下来到了乱坟岗的一棵树下。
    一阵张望后大毛确定了方向，伸手指了指前方，对着萧阳说道：“大人，就是那个地方，当时声音便是从那边传来的。”
    “你除了听到吵闹声，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萧阳问道。
    “没有。当时夜深人静，我又孤身一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害怕就逃了，还摔了一跤。”大毛摇头说道，声音有些发颤。
    “他们没有发现你？”萧阳皱眉道。
    “发现了，其中一个人还喊了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追我。”大毛努力回想着说道。
    向问天一听，说道：“大人，此事有些古怪，以天神教的行事作风，断然不会留下大毛这个活口，他们竟然在发现了大毛后没有追，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当时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追？”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这时大毛突然又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逃跑时隐约听到有女子哭声。”
    有女子哭声？萧阳心中一动，和林紫玲对视了一眼，说道：“你确定？”
    “确定。”大毛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还被吓到了，以为是这乱坟岗里的孤魂野鬼。”
    “萧阳，你说那女子会不会是陈氏？”林紫玲看着萧阳，皱眉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哭？”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过去看看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因为赵大夫。”
    说完，他举起火把，带头朝着大毛说的方向走了过去，快到大毛说的位置时，萧阳脚步慢了下来，俯身开始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大人，你在找什么东西？”向问天在旁问道。
    “找痕迹！”萧阳头也不回的说道，说完后没有过多久，便在一小片空地上停了下来，沉声道：“找到了。”
    林紫玲和向问天急忙看去，只见地上有明显的两道摩擦痕迹，周边的草也有一些被压倒了。 “这是脚蹬的痕迹，有人在这里跌倒了。那头的方向是……”林紫玲脱口而出，同时举起手中的火把往前一照，一小滩血迹映入眼帘，“吐血了？”
    林紫玲皱了下眉，伸手取出一枚银针，又打开水囊到了些水在血迹上，再用银针在上面沾了沾，在白布上一比对，忍不住惊道：“针都黑了，有剧毒！”
    “果然如此！”萧阳沉声说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赵大夫被害的地方了。”
    “你是说，赵大夫是在这里被杀的？”
    萧阳摇头说道：“不对，赵大夫还没有死。从陈氏的疯狂举动来看，她除了报复之外，唯一的目的就是拿到解药。她既然没有中毒，又这样迫切需要解药，那就只能说明有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需要。”
    “什么！”林紫玲难以置信地说道：“就为了一个人，她就给全城的人投毒？！这怎么可能？”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只要你不先放弃，我便生死相随。”萧阳低声说道，“当年陈氏身患绝症，赵大夫为了救妻，而弃笔从医，对其始终不离不弃。如今赵大夫又因自己而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她又怎么会放弃！”
    说着萧阳从草丛中拿起一枚发钗，说道：“这枚掉落的发钗，说明她当时来的非常匆忙，应该是刚得到了赵大夫的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了。而被我们抓住的那个天神使者说过，赵大夫毁了药方。所以不妨猜测，他一定是在毁了药方后，从那个基地逃了出来，然后被逼迫而吞了毒药，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陈氏看到。所以她在奔溃后，开始疯狂的改变了主意，不顾一切的要救自己丈夫。”
    “可是陈氏不过是一个妇人，他们怎么会都听她一人的？”
    “这些邪教通常都是以毒药来控制属下，等你干了足够多的恶事后，才会给你解药。但那个时候，你已经回不了头了。而陈氏的丈夫又是个名医，得到这些毒药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而且以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赵大夫不会轻易去怀疑自己的妻子。”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而且一个大夫的家有价值千金的书画，却随意悬挂在客厅里，丝毫不担心进贼。要知道庆天府可是出了名的贼多，纵然现在好了很多，但人心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除非她根本就不怕有贼来偷！”
    “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林紫玲低声说道。
    “有证据了！”向问天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从坟头飞了下来，伸手拿出一本书递给萧阳，说道：“这是我刚刚在前面不远处找到的，应该是赵大夫逃跑时掉落的，这本书中讲的全是苗疆毒药，其中便有提到五毒。”
    “我看看！”萧阳急忙拿过书，翻着看了起来，正如向问天所言，里面的毒药种类以及解毒之法令人大开眼界。随着他的翻动，突然一个荷包出现在几人眼前。
    林紫玲伸手取下荷包，打开看了看，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写的什么？”
    “遗书。”林紫玲沉声说道，“这是赵大夫十二年前写下的遗书，上面说若是苗疆毒术都解不了妻子的毒，他就陪着一起死。”
    “陈氏应该就是因这件事，才加入这个天神教的。她跟我们说当年的事情时，故意隐瞒了这件事。”萧阳分析道，同时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南庆建国才不过十余年，而这个天神教几乎也同时存在，只怕其并不简单！
    向问天也十分心惊，他本以为天神教只不过是一个新兴的江湖邪派组织，纵然势力庞大也不会有多厉害。但在跟着萧阳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越查就越感到是心惊肉跳。直到现在得知这个邪派十二年前就可能已经存在了，他心里就非常沉重。
    “既然陈氏是天神教的人，而赵大夫又给我留下线索抗疫，并且为了阻止对方毁了药方，同时也自杀了。从这些来看，赵大夫并不知道陈氏是邪教的信徒了。”林紫玲叹了口气说道。
    “应该是这样，不然赵大夫也不会这么做。”萧阳轻呼了口气说道，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夫妻同床共枕十二年，一个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一个是恶贯满盈的邪教徒。两人虽是夫妻，却又如同佛与魔。
    萧阳他们离开了，三更时刘宁带人冲进了赵大夫家中，一番激战后所有反抗之人全部被拿下了。罪魁祸首的陈氏，被押到了沈杰的面前，当沈杰问她为什么时，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那是十二年前，我夫君外出乞食，写对联换人家的馊米饭，每次都跟我说自己换了一碗，吃了半碗给我留了半碗。后来他实在撑不住饿晕了，我才知道他在骗我，那个年景里，一副对联根本就换不到一整碗馊米饭。我叫醒他时，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干米粒。那是他一粒一粒从讨来的饭里省下的，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吃过。”
    陈氏双眼通红道：“他说自己活不成了，让我自己继续逃命。可是我又怎么能抛弃他，自己独自逃命，我们是夫妻啊！我发疯的去找人救他，我求遍了那座城里的所有大夫，他们都不肯相救。那时，我就发誓只要谁能救我夫君，不论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所以你就被他们骗了加入了天神教？”萧阳一脸叹息道。
    “是。那天他们主动找上了我，告诉我只要我帮他们杀一个人，他们就救我夫君。我照办了，第二天我被他们带进了青楼，用毒药毒死了一个人，他们也如愿救了我夫君，却又给我吃下了毒药，让我们帮他们做事情。我知道夫君肯定不会答应，便设计欺骗夫君说我是不治之症，让他自己走。可是他却不愿抛弃我，要与我生死与共，还学了一身的医术，帮我解了他们的毒……”
    说到这里，陈氏泪流满面的说道：“可是那个傻子，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妻子在这段时间里，双手早已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纵然有高超的医术能够解我的毒，却永远也救不回我的命了。他甚至都不明白，他的妻子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她早已变成了一个每天都想着杀人的魔鬼。她再也配不上他了……”

 第二十二章 来世一定要做好人

    听着她的话，众人皆为她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情所感动，在那样的连活着都是种奢求的年景里，还能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夫妻真的太少太少了。
    尽管在场的人很少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也大致可以想象的到。在那个战火连天，到处都弥漫着硝烟，人命是有多么的廉价。对于高门大户来说，一条人命甚至都比不上一碗稀粥，有谁会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
    萧阳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同情她的同时，也充满了愤怒，望着她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在那个能活着都是幸福的年代，为了活着你可以干任何事。你被人以毒药控制着，为了活命你一次又一次的杀人。你认为你是无辜的，但你可曾想过被你杀的那些人，他们会不会感到无辜？你给整个庆天府，数十万人投毒时，可曾想过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陈氏闻言辛酸的一笑，“这些事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又怎知道我的苦？我落难时没有一人愿意帮我，只有我夫君与我生死不弃。凭什么就要我和我夫君去死？”
    萧阳大怒，双拳紧紧握住，喝道：“若不是你误入歧途，加入了邪教，你夫君又如何会死？你从头到尾都只知道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却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你夫君，他其实一直都在替你赎罪啊！”
    说着萧阳从怀里取出那本医书，从里面拿出那个荷包，扔给了她：“这个荷包是在你夫君的医书中找到的，里面有他写下的一封遗书，他早就知道了你的事情。你以为你了解他，所以能掩饰的很好，但你却没有想过，他同样也了解你，你们是患难夫妻啊。你的任何一个变化，他都清清楚楚，你又如何能瞒得了他？他知道自己妻子变了，但他没有说，而是选择用行动来救你。”
    “你再看这张药方，相信你也是后来才发现了上面的秘密。”萧阳伸手举起赵大夫留下的那张药方，透过烛光那个救字是那样的闪亮。萧阳声音沙哑道：“这个救字是他一针一针刺出来的，当时我还以为是他在求救，后来和你谈话后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求救，而是他再替全城的百姓求救啊！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行动，所以才留下了这封信，然后借着失踪孤身潜入了你们的基地，毁掉了自己经手的所有药方和试药记录，甚至是最后宁可喝下偷出来的毒药。为的就是不让这种行为继续下去，他不愿你再杀人！直到死，他都还想着要救你，他想用自己的死来唤醒你，希望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可你呢，非但没有理解到他的苦心，反而疯狂的荼毒天下。”
    陈氏怔怔的看着那个荷包，双手颤抖着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封信，流泪道：“我……辜负了他了么？”
    “这封信上依稀可见斑斑点点，那都是他掉落的眼泪，很多地方连字迹都被模糊了，那时的他有多伤心。他在心痛，难过自己的妻子误入歧途，他之所以会写下这样的信，就是做好了要是救不了你，陪着你一起死的打算。他宁可和你一起死，也不想你再杀人作恶。你再想想你家中的那副画吧，他为什么要将它挂在客厅里，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他真的会不知道那副画的价值吗？那是再隐晦的提醒你，他已经知道了，再等着你能主动去向他认错。”
    “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做，依旧在你所认为的理所当然的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一直到现在，你都还在认为自己没有错！你对得起他吗？你可有想过，你用整个庆天府的百姓的命，试出了那毒药的解药救活了他，你夫君他真的愿意吗？不会的，他只会更加恨自己啊！”
    他只会更加恨自己。这句话像是把刀，狠狠地刺进陈氏的心里，让她彻底溃退，眼泪一滴滴地摔碎在地上。她想起了那年自己假装病倒时，夫君心痛的眼神……
    “月儿，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别的大夫都救不了你，我自己学医救你。”赵大夫眼神中充满期望的看着自己，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问道：“但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吃了太多的馊米饭吧。不过没关系的，只要能活着陪在你身边，吃再多的苦，我都愿意。”
    “好，我以后让你吃天下最好的饭，住最好的房子，穿最漂亮的衣裳。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了！”赵大夫眼睛里满是坚定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
    那是十二年前，赵大夫刚刚从医的时候，双手进握着自己妻子说的话，也是第一次对妻子许下的承诺。从那次开始，他医术进步如飞，不到一年便治好了陈氏中的毒。
    然后，在陈氏提议下两人来到了庆天府时，当天夜里赵大夫再一次看着她问道：“月儿，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自己一愣，摇头道：“夫君，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没有吗？”赵大夫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希望道：“那我有话对你说，如今天下太平了，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开个医馆，好吗？”
    陈氏低头思索了一下，想起教中给的任务，便拒绝道：“夫君，这庆天府地处偏远，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们在这里攒些银两，等日后有机会了便去京城，不更好么！”
    赵大夫闻言眼神中一片落寞，叹息道：“京城真的好吗？”
    陈氏犹记得第三次，在半个月前，那天夜里赵大夫将那副画挂起在客厅里。
    他满眼都是心痛地拉着自己的手，问道：“月儿，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自己当时还很是生气的说道：“夫君你相信我吗？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怀疑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赵大夫含泪轻声说道：“月儿，这辈子我娶了你从未曾后悔过，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想到这里，陈氏早已泪流满面，那是这辈子夫君和自己说的最后一次话，那种绝望谁都能看的出来，可惜当时自己一心都只想完成所谓的任务，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那一夜，乱坟岗中，赵大夫毁掉了试药的基地，从里面偷出来了毒药粉末，一路出逃半路上被人截住。
    管家传来消息，陈氏连衣服都来不及更换，救马不停蹄的飞奔到乱坟岗，望着浑身破烂的赵大夫握着毒药，仰头往口中倒了下去。
    “不要！”陈氏嘶声大喊，整个人瞬间飞奔到他面前。
    赵大夫目光不舍地看着她，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缓缓的摔倒在地，口中的鲜血不断地涌出。
    陈氏惊慌失措的抱住丈夫的头，眼泪滚滚而下：“夫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醒醒啊，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啊……”
    然而已经太晚了，他吃下去的毒药实在是太多了，根本难以再救了……
    那一夜，陈氏抱着丈夫哭了半夜，然后便疯狂地给所有手下都下了毒，同时将整个基地都毁了，并且将所有曾经害她的人，全部毒死。并且固执地将剩余的毒药投放进了水井中，让全城人都染上病，为的就是尽快找到解药，给已经快死的赵大夫吃……
    夜就要过去了，在陈氏的指引下，衙门里也从城内一处宅院里，找到了赵大夫的尸体。面对双眼紧闭的丈夫，陈氏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你怎么就那么傻，明知道我是个恶魔，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说……”
    “夫君，我错了，是我害了你……”
    陈氏双手轻抚着他的脸，眼泪顷刻间打湿了他的衣衫，哽咽道：“夫君，你别走远了，一定在奈何桥上等一等我，我怕我找不到你。”
    说完，她突然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着胸口刺去。
    “不要！”林紫玲一声惊呼，正要上前却被萧阳一把拉住，声音沙哑道：“别去，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若是真要衙门宣判，要被腰斩的！”
    林紫玲瞬间停止了挣扎，流泪地望着倒在血泊里的陈氏，紧紧的握住自己丈夫的手，低声道：“夫君，月儿这就来给你认错了，你千万要等等我……下辈子，我都听你的，做……做个………”
    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她最后到底想要说什么，又或者来世想要一个怎样的期盼。
    望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萧阳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若真有来世，祝愿你们能白首偕老，也希望你一定要做一个好人，不要再辜负了你夫君的情。”
    “萧阳，这世上真有来世吗？九泉之下，她当真能找到自己的夫君？”林紫玲有些伤感的问道。
    “会有吧，只要你心诚，便一定有。”萧阳伸手抱着她轻声说道。
    有没有来世萧阳也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不想破灭了这美好的期盼，纵然是种欺骗，那就让这欺骗继续下去吧。因为这是身为人类，对逝者的祝愿……

 第二十三章 这胜利，你们可曾看见

    随着陈氏的死去，所有的案子就都已经结束，但这场疫病没有结束，萧阳等人在短暂的休息后，再次重新投入到抗疫当中。
    而那本赵大夫丢失的医书，也被李大夫他们加以研究，在第二天黄昏时分，解药初次在动物身体上试药成功。
    次日，在一众大夫的集体同意下，对一百名病入膏肓的人服下解药。当天深夜，一百名服下解药的病患身上中毒症状大幅度减轻。消息传出后，整个庆天城人心大为振奋，知府沈杰同时在当天夜里下令，将解药分批为其他病患服下。解药效果非常好，不到三天时间，病患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清除。而剩下的疫病，则因为是普通的种类，并没有废多少功夫，便被一众大夫找到除疫药方。
    有了药方，剩下的就只剩熬药治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好了起来，也纷纷加入抗疫的行列中。
    五天后，庆天城内的疫情基本已经开始得到控制，在萧阳的建议下，沈杰派刘宁带着官兵，押送着当初被解救出来的大夫，让他们带着药方分别向庆天府各地增援。
    而萧阳此时也在众大夫的提醒下，带着他们配制出的防疫药物，趁着夜色对南城区乱坟岗进行彻底的消毒工作，同时带领剩余的百姓对城内所有的井进行填埋，并重新挖掘新井。
    又过了半月，庆天城内最后五名病患在一众大夫确认彻底痊愈后，成功走出了疫情区，至此历经了将近两个月疫病的庆天城打开了城门。
    沉寂已久的庆天城内，也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鞭炮声冲天而起。所有人都欢呼着走上了街头，庆贺着劫后的重生。
    庆天府抗疫胜利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整个南庆，举国上下一片沸腾，沈杰的名字被家喻户晓，为人们争相传唱。萧阳也因捉拿制造疫病的恶贼，并现身传授百姓防疫之法，也真正地名扬天下。而随着萧阳的名扬，朝廷也首次宣布了萧阳提刑官的身份，至此提刑官之名也正式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些事的时候，青阳山下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而起，上面记录着庆天府抗疫的事迹，所有在疫病中死去的大夫都被安葬在这里。
    长风呜咽，巨大的香炉前，沈杰手持长香站立在前，萧阳等一众衙役率领着数十万百姓，持香紧随其后。
    “庆天府抗疫历时五十六个日夜，五湖四海五百八十一名大夫浴血奋战。今日疫情平定，于清风湖畔举行公祭，以告慰此次疫情中牺牲的大夫，以及所有死难的同胞。”师爷目光望着众人，大声道：“以国之名，请吾英雄魂兮归来！”
    “请英雄魂兮归来！”
    “请英雄魂兮归来！”
    数十万人齐声大喊，声音直冲云霄。天际间风云咋起，白色帆旗迎风飞扬，仿佛死去的英烈们在回应着一般。
    “拜！！”大吼声冲天而起。
    沈杰双手持香，带头拜了下去，无数的百姓也跟着拜了下去……
    人群中，周晴泪流满面地望着石碑上爷爷的名字，肝肠寸断……
    爷爷，您听到了吗？我们成功了，疫病平息了。
    爷爷，您放心，晴儿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们的医道将会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爷爷，晴儿好想你……
    ……
    当天夜里，沈杰在庆天城的城头上，宴请了所有在疫情中参与救援的人，尤其是千里来参与救援的大夫们。
    然而，周晴和吴奇并没有去参加这场庆功宴，而是选择默默地离开。作为他们的朋友，萧阳和林紫玲特别赶去相送。
    清风湖畔，马车前，杨柳树下。萧阳望着消瘦的周晴和吴奇，说道：“你们真的决定好了？悬壶济世，做一游方郎中，并不容易。”
    “晴姐姐你再认真地想想，在庆天府大家都是你的亲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帮你们的。但出去了就不一定了，外面江湖险恶，你和吴师兄又不会武艺，太危险了！”林紫玲也拉着周晴的手劝道。
    “爷爷曾说过，医者就是要踏遍五湖四海，见过无数疑难杂症，才能让医术更近一步。为了能将医道发扬光大，我一定要去。”周晴轻声说道。
    林紫玲见周晴如此坚定，便将目光望向吴奇， “吴师兄，你劝劝晴姐姐，好不好？”
    吴奇微微一笑，转头看着周晴，道：“我会和晴儿一起努力，不负师傅的期望。”
    林紫玲闻言，拉着萧阳的胳膊，道：“你快说话啊！”
    萧阳摇了摇头，望着两人说道：“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么便去吧。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记得一定要让人带信回来，不管多远我们都会去帮你们。”
    “萧阳……”林紫玲跺了跺脚，满脸急色。
    “算了，人各有志，让他们去吧。”萧阳笑着说道，“而且这对医道传承也是件莫大的好处，相信他们将来一定会成为像周爷爷那样的神医，此乃天下之福，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可是……”
    “紫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我不想半途而废。为了爷爷，为了死去的前辈，这条路不管有多难走，我都要走下去。”周晴笑着看着她，同时转头望着身旁的吴奇，说道：“而且，这一路有师兄陪着我，我知足了。”
    “我一定会保护好晴儿的。”吴奇也满脸坚定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看了两人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晴姐姐，记得回来啊。”
    “嗯！”周晴点了点头，上前轻轻抱了抱她，良久后分开，不舍地说道，“姐姐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
    “保重。”
    “一路顺风！”萧阳笑着也送上了祝福。
    “多谢！”吴奇和周晴同时说道，然后吴奇掀开了车帘，伸手将周晴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对着萧阳和林紫玲挥了挥手，“回去吧！”
    鞭声响起，马车缓缓地转动，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林紫玲满脸伤感地站在原地，低声说道：“晴姐姐，她不会再回来了……”
    萧阳微微一笑，劝慰道：“别难过，至少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也有相爱的人陪伴着她，即使再苦她也会很幸福。而且庆天府也并不适合她，若留在这里她始终都只会被人认为囚犯，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不必难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没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
    “真能再见到他们吗？”林紫玲抬头问道。
    “能的。别忘了，我可是天下唯一一个提刑官，只要有人将状子送到我面前，我就会去办案。天下之大，他们四海为家，咱们也可以策马天下，总有一天会遇到他们。”萧阳笑着说道。
    “哦！”林紫玲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萧阳一愣，不解道：“什么问题？”
    “晴姐姐和吴师兄可是定下婚约的，可以在一起四海为家。那我们什么关系？”林紫玲微微哼道。
    萧阳疑惑的看着林紫玲道，“咱们不是一直都一起办案的么，还要什么关系？”
    林紫玲一阵气结，抬脚重重地踩了他一脚，恼道：“疼死你个猪头，叫你装傻！”
    萧阳吃疼下，目光望着满脸羞愤的林紫玲，这才反应了过来，满脸尴尬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可是你不是说了，以后不要再问这事了，怎么现在又问了？”
    “说了又怎样，我现在又想问了，不行吗？！”林紫玲气呼呼地说道，这个猪头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一到自己身上就犯傻，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萧阳见她生气，禁不住一阵头疼，望着她急忙说道：“别生气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都回答你。”
    林紫玲心里一阵无力，她真的是被这个猪头打败了，气氛都被你给破坏完了，本姑娘还问个屁啊！
    翻了翻白眼，林紫玲没好气道：“不问了，回家睡觉！”
    “啊？怎么又不问了？”萧阳一脸错愕，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说道：“紫玲，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啊，不要总是憋在心里，这样子对身体不好！”
    林紫玲听了这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了他一下，说道：“什么庆天府第一聪明人，笨的跟猪一样，气死本姑娘了。连吴师兄都知道，晴姐姐难过时要抱着她，你呢？就知道傻站着！”
    “哦，我知道了。”萧阳恍然大悟，急忙张开双手，道：“你来吧！”
    “干什么？！”林紫玲没好气道。
    “当然是你跑过来，我抱着你啊！”萧阳一脸高兴的望着她说道，“这样气氛就一模一样了。”
    “……”林紫玲彻底无语，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就往回拖。
    “又怎么了？”
    “闭嘴！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一个庆天府第一捕快，连这个也不懂，以后还怎么做好捕快。你不懂是吧？本姑娘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第二十四章 身世

    房间里烛光闪亮，萧阳满头大汗的看着手里的书，老脸涨得通红。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紫玲，你这又是干什么啊，你想看这些情情爱爱的小说，我给你写几本，保管比这些书有意思。”萧阳放下手中林紫玲给自己找的爱情小说说道。
    林紫玲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道：“就你？你算了吧，自己都榆木脑袋还没开窍，还学人装情圣写书。不想看是吧，也可以啊。那你跟我说一句情话，让我感动了，你就不用看了。”
    “当真？你说话算数！”萧阳眼睛一亮，这算什么要求啊，小样！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情话合集，诗词歌赋，我随便来一句都能感动死你。
    林紫玲撇撇嘴，“来吧，来吧，开始吧。”
    萧阳自信一笑，轻咳了声，说道：“你给我倒杯茶。”
    “自己倒！”林紫玲没好气道。
    “配合，配合懂吗？你不配合，我没办法说啊。”萧阳一脸无奈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看了他一眼，起身提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就像这杯茶！”萧阳神秘兮兮的说道。
    “为什么我就像茶了？”林紫玲一脸狐疑道。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
    林紫玲双眼蓦然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半晌后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萧阳一脸错愕道。
    “这就完了！”林紫玲一脸气愤的说道。
    “完了啊，你不感动吗？”
    林紫玲脸上表情一阵扭曲，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双眼发直道：“算了，我放弃了。让你说一句好听的话，简直比破案还难。大不了以后遇到了类似的案子，我帮你就是了。”
    萧阳闻言一脸尴尬，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吧。”林紫无力地玲摆了摆手，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心上人根本就是个木头，自己努力了半夜他都一点也没有开窍，这半夜算是彻底白费了。
    萧阳闻言如蒙大赦，几乎逃跑一般，从林紫玲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她灯光闪亮的房间，心里别提有多怕了。
    “怎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找林姑娘？”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阳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刘宁一身青衣，正一脸微笑的站在自己身后，“找你很久了，原来在这里。”
    萧阳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出于对同行的尊重，还是笑道：“刘捕头，找我有什么事情？”
    刘宁呵呵一笑，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不再做捕快，所以来看看你这个对手。其次，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萧阳怔了怔，刘宁要走了？怎么他一直都没有听到过这件事情，但看他认真地眼神不像是在说假话。
    “现在庆天府衙门里可没有人再跟你争了，你的梦想实现了。”萧阳看着他说道。
    “是啊，梦想是实现了，但却也错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我一心想要做唯一的捕头，成功覆灭了夜巡队，却也因此差点毁了整个庆天城。”刘宁一脸苦笑道，“尽管大人并没有责怪，但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萧阳一阵沉默，也大致明白了刘宁心里的感受，干他们这一行一旦有了心魔，就再也做不了捕快了。而刘宁便是如此！
    “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我曾经陪大人喝酒，有一次大人喝醉了，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这么多年我一直守口如瓶，替大人保守着这个秘密。”刘宁望着萧阳摇头说道，“你先不要着急着拒绝，因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它是关于你父母的。我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瞒着你，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萧阳心头猛的一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声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你照顾好我那帮兄弟，至少让他们在衙门里有碗饭吃。”刘宁低声说道。
    萧阳没有开口，目光看着刘宁的脸，两人对视了良久后，道：“好，我答应你。”
    刘宁见萧阳答应了下来后，心里猛的松了口气，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萧阳，“你想要的都在上面，看过后一定要毁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望着他离去身影，萧阳眼中里闪过阵阵精光，手指紧紧捏住纸条，第一次自己的身世这么的接近。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转身进了林紫玲的房间，里面林紫玲刚刚脱了外衣，见到萧阳进来，忍不住嗔道：“你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别吵！”萧阳沉声喝道，伸手关了房门，几步地来到桌子前坐下，深吸了口气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张纸条。
    林紫玲发现了萧阳有些不对劲，也顾不上许多，急忙来到他身旁坐下，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萧阳脸色一片苍白，拿着纸条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转头望着身旁的林紫玲，声音沙哑道：“紫玲，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紫玲见他惨白的面孔，又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不妙的感觉纷涌上心头，急忙接过他手里的纸条，一看下整个人都大吃一惊，“这……怎么会这样！”
    “我该怎么办？”萧阳一脸痛苦的说道，“这个仇我该不该报？”
    “萧阳，你千万别冲动，也许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林紫玲急忙拉住他的手道。
    “既然是有隐情，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萧阳双眼通红的说道，“那是我爹啊，他们为什么不救，我去问他……”
    “萧阳，你冷静点！”林紫玲起身一把抱住他，大声说道：“你好好想一想，你姨夫身为庆天府知府，他能为了百姓甘愿赴死带头抗疫，这样的人我不信他会背信弃义。他能在喝醉酒时，哭着喊着痛恨自己害了你爹，又十年如一日的寻找失散的你，就说明他们非常在乎这件事。”
    “在乎又如何，可我爹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可他为什么不救？”
    “是啊，他是没有救你爹，但你为何不想想，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出手相救？”林紫玲抱着他，大声说道：“你这样冲动有什么用？你不是捕快么，不管什么事都要讲求真凭实据的捕快。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查查看，当年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你怕什么，为什么你不敢去查？就算是天塌了，有我林紫玲陪着你一起死。你听懂了吗！”
    萧阳双拳紧紧握住，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写满字的纸条，最终缓缓闭上双眼，沙哑道：“放开我吧。”
    林紫玲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太累了，就在我这里睡一觉吧，等天亮了后我陪你去杭州。”
    说完，她伸手在萧阳脖颈间按了一下，萧阳便无声无息地昏睡了过去。林紫玲将他抱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后。迈步走到桌前，伸手取下灯罩，将那张纸烧成灰烬。
    然后突然目光望向窗外，沉声道：“向护卫，麻烦你一件事。”
    窗外一声清响，向问天抱住剑，现在窗外，道：“何事？”
    “你帮我查一下萧远山的资料，天亮我就要。能做到吗？”林紫玲问道。
    “可以！”向问天应道。
    “还有那个刘宁也监视上，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又出于什么目的告诉萧阳这件事，但他绝对没有这么好心，也许以后用的上。”林紫玲冷声说道。
    “好！”向问天点了点头，目光望着她，说道：“大人很相信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那件事？”
    林紫玲苦笑一声，道：“再等等吧，现在告诉他，只会让他分心。还是让他把这一关过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你决定了就好。”向问天点头，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前。
    房间里只留下林紫玲和萧阳两人，烛光下林紫玲望着熟睡中的萧阳，似乎有些惆怅道：“也不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好还是不好。若你不愿，就是死我帮你推掉。”
    说完她又轻轻叹了口气，玉手轻轻抚上萧阳的脸，突然抿唇笑道：“也不知道你哪里好，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木头。试探了你那么久，连抱都没能真正的抱一下！你这个傻子，总说我还小，还那么训斥我……从小到大你可是第一个。可是啊，就是这话，却让人感动的不行。”
    “你这傻瓜可一定要努力啊，一定要在一年内找到了那个紫玲铛，不然……不然……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林紫玲低声说道，目光望着萧阳，眼泪无声的滑落，一滴滴摔碎在萧阳的脸上。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地，飞扑在萧阳身上低声哭了起来……
    长夜漫漫，林紫玲的住处外，向问天早已带人将无关人等驱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哭声，他心里微微一叹……
    情之一字太伤人，她伤心了……

 第二十五章 丢失的记忆

    “萧大哥，萧大哥……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
    “萧大哥，找不到紫玲铛，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萧阳，萧阳……”
    黑暗中，一声声呼唤不断地传来，萧阳拼尽全力地奔跑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闪亮的光点，越来越亮……
    “啊……”
    所有的黑暗全部消失了，萧阳猛的睁开了双眼，入眼便看到林紫玲焦急的面孔。
    “萧阳，你怎么了。”林紫玲伸手轻轻拍着萧阳的后背，一脸关切的问道，“你这是做噩梦了吗，又喊又叫的，吓死我了。”
    萧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水，伸手一把抓住林紫玲的手，问道：“那张纸条呢？”
    “什么纸条？”林紫玲一脸疑惑的看着萧阳，说道：“我们从城外回来，你便倒头就睡了，吃饭都没能叫醒你。你没事吧？”
    萧阳闻言一怔，目光盯着林紫玲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脸上发现点什么。林紫玲被他这么看的一阵不舒服，面色微红道：“你……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现在什么时辰？”萧阳皱了皱眉问道。
    “快子时了。”林紫玲答道，一脸狐疑的看着萧阳，说道：“你刚刚怎么了，口中又哭又杀的，把人能吓死。”
    听到她说的这话，萧阳又是一愣，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那张纸条自己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的。
    凭借着自己的职业习惯，萧阳本能的觉得这其中透着蹊跷，而且他总有一种感觉，那个梦也许是真的。
    就在萧阳发愣时，林紫玲拿出丝巾轻轻地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萧阳伸手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坐上来，我跟你说件事。”
    林紫玲见他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起身将房门关上，然后脱了鞋坐到床上，问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萧阳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爹的名字！”
    林紫玲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道：“你想起来了？”
    萧阳眼中精光一闪，目光看着她道：“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林紫玲闻言有些慌乱，低头说道：“萧阳，你怎么了，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
    “那你为什么会说我想起来这句话。我失忆的事情只有我姨娘和姨夫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而且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有意无意的接近我，让我帮你找你的紫玲铛。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就算是江湖儿女，你也不至于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一个小小捕快吧！江湖险恶的道理，你比我懂得更多。”萧阳低声说道，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我在梦中梦到你跟我说，要我在一年内找到紫玲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紫玲被他抓住手腕一通逼问后，眼眶突然一红，有些乞求道：“萧阳，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萧阳咬牙说道，“所以，周爷爷当时一眼就认出了我，对我的熟悉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每当我遇到困难时，就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出来帮我。”
    “而那次去你家时，你大哥也曾说过，我只需要查好案子，就会有人来主动帮助我。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各路能人义士都来到了我身边，并且没有丝毫的怨言，就一心一意的跟着我。就连向问天也是在青石镇那次，才真正的与我成为了朋友。林姑娘，你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林紫玲用力地摇着头，道：“萧阳，你别问了，别问了好吗。我们就这样，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萧阳一脸失望的看着她，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说道：“他们都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来到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但我还是很感谢你！至少你是在帮我。你……走吧……”
    林紫玲闻言一呆，眼泪顷刻间决堤而下，猛的飞扑进萧阳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哭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折磨我，我恨你，恨你啊！”
    林紫玲放声大哭，一拳拳地狠狠打在他身上，泪流满面道：“你不是问我是谁么，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你媳妇啊，被你写下休书抛弃的媳妇，现在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萧阳闻言彻底呆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伤心欲绝的林紫玲，心脏突然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般，鼻子猛的一酸，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说什么。”林紫玲眼泪簌簌而下，满眼泪水的说道：“我林紫玲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但自从成亲以来，也没有负你萧阳。你凭什么一声不响地就留书走了？这一年多来，我走遍大江南北来找你，为的就是要问你一句话，我林紫玲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现在立刻就走。”
    萧阳嘴角微微一阵抽搐，被林紫玲接连的逼问，让他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一直以来自己怀疑过林紫玲千百种的身份，唯独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自己的媳妇。而且还是被自己抛弃的媳妇，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若这是以前那个死去的萧阳娶的媳妇，为何那些记忆会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看着发呆的萧阳，林紫玲哽咽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狠狠地地丢给萧阳，“你不信是不是？这是你写的信，你自己看吧。”
    萧阳回过神来，目光望着上面的字，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确定是自己的字，独一无二的简体字，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己一人能写的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当真娶过林紫玲，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
    萧阳满心的慌张，低头将手中的信认认真真额的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道：
    紫玲，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你我虽已经成亲，但却没有夫妻之实，家里的所有财物都留给你了，你卖了后用以置办嫁妆，将来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熟悉的字，熟悉的语气，萧阳已经百分百的肯定这就是自己写的。一张脸顿时也开始有些涨红，满脸尴尬道：“这……这个……好像不算休书啊，上面写的很清楚，让你把房卖了，带上银子嫁出去的。”
    “你终于承认了对不对？”林紫玲眼泪滚滚落下，望着萧阳说道：“论身份我林紫玲比你也不差，但你宁可舍弃一切都不肯要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既然你不肯要我，为何当初还要来娶我！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萧阳满头大汗，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整个人缩在了墙角，咽了咽唾沫道：“那个……你先别激动，有话咱们好好说，今天晚上我一定把这件事给理清楚了。”
    “你又想着怎么骗我是不是？”林紫玲双眼含泪的冷笑道，“就想当年一样，一边骗着我让我自己一个人睡，一边趁机偷偷逃跑，对不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萧阳心里一阵大汗，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了，估计是当时自己看到娶了个小媳妇，被吓得逃跑了。
    别说当年了，就是现在萧阳也得吓得跑路，尼玛这被抓住了是要判刑的。
    尽管他知道在古代是合法的，但自己心里的那关也过不去，这根本就是禽兽啊……
    想到这里，萧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还在抹泪的林紫玲，有些头大的说道：“那个紫玲啊，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这封是我写的。其实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能嫁人呢。这个……那个，总之就是不能成亲，你明白吗？”
    “既然不能成亲，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林紫玲双眼通红的说道，“你娶了我，不到三天又抛弃了我，让我受尽他人白眼。你说让我改嫁，我连名节都没有了，又如何改嫁？我不明白，不明白……”
    萧阳伸手使劲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了解的同时，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以自己的行事风格，就算是要让林紫玲另嫁，也一定会亲自面对面跟她说清楚，绝对不会不告而别。
    再说了，从这封信来看，这应该是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将这简体字写出来，用以留作书信。先不说林紫玲看不看得懂，且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当时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以至于自己才写下书信来告知林紫玲。
    想到这里，萧阳眉头一皱，连忙望着她说道：“你先别哭了，我在离开的时候，可曾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你要做什么，又要骗我是不是？”
    这丫头是钻进牛角尖了，看来自己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信了。萧阳心里微微一叹，突然一咬牙，一把将她抱了过来，重重地亲在了她的嘴唇上。
    林紫玲被这一亲，吓得一脸惊慌地将萧阳推开，眼泪簌簌而下：“你干什么！”
    “你这个媳妇我认了，我毁了你名节，那就会负责到底，等我找到你的紫玲铛，再重新娶你。”萧阳硬着头皮说道。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丫头都提到了名节了，这要是再给她拒绝了，万一她要是真像书里说的一样自杀了，那自己就后悔一辈子了。要知道如今的自己，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愣头青了，这古人的生活规矩，他也熟知于心了，所以这种事他不敢冒险。
    何况，林紫玲为了一个原因，追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而且在找到自己后也不曾报仇，反而一心一意的帮助自己，这份情萧阳又怎么会忍心再拒绝她……

 第二十六章 真相是什么

    听了他说的话，林紫玲轻轻扁了扁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就是不说话。
    萧阳见她如此这般，心里更慌了，急得用手使劲地扯着头发，道：“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拿剑刺我，戳多少下都行，就是别哭啊！”
    “我拿剑刺你做什么，你是我相公，不管有多坏，我都认了。”林紫玲哭着说道。
    萧阳嘴角又是一抽，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但看着她难过的样子，还是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说道：“那个……你说要怎么办？只要你不哭，怎样都行！”
    “我能怎么办？你是男子，为什么要来问我。”林紫玲抬手抹着泪道。
    萧阳一听，郁闷的的几乎都要吐血了，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是我说的，你都不信啊。”
    “你不多试几次，又怎么知道我就不信你。”林紫玲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再次流了下来，道：“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认我，对不对？”
    萧阳双眼有些发直，一头栽倒在床上，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这个姑奶奶满意啊。
    林紫玲望着双眼无神看着天的萧阳，面色微微有些紧张，试探着问他：“你……生气了？”
    “没有。”萧阳闷闷地说道，“这渣男不能做啊，折磨死我了……”
    “什么是渣男？”林紫玲有些疑惑道。
    “渣滓，人间败类的意思。换你的话来说，就是披着人皮的东西。”萧阳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求你了，给个痛快的吧。用剑捅，或者用刀砍都行，只要你别哭。”
    林紫玲闻言一愣，看着他一副我不管了，你随便来吧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上前伸手紧紧抱住他，低声说道：“你这笨蛋，我若是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啊？！你……你不恨我？”萧阳有些傻眼道。
    林紫玲咬牙切齿道：“恨，怎么不恨。在我得知你在庆天府时，我恨不得用剑在你身上刺千百个窟窿。可当我见到你后，却怎么也下不去手。而且我大哥跟我说，一定不能杀你，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你大哥不让你杀我？为什么？”萧阳一脸疑惑道。
    “你别打岔！”林紫玲瞪了萧阳一眼，吓得萧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见他安静后，林紫玲才继续说道，“我问我大哥为什么，他却让我试试你就知道了。我当时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而且那时也恨你入骨，便主动找到了你。一连几次的试探，不管我怎么提示你，你都想不起来我是谁，于是我就猜测你应该是失去了记忆。”
    萧阳一愣，不解道：“这与你大哥不让你杀我有什么关系？”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道：“你之前可是杭州第一神捕，江湖人称夺命无常。”
    “杭州！我以前在杭州？”萧阳神色微微一变，皱眉问道：“你说我是杭州有名的神捕，还被人取了绰号，那么认识我的人一定不少。可为什么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提起？”
    “那是因为你每一次追捕时，都是带着面具的，见过你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林紫玲摇着头说道，“我还曾问过你一次，你告诉我是因为年纪太小，做捕头不能服众。而且当时杭州知府也同意了你这样做，所以很多时候就连陪你一起办案的捕快也不知道你是谁。”
    萧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而且这是自己的性格，可是以自己当时的身份，却为什么会与一个根本不可能会答应成亲的林紫玲结为夫妻，并且在成亲之后又选择离开？
    似乎知道了萧阳心里在想些什么，林紫玲望着萧阳，说道：“我们是在河边遇见的，当时你受伤晕倒在河岸上，好在我会些医术，将你救醒。谁知道你竟不顾伤势，说什么都要离开，倔的跟牛一样，竟然给了我一大笔钱，还骗我说什么有危险，让我赶紧离开就当没认识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当时就很生气，早知道是这个德行，我说什么都不救你，本姑娘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么！一生气下，我就决定跟上你，看看你是不是坏人。”
    萧阳一脸汗颜，我也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啊！都说了有危险你还要跟着，更是怀疑我是坏人。这卖糕的，我给你钱，你还怀疑我是坏人？要不要这么想象丰富啊！
    想到这里，萧阳轻咳了一下，道：“那后来呢？”
    林紫玲微微哼了一声，瞪了萧阳一眼，道：“如你所愿，一路上还真有不少人在找你，本姑娘也被你连累进去了，拼了半条命才脱身了，也顺带再次救下了你这个害人精。”
    萧阳一脸无语，这事情好像还真不怪我，都给你说了有危险，你还要跟着，这下好了，连自己也搭进去。
    不过这话他也说不出口，只得干笑了几声，看着她说道：“那个，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我们就一起逃命了，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到底干了什么，竟然会惹得那么多人追杀你。”林紫玲叹了口气，说道：“一连几次逃脱后，你带着我走遍了周边所有的县城，凭借着层出不穷的计谋，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但最终却被堵在了京城。当时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你就提出和我成亲，以花轿送我们二人逃出去。”
    萧阳闻言猛的睁大了眼睛，这事情居然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当时我经历了那么多，而且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不想为自己留下遗憾，便答应了你的请求。并且告诉你，这辈子只做你媳妇，不论生死都要与你一起。你当时也答应了。”林紫玲说到这里，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带着哭腔道：“可是……在出城后，你这个混蛋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千两银票，以及在杭州城内的房契。我甚至连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
    听到这里，萧阳一脸苦笑……他大概明白了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自己为什么会留下书信不辞而别，为什么会与年纪尚小的林紫玲成亲……而自己估计也是在逃出京城时，失去了记忆吧。
    终于弄明白了一切，萧阳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望着满脸泪花的林紫玲，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声说道：“对不起，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扔下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媳妇！”
    林紫玲双目含泪地重重的点了点头，缓缓伸手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哭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相公……”
    萧阳鼻子猛的一酸，他听的出来这哭声中的辛酸，两世为人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个女子，走遍大江南北，只是为了找他。
    夜深了，林紫玲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身子无力的依偎在萧阳的怀里，目光轻轻地看着萧阳，说道：“相公，那时候你从京城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
    萧阳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现在只有庆天府的记忆，当时我醒的时候就已经庆天府的夜巡捕快。再往前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林紫玲眉头皱了皱，说道：“按理来说就算是失忆，也断然不可能将所有的记忆都忘掉了。”
    “忘了就忘了吧，兴许以后就又想起来了。”萧阳笑了笑道，“就像这一次，不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么。”
    “哦！”林紫玲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急忙问道：“对了，我以前听晴姐姐说过，失忆的人在受到某种刺激后，便会响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相公突然间恢复的记忆，是不是受到了刺激？”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阳也反应了过来，林紫玲说的没错，自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回想起这些事情。但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到底会是哪一件呢？
    想了半天，萧阳也没有什么头绪，“理不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都是重要的事。”
    林紫玲想了想后，问道：“相公，你将梦到的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萧阳点了点头，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梦到内容都给她说了一遍，林紫玲听完后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你梦中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那张纸条，二是紫玲铛。那张纸条显然是和你姨夫有关，紫玲铛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给你的时候是完整的一对。你把它们都弄丢了，在张大牛身上我抢回来了一只。”
    说到这里林紫玲一脸气愤的瞪着萧阳，一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给的定情信物都给弄丢了，她就恨得牙痒痒。
    萧阳感觉到了林紫玲的怒火，额头上冒着阵阵冷汗，赶紧保证道：“我一定会将另外一个给追回来的！”
    “哼！”林紫玲微微哼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当时相公你推测说，另外一个是被张大牛的组织给用作重要的信物。当时我就怀疑，你曾经与那个组织有往来。现在看来，应该是确信无疑了！你记忆的丢失，很可能是这个邪教捣的鬼。而你的姨夫，经过我这短时间的观察，他应该是有事情瞒着你的，不然你也不会梦到那么一张纸条，尤其是让你想起了你爹的名字。要是把这些合在一起的话……”
    “是那场拜祭！”萧阳沉声说道，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问沈杰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不论是姨娘还是姨夫都对此绝口不提，甚至刻意地去回避。
    当时自己只是怀疑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而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记忆的丢失，也一定与死去的爹娘有些分不开的关系。

 第二十七章 杏花镇儿童失踪案（1）

    林紫玲眉头紧紧皱起，说道：“若是因为这场拜祭，而让相公突然间恢复了些记忆，那么在相公你失踪的半年里，很可能也有过类似的遭遇吧。”
    萧阳心里突然间想起刚到庆天府时的情形，那天深夜自己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姨夫沈杰。也是他告诉自己，是衙门里的夜巡捕快，因为一次任务身负重伤。
    当时他以为自己这一世就是从庆天府开始的，所以便没有多加怀疑。但现在想来，这其中有着很大的问题，自己曾经是杭州的捕快，被人追杀一路逃去京城。
    而且从林紫玲的口中，萧阳非常肯定自己本身就与天神教这个邪教结仇了，对方甚至派出大量高手追杀，很可能是为了某一个重要的东西，或者秘密！
    而且令人非常不解的是，要是真是掌握了重要秘密，或者什么东西，从自己当时的逃跑目标来看，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京城，可为什么到了京城后却又要逃走？更是弄得丢失了记忆，到了边境庆天府。
    而沈杰当初也曾说过，自己从京城回来，在庆天府衙门外遇到自己的。萧阳怀疑沈杰在说谎，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若不然这个拜祭的刺激下，为何自己脑海中会跳出那样一张纸条？
    越想萧阳就觉得越走可能，转头望向林紫玲，说道：“紫玲，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庆天府的？”
    林紫玲撇了撇嘴，说道：“半年前我大哥传给我消息，说是在老家发现了我给你的紫玲铛，当时张大牛还带着面具，我怀疑是你。然后我就赶回了庆天府，在我赶回的那天夜里，一伙贼人就劫了天外陨铁。打斗时我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当初追我们的人，那是我就确定了你一定在庆天府，果然在几天后我就听说衙门里有一个叫萧阳的非常厉害的夜巡捕快。我当时连夜就去看你，虽然隔得很远，但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
    听的这里，萧阳眉头一皱，道：“你认出来了？那你大哥知不知道此事？”
    “知道，当时大哥一剑刺伤他，但被他给逃了。我本欲追赶但大哥说不能杀他，他死了你就会危险了。”
    他死了我就会很危险？萧阳愣了愣，心里阵阵不解，为什么林如海会这么说，要知道当时对方一旦认出了林紫玲，那才是真正的危险。林如海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萧阳心里不断闪现，尽管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如今却又有更多的疑问。
    看着陷入沉思的萧阳，林紫玲有些心疼地劝道：“相公，你也不必太着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再说了，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每天都能在一起，知足了。”
    萧阳闻言轻呼了口气，一脸苦笑道：“傻丫头，不是我非要记起来。而是他们似乎已经找上门来了！”
    林紫玲一惊，说道：“相公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
    “你就不觉得庆天府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天外陨铁被劫，镖局里阿七和管家的潜伏，孙胜的死，向问天的到来，以及这次的瘟疫，似乎就是一个局！我有种预感，这一切就是为了一个试探。他们既然能找到你的身份，那么现在肯定会知道我。 ”
    “这不可能。若是真如相公所言，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无常，为何不派人来杀你？”
    萧阳目光一阵闪烁，低声道：“我想这很可能与当年我被追杀有关，而且向问天的突然到来，理由你不觉得牵强吗？”
    林紫玲美眸微微睁大，低声道：“你是说向问天是被人派来的？”
    “你觉得一个天下第一高手，会主动要求做我手下？虽然他当时说是为了炸药配方，要覆灭天神教这个邪教。但过了这么久了，我们也和天神教碰撞了好几次，这一次尤为激烈。他可一点也没有询问过，关于炸药配方的事。”
    “这些你一早就知道了？”林紫玲吃惊的说道，“那你还将他留在身边，你就不怕他有什么其他目的？”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啊，有他在最起码安全不少。”
    林紫玲闻言眉头皱了皱，有些气闷道：“我也会武艺，而且还有镖局那么多人，可比他一个人安全多了。”
    “傻丫头，这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人家杀上门来，咱们不一定有时间向你大哥求援，所以还是有个高手好点。”萧阳翻了翻白眼说道。
    林紫玲也知道萧阳说不错，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现在又听闻萧阳对自己的称呼，顿时瞪眼道：“什么傻丫头，我是你媳妇，你要叫我娘子！”
    萧阳一脸错愕，咽了咽唾沫，道：“这……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已经成亲了。”
    “那个……没拜堂啊？”
    “我穿了嫁衣，就是你娘子了。除非，你不肯要我？”林紫玲眼睛紧紧地盯着萧阳说道，言语间眼眶又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萧阳一看，赶紧说道：“要，怎么可能不要！只是我要叫你娘子，万一被那些人知道，把你抓走了来威胁我，那可怎么办？”
    林紫玲一愣，低头道：“也是啊。不过现在不是有向问天么，打不过咱们也可以跑啊！”
    “不好吧？”萧阳额头冒着热汗，挖空了心思边想便说道：“而且你看，咱们成亲时，连个见证的人都没有，这贸然喊你娘子，对你名节不好。要不等将来成亲后，再喊行不行？”
    林紫玲美眸盯着萧阳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噗嗤一笑，道：“算了，不吓唬你了。就知道你这木头会这样，我都帮你想好了。这样吧，以后白天的时候我还是叫你名字，晚上了我叫你相公。如何？”
    萧阳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但总归也是个好主意，当下他就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可千万别喊错了。”
    “知道了。”林紫玲拖长了声音道，同时整个人侧躺在萧阳怀里，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有些羞涩道：“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哦！”萧阳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道：“子时快过了，怎么了？”
    “你不睡觉么！”林紫玲面色通红道。
    萧阳眉毛一阵乱跳，瞬间反应了过来，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林紫玲，结结巴巴道：“不，不，不，绝对不行。你不能睡在这里！”
    “你是我相公，我为什么不能睡这里？”林紫玲瞪着眼道。
    “这个……这个……反正不行。”萧阳满头大汗，说道，“紫玲，你现在还小，不要过早涉及这些事情。”
    林紫玲见萧阳如此紧张，忍不住轻轻一笑，歪着头说道：“那你叫我娘子，我便起来。”
    萧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这是威胁。”
    “那……我明天就叫你相公。”林紫玲眨了眨眼睛，从萧阳怀里坐了起来，就要往回走。
    萧阳一阵气结，急忙伸手拉住她，无奈道：“娘子。”
    林紫玲迅速转过头来，一把抱住萧阳，顷刻间红了眼眶，委屈道：“相公……”
    萧阳微微一愣，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她，一夜无话……
    次日，林紫玲叫醒了熟睡中的萧阳，吃过了林紫玲做的早饭后，两人便一起去了沈府。
    似乎是知道了萧阳要来，沈杰孤身一人等在书房里。见到牵着手的两人后，他神色变了变，叹了口气道：“坐吧！”
    “姨夫。”萧阳上前拜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庆天府的记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杰神色一阵复杂，良久后叹了口气道：“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在紫玲找到你时，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姨夫，您知道相公是怎么失忆的吗？”林紫玲也急忙问道。
    沈杰摇了摇头，目光看着萧阳道：“若是可以，我宁可你一辈子都不要记起。阳阳，听姨夫一句劝，不要去查了。”
    萧阳沉默了一下，抬头说道：“您跟我说过，我们华夏从不缺少英雄，我们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那些大夫可以为了天下赴死，我萧阳也可以。但是我并不为了成为英雄，而是想找回完整的自己。姨夫，你可知道，我丢的不仅是记忆，还有我的强者心。曾经我面具遮脸，夺命无常之名令贼人闻风丧胆，谁人敢猖狂？而今虽身为提刑，却再无无常之勇啊……姨夫，我已经连自己的妻子都已经不记得了，您可忍心？”
    沈杰嘴唇微微哆嗦着，眼睛看着萧阳，叹道：“你可知道，一旦恢复记忆，就是刀山火海，生死难断！你现在遇到的天神教也只是它的冰山一角，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你不管你媳妇了吗？”
    “请姨夫告知。”萧阳起身在沈杰面前跪下。
    “姨夫，紫玲与相公生死与共，求您帮帮相公吧。”林紫玲也在旁跪了下来。
    沈杰深吸了口气，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想知道，那就去杏花镇查一查儿童失踪一案吧！”

 第二十八章 杏花镇儿童失踪案（2）

    杏花镇，位于庆天府与青阳府的交界，因镇子里漫山遍野的杏花林闻名。然而近些年来，因为种种原因，镇子上的杏林被人们砍伐，早已名不副实。
    因此，一到杏花镇，漫山遍野的茅草就迎面扑来，空气中抖动的气浪，证实着此地的荒凉。
    一行两人，萧阳、林紫玲结伴走在崎岖小路上，由于临近小麦收割的时间，一些溪流旁的少的可怜的田地里，麦子已经开始泛黄。
    “太荒凉了，真不知这里的人怎么想的，当初那么美的地方，非要砍得光秃秃的。”林紫玲边走边埋怨道，目光扫过沉默不语的萧阳，忍不住问，“相公，你怎么了？”
    萧阳回过神来，听着她的称呼，有些头大道：“不是说好了，在外面叫名字的吗？”
    “我给忘记了。”林紫玲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萧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便开口说道：“后面注意些就行了，我不想你陷入危险。”
    林紫玲抿唇一笑，乐滋滋道：“嗯，都听相公的。”
    “怎么又叫相公了。”萧阳头疼道。
    林紫玲吐了吐舌头，道：“又给忘了。”
    “算了，你尽量克制吧。”
    “相公你真好。”林紫玲开心的抱住萧阳的胳膊，目光看着他问道：“相公，你方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见她这般动作，萧阳哪里会不知道她是故意装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刚刚在想，这个杏花镇以前应该很美，以这个地貌，种庄稼收成不好，若种杏树漫山遍野的，绝对不比清风湖畔桃林差。”
    林紫玲闻言轻笑道：“相公说的不错，当初杏花镇就是因为杏林得名。我以前听娘亲说过，这个杏花镇原来叫石缝镇，前朝的宰相曾在此地为官，见地貌不适合农耕，便灵机一动鼓励人们种下杏树，并取杏花酿酒。所以每年杏花开时，便会吸引大量的游人前来，短短数年杏花镇就富了起来。为了感念宰相的功德，本地人将石缝镇改名为杏花镇。”
    “哦？没想到这杏花镇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萧阳所有所思的说道，“可这样一个以杏花闻名的小镇，又为何将杏树全部砍伐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听娘说好像是因为风水的关系，这里的人就将杏树一夜间全部砍伐了。”林紫玲摇头说道。
    风水？萧阳心里一阵失笑，这个借口简直是太荒谬了，摇了摇头道：“先不说风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单凭杏花镇能出一个宰相，从一个边境贫穷小镇富起来，想必风水也差不到哪里去。此事八成是有人故意捣鬼，欺骗了百姓吧！”
    林紫玲点头赞同道：“相公说的是，当时娘亲也说，风水之事太过于玄妙。玲儿认为，只要能平平安安，有吃有穿，就是个好地方。不过相公，你说此事与这里频发儿童失踪案件有没有关系？”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有联系的。本地人迷信风水，若经常有孩子丢失，再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鼓动，很有可能会砍伐掉原本的杏林。而且从杏林每年吸引大量往来游人角度看，这其中极大可能会混有人贩子，一旦本地人的孩子接连被拐走，人们最终还是会怪罪到杏林头上。”
    “这也太不讲理了，孩子丢了与杏林有什么关系。”林紫玲撇了撇嘴道。
    “呵呵，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多数人总是会为自己的过错找一个理由。而且从某个方面上来讲，的确很杏林有些关系。”萧阳耸了耸肩说道：“不过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情况也只有到了杏花镇的官府衙门才能知道。”
    “管杏花镇的知县是杨子进，前朝青阳县的主簿，后来当今皇上取得天下，他因战乱时坚持留守青阳县，没有逃走，就被提拔为知县了。”林紫玲边走边说道，“所以，我们去了只需要问他，就可以了解到整个杏花镇。”
    “嗯。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萧阳点头道，“不过杏花镇儿童接连丢失，却一直查找不到行凶之人，看来这个杨知县能力并不怎样！”
    “嗯，我也这么觉得。要是相公在，早就将这些人给抓住了！”林紫玲说道。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听着她夸自己，心里一阵舒服。
    一路说笑，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县衙，由于疫病让萧阳一夜扬名，所以在他拿出提刑官的令牌时，几个衙役就急忙带着萧阳来到了杨知县的书房。
    这个杨知县非常勤奋，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他依旧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处理着从下面送上来的事物，以至于萧阳和林紫玲进来时，他都没有发现。直到衙役叫他时，他才知道上面的人来了。
    一番客套和介绍后，三人在书房里坐了下来，萧阳目光看着杨知县，开门见山的说道：“杨大人，我们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杏花镇儿童失踪的案子，不知您可否说一下详细的情况？”
    杨知县点了点头，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萧阳说道：“萧大人，这是本官整理出来的所有儿童失踪案件卷宗。当年第一起儿童丢失案发生以来，这数年间一共丢失了二十八个孩童，而且这些日子又有一起。本官怀疑此案与之前的二十八个孩童丢失有所关联，也自知无法破案，便连夜上报给知府大人。”
    萧阳翻看着手里的卷宗，每一行每一字都看了一遍，然后才抬起头问道：“杨大人，这个卷宗上说，当时因为不断地丢失孩子，百姓们就决定将杏树都砍了。可否说说，当时的情况？”
    杨知县叹了口气，说道：“萧大人有所不知，当时因为杏花镇接连出事，又加上丢孩子，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也不知从哪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杏林挡住了天地间的灵气破坏风水，所以大家才遭难，要将杏树都砍了，厄运才会停止。然后，大家就都将杏林给砍了！说来也奇怪，在大家砍了树后，孩子就真的不再丢了。不过也没有过几年，这孩子又开始丢了！”
    “荒谬，这丢孩子怎么就跟风水扯上关系了，杨大人你当初就这么允许大家砍林子啊？你可知道那杏林多重要？”林紫玲忍不住说道。
    杨知县一脸苦笑，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那杏林的重要，只是当初大家都疯了，一心要砍掉所有杏树。我前一天才派人抓了那个算命的，夜里全镇的百姓就围堵了衙门要求放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大家砍了。”
    萧阳一听，心中微微一动，问道：“你是说，那个算命先生你曾经抓到过？”
    “是。他叫黄半仙，听人说算命特别的准，从没有错过，所以当时大家都非常相信他。就连这一次失踪的三个孩童，他们的父母都是去找那个黄半仙，而不来衙门。”杨知县一脸无奈的说道。
    对此萧阳也是一阵无语，这些人竟然宁可去信一个神棍，也不来衙门报案，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林紫玲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要是算命的都能找到丢失的孩子，那还要捕快干什么？依我看，这个神棍一定有问题，至少也不是什么好人。”
    萧阳也有些赞同，点头说道：“不管怎样，咱们先去会会这个黄半仙，他算命谋生那是本事，但骗人就不行。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快，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谁可以靠算命找到丢失的孩子。”
    林紫玲见萧阳也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顿时一脸高兴道：“相……萧阳，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萧阳想了想说道。
    “好，正好本官下午也无事，就给萧大人引路吧。”杨知县起身说道。
    萧阳也没有拒绝，抱拳说道：“如此，便多谢杨大人了。”
    随后，三人一起出了县衙，大约走了半炷香后，来到了河边的一处独居小院。三间茅草屋，篱笆小院，里面一片绿油油的菜田，一派悠闲景。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林紫玲撇了撇嘴道。
    萧阳有些失笑，上前敲响了门环，刚响了三下，里面便传来声音：“贵客上门，实在是有失远迎。”
    说完，门毫无征兆地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这将林紫玲和杨知县同时吓了一跳，林紫玲压低了声音，对着萧阳说道：“相公，这明明没人，门怎么开了。难道他真有些道行？”
    萧阳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什么道行，八成是用了什么蒙蔽人眼的障眼法。”
    “可是相公，我觉得不太像啊？他家房子离得这么远，什么障眼法能在我们都不发现的情况下，把门打开？”林紫玲咽了咽口水说道。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法术。这些个神棍，大多数都会一些小伎俩，目的就是增加自己的神秘感。”萧阳摇了摇头道，“其实戳穿了就一文不值，这开门肯定是用了什么工具，！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而已。不过这个黄半仙确实有些可意，孩子一丢他就来了，现在又装神弄鬼。看这架势像是下马威，好像就是再等咱们来！”

 第二十九章 杏花镇儿童失踪案（3）

    林紫玲闻言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那还是不对啊，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一定会来，能未卜先知啊！”
    “你傻啊，世上哪有什么未卜先知之术，这些个神棍最擅长的就是收集消息。他知道我们会来，肯定是事先知道了消息。”萧阳撇嘴说道。
    林紫玲听到萧阳这么说自己，顿时心中一恼，瞪眼道：“你才傻呢！讨厌。”
    萧阳顿时语塞，干笑了几声，抬脚走了进去。边走边打量着院子，从门口到茅屋间有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上面青苔隐约可见。小路左面是那片菜田，田里的韭菜已经开了花。看到这里，萧阳转头对着林紫玲低声道：“你看这证据就来了。看这韭菜地，韭菜都开花了，杂草也非常多。韭苔这么贵，谁家会这么浪费让韭苔开花啊。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里，这个黄半仙肯定出过远门。若是估计的不错，八成就是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也许人家真的有其他的事情呢？”林紫玲反问道。
    萧阳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他就一个神棍而已，除了在街上摆摆摊忽悠人赚点小钱外，基本上是不会离开家的。除非是去打听消息，才会一去好几天。要知道就算是忽悠人，也得先了解一下对方，最起码得说对一些简单的事情吧！神棍也是靠名声吃饭的，不下点功夫，很容易就砸了招牌，以后再想忽悠人就不容易了。”
    林紫玲听完恍然大悟，有些崇拜的看着他，说道：“相公真厉害！难怪大哥说他们大多数都是骗人的，不让我去算命，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当然，我可是庆天府第一捕快，以后你可得听我的话，知道没？”萧阳一脸嘚瑟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抿唇笑道：“知道了。快些走吧，查案要紧呢！”
    萧阳点了点头，带着杨知县和林紫玲一起来到了房屋跟前，就在三人跨过门槛时，那个黄半仙就盘膝从房顶上缓缓降了下来，手拿着拂尘，双眼紧闭着开口说道：“杨大人，萧阳萧大人，林姑娘到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杨知县被他这凭空出现，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皱眉道：“黄仁，休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
    黄半仙闻声微微睁开眼睛，笑道：“大人误会了，此乃草民的一个小小法术，为了在打坐时不受干扰罢了，实在不是针对大人，请大人海涵！”
    杨知县一脸不悦，哼道：“本官不信什么法术之事，这些小把戏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大人既然不信，草民可以用法术让大人飞起来，来证实草民所言非虚。不知大人可敢一试？”黄半仙一脸微笑的说道。
    杨知县闻言不屑的说道：“有何不敢？倘若你不能让本官飞起来，就休怪本官抓你进大牢了。”
    “呵呵，如大人所愿。”黄半仙自信一笑，右手挥动拂尘，口中神神叨叨得不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紫玲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些头皮发麻道：“相公，他在干什么？难不成动动嘴皮子，还真能让杨知县飞起来？”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萧阳摇头说道，心里压根就不信这个神棍会什么法术，之所以没有插话阻止，是因为他还真想看看这个黄半仙是怎么让杨知县凭空飞起来的。
    就在萧阳他们说话的期间，这个黄半仙也停下了念诵咒语，双眼猛地睁开，大声喝道：“起！”
    声音落下，在萧阳和林紫玲吃惊的目光中，杨知县真的缓缓升了起来，犹如无物一般就这样在半空升起了。
    “真的飞了！”林紫玲震惊道，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飞起来，难道他真的会法术不成？
    萧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目光仔细地看着在半空中缓缓降落的杨知县，在他落地的瞬间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萧阳急忙伸手扶住他，问道：“怎么样？”
    杨知县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只感到整个人一轻就升起来了。”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感觉？比如被什么拉住。”萧阳沉声问道。
    “没有，完全没有。”杨知县一脸肯定道，“那股力量太奇怪了，直接托着双腿就上来了。”
    林紫玲咽了咽口水，满脸疑惑的说道：“难道他真的会法术？”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法术这种东西！”萧阳一口否决道。
    “可是萧大人，我是真的飞起来了。也是咱们亲眼所见，这难道还有假吗？”杨知县有些惊恐道。
    “是啊，咱们离得这么近，要是真的装神弄鬼，也早就被发现了端倪。”林紫玲也跟着说道。
    萧阳脑海中也有些混乱，林紫玲说的不错，这么近的距离，又是悬空，要是用什么钢丝也一定会被看到。要知道他们可是三个人，不可能都发现不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悬空腾飞之术大都是骗人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只是一时间却真的很难找到破绽。
    就在此时，黄半仙也站了起来，笑道：“献丑了！三位都是贵客，请上座。”
    “好，好，好！”杨知县连连应道，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的蒲团上坐下，显然被吓得不轻。
    “相公，没事吧？”林紫玲一脸关切道。
    萧阳摇了摇头，和林紫玲一起走到剩下的两个蒲团上坐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黄半仙。
    杨知县这时也开了口，说道：“仙长，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呵呵，不怪不怪，世人未曾修行，不知仙家之事，有此怀疑实属正常。”黄半仙呵呵一笑，挥了挥拂尘，说道：“三位来意吾已知晓，那镇中孩童丢失之事，说起来也怨贫道。当年若是狠心拿了那孽畜，也不会有今日之灾！”
    杨知县一愣，疑惑道：“仙长指的是……”
    “是那杏妖！”黄半仙一脸叹息道，“当年贫道路经此地，就发现有杏树成精，专门吸取孩童血液。贫道本以为将整片杏林砍伐，绝了它的生养之地，又设下法阵镇住它，便能让其灰飞烟灭。却没想到一次意外，又被它逃了出来。这几天贫道也曾去寻找它，但始终没有找到！”
    什么杏树成精，我看是你在作妖才对！萧阳心里一阵冷笑，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大仙，究竟是什么意外？”
    “瘴气！”黄半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说道：“当日我正在打坐，发现东南方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很多瘴气，便知大事不妙。等赶到时就已经晚了，瘴气破掉了符咒，让那东西跑了出来。”
    此言一出，杨知县和林紫玲同时一惊，东南方不就是庆天城么。前段时间庆天城疫病盛行，死了一万多人，难不成这瘴气指的就是这个？
    萧阳听到这话，心里的冷笑更浓烈了，果然还是扯到了疫病。功夫倒是下了不少，只可惜本捕头并不信什么鬼神，所以你说的再好，也注定是白费力气。
    “仙长指的是庆天城的疫病？”
    黄半仙点了头，说道：“不错，就是疫病。”
    “那以大仙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萧阳看着他说道。
    “此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一切的关键就是在于如何能将杏妖引出来。只要能引出它，贫道就有办法收它。”
    “那怎么也才能引出杏树精？”林紫玲忙问道。
    “如今杏林已经被毁了，它没有了栖身之所，必然很警觉，但同样也更加需要孩童的血液。所以需要将全城的孩童都集中起来，不让它有可乘之机，一连几天后再用孩童来引它，就一定能让它现身。”黄半仙沉声说道。
    杨知县闻言，一脸苦笑道：“这太难了，全城孩童那么多，如何能看管过来。就算是可以，一旦这么做势必全城人心惶惶，只怕会更加糟糕。”
    “贫道只是将方法告知大人，至于做与不做，全凭大人决断。只是大人最好早日决断，一旦它吸了太多血食，贫道就对付不了了。”
    杨知县一脸为难的看向萧阳，道：“萧大人，您怎么看？”
    “先回去吧。”
    萧阳摇了摇头，带头走了出去，一直回到了衙门后，林紫玲才出声问道：“萧阳，这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啊，萧大人。听黄仙长说的样子，若不及时抓住杏树精，后面还会有孩童失踪。这一个月，已经失踪了三个，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要造成恐慌了！”杨知县满脸愁容道。
    “杨大人先不要着急，越到这时就越要冷静下来。不管对方是不是妖，我们都必须抓住他。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先派人加强巡逻，我去丢了孩子的那几家看看。”萧阳对着他说道。
    杨知县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好！萧大人要不要人手帮忙？”
    萧阳笑着说道：“方便的话，派两个人来协助下最好。”
    说完，两人又简单的商议了一下细节，然后在两个衙役的带领下，萧阳和林紫玲一起在驿站住下。
    房间里，再确认了四周都没人后，林紫玲关好了房门，来到桌前坐下，望着萧阳问道：“相公，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说不上来！”萧阳摇摇头，说道：“总之那个黄半仙非常可疑，他一直借着鬼神之说，将丢失孩子与杏林凑在一起。又将杏林与那场疫病联系在一起，很难说有什么目的！”
    林紫玲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他说的那个杏树成精太过邪乎了，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相公你注意没有，若真像他说的是妖精，将那么多孩童聚在一起，不就更加方便被害么。大家有看不见它，怎么防备啊！前后矛盾的很。”
    “不过他说的后面一定还会有孩子丢失，这句话倒是不假，咱们必须得严加防备起来。这个杏花镇太过于古怪，最好谨慎些比较好！”萧阳想了想说道。
    “相公的意思是，让向问天带人过来？”林紫玲低声道。
    萧阳微微一笑，道：“你相公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林紫玲闻言古怪的看着萧阳，突然猛的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正要说话时，却见萧阳食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冲她打了个眼色。
    林紫玲眉毛一挑，起身来到他身边，俯身在他怀里坐下，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低声道：“衙役。”

 第三十章 一顿饭的问题（求收藏，求订阅）

    萧阳不留痕迹地点头表示明白，右手自然地放在林紫玲的腰间，大声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让知府大人尽快增派人手。若实在找不到人，就抓了那个神棍顶罪。”
    林紫玲忍不住一笑，配合着说道：“这样不好吧，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只怕也不好办？”
    “怕什么，反正鬼神之事是他黄半仙说的，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放出来害人的。这事情跟谁说都无人会信，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萧阳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行吗？”林紫玲假装犹豫道。
    “肯定能行，像这些神棍本来就是有多少抓多少，抓错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了，他已经会法术了，至少得绑在木桩上用火烧死。”萧阳满嘴的不屑道。
    林紫玲一听这话险些笑出声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强忍着笑意说道：“那好吧，只要咱们没事就不怕了。反正他是神棍，大不了说他就是杏树精变得就是了，估计也没有人会反对。”
    两人在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音落在门外偷听的衙役耳中，吓得后背一阵寒气不断上涌。在萧阳两人“打定”了主意后，他几乎都不敢多停留，赶紧就逃了。
    房间里面，林紫玲侧耳听了一会外面地动静后，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哈哈……相公，没想到你也这么坏，用火烧死黄半仙，真亏你想的出来。笑死我了……”
    “我听别人说的。” 萧阳一脸尴尬道。
    天知道这主意并不是他突然想出来的，至少在曾经的半年里，自己就一直被这种恐惧感支配着。总是担心身份暴露，被当成妖怪绑在木桩上用火烧死。
    林紫玲一听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其实这主意好像也不错，至少能让神棍少很多呢。从长远上讲，相公还是做了件大好事。”
    萧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不过随口一句话而已。你快些起来，那人已经走了，不用再假装骗人了。”
    林紫玲闻言，双手抬起绕上萧阳的脖子，微微仰着头，美眸紧紧地看着他，轻轻问道：“那这样子，相公喜不喜欢？”
    萧阳面色一红，额头冒出了丝丝细汗，有些紧张道：“那个时间不早了，该吃午饭了，你不饿吗？”
    林紫玲抿唇一阵轻笑，从他怀里站了起来，道：“那快些走吧，早都饿了，我要吃麻辣豆腐，糖醋排骨，一个酱鸭舌。汤嘛，就鱼头豆腐汤，外加三碗米饭。总共一钱！”
    “没钱！”萧阳嘴角微微一抽干脆利落道，开什么玩笑，他一个月的俸禄才一两五钱，吃一顿饭就花掉一钱，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林紫玲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你叫我声娘子，我就去给你做这些菜，怎样？”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说道：“你这是趁人之危，不道德的很。”
    “嘻嘻，小女子只要相公，不要道德。”林紫玲一脸得意的说道，“不怕告诉你哦，我娘以前可是少有的厨娘，做的一手好菜，我从小就跟着学做菜。保管你吃过一次后，一辈子都忘不了。相公你就不想尝尝么？”
    萧阳被她说的一阵心动，纵然明知道她是在诱惑自己，但眼下实在是饿的不行。而且驿站提供的饭，向来都难吃的要命。
    思前想后的，萧阳一咬牙，妥协的看着林紫玲，唤道：“娘子。”
    林紫玲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将萧阳按坐在凳子上，说道：“相公，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不要帮忙？”萧阳问道。
    林紫玲从包袱里拿出围裙，转头冲他轻轻一笑，说道：“不用，一个人便成，相公只管等着吃就行。”
    说完她就一脸欢喜地走了出去，这驿站的厨房也不远，就在萧阳住的楼旁，中间隔了一条路。尽管如此，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萧阳都能够清晰的闻到。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都伸出了头，拼命的吞着口水，询问驿站的官员菜从哪来？
    就在萧阳饿的不行了，林紫玲终于提着食盒回来了，目光看着萧阳，笑着说道：“等急了吧，快些过来吃吧。”
    萧阳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急忙端着凳子就在桌前坐好，伸手接过林紫玲递来的筷子，目光扫过桌子上的菜，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这菜一入口，整个人就好似被施了魔法，全身上下都透着说不出地愉悦。
    “怎样？”林紫玲笑问道。
    “嗯，好吃！”萧阳含糊不清的说道，“紫玲，你做饭这么好，怎么之前一直没见过你做饭？”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板，说道：“我的手艺，只有我相公才能尝。相公既然吃了我做的饭，就该叫我娘子。”
    萧阳一愣，抬头望着她，喊道：“娘子。”
    “相公多吃点。”林紫玲开心的笑了，伸手给他夹了块排骨，说道：“我娘曾说过，女儿家不能轻易做饭，尤其是厨艺好的，更是不能随意显露。”
    萧阳一脸不解，“这是为什么，明明有好的厨艺，不做饭岂不是浪费了？”
    林紫玲轻轻一笑，说道：“相公真笨。我们女儿家成了亲，一辈子就只给自己相公做饭，好与不好也只有自己相公知道。若能有好的厨艺，便可以更幸福些，不管他去了哪里，心里总会记着家里的粗茶淡饭。”
    萧阳听完大为赞同，看着林紫玲说道：“娘子说的是，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除非是你做的还不够好吃。”
    林紫玲歪头看着狼吞虎咽的萧阳，一时间笑弯了眼睛，问道：“那相公喜不喜欢我做的饭？”
    “喜欢！”萧阳想也不想的说道。
    “那以后相公都叫我娘子，我每天给相公做饭吃，可好？”林紫玲循序渐进道。
    萧阳闻言微微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投降了，“都听娘子的。”
    “相公真好。”林紫玲笑眯眯道。
    “娘子也好，厨艺更好。”萧阳点头说道，他已经彻底放弃节操了，反正已经成亲了，没有拜堂也是啊，叫娘子天经地义。嗯，对，就是这样，没毛病。
    对于萧阳的反应，林紫玲打心底的开心，伸手搬着凳子向萧阳身旁靠近了些，一边小口地吃着饭，一边问道：“相公，一会吃完饭，我们要不要避开那两个衙役？”
    “不用，他们是我故意要的，早就猜到这个杨知县肯定会派眼线盯着我们，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倒不如光明正大些，也省心。”萧阳喝着鱼汤道。
    林紫玲一愣，道：“相公怀疑杨知县有问题？”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他的治下辖区，这么多年失踪了那么多小孩，现在上面有人来查了，娘子要是他会怎么做？”
    林紫玲想了想，眼睛一亮，“相公是说，他的目的是不想让我们破案？”
    “不错，要不然怎么一开始就给我们说黄半仙，而不是说其本名黄仁。分明就是故意引导，让我们将目光放在黄仁身上，他好有机会去做其他事情。”萧阳耸肩说道。
    “做其他的事？”林紫玲眉头一皱，说道，“相公是说，杨知县跟小孩失踪有关了？”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心怀鬼胎。上午的时候杨知县落下来后，我不是扶了他一下么，当时我无意间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道红印，我就知道了他和这个黄仁是合伙骗咱们。这两个人，一个吸引咱们注意力，一个给身上挂钢丝将自己吊起来，就是什么狗屁悬空法术了。”萧阳一脸不屑道。
    “相公，那也不对啊，咱们离得那么近，为什么就没能发现？”
    萧阳放下筷子，看着林紫玲说道：“娘子啊，我们当时站的地方太阳正好照在那里，往前看还可以，但只要抬起头就会因太阳光的原因而看不清楚。别说细钢丝了，就是跟绳子也不一定能看见。”
    林紫玲这才明白了过来，一脸崇拜的看着萧阳说道：“相公真厉害，只凭一道红印就能发现他们是一伙的。”
    “那是当然，就他们那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萧阳不屑的说道，“其实要怪就怪他们太心急，若是他们不说瘟疫的事，也许我还不会怀疑。一说起瘟疫，我就不得不联想到，他们是天神教的那帮疯子了。”
    “可是他们抓那么多孩子干什么？”林紫玲百思不得其解道，“那种毒药咱们已经找到解药了，他们再想配制，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而且连大人的身体都挡不住毒药侵蚀，小孩子就更没用了。”
    萧阳摇了摇头，道：“娘子，你可还记得天神教起先配制这种药是为了什么吗？”
    “长生不老啊，相公之前说过的。”林紫玲随口答道，说完眼睛猛的睁大，惊呼道，“难道他们还不死心？”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说过，这次的疫病就是对方计划中的一个步骤，疫病被我们除了，他们的那一步便完成了，下一步也就该开始了。我想他们要的应该就是我们配制出来的解药，所以不得不承认，我们之前一直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第三十一章 明与暗碰撞

    尽管已经听萧阳说过一遍，但还是震撼。想到他们的努力，都是在为完成别人的事情提供帮助，而且还是别无选择的去做，就止不住地心寒，“相公，你说要这失踪的孩童与他们下一步有关，是不是表示要有大量孩童被害死了？”
    萧阳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厉害的布局也会有破绽，这一点对方一定清楚。虽然庆天府的较量是他们胜了，但我们也因此警觉了起来，要想再故技重施，对他们而言是九死一生，他们不会再冒险。”
    林紫玲微微点了点头，皱眉道：“那相公以为，他们这次需要这么多孩童做什么？”
    “暂时没有头绪，不过以天神教的作风，那些孩童恐怕是凶多吉少。”萧阳沉声说道，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孩童的事情应该极其重要。
    尽管他还不知道沈杰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查这件事情，但身为捕快萧阳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失忆只怕是与这个神秘的药有关。
    林紫玲也知道邪教的狠毒，萧阳说的话是极其有可能的，她本就嫉恶如仇，再加上这个邪教很可能就是让自己心上人失忆的罪魁祸首，因此她打心里痛恨天神教这个邪教。
    在萧阳说出那些失踪的孩子可能已经遇害，她就咬牙切齿的说道：“相公，一定不能放过这些混蛋！”
    萧阳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吃过了午饭，两人喝过了茶，稍作休息后，就一起招呼着杨知县派来的官差出了驿站。为了迷惑他们，林紫玲刻意的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
    就在林紫玲离开后，萧阳明显察觉到两个衙役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一阵冷笑，佯装不知道的开口套近乎：“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听到萧阳问话，两人急忙回过神来，其中年纪稍长的抱拳说道：“回大人，小人张大，他是张二。”
    “亲兄弟？”
    “不是，是邻居。”张二急忙回道。
    邻居？两邻居竟然取了亲兄弟的名，还有这等事情！萧阳很是意外，目光上上下下地看着这两人，半晌后点头说道：“嗯，难得的缘分。不知你们二人谁先当的衙役？”
    “我先当的，后来张二才来的。”张大抢先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笑道：“是觉得衙门里好，才拉着他进来的吧？”
    “对，杨大人对我们可好了，月钱给的多，所以弟兄们都愿意跟着他。”张二笑着点头。
    他刚说完，张大脸色微微变了变。萧阳看在眼里，心里大概也有些底，便佯装没有察觉的说道：“早听闻杨大人是个好官，看来传言非虚。不过你们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杨大人。”
    “大人放心，我等定当不会辜负杨大人。”张大抱拳说道，言语间悄悄地打量着萧阳的神色变化。
    萧阳没有让他们失望，眼神中表现出一丝遗憾，沉默了一阵后，强笑道：“那便好。杨大人派你们二人来协助，想必能力也非同一般，对于孩童丢失一事，你们怎么看？”
    张二闻言张口就要说话时，却被张大一眼瞪了回去，上前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普通衙役，对办案并不懂。寻常时，都是杨大人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大人有事尽管招呼就是！”
    萧阳眉头皱了皱，脸上表现出一丝不悦，还没说话离去的林紫玲便很巧的赶回来了，对着萧阳点了点头，萧阳也微微点头回应。
    两人的动作丝毫不差地落在张大张二眼中，让两人脸色同时变了变。接下来的时间，萧阳和林紫玲带着两人一刻不停地在城内来回奔波着，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给他们。
    直到天黑后，萧阳才放两人离开，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林紫玲忍不住笑道：“相公，你也太坏了，他们两不过小喽啰，这样整他们干嘛呀！”
    萧阳耸了耸肩，道： “不整一下，又怎么会让他们坚信我们说的是真话。”
    林紫玲闻言抿了抿嘴唇，说道：“那相公你说，他们跟杨知县说了，杨知县会信吗？”
    “不会！”
    林紫玲一愣，一脸意外道：“为什么？”
    “那杨知县从前朝做官，一直做到本朝，要是没有点本事，就凭把这里杏树砍光这一条，早就回家种地了。”萧阳撇了撇嘴说道。
    林紫玲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杏花镇前后反差可是出了名的，放到一般人头上，早就被押赴京城问罪了，哪里会留到现在。
    “相公既然知道他不信，那还这么做？”林紫玲闷闷的说道。
    “他不信归不信，但我却要假戏真做。”萧阳邪魅一笑。
    林紫玲一笑，上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那咱们快走吧，早就看那神棍不顺眼了，狠狠地教训他。”
    萧阳怔了怔，看着一脸兴奋的林紫玲，忍不住说道：“你不觉得我残忍么？”
    “没有啊，对待这种人，就要狠狠地整治他。”林紫玲仰头看着萧阳，开心的说道：“而且，相公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对待敌人冷酷无情，却又足智多谋地令对方毫无办法，那才叫人喜欢呢！”
    萧阳呵呵一笑，边走边问道：“你见过我以前对敌？”
    林紫玲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崇拜的看着他，说道：“一共三次。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我们被人围在了一片山林里，当时我都放弃了。相公只是拿出了面具，独自面对数十个高手，几句话间就让他们自相残杀。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威风的捕快！”
    最威风的捕快吗？萧阳突然笑了，看着林紫玲说道：“娘子还想不想再看一次？”
    “可以吗？”林紫玲期待的望着萧阳。
    萧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从怀里取出一张黑色笑脸面具在脸上。这张面具是自己在庆天府醒来时就陪在身边的，原本他是想扔掉的，但当时以为是死去的那个身体原主人的东西，便没有丢弃，一直扔在自家箱底。直到那天夜里，林紫玲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萧阳便将它一直带在身上，就是想要通过它能找回些记忆。
    望着这张只见到一眼就能让人发笑的面具，林紫玲渐渐红了眼眶，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天下第一捕快夺命无常。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郑重地说道：“相公，戴上了这个面具，你便是捕快无常了。”
    萧阳点了点头，伸手抓住林紫玲的手，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接着黑暗中传来一声清响。
    “你是什么人？”
    “不该问的别问，跟我走，大人要见你。”
    “什么大人？我不认识他。”
    “到了就知道！”
    话音落下，他便被人打晕，等再次醒来时，就见到自己到了一处野地，有两个人正等在哪里。    “大人，人抓来了。”
    “嗯，向护卫辛苦了。”
    说完，两人转过头来，一人轻纱遮面，一人头戴面具，正是萧阳和林紫玲他们。
    就在黄半仙看到萧阳脸上的面具时，整个人一哆嗦，失声道：“捕快无常！你……你还活着……”
    林紫玲闻言一怒，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喝道：“你才死了！”
    “啊……”黄半仙吓得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说道。
    萧阳心中一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哑着嗓子说道：“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帮你？”
    “我……我不知道大人什么意思！”黄半仙有些慌乱道。
    “不知道？”萧阳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是知道不说吧。杏花镇有妖，你知道。怎么对付杏妖，你还知道。黄半仙，你就不觉得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多了点？”
    黄半仙咬牙说道：“我……我只是个算命的，算到什么就是什么，实话实说罢了。”
    “好一个实话实说。”萧阳笑着说道：“你可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能与妖搏斗的人，那也就不是人了。既然不是人，那么该如何处置呢？”
    “当然是架起刑架，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用大火烧死。”林紫玲配合着说道。
    黄半仙一听，吓得身子微微颤抖，却始终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萧阳看着他不肯说话，心里一笑，说道：“不，这样有失公正，毕竟咱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妖。所以，再烧死之前得拿出证据来！”
    “大人，这妖如何证明？”向问天忍不住说道，虽然他知道萧阳的想法，但这证明妖怪还是头一次听说。
    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这个好办啊！听说妖是不死之身，刀砍了也能恢复。只要咱们在他身上割上几百，或者几千刀，他能恢复就证明是妖怪了！”
    向问天一脸汗颜，这是个人都能恢复伤口的好吧？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故意要折磨他的。
    黄半仙听到林紫玲的话，早已经吓破了胆，带着哭腔说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招了，都招了。”
    “你叫什么，哪里人氏？”萧阳慢悠悠额的问道。
    “小人黄仁杰，原本是杭州人，以替人算命为生。”
    “怎么来的杏花镇？”萧阳继续问道。
    “两年前小人在街上摆摊，被发现是在骗人，遭到殴打。被路过的杨知县所救，就跟着他来这里了。”黄半仙老实说道。
    “杨知县会武功？”萧阳再次发问。
    “是。”
    这下子萧阳三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这个杨知县竟然会武功，这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
    “那白天的腾空之术，是你们商量好的？”林紫玲插话道。
    “是杨大人找到我的，那些机关也都是他弄的，他只让我配合他，说是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
    林紫玲闻言，悄声说道，“相公，按他说的，杨知县的武功怕是不低。”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向问天，对他打了个手势。向问天便抬手，一掌打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打晕了过去，伸手试了试后，说道：“风池穴全无力道，是不会武功！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萧阳取下面具，冷笑道：“将计就计，引他入局！”

 第三十二章 交锋

    “将计就计？”林紫玲满脸疑惑的看着萧阳，问道：“相公，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杨知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联合黄半仙，假借他的口说什么杏树成精的话。而这些话，只要是个官员都不会相信，但是他却仍然这么做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萧阳望着两人说道。
    向问天一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他应该并不是为了迷惑我们，而是杏花镇的百姓！”
    “不错，是为了迷惑杏花镇的百姓。他早知道黄半仙是骗不了我们的，故意设下此局，想以黄半仙的死，来对百姓形成一种刺激，好进行下一步行动。”萧阳脸色有些不好的说道，“所以，不论今夜我们会不会抓黄半仙，杨知县也必然会处死他。”
    “啊……”林紫玲一惊，说道：“那这么说，我们白天放了张大张二两兄弟回去，岂不是坏事了。”
    “对，我们上当了。”萧阳点头说道，“被杨知县借刀杀人，替他除掉了黄半仙这个心腹之患。”
    “真是可恶！”林紫玲气愤道，“不能让他杀掉黄半仙！”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萧阳叹了口气道。
    话音落下，向问天便神色微动，挥手抽出宝剑，道：“有人来了！”
    说完，萧一笑的身影便从黑暗中露了出来，急声道：“大人，不好了，杨知县带着大量的官兵将这里包围了，后面还跟了数万百姓。”
    “相公，要不我们杀过去，先擒了杨知县再说。”林紫玲皱眉说道。
    “还不到那个时候！”萧阳摇头说道，“那杨知县很狡猾，他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完全准备，贸然对他下手，很可能会被反咬一口。何况，他今晚前来只是对我的一个下马威，并不会对我怎么样！”
    事实上也正如萧阳所言，杨知县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见到萧阳等人后，满脸焦急的走了出来，并且上前说道：“萧大人，您没事吧？”
    萧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杨大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杨知县长出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方才我们在黄半仙家中搜出来几具孩童的尸骨，都是被吸干血液死的，于是便动员起全城的百姓来搜寻这个妖孽。好在您没事，不然就糟糕了……”
    尽管早已经预料到他会这样做，但林紫玲等人身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寒意。
    萧阳目光望着他清澈的双眼，又看了看周围数万面带仇恨的百姓，“可怕”两人字在他脑海中升起。这应该是他目前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了，若说以前抓贼拿脏，是一步一步的追寻着线索将凶手抓住。那么，这一次完全颠倒了过来，你明知道对方就是凶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行凶杀人，拿他毫无办法。
    而且你也不能向对方出手，一旦出手，对方就会以同样的罪名，让百姓将你也一并杀了。
    收回了目光，萧阳皱眉说道：“鬼神之事太过于荒谬，若因为这个就给他定罪，怕是不能服众吧？”
    杨知县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办案追求真凭实据，本官也早有耳闻。但此事却是妖魔所为，根本就不会留下最有力的证据，能找出那几个因被吸干血而死的孩童尸体，已经是不容易了。何况，白天的时候他曾亲口说出，要将全城的孩童聚集起来这等疯狂言语。其明显就是心有不轨，目的就是想害死更多的孩童。就算他不是妖怪，那也是害死孩童的凶手。所以，为了全城百姓，不论如何他都必须死。”
    “杨大人如此办案，不觉得太过荒唐吗？”林紫玲微微哼道。
    “尸体在他家院子里挖出来的，正是失踪的那几家的孩子，证据确凿。且他曾向本官施展悬空之术，你们也一起看到了，若他不是妖怪，谁还会是妖怪！”杨知县沉声说道，“还有今夜，他东窗事发逃跑，若不是大人再次拦截住他，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林紫玲面现怒色，道：“混账，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阳抬手制止住了，他接过林紫玲的话，说道：“不错，我们是发现他形迹可疑，便出手提前设伏。既然杨大人已经找到了证据，那么就将他押回去，等待明日升堂定罪。”
    “不可，这黄半仙若会法术，便十分危险。万一让他逃了，那对于百姓就是灭顶之灾了。下官建议，就地烧死以绝后患，还请大人三思！”杨知县大声说道。
    “烧死妖人，烧死妖人！”
    “烧死这个妖怪！”
    “烧死他！”
    百姓群情激奋，怒吼声层层而起，就在呐喊声中，原本的包围圈也缩小了一半，几乎都与萧阳四人擦肩，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萧阳脸色也有些不好，这种情形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前世解救被拐卖儿童时，就遇到了一次，那一次自己被人活活打死。
    而眼前的情形，很可能会让当年的事重新上演，这个杨知县在杏花镇已经做官二十多年，从前朝末年战乱，一直到现在，杏花镇内威望无人能及。萧阳相信，今夜要不处死黄半仙，他们这些人将没有一个能活到天明。杨知县绝对有这个能力！
    包围圈一点点的缩小，向问天和萧一笑也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
    林紫玲也轻轻的向萧阳靠了靠，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对上杨知县的双眼，许久后开口说道：“杨知县是一县之首，如何做您自己定夺，外人也无法干涉。”
    “多谢萧大人。”杨知县拱手说道，然后转身看着众衙役，沉声喝道：“架起柴火，将黄半仙这个妖孽绑起来。”
    “是！”众衙役齐声应道，迅速立起一个木桩，将黄半仙绑在了上面。
    这时黄半仙也苏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绑在木桩上，惊恐万分的喊道：“饶命啊，饶命啊！杨大人，我都是按您说的做的啊，您救救我啊……”
    “放肆！好一个妖人，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本官。”杨知县厉声喝道，转头望向左右，“将这贼子的口堵住。”
    话音落下，两个衙役一左一右上前将黄半仙的口用破布塞住，然后抱起一堆堆干柴扔在他的脚下。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数万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得萧阳等人耳朵生疼。望着木桩上拼命挣扎的黄半仙，林紫玲身子有些有些发颤，伸手紧紧地攥住萧阳的衣角。
    “疯了，疯了，都疯了！”萧一笑口中不断低语道。
    向问天也叹了口气，也有些齿冷，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眼睁睁地看着凶手行凶，而不能做任何事情。他察觉得到，这人群里面至少有数十名高手隐藏其中。
    火把已经被点燃了，众多衙役在百姓的呼声中将黄半仙给团团围住。杨知县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缓缓举起右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杨知县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右手猛的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声在夜空中炸响： “住手！”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只见张威手持令牌，大声说道：“知府大人有令，暂缓一切行刑，违令者严惩不贷。”
    杨知县闻言一愣，猛的转头望向神色平淡的萧阳，眉头微微皱起。
    向问天也在第一时间纵身上前，挥剑将木桩上的绳子斩断，伸手将他抓了过来。萧一笑也在向问天回来后，抽出腰间的刀将黄半仙护住，两人押着他一起退到了张威带来的人手中间，然后回到萧阳身边。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等众人反应过来后，黄半仙已经到了萧阳的人手里。
    “呵呵，杨大人，看来今夜是杀不了黄半仙了。”萧阳笑着说道。
    杨知县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下官自当遵从。只不过这黄半仙确实危险，在知大人到来之前必须小心看守。否则若是出了点事情，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大人有何高见？”萧阳眯起眼问道。
    “下官愚钝，不知道这妖怪该如何防备，只能交给萧大人了。有什么需求，萧大人尽管开口，下官一定鼎力配合。”杨知县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就有劳杨大人先让百姓们散了吧，然后增派些人手守在驿站周围，不知可否办到？”萧阳笑着说道。
    杨知县点了点头，对着周围的百姓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都散了吧。这个妖人虽然罪该万死，但也需要接受我们南庆律法的审判。大家伙都放心吧，知府大人会给大家做主的，一定将这个妖人伏法。我知道大家伙心里都着急，但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本官向大家保证，明天等知府大人到了一定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交代。回去吧，都回去吧……”
    他这一开口，所有的百姓都纷纷转头回去了，口中虽然都在抱怨，但也没人纠缠闹事。
    “相公，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林紫玲悄悄说道。
    萧阳微微一笑，低声回道：“假的！姨夫那么忙，哪里会管这鸡毛蒜皮的事。”
    林紫玲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小声道：“你假传命令？！”
    “算不上，来的时候我怕遇到官员刁难，就特别问姨夫要了一张盖好官印的折子，一直让张威带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萧阳耸肩说道。
    林紫玲一脸无语道：“这也行？”
    “管他行不行，先把人救下了再说。而且我又不是神仙，什么事情都能算的那么准！”萧阳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紫玲听了忍不住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这时百姓也走的差不多了，萧阳这才抱拳说道：“多谢杨知县相助，如今夜已经深了，就不多聊了，咱们明天见。”
    说完，萧阳便挥手带着一众人快步离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当中，留下一脸冷意的杨知县站在原地。

 第三十三章 孪生兄弟？

    回去的路上，张威安排好了事情后，才走到萧阳身旁，笑着说道：“怎么样，来的及时吧？”
    “太及时了，要是再晚一步，这个黄半仙就要被烧死了。”林紫玲点头笑道。
    “老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就出事了？”萧一笑一脸好奇道。
    张威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咱们大人提前安排的，在你们来之前，林荣就派人渗透进了整个杏花镇了。所以杨知县一调派人手，我就知道了。”
    林紫玲闻言转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你刚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张大哥到了？”
    萧阳笑了笑，还没有说话，张威和萧一笑便瞪大了眼睛，吃惊道：“相公？这是什么情况啊！”
    “萧阳，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一夜巡队出来的兄弟，你成亲了也不告诉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吧？”张威一脸不悦的说道。
    “就是，就是，太不够兄弟了。贫僧还想着要喝喜酒来着！”萧一笑也跟着起哄道。
    “哎呀，你们可别误会，我们早就成亲了。”林紫玲急声说道。
    “对啊，相公都叫上了，当然是早就成亲了。”张威撇嘴说道。
    “就是！”萧一笑说道。
    林紫玲面色通红，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噢！我们明白，都明白。”张威拉长了声音，满脸气愤的看着萧阳，训斥道：“萧阳，虽然你现在是我们的大人，但成亲可不是儿戏，你怎么能这么委屈人家林姑娘。不拜堂成亲怎么行，你这是私定终身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能说过去。”向问天难得开口，跟着笑道，“不过这喜酒得补上。”
    “你们……”林紫玲跺了跺脚，转头望着萧阳，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萧阳哈哈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说道：“都不许笑了，什么私定终身，那是两情相悦，不懂就别瞎说。”
    “原来是两情相悦啊……”萧一笑恍然大悟。
    张威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蠢货，两情相悦和私定终身有什么差别！”
    “没差别啊，怎么了？”萧一笑摸着头说道。
    向问天翻了翻白眼，道：“没差别你高兴个屁！”
    林紫玲见三人用自己在那里耍宝，心里是又羞又急，转身就藏在萧阳身后，急声道：“相公，你管管他们啊！”
    萧阳强忍着心里的笑意，轻咳了声说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笑的！私定终身咋了，那也是我媳妇。不就是喜酒么，见者有份，谁不来搞死他！”
    “就等这句话了，哈哈……”几人齐齐一笑。
    笑声中，林紫玲面色一片通红，心里即高兴，又害羞。
    一众人笑了一会后，张威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萧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和林姑娘成亲了。”
    萧阳闻言犹豫了一下，想到眼前的几人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便开口说道：“既然都是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其实我早在两年前就和紫玲成亲了，后来我们遇到了追杀，就在京城失散了。”
    张威眉头一皱，说道：“那也不对啊，我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好像并不认识对方？”
    萧阳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失忆了，什么都给忘记了，只记得庆天府发生的事情。就连与紫玲相认，也都是紫玲告诉我的。”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张威有些难以置信道。
    向问天突然说道：“我倒是听说过类似的一件事情！我师傅当年曾说过，以前江湖上有一个很厉害的剑客，也曾因被人施法而失去记忆。我还记得，那种手段叫夺魂针，一旦施展便会消除人的记忆。”
    “夺魂针？”林紫玲眉头紧皱，说道：“那这么说，相公很可能被人用夺魂针伤了？”
    “很难确定，想要施展夺魂针，不仅需要对方医术高超，而且武功也必须与我师傅比肩。”向问天摇头说道，“这样的人，很少会在江湖行走，通常都是会和我师傅一样，久居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
    众人闻言一阵泄气，这样的一个老怪物，别说对萧阳这样一个普通人出手了，就是碰都很难碰到的。
    然而萧阳在听到向问天的话时，心里微微一动……医术高超？又能让人记忆消除？而现在杏花镇儿童不断失踪，姨夫又指明让自己来查这一案，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还是说，消除自己记忆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这个天神教的重要人物！
    而这个天神教一直致力于药物研究，要说这两者没有关系，简直就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萧阳心里突然有些微凉，若是自己的推测对的话，那当年自己很可能是因为触及到了这个天神教的核心，所以才被人家满世界追杀。
    他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姨夫不想让自己恢复记忆的原因。因为这一切真的太危险了，虽然萧阳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对方只是消除了自己记忆，却没有杀自己。但萧阳相信，只要自己恢复了记忆，就会面临对方的追杀。
    而杏花镇则恰恰是打开自己记忆的钥匙，一旦破案，就很可能与那个消除自己记忆的神秘人直接撞见。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相公。相公？”呼喊声在萧阳耳边响起，林紫玲一脸担忧的看着萧阳，说道：“你怎么了？”
    “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萧阳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向问天说道：“你师傅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向问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师傅只是说，那个人性格古怪，让我遇到了就赶紧逃。”
    “你师傅可真奇怪，你连人都没见过，就算是遇到了也不认识啊，还怎么逃？”林紫玲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但师傅说了，那个人只要一出现，我就一定认得出来！”向问天一脸认真的说道。
    此言一出，萧阳等人同时一愣，这怎么可能？一个人从来都不曾见过，如何会一出现就能认出对方？
    “相公，你觉得呢？”林紫玲问道。
    萧阳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没准就是长得特别有特点。先不要管他了，他是不是第一高手跟我们目前来说暂时也没多大关系，等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琢磨，现在先把眼前的案子破掉才是重点。”
    “对对对，现在破案要紧。有咱们兄弟在，大家一起帮你找回记忆。”张威开口说道。
    “嗯。多谢大家了！”萧阳也笑了笑，目光望向萧一笑问道：“你那边盯着杨知县，情况怎么样？”
    萧一笑见萧阳问起，便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线索。大人，也不是我夸他，这个杨知县太勤奋了，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处理公事，然后就是去安慰丢失孩童的亲属。就连那两个衙役回去报信，说您要设计害死黄半仙，都被他给严词训斥了，并且亲自带人去调查。说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官！”
    “对，我这边得到的情报也是一样，当时我还以为林荣弄错了。”张威也跟着说道。
    “非常完美的好官吗？”萧阳喃喃自语道。
    “什么好官啊，相公你也看见了，他刚刚一心想要杀黄半仙灭口的样子，简直就是像极了恶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林紫玲撇嘴说道：“依我看他八成都是装样子，收揽人心，然后好方便做恶事。刚刚对相公进行逼问，就是最好的证据。”
    “嗯，贫僧也觉得他不是好人。这人的眼神阴冷得很，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阳闻言眼中闪过闪过一道精光，猛的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被押着的黄半仙，快步走了过去，说道：“黄半仙，本官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认真回答，答的好了本官可以考虑给你减刑。”
    黄半仙一听，急忙点了点头，道：“大人尽管吩咐小人一定据实回答。”
    “好！”萧阳目光看着他，沉声问道：“我来问你，杨知县平日里是什么样子？”
    “为人非常和善，对百姓也很好，是个有为的好官。”黄半仙说道。
    “那他跟你说一起骗我们的事，是在什么时候？”萧阳又问道。
    黄半仙想了想说道：“是在前天夜里，杨大人找到了我，说什么杏花镇儿童频频丢失，让我假装一下配合他把大人您吓回去，然后他才有时间去查案追凶。杨大人对我有恩，又是个好官，所以我就答应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萧阳眼中精光爆闪，道：“你觉得，今天晚上的杨知县和你以前见过的像不像？”
    像不像？黄半仙猛的愣住了，双眼一片迷茫，然后变成疑惑，再到惊恐万分……
    “不……不像！他的眼神太阴冷了，就像是毒蛇……”黄半仙惊呼道。
    此言一出，张威，向问天和林紫玲同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头皮一阵发麻，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这怎么回事？”张威低声道。
    林紫玲也拉住萧阳的胳膊，颤声道：“相公……这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极端的反差，难道他真的不是人？”
    “对对对，他开口闭口都是妖，难道说的就是他自己？”萧一笑跟着猜测道。
    “会不会是两个人？孪生兄弟。”向问天想了想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所怀疑！”

 第三十四章 验尸

    “这怎么可能？”林紫玲忍不住说道，“即使是孪生兄弟，一个在外面胡作非为，另一个怎么可能不出来抓他回去？”
    “是啊，为什么杨知县不管他的兄弟？”张威也有些疑惑道。
    “不知道，但今天晚上的这个杨知县，绝对不是白天我所见到的那个，两个人的气质上差别太大了。”萧阳摇头说道：“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都不可能让全城的百姓众口一词的说他好，除非他是真心的为百姓做事。否则是绝不会拥有如此好的官声！”
    “会不会是和我一样，是同一个人装出来的？”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也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应该不大。”萧阳沉声说道，“你们应该还记得黄半仙说过，自己是杨知县一年多前从杭州带回来的。杭州到庆天往返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在马不停蹄的情况下。杨知县一个杏花镇的七品县官，不在自己属地任职，跑去杭州做什么？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从杭州将黄半仙带了回来。而这一点只需要询问杏花镇的百姓，便会被证实。”
    “好，此事我去办！”张威立即说道，随后转头喊来了一个人，对着他说了几句后，那人一点头就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的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双手对着萧阳一抱拳，说道：“大人，探明了。属下问过了这附近村子的族长，他说杨大人自从来到杏花镇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而且属下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可能会对大人有用！”
    “哦？什么消息？”萧阳忙问道。
    “这是属下听那个族长的孙子说吧，他说杨大人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萧阳神色一动，问道：“此话怎讲？”
    “他说的很奇怪，属下也没有弄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杨大人每天都会哭。”
    “你确定？”萧阳皱眉道。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确定！”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萧阳点头说道。
    待他走了之后，张威才一脸不解道：“大人，这杨知县也是一方官员，怎么可能会每天都哭呢？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也从来没有过这一件事情。”
    林紫玲撇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兴许他就是个娘娘腔，就爱哭也说不准。”
    萧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就算是娘娘腔，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哭。”
    “那相公你倒是说说看，他会因为什么而哭？”
    萧阳眼中光芒闪了闪，沉声说道：“能让小孩说胆小，一定不是什么太复杂的理由，不妨想想简单的，怕黑！”
    “因怕黑而哭？”张威等人均有些错愕，这个理由好像更加不靠谱了啊。一个知县因为怕黑，所以就每天都哭……
    众人都觉得很荒谬，但萧阳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就曾亲眼见过，患有黑夜恐惧的人，晚上睡觉必须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才能安然入睡。因此他隐约猜测，这个杨知县很可能就是患有黑夜恐惧症，所以才对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
    但是如此一来又会有个问题，倘若他患有黑夜恐惧症，那他就有包庇自己孪生兄弟行凶的嫌疑，甚至是共同作案！而他的哭，很可能是因为晚上来临了，自己无法阻拦兄弟行凶……
    想到这里，萧阳沉声说道：“他有黑夜恐惧，所以晚上就不能出来。所以，哭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无法阻止行凶。”
    听到萧阳的分析，张威等人均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向问天抱着剑，皱眉说道：“但现在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让杨知县认罪。”
    “有！那从黄半仙家中挖出来的尸体，便是证据。”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脸上均闪现出一丝明悟。在衙役的带领下，萧阳，林紫玲和张威一起进入到了敛尸房。
    整整三具孩童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最角落里，林紫玲抽了抽鼻子，皱眉说道：“奇怪，怎么没有味道？”
    “林姑娘可有不对的地方？”张威忙问道。
    林紫玲眉头紧锁，说道：“现在正是熟麦的时节，尸体放置三天便会有浓烈的尸臭味，而这些孩童最早的五天前就失踪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阳两人也心中生疑，便一起上前伸手扯下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了三张狰狞的面孔。
    “我去！”萧阳脱口而出，生生地被吓退了一步。
    那边张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冒着冷汗退到萧阳身边，道：“怎么会这样？全身都干了！”
    萧阳也使劲地甩了甩头，纵然他见多识广，曾亲眼目睹众多死者死状，但也从未见过眼前这种尸体……这已经不能称为尸体了，而是介乎于尸体和干尸之间的一种状态，一眼望去让人不寒而栗。
    萧阳轻呼了口气，转头问道，“娘子，能验吗？”
    林紫玲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翻滚，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样的尸体很难发现有用的线索，我尽力吧。”
    说完她取出手套戴在手上，迈步走到第一具尸体前，先是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然后说道：“找不到外伤，皮肤干枯，仍保持弹性。”
    说着她目光落在鼓胀的腹部，又伸手按压了一下，道：“腹部紧绷，是刚死的没错。”
    然后她继续往上，用力打开嘴巴，看了看后，摇头说道：“舌头在上下鄂之间，不是窒息而死。”
    检查到这里，林紫玲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萧阳，道：“相公，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身体干枯外，没有任何异常。难道真的是被吸干血液死的？”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怪，找不到线索就只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萧阳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尸体，突然问道：“娘子，以你只见如何才能让尸体干枯成这样？”
    林紫玲皱眉说道：“除去全身血液，取下内脏，再以防腐汤药涂满全身，兴许可以做到。”
    “必须要取出内脏吗？”
    林紫玲摘下手套，面色严肃道：“必须要取下，因为尸体腐败通常都是自内而外的，首先就是从腹部的内脏开始。若不取出内脏，尸体早已开始流出血水了。”
    萧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但眼前的这具干尸却五脏俱全！”
    “相公的意思是这三具尸体是刚死的！”林紫玲脱口说道。
    “刚死的？！”张威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尸体都干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是刚死的……”
    “但是尸体干成这样，也绝不是几天时间所能形成的，至少需要数年时间。”萧阳摇头说道，“这显然不符合凶手的利益，凶手杀黄半仙是临时起意，他不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下尸体。”
    “可是凶手是如何让这三具尸体变成这样？”林紫玲百思不得其解。
    “在沙漠人如果迷失了方向，就会被埋在沙子里，就会被风干成干尸。所以，我想凶手一定也做了类似于沙漠的环境，让死者变成这样。”萧阳低声说道，“而能有条件做的，在城内应该只有一个地方！”
    “陶瓷窑！”张威面色阴沉的说道，“那里的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热，有大量的黏土和泥沙。而且陶瓷窑所在的地方大都偏僻，通常很少会有人往来。”
    “不错，就是那个地方。”萧阳点头说道。
    “等等！”林紫玲急忙说道：“相公，我还有个问题，陶瓷窑里温度那么高，尸体放进去不就烧成灰了么，怎么还会留下来？”
    萧阳目光看向她，缓缓的说道：“窑内的温度是可以控制的，将里面的陶瓷换成沙子，就跟沙漠一般无二了。”
    林紫玲闻言一怔，再联想到萧阳说的沙漠中干尸的事，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三具尸体狰狞地面孔，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子连连后退。
    萧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轻轻叹息道：“你知道了？”
    林紫玲转身紧紧抱住了他，身子轻轻抖动着，颤抖着声音道：“相公，咱们快走吧。太残忍……”
    萧阳点了点头，伸手半搂着她退了出去。三人一起回到了驿站，萧阳将林紫玲送回了房间，伸手轻轻地给她盖好了被子。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林紫玲拉住了。
    只见林紫玲脸色苍白的看着他，说道：“相公，你不要走，我有些怕！”
    萧阳重新在她床头坐下，伸手轻轻握着她的手，笑道：“没事的，那些人张大哥已经带人去监视了。”
    林紫玲声音颤抖着说道：“不是，我一闭眼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孩子，我……我……”
    萧阳笑了笑，伸手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声说道：“那你也更不用怕了，你验尸是为了帮他们申冤，他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加害你。所以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的睡一觉。”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害怕，怎么办？”林紫玲一脸可怜的的说道。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那紧张的神色，萧阳知道她这是真的被吓到了，内心产生了阴影。若不帮她走出来，只怕以后会天天做噩梦……
    想到这里，萧阳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脱了鞋侧躺在床边，然后一只手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她，手掌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我陪着你，快些睡吧。”
    林紫玲一阵心安，轻轻地点了点头，“嗯！相公，你真好。”

 第三十五章 炼丹？

    萧阳冲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又睡不着了。”林紫玲嘟了嘟嘴，目光看着手撑着头侧躺的萧阳，说道：“相公，你也躺下吧，这么撑着多难受啊。”
    萧阳斜眼看了她一眼，悠悠说道：“我看躺下了才是真难受！”
    林紫玲面色一红，趁着萧阳不注意，伸出双手猛的抱住萧阳的脖子，嬉笑道：“那现在呢？”
    萧阳被她一下扑倒在床上，心里是又气又好笑，说道：“快放手，再不听话就打你了。”
    “就不放！”林紫玲娇哼道，“要打就打吧，反正你是相公。”
    看着她耍无赖，萧阳气的右手高高扬起，却愣是没有打下来，最后无奈地说道：“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可是人家真的害怕，相公你抱抱我。”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
    萧阳闻言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进被窝里，然后双手抱紧被子，说道：“就这样，乖乖睡觉，不然就真打你了。”
    林紫玲满足的一笑，头用力地在萧阳怀里拱了拱，轻轻哼道：“相公，抱着好舒服呢。”
    萧阳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失笑道：“就你这傻丫头才这样觉得，大夏天的抱着不热啊！”
    “是娘子！”林紫玲纠正道，“相公，以后不许你叫我傻丫头，听着人家没长大似的……”
    “呵呵……”萧阳笑了笑，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眼神中露出了丝丝疲惫……
    林紫玲正说着忽然见萧阳不说话了，便急忙仰头看去，只见萧阳双眼紧闭早已经睡着了。她微微一愣，悄悄地抽出手，在他额头上屈指轻轻弹了一下，然后偷偷地抓住他的衣服，往他怀里缩了缩，安心地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林紫玲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正准备下床的萧阳，忍不住嘟囔道：“相公，你干嘛去？”
    “出事了，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萧阳一快速地穿好鞋起身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紫玲也跟着坐起来，急急忙忙的穿好鞋，就跟着萧阳一起出了房间。
    一路急行，在两个手下的捕快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郊外的陶瓷窑。刚到就见到张威在大发雷霆，训斥着手下的捕快。
    “张大哥脾气向来很好，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林紫玲有些诧异道。
    “估计是出大事了吧。”萧阳轻声说道，“咱们过去。”
    “好！”林紫玲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同时扬声说道：“张大哥。”
    张威闻声回头看来，轻呼了口气，迈步走上前，说道：“大人，林姑娘，你们来了！”
    萧阳目光看着他，问道：“张哥，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的火？”
    张威脸色有些难看，沉声说道：“黄半仙死了，就死在窑里。这帮没用的东西，五个人守一个窑，竟然连凶手怎么进去行凶都不知道，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林紫玲大吃一惊，道：“黄半仙不是被人严加看守么，怎么会死在这里？”
    张威一脸苦笑道：“这事情哪会有假，黄半仙的尸体现在就在里面。”
    萧阳皱眉说道：“那看押黄半仙的地方，情况如何？”
    “向护卫已经带人去了，马上就会有结果。”张威说道。
    “先去里面看看尸体，那边的事等向护卫回来后再说。”萧阳当机立断道。
    “好。”张威点头应道，然后带着萧阳和林紫玲一起进入了瓷窑。
    刚进去，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就跟萧阳之前猜测的一样，烧制瓷器的窑里铺着厚厚的细沙，黄半仙的尸体就埋在沙里，皮肤已经干枯，整张脸神态十分痛苦。
    “这里我已经派人都检查过了，并无任何可疑踪迹，刚发现时窑里面的火还是点燃的。”张威低声说道。
    萧阳望着窑内的干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俯身在地上蹲下，仔细的打量着窑内的痕迹，许久后说道：“窑内有轻微的爬动痕迹，说明被丢入窑内时，他还没有死。但这些痕迹的范围并不大，说明对方是处于昏迷状态，然后因为太热而苏醒，但又因为严重脱水，无力再进行挣扎，被活活闷死成为干尸！”
    “太残忍了……”林紫玲不忍地说道。
    “但往往越是残忍的事，就越彰显着神圣。”萧阳沉声说道。
    “神圣？”张威和林紫玲同时一愣，张威有些不解道：“大人，此话怎讲？”
    “你看这整个现场，像什么？！”
    像什么？张威一怔，目光疑惑的看着瓷窑内外，良久后突然一惊，失声道：“炼丹炉！”
    “炼丹炉？”林紫玲满头雾水，仔细端详了良久，说道：“不像啊！”
    “或许这样你能够看的更清楚些！”萧阳伸手拿过张威的腰间的刀，使劲地往窑壁上一磕，一层灰掉了下来，露出了一道道符咒。
    “符咒？真是丹炉！”林紫玲惊讶的看着萧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阳指了指窑，说道：“因为这个窑的外形就像一个鼎，再加上黄半仙的死状，很容易就能想到。”
    林紫玲倒抽了口凉气，说道：“那这么说，凶手是把人当成药材来炼丹了？”
    萧阳目光看着黄半仙的尸体说道，“这烧陶瓷器的窑温度极高，从尸体脱水的状况来看，至少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若以平常的温度，这么久早就烧成灰了，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尸体。所以，凶手应该改造过这个窑，他可能曾经是这里的工匠！”
    “可是炼丹通常都是用来吃的，可这剩下的是一具尸体，说不过去吧？”林紫玲有些疑惑道。
    “不知道。”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里的符咒应该是一个线索，尽快找个道家高人认一认，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难，此去五里便有个道观，我这便让人抄下符咒去询问。”张威一口应道。
    萧阳微微点头，想了想说道：“现在把尸体取出来吧，这具尸体干枯的并不是很厉害，也许会有其他发现也不一定。”    “来人，把尸体抬出来。”张威立即转身说道。
    “是！”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俯身进入到了窑内，将黄半仙的尸体抬了出来，按照林紫玲的指示放在草席上。
    一番检查后，林紫玲摇了摇头，说道：“和之前的那三具尸体一样，没有任何伤口。”
    “真是奇了怪了，四具尸体都没有伤口，却将人活活变成干尸。就算是炼丹，总得取下身体上的某个部分来吧？”张威忍不住说道，“难道是咱们想多了，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萧阳摇头道：“不对，所有的事发生都不是偶然，凶手这么做就一定有一个理由。要是说那三个孩童的死，是为了借口妖怪杀死黄半仙。那么黄半仙的死就显得太多余，他完全没有必要以同样的方式杀死他，直接一刀下去，可比冒险把他带到这里更安全。”
    “凶手以这种方式杀死黄半仙，恰恰暴露出来他很心急，而且绝对是为了某一个目的。而四个人，应该都是在这个被画满符咒的窑里杀死的，肯定与邪术有关！”
    “找到符咒的意思刻不容缓，倘若他真的是为了某种目的，肯定还会再次犯案。既然已经死了三个小孩，又死了一个大人，若真有规律，那接下来死的应该是连续两个大人了……”
    话音落下，向问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人说的不错，又有人失踪了！”
    萧阳三人闻言一惊，“这么快？！”
    “是白天给大人带路的两兄弟之一，张大！”向问天表情严肃道，“今天晚上张大和张二奉命去协助看守黄半仙，我去了后他正好去上厕所，结果只听到一声呼救，等我带人赶过去时人就不见了。”
    “当着你眼皮下都把人掳走了？”张威一脸难以置信道。
    向问天有些苦笑，道：“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样。从他呼救到我赶到，前后不足十息的功夫，人就平白无故的不见了。我带人将周围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向问天的武功在场的人都清楚，他既然说是十息时间，那就一定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人毫无声息的掳走，那对方的武功至少还在向问天之上！
    想到这里，林紫玲转头看向萧阳，说道：“会不会是杨知县？之前在黄半仙家中，他就曾演示过腾空之术。”
    “那是借助钢丝才办到的，他本身的武功应该没有多高。”萧阳摇头说道，转头望着向问天，笑道：“不过经过这么一提醒，我倒是知道凶手是如何将黄半仙抓到这里来了！”
    “什么法子？”几人同时问道。
    “暗道！”萧阳一脸自信的说道：“十息的时间绝对不可能带着一个人离开，除非是进入暗道。”
    “暗道？”几人同时一愣，接着张威率先反应过来，向问天也跟着瞪圆了眼睛，齐声说道：“他们在粪坑里修了暗道！”
    林紫玲一听，脸色猛的一白，转头哇的一下子就吐了。
    萧阳赶紧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对着他们一挑眉毛，说道：“真聪明！”
    “真是奇才啊……”张威一脸无语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 歪打正着

    “那这么说来，这间屋子里肯定也有暗道了。”向问天上前说道，“快搜！”
    “是。”众浮生堂的捕快齐声应道，飞快地在整个房间里散开，一寸寸的搜寻着。
    这时林紫玲也在萧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轻拍着胸口，摆手说道：“不用搜了，就在窑里面，尸体风干成这样，一定是通风口！”
    说完一个捕快急忙钻进了窑里，在里面翻动了几下后，在通风口的位置打开火折子往里看了看，说道：“大人，通风口有异常！”
    “砸开！”张威沉声说道。
    “不要动！”萧阳厉声喝道，吓得里面的捕快一哆嗦，赶紧收回了脚。
    “为什么？”林紫玲忍不住问道。
    萧阳摇了摇头，“这暗道是对方所挖，里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他与杨知县关系亲密，一定有属于自己的人，我们贸然进入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等他自己跳出来再抓！”
    “那如何才能引蛇出洞？”向问天问道。
    “捣毁这间瓷窑，声势越大越好，最好让整个杏花镇的人都知道，这里就是贼窝！”萧阳沉声说道，“此事就交给张大哥你来办了。”
    “好！”张威应道。
    “除此之外必须要严格把守住这四具尸体，凶手既然用以炼丹炉来杀人，这些尸体一定有他的用处，不能忽略。那张符咒的意思要尽快弄明白，兴许会是破案的关键！”
    “明白。”张威点头说道。
    萧阳说完，左右看了看，问道：“萧一笑呢？”
    向问天一脸无奈地答道：“他在做什么驱鬼道场，神叨叨地跟抽风一样……我就没管他。”
    萧阳额头冒出一道黑线，心里被他气的不轻，这边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他竟然放着正事不干，还在那大搞封建迷信活动！
    越想越火大，萧阳咬牙哼道：“走，我倒要去看看他是怎么驱鬼的！”
    向问天和张威一听萧阳这么说，顿时心里一阵暗笑，萧一笑这假和尚又要倒霉了……
    话说萧阳在向问天和林紫玲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存放尸体的停尸房外，远远地就看到院子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正中间的一木架搭起的高台上，萧一笑正身披僧衣在上面连蹦带跳的，整个人毫无规律地乱斗……真像抽风！
    “哈哈……”林紫玲率先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乐道：“这是什么呀，撒癔症抽风了吧……”
    向问天嘴角微微一抽，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他怕自己再看一会就忍不住地揍这家伙。
    萧阳看的眉毛直跳，实在是太辣眼睛了，这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狠狠地地冲击着他的接受能力，让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爆喝道：“萧一笑，你在干什么！”
    怒吼声让台上的萧一笑一个激灵，闪电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见到黑着脸的萧阳，连忙对着台下说了几句话后，就赶紧窜了出来，“嘿嘿……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萧阳黑着脸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学人装神棍也不装的像样点，摆了佛家的法坛，跳大神！你想干什么？疯了，还是被杏树精上身了。”
    萧一笑脸色涨红，期期艾艾道：“那个……我就做法帮助大家驱个邪，也没干别的……”
    向问天和林紫玲一听这话，同时翻了翻白眼，就你个假和尚还想要帮别人驱邪，信你才是疯了……
    萧阳被气的直接笑了，我真是靠了，你怎么不去上天。萧阳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萧一笑竟然这么能啊，你不该来当捕快，应该去当天师。帮别人驱邪，我看你就像邪灵附体了，要不要给你自己也驱一下，啊？！”
    “那个……我……”
    “我什么我，邪灵附体了，难道连话都不会说了？！”萧阳黑着脸骂道，“萧一笑啊萧一笑，你说说你，放着正事不去干，跑到这里做起妖来。还嫌不太乱是不是？驱邪驱邪，你都驱到什么邪了，拿来我看看！”
    “真要看啊？”萧一笑一脸为难地说道，“不看了吧。”
    “少废话，拿出来！”萧阳哼道，他这次是下定决心了，说什么也要把这货的迷信毛病给治了。
    “就是就是，快点拿出来吧，让我们也好开开眼。”林紫玲嘻嘻笑道。
    萧一笑几乎都要哭了，目光转向向问天，却见向问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示意他赶紧拿出来后，整个人就面如死灰的低下了头，艰难的回到了祭坛上拿了一叠纸张，小心翼翼地交给萧阳：“就是这个了。”
    “来来来，我看看，我看看。”林紫玲一脸好奇地取过一些。
    “我也看看。”向问天轻咳了一声，也拿走了一些。
    分过了之后，萧阳将手里的纸稍微整理了一下，低头一张张地看了起来。上面写的什么五花八门地事也有，什么家里丢了狗了，突然间偏头疼了，院子里的树死了……等等，反正就是各类的事情都有。
    然而随着越往后看，萧阳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上面写的有些事情竟然与数年前的孩童失踪案有关。这是他若没有想到的，昨天自己也曾去询问那几家丢失了孩子的大人，但不论怎样他们都不肯说当年的事情，却因为萧一笑这么一弄给写出来了。
    随后林紫玲也发现了这一点，低声说道：“相公，这些纸里面有一些是我们都问不出来的事，没想萧一笑这么胡闹一通，竟然都说出来了。”
    “对，我这边也有一些。”向问天也跟着说道。
    “杏花镇的人好像都很迷信，这才被萧一笑给歪打正着了。不过这样也好，剩下了不少功夫，赶紧找找看，里面有没有事关杨知县和丢孩子的事，都单独挑出来。”萧阳低声说道。
    “好！”两人齐齐点头，快速地从一张张纸中将符合要求的挑选出来。
    三人忙活了一会后，一共从中挑出来了三十八张纸，其中有关杨知县的就有二十多张。
    随着一张张地翻看，萧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到看完最后一张时整个人都长出了口气。
    “怎么样？”林紫玲急忙问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根据这些纸上面说，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特别淘气，胆子大！”
    “淘气，胆子大？那岂不是很杨知县正好相反……”
    “对，若是我们之前的猜测对的话，那么此事就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萧阳点头说道，说完又将目光望向一旁拉拢着脑袋的萧一笑，说道：“这次的事就算了，歪打正着给你记上一功，但以后不能在搞封建迷信了！”
    萧一笑一听自己立大功了，顿时眉开眼笑道：“嘿嘿，贫僧就知道好人会有好报的！”
    萧阳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他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但也懒得再说他，只是轻咳了声说道：“先别急着高兴，我来问你，让你盯着杨知县结果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萧一笑伸手摸了摸头，一脸苦恼的说道：“大人，能不能换个人盯着啊。那个杨知县实在是太无聊了，从早到晚不是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就是躲在书房不出来，也不怎么跟人说话，简直就是个怪胎。”
    “一整天都在书房？”萧阳愣愣的问道。
    “是啊。”萧一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了说道：“对了，还有他在天刚黑的时候哭过一会，口中反复地喊着兄弟。”
    萧阳和林紫玲闻言相互对望了一眼，对上了，看来杨知县的确是有个兄弟。而根据萧一笑的打探，杨知县一直都是在书房里的，那么晚上出来的就确定不是他了。
    想到这里，萧阳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深夜中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看着那方向正是瓷窑。
    “张威动手了！”向问天沉声说道。
    萧阳收回目光，立即转头看着萧一笑说道：“从现在起，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必须看好里面的三具尸体，一步也不能离开！”
    “好吧，贫僧顺便给他们超度一下，还都是些孩子，真是太可怜了。”萧一笑一脸悲天怜悯的说道。
    又来了，到底是没把话听进去啊……萧阳摇了摇头，转身招呼着向问天和林紫玲说道：“别管他了，咱们走吧，去见见杨知县。”
    “相公，他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了，让他守着尸体，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呢。”林紫玲抬头望着萧阳说道。
    向问天却摇了摇头：“萧一笑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把守尸体这件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绝对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林紫玲一脸疑惑道。
    萧阳和向问天对视了一眼，同时咧嘴一笑， “因为他当过和尚，对待尸体肯定比其他人更用心。其二，以他的这份用心，没准会发现我们发现不了的线索。”
    林紫玲恍然大悟，一想到萧一笑说的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一阵急行赶到了县衙，此时天也已经开始微亮，报明了来意后，便有家丁前去通知杨知县了。
    很快的杨知县就才里面走了出来，双眼通红有些浮肿，看样子是刚刚哭过。这让萧阳忍不住心里一阵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再哭？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第二人格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杨知县连忙抬手擦去自己眼睛的湿润，笑着说道：“方才起了阵怪风，让沙子迷了眼，失礼了。”
    “呵呵，无妨无妨，杨大人眼睛没事吧？”萧阳摆手问道。
    “没事。”杨知县笑了笑，目光望向身后的林紫玲和向问天，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脸上浮现出丝丝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快里面请。”
    “杨大人请！”萧阳稍稍让出半步，紧跟着杨知县进入了客房。
    两人三人坐定后，杨知县才问道：“萧大人此来可是为了询问孩童丢失一事？”
    萧阳呵呵笑道：“不错，昨夜之事杨大人可是大手笔啊，让萧阳自愧不如。”
    “大手笔？”杨知县神色微微一怔，转而谦虚道：“萧大人谬赞了，不过是细心一点罢了。”
    杨知县的话让萧阳心里暗自一笑，目光望着他说道：“杨大人就不必过谦了，昨夜要不是杨大人当机立断用大火烧死了黄半仙，果断安抚下民心，只怕现在百姓已经暴乱了。”
    杨知县闻言面色猛的一变，微微怔了一下，强笑道：“黄半仙装神弄鬼，勾结杏树精愚弄百姓，本官自然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杨大人，您昨夜说的好像是黄半仙是妖吧？”向问天双手抱剑看着他说道。
    杨知县额头冒出一丝细汗，连忙说道：“对，就是妖，一着急就给说错了。”
    “是吗？”萧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急不慢的说道：“说过的话可以记错，但杨知县竟然连黄半仙被救下来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杨知县脸色一白，结结巴巴道：“我……萧大人问的急，一时不注意说错了。”
    “哦？那杨大人倒是说说昨夜是谁救了黄半仙。”萧阳步步紧逼道。
    “当然是萧大人你了。”杨知县硬着头皮说道。
    “错了！救人的不是我相公，而是知府沈大人。”林紫玲撇嘴说道。
    杨知县额头冷汗直冒，一脸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萧阳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说道：“姑且你还是忘了，那杨大人可否记得昨夜是如何让数万百姓离开的？”
    杨知县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坐立不安。
    “也忘了吗？”萧阳继续说道：“好，那杨大人就说说知府大人命令的内容是什么？”
    杨知县一脸惶恐，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满眼地无助……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杨知县你同一个人，白天与黑夜的差别如此巨大？一个双眼清澈，一个阴森冰冷，您可否解释一下。”
    杨知县面如死灰，颓然无力的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了半晌后，说道：“他是我弟弟，和我是一母双胞的兄弟，从小就不学无术，常常与人斗殴，惹得家中鸡犬不宁，我娘也因此被他气死。后来他也确实浪子回头，找人学了武艺，陪我进京赶考，且一路行侠仗义。后来我在杏花镇做了官，就让他当捕快，兄弟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他都浪子回头，并且已经改好了，怎么会借你的名来为恶，残害孩童？”林紫玲问道。
    杨知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也怨我，我从小就怕黑，每到晚上就怕的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为了能在夜里睡着，我不得不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并且让人守着才能够睡着。他为了帮我治病，寻遍了当世名医，最终得到了一张偏方，却需要以大胆的孩童之躯为药引……”
    “荒唐。世间药材千万，哪一种不能治病，何以用孩童为祭？！”萧阳忍不住怒斥道，“你弟弟他不懂也就罢了，你身为一方官员，竟然也会如此无知？”
    杨知县红着双眼，声音沙哑道：“可是大人，人总是自私的，为了活命什么恶事都敢做。何况当我查出是他后，他早已将药制成，那时天下初定，我……”
    “天下初定又如何，那也有国法啊！陛下钦点你为知县，是因为你一心为民，能造福一方黎民。而你呢，包庇自己兄弟，罔顾国法，你算什么父母官？”萧阳盛怒地起身，满脸愤慨道：“是啊，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一时糊涂做出包庇之事，可以理解。但你在明知你弟弟有犯罪前科下，还放任其继续残害孩童，为其做掩护，至国法于不顾……你罪该万死啊，杨知县！”
    萧阳非常生气，他自己也是官，深知这种行为会造成多大的危害。身为官员，本身就是执法者，却要利用职务之便，一次次的给予亲属特权，这种行为比罪犯本人还要可恶数倍。
    或许你可以说人性本是自私的，杨知县所做的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但是你是个官啊，身为官员你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代表了整个国家，代表了万千人民。别人可以自私，但你不行。若是你做不到，那么就不要做官了，因为一旦你越界，就只能上断头台了。
    杨知县心里一阵惭愧，萧阳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是事实。正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才让弟弟一步步走进了深渊。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从一开始就劝说自己弃恶从善，并且以严厉的手段来惩处他，那么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只是，这世上又哪来的后悔药，一步走错步步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无声的低下了头，通红的双眼中满含泪水，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害了我弟弟啊……”
    “对，是你害了你弟弟，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你这般悔恨又有什么用。”萧阳深吸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弟弟现在还在外面害人，还将会有更多的孩子遇害，对于这些难道你就不想着尽自己一份力量，最后再保护一次这个曾经你所守护的地方吗？”
    杨知县一脸悲伤的摇了摇头，流泪说道：“可如今谁还会在信我啊，没机会了，太晚了，太晚了……”
    “还不晚！”林紫玲站了起来，目光望着他坚定的说道：“只要你自己还没有放弃，机会就一直常在。”
    向问天也叹了口气，说道：“杨知县，岂不闻，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忍心看着你弟弟，一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杨知县低声喃喃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好，我带你们去找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药，我亲口让他出来。”
    说完，杨知县头也不回的出了县衙，萧阳三人紧跟着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了放置那三具孩童尸体的停尸房。萧一笑正带人把守在门口，见到萧阳回来，便急忙迎了上前，正要说话时就被向问天拦住了，并且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萧一笑吓得脖子一缩就老实的站在旁边了。
    停尸房内，杨知县颤抖着手推开了门，声音沙哑道：“子通，那药大哥放弃了，你出来吧。”
    “子通，大哥求你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出来吧。”
    “子通，你说话啊……”
    一声声的呼唤从杨知县口中传出，但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停尸房。不管杨知县怎么哀求，杨子通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中。
    萧阳眉头渐渐皱起，他想到了杨知县也许从头到尾都被杨子通欺骗，也许杨子通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哥哥治病，而是为了其他目的。且杨子通很可能就是那个邪教的人，这些小孩都是他为了试药抓来的，而现在药应该还没有完成，所以杨子通绝不会现身。
    “相公，杨知县是不是被骗了？”林紫玲低声问道，心里也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他们与天神教的人也碰撞了数次，深知这个邪教的人的狡猾和冷血。
    “很有可能。”萧阳沉声说道，“杨知县既然能准确的找到这里，就说明杨子通平常都在这里。”
    “会不会是把守太严，让杨子通临时换了地方？”向问天想了想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以杨知县说的，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其深厚，如今自己大哥被抓，他没有理由不现身。再加上夜里张哥那边敲山震虎，他也没有办法再隐藏下去。但现在他没有出现，就是依靠自己大哥的身份逃走了。”萧阳低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城外林荣早就带人守着了，有没有人出去一问便知。”
    向问天点了点头，这次来杏花镇整个浮生堂分工非常明确，林荣负责外围总揽情报，张威负责传递命令和指挥，其他人协助并且保护萧阳。如今正好轮到林荣那边了……
    命令传到了林荣的耳中，很快的一个张纸条就被送到萧阳手中，上面简单明了的写着两个字——没有。
    “看来他还没有出城。”林紫玲看着萧阳说道，“也许张大哥那边会有收获，他带人去抄贼窝了。”
    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威满脸笑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几人抱了抱拳，道：“幸不辱命，总算是抓到了。”
    萧阳闻言忙向着门口看去，就见到灰头土脸的张大张二，以及衙门里的几个衙役被押了进来。
    张威解释说道：“就是这几个人，他们也招供了，说是受到杨知县的指使，所以才这么做的。”
    萧阳眉头一皱，目光望向这几人，喝道：“都如今这般地步了，还在狡辩！”
    “大人，冤枉啊，小人没有说假话，我们都是被杨大人要挟才做下这么多的坏事。但我们只是偷出小孩，杀人的事情都是杨大人和黄半仙干的啊，跟我们没有关系啊。”张二哭着喊着说道。
    萧阳脸色一沉，哼道：“真是好胆，还敢狡辩！这杨大人有一孪生弟弟，一直都在衙门里当差，身为杏花镇捕快，你们不知道吗！”
    “孪生弟弟？”众多衙役跪在地上均是齐齐一愣，眼中闪过一片茫然，接着同时哭喊道：“冤枉啊……”
    “大人，杨大人他胡说，我们当差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什么孪生弟弟啊！”
    “我们真没见过，冤枉啊……”
    他们这一哭喊，惹得杨知县一阵大怒，喝道：“混账，都到了现在你们还如此维护他？他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大人，我们没有骗人，若有一句假话，小人甘愿被雷劈而死！”张大急声说道。
    林紫玲这时也不由得小声说道：“相公，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假话。”
    “我觉得也是。”张威跟着说道。
    “可杨知县没有说假话，这些人也没有说假话，前后太矛盾了……”向问天皱眉说道。
    萧阳低头一阵沉思，目光看着场上满脸委屈的衙役，又看了看满眼泪痕的杨知县，整个人猛的一怔，难道……
    想到这个，萧阳闪电般回头，压低了声音道：“萧一笑，我问你一个事情！”
    萧一笑被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大人请说？”
    “你在监视杨大人的时候，他哭的时候，可有其他异常的事情发生？”
    萧一笑闻言一愣，想了想后说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当时我看到杨知县是跪在地上的。”
    萧阳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萧一笑的肩膀，转头目光扫过众人，说道：“都不必争了，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有理，那么本官就请杨大人的弟弟，杨子通出来说吧！”
    “在哪？”林紫玲和张威同时问道。
    “我弟弟在哪？”杨知县也急声问道。
    萧阳嘴角微微勾起，突然伸手抽出张威腰间的刀，狠狠地朝着杨知县的头砍了下去……
    “啊……呃！”众人一声惊呼，声音刚发出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场上，杨知县双手合十，紧紧地夹住了下落的刀刃，眼神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猛的用力，刀刃轻轻被折断，坠落在地面上……
    “杨子通，别来无恙。”

 第三十八章 遗失的记忆（1）

    向问天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与他打斗在一起。两个人你来我往，招招不离要害，一连对攻了数十招后，向问天双手一个格挡，脚下飞速进步，身子微测右脚闪电般探出，一脚踢在杨知县胸口，将他踢开了数步。
    众人一片哗然，心中有些发凉，杨知县的武功竟然会这么高，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么厉害！”林紫玲吃惊的说道。
    萧阳轻呼了口气，目光看着和向问天打斗在一起的杨知县，说道：“不奇怪，他以前学过武功，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是越练越厉害。”
    “可是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杨知县在欺瞒我们，他其实就是杨子通？”张威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杨知县并没欺骗我们，这只是他在潜意识中的第二人格，只是他自己忘记了。”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从这些衙役一口咬定是杨知县时，我就开始有所怀疑事情有些不对劲。后面说出杨知县有弟弟时，我见到这些人明显的一愣，一个人再怎么伪装都不可能会这么完美，连同眼神都伪装了。因此，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杨大人还有个弟弟。所以，我就断定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杨子通，一切都是杨知县潜意识里分裂出的第二人格做的，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而已。”
    “那也不对啊！”林紫玲突然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杨知县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杏花镇，若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那么就说不通了啊。”
    “若是开始的时候，杨知县的确是有一个弟弟呢？”萧阳反问道。
    “真的有？！”林紫玲和张威、萧一笑同时吃惊道。
    林紫玲使劲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回事啊，越说越乱了，一会有一会又没有。相公，你倒在想说什么呀！”
    萧阳笑了笑，说道：“整件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杨知县的确是有一个弟弟，从杭州将黄半仙带回来的就是他的弟弟。只是后来其中一个死了，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死了一个？”张威怔了怔道，“他弟弟死了？”
    萧阳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淡淡说道：“杨知县曾说过，自己从小就怕黑，每到晚上都要将房间照亮才能安睡。他还说过，弟弟浪子回头后学了一身武功，一路陪着他进京赶考，同时沿途行侠仗义。对此你怎么看？”
    张威一惊，眼睛看了看与向问天缠斗的杨知县，整个人不寒而栗，脱口而出，“死的是哥哥！他杀死了自己哥哥。”
    “啊？！”林紫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是他杀死了自己哥哥。”萧阳沉声说道：“数年前杏花镇就发生过孩童丢失案件，也是那一次他的行为被身为知县的哥哥知道了，他很可能要被处死。于是他就联合手下，将哥哥杀了顶替成为知县。所以黄半仙说谎了，他不是两年前来的，而是来了很久，他就是杨子通的手下。”
    “因此，我想杨子通并没有浪子回头，一身武功也是来自邪教，但是在杀了自己哥哥后，再顶替了一段时间后，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精神分裂了，潜意识中创造出了一个哥哥，还有自己。但一到昼夜交替就会清醒，这就是他每天都会跪在地上哭的原因，他以为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那他为什么现在会突然醒过来？”萧一笑疑惑地问道。
    萧阳摇头说道：“当受到刺激，或者生命受到威胁时，他就会本能的显露出可以保护自己的一面。我用刀砍他，就是让他受了刺激，才清醒了过来。而在平常的时候，因为哥哥患有黑夜恐惧症，天黑天亮就会给他一个刺激，让两种人格相互交替。”
    听完，林紫玲打了个寒颤，“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就这样把人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太可怜了……”
    张威闻言微微哼道：“他是死有余辜，要是他不去杀自己哥哥，又怎么会如此。”
    “就是，干什么不好，非要加入邪教，该死！”萧一笑轻呸了一口说道。
    萧阳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向问天那边，只见向问天纵身而起，双脚连环踢出，一连三脚踢在他胸口后，脚尖刚落地又纵身而起，一脚重重地扫在杨子通的脖子上，杨子通直直的摔倒在地，被一拥而上的浮生堂捕快擒获了押到萧阳面前。
    “辛苦了。”萧阳对着向问天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杨子通说道：“你大哥的尸体在哪？”
    “做成干尸了，就在县衙书房里，这帮蠢货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杨子通一脸大笑道，“你倒是不错，比我大哥聪明。本来今晚把你也做成干尸，想必效果很好。”
    “混蛋，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威胁我相公！”林紫玲大怒，上前一脚将他踹倒，怒声道：“说，为什么要残害孩童，把他们做成干尸？”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杨子通一脸得意道。
    “找死！”林紫玲闻言勃然大怒，挥起手中的剑鞘，对着他狠狠地砸了数十下，随后不解气，又踹了他好几脚。
    这突如其来的狠揍，看的萧阳眉毛直跳，眼睛瞥了一眼地上鼻青脸肿的杨子通，赶忙说道：“算了算了，别给打死了，将他押下去吧。”
    张威也醒悟过来，要是真被林紫玲这样打死了，可就糟糕了，于是赶紧说道：“快快快，带走带走，押回去交给知府大人发落。”
    望着被强行带走的杨子通，林紫玲一脸不满的哼了一声，抬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现在怎么办？要是不弄清楚那些尸体的原因，我们不就白来杏花镇了。”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以天神教的个性，他们说出来的话，我们也不敢信，最后还得靠自己。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线索么。”
    “相公说的是那个符？”林紫玲想了起来，皱眉说道，“对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张威说道。
    刚说完，就见到一个人风尘仆仆的策马从外面进来了，在距离众人不远处停下。
    “回来了！”萧一笑指着那人说道。
    “大人，我问了道观里的道长，他说这是一套镇灵符，是以前邪教用人内脏炼丹时，使用的符咒。”
    萧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走进了停尸房，伸手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目光看着三具干尸不知何时被剥开的腹部，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飞快的在眼前闪现……
    “你快逃啊，我挡住他们……”一个男子浑身是血的挡在自己面前，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我求你了，让我做一次好人啊！”
    “你走啊，走啊！我不要你救……”
    ……
    画面越闪越快，像是万千尖针狠狠地刺进了脑海中，萧阳痛苦的闷哼一声，整个人直直的栽倒在地。
    “相公！”林紫玲一声惊呼，飞快地将萧阳抱住，急声道：“相公，你怎么了？”
    “啊……”萧阳一声低吼，挥手狠狠地将林紫玲推开，双手抱住头，在地上不断地翻滚。
    林紫玲连忙爬起，再次飞扑到他身上，双手将他紧紧抱住，眼泪如雨而下，无助地哭道：“相公……相公，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萧阳被林紫玲抱住，脸上肌肉一阵扭曲，额头上的汗水，顷刻间就打湿了她的衣袖。脑海中那些飞舞的记忆，也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庆历十一年春，杭州交界。
    地下暗堡。
    男子脸色苍白地挥刀剖开一个干尸的腹部，伸手拿出了一枚带血的药丸，塞进萧阳的怀里。
    “拿着，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做的药，你带出去交给相爷，就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萧阳沉声说道。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快走！”男子低声喝道，目光望着赶来的大批贼人，拔刀就冲了过去，狠狠地与贼人撞在了一起。
    “老吴！”萧阳喊了一声，提刀就要冲过去。
    男子挥刀奋力的与贼人厮杀，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目光望着冲过来的萧阳，双眼通红道：“你走啊，我不要你救我。你滚啊，别让我恨你！”
    “萧阳，我求你了……”
    萧阳双眼通红，望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同伴，大吼道：“老吴，我萧阳发誓，一定要将天神教铲除！”
    男子手中的刀不断地挥舞着，仰头疯狂大笑：“多谢了！”
    “哈哈，我一辈子没做过好事，只爱杀人放火，却没想到死后还能有人给我报仇！值了，值了啊！”
    “来吧，都来吧！老子是人间活阎王，都一起死吧。”
    男子点燃了身上的衣服，狠狠地扑向了堆满炸药的房间，爆炸声不断响起。所有人都发疯了似的往外逃，整个地下基地都乱成了一团。
    混乱中，一股巨大的气浪，狠狠地地砸在正在奔跑的萧阳身上，将他在空中抛飞，摔落在河道里昏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遗失的记忆（2）

    早春的河岸，干枯的杨柳枝上点点新芽，地上新草的尖，藏在干枯的草丛中，一天一个模样。然而却躲不过，那双愤怒的小手。
    这几天附近庄子上来了个孤单的姑娘，常坐在河边，无聊地揪草丛中的新芽，折成数段，扔进河水里，似乎与这新芽捉迷藏。
    今天，她踏着朝阳如约而至，小嘴嘟着老高在岸边蹲下。
    “咦……”她轻咦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草丛中靠近，一个人正趴在岸边。
    她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翻转过来，一张普通的脸映入眼帘。
    “真丑，黑小子！”她端详了良久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她吐了吐舌头，伸手在对方脖颈间探了探，自言自语道：“还没死，要不要救呢？万一是坏人可怎么办？”
    她低头考虑了一阵子，轻轻抬起头来，望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说道：“哼，臭大哥总是说我帮倒忙，没有用处。这次我就治好这个黑小子，带给他看，让他还敢小瞧我？！”
    打定了主意，她便将昏迷的男子拖上了岸，用手帕擦了擦男子的脸，轻呼了口气，蹲在地上为他把起脉来……
    下午，黄昏时分，男子苏醒了过来，入眼便看到一个女子正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紧紧的地盯着自己看。
    “呀，你醒了？”女子放下双手一脸惊喜道。
    “你救了我？”
    “嘻嘻……除了本姑娘外，谁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当然了，你也不必言谢，本姑娘行侠仗义乃是本分。”女子一脸英气的说道。
    男子闻言在地上坐了起来，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放在女子面前，起身说道：“多谢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银两请姑娘收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所有人问起，姑娘千万要说没见过在下。他日若能再相遇，必定答谢姑娘的恩情。”
    女子双眼猛的睁大，脸上浮现起怒色，起身道：“你这黑小子什么意思，本姑娘可是救了你，你竟然还说不认识我？我就是救一只狗，它也知道感谢我。”
    “随姑娘说吧，银两在下留下了，告辞。”男子一脸苦笑着说道，然后看了看路，转身就飞快地离开了。
    女子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气的咬牙切齿地大骂道：“本姑娘才不稀罕你的破银子！算本姑娘瞎眼了，救了你这个混蛋。还敢说不认识本姑娘，看本姑娘怎么教训你！”
    说完，她伸手揣起银子和银票，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闪电般消失在原地，很快的就在一片树林里追上了离去的男子。望着前方脸色苍白，身上沾满树叶，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树林间的男子，女子心里不由得微微哼了一声，暗道……形迹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个好人，早知道本姑娘说什么也不救你。哼，等会你做坏事的时候，本姑娘就抓了你送去官府，也算是行侠仗义了。
    打定了主意后，女子便紧紧跟在男子身后，一直追着他出了树林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村，眼看着他进入到了破庙中。这时天也已经黑尽，女子站在庙外面胸口微微起伏，她真的是被气坏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这一路上不停地改变自己的打扮，若非她机敏过人只怕早就跟丢了。
    要是原来追他，只是因为这个人的无礼想要整治与他，那么现在她就已经百分百的肯定这个人黑小贼不是好人，就连这间破庙她都怀疑，是这个黑小贼与同伙相会的地方。
    她心里早已决定好了，等一会这个黑小贼的同伙来了，将他们一起抓了后，先狠狠地揍这可恶小黑贼一顿出气不可！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女子在树上也开始打起盹来，也不知道在什么时辰，她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动，便急忙清醒了过来，眼睛紧紧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到十多个黑衣人正悄悄地摸了过来。
    女子精神一阵，眼睛中闪过一丝兴奋……果然如此，这个小黑贼的同伙来了。哼，可恶的小贼，等会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黑衣人也终于靠近了破庙，女子也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一个，两个，三个……突然，一声惨叫声在破庙中响起，女子的心头猛地一紧，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声怒吼：“大家小心，有陷阱！”
    “里面没人！”
    “给我搜，必须把他找到！”领头的黑衣人怒声道。
    声音落下，所有人都齐齐的围了上去，一寸一寸地搜寻着破庙。
    外面的树上，女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微微一惊……他们要抓那个小黑贼？这伙人肯定不是好人，既然他们要抓小黑贼，那小黑贼就是好人了。
    就在这时，破庙里再度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呼，再是惊怒声：“趴下！”
    伴随着惊怒声，女子看到小黑贼飞快地从破庙中跑了出来，然而没有跑出几步，周围的草丛中涌现出十多个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小贼停住了脚步，一脸自嘲道：“为了我一人出动了这么多的杀手，还真看得起我啊。”
    “无常捕快之名谁人敢忽视，好在此番人多，不然还真叫你给跑掉了。”领头的黑衣人从破庙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捆树枝仍在地上，赞叹道：“单凭一捆树枝就能吓退我们兄弟十三人，杀死三人，这般智谋真是令人赞叹。倘若阁下愿意加入我们，本座必定向教主举荐，给阁下护法之位。”
    “呵呵，我毁了你们多年心血，你们教主会放过我？”黑小贼呵呵笑道。
    领头黑衣人笑着说道：“只要有阁下在，这些损失也算不得什么。若阁下愿意归顺，交出剩余的药丸，任何条件教主都可以满足阁下！”
    “哦？”黑小贼眼睛一亮，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你们的教主好了。”
    “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被怪本座无情了。”领头的黑衣人哼了一声，喝道：“给我上，抓活的！”
    “谁敢过来！”黑小贼也哼了一声，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捆捆炸药，冲上来的黑衣人一见之下，齐齐止住了脚步，满眼忌惮的望着他。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一阵变幻，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一咬牙说道：“我就不信这是真的炸药，给我上！”
    黑小贼咧嘴一笑，伸手点燃了引线，猛地朝着领头的黑衣人扔了过来。众黑衣人齐齐大骇，连忙朝着周围四散逃开。而黑小贼这时则趁机飞快的逃出了包围圈，转身就朝着半人高的草丛中窜去。
    一连被骗了两次，领头的黑衣人又羞又怒，再也顾不上许多，怒喝道：“杀，给我杀，死活不论！”
    其他的黑衣人也同样羞愤，听到领头的命令后，上手就一把暗器撒了出去。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响动，黑小贼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灌木丛，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终究还是躲不过了吗？
    暗器闪电般划过夜空，直追黑小贼的后心而去，就在此时刀光一闪，一连串地撞击声在黑夜中响起，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见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是一直躲在树上寻找机会的那女子。
    “走！”她低喝一声，伸手抓住黑小贼的肩膀，飞快地朝着树林深处窜去，一阵狂奔后，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黑小贼也发现了她的情况，便急声说道：“往左手边走，进山。”
    “嗯！”女子应了一声，转头向左拐进了深山里，在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伸手将黑小贼重重地仍在地上，一脸气愤地说道：“你怎么重的跟死猪一样，累死我了。”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走的吗？”黑小贼皱眉说道。
    女子闻言心里怒气阵阵上涌，伸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服，恼火道：“你这个黑小贼，连谢谢都不会说吗？你还问我怎么来了！要不是你这个黑小贼鬼鬼祟祟，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本姑娘至于趟这浑水吗？”
    “黑小贼？！”听着这个称呼，男子顿时气歪了鼻子，没好气道：“姑娘，虽然你救了我两次，我也很感激你，但是你也不能乱给人取绰号吧？”
    “本姑娘又不知道你叫什么，看你黑，行迹又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自然就叫黑小贼了。”女子撇嘴说道。
    长得黑就就不是好人了？这是什么逻辑！男子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深吸了口气道：“在下萧阳，衙门里的捕快。姑娘你呢？”
    “萧阳？不好听。没有黑小贼听着顺耳！”女子嘀咕了一声，仰起头双手一拱，微微哼道：“本姑娘林紫玲，镖局的镖师。行侠仗义，专管天下不平事，正是你们这些小贼的克星！怎么样，怕了吧？现在本姑娘心情好，你最好主动交代，不然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第四十章 遗失的记忆（3）

    萧阳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侠，冷冷额的说道：“我……我交代什么？”
    “你说呐！”林紫玲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什么？”萧阳满头雾水道。
    林紫玲一脸愤愤的揪着萧阳的衣领，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道：“黑小贼，休要打马虎！本姑娘方才在树上可否听见了，你跟那些人原本是一伙的！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黑小贼长得黑头黑面，又奸诈的很，比他们更坏，一定也做了不少龌龊的事情，赶紧给本姑娘坦白。”
    萧阳彻底晕了，这都哪跟哪啊，虽然本捕头的确是黑了点，但你这么说我也太侮辱人了吧！
    “姑娘，人的好坏可不是光看外表的，在下长得虽然黑了点，但自认为也没干什么坏事。”萧阳有些郁闷的说道，目光瞥了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撇了撇嘴，又道：“倒是姑娘的这般揪着在下衣领的行为，有些不讲理了。”
    “本姑娘揪着你，是因为你看着就不是好人，放开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林紫玲一脸正气的说道，“本姑娘可是看得清楚，你这黑小贼诡计多端，满肚子的坏水，那么多的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我可不上你的当。”
    “那姑娘想怎么样？”萧阳极度的无语道，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就因为你看我像坏人就要被这么对待啊。要不是看你救了我的份上，又会武功，本捕头才懒得跟你在这里废话。
    林紫玲皱眉想了好一会，小脸一板，说道：“你先给我道歉！”
    “道歉？”萧阳一脸发懵的看着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姑奶奶，错愕的问道：“道什么歉啊？”
    “你道不道歉？”
    “我……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哪了？”
    “……”萧阳憋的面色通红，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还请姑娘给个明示。”
    “哼！”林紫玲冷哼了一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和几个碎银子扔在地上，哼道，“这是什么！”
    “银票和银子，怎么了？”萧阳满头雾水道，不知道这个姑奶奶要干什么，说话云里雾里的。
    “怎么了？你这黑小贼好敢问我怎么了！”林紫玲一脸气愤地说道：“这是个醒来后给本姑娘扔的破银子，我才不稀罕！本姑娘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你。本姑娘救你，不是为了你这点破银子，早知道你这黑小贼这般可恶，我说什么都不会救你。”
    听她这么一说，萧阳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忍不住一阵哭笑不得，原来恩怨是出在这里，自己一时善意的举动却没想反而伤了人心。
    弄清楚了问题所在，萧阳便诚恳的说道：“此事的确是在下不对，我跟姑娘道歉，对不起。不过还请姑娘海涵，在下并非有意，只因身负要事，再加上有人追杀，实在是不得已才这样，请姑娘见谅。”
    “那你说不认识本姑娘又怎么说？”林紫玲哼道。
    萧阳一脸苦笑，看着她说道：“姑娘刚才也看到了，我这一路被众多高手追杀，那些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若是被他们得知姑娘救过在下，只怕会连累到姑娘。”
    林紫玲听完这才消了气，但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哼道：“那你活该，谁让你不说清楚！”
    萧阳翻了翻白银，抬手指了指她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说道：“那姑娘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哦，啊！”林紫玲面色一红，急忙松开萧阳的衣领。萧阳这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被勒的不行了。
    林紫玲见他闷闷地坐在地上不说话，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咬牙说道：“你这黑小贼，不准你生我的气！这都怪你，是你有错在先的……反正我不管，总之你不能生气！”
    萧阳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有这精神，我还没有那功夫呢。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姑娘就快些离开吧，别让家人担心。这些银两姑娘收下吧，算是在下给姑娘赔罪了。”
    林紫玲闻言微微哼了一声，撇嘴说道：“你看看这四周都是树，本姑娘怎么出去！”
    萧阳一愣，急忙转头朝着周围看去，只见四周都是参天大树，再加上刚刚他们是一路逃来的，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别说回去了，就是走出这片山林都难如登天，要是一不小心在里面迷路了，那就只能等死了。
    “怎么样！”林紫玲哼道。
    萧阳一脸苦笑，看着她说道：“那你就跟着我，等出去了再回家吧。”
    “哼……”林紫玲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俯身在萧阳旁边坐下，道：“现在怎么办？”
    “这里不安全，我们这样坐在这里很快就会引来豺狼虎豹，得快点找个洞穴躲藏起来。”萧阳起身说道，虽然他并没有在野外生活过，但也知道晚上是极度危险的，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夜晚就是豺狼虎豹的天下。
    经他这么一说，林紫玲也感到一阵后怕，急忙跟着站了起来，道：“那……那你还不快点找山洞。”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环视了周围一遍后，认准了方向，说道：“往左边走吧，方才我们来的时候那里有个山崖，兴许会有躲藏的地方。”
    “好！”林紫玲答应道，说完就紧跟着萧阳的步伐，快步地走了过去。
    大约半炷香后，两人在崖下找到了一处水流冲击出来的一个天然山洞，洞口很低，需要蹲着才能进去，但也很狭长。为了安全起见，萧阳找了一些碎石将洞口堵了堵，然后又弄来了大量的树枝一股脑地全部拖进山洞里。
    做好了之后，萧阳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几声狼叫吓得缩在角落里的林紫玲，呵呵笑道：“别怕，野兽都怕火，只要在洞口点上火它们就不敢进来了。”
    “哦！”林紫玲应了一声，眼睛紧紧盯着坐在火堆旁，用刀砍着树枝的萧阳，忍不住问道：“黑小贼，你怎么知道这有用？”
    “基本常识！”萧阳随口应道，伸手将砍好的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转身取树枝的时候看着仍然缩在角落里的林紫玲笑道，“姑娘是第一次出门吧？”
    “才没有，本姑娘去过的地方可多了，自小就闯荡江湖！”林紫玲哼了声道。
    萧阳一笑：“倒也是，看姑娘的身手就是江湖中人。”“算你有眼力。”林紫玲坐着了身子，看着忙碌的萧阳问道：“黑小贼，你既然是官府的人，怎么会被人追杀连个帮手也没有？”
    萧阳闻言一阵沉默，良久后说道：“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姑娘快些休息吧，明早起来还要找寻出路。”
    林紫玲撇了撇嘴，正要嘲讽他几句，却看到萧阳一脸落寞地孤独坐在火堆旁时，到嘴边的话再也就说不出来。她微微愣了一下，再联想遇到他时，他狼狈的模样……大概是兄弟都死了吧。
    山洞里一阵寂静，在外面一声声狼嚎中，林紫玲不知不觉得就睡着了。直到次日她再次被萧阳叫醒，两人出了山洞，沿途做好标记，就开始找寻出路。整整跑了一天，林紫玲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回到山洞时她倒头就睡。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他们在林间做了无数的记号，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这一天早上，萧阳站在山崖下，抬头望着数十丈高的山崖，沉声说道：“我要上去！”
    林紫玲一惊，伸手抓住他的衣服，阻止道：“你疯了，这么高的山崖若是掉下来肯定会死的。”
    “这片林子太大了，我们这样走到死也出不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爬上这山崖，从上面往下看就能找到出路。”萧阳一脸坚定的说道。
    “你上去了就是算是看清了路，等下来我们走的时候一样会迷失方向，有什么用！”
    “不，只要方向准确，我们用藤条拉着就错不了。”萧阳肯定的说道，“一会我在上面喊，你按照我说的在下面做好标记，等我下来了咱们就出发。”
    说完他就抓起早已结好的藤条绑在腰上，抬头看了看崖壁，深吸了口气后，一只脚就踩了上去。但还没有踩住就被林紫玲伸手拉了回来，只见她紧咬住嘴唇，伸手撤下萧阳身上的藤条，一言不发地绑在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萧阳皱眉说道。
    “你不会武功不能上去，万一你摔死了，本姑娘也出不去了。还是我去！”林紫玲闷闷的说道，也不给萧阳拒绝的机会纵身就跃上了崖壁，一点点的往上爬去。
    萧阳生怕她有事，一边在下面帮她查看方向，一边教她一些攀登的技巧。好在林紫玲本身武功高强，再加上萧阳在下面指挥得当，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崖上，指示着萧阳在地上摆好了正确的方向。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尽管有藤条在，但依旧是险象环生，直到距离山崖下仅剩下两丈的时候，林紫玲因用尽了所有力气，终于支撑不住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林姑娘！”萧阳脸色大变，飞奔向她坠落的地方，紧急施救。
    尽管萧阳事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草，但林紫玲还是摔断了腿晕了过去，望着脸色惨白的她，萧阳心里阵阵愧疚，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回了山洞。晚上的时候，林紫玲从昏迷中醒来，目光看着满脸关切的萧阳，忍不住哭了：“黑小贼，本姑娘要是摔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四十一章 遗失的记忆（4）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萧阳有些心疼，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林紫玲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你这恶小贼别假惺惺的了，要不是你这馊主意，我至于摔断腿么。都是你害得，我恨死你了。从小我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自打遇到你这恶贼后，我就倒霉透顶了……”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再次掉了下来，低声抽泣着，一拳狠狠地打在萧阳的身上，“我为什么要救你啊……为什么要救啊……”
    萧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去安危这个被自己连累了的少女。他有些心烦意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先躺下吧，我给你做些吃的。”
    “你就会说这些么，我都受伤了！”林紫玲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知道。”萧阳低声说道，“所以，我给你烤只兔子吃，能让你尽快恢复，你先等等。”
    “你……”林紫玲神色变得愤怒起来，伸手抓起地上的枯草狠狠地扔了过去，怒道：“你滚……”
    萧阳一脸无奈，也知道她现在正气头上，便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走到火堆前，伸手将杀好的野兔穿在树枝上，认真的烤了起来。很快的，阵阵肉香就飘了出来，感觉差不多熟了，萧阳起身将兔肉拿到林紫玲面前。
    “我不吃！”林紫玲冷冷的说道，同时将头转到一旁。
    萧阳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吃，只怕到了明天连骂我的力气也会没有。”
    “不要你管，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你这无耻的败类黑小贼可怜！”
    萧阳一脸无奈，看着背对着自己赌气的林紫玲，突然就有了主意：“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儿女么，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能吹嘘什么行侠仗义，照我看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你说什么！”林紫玲猛地转头，双眼怒视着萧阳，“我们江湖儿女光明磊落，做什么就说什么！总比你这个无耻的小贼强。”
    萧阳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宁可赌气让自己伤势加重，也不愿吃东西的磊落女侠么？”
    “你……好，我吃！”林紫玲气鼓鼓道，说着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没想到牵动了腿上的伤，疼的她闷哼了一声摔倒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哭道：“你这笨小贼想要我死么，还不来帮我……”
    听到她的求助，萧阳赶紧放下手里的兔肉，伸手小心的扶着她在墙角坐了起来，然后将烤熟的兔肉递给她，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一个人远远地坐在洞口……这个姑奶奶太难伺候了，好不容易才让她主动吃东西，他可不想再因为别的惹得对方不高兴，又给自己找一大堆麻烦。
    然而人在背的时候，就是干坐着也能惹祸。这不，林紫玲看到萧阳坐的那么远，顿时一股股的委屈从心头升起，声音沙哑道：“你这黑小贼，好没良心。本姑娘可是为了你受伤的，你不感谢就算了，还要这般躲着我？”
    萧阳满脸无奈道：“我怕离得近，又会惹你不高兴。”
    “你……你连句软话也不会说么，我腿摔断了现在都没有处理，你都不问问该怎么办么……”
    “哦哦！”萧阳一听赶忙起身走了过去，眼睛看着她的裙摆，犹豫了一下，伸手拉起她的裙摆露出了高高肿起的小腿，说道：“我不懂医术，不敢贸然帮你处理伤势……”
    林紫玲咬了咬嘴唇，说道：“你照我说的做，把你手放在我腿上，一点点的往上轻轻的按。”
    萧阳依言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小腿上，深吸了口气道：“我按了，你忍着点。”
    林紫玲点了点头，刚吸了口气一阵剧痛就从腿上传来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啊……”
    声音又被憋了回去，额头上冷汗直往外冒，一直等萧阳完全按完小腿后，她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衫，浑身无力地靠在山洞内壁上，急促地喘着气。
    “怎么样？没事吧？”萧阳急忙问道。
    林紫玲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我腿骨头裂缝了，得尽快找些药来，不然我的腿就再也伸不直了。”
    萧阳转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起身说道：“好，你告诉我都需要什么药，我去弄！”
    “你不懂医术，不知道药材长什么样，而且现在太晚了，出去很危险。”
    “你的伤耽搁不得，我背你去，你指说给我！”萧阳沉声说道，转身清理干净洞口的火堆和石块，拿起两根火把，一根绑在胸前，一根点燃插在外面。
    然后走到林紫玲跟前，抱拳说道：“林姑娘，得罪了。”
    林紫玲面色一红，这才想起洞口太小，只能半蹲着才了出去。萧阳要想带自己出去，就得抱着她。
    正想着时，她就感觉到身子一轻，便被萧阳拦腰抱起。羞的她面红耳赤，急忙将头转到一旁，心里将萧阳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该死的黑小贼，害我腿摔断，现在又占我便宜。等本姑娘好了，一定饶不了你！
    好不容易出去后，萧阳将点燃的火把递给林紫玲，按照她说的方向在山脚下穿行。
    两人相互配合着，一种种草药不断收入囊中，好在山间草药胜多，也并没有费多少功夫，需要的药材就收集齐了。在林紫玲的指示下，萧阳将草药捣碎用布裹在林紫玲的腿上，然后又找了两根树枝将她的腿固定好，这才背着她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林紫玲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双手搂着萧阳的脖子，望着打着哈欠的萧阳，轻声问道：“黑小贼，你背我出来找药，就不怕被野兽吃了吗？”
    听到她说话，萧阳也微微来了精神，笑道：“野兽谁能不怕，但我要是不来，良心过不去。你还这么小，又是个姑娘，这条腿要是有个万一，这辈子就毁了。”
    林紫玲愣了愣，接着撇了撇嘴，道：“跟我大哥一样无趣，总是来教训人。还说我小，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呵呵，你大哥经常说你吗？”萧阳边走边问道。
    “嗯！”林紫玲点了点头，有些思念的说道：“他总是说我小，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干，还常说我帮倒忙，就把我送来杭州玩了。其实我都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想帮大哥……”
    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浓浓思念，便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一定能带你出去，让你和你大哥团聚。”
    林紫玲闻言咬了咬嘴唇，目光望着萧阳，说道：“黑小贼，你不想家吗，还有你的亲人？”
    萧阳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家了，连过命的兄弟也死了。”
    简短的话让林紫玲心里有些发堵，低声问道：“是追你的那帮人吗？”
    萧阳低着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过了良久后才说道：“那些人只是别人的手下，但我兄弟是他们亲手杀死的，就死在我面前。”
    “黑小贼，你放心，我大哥是江湖最厉害的镖头，等回去了我让大哥带人帮你兄弟报仇。”林紫玲一脸认真地说道。
    “林姑娘的好意心领了，但这件事你就别参与了，仇我会报的。”萧阳笑了笑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啊！你连武功都不会，怎么报仇啊。”林紫玲有些气恼的说道。
    “呵呵，我是捕快不会武功也能抓贼！”萧阳微微笑道。
    “江湖高手可跟普通蟊贼不一样，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一般官府衙役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高手有高手的对付办法，就算他们武功高强又如何，找准了弱点，照样能捉拿他们。”萧阳边走边说道。
    林紫玲微微一愣，美眸看了他许久，说道：“我之前听他们说你是什么无常捕快，是不是你在衙门里很厉害？”
    萧阳摇头说道：“那都是他们取的，我也不过是普通的捕快而已。”
    “骗人，他们那么多人在追你，都被你一个人耍的团团转，寻常的捕快哪有你这么厉害！”林紫玲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萧阳闻言一阵失笑，摇头说道：“这只是一个误会，我因为查案能力出众，被大人看中做了捕头。但我年纪太小了，指挥着一群年长的大哥们，总感觉有些别扭，而且也会遭人闲话，所以他们就帮我想了一个点子，给我做了个面具戴上。因为面具有些奇怪，而我们一年内连续破案四十九案，无一失败，让那些贼人闻风丧胆，再加上我们总是在夜里查案抓人，所以他们就给我取了无常捕快。”
    林紫玲眼睛一亮，满脸憧憬道：“能让对手给你们取绰号，证明你们真的很厉害呢。就跟行走江湖一样！”
    “呵呵，江湖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理解不同罢了！但我们的江湖却跟你们的不一样，你们的江湖规矩在我们看来就是违法的，所以大多数捕快，都不喜欢江湖人。”
    “哦？”林紫玲嘟了嘟嘴，有些不满地说道：“那这么说你也不喜欢我了？那我还救你了，岂不是救了个白眼狼。”
    萧阳闻言心里一汗，无语道：“捕快也是人，对于好的江湖人，我们往往也会相交为朋友，并不会一杆打死。”

 第四十二章 清河村惨案（1）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林紫玲嘴高高撅起，心情一阵大好，加上伤痛的折磨，不知不觉中就在萧阳的背上睡着了。
    萧阳苦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时，听到背后沉沉地呼吸声，微微愣了一下后，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背着她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山林里。
    次日，两人商议了一番后，萧阳就背着林紫玲找寻出路了，因为林紫玲受伤，加上要找寻吃的，所以第一天两人并没有走出多远。但萧阳并没气馁，一连三天越战越勇，他探路使用的藤条，几乎都连接出几百丈，却依然保持着藤条的笔直。这样的精神，让林紫玲都有些佩服他。
    又是一天早上，萧阳照例将林紫玲从山洞里抱了出来，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情感也融洽了不少。
    “今天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当日我们往里跑了半炷香，大约能有八九里路。若是方向偏差不大，就没有多远了。”萧阳笑着将林紫玲放在地上，鼓励着说道，尽管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了很多遍，但每一次都能给他们带来希望，这也是最让林紫玲佩服他的地方。
    林紫玲点了点头，动作熟练地趴在他的背上，有些埋怨的说道：“黑小贼，这话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每次都让人空欢喜。”
    萧阳笑了笑：“空欢喜总比没有希望好，我若是不这么说，只怕我们就只能在里面等死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要不是萧阳一直鼓励打气，只怕自己早就放弃了。想到这里，林紫玲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呵呵，你也救过我，就是当扯平了。”萧阳笑着说道，往前走了几步后，又道：“不过你要是真想感谢我，或者觉得我这人还不算太差，麻烦你别黑小贼，黑小贼的叫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扑哧……”林紫玲忍不住一笑，看着有些郁闷的萧阳，轻轻哼道：“真小气，不叫就不叫了。那总得有个称呼吧？”
    “只要不是什么黑小贼，叫我名字或者萧捕快都行。”萧阳忙说道。
    “嗯！”林紫玲轻嗯了一声，轻声说道：“你大我一岁，还跟我大哥一样，一心一意的对我好，照顾我。以后，我就叫你萧大哥吧！怎样？”
    萧阳笑道：“行，就这个了，终于感觉到有点面子了。”
    林紫玲闻言轻轻一笑，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安静地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萧大哥，你出去后打算去哪？”
    “进京。”萧阳低声说道。
    “嗯，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萧阳摇了摇头，道：“不行，太危险了。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得好好休养。”
    “你背着我不就好了么。”林紫玲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说道：“我回去了好没意思，都没有人陪我说句话。”
    萧阳愣了愣，一脸奇怪道：“你家人都不管你吗？”
    “大哥和大嫂都去走江湖了，就剩下我一个，他们嫌我小，都不带着我。”林紫玲言语有些低落，目光看着萧阳，道：“那天我救你，就是想证明我也可以行走江湖。我羡慕萧大哥你这么小的年纪能做捕快，也喜欢你跟我说的那些抓贼追凶的故事，这些天我做梦都想着那些侠义之事，想成为一个真正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空有武艺，却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的小丫头。所以萧大哥，你能带我一起去闯荡江湖么？”
    萧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说真的他很怜惜林紫玲，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满足她的心愿，将她就在身边。但如今自己身陷重围，这进京之路九死一生。两人本是萍水相逢，他又怎么能自私地让她陪着自己去冒险啊……
    所以，萧阳在她说出这些话后，整个人就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背着她默默地走着……他想尽快的出去，然后想办法送她安全的回家，等回去了她也就不再想这些事了。
    似乎是知道了萧阳的打算，林紫玲眼中无声地流出两行泪水，片刻间将萧阳的后背打湿了一片。
    察觉到后背的异样，萧阳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再次往前走去，一声无声地叹息在林间飞散……
    也正如萧阳所言，这一次他们真的走出去了，夕阳下萧阳背着林紫玲走进了附近的村庄，在一个年迈的老爷爷邀请下，两人在他家住了下来。
    天黑时，萧阳从外面走进了房间，一脸高兴地看着斜靠在墙角的林紫玲，说道：“林姑娘，我跟老爷爷说好了，让你在这里住半年，等你伤好了，他就安排人送你回家。”
    “哦。”林紫玲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萧阳见她没有争辩，轻轻叹了口气，在床沿上坐下，小心的问：“你不想说什么吗？”
    林紫玲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落寞，“你就这么把我丢下了么？”
    萧阳心中微微有些刺痛，但还是微微笑道：“你留在这里更安全，那老爷爷我打听过了，人品也值得相信。我也告诉了他我是捕快，你在这里养伤绝对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么……”林紫玲低声自语道，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萧阳也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的任务和处境，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萧大哥……”
    萧阳猛的停住了脚步，却始终背对着她。林紫玲含泪看着他的身影，声音沙哑道：“你还回来吗？”
    萧阳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保重。”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房门口，林紫玲眼泪如雨般落下……
    夜色下，萧阳背起包袱走出了村庄，在村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一夜奔波，由于害怕被发现，所以他走的都是僻静的小道，在天刚亮时就匆忙的进了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刚刚睡着不久，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萧阳皱了皱眉头，叫来了小二问：“刚刚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小二满头大汗，忙说道：“刚刚有人去衙门里报案，说是二十里外的清河村被山贼屠村了，男女老少全部被杀，一条狗都没能跑出来。知县大人已经带人赶了过去……”
    “什么！你说清河村被屠村了？！”萧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清楚的记得，寻找自己停留的那个村子就叫清河村……林紫玲还在里面啊！
    萧阳胸口一闷，想也不想地转身就往回跑，等回到清河村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被烧焦的痕迹。
    萧阳心就像是被刀绞一般，双眼通红着，发疯一般往林紫玲住的地方跑。
    “你不能进去，里面危险！”一个救火的衙役急声喊道：“快，快拦住他。”
    然而萧阳此刻满脑子都是林紫玲，根本就拦不住，一头钻进了火场中，冲进了那间已经快要坍塌的小院。
    “紫玲！紫玲！你在哪里？”
    “听到了你应我一声！”
    “紫玲！你说话啊……”
    萧阳赤红着双眼，拼命地在小院里翻找着，口中一声声地大喊着林紫玲的名字。
    这时，那个发现萧阳进来的衙役也跟着冲了进来，伸手一把拉住萧阳，道：“你不要命了，快跟我走！”
    “不要了，找不到她，大不了就死在这里！”萧阳发疯了的说道。
    “你冷静点。”
    “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没有好好的看这个世界。是我把她带到这里的，我就要带她回去。”萧阳大吼道。
    “可是火这么大，你上哪找她！”衙役急声说道，“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她，你也会跟着死的。”
    “死就死吧，救不了她，我就去下去陪她。”萧阳大声说道，目光望着正在燃烧的厨房，一咬牙猛的钻了进去。
    眼睛飞快地扫视着里面，突然一截正在燃烧的木条映入眼帘，萧阳一看之下立即冲了上去，有些激动道：“这是紫玲腿上的木条，她一定就在这里！能躲避贼人追杀，又非常安全的地方……灶台！”
    萧阳伸手猛的抓起铁锅扔在地上，一抹紫衣便映入他的眼中，萧阳大喜过望，连忙将已经昏迷的林紫玲从里面小心地抱了出来。
    “真的找到了！”刚冲进来的衙役一脸吃惊的看着萧阳。
    “快走，这里快要塌了。”萧阳急声说道。
    “哦哦，快快快！”衙役急忙转身冲了出去，萧阳也紧跟着他跑了出去，两人一路狂奔，飞速地冲出了火场。
    外面的大路上，衙役擦了一下漆黑的脸，气喘吁吁道：“兄弟，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大夫来。”
    “谢谢。”萧阳哑声说道。
    衙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照顾好你娘子，可千万不要再跑进去了，太危险了。”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萧阳收回了目光，望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林紫玲，心如刀割一般。他很后悔，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好她还活着，不然这辈子萧阳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四十三章 清河村惨案（2）

    夜风轻轻地吹着，大火依旧在熊熊燃烧，林紫玲从昏迷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一张漆黑地脸，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紫玲，你醒了。”萧阳一脸欣喜的说道。
    林紫玲怔住了，目光看了萧阳良久后，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就哭了：“萧大哥，是你吗……”
    萧阳急忙声音嘶哑的说道：“是我，是我。”
    “呜呜……”林紫玲哭着举起手来，重重地抱住了他，哭道：“萧大哥，你别扔下我，求求你……”
    萧阳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点头说道：“乖，别怕！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林紫玲哭了一会，泪流满面的看着萧阳，说道：“萧大哥，爷爷他死了，你一定要为他报仇……”
    萧阳重重地点头，咬牙切齿道：“不管对方是谁，我一定要给清河村的村民讨个公道！”
    “兄弟，有志气，但你毕竟是寻常百姓，抓他们太难了。此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大人一定会还清河村一个公道。”那个衙役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带着一个身背药箱的大夫快步走了过来。
    目光看着满脸泪痕的林紫玲，说道：“姑娘，你可遇见了个好相公，刚刚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硬是冒着大火把你从里面抱了出来，差点就被烧死。所以，可别在让你相公去报仇了，有衙门帮着申冤就足够了。所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要跟你相公好好的过日子。”
    听他一口一个相公的说着，林紫玲和萧阳同时闹了个大红脸，萧阳赶忙说道：“这位大哥误会了，我们两人只是朋友而已，不是什么夫妻。”
    衙役神色有些不悦道：“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在旁看的明明白白，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承认她是你媳妇？”
    萧阳满脸为难： “这……这……”
    林紫玲抬头看了萧阳一眼，佯装委屈的说道：“相公，你说过再也不会丢下我的，怎么如今不想承认了么？”
    萧阳脑袋一晕，他是说过这话，但这两者是两码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林紫玲小声说道：“萧大哥，你快些承认了吧，不然要被人家打的。”
    “这话不能乱承认的，你还这么小，毁了你名节可怎么办！”萧阳低声回道。
    “萧大哥尽管说便是，我不介意的。这儿又没人认识我们，以后谁知道！”林紫玲认真地说道。
    萧阳闻言一愣，心里一想好像还真是，便硬着头皮说道：“娘……娘子莫生气，我认就是了。”
    果然，衙役在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说道：“这就对了！以后要好好对待你娘子，这次是运气好，再有下次你后悔都来不及。”
    “嗯，谢谢这位大哥教诲。以后，我再也不跟相公吵架了！”林紫玲抢着说道，同时又转头看着萧阳，向他认错：“相公，我错了。我再也不任性出走了，以后我都听相公的话，给相公做做饭，生生孩子。好不好？”
    萧阳嘴角微微抽了抽，感受着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干笑道：“好……好啊！娘子，你刚刚醒来，一定很累吧？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全凭相公做主。”林紫玲一脸听话道。
    接下来，大夫给林紫玲把了脉，她并无大碍。除了腿上的伤外，就是头部被敲击了一下，开了些药后，在衙役的热心邀请下，两人住进了他的家中。
    晚上，县太爷来询问林紫玲和萧阳一些事情，在询问完成后，体力不支的林紫玲被萧阳抱回了房间。
    林紫玲躺在床上，目光看着静静地坐在床边的萧阳，小声问道：“萧大哥，你怪我吗？”
    “没有，要不是你反应快，说不准真要被打一顿。”萧阳摇头说道，“只是这样却毁了你名节，我不知道怎么办！”
    林紫玲看着他，说道：“萧大哥，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你还这么小，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可怎么办。”萧阳满脸愁容道。
    林紫玲紧咬着嘴唇，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在萧阳惊愕的目光中，轻声说道：“萧大哥，从那天你不顾危险，背着我出去为我找药时，我就有些喜欢你了，因为除了大哥外，从没有人这样对我好，但我还不敢下定决心。”
    “而这一次，你是去而复返，拼了命地将我从火海中救出来，我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喜欢你。萧大哥，我们女儿家一辈子将名节看得比命都重要，我若不心属于你，又怎么会任你抱我，任你背我？又如何会在他人面前，叫你相公。我不在乎名节，但却在乎是不是你。萧大哥，我喜欢你，你明白么？”
    萧阳怔住了，脑海中一片混乱，面对林紫玲如此直接的告白，他有些不知所措。山林中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地相互扶持，早已让林紫玲的影子深深地刻在萧阳的心里。两世为人他没有谈过恋爱，这是他真正意义上遇到的第一个女孩。
    艰难的逃亡求生，让他们来不及相识就已经相知，短暂的分离因一场大火差点阴阳两隔的绝望，以及再相见的欣喜若狂，让这个女孩毫无防备地自己心里安了家。想赶，却再也赶不出去了……
    可是，自己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毁掉她一辈子……萧阳自认为做不到！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她说道：“紫玲，我们都还小，以后再说这些事，好吗？”
    “萧大哥，我会等你的，等一辈子。”林紫玲认真的说道。
    听着她认真的话，萧阳心里一阵苦笑，但也松了口气……哪有谁会等谁一辈子，等我死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忘记我了吧。
    房间里陷入了宁静，两人尴尬的相互看着，似乎发现了不妥，萧阳率先打破了宁静，说道：“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先睡吧！”
    “萧大哥，我知道。”林紫玲抓住他的手，轻轻说道，“你问我就行了，他们是查不出线索的，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没了。”
    说着林紫玲双手撑着床艰难的就要坐起，萧阳见此急忙伸手扶住她，但床将头是镂空的并没有地方可以靠，萧阳索性就半搂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林紫玲眼睛眯了眯，舒服地吐了口气，“谢谢。”
    “不用谢。”萧阳忙说道，心里一阵加快，眼睛有些不敢去看她，“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萧大哥走了后，大约快到子时了，我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惊醒，接着收留我的赵爷爷就匆忙赶来，让我赶紧跟他走，他非常惊慌。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直摇头不说话，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上落了下来，外面都是杂乱的声音！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正打算出去看时，就被赵爷爷他打晕了。”
    “天降火球？”萧阳愣了愣，皱眉说道：“你还记得火球有多大？”
    “大概有一口锅大小，凭空从天上掉下。”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不是天灾，而是仇杀？”萧阳有些不解道。
    “因为我昏迷时听到赵爷爷说了一句，这是报应。”林紫玲低声说道：“要说是老天爷的惩罚，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同时都死去。而且若真是天灾，赵爷爷也一定会和我一起躲藏，为什么单独要打晕我，将我一人藏了起来。”
    萧阳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此事的确古怪，那火场我也进去过，也发现了不少烧焦的尸体。若按照你说的，这火球下来时，最多只能砸中房屋，里面的人完全可以在火势蔓延起来之前逃出村子。但是整个村子里，除了你幸存之外，其余人都被烧死了。这显然有问题！”
    “所以，我推测当时肯定是什么阻拦了村民的逃离，让他们无法逃出火场，最终被活活烧死。”
    “一定是有人暗害他们！”林紫玲一脸肯定道。
    “从现在的线索上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还不能完全确定。若是能让我见一见村民的尸体，也许就能有所发现！”萧阳低声说道。
    “萧大哥可以让刚才的捕快大哥带你去。”林紫玲提议道。
    萧阳摇了摇头，否定道：“你不在衙门，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命案现场的尸体，通常只有捕头才能查验，没有捕头的同意，绝对不能让任何外人接触尸体。违令者，小则丢职，大则与凶手同罪。不是开玩笑的！”
    “那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着等吗！”林紫玲急声说道。
    萧阳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除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他们破不了案，就一定会上报请求援助。而这里也是杭州知府管辖，只要他们上报，我就有机会出手了。”
    “要是他们不上报，那我们就不管了么！”林紫玲有些抱怨道。
    “要是他们不上报，那我就亮出身份，自己来查了。”萧阳沉声说道。

 第四十四章 强行考验

    林紫玲听到萧阳答应插手此案，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安心之色，眼眸轻轻地看着萧阳，道：“萧大哥，谢谢你。”
    萧阳笑了笑，伸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微微停留了一下，说道：“你先睡会吧，我出去看看。”
    “嗯！”林紫玲点头，在萧阳的搀扶下在床上躺下。
    深夜，小院里，萧阳与那衙役对面而立，目光炯炯地看就着对方，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衙役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丝丝微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阳微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那村寨火势那么大，按理来说大家都应该集中在一起灭火，为何只有你一人在北面，很显然你和他们并不合群。还有紫玲她身为整个村寨唯一的幸存者，按理说你当第一时间通知知县，为何却要先将我们带回你家，让知县亲自过来问案？我想你一个小小的衙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一方知县低头吧？还要我说吗！”
    “啪啪啪……”衙役笑着鼓起掌来，眼睛看着萧阳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是最近名头正盛的无常捕快，一眼就能看穿本座的伪装，佩服佩服！”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萧阳皱眉说道。
    “目的？不，只有任务而已。”衙役耸耸肩，双手一抱拳道：“我家小姐看中了你的才华，派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而眼前的这个案子就是第一个考验，你必须要赶在衙门之前破案。”
    “我不认识你家小姐，对这个所谓的考验也不感兴趣，你可以走了。”萧阳一脸不屑的说道。
    “呵呵，你可想好了，这座城里遍布天神教的眼线，我要是走了，你们活不过今晚。”衙役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阳，“萧捕快，你不怕吗？”
    “你是天神教的人？”萧阳沉声问道。
    “不是。”衙役呵呵笑道：“但只要有人能捣毁他们一个堂口，就有资格接受我们的考验，而你是这十年来第三个获得这个资格的人。所以小姐很高兴，派我亲自来考验你。”
    萧阳心里微微有些震撼，庞大如天神教这样的邪教，也只是被对方当成一个获得人才的工具？那他们的力量，该有多强！但是让他就这么答应他们，萧阳也办不到，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另一个邪派组织。而且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言语中的恩赐之意，让萧阳很不爽！
    所以，萧阳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没兴趣！还请你家小姐另寻高明吧，萧阳告辞。”
    “萧捕快可以尽管离去，但你屋内的那位红颜到底会怎样可就说不准了，我们可以救下她的命，也同样能杀了她。当然了，你可以带着她逃，但她的家人就一个也别想活着。”衙役慢悠悠的说道。
    萧阳猛地停住了脚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威胁。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以武力反击我，杀了我都可以，我们小姐也不会找你寻仇，毕竟是我威胁在先。”衙役一脸无所谓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选择参加考验。”
    “你就不怕我表面上答应，却不认真完成？”萧阳撇嘴说道，他这会觉得那个所谓的小姐肯定是有病，而且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平白无故地强迫人来参加这个什么狗屁考验。她以为她是谁啊，就算是参加了，人家不好好完成，你能有个狗屁法子。
    “你说的这种人之前也有，不过下场都很惨，那几个不男不女的到现在都在后悔着。”
    “卧槽！”萧阳闻言忍不住爆了粗口，满脸黑线道：“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呵呵，人性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对于不肯配合的人，有也是浪费！”衙役咧嘴一笑，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阳，说道：“不过你倒是不用，要是你失败了，我就抓屋里的那个丫头回去给小姐做丫鬟。你可以试试，这天下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你……”萧阳脸色有些难看，要让林紫玲去给人做丫鬟，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想通了？”
    “你们的考验到底是为了什么？”萧阳沉声问道。
    “等你通过的那天，我们小姐会亲自告诉你，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你只需要认真的完成考验，仅此而已。”
    萧阳眉头紧皱，深吸了口气，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完成考验，但作为交换，你们必须放她走。”
    衙役闻言呵呵一笑，摇头说道：“只要你接受考验，那丫头去哪我们不会为难她。但是我私人给你一个建议，最好带上她，不然最后一关你很难过。而且一旦你们分开，她很可能会受到天神教的攻击，如何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现在说说考验的规则，这一案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破案，不能使用官府的任何力量，包括你的身份，你的绰号。一旦你违反任何一个规定，考验结束，你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对方若武艺高强，或者人数众多，我一个人如何抓捕？”萧阳没好气道。
    “很多时候别人并不会都听你的，既然你是有名的捕快，这些事情你自己应该有办法解决。本座只管看，不参与你的行动！”
    萧阳一阵气结，心里将他骂了个半死……这算什么狗屁规定，又不让我使用衙门里的身份，也不让借用官府力量，这些也就算了，我抓人你也出手帮忙，我死了你负责啊……
    但气归气，面对现实更重要，谁让人家实力庞大，想逃又逃不了，打估计也打不过，只能先接受了，等以后慢慢想办法了。
    微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萧阳回到了房间，里面林紫玲还没有睡，正睁着眼睛盯着门口看。
    “怎么还没睡？”萧阳笑着走了过去，刚到床边林紫玲就一把抱住了他，道：“萧大哥……”
    萧阳愣了愣，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林紫玲抬起头，满脸委屈道：“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了……”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方才我跟那个衙役大哥说了会话，所以才回来晚了些。”萧阳耐心的解释道，“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问完话后就赶紧回来了。”
    “嗯，我信你。”林紫玲面色一红，将头窝在萧阳的怀里，低声说道：“萧大哥，我们换了地方住吧，我总感觉这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着。”
    萧阳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不满，当下便微微哼了一声，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要是一会还有这种感觉，我就立刻带你走，爱咋咋地，去他妈的！
    他一说完，林紫玲就轻咦了一声，惊奇道：“没有了。萧大哥，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萧阳笑了笑，俯身给她穿好了鞋，说道：“既然你睡不着，那我带你去破案。”
    林紫玲一喜，伸手拉住萧阳的手，道：“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带我去破案？”
    萧阳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撇嘴说道：“要是不带上你，还不被你眼泪给淹死。而且反正我也没帮手，你也算是会点武功，兴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了？”
    “愿意！萧大哥，我愿意去。”林紫玲急声说道，脸上满是欢喜。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萧阳笑着给她披上披风，然后背起她就往外走，心里一阵冷笑……哼，想要以紫玲来威胁本捕头就范，做你的白日梦去吧。等本捕头找到机会送她离开后，看我不搞死你。什么狗屁大小姐，老子才不稀罕！
    树梢上，一个黑衣人俯视着萧阳和林紫玲离去的身影，微微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简直是胡闹，这小子如此年幼，如何能担当大任？”
    “长老息怒，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这个萧阳如此年纪就能又如此胆识，简直跟那人一模一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衙役笑着说道。
    “哼！你可别忘了，他也没有过那一关，最后功亏一篑。”长老冷哼道。
    “呵呵，所以说这一次乃是天赐良机，正好他有了红颜知己，让他先破了情关，就不会重蹈覆辙。”
    “那就直接杀了那女娃，他自然就能勘破情关。”长老淡淡地说道。
    衙役闻言一阵苦笑，摇头说道：“上次那个就是因为这样废掉了，这一次可不容有失，毕竟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真让他们把药弄出来了，那天下就要大乱了。这样的后果，我们谁也承担不起！”
    “哼，当年之事若非那帮鼠目寸光之辈搅和，哪里会多出这些麻烦！”长老一脸冷意的注视着前方，沉声说道：“总而言之，此次不能再有意外。告诉你家小姐，要是这次还是不行，那就让他重来一遍。”
    衙役闻言一惊，“长老的意思是用那方法？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小子桀骜不驯，又年轻气盛，不一定会听我们的安排。让他多经历一些，是好事！此事无需多言，五年后我必须要见到一个可以挑起大梁之人，不管是他或者还是别的人。这是长老院最后的通牒，做不到你们就全部出关，永远不要再回来了。”长老一脸严厉的说道。
    衙役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是，我等必将竭尽全力。”

 第四十五章 罪恶的怨恨（1）

    萧阳为了不让对方以林紫玲来要挟自己，乘着夜色背着她东躲西藏地一路往清河村悄悄摸去。
    后背上，林紫玲看着行迹诡异的萧阳，忍不住问道：“萧大哥，你这是干嘛呀，咱们不是来查案的么，怎么跟做贼似的？”
    你这傻丫头知道什么，要不是那个什么狗屁考验，本捕头当然光明正大地来了，亮出名号线索还不是手到擒来。只可惜那帮混蛋还在盯着，弄得我连衙门里的人都不敢见，万一要是被认出来，不就给了人家借口抓你这傻丫头。一旦你这傻丫头被抓走了，就没法再翻盘了。
    不过这些话萧阳自然是不会对林紫玲说的，面对她的质疑，萧阳眼珠子一转，说道：“我这是在体会贼人的犯罪心情，一会好寻找线索。”
    “体会犯罪心情？！”林紫玲嘀咕了一句，满脸质疑道：“犯罪还需要心情啊？”
    “你这傻丫头知道什么，这杀人放火总得需要一个理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杀人。而这个理由在案件中价值连城，可以很快锁定凶手。懂了吗？”萧阳随口胡诌道。
    林紫玲虽然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听到萧阳说的振振有辞，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便下意识地就信了，满脸崇拜的说道：“萧大哥懂得真多。”
    “那是当然，本捕头可是很厉害的！”萧阳笑着说道，心里却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次可真是为了拯救妹子，谎话连篇了。
    不过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被妹子夸，尤其是喜欢的妹子，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这感觉……还真不赖！
    林紫玲听了萧阳的话后，忍不住一阵娇笑，轻轻嗔道：“吹牛，才不信你呢。”
    萧阳松了口气，看来林紫玲并没有怀疑，也不枉我厚脸皮一回。等这个案子破了，必须得想办法把傻丫头送走，让她安全回家。到时候什么狗屁考验，本捕头说不干就不干，大不了就用那个，大家一起玩完，本捕头也正好回去。
    这个什么狗屁南庆，老子早就不想呆了，整天被人追的跟孙子一样，没有一点安全感。
    萧阳暗自打定了主意，百忙中回头看了背上乖巧的林紫玲一眼，心脏一阵跳动，这丫头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却耐看的很，尤其是那股英气，简直是太有气质了。
    发现了萧阳在看自己，林紫玲面色微微一红，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羞涩的说道：“萧大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呀？”
    萧阳回过神，赶紧转过头，说道：“没什么，就快要到了，一会打起精神来。这里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千万别被发现了。”
    “嗯！萧大哥放心吧。”林紫玲认真的说道。
    “那就好。”萧阳笑了笑，试探着说道，“紫玲，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们最终要分离，你会怎么办？”
    林紫玲闻言胸口突然有些发堵，有些惊慌的说道：“萧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是想问问你。”萧阳笑着说道。
    “我……我不知道。萧大哥，我们在一起不好吗？”林紫玲眼眶有些微红的说道。
    傻丫头，我也想就这样陪着你啊，但要是不让你走，只会害了你啊。萧阳心里轻轻一叹，转头望着她低声说道：“人生没有永远的相聚，总是会有分别。聚散离别，是人生常态，亦是生命的意义。丫头，若有一天我们真的要分离，一定要笑着离开，勇敢地面对未来，期待下一次相逢。”
    林紫玲心口一疼，眼泪就掉了下来，伤心道：“萧大哥，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好不好？”
    萧阳叹息了一声，笑了笑说道：“呵呵，吓唬你的，看你比较笨，故意逗逗你，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你……”林紫玲一听，怒火顿时在心底升起，张口一口就咬在萧阳的肩上，气呼呼的说道：“你太可恶了，我刚刚都相信了！”
    “哈哈……谁让你这么笨，别人说什么都信，江湖险恶的道理，知不知道啊！”萧阳一脸得意的说道，心里却越发的沉重，这傻丫头太单纯了，要是真要离开了自己，只怕很容易被人骗，看来得抽空多教她一些东西了。
    “你才笨呢，我不理你了。”林紫玲一脸气呼呼地将头转到一旁。
    萧阳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再想到自己的计划和处境，心里一阵惆怅，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背着林紫玲走进了焚毁的村落边缘。天公作美，今夜的月亮如白昼，让两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当日火球掉落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地上浅浅的坑中被烧焦的泥土，萧阳心中微微一动。
    “萧大哥，有火药味。”林紫玲趴在萧阳背上说道。
    萧阳愣了一下，一脸惊讶道：“这么远，你能闻到？”
    “我从小鼻子就比较灵敏，大哥常常让我帮忙找东西。”林紫玲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萧阳一脸失笑，要是自己估计也会这么干，人形警犬啊，找东西再适合不过了。但眼下这个坑里有火药燃烧的痕迹，那么这个案子就一定是仇杀了。而且能一次以这种方式杀死整个村子里的人，说明凶手的报复心极强，对这个村庄里的人极其仇视，很可能曾经在这个村子里住过，也许根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想到这里，萧阳走到大坑跟前，看了看它滚落的方向，说道：“火球掉下后是往东南滚，那么发出火球的方向就是在西北方，而西北方是我们逃出来的那片山林的方向，说明对方是就地取材制造投石机之内的器具来抛起火球。里面有火药，但却并没有爆炸痕迹，说明对方并不会制作炸药，加入火药也许只是为了引燃，想要火势更大一些。”
    说着他又背着林紫玲走到下一个火坑前，看了看后，低声说道：“确定是西北方无疑了，都是同一个走向。”
    “萧大哥，这些火球虽然巨大，但也不可能每一家都落在院子里，为什么没有人逃呢？”林紫玲不解的问道。
    “也许是因为害怕什么，所以才没有逃跑。收留你的赵爷爷说过，这是报应，能被称为报应的事，一定会在整个村子里每一个人心里留下恐惧。我猜测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集体做了什么错事，导致对方才这样疯狂的的报复。”
    “整个村子的人，集体做同一件坏事，这怎么可能？”林紫玲心惊肉跳道。
    萧阳摇头道：“人一旦决定作恶，连神佛都会心惊肉跳。我就曾办过一个案子，一家七口人见财起意，合力将过路的商人打死，并将他的尸体埋在自家稻田里。所以，人心难测，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林紫玲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显然这些事情超乎了她的想象，第一次她感到害怕了。同时也很庆幸，幸好自己遇到的是萧大哥，若是遇到的是个如同那一家七口一样的人，那后果……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她知道害怕了，萧阳心里微微一笑，背着她离开了这户人家，边走边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一般情况下，恶人要么是为财，要么为色。只要你记住，钱财不要轻易外露，容颜不要太美，不要轻信别人，就不会有事。”
    “嗯嗯。”林紫玲点了点头，美眸看着萧阳说道：“我以后一定把钱藏好。”
    萧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什么钱财藏好，那对你来说不重要。你要做的首先是把这张脸涂黑了，男人大多都好色，就你这小模样，孤身一人出去绝对有人跳出来劫色。”
    林紫玲俏脸腾地就红了，羞的狠狠地拧了萧阳一下，“萧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这是为你好，给你提个醒。以后出来时，记得弄个纱巾把脸遮住了。”萧阳撇嘴说道，“咱们已经够麻烦了，可别再因为你这张脸，引来个色鬼。”
    林紫玲听着他的话脸如火烧，但心里也有些甜甜的……萧大哥也认为我漂亮呢！对，以后要把脸遮住了，只给萧大哥一个人看。
    不得不说，女子的想法真的很古怪，永远让人捉摸不透。好在萧阳并不知道林紫玲心里想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被气死，自己千方百计地教她学会自我保护，她竟然想到了别处，有用的话一点也没记住……
    两人各怀着心思，一起来到了村庄里的祠堂，由于祠堂是用砖木建造，所以尽管经过大火，但结构还在。
    “萧大哥，我们来这里干嘛？”林紫玲问道。
    “这里通常会有全村所有人的名单，村志或者存放一些重要的东西。既然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烧死了，又涉嫌复仇，那么对整个村子来说一定是件大事。这样的事情，通常都会在祠堂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恶事也记录么？”
    萧阳摇头说道：“不是恶事，而是要找寻这个村的村志。而村志通常都会存放在祠堂深处，一份纸质，一份碑文。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毁坏的。”

 第四十六章 罪恶的怨恨（2）

    林紫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萧阳的诉说中，她看见萧阳从石龟口中取出一本边角被烧点的册子，正是这个村庄的村志。上面清楚的记录着村子的由来，以及一些发生的大事。
    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萧阳的注意，村志中提到这个村子曾经修建过一高塔，并且唱了三天两夜的大戏。
    萧阳很熟知民间的风俗，一般只有在有大喜之事，或者村内频发不顺之事，为了改善运道才会唱大戏。而修塔就更有讲究，迷信上来讲，通常是为了镇压邪物。这两者结合起来，就说明这件事一定非常不同寻常，很可能就是村子被毁灭的原因。
    萧阳合上村志，将它揣在怀里，背起林紫玲就往村东面走。
    “萧大哥，我们这是去哪？”林紫玲闷闷的问。
    “去东边找塔。”萧阳随口答道。
    “找塔做什么？”林紫玲一脸不解道，“咱们不是来查案的么，怎么又找上塔了。”
    萧阳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刚刚我看过村志了，上面记载了一件七年前的事，说是在庆历三年村子里修了一座塔，还唱了三天两夜的大戏。以民间迷信的说法，这种村内建塔通常都是为了镇邪，唱大戏是为了祈福改运。而不论是建塔，还是唱大戏，都是需要大量财力支持。而根据村志上说，清河村世代以农耕为主，怎么会突然间有钱建塔和唱戏，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所以，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去看看那座塔。”
    林紫玲有些吃惊，忍不住心里有些发咻，说道：“这么说，这个村子里有妖怪？”
    萧阳一阵失笑，摇头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不过是人想象出来的。说是宝塔镇妖，实则镇的是心中的邪念。相由心生，你越想就越容易见到，鬼神之事皆是如此。总之，只要不做亏心事，就没什么可怕的。”
    林紫玲点了点头，有些崇拜的说道：“萧大哥懂得真多，你们做捕快的都这样么？”
    “呵呵，也不一定。不过要想做一个好的捕快，不论哪个行业都需要多少懂一些，尤其是这迷信风水上的事，更是要常常学习。”萧阳笑着说道，这也是他办案多了自己总结出来的。民间迷信害人、骗人之事比比皆是，若自身不懂，又怎么能抓住证据。也因为这样，曾经有一段时间内，萧阳还刻意的去寺庙、道观，以及风水师家中拜访，了解这些东西。
    同样也因为这样，萧阳成功的将后世的侦探技巧和封建迷信这些偏门知识相结合，办案无往不利，以十四岁之龄成为捕头，更是闯出了夺命无常的名头，令各方宵小闻风丧胆。
    林紫玲听闻萧阳的话后，对她更是崇拜，她从未见过这样有学识的捕快，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说出个一二来，而且还有勇有谋，总是那样的自信，好似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不是什么难事。想着想着林紫玲就有些痴了，眼睛紧紧地看着萧阳许久，咬了咬嘴唇，从怀里取出一对紫铃铛，伸手系在萧阳的脖子上。察觉到林紫玲的动作，萧阳急忙低头一看，只见两个紫色铃铛正挂在自己胸前。这对紫铃铛他认识，是林紫玲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在出了山林后，为了安全起见她就一直收了起来，怎么这会又取出来了……
    “这是……”
    林紫玲下巴压在萧阳的肩头，歪着头说道：“送给你的。萧大哥你可千万要收好它，不要弄丢了。”
    萧阳一愣一下，失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戴着铃铛做什么，而且走起路来也有声音，不方便。还是你戴着合适，快收起来。”
    “这个不一样，有了它在，以后不管萧大哥你走到哪里，只要有镇远镖局，就一定能得到帮助。”林紫玲轻声说道。
    萧阳心头微微一震，接着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万一哪天遇到了危险，它可以救你。”
    “萧大哥，你就收下吧。”林紫玲嘻嘻一笑，说道，“就当是替我保管了，要是哪天你要走了，再还给我便是。”
    萧阳低声叹了口气，他哪里会不知道这傻丫头的心思，但还是收下了她的紫铃铛，就当是留个念想吧。好歹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中意的姑娘，若真的死了，带着它也不算白来一趟。
    林紫玲见萧阳收下的紫铃铛，眼睛也都有了笑意，欢喜地挥了挥手，“萧大哥，我好开心哦……”
    萧阳蓦然一笑，将她身子往上载了载，背着她朝着高塔前走去。
    那是一座石塔，塔高七层，塔山刻满了符咒和神灵，塔基微微下陷，周围散落着残留的灰烬，充满了阴煞之气。萧阳走上前，伸手摸着塔身，沉声道：“没错了，是镇妖用的。塔基有所下沉，说明下面埋有东西。塔身刻着天师神像，又画有符咒，镇的是鬼。不难猜到，这塔下埋的是一个人！”
    “塔下埋着人？”林紫玲惊道。
    “从迷信上讲，高塔镇着死者的灵魂，能让死者无法投胎转身。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但还不算完，他们修了塔又唱戏，明显是想要死者永不超生！”萧阳低声说道，“我猜测塔下死者的死因，肯定和整个村子的人都有关系，很可能是村子里的人都参与杀害死者，又因为有人被一些事吓到，做了什么事情而引起所有人恐慌。然后迷信的他们就认为是死者鬼魂作怪，就修了高塔来镇压死者灵魂，以此消除心中的恐惧。”
    听到萧阳的话，林紫玲整个人如坠冰窟，心中阵阵发寒，颤声道：“太残忍了，他们简直不是人！”
    “对，他们的确不是人，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
    “他们是死有余辜，这个案子咱们不查了。”林紫玲咬牙说道。
    “不行，这个村子里的人是豺狼，但一举屠杀整个村庄数百口人命，复仇者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必须将他绳之以法。”萧阳摇头说道。
    “可是我们上哪去抓凶手，什么线索都没有！”林紫玲气闷地说道。“有的，这样的大事附近村落一定会有人知道，找他们问问就知道了。”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随后他们赶到了距离清河村最近的村庄，天亮时他们从一个村妇口中打听到塔下压的是一个名叫张小桃的女子。
    原来这个张小桃年轻就死了丈夫，又因相貌好看遭人觊觎。后来机缘巧合，这张小桃因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了的员外一命，员外为感谢她救命之恩，就赠送了她一笔银子。这张小桃凭借着这点银子做了豆腐生意，凭借自己的相貌迅速发家了。但就在她春风得意时，村中的人发现她与男人私通。并告知了族长，族长盛怒下连夜带人将张小桃绑了起来，并且赶走了她十岁大的儿子。
    然后村民扒了她的衣服，在村里整整游行了三天，每一个人都百般折辱她，张小桃最后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但就在她死的那夜开始，村子里就因为地滚雷死了不少人畜，然后就有人传是张小桃鬼魂作怪，于是大家就挖出了她的尸首，用木钉钉了头，重新装进棺材里，又在她的坟上修了塔来镇她，并立下诅咒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听完后，萧阳心里一阵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小桃到底有没有私通男人，这件事情谁也不清楚，但她却是被清河村的村民逼死的。但又因为一个地滚雷的巧合，让他们用尽手段，对死者尸体再次进行羞辱。简直是骇人听闻……
    而恰好凶手也知道这件事，并且利用此事来杀害整个清河村的村民。因为当年的事，让村民心里留下的阴影，所以当再次出现火球时，大家都以为是地滚雷。再加上凶手的吓唬，所有人都认为是张小桃的鬼魂来报仇了，所以大家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这也正好落入凶手的圈套中，从而被全部烧死。
    而做这些事情的，也就只有她那个被赶出村子的儿子，如今七年过去了，他回来帮自己娘亲报仇来了。
    得知真相后，萧阳背着林紫玲重新回到了石塔下，两人静静地坐在塔前。
    “萧大哥，这样有用吗？”林紫玲问道。
    “他为他娘报了仇，一定会来这里拜祭，并且会带人来推倒石塔。”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
    “嗯！”林紫玲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很快的，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塔不远处，来人看到坐在塔前的萧阳和林紫玲，先是一愣，接着皱眉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凶手很可能会再次前来，若是被撞见，你们就危险了。”
    萧阳目光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直在想，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会是谁，却始终没有想到，却是一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你什么意思？”来人皱眉道。
    “大仇得报，第一个能来到这里的人，肯定就是凶手。杭州最为年轻的知县大人，火是你放的吧？”

 第四十七章 神秘女人

    萧阳的声音让张知县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后才笑着说道：“你们再说什么，本官是和衙门里的众兄弟一起来查案的，怎么会是纵火凶手。”
    “大人若不是凶手，为什么会与我解释自己的行踪？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先问在下是谁，再叫出衙役，对在下进行驱逐么！”萧阳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问道，“还是大人心虚，所以才有此解释的言语？在下也只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而已，以大人的身份犯不着对我如此客气吧。”
    张知县面色微微一变，接着笑道：“本官对百姓和气人尽皆知，再说你虽然乔装，本官却知道你来历不凡。不过即使你是个大人物，也不能因此就怀疑本官是纵火凶手，未免太过于武断了吧？”
    “是吗，那大人为何要带着黄纸前来？”萧阳看着他询问道。
    “本官是来此处为清河村死去的村民祈愿，让他们亡魂得以安息。”张知县不急不慢的说道。
    “大人不觉得这个理由很荒唐吗？身为知县，大人首要做的是破案抓贼，为死者伸冤。而不是烧纸祈福，求亡魂得以安息。”萧阳眼睛盯着他沉声说道。
    张知县有些不悦，哼道：“你虽然来历不凡，但也无权对本官指手画脚。本官做事自然有分寸，若没有查清真相，如何会做拜祭之事！这清河村地滚雷频发，前夜毁村的正是这地滚雷造成的。”
    “地滚雷里面有火药？”萧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本官不知道，现场勘查是由捕头办的，且如此大的村落，难免会有人家存储些炮仗，被大火点燃留下火药味道也是正常的。”张知县淡淡的说道。
    “老天爷降下地滚雷还要用投石车？”萧阳继续问道。
    “什么投石车，本官不清楚，通常这种工具都归军器监管，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找军器监询问。”
    萧阳一脸敬佩的看着他，摇头说道：“张知县不愧是为官之人，做事就是滴水不漏，想必那两条线索早就被毁掉了。不过大人是否忘记了，每一个为官之人，都在祖籍祠堂里有一个位置。若是名讳不在祠堂者，就称为荒籍，荒籍者一概不能为官！难道大人就不觉得奇怪，你这样一个被逐出村子的人，为何还能考科举中状元，并入朝为官？”
    张知县闻言脸色大变，低声道：“这不可能！”
    “也许大人在心里早已不承认自己是清河村人，但清河村的族长却并没有忘记你，他后悔了当年将你驱逐之事，特意将你的名字重新写进了族谱，并且为了不影响你仕途，还将你的名字请进了祠堂。”萧阳叹了口气，伸手取出那本被拆开的村志，取出一张满是褶皱的纸，说道：“这本村志是族长赵爷爷亲自写的，他将关于你的这一页缝在了封边里。上面记录着关于你的一切，在你衣锦还乡当了知县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今天之事。你自己看吧……”
    张知县伸手接过那页纸，边看眼泪就边往下掉，最后狠狠地将纸张仍在地上，怒声道：“他们后悔又怎样，我娘当年孤身力薄被那些禽兽贪图家财不成，设计诬陷我娘与人私通，将我娘在村中游行，让她受尽羞辱而死。天降地滚雷，他们害怕了，胆怯了，又将罪责怪在我娘头上，用这座塔压了我娘七年。整整七年啊，我将眼泪几乎流干！我恨自己眼见亲娘被害，手无救娘之力。我恨自己眼见石塔，却无为娘伸冤之能。”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你如今已是朝廷官员，纵然再大的仇恨，也需要依照律法来制裁他们，而不是以私人的手段来对他们进行屠杀。”
    “可是我不甘心让那帮畜生坐牢几年就出来，我娘受尽了折磨，连贞洁也丢了。凭什么他们做了恶还能活着，而我娘却要受尽屈辱而死？我若不杀他们，又如何对得起我娘。”
    “你错了。”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这样做才是对不起你娘，你娘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绝对不愿意你以这样的方式来为她复仇。面对百般羞辱，你娘宁可咬舌自尽都没有屈服。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的母亲她是清白的。她在用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后一点机会，让你长大后能仰首挺胸地站在人群中，不被人歧视。”
    “而你只看到了仇恨，却从不曾看到你娘对你的期盼。在她心里，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孩子帮她报仇，从头到尾她都只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活下去。”
    张知县早已泪流满面，手中的那页纸张无声地掉落在地上，“我错了吗……”
    萧阳吸了口气，伸手指着石塔，低声道：“你看这座石塔，是一双双罪恶的手堆起来的，它虽然镇着你娘的尸体，却从未曾镇住你娘给你的那颗祝福的心。所以，这石塔压着的从不是你娘的尸体，而是曾经羞辱她的那些丑恶的灵魂，只有让那些罪恶的人接受法律的审判，这座石塔才是真正的推倒了啊。”
    说完萧阳转头望向林紫玲，低声道：“点燃信香，咱们祭塔。”
    林紫玲红着眼点了点头，伸手取出早已备好的香纸，点燃后插在土堆上。
    “张小桃，我萧阳代表知府衙门还你清白，今日在此祭塔，愿你安息。”萧阳一字一句的说道，在塔前躬身一拜。
    然后起身走到塔前，目光望着四周，大声说道：“来的兄弟都出来吧，推倒这座石塔。”
    话音落下，草丛中涌现无数身影，所有的衙役都齐齐走上前，一根根绳子被套在了塔上，在萧阳的指挥声中，众人一起用力，“拉啊……”
    “一二，用力拉啊……”
    “塔……倒了……”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石塔轰然倒塌，尘土层层飞起。张知县望着飞溅起来的尘土，眼泪滚滚而下……娘，您终于清白了……
    石塔倒了，张知县也因为杀害清河村的村民，于当天夜里服毒自尽。临终前写下万字悔过书，并请求衙役，将自己的尸体和娘亲张小桃埋葬在一起。
    时隔七年，这座曾经被石塔镇压着的地方，重新堆起了新的坟头。在一旁，张知县的坟静静地守在一边。
    站在这两座母子坟前，萧阳心中百味陈杂，良久后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你们母子可以团聚，来世可以幸福。”
    林紫玲抬手抹了抹泪，哽咽道：“萧大哥，真的又来世吗？”
    “会有的。”萧阳轻声说道，在原地站了许久后，俯身背起林紫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离开了清河村，萧阳带着林紫玲一路狂奔来到了县城，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
    晚上，萧阳走出了房间，之前的那个捕快正等在门口。萧阳没有说话，跟着他进了拐角的房间。
    “第一个考验算你过了，你的表现我很满意。我叫无心，记住这个名字。”衙役笑着说道。
    “无心？名字不咋地。”萧阳撇了撇嘴，说道：“说吧，后面还要怎么玩？”
    无心呵呵一笑，说道：“第二个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从追杀你的人口中问出他们另一个堂口。”
    萧阳一听差点破口大骂，那些人都是些死士，怎么可能问的出线索。他发现的那个天神教分堂，还是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消息。只要他们没有什么行动，就根本很难找得到。
    而且追杀老子的那帮人是那么好抓的么，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都算是命大，你丫的居然还让我回去从他们口中套取情报，这不是送死么！
    萧阳被气的不行，他算是看透了，他们这个什么狗屁大小姐连同他在内，绝对都有神经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萧阳虽然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可不想被这样活活坑死。什么狗屁大小姐，什么狗屁考验，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本来萧阳还打算先借机套一些线索，以后也好对付他们。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还是三十六计，先找机会逃吧。
    打定主意后，萧阳起身说道：“好，我尽量吧。”
    “呵呵，答应的这么干脆，不是想着要逃跑吧？”无心眯起眼说道。
    萧阳耸了耸肩，撇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无心一脸奇怪的笑了笑，道：“本座只是给你提个醒，那丫头的伤还没有好，你要是想让她做丫鬟的话，就尽管逃吧。”
    萧阳闻言一阵气结，微微哼了一声，道：“不劳提醒，我心里清楚。”
    说完萧阳就转身走了，在他离开后，一个白衣女子从帘子后走了出来，轻纱遮面，缥缈似仙。
    无心见到来人，一脸恭敬的说道：“小姐。”
    “嗯。”女子微微颔首，问道：“他便是萧阳？”
    “是。”无心有些惊讶的说道，“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女子淡淡地说道：“有人来要人了，所以便来看看。”
    无心闻言一惊，道：“连小姐都无法拒绝的人？”
    “神算沈杰。”女子轻声说道。

 第四十八章 逃

    却说萧阳在回到房间，累了一天一夜的林紫玲已经睡着了。萧阳上前伸手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便坐在桌前，想着逃跑的事情。
    从那个无心说的话来看，他们的势力应该很庞大，想要从他们眼皮下逃走，又谈何容易。所以，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才行。
    就在他想的入神时，林紫玲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萧大哥，你坐哪里干嘛呀，还不睡觉么。”
    萧阳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林紫玲，起身走了过去，笑道：“怎么起来了？”
    林紫玲打了个哈欠，嗔道：“你没有回来，我不敢睡。”
    萧阳一脸失笑，看着她说道：“现在我回来了，快睡吧。”
    “嗯。”林紫玲展颜一笑，伸手从床头拿出一个瓷瓶，目光望着萧阳说道：“萧大哥，你方才走得急，把这个东西掉了。”
    萧阳一看，赶紧将瓶子拿了过来，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说道：“这东西可碰不得，你没有倒出来吧？”
    林紫玲吓得一个哆嗦，有些不知所措道：“我打开看了看，发现是几个药丸，就装回去了。这……这药是干嘛用的啊？”
    萧阳一听，二话不说就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葫芦，对她说道：“把手伸出来。”
    “噢！”林紫玲赶紧将手伸了出来，萧阳打开葫芦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接着他就将酒往她手上倒，然后让她自己认真的洗了一遍后，这才放心的说道：“应该没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用手碰任何东西，尤其是口鼻。”
    林紫玲脸色一阵发白，双眼水汪汪地看着萧阳，声音发颤道：“萧大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可怕……”
    萧阳沉吟了一下，撇嘴说道：“是从死人身体里取出来的，是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啊……”林紫玲脸色一白，腹中一阵翻滚，恶心地一阵干呕，“萧大哥！你还不快把它扔了……”
    萧阳一脸苦笑，说道：“这东西是我的那些兄弟用命换来的，我怎么能够扔了它。”
    林紫玲闻言一怔，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萧大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它那么重要……”
    “没事，不怪你。要不是你捡到，只怕这东西就要丢了。”萧阳摇了摇头。
    林紫玲看着有些低落的萧阳，小声问道：“萧大哥，那些人追杀你，便是为了这几颗药么？”
    萧阳听到她询问，低头细想了一下后，说道：“算是吧。”
    说完后萧阳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人最佳的逃跑计划在他脑海中浮现，既然这几颗药对那个天神教那么重要，那么只要你我把药的消息放出来，将这里的邪教徒都吸引过来，让那个无心带人跟他们斗，然后不就可以趁机脱身了么。只要摆脱了他们，再找机会进京将药送到后，就往某个地方一钻，看你们上哪去找我。
    打定了主意后，萧阳目光看向林紫玲，伸手拉过她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被人监视了，你帮我一个忙，咱们今夜逃出去。具体是这样的……”
    萧阳在她耳边说了一大堆话后，林紫玲面色一红，有些羞涩的说道：“萧……萧大哥，这样真的行么？”
    “应该没问题。不过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咱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不用了，就这样吧。”林紫玲低头说道，面色一片通红，“只要能帮到萧大哥，我都愿意。”
    萧阳见林紫玲答应，便一脸高兴地收拾好东西，因为担心暴露两人一直等到了次日快中午时才开始行动。
    按照晚上商议好的，萧阳借着上厕所的时机，给了小二一张纸条和五十两银子，让小二帮自己送些酒菜上来。
    因为菜品众多，所以店家安排了店内所有跑堂的都一起来了。巨大的动静，立刻就引起了无心的注意。
    “这小子搞什么，弄这么多菜？”无心眉头皱了皱，望着走廊里端着菜，鱼贯而行的众多跑堂小二，忍不住说道：“该不会是破罐子破摔，打算放弃了，准备大吃大喝一顿等死吧？”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看看？”一个瘦小的男子沉声说道。
    无心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是！”瘦小男子抱拳应道，立即乔装成一个跑堂小二，从一个送菜人手里接过了一盘菜就走进了萧阳和林紫玲住的房间。
    一进去，他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眼前的情景简直是颠覆了他的想象，好不夸张地说，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都忍不住想冲上去给对面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几个耳光，太浪费了……
    只见房间里一张超级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粗略估计都有二十多道菜了，外面的还在不断地送进来。你丫的就两个人，吃的完这么多菜吗！
    这还不算，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这货竟然怀里抱着林紫玲，让林紫玲坐在自己腿上，拿着筷子来喂自己吃饭。尼玛，你是残废了还是怎么了，吃个饭还要人喂，还要不要点脸了。
    就在他震惊的时候，那边萧阳开口了，伸手指着他说道：“那谁，你赶紧死过来，没看到本少爷等着吗，一点眼色也没有！”
    瘦小男子嘴角狠狠一抽，急忙将菜送了过去，刚刚放下就又听到萧阳很是欠揍的说道：“娘子啊，剥个葡萄。”
    林紫玲放下筷子，面色通红着将葡萄去了皮，送到他嘴边，被萧阳低头一口吞了下去，惊的她面红耳赤地娇嗔道：“相公！你坏死了……”
    “哈哈，这就坏了？要不要相公再坏点……”萧阳一脸邪笑，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去亲，却被林紫玲伸手给挡住了，连连娇呼：“不要嘛，相公走开啦……”
    哎……长针眼啊，太堕落了。瘦小男子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身就快步的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后，萧阳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林紫玲红着脸靠在他怀里，低声说道：“萧大哥，加上他一共三人没有报出暗语。”
    萧阳一脸冷笑，道：“看来这家客栈里，眼线还真是不少，太看得起我萧阳了！”
    “萧大哥，接下来怎么办？”林紫玲转头问道。
    “按计划进行，等小二来带人来撤东西时就趁机走。”萧阳低声说道，“你先把衣服准备好。”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红，有些羞涩道：“我……我腿疼，萧大哥你能帮我么！”
    “呃……好！”萧阳点头，房门被重新关上，两人一番努力下林紫玲换好了衣服，又将连夜做好的假腿给她固定在腿上。
    两人酒足饭饱后，店小二便来了。在他的协助下，萧阳和林紫玲就趁机夹杂在人群中出了客栈，然后从对面的酒楼后门乘坐马车离开了。
    就在两人离开了半个时辰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的无心带人闯进了萧阳住的房间里，发现里面跑堂的小二正穿着萧阳的衣服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这小子什么时候跑的？”瘦小男子一脸错愕道。
    无心脸上神色一阵变幻，目光望向被打晕的店小二，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木板，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人，这里有一封信。”瘦小男子指着桌上放着的信说道。
    无心微微哼了一声，道：“念！”
    “是。”瘦小男子打开信封，大声念道：“无心小朋友，本捕头不陪你玩了，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无期。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怕你气大伤身，我特意给你找了一些小朋友来出气，桌子上的药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千万要保护好它。哈哈……”
    无心听完差点没有气炸肺，一掌将身旁的桌子拍碎，羞愤道：“混账东西，简直是岂有此理！小兔崽子，等本座抓到你，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大人，现在怎么办？”瘦小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啊！还不赶紧走。”无心恨恨的说道。
    “走？阁下是打算往哪里走！”一声冰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从门口，从窗户冲了进来。
    “把东西交出来！”
    无心一脸悲愤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忽然伸手从瘦小男子手里拿过萧阳留下的瓶子，咧嘴笑道：“想要东西是吧，那就过来拿吧！”
    “哼，无心护法，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们两人还想跟我们斗？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你走。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废话真多，一群废物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既然你们不想活了，那本座就送你们上路。”无心一脸冷笑，整个人如风般窜出，伸手一把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猛的一用力，对方的脖子应声而断，软软的倒在地上……
    此时，城外的树林里，萧阳背着林紫玲悠闲的走着，一想到无心那张气愤的小脸，他心里就一阵痛快。一个空瓶子就能让无心应该和天神教的人打起来了，想想就很有成就感。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不过也无所谓，至少是逃出来了，也算是自由了。

 第四十九章 消除记忆（1）

    “萧大哥，你笑什么啊？”林紫玲趴在萧阳背上疑惑的问。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若是我猜的不错，那几帮人现在应该打起来了。”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抿唇道：“还说呢，萧大哥用了一个空瓶子骗他们不说，还留了那样的信气他们，太坏了呢！”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懂我真正的用意。那些人可都是高手，以我们两人的情况就算是跑了，也绝对会很快被追上。为了保证绝对安全，只能出此下策激怒他们。人一旦愤怒，就很难保持理智来做出正确判断，正好他们几方相遇，言语稍稍一冲突就能打起来，然后给咱们争取更多时间逃跑。”
    林紫玲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萧大哥你气不过，才写信的呢。”
    萧阳嘿嘿一笑，道：“你说的也没错，我也的确是想气一下他们。”
    林紫玲怔了一下，说道：“萧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自己呢？”
    “本来就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再说了，这里也就咱们两人，又没有别人听到，不会影响我名声。”萧阳嘿嘿笑道。
    林紫玲一听，一脸欣喜的将脸与萧阳贴在一起，开心地说道：“萧大哥，谢谢你相信我。”
    两世为人萧阳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么亲近，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哈哈一笑，说道：“那是，咱们两谁跟谁啊！”
    “嗯。”林紫玲脸红红，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萧阳，伸手为他轻轻地擦了擦汗，说道：“萧大哥，要不歇会吧。”
    “没事，趁着他们没追上来，咱们能多走就多走一点路，越远越好。”萧阳摇头说道。
    “嗯。那我们现在去哪？”
    萧阳想了想说道：“咱们先去京城把这药送到，然后我再送你回家，怎样？”
    “好啊！”林紫玲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萧阳欲言又止，良久后说道：“萧大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萧阳笑了笑：“什么事情你说吧。”
    “萧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咱们这一路来，不管走到哪里那些人都能准确的找到我们。还有你跟我说过那瓶子的药很重要，一定要送到京城。可为什么我们都走了一个月了，没有见到京城来的人来帮我们？”林紫玲目光看着萧阳说道。
    萧阳闻言一愣，是啊，自己和老吴在杭州捣毁天神教的分堂，并且成功取出他们研究出来的药物，按理来说不管怎样那个王宰相都会派人前来保护，可为何自己都逃了一个月了，未曾见到一个王宰相派来的人。反倒是一路都被天神教的人追杀，以及那个与天神教是对头的无心，一心让自己加入他们的组织，却从未曾告诉自己他们的组织是干什么的。
    而那个无心也知道自己在杭州的事情，他所在的组织势力很庞大，但他却对药的事情只字未提，甚至也没有说宰相的事情，所以他应该就不是宰相派来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老吴拼了命都要自己将药带出来，进京交给王宰相。而时至今日，出了邪教徒和无心所在的神秘组织外，再无其他势力参与。杭州距离京师金陵就算是走路也不过一月时间就能走到，快马也就几天而已，为何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王宰相的人？是他没有派人，还是他的人早已来了……
    萧阳的心无限下沉，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掉进了一个圈套里，而他手中的这一瓶天神教制成的药，也许就是关键之物。
    想到这里，萧阳伸手取出那个装有药丸的瓶子，目光盯着它看了良久后，沉声说道：“紫玲，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有问题，也许这瓶里的药就是我最后的保命符。在交出这瓶药之前，我必须要先弄清楚一个问题！”
    “萧大哥要做什么？”林紫玲皱眉问道。
    “这药的用处是什么我查不了，但是我要可以弄清楚那个王宰相的为人！”萧阳轻呼了口气说道。
    “啊？你要调查宰相！”林紫玲惊呼道。
    “对，必须查他。”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这瓶药是邪教弄出来的，虽然我听闻过关于它的一些传言，但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若落进好人手中尚好，一旦落进坏人手里，那可就是一场灾难了。而且，这个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当然很重要了，若真的和自己怀疑的一样，这个宰相有问题，那自己进京将药交给人家，就是千里去送人头了。尽管他并不怕死，但要是这么被人给弄死了，萧阳觉得自己都会死不瞑目。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侦探，这么蠢死了，简直就是给穿越者丢人啊……
    林紫玲听了萧阳这么说，也明白了萧阳的想法，便点了点头，说道：“萧大哥，我陪你去，咱们一起去查那个宰相，若他是个坏人，我们就去抓他，让皇上砍他的头。”
    听着她气呼呼的话，萧阳只觉得直接说进自己心里去了，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紫玲，我发现咱们越来越合拍了，竟然都知道让皇上砍头了。”
    “嘻嘻，近朱者赤嘛！跟着萧大哥，当然得守法呢。”林紫玲一脸得意的说道，“我都想好了，等我腿好了，就跟你一起做捕快。萧大哥，你要不要我？”
    “哈哈，这是好事，我等着你来。”萧阳大笑道。
    “嗯，我做了捕快就专门保护萧大哥，再也不让你这么被人追了。”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
    萧阳闻言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穿梭在这荒野林间，日落而出，日出而藏。就这样，他们一走就是两个月。林紫玲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两人赶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又是一天夜里，萧阳带着林紫玲成功的抵达金陵，两人并没有着急着进城，而是在附近的村庄里住了下来。
    “萧大哥，在想什么呢？”林紫玲端着热汤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上好的鱼汤，快尝尝。”
    “真好喝。”萧阳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你做的？”“嗯！”林紫玲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说道，“萧大哥，这些日子我们也查过了，那个王宰相名声很好呢。你还在担心什么？”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心里不踏实。”
    林紫玲皱了皱眉，想了想后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再进城打听一下？”
    “不成，一旦进城我们的行踪就会彻底暴露，到时候万一出了差错，想逃也都逃不了。”萧阳否定道，现在距离成功就差一步了，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要保持冷静。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吴要自己一定要将这药交给王宰相，而不是其他的两个。
    “要不再试探一下，就像杭州的那次？”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他们能上当一次，绝不会再上当第二次。而且这里是京城，他们胆子再大，也不会贸然现身。”萧阳摇了摇头说道。
    “那萧大哥想怎样？”林紫玲有些泄气道。
    “进城！”萧阳低声说道：“我一个人去。”
    “不行，太危险了。而且还不都一样？”林紫玲嘟着嘴说道。
    “你先听我说完。我之所以要这样安排，是因为这三个月来，咱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对方找人也会下意识的认为咱们两人一定在一块。这就会有一个错觉，不管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被发现，他们都会选择等待另一个，而不会马上出手。这样一来即使被发现，也不会立刻遇害。”
    林紫玲皱了皱眉，道：“可是等我们再回到一起时，不就被对方得逞了么。”
    萧阳笑了笑，说道：“所以我安排了另一个计划，暗中将你转移个地方。到时候我回来时，便去新的地方找你。”
    林紫玲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什么计划？”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她说道：“我们成亲吧。我跟大娘说好了，让她帮你置办了一身喜服，三天后大娘会让人将花轿抬到三里外的苏庄。你不要进庄，在半道上就下轿。下轿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直接往南走，走到渡口边上的那个镇上等我。”
    林紫玲面色一片血红，满脸羞涩道：“萧大哥，我娘说过，女儿家一辈子只能坐一次花轿，你……你真的要娶我么！”
    萧阳眼睛看了她许久，笑着说道：“女儿家名节是不能随意开玩笑的。”
    林紫玲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着萧阳，伸手握住的他手，又认真地问道：“萧大哥，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萧阳怔了一下，转而笑道：“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
    林紫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总觉得心中不安，自从萧大哥来了京城，就一直心绪不宁。若是在之前，萧大哥说要娶我，我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我喜欢你，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嫁给你，即使是为了逃离，我也认了。可是萧大哥，你真的愿意么？”

 第五十章 消除记忆（2）

    看着她认真又害怕的眼神，萧阳心脏一阵刺痛，但还是依旧笑着说道：“我萧阳对天起誓，这辈子只娶你一人，就这一次。”
    林紫玲抬头看着那清澈的双眸，心儿轻轻一颤，羞喜一笑：“我愿意。”
    “好，那我去准备了。”萧阳站了起来说道。
    “嗯。”林紫玲轻轻打了个哈欠，目送着萧阳离开房间，似乎已经非常疲惫了，很快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此时窗外，萧阳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在他身后，一个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你也看到了，她身体只会越来越差，随着中毒加深，她嗜睡的症状也会进一步加深，直到陷入完全昏迷。而且那药也开始影响她的神志，就连你这么明显的谎话她都已经分辨不出了。若你再不下定决心，等十日过后，就再无回天之力。”
    “你真能救她？”萧阳沉声问道。
    白衣女子自信道：“能！天神教的那药，我已找出解毒方法。但救她需要的药材非常珍贵，只有守护者和其亲属才可以使用，你若想要救她就必须成为守护者，或者你自己拿着药方去寻找药材，找齐后来到这里，我再为她医治。”
    萧阳一脸苦笑，低声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灵药难寻世人皆知。我的命是她救的，现在她命悬一线，我又怎么能够不救她。”
    白衣女子看着他，再次说道：“你可想好了，一旦成为守护者，就必须要忘记之前的所有记忆接受考验。我们将会在三年内从各方面对你进行观察，若你品性和实力得到认可，才可以成为守护者。你可能永远也想不起这段往事，也可能在想起之后，她已经嫁为人妇。”
    萧阳怔了怔，目光透过窗望着桌上熟睡的林紫玲，突然笑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只要她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救她吧。”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闪身进入到房间里面，半个时辰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看着萧阳说道：“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跟她告别，半个时辰后我给你消除记忆，并且会取走你身上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
    说完她盘膝在院子里坐下，双眼紧闭，再无一言。
    房间里，萧阳取出早已写好的信塞进她的怀里，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看着熟睡中的林紫玲，微微笑道：“傻丫头，我又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怎样都无所谓了。但即使失去了记忆，我也一样可以保护你。”
    一句句话从萧阳口中喃喃说出，他伸手触摸着她光洁的额头，俯身将额头与她紧紧贴在一起，声音沙哑着道：“傻丫头，我是真的……喜欢你……”
    萧阳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奋力地睁开双眼，眼睛死死盯着林紫玲的脸，却发现越是努力就越看不清楚，最后心里一阵苦笑……傻丫头，我们再见了……
    眼泪无声的滑落，摔碎在林紫玲的脸上，萧阳缓缓闭上了双眼……
    庆历十二年夏，杏花镇驿站，一滴眼泪从萧阳的眼角滑落，他猛地从床上坐起。
    “相公！”林紫玲也跟着被惊醒，急忙站了起来，双眼红肿的看着萧阳，带着哭腔道：“相公，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萧阳回过神来，看着满脸疲惫的林紫玲，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林紫玲被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后才颤声道：“相公……你怎么了？”
    萧阳没有答话，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低头轻轻抵住她光洁的额头，良久后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紫玲，好久不见。”
    林紫玲蓦然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萧阳，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声音有些发颤：“萧大哥……是你吗？”
    “我萧阳对天起誓，这辈子只娶你一人，就这一次。”萧阳开口说道。
    声音落下，林紫玲再也忍不住地眼泪簌簌落下，这是他们定情时的话，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老天有幸，幸好她一直都没有放弃，他总算是想起来了。
    “呵呵，别哭了。”萧阳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抱着她仔细地看了看后，笑道：“虽然多年未见，但怎么看都觉得娘子你还是从前那个傻丫头，一点也没有变？”
    “谁说的，我现在可是能独自闯荡江湖了，武功也厉害了很多。”林紫玲红着眼说道，“而且我还找到了萧大哥你。”
    萧阳一听，看着她笑问道：“不应该是相公吗？”
    “呸……谁让你骗我，都没有拜堂，才不叫呢！”林紫玲有些羞涩的说道。
    “不叫？”萧阳眉毛一挑，扬手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哼道：“老子一路上背了你三个月，你逢人就说你是我的童养媳。我名誉都被你败坏完了，你说不叫就不叫了。占完便宜就想不负责，跟女流氓有什么区别？”
    “呸！什么女流氓，难听死了。呀，我不理你了……”林紫玲面红耳赤的说道，说完就一下子将头藏进他的怀里，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出来。
    萧阳哈哈一笑，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轻压在她的肩上，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从在庆天府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当时并没在意。后来你叫我萧大哥时，我就有一种错觉，好像你这样叫我是理所当然。那时我还以为是咱们投缘，是一见如故。但现在我才知道，那其实都是你刻意制造的，为的就是想要唤醒我的记忆。对不对？”
    林紫玲闻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当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到这样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萧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你一直没有放弃，用尽办法来提醒我，只怕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林紫玲摇了摇头，“为了萧大哥，我什么都愿意。”
    “呵呵……真的？那你叫一声相公，我听听。”萧阳眼睛一亮笑道。    “哎呀……”林紫玲闹了个大红脸，羞涩地看着萧阳，半晌后眼睛轻闭着，柔柔地喊道：“相公。”
    “就是这个感觉，哈哈……”萧阳忍不住一阵大笑，伸手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低头在她鲜红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笑道：“美人在怀，给个王爷也不换。”
    “咛……”林紫玲低呼了一声，急忙将头藏在他的怀里，心里又喜又甜……相公终于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坏。
    夜色渐深，两人相拥在一起，听着林紫玲这些年行走江湖的故事，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
    听完后，萧阳这才一脸感慨道：“没想到这些年来，你的生活这么精彩，看来当初是我太过于担心了。”
    “才没有呢，要不是相公当初教给我那么多的东西，我也不会一个人走过这么多地方，也不会见到这么多的事情。可是，我去的地方越多，就越想相公你。”林紫玲抬头看着萧阳，一脸认真道：“相公，这些年我行走江湖都戴着轻纱，从未曾在人前露过容颜，也从未曾和任何一个男子多说过一句话。”
    萧阳心头一阵感动，但也有些发酸，低声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
    “我既然和相公成亲，这辈子就只喜欢相公一人，别人再好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林紫玲看着萧阳说道。
    “我都知道。”萧阳叹息道，“你是我媳妇，你说的我都信。”
    林紫玲开心地点了点头，这才安心地将头靠在萧阳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轻轻舒了口气，问道：“相公，你有没有想起，是怎么失去记忆的么？”
    萧阳听到她询问，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回了我们之间共同的记忆。这就足够了！”
    “可是相公，要是不找出罪魁祸首，他能害你一次，肯定会害第二次，这样太危险了！”林紫玲有些担心的说道。
    萧阳闻言一阵大汗，想到那个女子的身份，就忍不住地赶紧说道：“算了算了，咱们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不行。不找出那些害你失忆的混蛋，我绝不罢休！”林紫玲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把相公害得这么惨，连记忆都丢了，不能就这样饶过他们。”
    萧阳嘴角微微抽了抽，正打算再说话的时候，一个冰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姑娘想要如何才能罢休？”
    萧阳和林紫玲闻声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门口，轻纱遮面，缥缈似仙。目光轻轻地朝着萧阳看来，淡淡的说道：“萧阳，跟我走吧！”
    林紫玲一惊，立即起身挡在萧阳面前，满脸警惕道：“你是谁？为何要带走我相公！”
    女子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颜如雪，消除他记忆的人。”

 第五十一章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林紫玲一听，眼神渐渐的愤怒起来，怒声道：“原来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害我相公？”
    萧阳见状赶紧伸手将她抱住，讪讪的笑道：“别冲动，别冲动，冷静，千万要冷静，听我说。她不是坏人！”
    林紫玲一愣，回头望着萧阳一脸疑惑道：“相公，这到底怎么回事？”
    颜如雪目光扫了林紫玲一眼，然后对着萧阳淡淡的说道：“萧阳，既然你已经找回了记忆，那就随我来吧。”
    “好，好好，马上就走。”萧阳一边拉着林紫玲一边说道。
    林紫玲见萧阳起身就要跟着她出去，顿时着急地拉住他的胳膊，道：“相公，你不要跟她去。”
    “呵呵，没事的，一会就回来。这件事情等我回来了再跟你慢慢说！”萧阳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乖乖等我回来，不要乱跑，知道吗！”
    “可是……”
    萧阳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她，说道：“算起来她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虽然也是她让我失去记忆，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对我们来说都是件好事，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害我。以她的武功，要是真想害我，早在两年前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这也是我两年前和她之间的一个交易，人无信不立，也是时候兑现了。”
    林紫玲一脸茫然的看着萧阳，一脸警惕的问道：“交易？相公是什么时候和她有瓜葛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看着她的表情萧阳就知道误会了，赶紧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是办点关系都没有。总之你先在房间里等我，待我回来后再跟你细说。”
    “好，我等你给我解释！”林紫玲深吸了口气说道。
    解释？萧阳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话怎么听都怎么难受，搞得我就像是出轨了一样。这个颜如雪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多等等吗，非要赶着现在要我跟你出去。这大半夜的一男一女要出去，不被误会才怪！
    萧阳怀着满肚子的腹诽，迈步走出了房间，刚一出去就被颜如雪抓起来，纵身跃上了墙头，飞快的朝着郊外而去。萧阳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不满的说道：“我说仙子姐姐，你就不能提前通知一声啊。”
    颜如雪微微哼了一声，道：“时间紧迫，若每一个人都如同你这般胆小怕事，贼人早就逃了。”
    萧阳被她的话噎地一阵气闷……靠，这才刚刚开始就给我下马威了，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当初还那样千方百计的要我加入守护者的行列？
    但这些话他注定是说不出口，没法子，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自己媳妇的人，被说几句忍一忍就算了。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萧阳只觉得屁股一疼，就被对方扔在了地上。还没有等萧阳说话，颜如雪就率先开口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以后会用得到。我们的全名叫华夏守护者，始建于战乱之中，扬名于庆天府清风湖决战。得陛下圣意，增名华夏守护者，御赐生死牌，执掌生杀大权。天下宵小，贪官污吏，危害一方，鱼肉百姓者皆可杀之！”
    萧阳闻言早已目瞪口呆，心里疯狂的在呐喊，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庆天府清风湖畔大决战他很清楚，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是这帮华夏守护者做的。聚集高手成军，与数十万外族大军决一死战，誓死捍卫华夏疆土，这份豪情让人发自内心的敬佩。
    而一想到他也即将加入这群人里面，萧阳就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们没有弄错吧，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都是一群高手，我可不会什么武功。”
    颜如雪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当年林女侠也不会武功，但同样能指挥大军，决战清风湖，并且大获全胜。”
    经她这么一说，萧阳也反应了过来，对啊……清风湖决战就是林紫玲她娘带领的，那这么说来她也是守护者了？
    似乎知道了萧阳心里的疑问，颜如雪开口说道：“没错，她是守护者中的一员，还有在此次庆天府对抗瘟疫中逝世的周老先生也是。所以，我们守护者中不一定都需要高超的武功，只要你有足够的才能，并且心怀天下，德行兼优，你就有资格加入我们，成为万千守护者中的一个。但同样，我们手中的权利极大，责任也就很大，在非万不得已时不可暴露身份。”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明白，你们要我来做什么？”
    “我们虽有武力，却缺少善追踪之人，南庆建国至此不过十二年，如今内部的一些祸患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以及暗处的前朝欲孽也在蠢蠢欲动。太平难得，再起战乱绝非百姓之福。因此，我们必须要赶在暴乱开始之前，将这些祸患一一清除。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加入。”
    萧阳恍然大悟，看着她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其实是需要一个可以准确找到线索，并且带着你们清除祸患的引路人？”
    “不错！”颜如雪点头说道。
    萧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又是考验又是让我失忆，折腾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让我干这个？我说你是不是闲的慌，要是两年前说清楚了，现在都不知道抓住了多少人！说起来我就来气，要不是你在这儿瞎折腾，说不定我儿子都能走路了。”
    颜如雪被萧阳这一连串地话气的身子一阵颤抖，咬牙说道：“你说我是在瞎折腾？”
    “废话，你这么浪费资源浪费金钱，不是瞎折腾是什么！也就是我脾气好，要是搁到别人什么，早就要你赔偿青春损失费了。”萧阳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越想越气，哼道：“还有，你明知道我媳妇是古人之后，竟然救她的命还要跟我谈条件？难道我媳妇你不应该救吗！亏我刚刚因为这事感激你，还跟我媳妇说你是个好人，现在想想我肠子都青的！”
    “你……你……”
    萧阳也不等她开口，便立即抢过话，一脸悲愤的伸手，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说道：“我怎么了我，你还好意思跟我吹嘘，用什么为了考验，什么守护天下来骗我，让我抛弃我媳妇，干下这丧尽天良的事情，最后还要我感激着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颜如雪浑身颤抖着，一双玉手紧紧握住，她真的是要被气疯了，目光狠狠地瞪着萧阳，银牙紧咬一步一步的向着萧阳走了过来。
    萧阳见她的模样，撇了撇嘴说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回去后立马让浮生堂帮你做宣传，就说华夏守护者颜如雪公报私仇，殴打无辜捕快，然后我再退出不干了。要是有什么头头来问我原因，我就说你欺负新人。”
    颜如雪闻言胸口一阵起伏，良久后深吸了口气，伸手将一个信封扔给了萧阳，冷哼道：“滚！”
    萧阳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信封揣进怀里，然后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积攒了一年半的怨气，瞬间释放了出来后，萧阳现在的心情别提有多畅快了。天知道他刚刚知道林紫玲她娘是守护者后，自己心里有多想杀人！要不是这个蠢女人在哪自以为是的瞎折腾，老子至于混的这么惨么，又是被人追杀，又是为了能救媳妇的命把自己变成了渣男。
    一想到这些萧阳心里就恨的牙痒痒，妈的，老子连恋爱都没有谈，就被逼着成亲了。本来还想着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可是我期待了两世啊，就这么泡汤了。都是因为这天杀的蠢女人……
    萧阳一脸得意的回到住处，看着桌子旁坐着林紫玲，笑道：“娘子，我回来了。”
    “嗯，那个颜如雪的是麻烦相公给我解释一下！”林紫玲面色不善的说道。
    “额……那个，不要弄得这么严肃，怪吓人的。”萧阳笑着走了过去，俯身在她身旁坐下，说道：“我跟那女人没什么关系，包括这次也就只见过三次面。”
    “三次面？”林紫玲皱起眉头，一脸审视的看着萧阳说道：“三次面就这么熟悉了？萧捕快，你可真是厉害。”
    萧阳脑袋一晕，这都哪跟哪，您这也太小心眼了，以前也没这么大的醋劲啊！
    “我认识她还是因为当初她救过你的命，所以才有了接触。至于什么熟悉更是谈不上，现在想起来我都恨的牙痒痒！”萧阳撇嘴说道。
    林紫玲一愣，皱眉说道：“她救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不是动了那瓶药吗，之后就中毒了，睡觉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然后那个颜如雪就是她能治好你，但却有个条件，必须要消除我的记忆。然后没办法，我就答应她了。”萧阳叹了口气道。
    林紫玲一听，眼睛立刻就红了，气道：“这么大的事情，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你这混蛋，你可知道我恨你了多久么，还差点都出家了！”

 第五十二章 死亡预告函

    萧阳见她难过，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跟你商量，而是当时时间紧迫，你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毒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你的意识。而且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若是让你得知肯定是不愿意接受治疗。”
    林紫玲一听更是难过，一拳重重地打在萧阳身上，哽咽道：“你这混蛋，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对不对？”
    萧阳一脸苦笑，长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么长远，我只知道不能让你死，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当时我已经没有退路，别说是失忆，就是死也无所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怕救不了你。”
    林紫玲听完哭的更厉害了，起身狠狠地扑在萧阳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他，伤心道：“你这混蛋是来骗我眼泪的么，你要折磨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萧阳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当初若是我不骗你，又哪来的今天相聚。而且若不是当初的分离，我们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到一起，毕竟当初你还小，我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当成妹妹看的。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经历别离又怎能看清自己的心。我可是冒着打光棍的危险啊……”
    林紫玲刚开始听他说的话心里还感动的不行，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怎么也忍不住地破涕为笑，心里又羞又恼，使劲的跺了跺脚，哼道：“打光棍也是你活该，谁要你不要我的。”
    “哼，还敢嘲笑我？”萧阳一瞪眼，伸手拉开她的胳膊往上一拖，然后转身一把搂住她的腰用力一勾。林紫玲也顺着他的力，脚下小步轻移，顺势跌坐在他的怀里，微微仰着头看着萧阳，脸红红道：“相公，你干嘛……”
    萧阳邪邪一笑，抬起手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就想这样！”
    “讨厌！人家又不是小孩，怎么总是弹脑瓜崩。不许你再弹我了，疼死了。”林紫玲嘟着嘴说道。
    萧阳抬手又弹了她一下，乐道：“因为你不愿意啊，所以就想欺负你一下。”
    林紫玲面色一红，心里又羞又喜，伸手轻轻掐了萧阳一下，嗔道：“要被你气死啦，坏相公！”
    “哈哈……”萧阳哈哈一笑，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脸感慨的说道：“难怪人家常说，娇妻在怀美酒常伴，给个王爷都不干。现在想来还有几分道理，因为感觉还真不赖！”
    听着他感慨的话，林紫玲抿唇轻轻一笑，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里一阵喜欢。
    萧阳见她不说话，一个人在傻笑，心里一阵疑惑，道：“娘子，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相公变了呢。”林紫玲抬头看着萧阳，笑着说道：“以前相公一直都那样的严肃，除了查案外就不怎么说笑。现在突然变了，心里有些怪怪的。”
    萧阳闻言面色一苦，撇嘴说道：“你相公我这是被打击了。以前那么拼死拼活的，以为自己做的有多么多么的伟大，到头来才发现被人给当猴耍，差点没有把我给气死！反正都这样了，再怎么维护名声也没啥用，有那功夫还不如抱抱媳妇，顺便谈谈恋爱，弥补一下之前的损失。”
    “呸……什么谈谈恋……呀，不跟你说话了。”林紫玲面红耳赤的轻啐了一口，起身就要离开。
    “娘子，真不谈啊？”萧阳抓着她的手问道。
    “谈你个头啊！”林紫玲红着脸挣开了手，急急地走到床边，脱了鞋就在床上躺下。
    萧阳呵呵一笑，不知为什么，他越看就越觉得林紫玲耐看。怎么说呢，就是非常有气质。
    林紫玲缩在被窝里，目光看着萧阳还在坐着，面带着红晕，柔声道：“相公，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回去呢。”
    萧阳还从没听过林紫玲这样温柔的声音，传进耳中把心都给融化了。没有任何犹豫，萧阳几步来到床边，脱了鞋就躺了上去，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后萧阳试探着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
    林紫玲面色一红，身子朝着萧阳移了移。萧阳大喜，手上一用力一下子就将她拉进怀里，长长的出了口气，目光看着她有些不真实的说道：“这就是我萧阳的媳妇？真怕是场梦啊。”
    林紫玲玉手抚上他的脸，抿唇一笑：“傻相公，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呢。对了相公，刚才那个颜如雪带你出去干嘛？”
    她这么一说，萧阳猛的记起来那封信还没看，伸手一拍额头，说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她临走时还给了我一封信。”
    说完，便急忙在床上坐了起来，重新点了灯，伸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信封。目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直撇嘴的林紫玲，心里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拉了拉，说道：“娘子也一起看吧，帮我参谋参谋，可别再被人家骗了，上次那女人把我坑惨了。”
    “人家给相公的信，我看不合适吧？”林紫玲犹豫着说道，但脸上隐隐露出淡淡地笑容，身子也微微地支了起来。
    萧阳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伸手将信塞进她的手里，说道：“你看我看都一样，关键是咱不能再被人骗了。要是她哄着我再失忆一次，娘子你就该哭了。”
    “嗯，那我就看看吧。哼，她要是再敢骗相公，我绝饶不了她，把她浸猪笼！”林紫玲很是记仇的说道。
    萧阳闻言心里一阵暴汗，浸猪笼？他很难想象，自己这个一向乖巧可爱的小媳妇，竟然想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颜如雪，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
    其实林紫玲能想出浸猪笼，这完全是出于吃醋。在她看来自己认定的相公替一个害他的女人说好话，而且那个女人还很漂亮，八成是她迷惑了自己相公。所以用浸猪笼来对待她，完全是没有错的！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吃起醋来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打开了信封，林紫玲和萧阳一起朝着纸上看去，这上面的确是一封信，更准确的说是几行类似于诗的长短句。
    林紫玲皱了皱眉，低声念了出来：
    “夜色凄凄月光寒，铁锤声声入黄泉。
    黄泉路冷独寂寞，明日三更来请仙。
    请得仙来饮美酒，长醉夜半眠客船。
    船家爱棋痴如狂，黑白阴阳腹中藏。
    腹中才华谁人识？笑向官家问平安。”
    念完后，林紫玲撇了撇嘴，说道：“这什么狗屁不通，要文采没文采，要意境没意境，莫名其妙！”
    然而萧阳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也一阵莫名其妙，对着林紫玲说道：“看看还有没有写什么？”
    林紫玲将纸张翻着两面都看了一遍，摇头道：“没有！就写了这么一首破诗，没头没尾的，相公，你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吗？”
    萧阳微微愣了一下，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这颜如雪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地叫自己出去，就给了这么一张狗屁不通的东西，她想要干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萧阳拿过信纸又看了一遍，看这意思写的是和黄泉地府有关，难道是什么杀人命案的线索？不过这也太杂乱了吧，东一句西一句的。
    就在萧阳暗自猜测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姑娘，林姑娘！”
    林紫玲愣了一下，扬声问道：“谁啊？”
    “我是张捕头派来的，来问问大人没事吧？”门外的声音非常焦急。
    萧阳一听感觉有些不对劲，出声说道：“张威那边出什么事了？”
    “大人，您醒了。向护卫负伤晕倒了，张捕头怀疑有贼人想对大人不利，特意让属下带人来保护大人周全。”
    “什么！”萧阳大吃一惊，急忙跳下来床，胡乱的穿了鞋就走了出去，望着眼前满头大汗的黑衣捕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情况如何？”
    那捕快正要回答，向问天的身影就走了上来，对着萧阳抱拳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我没事。”
    “可知道是谁干的？”萧阳急忙问道。
    向问天一脸苦笑，说道：“是个白衣女子，非常的厉害，她只出了一招我就败了，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白衣女子？萧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小心地问道：“是不是脸上带着面纱，长得很漂亮，仙里仙气的？”
    向问天一愣，有些惊讶道：“大人认识？”
    萧阳嘴角微微地抽了抽，真的是颜如雪，卖糕的，这下玩大发了，刚刚自己还把那女人冷嘲热讽了一顿，万一她要是报复，那……
    萧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咳了声，说道：“不认识。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我在院子里打坐，听到有动静就出来了，她看到我就直接出手，没有一点防备。不过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应该可以撑过十招。”向问天摇头说道。
    靠啊，向问天都只能支撑十招，那女人得有多厉害，怕是要天下第一了吧？
    萧阳轻呼了口气，对着他说道：“算了，只要人没事就好，这个仇日后……日后也算了，不要惹那女人。”
    “呃……”向问天一阵语塞，被萧阳的话噎得不行。
    “行了行了，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咱们回去。不过这倒是给我提醒了，赶明个让萧一笑多做一些弩箭，每人都装两个，以后见到那女的就放箭！”萧阳想了想说道。
    高手过招用弩箭？张威和向问天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你这样怕不是要被对方打死啊！这跟放暗器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是萧一笑也急匆匆的赶来，萧阳看见他呵呵一笑，说道：“说来就来了。”
    “大人，大人，庆天城出事了，城南的铁匠吴刚被人乱锤砸死了，现场还留下了一首诗。”
    萧阳心里一惊，一首诗？死的还是铁匠？他脑海中蓦然间想起颜如雪给自己信中的内容……难道就是那封信上的诗，那么这信其实就是一个死亡预告？

 第五十三章 他是被虐杀的

    萧阳几乎可以肯定，那一封信就是凶手留下的，但是这封信为何会在颜如雪的手中，这令他有些不解。但颜如雪既然是守护者，她肯定不会是杀人凶手，而且以那个笨妞的行事作风，估计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了，她应该是在那个铁匠死后就得到的消息。怎么说也是守护者啊，要是这点事情都不知道，萧阳觉得自己都会鄙夷他们。
    夜色中，萧阳他们纵马飞奔，为了确保能第一时间得到可靠的案件消息，林荣在接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赶了回去，而萧阳等人回到庆天城时，天也开始有些亮了。一夜赶路，众人也都有些乏困，萧阳便下令让所有人回去休息，直到下午时分，林荣带着刘宁回到了浮生堂。
    自从经历疫情后，刘宁从内到外的发生了改变，在衙门里举贤任能，得到了捕快的一致称赞，整个人看上去也爽快了许多，对着萧阳抱拳笑道：“萧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自从疫病开始，这还是萧阳第一次见到刘宁，现在的他不论眼神还是说话的气度，都处处彰显大气，没有了之前的阴郁和刻薄。这让萧阳都有些暗暗称奇，对着他抱拳回了一礼，笑道：“刘捕头风采也更胜往昔了。”
    刘宁哈哈一笑，说道：“往事就不提了，不过欠萧大人的这声道歉还是得说，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萧阳一阵惊愕，目光看了他许久，摇头说道：“你真的变了很多。”
    “呵呵，人都是会变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带着人不顾生死地冲进疫病重灾区，让我从心里认识到自己错了，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不过这声道谢可就不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一起守护庆天府，如何？”刘宁笑着说道。
    萧阳听他这么说，也爽朗一笑，道：“行啊，这是你说的，若以后你不帮，我就立马让我手下第一高手向问天去跟你接洽接洽！”
    刘宁看了抱着剑的向问天一眼，大笑道：“还别说，这个威胁很致命啊！前两次都差点小命不保，说什么都不能再来上第三次。”
    寥寥数语让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仇恨，当初之所以闹得那么僵，都是因为刘宁的妒忌心以及性格作怪。如今刘宁都改了，为人处世也爽快正直，萧阳对他的成见也就没有了。而且人家也是诚心认错并且改正，萧阳也乐意给他这个机会，也许以后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两人叙过旧后，萧阳也邀请刘宁坐下，在喝过茶后刘宁便开口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要萧大人帮忙一起破案，这个案子有些棘手，从我们勘查的现场来看，凶手作案几乎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一的线索还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一张挑衅的短笺。这个案子的影响很大，大人非常震怒，下令要限期破案。而因为疫情的原因，很多的捕快都走了，现在新进的捕快还没有培养出来，以我现在的力量没办法破这个案子。所以，今天来我想请你与我一起破案。”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案子我也大概了解了，的确非常麻烦。从我等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凶手似乎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把杀人当成了某种乐趣。凭借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单独的力量都没法应对，联合是最佳的选择。不过你可有带着那张短笺，我想验证一下一些东西。”
    “带了。”刘宁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那张短笺递给了萧阳，说道：“这是我抄的，凶手留在现场的那个在衙门里，要是需要的话我立即让人去取。”
    “不用，只需要内容而已。”萧阳摇了摇头，伸手打开纸张，跟他想的一样，的确是颜如雪给的那个。
    想到这里，萧阳转头看着他问道：“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天刚黑不久，是卖豆腐的刘三报的案，当时他按照约定去吴刚的铁匠铺中取打造的镰刀，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吴刚已经被杀。经过我的调查，刘三并没有说假话，在吴刚的铁匠铺里堆放了很多新打造的镰刀，都是周边村民要的，用来割麦子。”刘宁低声说道。
    萧阳眼中光芒一闪，皱眉说道：“他铁匠铺里有多少把镰刀？”
    刘宁想了想后说道：“大概有四十多把。”
    “有问题，马上就要割麦子了，怎么会突然间定做这么多镰刀？”萧阳反问道。
    刘宁一愣，眼睛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故意破坏了村民的镰刀，好借机利用取镰刀的理由将死者杀害。而且因为大家都订做了镰刀，所以也不会被发现！”
    “若是推断没错的话，凶手就在这些订做镰刀的人当中。”萧阳一脸肯定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把人抓来一个个的问问就知道是谁了。”萧一笑一脸兴奋道。
    刘宁摇了摇头，有些苦笑道：“这等于是大海捞针，我们谁也不知道定做镰刀的人是否与铺里的镰刀数目相同。若是凶手也定做了，在杀人后把自己的那一把取走了，我们就查不到。或者凶手没有定做镰刀，在杀人后取了一把，并且伪造铁匠吴刚的账本往来记录嫁祸于人，岂不是要造成冤案？”
    “呃……这么复杂？”萧一笑一脸惊愕道。
    “呵呵，那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破案容易啊。”张威在旁笑着说，目光看着萧阳和刘宁，道：“不如这样，我带人去走访一下那些人，收集消息我拿手。大人和刘捕头去看看其他的线索？”
    “就这么办吧。”萧阳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刘宁说道：“刘捕头，麻烦你让衙门将那些人的名单给张哥。”
    “没问题，那就多谢张兄了。”刘宁爽朗的说道，“名单小风那里，张兄找他要就行，也是老熟人。”
    “不谢。”张威笑着说道，临走时伸手拍了萧一笑一下，撇嘴道：“走了！”
    “为啥每次都叫我？”萧一笑一脸抱怨道，“咋不叫林小子去？”
    张威翻了个白眼，道：“因为你总是颠三倒四的，动不动就惹祸，不看着你我不放心！少废话赶紧的，不然让向护卫修理你。”    萧一笑闻言脖子一缩，看了一眼一旁冷笑着的向问天，吓得赶忙一溜烟跑了。这家伙平日里因为话多，没有少被向问天揍，现在见了向问天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要多怕就有多怕。不过他也就怕向问天和萧阳，除了他们谁都制不住这家伙。
    萧阳在旁看的有些失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走吧，去看看尸体。对了，把紫玲也叫上！”
    “是。”向问天点了点头，转身进到后宅叫来了林紫玲。她看到萧阳和刘宁站在一起微微愣了一下，这不是相公的死对头么，怎么和相公站在一起了，看起来还这么融洽？
    似乎知道了林紫玲心里想的，刘宁笑了笑说道：“见过林姑娘！这次来我是请萧大人帮忙查案的，别无他意。”
    林紫玲又是一愣，转头望向萧阳，只见萧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刘捕头的确是来让他帮忙查案的，现在我们去看尸体，娘子帮忙再验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林紫玲闻言看了看萧阳，又看了看刘宁，忍不住说道：“真搞不懂你们，以前还你死我活的，现在又相互帮忙。”
    两人听到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大笑，笑了一会后，萧阳上前看着她，说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改了都可以原谅，而且大家都是为国效力，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林紫玲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们真奇怪的很，我不管你们了。只要相公说是朋友，那我就跟你们去一趟了。”
    “相公？”刘宁微微有些惊讶，然后对着萧阳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娶的如此贤妻。”
    “呵呵，多谢。”萧阳笑着回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林紫玲和向问天，然后说道：“时间紧迫，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赶紧走吧。”
    “好！”刘宁点了点头，一行四人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知府衙门。
    在停尸房内，林紫玲放下工具箱，打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后，便开始熟练的验尸，一旁随行的衙役在旁记录。
    “死者体格健壮，年纪约三十，全身遍布淤青伤口，初步判断是大锤所致。”林紫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在死者身体上，从上往下依次按了过去，然后说道：“头部没有伤口，肋骨全部断裂，腹部鼓胀，是淤血所致。”
    说着她又检查了死者的眼睛，并打开口腔看了看，说道：“下眼睑没有红点，舌头在上下鄂之间并没有断裂，口中有大量淤血，死因不是窒息。”
    刘宁一听，一脸奇怪道：“林姑娘，这铁匠是被乱锤砸死的，检验是不是窒息有什么作用？”
    林紫玲摇了摇头，面色严肃道：“这点非常重要，若是窒息而死，那么凶手第一锤就是砸在胸口的，使肋骨折断倒插进肺部，让死者窒息死亡，属于一击致命。若不是窒息而死，那么凶手就是用锤在死者身上砸了很多下后，最后一锤才砸在死者胸口。属于虐杀！”

 第五十四章 下一个在城隍庙

    虐杀这个词让刘宁和萧阳眉头同时一皱，接着也有些明悟，两人不约而同的快步上前，一人抓住胳膊，一人抓住腿。
    萧阳目光看着无力垂落的胳膊，沉声说道：“胳膊折成了好几段，是重锤砸断的。”
    “腿骨也一样，脚骨粉碎。”刘宁也跟着说道，“手段非常残忍。”
    “而且对方特别冷静，杀人时丝毫没有慌张，心理素质极好。”萧阳低声分析道：“为了保持杀人节奏，凶手应该是先打晕了死者，然后再施暴。”
    “死者体格健壮，凶手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虐杀，必须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应该会在后脑勺的位置，得刮掉头发才能看到。”林紫玲看着他说道。
    “吴刚家中并无父母妻儿，乃是独居。大人已经将本案全权交给我负责，林姑娘尽管动手便是！”刘宁开口说道。
    萧阳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讲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要剃掉死者头发，必须要其亲属同意才行。若无亲属，则需要官府允许。
    得到刘宁的准许，林紫玲立即从工具箱中拿出剃刀，飞快的刮去死者头上的头发，果然一道指宽的深褐色印痕出现在后脑勺上。
    “这是什么凶器？”刘宁和萧阳同时愣了一下。
    “大人，这不是兵器造成的，是凶手用手掌劈砍出来的，他功夫不弱。”向问天一脸肯定的说道。
    萧阳闻言伸手在死者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后，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说道：“刘捕头，你看！”
    刘宁目光看着萧阳手的位置，皱眉说道：“不错，痕迹不对！”
    “痕迹不对？哪里不对了，不就是手看出来的么！”林紫玲一件莫名其妙道。
    “娘子，假如你要这样打晕一个人，手刀会怎么砍？”萧阳看着她问道。
    “就这样砍了。”林紫玲扬起手，目光却是一滞，道：“手刀砍下去怎么会留下痕迹呢，可是若不是手刀砍的，那凶器到底会是什么？”
    萧阳眼中精光闪过，沉声说道：“依我看，这道痕迹是用打铁的铁钳抽出来的。”
    “那就是说，凶手在铁匠铺做过学徒。”刘宁眼睛一亮，转头对着身后的衙役说道：“立即去查，铁匠吴刚近半年内可有招收过学徒，以及和他有过密切来往的同行。”
    “是！”衙役急忙应道，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时林紫玲却皱眉说道：“可要是按照你们说的，凶手是用铁钳打晕了铁匠吴刚，然后又用铁匠铺里的打铁锤乱锤虐杀了他，那吴刚为什么没有反抗，甚至是没有发出声音？”
    “是啊，这点我也很奇怪，按道理那个铁匠铺周边也有住户，凶手虐杀死者时，死者必然会因为痛苦而发出声音，且会剧烈挣扎，但吴刚死时却没有一人听到声音，尸体上也没有反抗的痕迹。”刘宁有些疑惑的说道。
    萧阳闻言眉头也微微皱起，目光看着赤裸的尸体，突然笑道：“是了！你看这胳膊上的淤青，有些和身体上的是能拼在一起的，这就说明死者全身是被凶手用布裹住的，所以才会没有挣扎的痕迹。他的口中有淤血，说明布一直裹到了嘴，以至于没法说话，也无法将淤血吐出。”
    “这封住口是为了不让死者喊叫，那他为什么用布裹住死者全身，直接绑住手脚岂不更方便？”向问天有些不解道。
    “因为他要让死者以固定的形状而死，他在打铁！”萧阳低声说道。
    “打铁？！”众人一阵吃惊。
    “夜色凄凄月光寒，铁锤声声入黄泉。”刘宁沉声说道，“他是按照这一句诗的内容杀人的。”
    “不错，一模一样。而且从这上面的意思来看，对方已经事先将杀人的时间，杀人的方式告诉了我们。或许这里面会有其他的深意，但目前来看，凶手似乎不是向官府挑衅，而是比试！”萧阳缓缓的的说道。
    众人闻言不寒而栗，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杀人之前事先将时间和杀人方式告知，并以此来和官府比试高低，这想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紫玲这时也想到了这首诗还有其他的几句，便急忙问道：“相公，既然这第一句都对上了，那么后面的是不是也是杀人预告？”
    “肯定是！而且应该是一句死一人。”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夜色凄凄月光寒，铁锤声声舞黄泉。说的是铁匠吴刚被铁锤像打铁一样活活砸死。
    那么，黄泉路冷独寂寞，明日三更来请仙。说的就是庆天城一个跟仙有关的人！”
    “跟仙有关的人？”林紫玲皱了皱眉头，道：“还是不明白。”
    “这句后面说的是今夜三更杀人，而前面有黄泉路，又说什么独寂寞，应该指的是庙。”刘宁想了想说道。
    萧阳接过话，说道：“城隍是独坐阴阳两界的神灵，迷信说法人死过城隍，入黄泉。前后句合在一起就是，今夜三更在城隍庙杀人。”
    “哼，真是太猖狂了！”林紫玲忍不住哼了一声，目光看着萧阳道：“相公，你一定要抓住他！”
    然而萧阳却一脸苦笑，摇头说道：“对方既然敢这样明确的告诉我们杀人时间和地点，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能不能抓住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说是尽力！”
    “啊，相公也抓不住？”林紫玲微微有些吃惊。
    刘宁笑了笑，说道：“林姑娘再厉害的人都有棘手的事，我们捕快破案，并不是每一个案件都能够告破。每一次查案，都只能说是拼尽全力，有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
    “哦！”林紫玲轻哦了一声，抬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你也不要有压力，即使破不了案也没关系，只要尽力了就好。”
    萧阳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娘子就别宽慰我了，破案虽然说尽力就好，但可不能把尽力当成放弃的借口。只有迎难直上，才能不断得到提高。总之，这一次是碰到对手了，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都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否则，律法的威严何在？我们这些捕快的颜面何在？”
    “哈哈，说的好。为了捕快的威严，咱们必须抓住他！”刘宁笑着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一脸冷笑道：“既然他自以为很厉害，明示我们杀人的时间和地点，那咱们也不能让对方失望。今天晚上咱们就把人集中起来，将城隍庙给围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杀人的！”    “好！那就和他玩一把，我带人负责外围，里面就交给你们浮生堂了，你们高手多。”刘宁丝毫不可气的说道。
    向问天一听，翻了翻白眼：“高手也是人，万一被攻击了连时间都不会知道！”
    “呵呵，给你们每人一根炸药，三支响箭，不过完事了得还我。”刘宁笑着说道。
    “成交！”向问天干脆利落的说道。
    萧阳和林紫玲看的一愣，一直不屑于官府的东西的向问天，今天怎么突然就要响箭和炸药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似乎知道萧阳的疑惑，向问天耸了耸肩，说道：“大人不是说要给兄弟们配上炸药，但我觉得萧一笑有点不靠谱，给他弄一些现成的实物对着做，应该没有问题。这个响箭也是好东西，碰到高手了，打不过点燃它求救还是能办到的！”
    萧阳闻言心里一汗，没想到向问天这个冷冰块，竟然也会这么无耻。不过倒是好办法，说真的不止向问天信不过萧一笑那个假和尚，他也一样不敢信，萧一笑做出来的炸药，萧阳估计自己都不敢用。
    不过这样总归不好，得找个恰当的理由。萧阳轻咳了声，说道：“那就麻烦向护卫了，让萧一笑认真的检查检查这些东西，看看有没有偷工减料。炸药和响箭是咱们南庆的利器，不能有半点差错，本官身为第一个提刑官，监督他们责无旁贷。”
    刘宁一听这话，差点没有给噎死，满脸黑线的看着萧阳，要不要这么无耻？！你拿就拿吧，以你的身份只要向朝廷要，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这得了便宜还要名声的嘴脸，就有些让人看不下去了。
    林紫玲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萧阳厚脸皮的样子，忍不住嘻嘻一笑，道：“相公耍起流氓真帅！”
    刘宁嘴角微微一抽，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耍流氓也帅！什么世道了……
    但萧阳却很受用，洗了洗手后，一把搂住林紫玲的肩膀，大步地往外走：“走，媳妇。咱们今天下馆子！”
    林紫玲仰头看着他，边走边问道：“什么是下馆子？”
    “就是去酒楼吃饭。”萧阳笑着说道。
    林紫玲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道：“相公干嘛要花这冤枉钱，咱们二人去一次酒楼吃三道菜，一个汤，少说也要一钱银子。浮生堂现在每天收入三百两，除去本钱和大家的开支，咱们家只能收入五两。而同样的菜，咱们买好食材，我做给相公吃才不过四十个铜板，还能吃的饱饱的。而且我做的可比酒楼的大吃好吃多了，相公难道就不想尝尝？”
    萧阳听她口中絮叨着，心里只觉得阵阵高兴，便点头说道：“反正时间还早，那就听娘子的，咱们这就去买菜，回家吃饭。”
    林紫玲见他答应，顿时眉开眼笑，仰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想吃什么？”
    “呵呵，什么都行，都快饿死了。”萧阳可怜的说道。
    “嗯……那就做红烧狮子头，水煮肉片，青椒炒香干，再来一个白菜肉丝汤，怎样？”林紫玲想了想说道。
    “好，好，就这个了！娘子快走吧，你一说我就更饿了。”

 第五十五章 生死城隍庙（1）

    浮生堂后宅，二楼阳台的胡床上，萧阳打了个饱嗝，伸手摸着滚圆的肚子，连连地叹着气：“哎，可撑死我了……”
    “相公吃那么多干嘛，这儿就咱们二人，也没人和你抢。”林紫玲甜美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手里端着茶从楼下走了上来，望着萧阳笑道：“快喝些茶。”
    萧阳坐了起来，伸手接过茶抿了一口，看着她说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娘子做的饭太好吃了，这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来。喏，就连茶喝着都跟别人泡出来的不一样，上瘾啊这是！”
    林紫玲轻轻一笑，俯身在他旁边坐下，说道：“这泡茶啊就跟做人一个样，冲水什么时候该缓什么时候该快，用的什么茶叶，放的什么茶碗，都是有讲究的。一壶好茶，不仅仅是茶叶好就可以，还需要泡茶人的心情，你心情好了泡出的茶是种滋味，心情不好了它就是另外一种。这喝茶也有讲究，需要心平气和的来喝，这样才能品出它的滋味。所以啊，这茶通常都是喝的意境，品得人生。”
    萧阳点了点头，笑道：“可不就是意境么！这就跟破案一样，你想要抓住凶手，就得先了解凶手的过往，体会他的心情。只有懂得了凶手，才能准确的破案。所以我觉得，这喝茶就是破案！”
    林紫玲一脸欣喜的看着他，夸赞道：“相公真厉害！”
    萧阳哈哈一笑，摆手说道：“要不是娘子你给我讲这茶中的道理，我也想不出这样的话，所以说起来都是娘子的功劳。”
    “那相公该如何奖励我呢？”林紫玲一脸调皮的笑问道。
    “奖励啊……那就奖给你一个脑瓜崩！”萧阳一脸神秘，趁着她分神之际飞快的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乐得哈哈大笑，“傻丫头，被骗了吧？”
    林紫玲只觉得额头一疼，接着听到他说的话，气的直接扑了过去，伸手狠狠地拧了他记下，口中愤愤的说道：“你才傻呢！你傻，你傻……”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萧阳躺在胡床上，双手抓着林紫玲的手，微微喘着气说道。
    林紫玲闹了一会也没劲了，便在萧阳旁边躺下，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只觉得很开心。
    躺了一会后，萧阳转头看着身旁面色红扑扑的林紫玲，抬手轻轻将她的额头上散落的头发拨开，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傻丫头，开心吗？”
    “嗯。”林紫玲轻轻地点头，在他的怀里躺了一会，发现天色也不早了，便看着萧阳说道：“相公，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去城隍庙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萧阳点了点头，放开了林紫玲，从胡床上一跃而起，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后，说道：“今天晚上咱们亲自会会他，看看他能耐有多大，敢这么嚣张的挑衅衙门。”
    “相公加油！”林紫玲在旁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将他绳之以法。”
    “哈哈……咱们走！”萧阳心情一阵大好，信心瞬间暴涨了百分之三百，伸手牵着林紫玲，两人就气势汹汹的去城隍庙了。也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合拍，强大的气场让城隍庙前等着的刘宁、张威以及向问天等人均是一阵错愕。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萧阳和林紫玲携手而来，目光看着他们疑惑的说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呵呵，你们夫妻还真是般配，现在连气质都相似的很。”张威率先笑道。
    “的确很相似，就是不知道大人是得了林姑娘的真传，还是林姑娘得了大人的？”林荣一脸调侃的说道。
    “贫僧以为是互相真传才对。以前大人很严肃，而林姑娘古灵精怪，当然是结合在一起了！”萧一笑一脸肯定的说道。
    林紫玲面色一红，微微哼道：“哼，不理你们了。”
    萧阳却是哈哈一笑，自从恢复了记忆后，前前后后被打击刺激了那么多次，他这会早已经不把脸皮当回事了，一脸嘚瑟道：“你们懂个屁，这就叫夫妻相，羡慕也没用。不该问的别问，赶紧都干活吧，再偷懒统统扣月钱！”
    “哈哈……”众人齐齐大笑。
    “扣月钱也要说！”林荣带头说道。
    “对，扣钱也得说。”萧一笑跟着道。
    萧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救了，本提刑懒得跟你们费口舌。刘捕头，咱们去里面看看。”
    刘宁笑了笑，点头说道：“走吧，正等着你来。”
    说着两人就一起走了进去，林紫玲和向问天紧随左右，张威带着林荣和萧一笑押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去了。
    晚上的城隍庙静的让人失聪，尽管此刻为了抓住凶手而灯火通明，但里面的环境仍然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尤其是林紫玲，看着殿内手持铁链的牛头马面，格外的感到恐惧和害怕，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萧阳的胳膊，几乎都不敢睁眼。
    察觉到了林紫玲的异常，萧阳伸手将她搂住，一边查看着殿内的情况，一边说道：“这里面的人都疏散了吗？”
    “里面长住的道长，做饭的伙夫，共计十八人全部安置妥当。我们也安排人手在里面巡视了三遍，现在这城隍庙中除了我们浮生堂的捕快，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张威一脸肯定的答道。
    “那就好。今天晚上我们负责内围，责任重大，不能有半点松懈。凶手既然敢预告杀人时间和地点，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手段非常自信，很可能是个武林高手，务必让兄弟们要多加小心。”萧阳沉声说道。
    “大人放心，今夜属下亲自带队巡视，只要他敢现身，我就能留下他。”向问天冷声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向护卫千万小心，跟兄弟们都交代清楚了。对了，今夜行动有没有暗语？”
    向问天一愣，摇头道：“没有，大家都相互认识。”
    萧阳眉头一皱，沉声道：“不可，即使认识也必须要有暗语，以防万一被对方混进来。天下能人异士不知凡几，也许这次就能碰上个易容高手。这一点以后不论什么任务，都必须执行。”
    经这么一说，向问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易容术在江湖中并不稀奇，也许就有能够以假乱真的人。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转身就窜了出去。
    刘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终于知道两人的差距在哪了，单凭这份谨慎，他就比不上萧阳。
    “呵呵，萧大人还真是细心啊。”刘宁笑道。  萧阳却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还能够来的急，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到这里我就一直心神不安。”
    刘宁一愣，皱眉说道：“应该不会，现在天也才刚黑，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近两个个时辰，凶手应该不会来的太早。否则他在的会容易暴露自己！”
    “希望是我多心了。”萧阳叹了口气道。
    这时林紫玲却突然开口了，说道：“不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
    萧一笑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林姑娘，你可别吓贫僧，这里可是城隍庙，别乱说话啊。”
    “没有，我真的觉得这里还有人。”林紫玲声音有些发颤再次说道。
    萧阳笑了笑，看着她说道：“娘子，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里还有城隍爷在，就算有鬼也早都跑了，哪里还会留下吓咱们。”
    林紫玲闻言心里也觉得一阵好笑……是啊，这里还有城隍爷，怎么可能会有鬼。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萧阳见她恢复了平静，这才对着众人说道：“咱们出去吧，看看外围的情况。”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被林紫玲刚刚一说，大家心里也都有些毛毛的，谁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更的时候萧阳被叫醒，林紫玲也跟着醒了，睡眼惺忪的问道：“相公，怎么了……”
    “时间快到了，我得去里面守着。你在这里再睡会，那地方有些阴森，就别来了。”萧阳起身说道。
    林紫玲忙伸手拉住他，摇头道：“我跟相公一起去，在这里要是被对方钻空子利用了，不就糟糕了。倒不如和相公一起去，不管有什么事情，咱们都能相互照应上。”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对方真来个声东击西，自己后悔的地方都没处找。想到这里，萧阳便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去吧。”
    说完，他伸手拿起铺在马车上的披风，伸手给林紫玲系好了后，便将她抱下了马车，两人一起再次走进了城隍庙。
    里面一众浮生堂的捕快已经全部就位，对上了暗语后，萧阳和林紫玲才被迎了进去。
    此时里面，张向问天带着一队人马在里面来回巡逻，张威和刘宁则是坐在大殿里面，一左一右守着大门。
    见到萧阳来后，两人同时笑道：“大人怎么来了？”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睡不着就来看看，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两人同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快做下吧，再有半炷香就要到三更了。”
    萧阳点了点头，拉着林紫玲在殿内坐下，说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凶手应该准备要进来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咱们都不要理会，只管用湿布捂住口鼻。”
    “萧大人就放心吧，所有的东西咱们都准备好了，只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肯定能抓到他。”刘宁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出一声爆炸声，萧阳四人同时一愣。萧阳和刘宁对视了一眼，低声道：“开始了！”

 第五十六章 生死城隍庙（２）

    随着爆炸声过后，很快的消息就被传了进来，林荣一脸阴沉带人回来了，脸上满是狼狈之色。萧阳见他这般，便急忙出声问道：“刚刚的爆炸声怎么回事？”
    “一个兄弟上厕所时被打晕了，他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拿走，萧一笑带人去排查了。”林荣脸色难看的说道。
    萧阳眉头皱了皱，说道：“只要人没事就不用理会，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开。这段时间里，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必须给我死死地钉在原地。”
    “是。”林荣双手抱拳转身快步离开。
    就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向问天就带人闯了进来，满脸阴沉的说道：“大人，出事了，刚刚我们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林荣被打晕在墙角。”
    “什么！”萧阳和刘宁同时大吃一惊，要是林荣已经被人打晕了，那么刚刚进来的人是谁？
    “不可能，林荣刚刚从这里出去，怎么可能会被打晕？”林紫玲出声说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萧阳沉声问道。
    “一盏茶前，我听到爆炸声就赶了过去，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紧接着就有人回报说林荣不见了。然后我就带人去搜查，在后院的花园里找到了被打晕的林荣。”向问天说道。
    “声东击西！”张威眉头紧皱，起身说道，“大人，恐怕是向护卫中计了，刚刚来的那个林荣可能就是凶手伪装的，我这就带人去抓他。”
    “不要去！”萧阳果断的制止了他，眼中精光一闪，说道：“现在距离三更只差半炷香时间，凶手之所以制造这些麻烦，就是想要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好趁机潜入这座大殿完成杀人。刚刚他易容成林荣的模样，很可能是来查看殿内的情况。所以，越是现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萧阳说的对，这贼人非常狡猾，想要用这种方式引开我们。只要我们一直守在这里不走，他就没有办法潜进来行凶。”刘宁一脸冷静的分析道，“当然这是在对方遵守诺言的情况下，若是对方留下的那纸上写的诗是随性而挥，那就不好说了。”
    “不会，从凶手留下的诗中最后两句可以看出，对方心里非常自负，骨子里有一股傲气。这样的人作为凶手，一定会按照自己所预告的那样行动，他应该非常崇拜这种杀人方式，不会轻易的食言。这一点从他易容成林荣专门来查看地形就能看的出！”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
    “可是相公，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他已经提前预告了杀人，想必之前就已经来过城隍庙，而且应该也非常熟悉这庙里面的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刚刚还要假冒林荣再进来查看？”林紫玲一脸不解的看着萧阳问道。
    萧阳闻言一怔，对啊，凶手既然选在这里杀人，又是提前预告过，那么为了能够完美地完成犯罪，他一定会将整座庙烂熟于心中，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打草惊蛇的事情，他不多此一举吗！越想萧阳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但是那个关键点到底在哪里，他为什么要易容成林荣的模样进来，又留下一连串地线索离开。既然不是查看地形，那么又会是什么？难道……
    想到这里，萧阳猛地站了起来，大惊道：“上当了！快，立刻搜这座大殿！”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清脆的打更声音：“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伴随着悠扬的声音，大殿内萧阳和刘宁的脸色齐齐一变，飞速的回头朝着身后的神像看去，只见神像身上的衣服缓缓掉落，一个男子正跪着在神像的双膝上，整个身躯都被铁链紧紧捆住。
    短暂的失神后，向问天一个纵身一脚踏在供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神像的膝盖上，伸手在男子鼻尖探了一下，低声道：“身体尚有余热，刚死！”
    萧阳闻声眼中精光爆闪，这是自从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大挫败，在明知道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方情况下，还被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将人成功杀害并且逃走。而且，从始至终自己连对方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刘宁脸色难看的盯着被铁链捆绑住的男子，低声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之前就放进来的，刚刚凶手易容成林荣的模样，应该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目光，然后借着这一点时间来杀人。娘子，验尸吧！”
    林紫玲点了点头，纵身踏上了供桌，再借力上到了神像上，动作熟练的开始检查尸体，许久后起身说道：“死者腹部贯穿铁链，导致失血过多而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伤口。”
    “凶手早已将死者藏在了神像里，计算好了时间将死者刺伤，正好可以持续到三更的时候。”萧阳低声说道。
    “而按照我们计算的时间，从二更到三更至少还有半炷香，而三更的打更声却先于长香燃尽前响起，所以二更的时候，打更的人是凶手，他故意将时间延后了半炷香。”刘宁眼神闪烁着说道。
    “而我们从二更的时候才进入到这里，凶手一定是利用那半炷香的时间将死者刺伤，然后再利用铁链穿透伤口，使之无法愈合，从而失血过多而死。”萧阳沉声道。
    “凶手对死者的死亡时间把握的很准确，他对杀人很有研究，很可能学过医术。”刘宁一脸肯定道。
    “而且整个死亡现场就像是一幅谢罪图，死者被铁链穿身跪在神像腿上，就像是在谢罪。凶手非常痴迷鬼神之说，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死者。”
    刘宁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一点很重要，铁匠吴刚的尸体是被凶手像打铁一样，一锤锤地砸死，也应该是一种惩罚。也许这两个死者曾经做了什么让凶手认为是错的事情，以至于凶手恨上了他们，将他们一一杀死。”
    “不对！”萧阳突然说道。
    “哪里不对？”众人齐齐问道。刘宁也微微愣了一下，看着萧阳道：“萧大人有什么不同看法？”
    萧阳目光看着眼前的高大的城隍神像，低声说道：“凶手不是因为死者做了什么事情而恨他们杀人，而是自诩为神灵，对死者进行审判！”
    “像神一样对死者进行审判？！”众人齐齐一愣，同时倒抽了口凉气。
    “不错，不管是两次命案的现场布置，还是凶手留下的诗，里面都充满了鬼神之气。第一次现场怎样我没有看过不知道，但这一次却实实在在的在城隍庙中，而且是在城隍神像前杀死了死者，它就是在审判！”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
    刘宁这时也蓦然间想起来发现吴刚尸体的现场，沉声说道：“吴刚的那一案中，尸体就在关公神像下面，尸体呈半跪的姿势倒下。”
    “那就是了，凶手自以为自己所做的是正义之事，他将自己比作神灵，来惩罚自己认为有罪的人。”萧阳低声说道：“而那首诗就是他所认为的有的罪人名单，所以必须查明这两个人的身份，以及他们以前都做过什么事情，尤其是一些伤天害理的恶事。”
    “好，属下这就带人去查！”张威立即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次凶手当着他的面将人杀死，他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此刻他非常迫切的要挽回颜面，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线索，将凶手捉拿归案。
    张威带人走了，萧阳和刘宁也一刻不停地开始勘查现场，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神像周边，刘宁和向问天在神像正面查看。而萧阳和林紫玲则是绕路到神像身后。
    铁链非常长，从前面一直绕到身后，斜向下面低垂着，血液将整个铁链都全部染红。萧阳迈步走上前，目光仔细地看了看铁链的锁扣，然后又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这是什么？”林紫玲一脸疑惑道。
    “泥土！”萧阳低声说道，抬脚在跟前试了试，说道：“凶手是一脚踏在这上面，双手拉住铁链将死者绑在神像上。”
    “可是这样一来，死者身上的铁链不就被扯掉了？”林紫玲一脸疑惑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我也很奇怪，按理来说这铁链并不是很重，要是用脚踩在神像上来拉动，死者很可能会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提前死去。但似乎凶手控制的很好，或者是当时死者有过挣扎，让他不得已才这样做。”
    “哦哦！”林紫玲轻哦了一声，转头又四处看了看，说道：“相公，这座殿是一座孤殿，并没有后门。”
    “嗯，我看到了。”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说凶手是从正门进来，杀了人后又从正门出去。这些事情他都在半炷香时间内完成，凶手非常的冷静！”
    “不错，这一点我也赞同！”刘宁的声音传来，他一脸苦笑地看着萧阳，说道：“你来看看，我在前面发现了什么！”

 第五十七章 我们输了

    萧阳看着他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暗道……该不会是凶手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吧，不然刘宁怎么会是这幅表情。
    心里不断猜测着，萧阳跟着刘宁来到了神像正面，刘宁伸手指着神像腹部的位置，说道：“你看那一块地方，有一个用刀刻出来的笑脸，特别的邪气，就像是在嘲讽。”
    萧阳闻言急忙朝着他说的地方看去，仔细看下还真是一个笑脸，而那个位置正好在死者的腿部，若是不移开死者，还真发现不了。不过看着这张笑脸，萧阳心里有些发凉，他总觉得这个笑脸似乎并不是嘲讽……
    察觉到了萧阳的异常，林紫玲伸手拉了拉他，一脸担心的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不对劲！”萧阳低声道，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用刀刻出来的笑脸，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这个笑脸绝对不是在嘲讽我们，倒像是……”
    “奸计得逞。”刘宁沉声说道，“太虚假了。”
    “这还用说么，他在这么多人的把守下，成功的杀了人，就好像是咱们来专门见证他杀人一样，当然是奸计得逞了。”林紫玲撇着嘴说道。
    萧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喃喃说道：“咱们都是他杀人的见证者，那么他就是表演者，杀人对他来说不但是审判死者，还是一场表演。若是表演的话，那这个笑脸就是谢幕！”
    “什么表演，什么谢幕？相公，你这都说的什么啊？”林紫玲有些被吓到了，伸手拉住萧阳眼中满是担忧。
    刘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他刚说完，萧阳就猛的抬起头，目光看着他们，深吸了口气道：“这一次我们完败了，凶手已经完成了诗中的所有杀人方式。我们输了！”
    “什么！”向问天和林紫玲同时失声道，他们还是第一次从萧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也是第一次见到萧阳面对案子竟然说出他们已经输了。
    刘宁瞬间也明白了过来，脸色一片惨白，有些苦笑道：“我们两人合在一起，都赢不了他，输得太惨了……”
    “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输了？这首诗明明才完成了两句，后面还有那么多呢。”林紫玲望着他忍不住说道。
    在她心里自己相公是最强的捕快，没有什么案子能难倒他，听到相公就这么输了，她怎么也不相信。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众所周知，表演者在表演结束后，都会献上笑脸来感谢大家观看，又叫做谢幕。而现在既然在这里出现了笑脸，那就证明死者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杀人。笑脸就是谢幕！”
    “可是之前大人不是说凶手是按照诗的内容顺序杀人的吗？怎么就突然间完成了，诗明明还有三句！”向问天一脸疑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读错了诗，只以为是按照诗句的顺序杀人，实际上我们等在这里的不过是最后一个人。”刘宁一脸苦笑道。
    “啊？”林紫玲闻言一呆，脑海中满是疑问，道：“既然不是诗句的顺序，那么正确的顺序是什么？”
    “按照时间来排！”萧阳呼了口气，说道：“夜半是子时，它应该排在三更之前；黑白阴阳应该是天刚黑，排在夜半之前。这首诗中正确解读法是：明日，黑白阴阳，杀棋痴。夜半，杀人在客船。三更，在城隍庙，送四人入黄泉。”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首诗，而是伪装成诗的杀人预告的倒叙！为了更加满足自己的成就感，所以才会有了最后一句来刻意提醒：腹中才华谁人识？笑向官家问平安。其意思是，想要以上的事情不会发生，就要看懂自己留下的短笺意思。”
    萧阳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役满头大汗的飞奔了进来，目光看着刘宁说道:“班头出大事了，刚刚接到报案，清风湖画舫中有人死了！”
    这个衙役刚刚说完，只见又一个衙役跑了进来，急声道：“班头，云轩棋馆死人了，知府大人让您火速前去。”
    向问天再也忍不住了，脸色阴沉着一掌拍在供桌上，怒道：“岂有此理，好猖狂的贼子。若抓住了他，非要将他抓到城隍庙前凌迟处死。好叫他也来在这里，一次悔过个够！”
    刘宁叹了口气，目光看着萧阳说道：“看来这次麻烦大了，一夜之间死了三个人，明天势必会引起暴动。我们两人必须要有一个继续查下去。但你比我强，所以这个案子我不能再查下去了，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
    萧阳知道他说的话不假，但是让他就这么选择退出，萧阳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总有一个人要去顶住压力，给百姓一个交代，以此来争取到时间破案。
    因此，刘宁这一个绝对，不仅仅是要放弃这个案子，还意味着要承受来自百姓的辱骂，甚至人身攻击。
    萧阳本想拒绝，但似乎知道萧阳要说什么，刘宁抢先说道：“这是我欠百姓的，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要还！若是现在还有夜巡捕快，今日之事便不会这么容易让他胜了。所以萧阳，这天下不能没有夜巡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萧阳愣了愣，眼睛看着他许久，说道：“等这件案子破了，就在浮生堂增设捕快学堂，专门教授夜巡之法和破案之法，培养顶尖捕快。若是有兴趣，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刘宁眼睛一亮，连连笑道：“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去。”
    得到了萧阳的答案，刘宁心中的巨石也放了下来，大跨步的走出了城隍庙，带着一众衙役飞快的地消失在夜色当中。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林紫玲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悲凉，忍不住说道：“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诀别？真奇怪。”
    萧阳长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就是在诀别，今夜他这一回去，从此就再也不是庆天府的捕头了。”
    “啊……”林紫玲一惊，皱眉说道：“为什么？他现在做的很好了！”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总得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而他是衙门里捕头，抓贼追凶本就是他的职责。如今在他的手里，庆天城内接二连三的死人，却抓不住凶手。肯定要被革职的！”萧阳摇头说道。
    “这也太不讲理了，那都是凶手的错，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革职！”林紫玲一脸气呼呼的说道，双手拉着萧阳的衣袖，目光看着他道：“相公，你跟姨夫说说，不要拿掉刘宁的捕头位置，好不好？他都改了，已经是个好捕头了。”
    萧阳一脸苦笑，说道：“娘子，你要叫我怎么去说。姨夫他又何尝不知道刘宁是个好捕头，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有点惩罚，百姓肯定不会答应。”
    林紫玲一听，眼中聚起层层水雾，双手狠狠地甩开萧阳的胳膊，气道：“相公也不讲理，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地走了，萧阳一脸无奈，转头看着向问天说道：“向护卫，你跟着刘宁去看看情况。凶手以杀人的方式，来挑衅官府，其本意应该就是与刘捕头对弈。现在他完成了杀人，肯定会来收获自己的成果！”
    向问天一脸惊讶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会专门回来去看刘宁被革职？”
    “不错！”萧阳沉声说道：“一般变态杀人犯，都有一个癖好，在完成杀人之后，会特意回来观看自己的成果。而本案中的凶手极自信，又将自己比作正义神灵的化身，如此极度自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去看刘宁失败时的样子！”
    向问天听完后，心里一阵敬佩，若不是萧阳说起，自己也绝对不会想到这点。出于本能的对他信任，向问天没有太多的废话，对着萧阳一抱拳，就快步的离开了。
    月光下，寂静的街道上，萧阳低着头和林紫玲并肩走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林紫玲时不时的偷看上萧阳一眼，却发现他这一路都皱着眉头，神色一片严肃。
    “相公，相公……”林紫玲咬了咬嘴唇说道，“还在想案子么？”
    萧阳点了点头，道：“是啊！刘宁虽然会顶下所有压力，但是最迟明天早上，这个案子就会交给我。所以我得抓紧时间，我们破案越快，刘宁那边的压力就越小。”
    “可是凶手都完成了杀人，现场除了尸体，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破案？”林紫玲撇着嘴说道。
    萧阳摇头道：“有的，至少我们知道凶手是定做镰刀的人中的一个，平常时候肯定是个正派之人，可能学过医。他对官府很不信任，迷信鬼神。以及死去的四具尸体，和这些死者的经历，这些都是线索！”
    林紫玲听的一愣，经过萧阳这么一说，她这才发现好像线索还真的不少。想到这里，她轻轻一笑，问道：“那这么说，咱们能抓住凶手了？”
    萧阳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一定能！不管有多难，都必须要抓住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五十八章 欲破案先要正人心

    他已经输了一次了，不能再输第二次，凶手杀人他无力去阻止，但是为死者伸冤报仇，他必须做到。萧阳很清楚，凶手既然能够写下一首诗，并且设计好杀人方式和步骤进行演出，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的演出，他还会一场接着一场演出下去，以此来满足自己所谓的审判！这是萧阳绝不允许的，不管对方是对是错，都绝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回到浮生堂后，天已经亮了，正如萧阳的猜测一样，中午时分衙门里传出消息，知府沈杰责令刘宁三日内必须破案。然而消息传出后衙门就遭到数千百姓堵门，说是官官相护要求给一个交代。在万千的辱骂声中，刘宁顶着万千百姓的攻击辞去了捕头一职，孤身走出了衙门。
    然而随着刘宁的离开，衙门里却迟迟选不出新的捕快，众衙役也因此案的原因无人敢接任新捕头一职，一时间衙门上下群龙无首，只得由师爷暂代捕头管理一众衙役。
    萧阳得闻消息后，心里不由得一叹，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真是太可恶了，那些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以前相公在衙门的时候，他们一心将相公赶出了衙门，解散了夜巡队，导致现在罪犯越来越猖狂。这个教训不够么？现在又跳出逼着刘宁也辞去了捕头一职，没有了捕头谁来查案！他们都疯了吗？”林紫玲一脸气愤地说道。
    张威一脸苦笑，摇头说道：“百姓不读书，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容易被人鼓动。不管是上次的夜巡队，还是现在的刘宁，都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百姓，不然又怎么会反应如此剧烈。”
    “张捕头说的不错，刚刚在衙门我发现人群中有一些读书人在带节奏，不论是喊得口号，还是发出质问都是他们率先说的。”向问天也点头说道。
    “读书人？他们读了那么多的书，比百姓有见识啊，怎么会做出这种攻击衙门的事情？”林紫玲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张威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三年前皇上查出前任扬州知府贪赃枉法，自私加收百姓赋税。皇上震怒下，御笔勾决将扬州知府五马分尸，并在行刑当天聚集当地官员以及读书人观刑，并且当场警告那些读书人将来做官，不要像扬州知府那样。”
    萧阳听到这话，心里着实被汗了一把，忍不住说道：“咱们皇上真够狠的，不过的确也很有效，不过这也算不上得罪这些读书人吧。”
    张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在半年前，皇上又因为当朝大学士的儿子仗势欺人，烧了数十户百姓的房子。皇上一气之下当着百官的面，当场就将大学士的儿子给一刀劈了，并且将大学士打入死牢。还大骂当今天下读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惹得那些文臣第二天一大半都辞官了。”
    “还有这事！”萧阳一脸吃惊道，没想到这南庆的开国皇帝这么生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骂读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难怪这些读书人想尽一切办法来找官府的麻烦，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前后这两次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布局，目的是要削减官府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阳甚至都有些怀疑，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很可能就和这些读书人背后的那人有关系。而凶手也不过是同样被蛊惑的疯子罢了。
    想到这里萧阳目光闪了闪，望着向问天说道：“把闹得最凶的读书人请回来几个，就说我有事情问问他们，我想他们应该很愿意提供一些消息吧！”
    向问天冷着脸一笑，说道：“好！”
    待他走了后，张威忍不住说道：“这抓他们有用吗？毕竟是帮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看着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他们虽然不杀人，但要是善恶不分的时候，比杀人凶手还要害人。既然这次被发现了，就没有理由不管，身为提刑官，我想我有这个责任。将误入歧途的他们，伸手拉回到正轨上！”萧阳皱着眉头说道：“如今南庆建国不过十二年，读书人就成了这般。虽然当今皇上说话有些过激，但他们不去思考自身的原因，反而将贪官污吏当成楷模，这不得不说是当今读书人的悲哀。”
    “可是大人，此事已经存在多年，朝中不知道多少能臣都无法解决此事，单凭大人一己之力，就算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张威叹了口气道。
    “是啊相公，而且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就算相公有此心，也没有此力。”林紫玲跟着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遇到了就管一管，也说不上救世了，但起码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错下去。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一天，就要管他一天，就算只是个普通的捕快，那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的祸乱。”
    一番话让张威和林紫玲都若有所思，从心里的感到敬佩，不说别的事，就是凭这句遇上了就要管一管的态度，就要比太多的人都要强。
    “大人，我明白了，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一行，那就一定会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张威沉声说道。
    萧阳见他明白了过来，一脸欣慰的看着他说道：“张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来吗？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你这份为百姓的心令我敬佩。庆天府的那场瘟疫改变的不止是刘宁，它同样也改变了我。就在我创立浮生堂的时候，我心里还都在抱怨，就连解散夜巡队也都是想要看百姓后悔时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报复。哪个时候，我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每天都恨不得那种后悔能早点到来。”
    “相公……”林紫玲满脸着急的看着他，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事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伟大。但是就在那天，周爷爷不顾生命孤身一人走进了疫病重灾区查看源头，我得心里就一阵触动。然后知府大人告诉我，人都有私心，但英雄总是会将私心锁在深渊。我们华夏民族之所以传承千年仍然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无数人放下了私欲，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所以，我们捕快从来都不是为了查案抓贼，而是用这些手段来正人心。这一次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连环杀人案，归根结底就是人心歪了，被恶魔所利用。时至今日，杀人者都一直认为自己是正义的神，肆无忌惮额的夺取他人生命，以为那就是审判！好啊，那我们就跟他所谓的正义斗一斗，在他崇拜的神面前审判他。”
    “虽然我们是输了，但是我们绝不能再输第二次，重拳出击先扶正已经歪掉的人心，让今后任何罪犯都再无人心可以蛊惑！正所谓，欲求太平，先正人心。”
    “属下明白了。”张威抱拳沉声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笑道：“只要明白了这些，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你要记住，我们成功的基础永远都是百姓，只要百姓的心能正了，那么任何案子都不是问题。我们还有机会！”
    话音刚落，萧一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焦急的说道：“大人不好了，大批百姓将我们这里围了，他们要求见大人你。”
    林紫玲眉头一皱，哼道：“哼，他们还敢来？让刘宁离开了衙门还不够，又想要来害我相公了。把他们都赶走！”
    “呵呵，别冲动！他们现在来，一定不是为了找麻烦的。”萧阳急忙拉住她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出去瞧瞧。”
    “相公，不能去，他们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么！”林紫玲急声说道。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没有忘记，但我既然还是捕快，就不能坐视不管。即使曾经是百姓的错，但如今他们能来，就说明他们是真正的拥护官府的人，也是我们破案的基础。很多时候破案并不麻烦，但是想要专心之至的破案追凶，却太难太难。若没有百姓的支持，我们很可能在查出凶手是谁之前，就会被对方像对付刘宁一样赶下台。”
    从自己恢复记忆后，萧阳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不论是自己曾经在杭州威震一时的无常捕快，还是曾经的夜巡总执法，都被人轻易的赶下台。
    那时候萧阳就已经明白，要想安心的破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必须要有足够强的力量，让别人都不敢害你。
    他想到了南宋的包拯，他之所以不惧任何人，就是因为百姓都相信他可以，相信他会绝对的公正公平。倘若庆天府的百姓都像相信包拯一样相信自己，那么他就有信心让庆天府成为罪犯的地狱！
    林紫玲闻言呆呆的看着萧阳，许久后突然轻轻一笑，说道：“相公，我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论什么决定我都与你一起面对。”

 第五十九章 幕后黑手

    萧阳闻言哈哈一笑，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做的事，能够得到妻子的认可更让人欣喜若狂。世上还会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有兄弟在旁，刀山火海始终陪你一起闯荡。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沉默！
    浮生堂外，数千百姓将门口团团围住，若非几个浮生堂的护卫手持兵器挡着，只怕早已冲了进去。自从在上一次病情中浮生堂一举扬名后，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南庆第一个提刑官的住处。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提刑官有多大，但萧阳的名声大家都知道。但浮生堂有两个门，前门是开门做生意的茶楼，以及代打官司的地方，通常萧阳是不会去的。而后门则是属于萧阳的私人宅院，是原本镇远镖局的门面已经废弃了多年，林紫玲就给萧阳要了过来。为了保证妹妹的安全，林如海专门又派了一些高手来协助，这便是浮生堂的家底。
    当初萧阳还觉得很不好意思，总想着将这笔钱还上，但林如海却说这是林紫玲的嫁妆，一座宅邸，四十多名武功高手，着实让萧阳汗了一把。萧阳哪里不明白，这是林如海给自己的一个威胁，要是哪天自己对林紫玲不好了，这份嫁妆可就变成催命符了。别看这些人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但他们可都是林家的死士，心里最重要的命令永远都是保护林紫玲为先。不过这些萧阳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
    出了门，萧阳被眼前的情形也吓了一跳，好家伙半条街都被堵上了，各式各样的大字报，各种写满字的纸张在眼睛里扎堆。见到萧阳出来，街上的人群立即来了精神，扯开嗓子就开始喊：
    “出来了，出来了！”
    接着所有人都齐齐的朝着门口涌，也不得萧阳说话，人群中便传出一声怒骂：“狗贼，还我夜巡队！”
    “乡亲们打死这个狗贼，是他解散了夜巡队，才让庆天城遭受如今的祸事！”
    “大家不要被他蒙蔽了，庆天府的罪人萧阳，是他害的我们每夜提心吊胆不敢安然入睡！是他害的大家饱受疫病之苦！”
    “他是罪人！大家打啊……”
    一句句愤怒的吼声响起，萧阳脸色原本自信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下去，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刘宁辞官案子无人来查，他们一定是来让自己出山去查案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众人地骂声。
    原本并不打算出来的林紫玲，在听到这些人的谩骂声后，再也忍不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怒声道：“都给我闭嘴，谁敢再骂一句，我就杀了谁！当初是你们千方百计的逼着我相公解散夜巡队，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不思己过，反倒跑来我家大吵大闹？如今祸事连连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林紫玲这一站出来，顿时引动众人阵阵愤怒，人群中不断响起怒骂声：
    “贱婢！”
    “妖女！”
    “这贱婢和那狗贼串通一气，该杀！”
    “对，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林紫玲闻言气的浑身都在发颤，银牙紧咬着伸手猛的抓住旁边护卫的刀，萧阳眼疾手快急忙将她拉住，沉声道：“冷静点！你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着了他们的道了。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扰乱庆天府！”
    “可是他们都欺上门来，我们就任由他们放肆不成！”林紫玲红着眼说道。
    “不过是一帮跳梁小丑罢了，只要收拾了幕后黑手，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把刀放下！”萧阳目光看着她说道。
    林紫玲紧紧咬住嘴唇，狠狠地将刀插在地上，转身快步地走了。
    萧阳摇了摇头，回头目光扫过大街上满是得意的人群，一言不发的回去了，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围观的百姓见到萧阳离开，骂声更响了几分，即使在房间里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客厅里，林紫玲满脸阴沉，冷着脸口中不断地嘀咕着要教训人之类的话。好在萧阳伸手紧紧拉住她，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带人出去打人了。
    不过这些人倒也有些头脑，虽然在外面骂的凶狠，却并没有去攻击浮生堂，只是将浮生堂门口团团围住，不让人进去。这让萧阳更加确定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为的就是阻止自己调查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所以他非常的怀疑，就连凶手都只不过是对方扰乱庆天府秩序的棋子而已。
    时间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被派出去的向问天带着两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回来了，一进门将他们就仍在地上，然后对着萧阳抱拳说道：“大人，人抓回来了。早上围堵衙门的时候就他们两人叫的最凶，中午围堵浮生堂也是他们最先带头，行迹非常可疑！”
    林紫玲一听，心里压制的火气顿时就往上窜，猛地站了起来，哼道：“肯定是这两个混账捣的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萧阳赶紧拉住他，摇头说道：“先不要着急，等问清楚了再当着外面的那群人的面揍，这样更有震慑力！”
    林紫玲闻言深吸了口气，咬牙说道：“好，就听相公的，要是真是他们干的，等会不把他们打成猪头，我林字就倒过来写。”
    萧阳笑了笑，转头对着向问天点了点头，“把他们叫醒吧。”
    “是！”向问天应了一声，伸手在他们身上各点动了几下，随后这两人就悠然转醒，当目光看到萧阳时明显的缩了缩脖子。萧阳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呵呵笑道：“你们很怕我？”
    “你……你为什么要抓我们，我们又没有犯法！”其中一个瘦子一脸惊慌的说道。
    “你不应该先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才对吧？”萧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说道，“一上来就说自己没有犯法，你的表现很心虚啊？”
    瘦子额头上冒出一道细汗，说道：“你是大官，见到你我有点怕。”
    “哦？可是据我所知你胆子大得很呐，煽动百姓围攻衙门，逼迫捕头辞官。接着又带人来浮生堂闹事，让我这个提刑官都出不了门。你都这么厉害了，胆子还小啊？”萧阳笑着说道。
    “我……我只是为民请命，大家说什么我就说什么。”瘦子脸色有些不自然道。
    “是吗！”萧阳恍然大悟，目光转向他身旁跪着的胖子，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刚刚可是就你喊得最凶，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有什么冤屈，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当着本官的面说。来吧，开始说吧！”
    那胖子见萧阳问话，吓得身子微微一颤，“我……”
    他还没开口，就被瘦子给抢了先，说道：“大人，他跟我一样，也是听到别人说的，才跟着来的。”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林紫玲一脸冷意的哼道：“没有问你，就把嘴给我闭上，再有下次就立马宰了你！”
    被林紫玲这么一打，瘦子吓得立即就不敢支声了。
    “胖子，你可以开始了，本官洗耳恭听。”萧阳声音缓慢的说道。
    “我……我不知道。”
    “胖子，你可想好了，这一声不知道就代表了你是刻意煽动百姓，对抗朝廷。对抗朝廷形同造反，是要被诛灭九族的！”萧阳一脸冷意的看着他说道。
    胖子额头上冷汗如雨落下，颤声道：“大人，这不关我的事，都是杨秀才……”
    “哼！”瘦子突然冷哼一声，胖子吓得急忙闭上了嘴。
    萧阳眼中精光一闪，大怒道：“把这瘦子拉出去砍了。”
    “是。”向问天冷笑一声，伸手抓起那瘦子就拖了出去，没有过多久就听到一声惨叫。
    胖子闻声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急声道：“我招了，招了，不要杀我！都是杨秀才，他说只要我们借着此事让刘宁离开衙门，并且将大人也拖住，来年科考必定榜上有名。”
    “杨秀才？可是城南的杨风秀才，门生遍天下的李员外弟子！”萧阳沉声问道。
    “是的，就是他。主意都是他出的，那些读书人也都是他请的，我们只是引路而已，鼓动百姓跟他们一起围堵。不管我们的事啊……”
    林紫玲气的上前一脚将他踹倒，上去又狠狠地踢了几脚，怒道：“就你们这些心术不正之辈，还想金榜题名，等着上断头台吧！说，前次夜巡队的事，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
    “那次是杨秀才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又不关你的事！本姑娘看你们就是蛇鼠一窝，谁也不是好东西，都一样该杀！”林紫玲愤愤的踢了他一脚，转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现在怎么办？这个杨秀才肯定跟凶手有关系，绝不能放过他！”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杨秀才应该就是幕后黑手了，不过他身上牵扯的东西，耗费时间太久。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抓住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平息了民愤为首要。”
    “可是若不抓住杨秀才，有他在捣乱，我们也无法专心破案。”林紫玲气呼呼的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没有发现就算了，现在既然发现了，那么他想要捣乱就是痴心妄想。一会把那两人给绑了，给我带上去游街示众，让他们自己交代自己的罪行。先收回一部分民心，稳住了局面。等张威把死去的几人身份查清楚后，再进行反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六十章 我是人间清道夫（1）

    “哦！”林紫玲轻哦了一声，目光看着萧阳想了想说道：“可是相公，要是让这两个人去游街说自己的罪行，也是对方设下的圈套怎么办？那我们不是给了他借口，让他借机将相公你也拖下水。”
    向问天闻言点了点头，跟着附和道：“林姑娘说的不错，这些读书人可不好对付，以前我师弟就是被读书人给骗去的，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说道：“不会，这个杨秀才隐藏的这么深，一连两次得手，肯定会信心急速膨胀。尤其是那一次李家大少爷挖心一案中杨秀才的表现，现在想来处处让人心寒，他藏得太深了。不过现在已经被咱们抓住了尾巴，就不足为惧！”
    林紫玲撇了撇嘴，目光看着萧阳说道：“早上的时候，相公还说外面的百姓是来请咱们破案的呢！结果被人家骂的连家门都不敢出，害得我也跟着被骂了好几句。”
    萧阳被她这话直接戳到了痛处，早上的事情的确是他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本来就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被林紫玲这么旧话重提更觉得脸疼。
    于是恼羞成怒下，伸手一巴掌将林紫玲拉到身边，扬手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揍了几下，哼道：“你这是在怪我了？！”
    “啊……”林紫玲轻呼一声，满脸通红地伸手推开萧阳，气恼道：“干什么呢！还有人在……”
    向问天轻咳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房顶，“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萧阳嘿嘿一笑，说道：“这就是敢翻埋怨本夫君的下场！下次再犯，加倍惩罚。”
    “呸！”林紫玲轻呸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道：“明显就心术不正，不理你了！相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不跟你去查案了。”
    “那可不成，你可是我的验尸官，你不去了剩下的几具尸体咋办？”萧阳忙说道。
    “相公爱找谁就找谁去，我才不要去做冤大头，做了好事还要被人骂着。”林紫玲微微哼道，将头转到了一旁，显然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萧阳轻咳了声，目光瞅了瞅一旁的向问天，说道：“向护卫麻烦你先去跟我姨夫打个招呼，本提刑现在有事跟验尸官商量，晚上了咱们一起去验尸。”
    向问天闻言忍不住一笑，对着萧阳一抱拳，转身就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萧阳刚刚一脸霸气侧漏的脸就变了，起身来到林紫玲身旁，脸上笑嘻嘻：“娘子，还生气啊？你说你什么话不说，偏偏要提我丢人的事，这让我下不来台啊。”
    林紫玲微微哼了一声，将头再往一旁转，“你下不来台就要打我？我是给你出气用的么。”
    萧阳干笑一声，搓了搓手道：“这个……我不好意思说啊，咱们换个话题吧？”
    “不换，就说这个。当着外人的面你都能做出这等事，现在还不敢说么？”林紫玲冷声说道。
    “呃……那好吧，其实我听人说，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就打你一下增进下感情。其实我也不想打娘子你啊，只是刚刚你给我的提醒实在是太及时了，避免了我的粗心大意，让我从混沌中幡然醒悟，瞬间想出了对付那个杨秀才的办法。这一高兴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娘子屁股。正所谓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刚刚我就是这种感觉，要不是向问天这个烛台在，我一定会抱着娘子亲上几下。”萧阳厚着脸皮说道。
    刚说完心里就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甚至还出现了轻度的干呕，实在是太无耻了。连萧阳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更不要说林紫玲，此刻早已满脸红晕，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跺脚道：“相公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萧阳咧嘴一笑，连忙问道：“那验尸的事情……”
    “嗯，我跟相公。”
    “哈哈，真是我的好媳妇，让相公抱抱。”萧阳一阵大喜，伸手重重地抱了一下林紫玲，然后拉着她的手说道：“那咱们快走吧。”
    林紫玲被萧阳这迷魂汤灌的早已不知道南北了，迷迷糊糊地就被他连拉带哄地来到墙角下，目光看着墙上靠着的梯子，林紫玲脑袋一懵，傻乎乎道：“相公，这是……干啥？”
    “出去查案啊！”萧阳一脸笑容的看着林紫玲，伸手将她推到梯子前，说道：“娘子你先上去，然后在外面等我。这后面是片竹林，没有人会发现。”
    “啊？”林紫玲有些傻眼了，美眸看着萧阳良久，才无语的说道：“相公，这是咱家啊，为什么不走正门，反而要翻墙？”
    “娘子这就不懂了，门口的那帮人中眼线绝对不少，只要咱们一出去就会被对方发现行踪，然后就被对方千方百计来阻止，到时候想要破案就难了，弄不好还会抓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萧阳一脸精明道。
    “哦？可是尸体在衙门里，他们既然能围着咱家，衙门那边人肯定也不少，要不然姨夫怎么到现在都还不传消息来？”林紫玲一脸认真道。
    萧阳撇了撇嘴，说起这个他就一样气的牙痒痒，说起失忆的事情，还有沈杰一半的功劳，颜如雪那个傻妞当初能找上自己完全都是沈杰给的线索。
    当初还神神秘秘地不说，估计就是觉得说出来他自己也会不好意思，或许更怕被自己姨娘知道吧……
    想到姨娘萧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稍稍的透漏一下，虽然他是长辈，但自己消消毒的坑上他一把出个气，也没有什么吧！
    对了，还有颜如雪那个蠢女人，没头没脑的把这个案子丢给我，自己倒是溜得挺快的。什么狗屁守护者，到头来还不是本官一个干！听着倒是霸气的很，实际一点屁用都没有，等下次见她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萧阳一脸恶意的想着，心里将沈杰和守护者都腹诽了一个遍，然后才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我的傻娘子，你以为那两个人游街是白费力气啊，有他们在先吸引一部分人的眼光，向问天去了府衙再引走剩下的一部分，然后咱们再去衙门就没有人跟着了。”
    “啊？”林紫玲一惊，道：“相公连向问天都骗啊？”   “成大事不拘小节，向护卫会理解的。时间紧迫，娘子就先别问了这么多了，验完尸后咱们说到天亮都行！”
    林紫玲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等验完尸了，又该找凶手了。哪次会有时间陪我说话……”
    萧阳闻言一脸尴尬，连忙保证道：“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哼，才不信你呢，相公你就是个大骗子！”林紫玲满嘴的抱怨，伸手抱住萧阳，脚尖往地上一点，两人就从墙头跃了过去，眨眼间消失在街角。
    衙门外，萧阳看着向问天离开的身影，对着林紫玲打了个手势，两人就一起闪身进入到了府衙。
    停尸房内，由于刘宁被破辞官，里面显得一团乱，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齐了四具尸体。
    “相公，从哪一具开始？”林紫玲问道。
    “凶手杀人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那咱们也按照他杀人的顺序验尸，也许能找到其中的联系。”萧阳想了想说道。
    “嗯！铁匠吴刚是第一个死，他的尸体已经验过了。现在就从船上的这具开始！”林紫玲轻声说道，同时伸手打开随身的工具箱放在一旁，然后熟练地开始检查尸体。
    “脸上有掐痕，是被人强迫张开嘴巴是留下的痕迹。双手有明显的勒痕，曾被人绑住双手。腹部有些鼓胀，像是吃了很多东西没有消化。”
    林紫玲边检查边说道：“下眼睑有红点，口腔中有大量棋子，他是被棋子噎死的？！那这么说他肚子里都是棋子。”
    “吃棋子？”萧阳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看下一具。”
    “尸体没有外伤，全身皮肤发红，手足有些浮肿。下眼睑没有红点，嘴唇发青……唔，有很浓的酒味。舌头有划伤！”林紫玲打开了他的口腔看了看，说道：“小舌头也划破了，他应该是吞了什么尖锐的东西。”
    “是漏斗！”萧阳沉声说道，“凶手应该是将漏斗插进死者的口中，然后将酒从漏斗中灌下，让死者活活醉死！”
    “这太残忍了。”林紫玲忍不住说道。
    萧阳低头微微沉思，目光扫过眼前的四具尸体，低声分析道：“铁匠吴刚是被凶手用打铁的铁锤乱锤砸死的，船家是被酒活活醉死的，棋馆的是生吞棋子噎死的。凶手杀他们的手段都是和他们接触的职责有关，那么城隍庙个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一定也跟血打交道。而看他的体格，以及所穿的衣服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很可能就是个大夫。”
    “大夫？庆天府内的大夫咱们差不多都认识了，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见过他。”林紫玲皱眉说道。
    “大夫也分好多种，不一定就是给人治病的，他虽然体格同其他大夫一般，但手臂却青筋暴突，一看就是经常使用力气。还有他食指上有两条细痕，像是经常被线拉扯后留下的，这不难猜出他是个兽医。而这个人是最后一个死的，也是最契合第一个死去的吴刚身份的人，他应该就是个突破口！”

 第六十一章 我是人间清道夫（2）

    林紫玲听的有些莫名其妙，细想了一下后俏脸顿时一片通红，狠狠地跺了跺脚，道：“呸！坏胚子，瞎说什么。兽医就兽医，解释那么清楚干嘛……”
    萧阳望着她满脸通红地样子顿时幡然醒悟，连忙说道：“这个职业习惯，职责习惯，下次一定注意。”
    “哼，下次再说这些荤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林紫玲瞪着眼警告道。
    萧阳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总之这最后一个死的人和铁匠吴刚是重点排查的，他们很贴近百姓的生活。但这个下棋和饮酒又属于富贵人家生活，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凶手想要杀掉这四人，必定是一个能同时行走在百姓与富贵人家之间的人才行。”
    “可是相公，这四人两两对立，根本就不是同一层面上的人，太矛盾了。会不会凶手是两个人？”林紫玲一脸怀疑的说道。
    萧阳眼睛一亮，伸手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娘子真聪明！”
    “讨厌！”林紫玲面色一红，白了萧阳一眼，道：“这么说相公也认为是两人了？”
    “娘子说对了一半，其实是杀人的只有一人，但布局的还有一人。可以说是两个凶手，也可以说不是。”萧阳笑着说道。
    “相公的意思是说那个杨秀才是布局的人？”林紫玲一脸疑问道。
    “不错，杨秀才是教唆凶手杀人。所有的杀人方式，杀人时间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剩下的都是交给凶手来完成。他是杨秀才的忠实崇拜者！”萧阳眼中闪着精光，说道：“从杨秀才的种种举动来看，他非常不信任官府。尤其是那句 笑向官家问平安，更是暴露出他的这种心理。”
    “可是这杨秀才都有了功名，为何还要做这样的事？”林紫玲有些想不通的说道。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他疯狂地残害这些人，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萧阳想了想说道。
    “会不会和他的恩师有关？”林紫玲问道,“之前我们调查李家大少爷的案子时，杨秀才曾经还以为恩师杀人，并为其打掩护。”
    “说不好，现在李家就剩下李家二少爷李继峰在关外带兵，有些事情已经追查不清了。不过杨秀才能说出让那两个起哄的人金榜题名，就说明他是有这个人脉的。那么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他自己都只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凭什么能让别人金榜高中？所以我猜测，这很可能与那个门生众多的李员外的死有关。”
    “一个死人能干什么啊？”林紫玲忍不住撇嘴说道。
    “死人的作用有时候比活人要大，娘子可还记得，当初李员外的死因是什么？”萧阳沉声问道。
    林紫玲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心疾，李家大少也是遗传他的病，所以才因为嫉妒杀了自己的三弟。”
    “是啊，李员外有心疾，身为儿子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情况？李三少最后能浪子回头就说明他本性并不坏，所以之前的种种行为很可能就是受人引诱。而杨秀才又因为李三少的原因离开了学堂，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离开学堂这一打击是何等之大，说的严重一点就是这辈子都毁了。”萧阳摇头说道。
    “啊……相公的意思是，李员外的死是杨秀才设计的？”林紫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员外是有名的善人，其弟子门生更是数不胜数！还记得李家大少死之前说过，他李家功在社稷，老天却要他们二世而亡不公平。所以他宁可瞒着天下人说自己父亲还活着，也不愿宣布父亲身死的消息。而在那一案之后，杨秀才的力量就瞬间暴涨，先是覆灭了夜巡队，现在又赶走了刘宁。就凭他一个小小秀才，凭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望？这联合起来就不难解释，他借用了自己恩师的力量！而恰恰从那时候开始，庆天府杀人命案不断，先是孙胜之死，再是镇远镖局失窃，然后到青石镇死人一事，再到爆发疫病，还有现在的连环杀人案……衙门在这一件件的案子中威信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颠覆！”
    “他们想要掌控整个庆天府？！”林紫玲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超级势力，而这个案子也许就是他们发起进攻的号角，一旦破案双方就对面相见了。”
    说到这里，萧阳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样的一个案子，颜如雪会亲自将消息送到自己的手中，只怕是守护者内部已经得到了消息，打算以庆天府为战场，双方来一次大决战了。
    虽然萧阳现在还不知道杨秀才代表的势力是什么，但是能被守护者盯上并且要下手清理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双方正式展开决战的时候，那种场面一定非常震撼吧。
    怀着满心的期待，萧阳和林紫玲离开了衙门，晚上外出的张威回来了，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萧阳，沉声说道：“大人，死的这四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吴刚生前以打铁为生，但却常常以次充好赚取黑心钱，为了让大家都在他的铁铺里做买卖，私下里让一些小混混将其他的同行都赶走了，百姓深受其害。
    在棋社里死的叫王奇，这家伙生前非常爱棋。常常因棋子碎裂，或者不慎掉落常常殴打妻子，以至于妻子上吊自杀。
    船上死的叫李辰，生前贩卖假酒，害死了不少人，但因为他是混混老大，没人敢惹他。
    城隍庙死的叫钱四，是个兽医。但是却有个癖好，喜欢喝狗血，所以常常偷杀别人家的狗，将血放干喝掉。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凶手是想要用对方犯罪的手段，来杀死他们了。”向问天在旁说道。
    “不错，凶手很仇恨这四个人。卖酒的用漏斗给他灌下自己的假酒，一直到假酒中毒而死。爱棋的就让他吃下自己的棋子，活活的噎死。打铁的就用他打铁的工具，将他活活砸死。兽医喜欢虐杀狗，就把他像绑狗一样绑住，放干全身血液而死。而这四种人的职业其中三种都会需要打杂的人来帮忙，打铁的需要学徒拉风箱，买酒的需要学徒打酒，下棋的需要人洗棋。”萧阳眼中闪着精光说道。
    “那这个兽医凶手又是怎么接近的？”林紫玲疑问道。
    “很简单，兽医喜欢喝狗血，只需要在家中养只狗并且透露给他，就能成功吸引他送上门来。而且凶手住的地方也一定偏僻，可能是独居，这样才能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在城隍庙现场勘查时，我在神像后面发现了一个红色泥土的脚印。而整个庆天城有红色泥土的地方只有北城！凶手身体应该并不健壮，他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铁链捆住。”
    “等等，有些不对啊，哪天我们在城隍庙见到的那个假扮成林荣的凶手，他能打晕林荣就证明身体不弱，怎会说是不健壮？”张威有些疑惑的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那天假扮成林荣的人并不是凶手，没有哪个凶手在布置好杀人的机关后，再刻意的制造出那么大的动静回到现场，这完全就是多余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回来是为了掩护凶手。我记得紫玲之前曾说过，她在大殿里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对，那天我真的感觉到了，但后来二更天进去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林紫玲连忙点头说道。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害怕出现了错觉，但现在重新想来并不是，那天应该是真的还有人在大殿里。”萧阳沉声说道，“其实我们早该想到，神像上穿着的衣服不可能会无故掉落，死者身上流干的血液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一直在旁边收集着死者血液，并且藏起来。”
    “什么！”几人同时大惊，“这怎么可能，那天咱们那么多人在，为什么没有发现他？”
    “昨夜我查看过神像前后，铁链上沾满了血迹，地上却没有一滴血液，就连正面双膝上也没有多少。那个时候我就在怀疑，那个神像是中空的，血都是流进了神像里面。而那种地方机关的入口最有可能在供桌下面，想要安全转移就必须有人吸引我们的目光。而凶手进入的时间就是二更天，为了确保和我们一会一起撞见，他将打更的时间推迟了半炷香，完成杀人后再趁机躲起来，就不会被发现了。至于我说的对不对，一会萧一笑回来自有分晓！”
    话音刚落，萧一笑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点头说道：“大人，贫僧按照大人说的，在城隍爷的下面发现了一个暗道，可以直接上到神像上面，神像的双眼处还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况。但是神像里面的地方并不大，只有身材矮小的人才能进入。”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起身说道：“现在线索齐全了，北城区，一户独居人家，附近有红土，身材矮小，做过铁匠学徒，家中新买了狗。与杨秀才关系很好，或者是崇拜他。”

 第六十二章 现在装傻来得及吗？

    北城区，萧阳带着一众浮生堂的人马成功锁定了凶手,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凶手竟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当萧阳等人对他进行抓捕的时候，他并没有反抗，脸上还露出了一副嘲讽的表情，并且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齐齐心脏一阵抽搐。
    “官府的人果然都是如此，放着坏人不抓，只会抓好人。”
    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萧阳的内心，他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在杀人之后，会这样没有丝毫悔意。从他冰冷而又不屑的眼神中，萧阳感受到了那股深深敌意。这不应该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他的内心早已被杀戮所充斥。
    “他们几个人犯了错是该死，但是你这样使用残忍的手段来杀他们，让他们受尽折磨后死去，你觉得你这样做和他们有区别吗？”萧阳看着他反问道。
    小孩一脸不屑的说道：“他们又如何能跟我比？那些败类人渣，每天除了害人外，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但我不一样，我杀他们是为了更多人能活命。当初我爹娘就是被他们四人合伙逼死的，我为父母报仇，有什么错？”
    “那你为何不选择报官，非要自己私自解决？”张威皱眉说道。
    “报官？当初我爹娘被坏人害死的时候，你们官府的人来了之后找人看了尸体，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去了衙门好几次，你们都推脱没有证据不抓人，任由我爹娘冤死。既然你们都不管了，那我就自己报仇，我要用他们害人的东西来惩罚他们，让他自己也感受一下，被这些东西害死的痛苦！”
    众人闻言齐齐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官府做错了吗？并没有！但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小孩来说眼见凶手近在眼前，却不能为惨死的父母报仇，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也许真是官府的错，他们虽然陈述的事实，但却并没有考虑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是否有能力可以承受这些。也许当年要是有人能耐心的引导或者关心一些他，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更不会被被人趁机而入，给他灌输一些错误的观念，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归之路。
    尽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是谁帮他写下的那首诗，是谁提醒他用这样的方式杀人，还有那天夜里给他做掩护的人又是谁，但萧阳他们心里都非常的清楚。
    犯人是抓住了，但怎么判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凶手虽然已经当堂承认杀人，却并不认为自己有罪。面对围观的百姓议论声中，沈杰第一次在公堂之上起身怒斥！
    “你认为自己没有错吗？我们的国家乃是依靠律法治国，官府抓捕罪犯凶手都是要依靠律法才能定罪，没有任何证据便不能抓捕任何人，这是我们多少死在战场上的先烈用命才换回来的公正。若是因为你爹娘的死，就要在没有任何证据下抓人，让我们好不容易换回来的公正尽数被毁。你爹娘的仇是报了，但我们的律法从此就失去了公正，将来不会有人再相信律法。大家都有仇自己报，有恨自己消，把杀人放火当成天经地义。今天看你不顺眼了，我就提刀杀了你，理由是你是个恶人，官府便不能抓也不能管。你告诉我，这便是你想要的正义？”
    那小孩闻言怔了怔，眼眸中出现些许动摇，却又倔强的说道：“难道我爹娘就该死？他们杀了人，官府连证据都找不出来，那还要官府来干什么！”
    “的确，官府找不出凶手杀人证据，本官承认是自己的无能！所以本官一直在这个地方等着，盼着，希望有朝一日庆天府会来一个比本官更有才干的有为官员把我赶下去。”沈杰一脸悲痛的看着他说道：“本官更希望是你这样的人，将来能金榜题名，用自己的行动来狠狠地扇我一记耳光，然后以比我更优秀的姿态骂我是个废物啊……”
    “有时候本官又何尝不知道善恶，但比善恶更重要的是要拥有一颗想要划分善恶的心，正式因为我们心中的仇恨无法得报，所以才要更加努力成为更优秀的官员。我们要努力去查每一个案子，用尽一切办法抓住每一个作恶之人，以律法光明正大地来审判他们罪行！而不是像你这样，借鬼神的名来杀人。你以为你做的是正义的事，是清理人间垃圾的清道夫！但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做这些的时候，也变成了一个祸乱世间的魔鬼。”
    “孩子，你看看你自己的双手，和被你杀死的那四个人有区别吗？他们的手是用来害人性命，你的也一样啊。”
    沈杰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眼泪从眼眶滚滚落下……
    人群中，萧阳看着沈杰流泪的模样鼻子忍不住一酸，伸手拉住早已泪流满面的林紫玲，转身消失在街上。
    回到了浮生堂，萧阳坐在椅子上发呆。林紫玲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目光看着萧阳，说道：“相公，他真是太可怜了，若当初有人能教导他，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以至于酿成了大祸。所以，我们的执法有问题，以后必须要改。”
    “怎么改？”林紫玲抬起头，哽咽着问道。
    “要人性化执法，律法虽无情，但人有情！他日若是再遇到案子，一定要考虑到孩童的感受。”萧阳沉声说道，“同时我们也必须要加强百姓的法律意识，以及孩童的正确引导。”
    “呵呵，说得好，本官也正有此意。”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沈杰身着官服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阳和林紫玲见沈杰前来，急忙站了起来，“大人！”
    沈杰摆了摆手，在主位上坐下后，目光看着两人说道：“都坐下吧，我有事跟你们说。”
    两人同时点头，在右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看着沈杰问道：“姨夫，什么事情？”
    沈杰先没有搭话，看着萧阳问道：“记忆找回来了？”
    萧阳一听翻了翻白眼，撇嘴说道：“找回来了，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沈杰一听他说的这话，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轻咳了声道：“那现在还好吧？就是那些人有没有来找你？”
    “颜如雪那个女子来过了，武功还不低呢。”萧阳撇了撇嘴，一脸埋怨的看着沈杰说道：“姨夫，你太坑了！”
    沈杰讪讪一笑，一脸不好意思道：“当初那个情况不也是没办法啊，不那样的话你早就没命了。”
    萧阳没好气道：“那你找个像样的人啊，找颜如雪那个傻妞，弄了个什么狗屁考验，连我记忆都给弄没了。”
    “那个……其实考验的事是我提议的！”沈杰一脸不好意思道。
    萧阳一听眼珠子一下子就突了出来，刷的就站了起来，道：“这事情没法谈了，我得跟姨娘说我恢复记忆了，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沈杰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你这兔崽子敢威胁我？”
    “哪敢啊！”萧阳撇了撇嘴，眼神朝着林紫玲打了个眼色。
    林紫玲立即便接着说道：“姨夫听错了，相公的意思是姨娘好些日子没见我们了，今天正好去看看，顺便陪姨娘说说话，讲讲我们俩以前是怎么认识的。之前姨娘一直都想听呢！”
    沈杰的脸更黑了，心口有些憋气，对着萧阳大骂道：“你这小兔崽知道个什么，当初让你失忆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紫玲还是老夫千里迢迢托人引回来的。本以为以你的聪明劲只要及时的装傻充愣就能骗过去，谁知道你小子这么不争气！”
    这下子轮到萧阳和林紫玲傻眼了，两人都不是笨人，一听到沈杰的话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心里同时被汗了一下……果真是老狐狸啊！
    萧阳更是清楚这其中的事情，感情这姨夫当初为了救自己，逼不得已才跟守护者达成了协议，但却又不想让自己外甥去做守护者，所以才用失忆这样的考验打算赖账！并且将他放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严加看管，拖到时间过了就不用去了。
    当然了，就算是恢复记忆了，只要打死不承认，再有沈杰周旋，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里萧阳突然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当初去杏花镇是沈杰就再三强调找回记忆不是好事情，可是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只顾着跟林紫玲叙旧了。
    “姨夫，那我现在装傻还来得及吗？”萧阳哭丧着脸说道。
    沈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在侮辱自己的智慧，还是低估了别人的智慧？现在都被人家发现了，就是想赖账都赖不了。你小子不要脸，我还要脸，这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那个守护者其实也不错，不行就先在他们那边干着。对了他们要你干什么，说出来听听，咱们合计合计，没准还能发掘一下机会！”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急忙掩唇转过身去，她简直要被笑死了，这一老一少一个比一个无耻。

 第六十三章 欲学武功

    萧阳一脸闷闷地看着沈杰，有气无力的说道：“说起来倒是和衙门里的事情一样，让我带个头，帮他们查案。”
    “哦？那意思就是你只负责查案，追凶的事情让他们来做，是不是？”沈杰有些诧异的问道。
    “颜如雪并没有说清楚，不过意思跟这个差不多，反正让我帮他们抓凶手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那么多武林高手都搞不定，我才不去送死。”萧阳撇了撇嘴道。
    “呵呵……”沈杰闻言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以他们的行事肯定会让人来保护你，守护者向来都很护短。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守护者了，也许还会有人给你教武艺防身。”
    “姨夫，这是真的么，他们会教相公武艺？”林紫玲一脸惊喜道，其实她也早有教萧阳武功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萧阳就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学。要是那帮人能让萧阳学武艺，倒还不错。
    沈杰点了点头，一脸肯定道：“一定会教的，这是加入守护者的回报，不求能有多厉害，但最起码要走逃跑的本事。尤其是阳阳你这种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不但会教一些防身的武艺，说不准还要学其他的东西。总之都是好事情！”
    “呀，那这个守护者还不错。相公，你也会武艺了呢。”林紫玲高兴的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什么还不错，我都快十八了，现在学也晚了。不过也无所谓，不学武功我照样可以查案追凶。”
    林紫玲闻言白了他一眼，嘟着嘴说道：“相公就是懒，当初我大嫂也是十八岁才习武，还不是一样厉害！”
    “这个练武讲求天赋，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我肯定不适合。”萧阳笑着说道。
    林紫玲一阵气结，说起天赋只怕没有人比你更聪明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相公心里压根就不想学。
    沈杰在旁听着萧阳花样拒绝忍不住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能学还是尽量的学一下吧，练武也不一定是如同紫玲这样的，你倒是可以单学一门箭术，或者暗器什么的。又轻松，还容易学会，而且用来阴人很不错。”
    萧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他们有人会暗器？不过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唐门，暗器非常厉害，里面有没有？”
    “守护者是集合天下各类高手，唐门暗器一定会有，就算是学不会暗器，跟着他们学学用毒也不错，遇到危险了打不过还能下毒药晕几个。抓起来也能剩下不少麻烦！”沈杰循循善诱的说道，“而且学会了也有个好处，以后不怕别人下毒害你，身边的人也跟着你能沾点光。”
    萧阳被他说的一阵心动，尽管明知道沈杰在给他灌迷魂汤，但这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简单易学的防身技谁不想学啊！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萧阳一咬牙说道：“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林紫玲听的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啊，不过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分明就是学武，被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到这么下作和卑鄙啊！不过既然相公答应习武，倒是件好事情。
    说完这事情后，沈杰又交代了些关于衙门捕快的事情，让萧阳看着帮忙培养一下，对此萧阳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承诺想好了后再答复。沈杰也没有什么异议，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沈杰这一走，萧阳立刻就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两眼阵阵翻白。
    这可把林紫玲吓坏了，赶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焦急道：“相公，你怎么了？”
    “娘子，我受伤了。”萧阳一脸愁容地说道。 “啊？哪里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快，我给你瞧瞧！”林紫玲一听这话心里更急了。
    “心里受伤了。”萧阳眨了眨眼说道。
    “心里怎么……”林紫玲话说了一半猛的反应了过来，气的狠狠地在萧阳胳膊上拧了一下，恼火道：“都什么时候了，相公还有心情开玩笑，刚刚可吓死我了！”
    萧阳疼的嘴角抽了抽，目光看着一脸气呼呼的林紫玲，嘿嘿笑道：“开个玩笑啊，娘子别生气了。”
    说着他就去拉林紫玲的手，却被林紫玲瞪了一眼：“干什么！”
    萧阳嬉笑着拿起她的手，笑嘻嘻道：“给你看个手相。”
    “相公也会看手相？”林紫玲半信半疑的看着萧阳说道。
    “当然，你相公我可是干捕快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封建迷信，生儿育女，样样精通！”萧阳一脸自信的说道。
    林紫玲乍一听真被他给唬住了，面色微红地将手递给了他，嗔道：“说的跟真的似的！那就看看吧。”
    萧阳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打开手掌仔细地看了会，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这手相可真是好呀！”
    “怎么个好法？”林紫玲有些惊喜的问道。
    “旺夫相啊，儿女双全！恭喜娘子。”萧阳摇头晃脑地说道。
    林紫玲一听，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面色一红急忙将手抽了回来，气道：“哎呀！烦死了，又来骗人。”
    萧阳哈哈一笑，伸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扬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哼道：“我不骗你，你怎么会自己送上门来。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让姨夫来给我下套，让我学武功的？”
    屁股造袭，林紫玲面色一片血红，羞道：“我才不告诉你呢！”
    “不说？”萧阳眉毛一挑，起身将她拦腰抱起，一脸邪笑道：“那好啊，咱们脱了衣服光着屁股打！”
    “啊……”林紫玲吓得花容失色，心里又羞又恼，急声道：“啊呀，快些当我下来，我说就是了。”
    “现在就说，不然马上就脱。”萧阳不为所动道。
    “坏相公！”林紫玲羞涩看了他一眼，轻咬着嘴唇说道：“是姨夫的主意，他早就知道了相公肯定会加入守护者的，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教你武艺。”
    “噢！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萧阳一脸愤恨道。
    “相公，也不是我说呢，这衙门里的差事本就危险，虽说咱们平日里都在一起，但也有个万一的时候，学些武艺防身也好啊！再说了，那个颜如雪把相公害得这么惨，就算是收回点好处也得学呀，不然这个亏可就白吃了。相公你说是不是？”
    萧阳闻言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嗯，这话说的好！就当是收取利息了，必须得学一点功夫。”
    林紫玲闻言一阵欣喜，道：“相公答应了？”
    “就这么办！”萧阳点了点头，然后将她双脚放了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伸手端了茶猛灌了一大口，“真好喝。”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说道：“根据姨夫说的，五天后相公就得去学艺。不知道相公想要什么，我帮相公提前准备好。”
    萧阳愣了愣，说道：“不是他们来教我吗？收拾东西干啥！”
    “是相公要去，咱家这一丁点的地方，又人多眼杂的，怎么学功夫！”林紫玲买新的的解释道。
    “哦哦。说的有些道理，那娘子就准备吧，五天后咱们一起出发学功夫，看谁学的快。”萧阳笑了笑说道。
    “相公去学功夫，我跟着去干嘛！”林紫玲一脸失笑道。
    “你不去？你我想你了怎么办？”萧阳嬉笑道。
    “去，没个正经！”林紫玲伸手推开了他，红着脸道：“相公自打恢复记忆后是越来越坏了，我记得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萧阳心里一乐，斜靠着椅子上，笑问道：“那娘子是喜欢现在这样的，还是以前那样的？”
    “相公那么聪明自己猜吧！”林紫玲轻轻一笑，转身说道，“我去做饭了，相公自己先坐一会。”
    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萧阳给拉住了，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刚刚还吃了包子，也不怎么饿。而且都忙了一夜了，娘子也累了，咱们先回去睡觉，等睡起来再吃。”
    见郎君这样关心自己，林紫玲心里一阵甜蜜，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跟着他便会房睡觉去了。
    下午的时候，萧阳一觉醒来后，林紫玲早已将饭做好了。两人坐在一起吃过饭后，林紫玲就开始给萧阳收拾衣物。
    望着桌子上堆了一堆的东西，萧阳瞬间就一个头两个大，失笑道：“娘子，我这是去学武功，不是去搬家，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出门在外，多带些东西总能用得着。”林紫玲头也不抬的说道，“相公此去可要好好的学艺，家里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照看好的。就算不成，还有姨夫和姨娘帮衬着，不会有事的。”
    “呃……这就开始赶我走了！”萧阳一脸郁闷道，他真的有些搞不懂，明明还有五天才走，这个女人现在就开始给自己收拾东西了。
    林紫玲听到萧阳的抱怨声，忍不住轻轻一笑，便收拾着东西便说道：“相公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相公，我又怎么会赶你走。提前收拾好东西是怕到时候着急，把重要东西给落下，虽然咱是去学艺，但若能让相公舒心些，岂不是更好？”
    萧阳闻言站了起来，迈步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从背后抱住，下巴压在她的肩上，说道：“娘子先别忙了，时间还早，明日再收拾也不迟啊。干嘛非要挤在今天……”
    林紫玲被他这么一抱，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满脸羞涩道：“相公别闹了，我都没法干活了。你快去床边坐着休息一下，看看书。”
    “不看，没有意思，书没有你好看。”萧阳撇嘴说道。
    “油嘴滑舌！”林紫玲回过头一脸嗔怪道。
    “说我油嘴滑舌？那我就油嘴滑舌给你看。”萧阳邪邪一笑，伸手将她抱起来就拽到了床边，顺势就抱在了怀里。
    “坏蛋！”林紫玲伸手打了他一下，身子半躺在萧阳怀里，目光看着桌上一堆散乱的东西，有些气恼道：“你看，都打乱了！我忙活了半天，算是白弄了。”
    “没有啊，最起码让我知道了，我娘子很能干啊！”萧阳嘻嘻一笑，抱着她说道：“而且我还发现，娘子认真起来真好看！”
    “去去去，又用这些话来哄我，才不信你呢。”
    萧阳一听，伸手一下子将林紫玲扑倒在床上，一脸坏笑道：“现在信了吧？”
    “讨厌！走开啦，人家还忙着呢。”
    “有事明天忙，现在天都黑了。”萧阳咧嘴一笑，伸手半搂着林紫玲，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使劲地咽了咽口水。急忙将头转过去，起身在床上坐好，轻咳了一声，说道：“娘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咱们躺着好商量事情。”

 第六十四章 家有贤妻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林紫玲俏脸立刻就红了，巴眨着眼睛看了萧阳许久，突然噗嗤一笑，“相公，咱们是夫妻了，你还怕什么呀！”
    萧阳翻了个白眼，道：“别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现在还小，要听话。”
    林紫玲坐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是不是要像颜如雪那样，相公就喜欢？”
    萧阳闻言一阵大汗，赶紧说道：“娘子这样的，就是最好的。”
    “她可比我漂亮多了，相公也不喜欢？”林紫玲眼神炯炯的看着他。
    萧阳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说道：“说真的，颜如雪那样的是个男人都喜欢，都想多看几眼，我也不例外。”
    “你……”林紫玲一阵气结，眼睛里燃起丝丝怒火，伸手狠狠地掐住萧阳的腰间，恼火道：“以后不准看她。”
    萧阳伸手拉开她的手放在面前，说道：“娘子先别动怒，听我把话说完。颜如雪是长得漂亮，但漂亮是一回事，娶不娶她却是另一回事。媳妇是娶回家过日子的，不是用来看的，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娘子就别担心了，别的先不说，娘子饭做的好，相貌也不差。而且咱们还是夫妻档，我查案娘子验尸，我可离不开你，所以在我这里她就算再好也比不上娘子你。”
    林紫玲一听这话，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拉了被子就在床上躺下，哼道：“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白天都睡了大半天，现在还睡什么觉啊。”萧阳伸手扯下她的被子，看着她说道：“我跟你说个正事，姨夫不是说让我帮忙带一带衙门里新来的捕快，我今天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事情倒是个机会赚钱的机会。”
    林紫玲一愣，白了他一眼，嗔道：“相公真是坏透了，姨夫的钱也想赚呀！传出去还不被人骂死，这事情可不能做。咱家也不差那点钱，有了浮生堂足够养家了。”
    “不是，娘子想错了，不是赚姨夫的钱，而是赚想做捕快的人的钱。”萧阳连忙解释道。
    “什么意思？”林紫玲绣眉皱了皱，一脸疑惑道的看着郎君，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阳见他不明白，便笑着说道：“就是这样，咱们可以办一个捕快学堂，专门教捕快如何查案，如何追凶。谁想要学，就得交银子，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而且关键时候还能帮上忙！”
    林紫玲眼睛一亮，细想了一下，说道：“可是现在科举盛行，大家都考状元做官去了，咱们办学也不一定有人会愿意学。”
    萧阳摇了摇头，笑道：“我的傻娘子啊，谁说只有考科举才能做官了。你看相公我，没有考什么功名，一样还不是做了提刑官。而且娘子可别小看这提刑官，若没有刑侦的本事，功名再高也做不了。咱们这一行可是实干派，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朝廷要想壮大这一块，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是早晚的事情。”
    “相公的意思是，咱们抢在朝廷的前面办学？这不太好吧。”林紫玲有些担忧道，“我听大哥说，朝廷上的事情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陷害。你说咱不过是一个小小五品提刑官，私自办学弄不好可是会被杀头的。”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娘子还没有想到关键，如今天下才安定多少年，前有贪官污吏贪污腐化坑害百姓，后有邪教背地里作乱，闹得是人心惶惶。所以，这个时候法制就会被推出来！而从数千年来，历朝历代的实践来看，只有依法治国才能让社会安定，国家也才能真正的强盛起来。而法制的基础，需要大批的专业人才，恢复提刑官一职就是朝廷的一种试探。若在这个时候办学，不但不会被人陷害，说不定还会受到朝廷的扶持。”
    林紫玲恍然大悟，起身在床上坐起，想了想后说道：“要是真像相公所言，这事情倒是做的。不过咱们办学最好和姨夫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在朝廷里取得一个路子，就跟考科举一样，让咱们教出来的学生可以直接在各大衙门里任职。然后再把提刑官给增加一些，谁做的好了，就让他做提刑官。”
    萧阳闻言一喜，伸手抱住林紫玲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高兴道：“好媳妇，你真是太聪明了，比我想的周到。我只是想着提刑官将来肯定会扩大规模，让他们跟考科举一样，去考提刑官。但这样却远没有娘子说的靠谱，学好了后先进衙门实践，然后再凭本事上位，这样选拔出来的提刑官只会更强。”
    林紫玲被萧阳这么一亲，羞的面色一片通红，嗔怪道：“讨厌，又借口占我便宜。”
    萧阳心里的大问题被解决了，这会开心地是不得了，听着林紫玲说这样的话，情动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乐道：“占自家媳妇便宜，那不叫占便宜，叫疼爱。”
    “呸……”林紫玲轻呸了一口，身子都开始发软，羞道：“又说些荤话，不跟你说了。”
    萧阳哈哈一笑，顺势在床上一滚，翻身将她压在床上，看着她那动人的俏脸，咽了咽口水说道：“娘子，你长的真好看。”
    林紫玲脸上爬起了一层红晕，噗嗤笑道：“相公说的话，像是天蓬元帅！”
    像天蓬元帅？萧阳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勃然大怒道：“好哇，敢说相公我像猪八戒！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有道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尤其是这小夫妻，玩闹着就越了禁。
    次日，萧阳侧躺在床上，目光看着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林紫玲，心里一阵唏嘘。
    似乎也有所察觉，林紫玲轻轻转过头来，美眸望着萧阳妩媚一笑：“相公还不起来呀，今天还要去衙门和姨夫议事，可别误了时辰被骂。”
    萧阳闻言笑了笑，起身走到林紫玲身后坐下，双手抱着她的腰，低声说道：“时间还早，不如在家抱抱我家娘子。”
    “相公别闹了，妾身还在梳头呢。”林紫玲伸手打开萧阳的手，看着他说道，“相公忘记了昨夜的话么，如今相公学艺在即，若不抓紧时间商议好，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被别人抢了先，咱再想办学就难了。”
    “说起这个我怎么就突然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在家陪着娘子多好。有案子咱们一起去查案，没案子了就出去玩，哪个不比学什么武功强。”萧阳撇嘴说道。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板，严肃的说道：“相公如今可不同以往了，守护者的责任有多大妾身不知道，但既然咱坐了这个位置，就要对得起它。说什么武艺，咱家习武的高手也不少，任谁都可以交给相公几招来防身。但是守护者的责任，以及前辈们的宝贵经验，这是咱们所没有的。所以相公去学艺，会几招防身的武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到那些宝贵的经验。那才是能够受用一辈子的东西！”
    “相公也不要嫌弃妾身啰嗦，当初妾身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时，就见过好多青年才俊，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最后失了强者之心。很多时候不是他们不厉害，而是敌人太狡猾了，他们往往都不会主动束手就擒，而是会不惜一切的活下去。尽管我们一直没有碰到过，但万一遇上了，一次就能让人万劫不复。所以相公去了一定要好好的学艺，咱们不为荣华富贵，只为了我们每一次出去办案，都能一起平安地归来。哪怕是有惊无险，也是赚到了！”
    萧阳听着林紫玲的话，心里热乎乎的，双手抱着她，低声说道：“我都听你的，到时候一定好好的学，等我回来后，就保护你一辈子。”
    “嗯。”林紫玲点了点头，将脸贴在萧阳的胸口，轻轻说道：“妾身等着相公回来保护我。”
    萧阳哈哈一笑，起身说道：“好了，那我走了，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林紫玲抿唇一笑，道：“我哪天没在家乖乖等你回来呀……”
    萧阳闻言俯身抱了一下她，然后转身精神抖擞地出了门，在衙门外迎面遇到了手拿着官帽的沈杰，急忙上前请安。
    沈杰一脸诧异的看着萧阳，一脸古怪道：“你小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萧阳尴尬一笑，要不是被林紫玲强行叫醒，这会他还在被窝里梦周公着。但这话他可不敢说，怕被沈杰骂，便笑着说道：“这不是有正事么，关于衙门里捕快培训的事情，我昨夜跟紫玲合计了一下，想出了个点子，所以这就来和姨夫商量来了。”
    “呵呵，是紫玲的主意啊，那可得好好地听听。也不是我说你，看你小子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你媳妇帮着你，现在要睡到大街上去了。”沈杰忍不住的哼了一声，自从萧阳离开衙门后，每次被沈杰逮到了就要说上几句。尤其是现在，这到哪都一派无所谓的模样，让沈杰是越看越来气，以前多么认真的一个人，怎么这会成这个样子了。
    “姨夫，我这是笑对人生。”萧阳有些尴尬道。
    “你笑对个屁人生，年纪轻轻地哪来的人生感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八十了。”沈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就你这样子，被你姨娘看到了非得揍你不可。”

 第六十五章 十年前的旧案

    萧阳一脸黑线，心里有些腹诽……您老要是不告诉我姨娘的话，我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您好歹也是个知府，这心眼怎么就那么小，您坑我的事情我都没要举报揭发，我这点事情您还揪着不放。再说了，我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您老的功劳，要不是您老和别人合起伙来坑我，我会这样吗？
    不过这些话萧阳也就在心里头说说，要是真敢说出来，沈杰估计能想尽法子坑死自己。反正这个老狐狸的厉害他是尝过了，能不惹就尽量不惹。
    进了衙门，两人在书房里坐下，沈杰扫了萧阳一眼，说道：“说吧，和紫玲商量出了什么好主意？”
    “也不算什么好主意，就是专门办一个像学堂一样的捕快书院而已，集合天下各类案件之大成，编写成教学书籍，再加上像我这样的捕快现身讲解，等学生完成学业后再分散到各衙门当差，三年为期限，做的好的就让他做当地的提刑官。”萧阳一脸嘚瑟的说道。
    他虽然只说了个大概，但沈杰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他非常清楚南庆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从皇上近些年来的动作，以及守护者的行动指向，都可以看出皇上这是明显要加强法治了。身为一个知府，沈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皇上要加强国家的法治，就必定要提拔出一批新的执法官员。而这些官员需要的并不需要什么状元之才，而是善于邢狱。萧阳这一提议，正是借上了这股东风，一旦书院形成，必定会被陛下大力扶持，成为重点关注对象。萧阳也会因此走进陛下得视野当中……那件事情，也就可以清算了！
    想到这里，沈杰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这件事情除了你和紫玲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萧阳被沈杰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摇头说道：“没有别人了，这是我们昨天深夜才想出来的事，而且我觉得这事关重大，就来和姨夫商量了。”
    沈杰闻言松了口气，一脸欣慰的点头说道：“算你小子聪明，没有把事情给搞砸了。这事情你就先别管了，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紫玲那边也叮嘱一下。等我安排好了再说！”
    萧阳看沈杰这么严肃，不禁撇了撇嘴，心道……不就是开个学校而已，犯得着这么严肃么，装腔作势！
    似乎知道了萧阳的心思，沈杰看了他一眼，悠悠的说道：“昨天京城传来暗信，皇上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后宫嫔妃被杀了大半，太医令连夜进宫，至今未归。”
    萧阳眼睛猛地一突，额头上冷汗层层往外冒，我的天啊，要是这样的话还真不敢这个时候办学，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那可真就做了替死鬼了……
    “现在懂了吧！”沈杰眯着眼说道，“所以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谋定而后动，不要轻易的就去做，就算是借东风，也得看好了时机。不然借来的就不是东风了，而是催命符。”
    萧阳点了点头，再一次见识到了沈杰的老谋深算，心里对他也更是佩服，论起查案来沈杰肯定是不行，但论起眼光还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他，至少萧阳是这么认为的。想到这里，萧阳突然心里有些怀疑，以沈杰的才情和老谋深算，应该不止是个知府这么简单！他的一句话就华夏守护者就采纳了……自己这个姨夫到底会是什么人？也是守护者其中的一员吗！
    “呵呵，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这些东西只会是你的累赘。”沈杰看着萧阳笑了笑，说道：“你只管做好当下，好好的做好一个捕快，便已足够了。不然等到将来为你爹娘报仇时，你连下棋的资格都没有。”
    萧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看着沈杰，问道：“姨夫，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到时候，若是你连一个捕快都做不好，告诉你也没有用处。等你哪天真的成为你口中的黑夜中的王，成为让所有敌人都惊惧暗夜无常，你爹娘的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小了，即使是成为了华夏守护者，也不够看！”沈杰摇头说道。
    萧阳心里一阵沉默，他不知道沈杰的心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但他肯定沈杰的身份绝对不止庆天府知府这么简单。庆天府这个地方虽说是边疆，但从这里涌现的英雄传奇，是目前整个南庆历史中最多的地方，这里也是南庆边疆三府中唯一一个被外族划成禁区的地方，甚至连华夏守护者的前身也都是从庆天府来的。沈杰在这样的地方坐镇了七年，实力到底有多厉害，只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萧阳满怀心事的出了衙门，孤身一个人走在街上，恍惚中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却是颜如雪来了。
    萧阳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换了个方向转身就走。然而没有走出几步，颜如雪的身影又挡在他面前，淡淡的说道：“有事情找你！”
    “我说大姐，没看到人正心情不好吗？有事明天说，现在我要回家吃饭了。”萧阳翻了翻白眼道。
    “吃饭和说事情没有关系。”颜如雪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饿着肚子就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萧阳耸耸肩说道。
    “萧阳，你不要以为是守护者，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该你做的事情你若不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颜如雪皱眉说道。
    萧阳看了她一眼，笑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还动怒了！什么事情说吧？”
    颜如雪淡淡的看着他，说道：“最新情报，庆天府内有一个潜藏的外族奸细，对我南庆有巨大威胁，长老院对此事高度重视，命你我二人三天之内找出这个人！”
    萧阳闻言心中一动，前些日子皇帝刚清理了后宫，这会守护者这边就追查到了奸细的情报，难道说……这些人去刺杀皇上了！
    想到这里，萧阳眉毛一挑，问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有！他在庆历二年时，曾在庆天府犯过案。”颜如雪出声说道。
    “呃……就这些？”萧阳愣愣的问。
    “就这些。”
    得到她的回答后，萧阳嘴角微微一抽，满脸黑线地看着颜如雪，道：“大姐，这这么一句话让我怎么去查？还只给三天时间，这不是开玩笑吗，哪个二货出的主意！懂不懂追查情报？”
    颜如雪眉头皱了皱，道：“我来是让你查案的，不是听你在这发牢骚的。”
    萧阳撇了撇嘴，干净利落道：“不想听那就走呗，正好我可以不查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颜如雪微微哼道。
    “切，除了威胁，你就没有别的话了？真没劲，一点也不像我娘子。”萧阳撇嘴说道。
    “我不是你娘子。”
    “知道！”萧阳耸了耸肩，转身就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又回头看了颜如雪一眼，说道：“赶紧走啊。”
    “干什么？”颜如雪皱眉道。
    萧阳闻言差点都给跪了，一脸黑线地望着她，说道：“当然是去衙门找卷宗了，这可是十年前的事情，不先找到卷宗的话，根本就没处下手。”
    颜如雪听完点了点头，伸手抓起萧阳的衣领就窜了出去，两人很快就到了衙门外。
    萧阳伸手揉了揉脖子，咳嗽了急声后，说道：“大姐，下次带我飞的时候麻烦先打声招呼，差点就被你给勒死了。”
    “查案吧！”颜如雪淡淡的说道。
    萧阳心里一阵气结，要不是寻思着打不过你，老子早就走人了，什么态度！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啊，惹毛了老子一定给你点颜色瞧瞧。
    微微哼了一声，萧阳上前跟守门的衙役说了声，然后就带着颜如雪进入到了存放卷宗的房间里。
    望着一房间满满当当的册子和信纸，颜如雪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萧阳问道：“这么多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用不了多久，别看这么多东西，但都是分好类的。杀人的，偷盗的，拐卖儿童的等等，从内到外依次排了出来。而按照的人习惯，这每一个类别的架子上，又自下而上，自内而外排，最外面的这本新册子是去年的，按照架子上的卷宗数目推算，庆历二年的大概在最里面的中间位置。”萧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翻动着这些册子，很快就从里面找出了一本。
    然后又以同样的法子，准确的找到了其他类别的卷宗，林林总总的总共找到了十三本，然后抱回了浮生堂。
    两人一回去，萧阳就扯开嗓子喊：“娘子，娘子，我回来了！”
    声音远远传出，没有过多久林紫玲就出来了，看着怀里抱着卷宗的萧阳，急忙上前将他接住，将这些卷宗放在桌上，才说道：“相公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书？”
    萧阳抬袖擦了擦汗，说道：“别提了，本来早都回来了，半道上又被叫去查案了。呐，这些都是找回来的卷宗，今天可有的忙了。”
    “什么案子啊，要找这么多的卷宗。”林紫玲有些吃惊道。
    “十年前的旧案，而且连什么案子都不知道，只能一个一个找了。”

 第六十六章 犯案的不一定就是罪犯！

    林紫玲有些发懵，目光看了看桌子上厚厚的一叠卷宗，一脸疑惑道道：“到底什么案子，需要用到这么多的卷宗啊！”
    萧阳四周看了看，伸手将林紫玲拉了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林紫玲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惊道：“还有这事情？”
    “应该不会错的。”
    “可是这就是大海捞针嘛，十三本册子，上百个案子。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根本就无从查起啊！”林紫玲眉头紧皱地说道。
    “所以我才把这些东西都带回来，让娘子给我帮忙。”萧阳笑着说道。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一脸不满的说道：“不是还有颜如雪吗，你们俩一起负责的案子，相公为什么不去找她！查不出案子，她也有责任，凭什么要相公一个人受累。”
    萧阳一听林紫玲这么说，忍不住一阵失笑，说道：“娘子误会了，我不让她来是因为她根本就做不了这些事。她武功是不错，但查案却不行！而且，我跟娘子也一起查案习惯了，没有你在旁边总觉得浑身都没劲。”
    “你就会哄我。”林紫玲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抱起上面的卷宗，轻声道：“那咱们回书房查吧，这里人多眼杂，容易走漏了风声。”
    萧阳见林紫玲松口，急忙将桌子上剩下的卷宗抱起来，一边跟着林紫玲往书房走，一边吧砸着嘴说道：“娘子，一会我先一个人查，你给咱先做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我方才熬了粥，也烙了一些饼，还在锅里热着呢，就等相公回来。”林紫玲轻笑着说道。
    萧阳闻言两眼放光，一脸高兴道：“娘子辛苦了，这些东西我来拿吧。”
    “嗯，那相公先去书房等着，妾身马上就回来。”林紫玲笑着将卷宗递给萧阳，然后快步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很快的，她就带着两个丫鬟将饭菜端到了书房，看到萧阳正在桌前写写画画的忙碌着，林紫玲抿唇一笑，“相公，吃饭了，等会再忙吧。”
    萧阳闻声立马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几步就来到了桌前坐下，伸手拿起一片饼就狠狠地咬了一口，眼睛猛地一亮，问道：“娘子，你在这饼里放什么了，怎么这么酥脆？”
    林紫玲盛好了饭，俯身在他旁边坐下，轻轻笑道：“放了两个鸡蛋而已，可还合相公胃口？”
    “太合胃口！”萧阳点了点头，两三下将手里的饼塞进口中，伸手又端起粥喝了一口，舒心的眼睛都要笑弯了，“就连这粥都喝着好的很！”
    “相公喜欢就多吃点。”林紫玲在一旁笑着说，等萧阳吃了三片饼后，这才轻声问：“相公今日去和姨夫商议学堂的事情，结果怎样了？”
    萧阳摆了摆手，说道：“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最近朝中出了些事情，姨夫觉得这个时候办学，很容易会引来祸事，所以让再等一段时间，让我们先不要宣扬，等时机成熟了他再通知我们。”
    林紫玲听完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姨夫说的，那就再等等。不过相公，今天早上刘宁来过了，说是找相公有事情，但你不在他就回去了。”
    萧阳一愣，说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他说东巷刘大强的闺女和人私奔了，找了三个月都没找到，刘大强的媳妇因为这事天天闹着要自杀。”
    萧阳翻了个白眼，说道：“就这点事情直接找衙门就行了，来浮生堂干什么。虽说那帮新来的衙门办案没有什么经验，但劝人应该没有问题。不用管他，咱们这边还忙着，哪来的闲工夫管这个。”
    林紫玲摇了摇头，说道：“相公听我把话说完，根据刘宁说的，这事情最近半年里都发生了好几起了，全都是女子跟人私奔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人上吊死了。他怀疑这事情有问题，所以才来跟相公说的。”
    “嗯？好几个了！”萧阳眉头皱了皱，望着她问道：“那刘宁现在干什么？”
    林紫玲噗嗤一笑，说道：“他在河边卖鱼，因为价钱实惠，人也和善，所以生意好的不得了。”
    “他到是会享受，无事一身轻啊。”萧阳也是一脸失笑。
    “那相公管不管这事？”
    萧阳想了想，说道：“虽说咱们浮生堂执掌庆天府邢狱，但若没有人来告状，咱们也不好插手，不然姨夫那边不好做。而且这半年来，庆天府被那帮混账搅合乱了，让衙门的威信锐减。这样下去可不是件好事，先差人跟姨夫说一声，让衙门先去查吧。要是不行了，咱们再上！现在奸细的事情更重要些。”
    “嗯，那等会妾身就让孙叔去衙门一趟。”林紫玲点头说道。
    对于林紫玲的安排萧阳也没有异议，吃过了饭后，林紫玲将事情安排好了后，就回到书房和萧阳一起翻阅卷宗了。萧阳查，林紫玲用笔记，庞大的工作量让两人都有些吃不消。因为这些案子实在是太散了，仅仅是分出的地名就写满了整整一张纸。
    桌子上，萧阳趴在一张庆天府地图上，将分出的地名一个个圈出，看着眼前毫无规律可言的圈，他有些崩溃的瘫坐在凳子上，连连说道：“不查了，不查了！这根本就是扯淡，庆历二年光是杀人命案就高达三十八起，偷盗的竟然有五百多起，还不算调戏妇女，拐卖儿童……这完全就是个大杂烩。怎么查啊！”
    “相公再坚持一下，就剩三本就看完了。咱们再好好找找，一定能找到线索！”林紫玲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萧阳，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给相公做些好吃的，等吃完了再查，缓缓精神。怎样？”
    萧阳一听她要做吃的，立马就来了精神，起身拉住林紫玲的手，说道：“好啊，好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咱们先把午饭吃了再说。对了，娘子能不能做点面吃，好久都没吃面了！”
    林紫玲抿唇一笑，点头说道：“既然相公想吃，那咱们今天中午就吃油泼面，如何？”
    “行！”萧阳想也不想的应道。
    “那相公先回房休息一下，待妾身做好了就给你端过去。”林紫玲笑着说道，也不等萧阳答应就转身快步地走了。
    房间里，萧阳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又对案子没有丝毫头绪，心里忍不住一阵烦闷，便起身去外面晃悠散心。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厨房，听着里面传来阵阵轻快的歌声，萧阳忍不住有些好奇，就去转身拐过去看林紫玲做饭。
    刚到了门口，一个相貌标致的丫鬟就端了盆水走了出来，见到萧阳来了，急忙万福道：“老爷。”
    萧阳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云儿，夫人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么高兴？”
    云儿一听，轻轻笑道：“夫人正在和面，她说做饭时一定要保持好心情，这样做出来的饭才好吃。老爷不常来厨房不知道，夫人做饭时都会唱歌，还教大家唱，唱的可好了！”
    做饭唱歌？萧阳心里一奇，呵呵笑道：“嗯，这倒是新奇。正好我现在心情也不好，得让娘子也教教我，你不用忙了，把盆给我。”
    云儿闻言面色微红，急忙将盆给了萧阳。萧阳端着空盆子就走了进去，望着在案上围着围裙正揉面的林紫玲，越看越好看。心动下轻手轻脚的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云儿，帮我拿两个鸡蛋来。”林紫玲声音甜美的说道，却不知道来的的萧阳，不注意下一下子就被从身后抱住了。
    林紫玲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萧阳，便白了他一眼，道：“哎呀，相公你吓死我了。快些放开我，还做饭呢。”
    “不放，我抱我的，又不影响你和面。”萧阳呵呵一笑，将下巴压在她的肩上。
    “无赖！”林紫玲面色微红，双手又沾着面没法推开他，只能羞涩道：“相公别闹了，一会云儿回来了，被看见了不好。”
    “看见就看见了呗。”萧阳闻言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娘子，我发现你比刚刚漂亮。”
    林紫玲嘴角微微勾起，羞喜道：“相公又说瞎话，还不都是那个模样么！相公快别捣乱了，妾身还要做饭呢。”
    “娘子说错了，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越看越好看。”
    “啊……你要死了！”林紫玲面如火烧，心跳阵阵加快……真是的，都是夫妻了，还要说这些羞人的话来撩拨人家的心。相公真是越来越坏了！
    看着满脸羞涩的林紫玲，萧阳哈哈一笑，双手抱着她说道：“说正经的，刚刚我听云儿说，娘子每次做饭都要唱歌。我就不明白了，这做饭和唱歌有什么关系？”
    林紫玲听他询问，一边揉着面，一边低头笑着说：“当然有关系了，能不能做出一顿好饭，心情才是关键。若是心情不好了，做出的饭就不好吃了！别看同样是柴米油盐酱醋，但心情不一样，做出的饭味道也会有所差别。只有将好的心情融入到做饭的每一步中，这饭啊味道就不一样了。”
    “柴米油盐酱醋，每一步都要精心制作？”萧阳愣愣的说道。
    “是啊，这每一步都很重要，若一步做的不好，做出来的饭便不是最佳的味道。”林紫玲轻笑着说道，“就比方说这和面，若是不把它揉的光滑，做出来的面口感就没有那么筋道。”
    “每一步都很重要，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最后的结果。”萧阳低头喃喃道，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张地图上自己标注出的散乱毫无头绪的地方，眼中精光一闪……谁说犯过案就一定是罪犯了！

 第六十七章 开棺验尸

    “相公你怎么了？”林紫玲见萧阳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忙转头问道，“相公，相公……”
    “噢！”萧阳回过神来，手放开了林紫玲，沉声说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娘子你先忙，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急匆匆的冲到进了书房，伸手拿起桌上摆放着的一本卷宗，急急地打开翻看，脸上神色一阵急剧变换。果然如此！
    “你找到线索了？”悦耳又平淡的声音适时地在身后响起。
    萧阳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颜如雪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长出了口气，怒视道：“你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打声招呼吗？”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颜如雪淡淡的说道。
    萧阳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没好气道：“这里是我家，我私人的地方！下次再这样，就别怪我杀人灭口了。”
    颜如雪冷笑一声，说道：“你有那能力吗？”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连向问天都打不过她，自己就更没戏了。不过你这么说出来也太嚣张了吧！
    不顾萧阳脸色难看，颜如雪看着他桌上的地图和卷宗，问道：“刚刚看你急匆匆进来，是不是有线索了？”
    萧阳翻了翻白眼，你还监视我？这也太过分了！好在我跟我媳妇只是抱抱，要是干其他事情岂不是都被你看去了！那老子不就吃大亏了。不行，今天下午就把院墙加高到一丈，上面在栽上荆棘，让鸟都飞不过来。看你怎么进来！
    萧阳一边恶狠狠的想着，一边撇嘴说道：“你消息真够灵通的！如你所愿，还真找到些线索了。不过既然你来了也正好，帮忙去查两个人的下落！”
    “说！”颜如雪惜字如金道。
    “前任知府任长风，以及当时的捕头，资料越详细越好。”萧阳也不客气的说道。
    “好。”颜如雪应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书房里。
    打发走了颜如雪，萧阳一脸气闷地回到了厨房，也不管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几步上前就将林紫玲从身后抱住了。
    林紫玲吓了一跳，面色一红，目光看着正在烧火的云儿，羞道：“相公怎么又来了，快些放开，云儿还在呢。”
    “娘子，我刚刚被人欺负了，你得给我报仇啊！”萧阳一脸委屈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一愣，连忙转过身，望着他问道：“相公，方才出什么事了？这里是咱家，谁这么大胆敢欺负相公？”
    萧阳点了点头，愤愤的说道：“颜如雪那女人监视我，还偷看我和娘子亲亲我我，连声招呼也不打，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我还怀疑，咱们昨天晚上洞房，她也看了！”
    “啊……”云儿一声轻呼，手中一抖扔下了柴，红着脸拔腿就跑了出去。
    林紫玲也是羞的不行，伸手狠狠地地拧了他一下，道：“相公胡说些什么，把云儿都要教坏了。快些出去，别在这儿捣乱了，饭马上就好。”
    “我说的是真的，颜如雪真的来了，还是翻墙进来的。”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
    “进来就进来吧，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还怕她不成。”林紫玲轻声说道，同时伸手掀开锅盖，将青菜放了进去。
    “呃……”萧阳一脸错愕，忍不住说道：“娘子不是跟她不对头么，怎么这会不管了？她可是翻咱家的墙，还监视我啊！”
    林紫玲抿唇一笑，俯身在锅台下加了些柴，起身笑问道：“那相公想怎样？”
    “我没想好，所以才来跟你商量。”萧阳上前说道，“总之不能让她再这样为所欲为了，这种偷窥别人夫妻恩爱的行为，太可耻了。”
    “去，没个正经！”林紫玲脸一阵发烫，说道：“相公可别再去惹她了，她武功那么高，咱们浮生堂加起来也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犯不着平白无故的竖起个强敌。再说了，她也就因为案子的事才来的，只要相公把案子办完了，她自己就会走。”
    萧阳闻言一阵失落，撇嘴说道：“娘子可真是大方！要是我整天跟她眉来眼去的，你心里高兴啊？”
    “我相信我家相公不是那种人！”林紫玲美眸看着他，轻轻笑道：“相公现在虽然改了不少，但这骨子里还是个木头。看着坏的很，实际上还是不解风情！别说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了，就是人家姑娘主动跟你说句话，你都会觉得人家烦！”
    萧阳一脸尴尬，看着她说道：“说的好好的，怎么拆我台了。”
    “呵呵，相公不要乱想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妾身都一样的喜欢。呐，饭好了，相公快些吃吧。”林紫玲将油泼在辣椒面上，然后笑着将碗递给了他。
    闻着传来的阵阵香味，萧阳咽了咽口水，说道：“真香！”
    吃过了饭，两人回到房间午休，萧阳躺在床上轻摇着扇子纳凉。林紫玲坐在床边翻着手上的卷宗，许久后将卷宗放下。
    “剩下的，相公不查了？”
    萧阳闭眼假寐，闻声慢悠悠说道：“不查了，这些案件绝对都是真的。我觉得提供情报的人应该是听错了！”
    “听错了？这个怎么说！”林紫玲一脸疑问道。
    萧阳伸手放下扇子在床上坐起，看着林紫玲说道：“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娘子，刚刚我不是去厨房看你做饭吗，你说这做饭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不然就会影响到最终的口味。”
    “嗯，对啊，这话怎么了？”
    萧阳笑了笑，说道：“做饭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收集情报的奸细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小心翼翼，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份掩藏起来，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犯罪？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情报出错了，误把翻案听成了犯案！这一字之差千差万别啊……”
    “翻案？！”林紫玲一惊，说道：“相公的意思是这个奸细隐藏在官府中？”
    “不错，所以我就重新的看了一下卷宗，里面就有一件案子，说的是衙门给一上吊的妇人翻案。”
    经他这么一说，林紫玲也想起来了，忙说道：“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记得那妇人是在他相公考中状元后上吊了。当时官府判决的是自杀结案了。但她弟弟觉得自己姐姐有冤情，就来知府衙门告状。然后当时的知府任长风接了状纸，重新彻查此案，后来查出了是状元郎嫌弃妻子出身不好，打算另娶高官家的闺女，于是设计杀了自己妻子。这事情当时好多人都知道！”
    “你还记得这个状元郎最后怎么判的吗？”萧阳连忙问道。
    “他被朝廷革去功名，行刑的前一天深夜撞墙死了，第二天就埋在了乱坟岗。”
    “不对！”
    “哪不对了，这可是官府当时通知的。”林紫玲看着萧阳说道。
    “不是，我是说这件事不对。按理来说，就算是自杀，也得要仵作查验后才能入土埋葬。而卷宗上也同样没有仵作验尸的记载！”萧阳站了起来，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想我们得去看看这个状元郎的尸体！”
    “可是时隔多年，当初的那批衙役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咱们上哪去找那个状元郎的坟。”林紫玲皱眉说道。
    “张哥是衙门里资格最老的，他应该会有一些消息，咱们去找他问问。”萧阳想了想说道。
    随后两人找上了张威，张威对这个案子印象非常深刻，当年为此还专门去那状元的坟头看了看。
    在张威的带领下，一行三人来到了乱坟岗，在一个老歪脖树下，停住了脚步。
    “这就是那个状元的坟了，上面坎上的坟是他妻子的，两座坟对的非常直，中间也不长草成了路。用大家的话来说，那娘子在恨自己丈夫。所以这两座坟，在乱坟岗里是最醒目的！”张威摇头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开始挖吧！”
    “好！”张威应了一声，挥舞起锄头就和萧阳一起挖了起来。一不会后，两人就挖到了棺材，然后同时使劲将棺材盖揭开。
    望着里面的白骨，萧阳眉头微微一皱，道，“骨头有断裂，应该是受过刑。”
    “相公说的不错，是受过刑。看他的手指骨，上面有裂痕。”林紫玲跟着说道，然后俯身跳进棺材中，仔细的查看了他的头骨后，疑惑道：“头骨完整无缺，并没有碎裂，他不是撞死的。”
    “不是撞死的？”张威一愣，皱眉说道：“难道当年衙门里说了假话？”
    “娘子，你有没有办法找出他真正的死因？”萧阳看向林紫玲问道。
    “可以！”林紫玲一脸自信的说道，“蒸骨验尸，只要是他生前受过的伤，用酒醋一蒸，淋上红油后，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张哥，立即叫来些人手，准备蒸骨。”
    “好！”
    三个时辰后，尸体被一众浮生堂的衙役从坑中抬出，林紫玲撑开事先准备好的红油纸伞，一道道红色血晕在尸体表面浮现。
    “伤口在身上纵横交错，应该是鞭笞留下的，看这伤口的数目，他的真正死因是被毒打致死。”林紫玲说道。
    萧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目光看向坎上他妻子的坟，沉声说道：“把那座坟也挖开！”

 第六十八章 他有问题

    一声令下，张威立即带着浮生堂的众捕快上去坎上挖掘那状元妻子的坟。很快棺材便被挖了出来，在焚香过后，众人便开棺了。
    但当棺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张威脱口而出：“空的？！大人，这……”
    萧阳眉头紧皱，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棺木，许久后说道：“尸体应该是被人取走了，状元郎是被毒打致死，显然这中间是有冤情。而这上吊死的妇人是本案的关键，她的尸体被人移走就是想要掩盖真相。移走她的尸体很可能是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可是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女子外嫁是不能将尸骨迁回娘家下葬的。更何况这还是受了官司，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衙门料理，家属是不能参与的。”林紫玲皱眉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若是状元郎屈打成招，那么当年的事情就是他妻子的弟弟与衙门中的人合谋害人！也就是说那个我们要找的人，而那个状元夫人或者是状元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场祸事。所以现在有嫌疑的人有她的弟弟，知府任长风，捕头，夜巡捕头，以及那个被革职的知县这五个人其中的一个。”
    “这就难办了，毕竟是十年前的案子，时隔久远，很多的线索如今也无从查起。而且这些当事人之中，那个被革职的张知县如今身在何处也不得而知，夜巡捕头也已经身死，那捕头也回老家经商了，人都聚不齐。”张威一脸苦笑道。
    “先不用管这些，我们现在首要事情是找到状元妻子的尸体。而从这座坟来看，是从没有人来拜祭过。这不符合常理，她的弟弟能为姐姐申冤报仇，就说明姐弟间关系很好。既然关系很好，那为何不来拜祭自己姐姐？所以，这个弟弟多少是有些问题。”萧阳摇头说道。
    林紫玲闻言提议道：“相公，要不咱们去会会这个弟弟，先试探一下他。怎样？”
    萧阳一笑，说道：“正有此意！”
    “这个状元妻子的弟弟叫李二狗，在李家村住着，出了城往西南沿小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张威开口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还好，现在昼长夜短，运气好的话天黑就能回来。让大家将尸骨抬回去，咱们去李家村。”
    “好！”张威应了声，转身让身后的捕快将尸骨抬回去，然后就和萧阳，林紫玲一起去了李家村。
    李二狗是李家村的名人，因为其是方圆几里中唯一一个会看风水的人，所以每天上门的人络绎不绝。
    萧阳他们去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个人正询问建新房的事情，三人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李二狗才从客厅里出来。
    “哈哈，让三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李二狗拱手笑道。
    “呵呵，无妨！李先生生意繁忙，此番前来多有打扰了。”萧阳笑着回应道。
    “生意好不好都无所谓，不过是赚点闲钱而已。”李二狗摆了摆手，目光看着三人问道，“三位贵客是要为长辈看阴宅，还是合八字看吉日？”
    “我们是官府的差官，这两位是庆天府提刑官萧大人和萧夫人。”张威开口介绍道。
    李二狗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笑道：“幸会幸会，原来是萧大人和夫人临门，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萧阳点头看着他说道：“李先生，今日匆忙前来乃是因为本官翻看卷宗时，发现你姐姐一案存在诸多疑点，重新审查此案。然而在核查的过程中，却发现你姐姐的尸骨不翼而飞。”    “什么！”李二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说道：“我姐姐的尸骨不见了？当年他们说过，一定会好好安葬我姐姐的，这些个天杀的，我跟他们没完。”
    “你且先坐下，不要激动。”萧阳开口说道。
    “我姐姐受了那不白之冤，如今尸骨又不知所踪，这叫我将如何去面见我那死去的爹娘。不行，我得找他们去……”李二狗神情激愤的说道：“我给了他们一百两啊，他们为什么不好生安葬我姐姐。为什么……”
    “李二狗，你冷静一点，负责安葬你姐姐的那批衙役早就离开了衙门，你去哪里找他们。事到如今找到你姐姐的尸骨才是最为重要的！”张威沉声喝道。
    听到张威的呵斥声，李二狗嘴唇哆嗦着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开始嚎啕大哭：“姐姐啊，我对不起你……”
    他这一哭，顿时引来了他的妻子以及左邻右舍，大家就开始围着他开始劝说和安慰他，将萧阳三人晾在了一旁。
    感觉到了有些尴尬，林紫玲伸手轻轻拉了拉萧阳的衣袖，低声说道：“相公，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是啊，他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再继续问案了。”张威附和道。
    萧阳目光看了李二狗家的院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于是三人出了李家村。
    回去的路上，林紫玲见萧阳眉头紧皱，便安慰他：“相公也不必着急，明天我们再来，一定能问出一些线索。”
    萧阳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明天了，这个李二狗有问题。他刚刚的行为明显是在做样子，别看他神情激愤，哭得又伤心，却未曾见到一滴眼泪。”
    “相公的意思是他在做戏，故意赶我们走？”林紫玲脱口说道。
    张威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是，这李二狗刚刚的表现有些过头了！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哭着喊着求我们找尸骨。但是他却没有，只是一股脑的哭他对不起自己姐姐。”
    “还有啊，他家的房子特别奢华，都要赶上大户人家了，少说都要值个好几千两。他不过是一个风水先生，哪来的那么多的钱！”林紫玲继续说道。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点头说道：“这点我也注意到了，之前我们也见过，他给人看风水一次收取费用也不过是一百文。指点阴宅贵一点，但通常都不会超过一两，十年时间就算每天都有人上门看风水，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所以，我怀疑他以前应该干过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不得人的勾当？”林紫玲一愣，再一联系他风水先生的身份，忍不住说道：“相公是说他盗墓啊！”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刚刚离开时，我注意到他家墙上一把铁锹，非常精巧，像是那种专门用来打洞的。他又是风水先生，很难保不是用来盗墓的。”
    “什么！”张威眼睛一突，一脸气愤道：“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然敢挖人祖坟！绝不能放过他。”
    “要是真的话，他肯定难逃一死。不过要是他是盗墓贼，那么当年很可能是因为李氏发现他们的秘密，所以被李二狗给杀了。所以李二狗是一个重要人物！”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要不这样吧，今晚先盯住李二狗，同时调取一下李二狗的祖籍。”
    “祖籍调取需要府衙审批，大概明天早上能调出来。”张威说道。
    “明天就明天，都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萧阳伸了个懒腰道。
    张威和林紫玲也都赞成了他的提议，三人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进城时天已经黑了，将马还给驿站后。萧阳牵着林紫玲的手，走在清冷的街上，肚子里发出阵阵叽咕之声。
    “娘子，咱们晚上吃什么？”萧阳揉了揉肚子问道。
    “我让云儿下午买了些肉，咱们晚上吃馄饨，相公觉得怎么样？”林紫玲抬头笑道。
    “好，就吃馄饨。”萧阳眉开眼笑的说道，“算算时间，好久都没有吃过了，记得上次吃还是做夜巡捕快的时候，和张哥一连去集上吃了七天。”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望着他笑说道：“一连吃了七天，那人家买馄饨的都要把你们认下了。”
    “呵呵，可不是，我们一走过去，那卖馄饨的大娘远远的就开始招手。连张哥不吃香菜都记下了！”萧阳笑道。
    林紫玲眯着眼，笑呵呵说道：“原来以前你们在衙门时这么自在啊？我还以为衙门里当差，每天就是巡城和查案，无聊的很呢。”
    “哈哈，当时也的确是无聊，只有我们夜巡队比较自在罢了。”萧阳哈哈笑道，“当时整个夜巡队分了四大队，东西南北各一城，但就我们西城队关系最好，我们……”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萧阳沉默的往前走着。林紫玲知道他的心思，轻轻咬了咬嘴唇，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相公，我脚疼。”
    萧阳回过神来，赶忙松开她的手，俯身去查看：“是不是右脚？”
    他知道林紫玲的右腿当初摔断过，今天又走了那么多路，该不会是肿了吧……
    正在他俯身去查看她的脚时，林紫玲却将脚一抽，飞快得绕到他身后，一下子就扑在萧阳的后背上，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嬉笑道：“骗你的，我会武功哦！很久没有被相公背了，重温一下。”
    萧阳翻了个白眼，失笑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旧伤复发。”
    “相公就别担心了，那点伤早就好了。人家就是很久没有让相公背过了，心里有些怀念呢。”
    萧阳闻言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她，说道：“要背也行，亲一下。”
    “不要，羞的慌。”林紫玲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不要？”萧阳眉毛一挑，整个人往后一倒，身子往过一转，伸手就将她给抱住了，眼睛看着她邪笑道：“不要也得要，不然我就用强了。”
    说着就要去亲她，林紫玲脸色一片通红，伸手猛的推开他，撒脚就往回跑。萧阳见她逃跑，不由得哈哈一笑，迈开步子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街角，他一把将林紫玲给抓住，然后给拦腰抱起。
    “相公……走开！”林紫玲双手在半空中一阵挥舞。
    萧阳一脸坏笑，正要说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痛心疾首的声音：“哎呀呀……这大街上的……贫僧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萧阳一听声音，赶紧将林紫玲放了下来。林紫玲脚一落地，便红着脸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萧阳疼的嘴角抽了抽，眼睛看着捂着双眼背对着自己的萧一笑，没好气道：“转过来。”
    萧一笑放下手，转头嘻嘻笑道：“你们闹完了？”
    萧阳翻了翻白眼，说道：“有屁快放，到底什么事？”
    萧一笑收起笑脸，急忙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咱们浮生堂来了个仙女，向问天都打不过。他让贫僧来告诉大人，千万不要回去，那小娘皮厉害！”

 第六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阳一听立马就知道是颜如雪了，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萧一笑，问：“你们没有对人家怎么样吧？”
    萧一笑伸手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我带着兄弟们一起跟她打了一场。”
    “结果呢！”萧阳额头冒出一道黑线。
    “兄弟们都被打了，那娘们太厉害了，下手贼狠！但向问天好像认识她，现在正在前堂和她一起等着。”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您可得小心啊，那娘们武功高的离谱，我看得用炸药对付她！”
    萧阳满脸黑线，没好气道：“就人家那武功，我看你炸药还没爆炸，你就下去陪阎王爷喝茶去了。上次都跟你们说了，再遇到白衣仙女千万别动手，赶紧通知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竟给我惹事！”
    萧一笑神色讪讪，道：“这个……不是好奇么，而且那娘们傲气的很，装得跟仙女一样，咱兄弟们就想先杀杀她的威风。谁曾想，她竟然比向问天还厉害！”
    萧阳心里又气又好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杀个狗屁威风，还好这次人家手下留情了，不然指不定要死多少人。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就知道作妖！赶紧混蛋。”
    萧一笑见萧阳发火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炸药要不要？”
    “我要炸药干什么，去跟她同归于尽吗！”萧阳恼火道。
    萧一笑闻言头皮一炸，撒腿就跑了，几下子就没了身影。
    打发走了他后，萧阳回头看着林紫玲说道：“娘子，咱们去看看。”
    林紫玲撇嘴说道：“相公去就行了，我回去给相公做饭。”
    萧阳知道林紫玲还记着当初的仇，也只是顺口问一下，于是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将她送回了家后便孤身一人去了浮生堂。
    刚到门口，就看到两旁的守卫个个鼻青脸肿的，显然是跟颜如雪交过手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去夫人那里每人领一两银子的酒钱，今晚放假都回去休息吧。”萧阳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大喜，齐齐抱拳道：“多谢大人。”
    萧阳摆了摆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目光看着里面正坐在椅子上的颜如雪，以及站在她身后的向问天，脸色有些难看的走了过去。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颜如雪道：“我说姐姐，你这就不对了，来就来呗，干嘛打我的兄弟。”
    颜如雪抬起眼皮，微微哼道：“我为什么打你兄弟，你自己去问他们好了。要不是看在那人的份上，他们都得死！”
    萧阳闻言翻了个白眼，说道：“姐姐您可是高手，哪能跟我们这些凡人计较，也太掉价了吧？再说了，您不声不响的就这么来了，搁谁身上看你都不像好人……呃，说错了，是形迹可疑。”
    颜如雪冷哼了一声，伸手扔给萧阳一个信封，淡淡的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萧阳见她要走，急忙喊道：“姐姐先别着急着走啊，咱们两现在可是搭档。你这样高来高去的，万一有个急事，我连你人都找不到。好歹留个地址，方便联系嘛……”
    颜如雪目光扫了萧阳一眼，转身消失在门口，淡淡的声音从空气中远远传来：“有事情你直接叫我便是，我自会前来。”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萧阳忍不住撇了撇嘴，伸手打开颜如雪留下的信封，一眼扫过去后，整个人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道：“竟然是同乡的结拜兄弟。若是结拜兄弟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太蹊跷了。”
    萧阳眉头紧皱，想了想后看着向问天说道：“向护卫，今夜你去李家村盯紧那个李二狗，看看他晚上会去什么地方。”
    “是。”向问天一抱拳应道，临行前又试探着问道：“大人，刚刚那个女子是……”
    萧阳笑了笑，说道：“现在算是自己人吧。跟兄弟们都提醒一下，以后别惹这女人，她武功非常厉害。”
    “明白。”向问天点了点头，颜如雪的武功他也见识过，当世能一招击败自己的只有宗师级的高手！
    还记得自己下山时，师傅也特别交代过除自己之外，江湖中还有一个武学宗师，当年就败给师傅一招。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个颜如雪了！
    而师傅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但因久居长白山，若无大事绝不会轻易下山。就连当年出山，还都是因为那件事。
    一想到那件事情，向问天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身上的压力大了不少。如今形式越来越严峻了，另一个宗师级的高手都出现了，万一萧阳遭遇到不测，师傅一怒之下出了长白山，那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师傅上长白山时，对那些人说的那句话：若是萧阳死了，那你们就自裁吧。
    萧阳并不知道这些，在交代完了事情后就回去了，吃完饭后萧阳躺在床上消食，目光看着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的林紫玲，眼前一阵闪亮。
    发现了萧阳再看自己，林紫玲轻轻一笑，问道：“那颜如雪都说了什么？”
    “我之前让她帮我去查前任知府和捕头的资料，查出来的结果让我有些意外。这前任知府任长风和捕头，以及夜巡捕头三人是同乡的结拜兄弟。”
    林紫玲有些诧异，手停下了梳头，说道：“结拜兄弟？还有这种事情！”
    “呵呵，千真万确。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庆历五年大年三十夜，夜巡队覆灭后，另外两人对并没有怎么去追查真凶。知府被革职还乡，捕头也跟着辞官了。所以，我推测当初的这三兄弟，一定有一个是奸细。状元的案子，八成也是他们主谋设计，而李二狗只不过是一个重要棋子罢了。”萧阳一脸肯定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看着萧阳说道：“那相公可得派人盯紧了李二狗，最好能想法子吓吓他。我听人说这些风水先生都怕鬼神，只要受到惊吓，就什么都说了。”
    萧阳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翻身下床迈步走到林紫玲跟前，伸手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笑道：“娘子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林紫玲面色一红，伸手打了他一下，嗔怪道：“讨厌！说话就说话，又来占人便宜。”
    “那我就占个便宜看看！”萧阳邪邪一笑，伸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几步就走到床边将她扔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林紫玲面如火烧，心里又惊又羞，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郎君，羞道：“相公，你……你别乱来啊。咱们晚上还要去吓李二狗的。”
    “不着急，明天晚上再去。”萧阳挑眉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娇羞的林紫玲，说道：“小娘子，今晚就乖乖的从了本夫君吧！”
    林紫玲羞的双眼紧闭，不敢去看他，尽管昨夜已经做了真夫妻了，但这会还是羞的厉害。
    萧阳见她的模样，便知道林紫玲是答应了，心中振奋下，刚低下头两人鼻尖才碰上，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萧阳气的差点没有给吐血，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心里越想越火大，哼道：“别管他，咱们继续。”
    然而林紫玲这时候却伸手拦住了他，红着脸说道：“相公快去看看吧，这么晚来找你，一定是要紧的事情，可别误了正事。”
    萧阳一脸气闷，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起身看着她说道：“等我回来。”
    林紫玲轻轻点了点头，在床上坐了起来，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时萧阳也打开了房门，黑着脸望着萧一笑说道：“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收拾你。”
    萧一笑看着脸色不好的萧阳，嘿嘿一笑，说道：“大人，不好意思，打搅您好事了。但这事情真不能怪我，都是衙门里那帮兔崽子的错！”
    萧阳气的都笑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有事说事，别扯别的。”
    “是，是！”萧一笑连忙应道，然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道：“又有一个女子私奔了，这次是个大家小姐。”
    萧阳听着有些莫名其妙，这最近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去跟人私奔了，难道还成瘾了不成！
    想到这里，萧阳皱眉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报案？”
    “是天刚黑的时候的事，衙门里的人都去了，但是没有刘宁在，那一帮菜狗屁用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眼瞅着人家老母亲气的都要上吊了。好家伙，这员外出手可算是大方，赏钱给了五千两，请咱们一定要找到他女儿。”萧一笑一脸兴奋的说道。
    五千两？萧阳也被这个数额下了一跳，接着两眼放光道：“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叫林荣，这个案子咱们接了。”
    “哎，好嘞！”萧一笑听到萧阳同意，立即转身就走了。
    萧阳则是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伸手抱住林紫玲，一脸愤愤的说道：“娘子，不是我食言啊，萧一笑那个混蛋给我接了个闺女私奔案，我得出去查案了。”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柔声说道：“查案重要，相公快去快回，等查完了案子，相公想怎样妾身都依你。”
    萧阳闻言，一脸坏笑着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林紫玲脸颊飞红，羞涩不堪的看了他一眼，良久后点了点头。
    萧阳见她答应，伸手重重地抱了她一下，然后起身说道：“那我走了，娘子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嗯。”

 第七十章 不是私奔

    案子紧迫，萧阳带着萧一笑、林荣二人，匆匆忙忙赶到事发地。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被衙门里的官差封锁了，林荣拿着萧阳的令牌上前去交涉，因为萧阳在庆天府颇有名气，因此守门的官差没有多加询问就让三人进去了。
    一进入到院子，远远地就听到了哭闹声，肝肠寸断地令闻者伤心。萧一笑眉头撇了撇嘴，说道：“又是一帮没用的娘们，不就是私奔而已，人还没有死，哭什么哭！”
    林荣翻翻白眼，说道：“这私奔可是关乎整个家族颜面的大事，若是把人找回来，她家人这辈子都别想在村子里抬起头。要是严重一点，还有可能会被族长驱逐出村，你说她能不哭吗！”
    “切，人家好歹也是个大户有钱人家，那些个老东西敢驱逐一个试试，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萧一笑一脸不以为意的说道。
    萧阳听得有些失笑，不过也不否认他说的也是事实，大多数被被驱逐出村子的都是没钱没势的人，那些有钱有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过这闺女跟人私奔传出去毕竟也不好听，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们也只好以失踪的名头请衙门帮忙先把人找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干掉一起私奔的那个男的。
    循着声音三人进了一个偏院，里面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大骂，四个年轻媳妇跪在院子里不断抹泪。
    “一群没用的东西，四个人连一个闺女都看不住，竟然跟人私奔了，传出去了要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平日里你们爱怎么着我老婆子不管你们，但如今我孙女没了，你们一个个连怎么跑的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老妇人坐在椅子上，满脸怒容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儿媳妇，冷冷的哼道：“来人，给老身去祠堂把家法请出来，看老身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
    那四个儿媳妇一听要去请家法，吓得脸色阵阵发白，眼泪簌簌落下，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旁萧阳看得一阵疑惑，出声问道：“这家法是什么？”
    “这家法的意思就是记录家里规矩的册子，一般是同祖宗牌位一起供奉在祠堂里，专门用来惩戒家里的不孝儿孙，。这大户人家的家法尤其森严，严重的时候就只剩下半条命了，所以每一个人都要熟记本家的家法。而这次闺女跟人私奔，请出来的家法决定不轻，一顿板子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这从这四个儿媳妇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林荣出声解释道，“不过这家里当家的儿子显然不在家，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儿子就会回来，到时候还得再挨上一顿打。”
    萧阳闻言心里一汗，摇了摇头说道：“她们挨几顿打咱们可没法管，先进去问案要紧。”
    “这个时候进去不好吧？”林荣有些犹豫道，毕竟人家这会正在执行家法，他们这些外人进去了，岂不是让人家难堪。而且衙门里的人都不在这里，显然是被支开了。
    萧阳翻了翻白眼，说道：“管他好不好，现在不进去等把人打了，咱们还怎么问案。萧一笑，你去让她们停手！”
    萧一笑一听让自己去，立即摇了摇头，道：“一群哭哭啼啼的娘们，阴气太重了，贫僧不去。”
    “你去不去？不去明天就安排你跟向问天切磋切磋。”萧阳瞪着眼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就知道威胁我。”萧一笑嘀咕了一句，满脸不乐意地走了进去，大声说道：“都住声！提刑大人请诸位出去问话。”
    一声大喝后，院子里的人齐齐转头看向萧一笑，四个媳妇也都停止了哭泣。
    老妇人闻言，急忙问道：“可是萧阳萧提刑？”
    “正是！大人正在门口，请诸位予以配合。”萧一笑霸气侧漏的说道。
    “好，好，好，老身这便随这位英雄前去面见萧大人。”老妇人神色一喜，伸手拄着拐杖就站了起来，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四个儿媳妇，不悦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起来随我去见萧大人，一个个没有眼力劲的东西。”
    “谢婆婆。”四人急忙说道，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巾擦了擦眼睛的泪水，然后两人急忙一左一右搀扶住老妇人，还有两人紧随其后，在加上八个丫鬟，前呼后拥地簇拥着老妇人出了院子。
    这样的阵势萧阳还是第一次见，排场比他姨娘这个知府夫人的还要大，着实领他震撼了一把。
    “萧大人驾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民妇感激不尽。”老妇人一脸和善的说道。
    “见过大人。”四个媳妇也急忙万福道。
    萧阳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老妇人说道：“老夫人客气了。近些日子如同令孙女一般与人私奔之事众多，本官怀疑这背后另有隐情，所以今夜特此前来调查，还望老夫人及众为少夫人给予配合。”
    老妇人闻言，急忙说道：“萧大人尽管查问，只要能找回我那孙女，我这府中上下尽管盘问。”
    “如此便多谢老夫人了。”萧阳点了点头，看着众人说道：“还请将案发时的情况说一下。”
    话音落下，老妇人目光扫过几个儿媳妇，说道：“你们都知道什么就告诉萧大人吧。”
    说完，一个儿媳妇急忙走了出来，双眼通红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是民妇先发现小雪不见的。”
    “哦，当时情况如何？”
    “民妇当时去叫小雪吃饭，推门进去就发现她不见了，桌子上留了一张书信，上面写着她和一个李公子的人走了。可是民妇从不知这个李公子是何人，更不知小雪曾与男子有过来往。”
    老妇人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说道：“你身为小雪的亲生母亲，连自己闺女有没有与男子来往都不知道，这个娘亲你是怎么当的？平日里叫你们管好自己的儿女，一个个的都当耳旁风了，现在闺女跟人私奔了，我看你上哪去找她！待我儿回来，看你如何向我儿交代。”
    那儿媳闻言，眼泪嗒嗒的就往下掉，双手紧紧攥着手帕，低头小声抽泣着。
    “哭，就知道哭，早干什么去了！”老妇人怒视着她喝道，然后又转头望着其他三个儿媳妇，哼道：“还有你们三人，咱家就小雪一个闺女，她不知道，那你们也都不知道吗！四个人教一个闺女，还让闺女跟人私奔去了，你们给我教的好啊！”
    “婆婆……”
    “别叫我婆婆，找不回小雪，你们就都给我滚出这个家！”老妇人怒声道。
    萧阳见老妇人又开始训斥媳妇，便赶忙说道：“老夫人切莫生气，到底是不是私奔如今还不好下定论。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让本官看一看那封书信？”
    老妇人叹了口气，伸手颤颤巍巍地取出一封信，向着萧阳递了过来，说道：“这封信民妇一直带在身上，却是小雪的笔迹无疑。”
    萧阳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许久后问道：“这林小雪姑娘平日在家可受过委屈？”
    “不曾受委屈，我等姐妹四人皆将她当做亲闺女看待，家中最好的都给了小雪，莫说受委屈了，就是磕着碰着都不可能。”林小雪的娘亲哽咽着说道。
    “那林小雪平日里的性格如何？”
    “回大人，小雪平日里都很懂事，时常与我们一起聊天，学习女红。而且她读书也很勤奋，时常还能作些诗词，就连家中的教习先生都赞不绝口。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小雪会跟人私奔……”另一个儿媳红着眼说道。
    “哼！信不信事实就摆在面前，小雪没了。”老妇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整个人气愤莫名。
    萧阳心里一阵无奈，摇头说道：“老妇人，依我看这事情还有待商议。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林小雪应该不是私奔！”
    “不是私奔？”老妇人和几个儿媳妇同时愣住了。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从这封书信上来看，完全不符合林小雪的身份。按照你们所言，林小雪在家中可谓掌上明珠，又能吟诗作对，才情放眼天下女子当中也是少有。而这封书信所写内容只是仰慕这个李公子的才华，所以就绝对跟他私奔。按理来说，家人对她这么好，以她的见识和才情一定会秉明家人，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怎么可能会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就这样放弃了与人私奔？这些，难道您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萧阳这么一说，老妇人一下子就怔住了，几个儿媳妇更是委屈地眼泪直往下掉……她们就说啊，以小雪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堪的事情，想嫁人可以直接说啊，只要人品好，她们也都绝不会阻拦的。
    老妇人听到孙女不是私奔，心里放下了大半，但同时也更为担心了，急忙问道：“那小雪到底去了哪里？”
    萧阳看着她说道：“这个现在还不好说，我需要去林小雪姑娘的闺房看一看，也许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老妇人心念孙女安危，急忙点头说道：“好，民妇这就带大人去。只是那边正由衙门里的官差在查……”
    “无妨，都是同一衙门出来的，本官去跟他们讲，老夫人尽管带路便可。”萧阳摆手说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
    说完，萧阳三人在老妇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林小雪住的小院，门口一个衙役正把守着。也不等萧阳发话，林荣就迈步走了上去，对着门口的两个衙役说道：“这里领头的是谁，让他出来，提刑大人有话跟他说。”
    “是，大人稍等，卑职这就去叫副班头。”那衙役赶忙说道，然后快步的走了进去。不多时，一个年轻的男子就快步走了出来，对着萧阳抱拳说道：“卑职李易天见过萧大人。”
    萧阳看着他说道：“不必多礼。里面情况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李易天一脸尴尬道：“里面东西摆放非常整洁，卑职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萧一笑撇了撇嘴：“都来了半炷香了，还没找到线索！”
    萧阳回头瞪了他一眼，萧一笑立马将嘴闭上，不敢再说话。然后萧阳才转头看着脸色涨红的他，说道：“现在衙门里的力量确实有些弱了，上次我欠刘宁一个人情，等这个案子忙完了，你挑选一些弟兄来浮生堂学点东西。”
    李易天和身后的衙役一阵大喜，这可是庆天府最强捕快啊，有他帮忙指点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当下连忙高兴的说道：“谢大人。”
    “不用，现在带路吧，进去看看。”萧阳说道。
    “是！大人里面请。”李易峰忙走在前面带路，一众人都进了林小雪的房间。
    正如李易峰说的那样，房间里非常的整洁，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进入到房间里的萧阳，绕着房间慢慢地走着，打量着里面的布置，当走到书桌前停了下来，伸手从一叠书下抽出一沓画，一张张地翻看着，眉头皱了皱说道：“林荣，你看看这画中的景致，有没有见过？”
    林荣急忙上前，定眼一看，笑道：“这是最近新开的一家诗社，名叫清风阁，专门供女子交流诗词的地方，就在清风湖旁边。昨天回家时正好路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说着他身上又拿起后面的一副画，看了看说道：“大人请看，这些都是那诗社周围的景致。画的很像！”
    “清风阁？”萧阳眼中光芒一闪，目光重新落在桌上，又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画，然后继续往前走，在窗口的位置他再次停下，伸手打开了窗户，上面凹进去了一个浅浅地划痕，窗框上还有一丝土黄色的毛细东西夹在上面。
    萧阳伸手拿起捻了捻，说道：“是绳子留下的，林小雪是被人掳走的！对方是从这绣楼背后上来的，有点武功。”

 第七十一章 人的皮，兽的心（1）

    萧阳声音落下，林家的几个儿媳妇均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老妇人听的是一阵心烦意乱，手里的拐杖撞了撞地板，怒骂道：“人还没怎么样，不过是被掳走而已，要钱给他们便是。哭什么哭，早晚要被你们给咒出个好歹。一点忙也帮不上，都给我出去！”
    她这一骂，这些个儿媳妇立即就不敢再哭了，低头抹着泪相互搀扶着下了绣楼。
    她们这一走，萧阳他们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刚刚这一帮娘们说不到三句话就哭哭啼啼，弄得萧阳他们一脸的尴尬。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左右都难受！
    赶走了几个儿媳妇后，老妇人一脸歉意的说道：“萧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们也是念子心切，万望勿怪。”
    萧阳摇头一笑，说道：“心念子女乃人之常情，无妨！不过既然这林小雪姑娘是被贼人掳走，此案便不同寻常了。方才本官在桌上发现了一只茶碗，若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被下了药，待昏睡之后再将人从窗户掳走。这绣楼后面是花园，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正为对方提供了便利。不过能准确找到林小雪姑娘的位置，说明对方一定来过你家，并且将整个宅院都看了一遍。所以敢问老夫人，最近几个月来，可有陌生人来过家中？”
    老妇人闻言眉头紧皱，想了想后说道：“家中往来之人都是我儿的好友，但他们从不曾进入到家中后宅，就算是留宿也都歇在前宅的客房中。”
    “哦？除此之外就没有别人来吗，通常这些意图不轨之人都会伪装身份，比如送菜的，送柴的。”萧阳再次提醒道。
    老妇人摇了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民妇突然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家中无故六畜不安，经常出现些邪门的事情，所以民妇便命管家去请了风水先生来家中看风水。”
    萧阳眼中精光一闪，问道：“风水先生是谁，一共在家中呆了几日？”
    “风水先生是李家村的李二狗，一共呆了三天，说来也这李二狗也厉害，自从被李先生布置了法器后，家中就顺当多了。”老妇人低声说道。
    李二狗？萧阳微微一震，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对着老妇人说道：“今夜之事还请老夫人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家中仆人亲属也都要嘱咐到，否则走漏了风声林小雪姑娘只怕性命堪忧。”
    老妇人听他说的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们家势富足，若真是图财只怕早已收到消息。可是现在却没有消息，那八成就是要害命了。
    所以，萧阳的话让她格外的赞同，连忙一脸严肃的说道：“萧大人放心，民妇一定会严守消息。小雪之事就拜托萧大人了，若能找到我那可怜的孙女，民妇必当登门答谢。”
    “老夫人客气了，如此便告辞了。林姑娘若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夫人，所以还请老夫人切莫外出远行。”萧阳临行前再次嘱咐道。
    “一定一定，民妇随叫随到。”老妇人急忙说道，然后转头吩咐一旁的贴身丫鬟，“送送萧大人。”
    “告辞。”萧阳和林荣等人同时抱拳，然后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荣看着萧阳说道：“大人，你说这个李二狗会不会就是掳走林小姐的人？”
    “八成是这兔崽子。”萧一笑撇嘴说道。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个李二狗有重大嫌疑，具体明天再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明天去那个清风阁看看。”萧阳摇头说道。
    说完几人便在街上分道扬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临近子时了，萧阳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
    林紫玲还没有睡，正坐在凳子上等他，见萧阳回来后脸色一喜，忙站了起来说道：“相公，你回来啦。”
    “回来了。”萧阳笑了笑，伸手脱掉外衣递给了她，说道：“还真是走运，有了意外收获，没想到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案子，竟然联系在一起了。”
    林紫玲闻言一阵欣喜，说道：“有收获就好，相公饿不饿，我还给你做了些宵夜，要不要尝尝？”
    “好，正好我觉得有些饿了。”萧阳满脸惊喜的说道。
    “嗯，相公等着，马上就来。”林紫玲轻轻一笑，转身就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提了个食盒回来了，从里面取出一盘小菜，又端了一叠煎饼和一小碗汤。
    萧阳一看，立即笑道：“煎饼。娘子辛苦了！”
    林紫玲抿唇一笑，在煎饼上搁上菜，用勺子淋了汁，然后卷起来递给萧阳，道：“本来是要配上蒜才好，不过现在都晚上，就不吃。”
    萧阳点了点头，大口的咬了一口，眼睛都笑弯了，连连点头说道：“真好吃，娘子你也吃。”
    林紫玲也给自己卷了一个，小口的吃了起来，然后问道：“那家的闺女怎么回事？”
    萧阳盛了些汤在碗里，灌了一口后，吧咋了下嘴，说道：“不是什么私奔，被人给掳走了。这事情跟那个李二狗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回来的路上我问过衙门里的代理捕头，他跟我说失踪的几个女子都识字。我向他要了前几个私奔案里的书信，明早让人对比一下笔迹，就可以确定是不是拐卖了。”
    “拐卖？这光天化日下，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林紫玲皱眉说道。
    “这也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感觉要是和奸细案重叠上了，那么这些被他们掳走的女子，一定会被用来收集情报。总之非常麻烦，至少目前我们也只是确定了李二狗，但真正的那个奸细始终没有头绪。”
    林紫玲笑着宽慰道：“相公也不要心急，最起码现在咱们确认了李二狗是跟奸细有关的。而且他还跟那些女子失踪有关系，说不定还能因此查出他姐姐的死因，从而找到尸体呢。”
    萧阳也点了点头，说道：“娘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怀疑现在的女子私奔的案子和李二狗姐姐上吊一案有关系。”
    “既然相公心里有数，那还怕什么啊，就算是着急也不急于一时。今晚先休息好了，明天再好好的查案，可好？”林紫玲说道。
    萧阳哈哈一笑，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拉着她在自己怀里坐下，双手搂着她的腰，邪笑道：“我能不能休息好，那还得看娘子了。”
    林紫玲哪里不知道郎君话里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轻呸了一口，道：“坏死了，又说些荤话。”
    “哈哈……”萧阳大笑着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几步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四目相对下缓缓低下了头……
    次日，萧阳睡梦中萧阳感到鼻孔有些发痒，一个喷嚏没有打出来就给憋醒了。睁开眼就看到林紫玲身着粉色肚兜，正拿着头发，一脸嬉笑着趴在枕头上看着自己。
    “相公。”林紫玲娇声娇气的喊道。
    萧阳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看着她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刚刚云儿说向问天回来，有急事找相公。”林紫玲连忙说道。
    萧阳闻言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说道：“真是要命，这才什么时辰，又有事情了！我发现这当官就是不好，休息的时间都要占用去，还没有做捕快来的轻松。”
    “相公就别抱怨了，既然做了官那就做好它，可不能半途而废。”林紫玲一脸认真的说道。
    “哎……真是劳碌的命啊！难受……”萧阳躺在床上，人是清醒了，但就是不见起床。
    “相公，快些起来吧，可别是什么重要的线索。”林紫玲伸手推了推他说道。
    “啊……”萧阳长嚎了一声，用力地在床上坐起，飞快地穿上衣服后，转头看了一眼披散着头发也跟着坐起的林紫玲，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我出去了，你在睡会。”
    “嗯。”林紫玲点了点头，目送着萧阳离开，羞喜一笑倒在了床上，伸手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外面，萧阳洗过脸后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浮生堂，向问天显然有些着急了，见到萧阳来后，立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大人，那个李二狗果然不对劲，昨天夜里我看见他在家中烧纸，还点了不少香和蜡烛。然后我就听到他媳妇说，让他不要再做什么事情，说是怕天打雷劈。后来他们还吵了起来……”
    萧阳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半夜烧纸，肯定是心中有鬼。不过看来他媳妇应该是心里害怕了。这样吧，把李二狗带到浮生堂，然后再让林荣单独找机会把他媳妇审一审，应该能问出线索。注意，不要让李二狗知道我们找过他媳妇！”
    “好。”向问天点了点头，说道：“那以什么借口？”
    萧阳想了想说道：“告诉他我们找到一些关于他姐姐的消息，让他来协助证实一下。”

 第七十二章 人的皮，兽的心（２）

    向问天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既然李二狗那边已经露出了异常，那么失踪的林小雪也很快能够被找到，不过这个李二狗很狡诈，就算是抓住了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想要找出那个奸细，还要再去一趟城外的那个诗社一趟。
    不过这去诗社得先装扮一下，张威他们都是一群武夫换了衣裳也不像才子，林紫玲也不行，她压根就不懂这些东西，而且她可是自己媳妇，想要得到情报就必须主动去接触那些才子。萧阳觉得，林紫玲跟那些才子眉来眼去的，他能气的把诗社给拆了。
    想来想去，萧阳突然眼睛一亮，颜如雪正好啊，相貌漂亮能获取情报，加上自己在旁引导，就是最佳组合了。
    想到这里，萧阳连忙扬声喊道：“仙子姐姐，你在吗？颜如雪，颜如雪！”
    话音落下，一阵清风吹来，淡淡地声音在背后响起：“什么事？”
    萧阳急忙回过头来，目光看着一袭白衣，轻纱遮面的颜如雪，呵呵笑道：“姐姐你来了？我说你晚上住哪啊，这么快就来了。”
    颜如雪看了萧阳一眼，说道：“你还是想想案子的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知道，所以才找姐姐你来帮忙。”萧阳耸耸肩说道。
    “说。”
    “我要去清风湖边上的那个诗社查案，需要一个漂亮的女伴陪同，不知姐姐意下如何？”萧阳笑兮兮的说道。
    颜如雪没有说话，看了萧阳许久，转身就走了。
    萧阳一看气的差点没有给吐血，忍不住骂道：“靠！就知道女人的话不能信，一点信用都没有，说好了随叫随到，现在竟然放人鸽子，太可耻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颜如雪都已经走了，难道真的要让我媳妇去？靠，那怎么能行，这不混蛋么！
    萧阳郁闷死了，想了半天都没个结果，正发愁着林紫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萧阳回过神来，只见她一袭粉色长裙，嘴角挂着浅笑，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迈步盈盈走来。
    萧阳心头轻轻一跳，看着林紫玲，有些纠结地说道：“娘子，我……跟你商量个事情，你听了别生气啊。”
    林紫玲抿唇一笑，上前在他旁边坐下，轻声说道：“相公是想让妾身陪你去诗社查案吧？”
    “呃……你都听到了？”萧阳一脸尴尬道。
    “嗯。”林紫玲轻轻点头，说道：“刚刚来时在门口听到了。”
    “娘子同意吗？”萧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林紫玲当年为了不让自己误会，宁可轻纱遮面与男子不多说一句话。如今让她去主动和别的男子交谈，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就在萧阳担心林紫玲会生气时，林紫玲轻轻笑道：“既然相公想让妾身去，哪有不答应之理。”
    萧阳闻言大喜，但同时也有些不解，为何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似乎是知道萧阳心里的想法，林紫玲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眸如水地看着萧阳，轻轻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可是夫妻了，又有相公在身边，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萧阳愣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玉手，四目相对……他懂她的情，她知他的心。
    清风湖畔，萧阳和林紫玲牵手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冰冷的颜如雪。这会她已经稍稍易容过来，虽然还是那身白衣，但却没有了原来的缥缈之气。
    前面，林紫玲悄悄回头看上一眼，低声说道：“相公，她好像生气了。”
    “放心，人家可是守护者中的仙子姐姐，怎么可能会生气。而且也是为了破案，也该她自我牺牲一下了。”萧阳咧嘴笑道。
    林紫玲翻了个白眼，嗔道：“什么嘛！相公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套取线索，却被你说成勾引才子。人家不生气才怪！而且啊，妾身不是都来了么，我去就可以了，非要去得罪人家。她武功那么高，要是惹怒了她，咱们加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
    萧阳嘿嘿一笑，低声说道：“谁让她放我鸽子，要不是我说不干了，她能同意来才怪。而且这案子是我和她一起负责的，凭什么要我媳妇去做这事，她也是女的，为啥要置身事外捡现成的。老子又不傻，咱们俩什么关系，我跟她又什么关系！将来我儿子管你叫娘，她顶多就是大婶。”
    林紫玲闻言噗嗤一笑，脸颊带着红晕，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大婶，就会胡说八道。”
    “那说个正经的。”萧阳低头看着她，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儿子将来取什么名？”
    林紫玲面色羞红，低头看着脚尖，羞道：“八字还没一撇，还都没怀上，取什么名。”
    “那咱们要不要今晚努力一下？”萧阳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说道。
    林紫玲羞涩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相公想怎样就怎样了。”
    “哈哈……”萧阳闻言忍不住一阵大笑，牵着她的手心里异常的满足，他发现没事这样出来散散步，逗逗媳妇，也挺好的。
    他们两人在前面闹腾，看的身后跟着的颜如雪眉头直皱，微微的哼了一声。她本一心向道，不理红尘琐事，更不喜这些情情爱爱。要不是任务在身，此刻她早就离开了。
    一路说笑着，三人到了那家诗社外面，与其说是诗社，倒不如说是由一堵墙隔开的一个园子。门口两个护卫守着，见到萧阳三人眼睛明显一亮，抱拳说道：“三位可有请帖？”
    萧阳撇嘴说道：“一个诗社还要请帖啊，不应该是志同道合之人都能来吗？”
    林紫玲闻言一阵好笑，悄悄拉了拉，低声说道：“相公，这些读书人规矩大，可别乱说话，当心得罪了人家，就不好查案了。”
    萧阳眉毛一挑，说道：“什么规矩大，没有请帖我照样能进去。看我的！”
    林紫玲一惊，忙道：“相公可不要乱来啊。”
    “放心吧，你就瞧好了。”萧阳神秘一笑，忽然转身走到颜如雪面前，苦着脸大声说道：“姐姐，看来没办法了，咱们要白跑一趟了。都怪我没问清楚，我以为以姐姐的才华肯定能在里面觅得心上人，但咱没有请帖连门都进不去。还是算了吧，大不了咱们回家比文招亲，以姐姐的容貌和才华，定然能找个状元之才的好郎君。”
    颜如雪起初听他说的话还以为又要求自己帮忙，但听着听着就变了味，被气的胸口一阵起伏，银牙紧咬，冷声道：“你说什么，要是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下去！”
    “啊……姐姐息怒，这事情真不能怪我啊，咱们没有请帖进不去，你杀了我也没用。娘子，救命啊！”萧阳转头急声说道，眼神求助地看向林紫玲。
    这倒不是演的，而是真的怕啊，颜如雪的杀气层层爆起，萧阳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整个人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林紫玲也看出了萧阳的危机，赶忙上前挡在他的面前，目光看着颜如雪低声说道：“我相公他这么做乃是计策，我想以你的才智也能发现。而是他现在跟你可是朋友，你们共同查案，要是你对我相公出手，非但案子不能破，反而还会让你名声受损。相反，若你对此事一笑而过，待破案之日，就是你扬名之时，大家也都会因你的付出而将你看做英雄。”
    “哼！”颜如雪冷哼一声，看着林紫玲说道：“看好你相公，要是再出言不逊，后果自负。虽然我不能杀他，但只打断手脚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萧阳撇了撇嘴，目光看着她，说道：“我想你的武功应该是天下第一了，但尽管这样你还这样跟我一个小人物废话，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所以你应该是被某个人牵制着，或者某件事。那么我是否可以推测，有人一直站在我背后。”
    颜如雪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我猜对了！仙子姐姐，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谈谈。”
    颜如雪眼中光芒一闪，双眼对上萧阳的眼眸，深邃地令人心中生寒。
    气氛有些冷，两人相互对望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这时，那两个守门护卫走了上前，笑着说道：“这位小姐不要动怒，既然是腹藏才华，不用请帖也可。”
    颜如雪闻声冷哼了一声，迈步便走了进去。萧阳笑了笑，也拉起林紫玲跟着进去了。林紫玲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看着萧阳，皱眉说道：“相公向来谨慎，怎么今日如此没有轻重？”
    萧阳笑了笑，低声说道：“你也说了，她的武功堪称当世绝顶高手，我估计跟向问天的师傅都可以比肩了。她这样的人物，寻常时候怎么可能会轻易出来！当年给我消除记忆的是她，现在与我合作查奸细的还是她。身为一个顶尖高手，在守护者当中身份绝对不低。这样的人物来跟着我一个小人物胡闹，她是不是太闲了？”
    林紫玲看着萧阳，说道：“相公的意思是，她是另有所图？可是她武功都这么高了，而且相公不过也只是个普通捕快，她到底在图什么？”
    萧阳眼中一阵闪亮，深吸了口气，说道：“或许跟我爹娘有关！”

 第七十三章 人的皮，兽的心（３）

    林紫玲闻言心中也一阵明悟，之前她也一直都想不通，自家相公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就算是无意间卷入了邪教的纷争中，也不至于会牵动这么多的人。天下第一剑客向问天，朝廷千里迢迢的来给官，现在又来了个实力堪称绝顶的颜如雪……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很难说跟死去的公公婆婆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死去的公公婆婆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牵动这么多人的心……他们围在相公身边，究竟是来保护他，还是为了利用他？
    这些不止是林紫玲心中疑惑，萧阳同样也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自从找回记忆后，萧阳就感觉自己再也没有那么洒脱了，巨大的压力让他有时候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从头到尾都只想要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捕快，甚至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私家侦探。但事实太残酷了，萧阳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自己就像是全身被绑满线条的木偶，被一只无名大手操纵着，没有一丝的自由！
    做提刑官是，加入守护者也是，敌对天神教更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所钟爱的探案，已经悄然变味了。
    萧阳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根本不是自己所该拥有的，都是云烟。真正属于自己的，只有妻子林紫玲，以及张威和林荣这两个兄弟罢了。
    所以，从萧阳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轻信其他人了。
    诗社里面很大，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桃园，阁楼在林间错落有致，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落叶遮盖着碧绿的青苔，在才子的眼中写下优美的诗句。
    桃林风声声，青涩惹粉红，渐浓的芬芳，惊了脂粉正浓。
    红颜美人多引人侧目，尽管颜如雪已是易了容，却仍藏不住天生而来的美人骨，一进园子便吸引了众多才子的眼目。
    林紫玲虽比不上她的相貌，但英气勃发的面容，以及此刻脸上闪动的妩媚雍容，也让人惊艳了一把。
    果然短暂地沉静后，一个才子男子便走了上前，目光看着颜如雪一拱手，笑道：“姑娘这厢有礼了，在下田文清。”
    颜如雪轻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公子有礼。”
    冷漠中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田文清有些尴尬一笑，目光转向林紫玲和萧阳，道：“两位怎么称呼？”
    林紫玲抿唇一笑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萧阳。
    萧阳知道她的心思，便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在下姓郑，单名阳字。这是我发妻，紫玲。那位是我堂姐！”
    田文清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郑兄，幸会幸会。郑兄可是第一次来诗社？”
    说话间眼神不断瞥向颜如雪，萧阳心里明白他的目的，便呵呵一笑：“不错，本就是山野莽夫，若非堂姐与我娘子有意来此处，我也不会来这里。不过进来后倒是被惊艳了，住在庆天府这么久，还从不知此处有这等美景。真是撞大运了！”
    “哈哈，郑兄可是说对了，咱们这里可是号称庆天第一园，寻常之人根本就无法进来。郑兄夫妻以及堂姐能在此地，想来也颇具诗词功底了！”田文清笑着说道。
    林紫玲听了这话，不动神色的撇了撇嘴，这明显就是要显摆嘛。相公不懂诗词，这下子可要难堪了……
    萧阳听了他的话呵呵笑了笑，说道：“谈不上什么功底，只懂一点点而已，不提也罢。”
    田文清见萧阳推辞，便笑着说道：“郑兄过谦了，能来此处哪有等闲之人。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各自赋诗一首，相互印证一番？”
    萧阳一脸为难，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林紫玲，又看了看颜如雪，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你我读书之人吟诗作对乃风雅之事，且又能增长学问。”田文清笑着说道，然后抬眼看了颜如雪一眼，迈步走上前，轻轻一拱手，爽朗道：“姑娘容貌倾城，出尘而不凡，可否做个公正之人？”
    林紫玲闻言抿唇一笑，偷偷在萧阳耳边说道：“相公，看看人家说话多有学问呢。”
    萧阳翻了翻白眼，道：“没有学问怎么能叫才子！不过有学问有什么用，用在了歪心思上，白瞎了读的这么多年的书。”
    林紫玲目光看着一脸不爽的郎君，低头吃吃一笑，她从未见过相公这么贬低一个人呢……
    颜如雪眉头一皱，目光扫向萧阳，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淡淡地说道：“要比，那就开始吧。”
    见到颜如雪答应，田文清心中大喜过望，急忙抱拳说道：“多谢姑娘！既然文清是东道主，便由文清先来吧。如今你我身处桃园之中，不如就以桃园为题，郑兄意下如何？”
    他转头看向萧阳问，话都说的这份上了，萧阳是不答应也不行，在人堂姐面前借着堂弟的颜面显摆，这人要么色迷心窍，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不等萧阳答应，田文清就已经开始赋诗了，将手中的折扇一合，笑道：“有了！欲穷百丈桃园深，千树万枝眼难闻。拨开绿叶俯身看，才知黄桃心最真。”
    词句一出，萧阳翻了翻白眼，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拨开绿叶看？真是够了，把妹就把妹，这么贬低我算怎么回事！
    林紫玲虽不会诗词，但也能听出这里面的意思，心里一阵不爽，转头对着萧阳说道：“相公，别说是绿叶了，就是枯叶我也照样喜欢。总比长了一身桃毛，让人过敏的桃子好！”
    萧阳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这话太解气了，尤其是自家媳妇说出来的，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
    田文清脸色有些难看，被林紫玲这么一嘲讽，顿时脸色一红，却又假装没听到，看着萧阳说道：“郑兄，现在该你了。”
    萧阳止住了笑声，目光看着身旁的林紫玲，笑说道：“既然我媳妇喜欢桃叶，那咱就做好桃叶吧，这诗不念也罢。田兄胜了！”
    他这一番话不止让田文清愣住，颜如雪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道精光，她隐约察觉出一丝的不对劲……他的傲骨没了。
    短暂的失神后，田文清反应过来，继续说道：“郑兄如此作为，岂是君子？如此轻易认输，只怕会辜负了妻子的一片情深呐！”
    他这话一说出来，林紫玲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这人好生讨厌，竟如此咄咄逼人。
    萧阳心中微微一动，伸手拉住林紫玲的手，摇头笑道：“吾妻心胸宽容，做不做诗无所谓了，能一起赏景便已知足。”
    “郑兄可知此乃诗社？若连吟诗都不敢的话，只怕也将无缘园中美景啊。更是将负了美人的心，于情何忍？”田文清笑着说道。
    “哼，不看便不看，相公咱们走！”林紫玲哼道。
    萧阳拉住她摇了摇头，这既然都调戏到了自己媳妇身上，就算再不想搭理都不成了。于是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既然来了，那这园中的景致说什么也要看上一看。”
    “相公，可是……”林紫玲有些担心，她知道自家相公的本事，论破案庆天府无人能及，但要说吟诗作对，那可就太难为他了。
    “不用担心，看我的。”萧阳微微一笑，摇头叹息道：“昨日初游故林中，人面笑语胜桃红。如今桃林依旧在，笑语难比旧时声。”
    说完，他伸手一左一右地拉起林紫玲和颜如雪，笑道：“游园还需人多才热闹，此景虽美，却少了人情。不看也罢！”
    林紫玲满脸激动的点了点头，乐滋滋的说道：“嗯！”
    颜如雪没有说话，跟着萧阳一起出来园子，留下了一脸铁青的田文清，眼中闪烁着阵阵阴霾。
    “来人，给我查查这个郑阳！”田文清冷声说道。
    “是！”一个书童打扮的人躬身应道。
    出了园子后，林紫玲便一脸崇拜的看着萧阳，噗嗤笑道：“相公最后那诗真解气呢，他笑你是绿叶，你嘲讽他们无耻将桃林据为己有。没想到相公在诗词上也这么厉害！”
    萧阳嘿嘿一笑，说道：“瞎编乱造的，就是想恶心恶心他而已。敢调戏我媳妇，骂他是无耻都轻了，要不然早一巴掌抽死他了。”
    “相公真好！”林紫玲一脸欣喜的说道。
    “那是，你是我媳妇，自然得保护你了。”萧阳嘻嘻笑道，“别说是一首诗了，上刀山下火海相公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颜如雪眉头一皱，微微哼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紫玲闻言望着萧阳努了努嘴，萧阳冲她挤了下眼睛，引得林紫玲一阵轻笑。
    萧阳轻咳了一声，说道：“多谢仙子姐姐提醒，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是那个田文清！”
    “说说理由。”颜如雪淡淡的的说道。
    “很简单，从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是专门搭讪年轻的未婚女子，尤其是相貌好的。而姐姐也发现了，方才一进园中大家都被姐姐的相貌所吸引，但却仅有田文清一人前来。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初次见面，又在人家堂弟面前如此表现，未免有些太过了！这根本就不像是泡妞，而是故意挑事。”
    萧阳笑了笑说道，“我猜测他肯定还有后招，至少会找人抓住我，以此来作为筹码。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个地方可是专供女子交流诗词的地方，但却出现了男子，很匪夷所思啊！所以，我就有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颜如雪问道。
    “挂着羊头卖狗肉！”萧阳沉声说道，“或许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诗社，而且用来交易的场所，至于交易的东西，也许就是人！”
    “什么！”林紫玲一惊，失声道：“相公是说，这里就是个人贩子的老巢？”
    “要不然园中那么多漂亮姑娘，为何就只找上我们。我们都改变的容貌，不仔细看肯定认不出来。而且同样是男人，为何就只有田文清一人来搭讪？这便说明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让其他人不敢过来。更重要的是，在我拒绝他后，我发现他的手做了个手势，是衙门里通用的手势中抓人的意思。所以，他们就是我们要找到的人，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

 第七十四章 那就请夜巡捕头出来

    林紫玲和颜如雪同时精光在眼中闪过，若这个书院真的是个据点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已经被包围了吧。
    风吹过林间，树叶哗哗哗作响，颜如雪耳朵轻轻一动，淡淡地说道：“我们被包围了。”
    萧阳目光看着她，一脸轻松的笑道：“我知道，所以才要你一起来。”
    “哦？来之前你就知道了。”颜如雪有些诧异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也有些惊讶，抬头看着萧阳说道：“相公，你早确定了这个书院就是他们的老巢？”
    “昨天晚上从林小雪的闺房中，除了发现一丝绳丝外，我还在画中发现了一小片桃叶。”萧阳笑着从怀里取出一片桃叶，这是他在翻阅那些画时，在里面发现的。为了不走漏风声，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萧阳从不认为那些家属会保持冷静，所以他并没有将这决定性的线索展示给任何人。
    “既然你明知道这里就是要找的地方，为何刚才还要进入园中，岂不是打草惊蛇？”颜如雪有些不满的说道。
    萧阳笑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颜如雪，说道：“若不打草惊蛇，那个田文清又如何能带着我们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你是故意的！”林紫玲惊道。
    “呵呵，我想他们再蠢现在也应该查到了我的身份，不然这些人又怎么会来？”萧阳一脸淡然的笑道，“所以，仙子姐姐现在就交给你了，敲山震虎，一个不留……”
    淡淡地声音传出，林紫玲轻轻打了个寒颤，目光呆滞地看着一脸冷酷的萧阳。
    颜如雪双眼瞬间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玉手悄然从袖中探出，挥手撒出一把银针直奔林中而去，一连串地倒地之声此起彼伏。
    “被发现了，上！”
    大喝声响起，十几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从林间跳了出来，直冲萧阳三人而来。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令人心声恐惧。
    然而颜如雪依旧神色淡然，伸手握住手中的剑柄之上，萧阳只觉得眼前一阵光芒闪过，之后再看时那些人依旧双手举着刀剑往前冲。整个人不由得一愣，说道：“搞什么，这个时候还留活口？！”
    “相公你看！”林紫玲沉声说道。
    萧阳抬头再次看去，只见那些奔跑的人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剩下的脖子间也涌出鲜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气绝身亡。
    萧阳瞬间睁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的天啊，这怎么回事？
    “当剑快的极致时，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并且还可以熬五息的时间。”林紫玲轻声说道，“那一剑，我都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萧阳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这简直是太恐怖了，要想达到这种效果，这个女人的剑得有多快啊！她的实力自己倒是真正的见识了，但实在是令人望其项背，这等实力就是千人的军队来了，也无济于事吧？
    其实萧阳之所以藏了桃叶，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此机会试试颜如雪的实力，好为将来的逃跑计划做准备。但这个打算，现在似乎要破碎了……
    “试探也试探过了，可以安心的查案了吧！”颜如雪声音平淡地说道。
    萧阳心里一突，这是被发现了！靠，这个女人刚刚是陪自己玩啊。
    一瞬间萧阳的心都凉透了，这个女人不但武功高，智商也高的离谱啊……有她在，那我还逃个屁，怎么搞都是死啊。
    两人间的对话林紫玲听在耳中，也明白了相公的心思，急忙伸手拉了拉萧阳的衣袖，悄声说道：“相公，还是先查案吧，有些事从长计议比较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颜如雪这样的宗师级高手，只能找机会智取了！而且目前他们至少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就先这样耗着吧。
    想到这些后，萧阳轻呼了口气，笑道：“仙子姐姐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要田文清出逃，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向问天正待人去抓人了，咱们要做的就是去取证据而已。”
    “你很有自信。”颜如雪轻声说道。
    “这点把我还是有的，好歹我也看完了南庆十二年里所有的卷宗，找到奸细不是难事。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抓他，而是要他将所有的罪孽一起偿还！”萧阳声音冰冷的说道。
    “所有的罪孽？”林紫玲一脸疑惑道，“相公是说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案子？”
    “跟我来就知道了。”萧阳低声说道。
    “去哪里？”颜如雪淡淡地问。
    “城南乱坟岗。”
    风越吹越大，城南的乱坟岗内，一众捕快在奋力地挖掘坟头。萧阳和林紫玲，颜如雪三人静静站立一旁。
    过了一会后，棺材盖被揭开，一具森森白骨露出在众人眼前。
    林紫玲上前进入棺材中，一边查看着尸体，一边低声说道：“死者颈骨折断，尸骨上呈现漆黑之色。应该是吊死的，然后在大火中被烧过。从耻骨来看，是个女子。”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没错了，这具尸体应该是李二狗死去的姐姐遗骨。”
    “李二狗姐姐的遗骨？”颜如雪皱眉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这一片是当年死去的夜巡队捕快极其家属的坟场，而这座坟里埋得却是夜巡捕头。而当年的夜巡捕头是当年主管状元一案的人，也是负责处理尸体的人。既然在他的坟里出现女尸，且又是上吊自杀的，那么身份就呼之欲出了。”萧阳耸肩说道。
    “可是会不会是尸体收敛时给弄错了，把他家人的尸体放进他的坟里？”林紫玲疑问道。
    “没有这种可能，要是被灭门的话，骨头不是碎裂，就是充满伤痕。为了保证不留活口，凶手一定会进行补刀，就算是事先上吊自杀也一样。”
    萧阳摇头说道，“而且我特别的看过当年的卷宗，上面所记录的是惨遭灭门，尸成白骨。也就是说，尸体被发现时是一具白骨！那么问题就来了，什么样的大火，才能达到如此效果？他们用的是砖窑吗！”
    “你的意思是，当年夜巡队覆灭，其实就是一场由夜巡捕头策划的阴谋了。”颜如雪低声说道。
    “这么完美的事，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够造成得了的。不论是调换尸体，还是后事的处理，都需要有人协助才能完成。”
    林紫玲眼睛微亮，说道：“我知道了，知府任长风和他是结拜兄弟，他既然能够做知府，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兄弟是内奸，他自己应该也跑不了。”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试用。那些卷宗我看过了，从庆历一年到庆历七年，每一桩案子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偏私。由此可见任长风做官兢兢业业，至少也是个好官。但唯独夜巡队覆灭一事上，他表现的却是无能为力，辞官归乡了，这么多年也杳无音讯。”
    “你的意思是，知府任长风并非内奸了？”颜如雪轻声道。
    “不错，他不是！”萧阳双眼微微眯起，说道：“他只是知道了对方身份，却又不敢动手罢了。”
    “连知府也不敢动手？”林紫玲吃惊道。
    萧阳一脸嘲讽的说道：“有时候真的是这样。要是你不信，那么就问问当年威震一时的夜巡捕头吧！”
    “相公知道他的下落？”林紫玲急声问道。
    萧阳笑了笑，目光转向一旁的林间，大声说道：“你还要再继续躲下去吗？林员外！”
    声音落下，林间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片刻后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一脸微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因为你家根本就不像闺女跟人私奔的样子，虽然昨夜我看到了你四个媳妇被训斥。但家丑不可外扬，这种训斥媳妇的事情肯定会在衙门的人走了之后才会做。昨夜的事，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毕竟时间太巧了！”萧阳眯着眼说道。
    “也许那就是巧合也说不定！”男子继续笑道。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但是你娘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有道是说隔辈亲，孙女都跟人私奔了，奶奶就算性格再刚强也只怕要难过若死，进一步乱了阵脚。但是这好像完全没有，你娘太冷静了，冷静的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而且更为关键的是，那片桃树叶子就在桌上，有些太显眼了！那是你放的吧？”
    男子闻言哈哈一笑，说道：“真是不错，比当年的我要强。这可是我查了整整十年，才找到的线索！”
    林紫玲闻言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当年的夜巡捕头？”
    男子笑道：“如假包换！”
    “可是，你在庆天府里待着，难道就不怕被发现？”林紫玲有些惊讶的问道。
    男子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而且从当年的事情过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快七年了，我没有再见过庆天城的白天，久的我已经快要忘记庆天城朝阳的样子了。”

 第七十五章 蛇蝎一窝

    萧阳双眼轻轻眯起，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你为何又不躲了，跳出来是什么后果，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男子呵呵一笑，浑然不惧的与萧阳对视着，开口说道：“我想看庆天府的日出日落，作为回报，我告诉你奸细是谁！”
    颜如雪淡淡地说道：“你没有资格讲条件。”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他还有新的继承人。”男子笑着说道。
    颜如雪冷哼一声，手按上了剑柄。萧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用，奸细早就被杀了。”
    “被杀了？！”林紫玲眉头紧皱。
    萧阳目光望向脚下的尸骨，说道：“还不够明显吗，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尸体却出现在一个奸细的坟里，那这个人自然是奸细了。那么以此类推还活着的那个，应该就是属下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属下？”林紫玲问道。
    萧阳撇了撇嘴，说道：“裙下之臣总听说过吧！从你有四个老婆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是个好色之徒。而卷宗上也有记载，这女人相貌倾国倾城，正是做奸细的不二之选。我之所以要坚持找到她尸骨，就是为了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紫玲才恍然大悟，目光望向男子，说道：“那你为何要杀她？”
    “能让他做一次恶事，就能再让他做第二次。杀了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其控制，对不对？”萧阳说道。
    男子闻言不可否认的笑了笑，说道：“真聪明！那女人不禁贪得无厌，而且也是蛇蝎心肠。为了自己的任务，竟然指使我去杀自己丈夫，她连自己丈夫都要杀，我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她还真是厉害，府衙中大半人都被她勾引到床上了，我们的罪证都被她握在手里。”
    “所以你就借机杀她丈夫时，杀了她？”颜如雪低声道。
    “呵呵，当时是唯一的机会，那蠢女人太相信自己的弟弟李二狗了。竟然跑去和李二狗合谋，但李二狗早就觊觎她的家产，于是就和我们一起假戏真做，用绳子将她吊死。然后再一起除掉了她中状元的丈夫，吞了她的家产。”
    萧阳眉头紧皱，说道：“她是内奸害你们做了错事，是死有余辜，那为何还要杀死她的丈夫。你们用惨无人道的方式将他折磨致死，说不过去吧？”
    男子一脸冷笑，说道：“媳妇是人尽可夫的内奸，身为丈夫他会不知道？家中那么有钱，却还要去考状元，其心可诛！而且就连他的妻子都要杀他，可见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怎能留他，要是他活着我们寝食难安。”
    林紫玲听完后眉头一皱，说道：“那夜巡队是怎么回事，既然你们都杀了内奸，为何还要以这样的方式躲藏起来？”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因为他们受到了威胁，为了摆脱别人的控制，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消失。”
    男子一脸傲气的说道：“他们算什么，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也敢来威胁我？真是笑话，我可是庆天府最强捕头，纵然有错也不是他们能够威胁的，他们简直是找死。”
    “所以你就设计将他们都杀了？”萧阳沉声问道。
    “哈哈，不错！那半年里我对他们言听计从，帮他们做了不少十恶不赦的事，我找到所有隐藏在衙门里的奸细，将他们全部都聚集在夜巡队里，栽赃嫁祸，贪赃枉法我都干过。我带着他们的人一举让夜巡队名声如日中天，到死那帮蠢货都还做着美梦，想想那帮混账东西惊愕了眼神，我就痛快！”男子神色扭曲的疯狂大笑道，“还有你们更是愚不可及，竟然把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当成了英雄，崇拜了这么多年。他们配吗？”
    萧阳闻言一脸淡然的看着他，开口说道：“你真是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但那都是被逼的，被那个蛇蝎的娘们害的。”男子怒声说道。
    “但你已经杀了她了，算是将功补过。知府又是你的结拜兄弟，你告诉他，他一定会为你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没必要再杀其他人。”林紫玲看着他说道。
    “你知道什么，身为一个亲手刺杀了前任知府的人，导致庆天府陷入战乱，我怎么回头？朝廷能放过我吗！只有将知道的人全都杀了，我才能安心的活着。”
    萧阳闻声轻轻一叹，沉声说道：“那你为何还要留下李二狗，那个人比他姐姐更甚。”
    “哈哈，他就是一条疯狗而已，而且早就被吓破胆了，能成什么大事！”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冷笑的声音响起，只见向张威飞奔而来，目光看着他说道：“李二狗是疯狗没错，但他比你要聪明，你自以为聪明算计他，却不知他也早就开始在算计你了。你现在能出来只怕不是信心十足，而是被逼到了墙角，不得不出来而已！”
    “你说什么？！”男子眉头一皱说道。
    张威哼了一声，说道：“我是说从一开始我们挖到状元尸骨，以及他妻子的空坟时，大人就命我去寻找当年的知府任长风和捕头的下落，昨天夜里消息传回，他们说那状元夫人原本是妻子。你嫌弃她出身不好，便将她卖进了青楼，是那个状元将她赎了出来，你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杀了他们。至于什么人尽可夫，那都是她在被赎身之前的事，她从未想过杀害自己丈夫！”
    “你……你胡说！”男子怒声喝道。
    “是不是胡说你马上就会知道，把人带上来。”张威冷哼一声，林荣押着书院里见到的田文清以及李二狗走进出来，两人均脸色惨白，面若死灰。
    “李二狗，当年你姐姐是怎么死的？”林荣哼道，“你媳妇已经交代了，你要是敢耍花样，待我们搜集齐证据，就不是一刀见阎王了，而是凌迟处死。”
    李二狗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是林捕头，他当年收了外族十万两银子，将前朝的知府给杀了。那件事情被我姐发现，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就把我姐卖进了青楼，并且用我娘来威胁她帮自己搜集情报。”
    “放肆，你胆敢污蔑与我？”
    李二狗梗着脖子，咧嘴笑道：“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怕你不成。要不是你这混账，我们家怎么会这么惨！大人，我说的可句句属实，这个畜生控制我姐为他做事多年，我娘也被气死了，她心里早就绝望了。但老天就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最心疼她的人，那人一眼就相中了她，将她赎身回家。他们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我姐也帮我找了个看风水的师傅拜师学艺，还帮我张罗着娶了媳妇，本以为所有的噩梦都过去了。谁知道这个畜生竟然又找上门来，威胁我姐再次帮他做事。我姐拒绝了，并且要他不要来找自己，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后来朝廷开了科举，那人文采出众一举夺魁，御笔钦点为头名状元。他害怕了，胁迫我一起杀了我姐。”
    “你混蛋！”林紫玲听着一阵大怒，上前一脚将他踢到在地，怒道：“你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不是人！”
    李二狗双眼通红，哈哈大笑道：“骂得好！打的更好！我他妈还算是个人吗，我连畜生都不如啊。你肯定都想不到，我将我姐卖进青楼的主意，还都是我出的。我娘也是我亲手掐死的！她当年为了十两银子，明知道这个畜生不是好人还将我姐嫁给了他，害了我姐一辈子。我姐在家中那么求她，把眼泪都流干了，她就是不肯松口。还连带着将自己儿子也送给他做了走狗，那时我才十岁啊，每天就跟着他挖坟盗墓，拐卖妇女。他做了多少恶事，我就干了多少，一点也不比他少。”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该死，应该被千刀万剐！可他妈的，这个混账都没有死，我凭什么要死！”李二狗疯狂的大叫道，“他不是需要女人么，那好啊，我就给你多骗一点。你一定没有想到吧，其实你家闹鬼就是我让你儿子做的，然后把你闺女也卖进了青楼！果然你坐不住了，自己跑了出来。哈哈……”
    “你不是人！”男子怒声道。
    “那也是你教的！”李二狗扭曲着脸，疯狂的说道：“大人，我说的这些还不算什么，其实这个林捕头，他根本就不是内奸。而是外族的皇室，他娘那个老妖婆其实是前朝和亲的公主！”
    “前朝的公主？！”萧阳等人齐齐大吃一惊，心里纷纷被震撼到了。
    颜如雪眉头紧皱，一个闪身上前，伸手一把扯开男子的衣服，只见他胸口处一只狼头栩栩如生。
    “没错，的确是突厥图腾，难怪你相貌这般偏向突厥人！”颜如雪轻声说道。
    男子闻言突然仰头大笑，一脸得意的说道：“是，我是突厥人。但你们发现的实在是太晚了，我娘早已经带着消息回去草原了，庆天府就等着毁灭吧！”
    “是吗！”萧阳一脸讥讽的看着他，说道：“你以为就你会拖延时间？”
    “你什么意思？”男子心里一突。
    “你应该知道庆天府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捕头，碰巧的是这个案子其实一直是我们合办的。而且我的手下第一高手一直都没有出现，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萧阳双眼轻轻眯起，淡淡地笑道：“现在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浮生堂第一师爷，刘宁！”

 第七十六章 新的旅程

    声音落下，男子脸色剧变，目光看着树林中走出来的一身漆黑长袍的刘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此刻他的脸上，还沾满了血迹，显然是刚刚战斗过。
    “多谢萧兄相助，大多数恶贼都已被拿下，还有一部分逃往关外。不过不用担心，知府大人早已亲率一万大军埋伏在青阳山，飞鸟不渡！”刘宁呵呵笑道。
    萧阳抱拳回礼，说道：“辛苦了！”
    “呵呵，而且我们再搜查时还意外的发现了一物，我想应该是你的东西。”刘宁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串紫金铃，递给了萧阳。
    林紫玲一见，立即上前伸手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了一番，在上面找到了一个‘林’字，顿时喜出望外的说道：“是它！终于找回来了。”
    萧阳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它，神色微微一动，说道：“记得上次在天神教的手里找到了一个，如今在他家又找到了另一个，那么这里就是天神教的总坛了！”
    刘宁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总坛我不清楚，不过昨夜你传回消息后，大人连夜就调集了大军，将整个庆天府和出关的道路都给围了。刚刚在他们家里还大战了一场，竟然连丫鬟都是绿林高手，幸好镇远镖局总镖头带人及时赶到，不然只怕死伤众多。”
    林紫玲闻言撇了撇嘴，道：“什么及时赶到，一定是早就接到了消息。哼，一个个的都在算计我相公，都不是什么好人！”
    刘宁被她说的一脸尴尬，这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地道，昨夜他在知道来龙去脉后也都有些替萧阳打抱不平。人家在前面破案，他们跟在后面捡现成的，找奸细这件事吧，本来是上面给知府大人的任务，结果知府大人反手就丢给了萧阳，还比规定的七天时间少了整整四天。要说坑，那可是真的坑啊！
    萧阳翻了翻白眼，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伸手搂住林紫玲的肩膀，耸肩说道：“反正人都找齐了，至于能不能一网打尽就看你们自己了，媳妇咱们回家！”
    “嗯！不理这帮坏东西。”林紫玲一脸愤愤的说道，转身跟着萧阳一起走了。
    回到了家中，林紫玲望着阁楼的走廊上斜躺在胡床上的萧阳，一脸憋屈的问道：“相公，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啊，咱们累死累活的功劳全都被抢走了。”
    萧阳没有说话，伸手拿起腰间的紫铃铛晃了晃，发出阵阵地悦耳之声。林紫玲一脸气闷，一把抢下铃铛，道：“别玩了！”
    萧阳见她还在生气，摇了摇头坐了起来，笑道：“别生气了，功不功劳的都无所谓，而且你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完了啊？那两个人就是两疯狗，案子查到现在可算是一丁点的证据也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谁说的真话，谁在说假话。”
    “啊？那你刚刚还说的那么肯定。”林紫玲有些惊愕的说道。
    萧阳哈哈一笑，说道：“这查案哪有什么百分百的事，有时候还需要一点运气。刚刚我那都是胡说的，坟里的尸骨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颜如雪跟我传言说有人在偷看，我灵机一动就在哪瞎扯，用话诈他，结果他还真就自己出来了。哈哈……”
    林紫玲这下傻眼了，俏脸涨得通红：“那你不就是在骗人吗！”
    “呵呵，也没有哪条规定捕快不能说假话吧？对付非常人就要用非常手段。而且你应该还不知道，李二狗的媳妇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张威就用话骗了他一下，结果他就什么都交代了，也同样什么证据都没有。”萧阳得意的说道。
    林紫玲一脸无语，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嘛，还不是在骗人！我就说了，相公怎么会这么大方，原来是自己也没有证据。”
    萧阳眨了眨眼，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着坐在自己的怀里，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都是过了那么久的事情。而且他们还都是奸细，一定不会留下什么有力的线索。但对于这些卖国贼来说，只要是找出了人，没有证据也可以办他！但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做的，只要咱们帮他们找到人就行，至于要怎么处置，那就不关咱们的事情了。我想姨夫让刘宁送来这串紫铃铛，也是这个意思。”
    林紫玲一听，顿时也想起来了，便急忙问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那紫铃铛怎么会在林捕头的家里找到？”
    “你还真以为紫铃铛是在林家找到的？当年我的紫铃铛可是被颜如雪拿走的，一串将你引到了庆天府与我见面，另一串现在抄了天神教的总坛也出现了。”萧阳一脸冷笑的说道，“这分明就是他们一起玩的把戏，为的就是引我入局。”
    林紫玲一惊，皱眉说道：“这其中也有我大哥？”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庆天府地处边疆，传奇多，是非也多。这么多的人齐聚这里，很显然是为了某种利益，这一次各方集体出动，埋伏的埋伏，堵截的堵截，很明显是有人在统一指挥，要不然反应怎么可能会这么迅速。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刀尖，用力的撕开这张大网罢了。所以，从你来到庆天府的那一刻开始，算计就已经开始了。”
    “那可怎么办？他们现在利用完了，不会要杀人灭口吧！”林紫玲一脸担忧的说道，“相公，要不咱们跑吧？”
    “跑……跑什么？”萧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林紫玲见萧阳还没明白，顿时有些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让他们都找不到。就去山里种地，浮生堂还有不少银子，够咱们花了。”
    萧阳目瞪口呆，然后一阵失笑，摇头说道：“还不至于，虽然这天神教的老巢是被抄了，但还有别的分部，留着也是个大麻烦。当时你大哥曾跟我说过，天神教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邪教就增加一个提刑官的官职，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相公的意思是，提刑官要对付的不止是邪教？”林紫玲想了想问道。
    萧阳笑了笑，说道：“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我们该进京了！”
    “进京？”林紫玲有些迷糊道，“庆天府待的好好的，干嘛非要去京城？”
    萧阳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去看看皇上长什么样了，没准还能许给我一个公主，当当驸马过把瘾。”
    “你……”林紫玲闻言一恼，站了起来，哼道：“做你的白日梦去吧，皇上岂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哼……”
    说完她转身就走，萧阳急忙扬声喊道：“现在都中午了，你去哪啊？”
    “睡觉。”
    “不吃午饭了？”萧阳有些错愕道。
    林紫玲回过头，哼道：“让你家公主给你做去吧！”
    萧阳傻眼了，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嘴欠啊，好端端的开这玩笑干什么。得，中午得饿肚子了……
    林紫玲刚走，颜如雪的身影就从屋檐上落了下来，白衣飘飘。
    萧阳看着她，呵呵一笑：“怎么，来感谢我了？”
    颜如雪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张纸条，说道：“三日后启程进京，这是地址，大约在玄武湖附近。”
    萧阳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皱眉说道：“那我去干什么？”
    “你姨夫在庆天府的目的就是寻找外族奸细，摧毁天神教。现在他完成了陛下派给他的任务，自然是调回京师，重掌金陵府。而你是提刑官，要先一步前去交接。”
    “我去交接？不应该是师爷吗！”萧阳有些不解道，这以往新官上任都是师爷前去交接的，怎么现在成了提刑官了。
    “现在朝廷规定，有提刑官的州府，就不再设立师爷一职，由提刑官统领衙门的事物。而提刑官因为执掌一府邢狱，所以可允许携四名手下。你提前准备一下！”
    萧阳闻言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了，把人都带走了，下一任知府来了该怎么办。”
    “此事你自己决定。”颜如雪看着她说道，“那么现在说第二件事，我们每一个新人都会有一个师傅，在旁授艺。”
    萧阳闻言双眼猛的睁大：“该不会是你来做我师傅吧？”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傅了，繁文缛节就不必了。”颜如雪一脸认真的说道。
    “呃……不学行不行？”
    “可以！”颜如雪淡淡地说道：“自己去关外，什么时候当上了将军，什么时候就可以回来。要是你愿意，我现在就安排你进军营。”
    萧阳一脸黑线，这还选个屁啊，谁不知道关外长年打仗，去了八成要死翘翘的。
    还是现实一点，看看这个女人能教自己什么，深吸了口气后，问道：“那你要教我什么？”
    “轻功。”
    三天内，萧阳约着一众兄弟都见了一面，又一起喝了酒，也抽空去了英雄碑前拜祭了一番，最后陪着林紫玲一起回家住了一晚。
    黎明的时候，萧阳带着哭红了眼的林紫玲出了城，身后张威、林荣、刘宁都来了。
    “哈哈，我就说了，我的眼光不差，果然你这下子去京城当了提刑官了。”张威笑着说道。
    “要是有困难了就给兄弟传个信，管他是谁，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他！”林荣也跟着说道。
    “停停停，什么打啊杀的，都是捕头和副捕头的人了，别这么暴力，注意点身份行不行。”刘宁翻了翻白眼，伸手拍了拍萧阳的肩膀，说道：“你别听他们的，去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赶紧来信。我带兄弟们就过来，管他是谁，祖宗十八代咱都给他翻出来，看他还敢嚣张！”
    这话说的萧阳心里一汗，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搞得定。”
    林紫玲也跟着说道：“几位大哥放心，要是有事，相公一定会来信的。”
    “哎！其实我们最担心的是你啊，想当初兄弟一起喝酒的时候，某人还喊着去逛窑子来着。”张威一脸叹息道。
    林荣也跟着附和道：“对对对，这事情我也知道，还是我们几个兄弟硬拉着才没去成。你可得小心一点！”
    林紫玲一听这话，顿时眼神不善地看向萧阳。
    靠，这一帮家伙，临走了还要摆我一道。萧阳一脸黑线的看着他们，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说了又怎样，我还想娶公主呢，可是媳妇不让。”
    几人闻言一阵大笑，纷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笑了一会后，几人见天色不早了，便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就别耽搁了。”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庆天府就交给你们了。”
    张威呵呵一笑，率先上前伸手和他拥抱了一下，沉声说道：“此去京城一切当心，若有困难一定要来信。万水千山，星夜驰援。”
    林荣也上前，低声道：“大人，实在不行就退回来，这里是咱们的家。”
    “一路顺风，随叫随到！”刘宁也笑着说道。
    “多谢各位大哥，萧阳告辞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萧阳双手抱拳笑着说道。
    几人也同时抱拳，齐声说道：“后会有期！”
    说完张威目光转向萧一笑和向问天，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萧阳他不会武功，很容易受到奸人暗害，所以拜托两位了。”
    “放心吧。”向问天点了点头。
    “没事，不用担心。有贫僧在，谁也别想伤到大人！”萧一笑拍着胸膛说道。
    这话一出，张威和林荣同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要是有什么意外，老子去京城搞死你！”
    听着两人的威胁，萧一笑吓得打了个寒颤，赶忙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大人的。”
    萧阳见他们也都说完了，这才笑着对他们摇了摇手，和林紫玲一起登上了马车。
    向问天和萧一笑也同时抱拳，翻身上马，对着他们大声说道：“告辞！”
    “一路顺风！”
    “驾！”
    鞭子在空中炸响，马车缓缓的转动起来，越来越快，最后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

 第1章 初到金陵

    黄昏时分，金陵城内，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井边，夜风吹过，她低头望井中看了一眼，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一路过的妇人看见，妇人急忙上前查看，然后孤身一人回到家中上吊身亡。
    经衙门调查，两人在死的前一天曾一起在河边洗衣……
    案件奇特，民间百姓反响巨大，刑部尚书对此案高度重视，责令限期破案。
    盛夏暑伏，天气异常炎热，官道上荒无人烟，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转动着。
    忽然，一阵颠簸后，里面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啊……又使坏，我拧！”
    “松手，松手，疼死了！”男子的声音响起。
    女子微微哼了一声，道：“活该！让你不老实。”
    说着她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马车上趴着的郎君一遍，轻轻笑道：“还别说，这个颜如雪真有本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相公身子骨壮实了不少，都不敢认了。”
    萧阳一听，嘴角狠狠地一抽，说道：“她那叫折磨人，不是什么本事。娘子，你可得给我报仇啊！”
    林紫玲噗嗤一笑，一脸嗔怪道：“相公你就别胡说了，人家现在可是你师傅，虽然苦了点，但却学到的都是真本事。”
    萧阳闻言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转头看着林紫玲说道：“我可是你相公，她折磨我，你还帮她说好话？”
    “你是我相公不假，但人家也没有恶意，还一心教你武艺，纵然以前有再大的仇都该原谅了。行走江湖要少跟人结怨，眼下咱们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她这么一个靠山，会有很大的益处呢。”林紫玲抿了抿唇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从马车里爬了起来，说道：“还是我媳妇大肚，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说道：“可别再恭维我了，听着怪怪的。”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我说的大肚，指的是大肚子！来让相公摸摸，有没有动静……”
    林紫玲羞红了脸，伸手打开郎君的手，嗔道：“呸，胡说些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哈哈，那等到了京城再摸。”
    林紫玲面色血红地窝在萧阳怀里，正要出声骂他时，便听到外面传来向问天的声音。
    “大人，夫人，京城到了！”
    萧阳闻言一喜，急忙起身打开车帘朝外面望去，只见巍峨的城墙上，两个巨大的“金陵”二字远远的挂在城墙上，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地穿梭在城门下，一派繁荣。
    “相公，咱们到京城了！”林紫玲一脸欣喜的说道。
    萧阳哈哈一笑，点头说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就先不去衙门了，在城里四处转转，感受一下这京城的繁华。”
    “好啊，好啊！”林紫玲一脸欣喜的赞同道：“反正姨夫他们还要三天才能到，趁这个时间好好玩一玩。不然等进了城，什么事情就都来了，相公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
    “咱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萧阳一脸奇怪的说道。
    “查案不算！”林紫玲说道。
    萧阳闻言一乐，拉起她的手，笑道：“那好吧，今天就好好的补偿一下你。走，相公带你去玩！”
    “相公你真好！”林紫玲一脸开心的说道，然后两人不顾向问天和萧一笑的劝阻，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了。只留下向问天和萧一笑两人面面相觑，一脸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这两人太随便了，要知道咱们可是来交接的，你们倒好跑出去玩了。“现在怎么办啊？”萧一笑问道。
    向问天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先去衙门打个招呼。”
    “哦哦！”萧一笑摸了摸光头，牵着马车跟着向问天一起进了城。
    时间过得飞快，却说萧阳和林紫玲夫妻二人在街上逛了很久后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家酒楼歇脚。
    吃饭期间，无意间听到隔壁座位的几个人在闲聊。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你听说了没，孙杰的媳妇跳井自杀了。”
    另一个人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昨天下午，听说是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就跳井了。”原先的那人说道。
    “真的假的，那孙杰和他媳妇感情一向很好，怎么会自杀啊？”
    “我骗你干什么，昨天下午衙门的捕头都去了，盘问了好久。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更奇怪的是，孙杰的媳妇跳井时正好被同村的刘寡妇看见，昨天夜里她就在家里上吊了。”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有些发毛道：“这……这该不会是井里面有鬼吧？”
    “说不好，听说衙门里也破不了案，闹得是人心惶惶的，大家谁都不敢靠近那口井。”
    “这不废话么，那口井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作怪，能查出个什么啊。难道还能让官老爷去抓鬼不成！”
    “可不是么，但人家刑部下了命令，必须要严查这个案子。就算是鬼，也得给捉去刑部。”
    “这事怎么刑部插手了，知府大人也不管？”一人惊讶道。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知府大人被调走了，新来的知府还没来。现在金陵府无人坐镇，只能是刑部直接管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人恍然大悟道，眼神中却有些期待的说：“就是不知道这个知府怎样了，能不能比得上上一任知府。”
    “哈哈，能坐镇咱们金陵府的人，没有点实力怕是不行。”
    “说的也是啊！”
    两人的话一丝不差的落在萧阳和林紫玲的耳中，林紫玲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看着低头吃菜的萧阳，问道：“相公，你看这件事怎么样？”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天之内两个人相继自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查了才知道。”
    林紫玲点了点头，道：“那相公的意思是想要接案了？”
    “不着急，咱们现在刚来，对京城还不熟悉。先回衙门交接，把人手都整合一下，单凭咱们两人也没法查案。要是知县搞不定的话一定会派人上报，到时候再去也不迟。”萧阳一脸沉吟道。
    “那好吧，真是扫兴，出来玩也能遇到案子，一刻也闲不下来。”林紫玲有些抱怨道。
    萧阳哈哈一笑，摇头说道：“我的傻媳妇，这里可是京城，没有两把刷子根本就混不下去。一旦上报了，那就意味着无能，以后想要再进一步可就难了。所以，能不能轮到咱们上还不一定。”
    “话虽如此，但咱们现在可得回去了！”林紫玲有些闷闷不乐道。
    萧阳闻言邪邪一笑，凑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想玩咱们回家玩。”
    林紫玲俏脸猛的一红，抬脚踩了他一脚，羞道：“坏相公，不理你了。”
    说完她急忙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萧阳急忙在桌上放下饭钱，笑嘻嘻的追了上去。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惹得林紫玲怒气冲冲地追着他打。
    下午的时候，两人携手来到了衙门，望着门前气势不凡的衙役，萧阳长出了口气，道：“我的妈呀，终于找到了，可把人累死了。”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说呢，都怪相公乱引路，不然咱们早就到了。”
    萧阳嘿嘿一笑，说道：“什么乱引路，我那是看地方去了。等会回去了，先把地图给画下，以后咱们巡城时顺便去逛一逛。”
    听他还在那辩解，林紫玲有些好笑道：“你就别贫嘴了，赶紧进去衙门交接完后，咱们还得去集上买些东西。”
    “还去买什么？”萧阳愣了一下说道。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道：“不买被子咱们晚上睡地板啊，就算现在三伏天睡地板也成，总得吃饭吧？”
    萧阳呵呵一笑，道：“差点都忘了这茬，那赶紧进去办事，办完事了咱们就回家。”
    说完他就率先走了过去，刚到了门口，守门的衙役就迎了上来，问道：“可是萧阳萧提刑？”
    萧阳笑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连忙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大人，方才向护卫嘱咐过，大人和夫人会一起来衙门。”
    “那他们人呢？”萧阳点了点头道。
    “正在里面和捕头交接，只等大人前来。”
    “嗯，那就进去吧。”萧阳说道。
    “大人，夫人这边请。”衙役连忙说道，然后带着萧阳和林紫玲来到了衙门内堂。
    里面向问天，萧一笑正和一个年纪约三十的男子坐着闲聊。在萧阳进来后，三人同时站了起来，齐齐抱拳说道：“大人！”
    萧阳点了点头，望着向问天说道：“怎么样了，都交接完了没？”
    向问天伸手取出账本递给萧阳，说道：“都交接清楚了，这是账本。”
    萧阳接过账本在椅子上坐下，打开看了一会后，才笑道：“衙门里结存还有一万两？厉害啊。”
    “大人有所不知，前任知府大人为人比较节俭，所以留的就多一些。”捕头急忙说道，心里有些摸不透这个新来的大人是什么意思。
    萧阳放下账本，笑着说道：“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捕头不必紧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阳，是新来的提刑官，你可以理解为以前的师爷。”
    “见过大人。”捕头连忙抱拳说道，“属下孙华，是衙门里的班头。”
    姓孙？萧阳神色微微一动，问道：“有个叫孙杰你认不认识？”
    捕头孙华点头说道：“认识，我们是同村的老家都在孙家寨。”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进城的时候我听人说孙家寨出了人命案，这个孙杰的妻子跳井自杀，连带着同村的刘寡妇也在同一天夜里上吊了。这事情你知不知道？”
    孙华闻言一愣，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听说，也没人前来上报。”
    萧阳眉头一皱，问道：“孙家村离城内有多远？”
    “不远，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属于江宁县管辖。”孙华说道。
    听到这里，萧阳大概就明白了，应该是江宁县令直接绕过了知府衙门，上报给了刑部。不过这刑部都插手了，连民间都传开了，知府衙门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也太无能了！这里好歹也是在天子脚下，就这点本事只能惹人笑话。
    对此萧阳很不满，但考虑是刚来，便忍了下来，起身说道：“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早上让所有在衙门里当差的人都来衙门报道，我要认识一下大家。”
    “是。”孙华连忙应道。

 第2章 不是自杀的

    出了衙门后，萧阳和林紫玲按照房契上的地址找到了京城的新家，果真和林紫玲所说的一样，只是一处空宅院，除了桌椅还算齐全外，什么都没有。搁下了东西，两人带着萧一笑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置办了些油盐米面，又买了两口大铁锅。整整一个下午，几人将宅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般，又在院中点了香拜祭了一番，这才欣然入住。
    晚上的时候，林紫玲做了一桌好饭，酒足饭饱后萧阳坐在院子里纳凉。林紫玲身着轻纱盈盈走了过来，俯身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李子递给萧阳，抿唇道：“相公，吃李子。”
    萧阳伸手接过，笑问道：“哪来的，今天没见到你买啊？”
    林紫玲轻轻一笑，说：“买米时老板娘给的，我直接装在米袋子里，一共给了五个。”
    “难怪我没看见。”萧阳笑着说道，然后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一下子往头上冲，“唔……好酸啊！”
    “嘻嘻，酸酸甜甜吃着才好，相公若是想要吃甜的，就得放软了再吃，不过那可就没有嚼劲了。”林紫玲眯着眼笑道，然后自己也拿出了一个轻咬了一口，像是变戏法一样。
    萧阳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许久后问道：“娘子，感觉京城怎么样？”
    “没有庆天府好！不过有相公在，那都无所谓。”林紫玲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萧阳问，“相公今晚不练功吗？”
    “不练了，师傅说我轻功已经入门，不能像以前那样练了，过些时日她会给我带来一些辅助的东西，这段时间让我先把目前学会的稳固下来，多施展多用用。”
    “哦？”林紫玲轻哦了一声，一边吃着李子一边琢磨着这话，良久后伸手打了个响指，站了起来说道：“相公，你在这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你干什么去？”萧阳一脸疑惑道。
    “相公等着就是。”声音远远地传来，林紫玲飞快地消失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又重新回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怀里还抱着一套，伸手向萧阳递了过来，轻笑道：“相公快些换上，咱们去孙家寨，这一来一回不但可以练功，而且还能查案。虽说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到咱们这里，但咱们可以提前了解一下，万一朝廷问起来咱们也好有个说辞。”
    “我也有这个意思，但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毕竟咱们可是赶了一个月的路，怕你累着了。”萧阳摇头说道。
    林紫玲一脸欢喜的说道：“多谢相公关心，我不累的。相公快些换衣服吧，咱们早去早回！”
    萧阳点了头，手脚麻利的换了夜行衣，然后和林紫玲相视一笑，轻提一口气便消失在院子里。
    由于萧阳初学武艺，不论是速度还是耐力上都不如林紫玲，在路上歇了三次，这才到了孙家寨。
    尽管如此，也让林紫玲心里很是震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练了一个月的武，就能有如此的功力，真不知道颜如雪给他吃了多少灵丹妙药才达到如此效果。
    发现了林紫玲在看自己，萧阳喘了口气，抬头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差劲？”    “相公很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学了一个月的轻功，就这么厉害了。”林紫玲由衷的说道。
    听到林紫玲这么说，萧阳心情一阵大好，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进村吧。”
    “相公不再休息一下么？”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一夸我，我浑身都是劲。”
    “贫嘴！”林紫玲妩媚的白了他一眼，轻笑道：“那好，既然相公不累，咱们就进去吧。”
    说完，她跟萧阳并肩走进了村子，这孙家寨共住了二百多户人家，八条街道。
    由于是盛夏时节，尽管已经快要接近子时了，但街上依旧能见到一些人在家门口纳凉。
    两人脱去了夜行衣后，才朝着一户人家门口坐着的老者走了过去，萧阳笑着对老人家一抱拳，道：“大爷，乘凉呢？”
    老者呵呵一笑，手里摇着扇子，回道：“乘凉！小夫妻这么晚了来找谁？”
    萧阳点了点头，笑道：“晚辈来找堡长，有些重要的事情。”
    老者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萧阳和林紫玲，点头说道：“老朽便是这孙家寨的堡长，你是何人，又有何事？”
    萧阳心里一汗，没想到随口问了一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看来今晚的事情很顺啊！
    笑了笑，萧阳伸手从怀里取出自己的令牌，递给了老者，说道：“晚辈是金陵府衙门新任的提刑，这位是我的验尸官兼任捕快，也是我妻子。”
    老者一听，急忙看了看手里的令牌，然后起身恭敬地将令牌还给了萧阳，道：“原来是提刑大人，老朽眼拙，恕罪恕罪。”
    “老人家不必多礼，可否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萧阳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大人请随我来。”
    说罢老者带着萧阳和林紫玲一起回到了家中，吩咐了妻子守好门后，给两人上了茶，坐下后才说道：“不知大人找老朽何事？”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进城时听人说孙家寨中连续两人自杀，不知道可有此事？”林紫玲望着老者问道。
    “有这事情，死的是孙杰的媳妇和刘寡妇。”老者急忙说道，心里对萧阳和林紫玲两人的好感倍增，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负责的官，刚刚才到任就马不停蹄地来查案了，可比以前的官差强多了。
    “可否详细说说？”萧阳说道。
    因为有了好感，所以对于萧阳的询问，老者也没有什么隐瞒，点头说道：“大概是昨天下午太阳刚落山，孙杰的媳妇从河边洗衣回来，当时天还热路上也没人，她就一头栽进村西头的井里了。当时刘寡妇正好路过看到了，就喊人去救，但捞上来时人已经不行了。可能是死相太渗人了，把刘寡妇给吓到了，晚上回去他就上吊死了。”
    林紫玲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死人在可怕，也不知道吓得人上吊吧？”   “姑娘说的是，老朽也不是很相信。那刘寡妇向来胆大，她丈夫被狼咬死时，还是她一个人把尸体背了回来。说她被死人吓的上吊，老朽一直都不信！”
    萧阳点了点头，问道：“发现刘寡妇上吊的人是谁？”
    “是老朽发现的。当天晚上孙杰因为自己媳妇跳井的事，去找刘寡妇寻仇，当时闹得动静很大，老朽得知后就赶了过去，把孙杰训了一顿。但那孩子就像是钻了牛角尖，非要说刘寡妇害死了自己媳妇。老朽看那孩子可怜，就带着他去找刘寡妇，结果去到她家后就发现她已经上吊死了，只留下她那可怜的闺女。”老者一脸惋惜的说道。
    “那她的女儿现在何处？”萧阳急忙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那丫头在老朽家中住了一夜，今天早上衙门里传话要老朽带着那丫头去一趟，谁知出了衙门后那丫头就跑了。老朽让大家伙在镇上找了她一天，也没有找到！”
    丢了？这就什么事啊！萧阳心里一阵无奈，这也太不走运了。
    林紫玲跟萧阳也差不多，想了想问道：“那她们的尸体现在何处？”
    “在县衙里。”
    随后萧阳又问了一些问题，便叮嘱老者对此事进行保密，老者愉快的答应了。
    离开了老者家中，萧阳和林紫玲就一起来到了老者说的村西口的水井前，因为命案的原因，此时这口井上已经贴满了符纸。
    林紫玲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节蜡烛点燃，萧阳一脸错愕，道：“蜡烛哪来的？”
    “就知道相公肯定要来井边，所以刚刚在堡长家桌子上拿的。我把钱留在桌子上了！”林紫玲笑着说道。
    “真有你的。”萧阳笑了笑，听到给了钱便也不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和林紫玲越来越有默契了。
    有了烛光，萧阳也能更加清楚的看清地面，绕着井边绕了一圈，又伸手摸了一下井口的位置。
    “相公，怎么样？”
    萧阳翻开掌心，一抹绿色出现在指尖，“井口有大量青苔，外围有鞋子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打捞尸体时一只脚踩在井口留下的，相对的内沿上也发现了绳子留下的痕迹。”
    林紫玲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既然打捞过尸体，肯定会留下痕迹，没有问题啊！”
    “打捞留下了痕迹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有问题的是旁边的这个摩擦痕迹。”萧阳指了指左侧的一个印痕说道。
    林紫玲急忙看去，吃惊道：“怎么会这么奇怪？像是什么东西搁在上面来回拉动造成的。”
    “不错，是拉动造成的。”萧阳低声说道，“再看看我脚下的这个擦痕。”
    林紫玲心中一动，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道：“我懂了！当时死者在井边有过挣扎，这个痕迹是脚尖蹬出来的。这块地面非常坚硬，死者却蹬出了一个浅痕，可见当时用力非常大。所以她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推下井，一头栽了下去。”

 第3章 如此衙役

    萧阳点头，低声说道：“若是我们的判断正确的话，那么死者的身上一定有青苔的痕迹。”
    “事不宜迟，咱们去衙门验尸可好？”林紫玲提议道。
    萧阳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现在不能去，这件事既然是刑部插手了，知县肯定压力剧增。这个时候衙门里一定设有陷阱，去了弄不好会惹上麻烦。”
    林紫玲也意识到了不妥，点头说道：“也是哦，这里不是庆天府，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那咱们回去吧，还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萧阳一听这话突然忍不住笑了，俯身问道：“有多舒服？”
    林紫玲一愣，又俏脸猛的一红，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下，呸了一口：“讨厌！坏相公，就知道欺负人，不理你了。”
    萧阳哈哈一笑，连忙快步地跟了上去，伸手搂住林紫玲的肩，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她，惹得林紫玲一路追着他打。
    次日，萧阳在林紫玲地催促下早早地就起来了，临行前又换上了自己的官服，路上碰到了向问天和萧一笑，一番询问后三人就一起来到了衙门。
    三人到时，衙门里除了一个守门的衙役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这让萧阳忍不住眉头一皱，看着守门的衙役问道：“以前衙门里什么时候点名？”
    “回大人，辰时中！”衙役答道。
    萧阳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还有半炷香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这么早？”
    衙役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人名叫紫蝶衣，每天要负责打开衙门的大门，所以必须要来早。”
    “来衙门当差多久了？”萧阳又问。
    “三年了。”
    “三年就你一人每天都开门？”萧一笑忍不住说道。
    “是。”衙役干净利落的说道。
    萧阳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错。”
    “多谢大人夸赞。”衙役依旧淡定地说道。
    这让萧阳更是高看了他几分，但也没有说什么，迈步走进了衙门。
    在路过他时，向问天突然看着他说道：“大人很少夸赞别人，你很幸运。”
    衙役闻言愣了一下，接着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然后抱拳道：“多谢提点。”
    “呵呵……”向问天笑了笑，这个衙役荣辱不惊，看似愚笨，却内心精明，看来萧阳手下又要添一员虎将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规定点名的时间，此刻衙门里也陆陆续续聚集起三十多名衙役。
    这些人看的向问天眉头直皱，轻轻地摇了摇头……太差了，跟林荣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有好多人在打盹！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萧一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撇嘴说道：“这叫什么衙役，比林荣他们差远了，要是放在张威手里，早就一人一脚让他们滚蛋了。”
    萧阳闻言转头问道：“向护卫怎么看？”
    向问天摇了摇头，道：“站没站相，个个弯腰驼背的腆着大肚子，一群废材。比庆天府衙的衙役差远了！”
    “是啊，难怪人家江宁县令要直接将案子报给刑部，毕竟知府衙门太没用了。我敢肯定，这些人的来头一定不小！”萧阳笑着说道。
    “以前我就听说了，京城的知府衙门不作为，专门给富家子弟养老的地方。”萧一笑也跟着说道。
    “呵呵，把衙门当成养老院了？”萧阳双眼微微眯起，看着香炉里已经燃尽的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步走进了大堂，在正中央停了下来。
    向问天和萧一笑始终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立在两旁，一脸冷酷的看着众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阳，新任提刑官。现在开始点名，听到的答到！”萧阳干脆利落的说道。
    话音落下，萧一笑迈步上前，打开手中的名册，大声的念了起来。
    点名过后，萧一笑将缺席的三个人名单给了萧阳，其中就有捕头。就在萧阳正要说什么时，捕头带着两人才姗姗来迟，而且衣衫不整，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
    见到萧阳后，三人齐齐抱拳说道：“属下家中突来急事来迟了，还望大人见谅。”
    “什么急事？”萧阳淡淡的问道。
    捕头面色一红，说道：“我娘生病了，我送她去看病。”
    “哦？”萧阳目光转向他身后的两人，问道：“你们两人也跟着去帮忙了？”
    “是的。”两人急忙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既然你娘生病了，你还来衙门？简直不孝，现在立即回家去，好好服侍你娘，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捕头闻言一愣，抬头看着满脸怒色的萧阳，心里一阵讥讽，好大的官威啊！回去就回去，看看没有我孙华在，衙门里你能调得动谁！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属下告辞。”捕头孙华抱拳说道，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衙门。
    这一幕让众多衙役纷纷露出一丝嘲笑，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看着萧阳，不断地窃窃私语。
    萧阳将众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果然是一帮把衙门当成养老院的少爷官差，不怕是吧？那就先给你们上上开胃小菜！
    想到这里，萧阳目光扫过众人的面孔，沉声说道：“如今孙捕头告假，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但捕头一职不能空缺，需有人暂时代职。不过本官初到金陵，并不知何人适合这一职，所以先让本官看看你们的能力。”
    说完后，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萧阳就指着那两个迟到的衙役，道：“你们两个迟到的，去停尸房抬一具尸体来，要死相最惨的那个。”
    “抬……抬尸体？”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萧阳并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对着萧一笑打了个眼色。萧一笑咧嘴一笑，上前拍了他们肩膀一下，哼道：“别婆婆妈妈的，快走！”
    两人回过神来，抱拳说道：“大人，属下是来衙门当差的，不是抬尸体的。”
    萧阳眯起眼睛，说道：“说的好！那么请问你，衙役的职责是什么？”
    “依法执法。”“好！若是遇到人命案时，该如何执法？”萧阳继续问道。
    “这……”
    “本官告诉你们，遇到人命案时，需要先勘察命案现场，一定会和尸体有接触。试问一个连尸体都不敢看的人，如何能破案啊！”萧阳轻轻叹息道，“身为衙役，不能只是依靠仵作来验尸，倘若自己不去事先查看，又如何能证实仵作所言非虚？所以，一个好衙役首先要从接触尸体开始。”
    萧一笑撇了撇嘴，说道：“听清楚了就走吧！”
    两人被萧阳这话逼得一时有些骑虎难下，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咬牙说道：“大人，这尸体我们搬不了，太晦气了。”
    “那好吧，你们回家去吧！”萧阳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两人又惊又怒的看着萧阳问道。
    萧阳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连面对尸体的勇气都没有，自然是不想成为一个好压抑了。既然你们自己都选择放弃了自己，那么我就只能让你们走了。衙门是为百姓服务的地方，从来不养闲人，既然生来胆小那这碗饭就不适合你，为了百姓的利益，你们走吧！”
    “你……”两人脸色铁青的看着萧阳，怒道：“别以为你是提刑官就了不起，须知这京城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萧阳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说道：“不需要你们提醒，本官敢做就不会怕！”
    “好，好，好！萧阳是吧，我记住了，你等着！”其中一人怒气冲冲的说道，然后大手一挥，哼道，“兄弟们，提刑大人官威大，咱们不伺候了！跟我走……”
    他这一呼应，顿时就有几乎一半的人要跟着离开，萧阳冷眼看着他们，抬起右手一挥。向问天闪电般奔出，抬手一巴掌将迟到的两人打倒在地。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需要知道。”向问天淡淡地说道，然后目光望向萧阳，“大人，如何处置？”
    “此二人恶意鼓动衙门干吏对抗官府，有造反倾向，现本官依律对其进行惩戒施教，以正其志向。”萧阳沉声说道：“每人重打三十大板，关押七日。来人，给我打！”
    “我看谁敢？”
    他们这一大喝，众人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神色中有些惊惧之意。
    萧阳这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果然都是无用之辈，这么大的一个衙门，竟然连敢打板子的人也没有。都枉为男儿啊！”
    “哈哈……萧阳，你睁开眼好好的看看，他们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要是识相点，就立刻跪在爷爷面前求饶，否则后果你担当不起！”
    “要是怕你，我这个提刑官就不用干了。”萧阳一脸淡淡的说道，“最后再问你们一次，有没有敢打这顿板子？”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就一群废物而已！”
    “闭嘴！”萧一笑勃然大怒，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瞪着眼看着满堂站着的衙役，哼道，“你们真是一群废物，都给老子睁大眼好好看着。”
    说完他一脚将两人踹倒，伸手从一旁抽出了大板，正要打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板子我们在行，我来！”

 第4章 整顿

    萧一笑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正是早晨来时守门的衙役紫蝶衣，他这一出来顿时让不少人都愣住了。
    被按在地上的两人见到紫蝶衣说话，顿时又惊又怒，厉声说道：“紫蝶衣，你这无用的废物，也敢跟我作对？你知道这么做的下场吗！”
    紫蝶衣深吸了口气，看着他说道：“你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大人说的很对，衙门里不养闲人。而且，我并不怕你！”
    “好，好，好！你有种，一个小瘪三竟然也敢违背我？真是可笑至极！不过这胆子不是说出来的，本少爷就不信，你真敢动手？”
    紫蝶衣闻言脸色阵阵发白，双手紧握着刑杖，半晌都没有动手。
    围观的其余衙役都静静悄悄地站在一旁，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看。
    “哈哈……不敢吗？废物就是废物，要我看你也别在衙门里待了，趁早回家算了，别给阁老丢人现眼了。”
    此言一出，紫蝶衣脸色再次白了数分，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了。
    一旁的萧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摇了摇头，悠悠说道：“没有谁天生就是废物，只要敢于面对心里的恐惧，那就不叫废物，而是知耻后勇。也许你最终改变会非常小，但却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会感到后悔，因为你至少真的努力过了。至于结果怎样，那都无所谓了，对也好错也好，交给后来人去品评吧。”
    紫蝶衣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脸上神色一阵变换。这时那迟到的人再次大笑了起来，一脸不屑的说道：“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他可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废物，紫家二少爷啊！他连个女人都害怕，你还妄想扶他？”
    “是啊，金陵城内谁不知道，紫家二少爷的大名，男儿身体女儿心，我见犹怜啊……哈哈……”
    两人的话立即引起所有的衙役都跟着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中，紫蝶衣的嘴角缓缓渗出了鲜血，手指尖也变得发白，一团团水雾从眼中升起，却又倔强地不肯掉下眼泪。
    萧阳没有理会众人的笑声，迈步走上前，双眼看着他，沉声喝道：“紫蝶衣，抬起头来！”
    紫蝶衣本能的抬起头，对上了萧阳那双清澈的双眼，整个人微微一怔，这是他见到过的最干净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却又是那么的自信。
    “你好好看清楚了，这是捕快面对事情时的眼睛，它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且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信！你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吗？那是因为捕快从不做亏心的事，所以便不会惧怕任何人！男儿生在天地，当顶天立地，与其受人欺辱苟且偷生，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从失望变成绝望。倒不如轰轰烈烈一次，纵死又有何妨？”萧阳低声叹息道。
    说完他伸手抽出一个刑杖，高高挥起，重重地打在两个迟到的人中一个身上，惨叫声瞬间响彻大堂。
    “萧阳，你敢打我？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萧阳冷笑一声，说道：“笑话，要是怕你，我就不干这个提刑官了！别说你只是个富家子弟，就算是皇亲国戚犯了法，我也照打不误。”    话音落下，板子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他的身上，才十几下后惨叫声就变成了求饶声，“萧阳，你放过我吧，我走就是了！”
    “现在才求饶，晚了！”萧阳哼道，手下的板子不停，一下比一下重，钻心的疼让对方眼泪鼻涕长流。
    剩余的衙役见萧阳手段如此狠辣，吓得个个脸色阵阵发白，他们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都是家里嫌弃他们惹事，才把他们送进衙门当差。但因为身份的原因，也没人敢对他们怎么样，知府也不敢多有得罪。只要不胡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是因为这样，老皇帝对原先的金陵府衙的不作为也没怎么怪罪，能让这些二世祖有个约束，不出去祸害百姓，也算是大功一件了。至于能不能破案，那些都不重要，他也没指望这帮人能干什么！
    但现在却不同了，他们已经开始胡闹了，自大的给萧阳来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萧阳却是块铁板，下马威变成了作死！
    看着趴在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人，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阵阵寒意……他真的敢动手啊！
    这时萧一笑也咧嘴笑道：“大人打完了，现在该我了！小子，一边站着去，好好的学着点。”
    “你……你敢？！我爹是……啊……”
    话还没说完，萧一笑的板子就落在他的身上。萧一笑的劲可比萧阳的大多了，一通板子下去，人都直接昏了过去。
    萧阳连看也不看地上的两人，随意说道：“紫蝶衣你去请大夫给他们治伤！伤好后再行处罚。”
    众人闻言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一个个看萧阳的眼神都变了，这个人太狠了……都打成了这样，还不肯放过，简直就是酷吏啊，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似乎知道众人的心思，萧阳微微笑了笑，说道：“你们猜的不错，你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我不管以前的知府对你们是怎样要求的，但现在你们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介于你们的差劲，如同废物一般的表现，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对你们进行训练。除了那两个外，现在你们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八人，谁要是中途退出，或者偷奸耍滑，我就在城门口张贴上告示，写清楚谁的家庭住址，父亲名讳及官职，再写上废物的字样。”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气的浑身发抖，也恨得牙痒痒。他们虽然是纨绔二世祖，但出来混的也都靠的是脸面，若是被他真的这么一写，这京城就算是混不下去了。而且回到家里，父亲或者爷爷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这个萧阳，实在是太毒了……
    见一群人都蔫了，萧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眯起眼睛说道：“为了防止有人逃跑，本官特别给你们请来了保镖。向护卫，让他们看看！”
    向问天微微一笑，伸手抓起一根刑杖轻轻抛起，然后手中的剑迅速出鞘，一阵剑光爆闪，刑杖就变成了一节节木片，如雨落下。
    众二世祖又是一阵抽气，只感觉手脚都在发凉，太恐怖了吧！    向问天扫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想逃跑的话可以尽管逃，我很乐意跟你们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你们跑的快，还是我的见快！”
    众二世祖吓得谁也不敢吱声，这谁敢跑啊，一不小心把命都搭上了。这个提刑官根本就是个疯子，他连宰相的儿子都敢打，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人！
    见气氛也差不多了，萧阳开口说道：“好，既然都没有意见了，那么咱们就开始训练吧。看你们一个个肥胖的模样，就先从体能练起，现在全体都有，目标城外给我跑三圈。”
    三圈！！！
    二世祖们差点都给崩溃了，这绕着金陵城走一圈都要半个时辰，三圈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但是萧一笑并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见没有人动，便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声喝道：“快点，麻溜的跑起来！”
    “快，跑起来！”
    一声声的怒喝声中，一群二世祖们在萧阳，萧一笑和向问天的监视下，不情愿的迈开了步子开始跑出了衙门。
    于是，金陵城的大街上出现了罕见的一幕，一群满头大汗的衙役们，高喊着一二三四在街上飞奔。稍微慢一点的就会被后面紧随着的白衣男子呵斥，并且会进行惩罚。
    一路穿行而过，沿途了百姓商贩纷纷侧目，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知府衙门里的那群二世祖吧？”一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是的。”另外一个人答道。
    “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些人竟然没有出来祸害，看这样子好像还在训练？”
    “切，谁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狗改不了吃屎。八成又打什么新主意，咱们可要小心点了。”
    “也是啊，这帮人能干什么好事！”
    不提百姓议论纷纷，一口气跑到城外的二世祖们已经开始叫苦连天了，萧阳一说休息，一个个的直接都躺倒在地上。
    这看的萧阳直皱眉头，很是不满的喝道：“看看你们一个个样子，才跑了这么点路就不行了！连个娘们都不如，要我看你们以后就都穿裙子算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二世祖们群情激奋，这也太侮辱人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阳一脸不屑的看着一脸吃人的二世祖们，哼道：“看我有个屁用，有本事自己站起来给我一口气绕城跑三圈，那我就收回这句话，并给你们道歉！不过看你们这一个个废物，估计也没有这一天了。”
    “吼！闭嘴……”
    人群中响起咬牙切齿的吼声，一个二世祖缓缓的站了起来，满脸怒色的看着萧阳，道：“萧阳，你给本少爷等着，早晚有一天本少爷会搞死你！”
    “哈哈……我等着！”萧阳不屑一笑，说道：“但是现在，你得给我跑！”
    “跑就跑！”二世祖咬牙哼道，目光望着地上躺着的其他人，怒道，“都起来，咱们不能让人给看扁了，不然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第５章 刑部来人

    被他这么一吼，众多二世祖也都挣扎着爬了起来，虽说他们都是混吃等死的人，但好歹也都是功勋之后，再弱也不能丢了面子啊。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跑好像也不成，身后的那个拿剑的恶魔，他可不会给太多的时间，刚刚好几个因为跑的慢了，就被抓出去狠揍了一顿,那模样要多惨就有多惨。至于那个出声吼大家的人，被众人心里无限的鄙夷，你丫的分明就是看人家准备拿你开刀了，这才爬起来的吧。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大家都是纨绔，谁还不了解谁啊……太能装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们还是忍气吞声的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不少人心里都在盘算着等晚上回去了，一定一定要跟自己娘亲说这件事。不管怎样，娘亲的话老爹肯定会听。至于那些家中爷爷掌权的人，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说了也是白搭，搞不好还会被狠揍一顿。
    萧阳一脸笑意的看着被向问天和萧一笑赶着跑步的二世祖们，心里微微一笑……还算是不错，这些个二世祖的身体可比寻常百姓的强太多太多了，而且他们都读过书，若是能练出来，绝对比一般的捕快要强！
    就在萧阳正盘算着怎么来练这些人时，一阵清风从身后吹来，颜如雪一身白衣无声地落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你还真能惹事情，才来京城第一天，就把朝中半数勋贵之后给得罪了。”
    萧阳闻声连忙回过头，看着颜如雪嘻嘻笑道：“仙子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修炼了吗？”
    颜如雪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只要这些人一回到家中，明天就会有人来找你问罪。尤其是那两个被你动手打了的人，他们两人一个是宰相的儿子，一个是元帅的孙子。”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这有何难，我已经命人给每一个二世祖的家里都写了书信，现在已经全部都送了回去，只要他们看了，非但不会反对，明天还会派人来感谢我。”
    颜如雪一怔，一脸怀疑的看着萧阳：“你哪来的自信？”
    萧阳神秘一笑，说道：“不是我说，姐姐你虽然武功堪称天下第一，但对这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其实你还没有想明白那些官老爷们送这些二世祖来到衙门的真正用意，他们并不指望这些人都成龙成凤，而是为了在自己死后，他们能平安富足一辈子罢了。或者是来衙门里镀个金，以后好求一个官职。所以，只要抓住了这两点，就算是再怎么整治这帮二世祖，他们家里人都不会说什么的。”
    颜如雪眉头微微皱起，道：“所以，你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很简单！就一句话：我是守护者，金陵府衙从今天起开始特训，取前五名优秀者委派重任。”萧阳微微笑道。
    “什么！”颜如雪心中一阵吃惊，但同时也很无语，这估计是守护者当中最快暴露身份的人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法子，至少除了守护者之外，这些功勋大臣可不会轻易给任何人的面子。
    “守护者的身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不是用来玩的。”颜如雪眉头紧皱的说道。
    萧阳撇了撇嘴，目光看着她悠悠的说道：“姐姐，按理来说你教我武功，有些话我不应该说。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名利只是过眼云烟，看得太重的话，只会死的很惨！”
    “你……什么意思！”颜如雪面色不善的说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将来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这是我给姐姐你的忠告，这身份不适合你……”
    颜如雪眼中神色一阵变换，最终冷哼一声飘然离去，只留下冰冷的声音在萧阳耳边回：“从今天起，我会看住你。”
    萧阳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看住我又有什么用处，我们都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就像是我今天要做的事情，不也是在别人的算计中，毕竟谁都不想死啊……
    城墙上，一道苍老的身影静静地看着下面挥汗如雨的二世祖们，随后目光又落在萧阳的身上，问道：“他便是萧阳？”
    “是的。”他身后的护卫一脸恭敬的说道。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大喜欢守护者这个身份。”
    “他在两年前曾被雪仙子消除了记忆，从而被迫与妻子林紫玲分离，直到一月前才重新想起。”护卫苦笑道，“不过好像也因此受到了刺激，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这小子怨气很大啊！不过这林紫玲可是镇远镖局的那个女娃？”
    “是的，正是她的女儿。”
    老者闻言双眼微微眯起，呵呵笑道：“真是有趣！咱还有多久时间？”
    “最多一个月，再久唯恐有变！”
    “好，那就一个月。你给咱安排一下，咱要亲自称称这小家伙。”老者笑着说道。
    护卫欲言又止，但想到他的脾气，也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人下去安排去了。
    中午的时候，在所有二世祖们的叫苦连天声中，萧阳才将他们放回了家，毕竟京城的饭，萧阳还管不起。
    忙活了一上午，萧阳也饿的前胸贴后背，急忙忙地回到了家。林紫玲也早早的做好了饭，一顿狼吞虎咽，惹得林紫玲是阵阵心疼。连忙给他递了碗汤，萧阳喝过后才长出了口气，说道：“哎，饿死我了！”
    林紫玲心疼的看着他，说道：“不饿才怪呢，午时早就过了。要不是怕坏了相公的大事，我早就去衙门了。相公，衙门的事重要归重要，但可得按时吃饭才是，万一累坏了身体，可怎办啊！”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别担心，今天只是失算了，那帮二世祖还真是要命。你都不敢想，知府衙门总共四十二人，自捕头而下，竟然有十多个都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我现在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江宁县令不给知府衙门报案了，因为说了也没屁用，凭借这帮人还想破案，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林紫玲听完愣了愣，皱眉说道：“这事儿我以前听大哥说过，京城的衙门多是纨绔子弟玩闹的地方，以前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萧阳长出了口气，耸耸肩道：“总之你相公我这次是拦下累活了，吃力不讨好，我今天练了他们一早上，估计下午也就该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找麻烦？为什么呀！”林紫玲瞪大了眼睛说道，“相公可是帮他们传授本事，凭什么还要来找相公的麻烦。”
    萧阳一脸失笑道：“若是人人都像娘子这样想，那就没有这些纨绔了。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来找麻烦的不会是这些功臣，而是娘子军。”
    “哈哈……好一个慈母多败儿，一语道破个中玄机啊。”爽朗的笑声从门外响起。
    萧阳和林紫玲同时站了起来，目光望向门口，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黑色金边长袍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壮汉。他双眼炯炯有神，如同两柄利剑，直直地朝着萧阳刺来。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萧阳就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股股寒意直冲心口……好厉害的气势，绝对是个大人物。这如剑的眼神，是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能拥有的。
    而他身后的壮汉也非同寻常，眼神平静的可怕，绝对是个高手。
    “相公，小心些，这两人是高手。”林紫玲悄声说道。
    萧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抱拳问道：“敢问二位所来何事？”
    老者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萧阳，许久后迈步走到桌前。他身后的壮汉伸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老者这才缓缓坐下，双手自然的放在两旁的扶手之上。
    萧阳一看，一股冷意直直地往头上冲，第一次他亲眼见识了，什么是坐如钟站如松。眼前的老者看似随意的一座，却如同定海针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很不错！”老者一脸赞许的看着萧阳，笑道：“你是第一个见到咱，还能保持镇定的年轻人。”
    萧阳听他一开口微微愣了愣，这个大人物说话怎么这么随和，这称呼也太接地气了吧！
    “请问，老先生是谁？找晚辈来有何事？”萧阳问道，虽然明知道老者是个大人物，但在他没亮明身份之前还是少自作聪明的好，免得惹火上身。
    “咱是谁？要是以前吧，就是个农民，现在嘛勉强算是个官了。”老者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至于来你家，咱可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相公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要来找他麻烦！”林紫玲有些气不过的说道。
    “放肆！大人说话，妇道人家怎可插嘴。”壮汉出声呵斥道。
    老者却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这丫头维护自己相公，倒是个好媳妇，不怪不怪。”
    萧阳翻了翻白眼，你这么夸我媳妇算是怎么回事，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老不休！
    “老先生可是记错了吧，我昨天才刚到京城，咱们可不认识。找我麻烦没道理，除非你是那些个在衙门里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的亲属！”
    老者微微哼了一声，不急不慢地说道：“那些二世祖的死活咱不管，但是你个小小的提刑官都敢在咱的眼皮下拉帮结派，真把刑部不放在眼里啊。”
    萧阳眉头一皱，说道：“这么说你是刑部的人了？看你这气势，绝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是刑部尚书吧？或者是更大的人物！”
    老者眼睛一亮，看着萧阳问道：“你怎么知道咱是刑部尚书？”
    “切，我可是个捕快，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不然还怎么能抓贼追凶。”萧阳撇嘴说道。
    “放肆！你好……”
    老者再次抬手制止了壮汉，双眼微微眯起，道：“你还是第一个把咱比作贼的，今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若不然咱就把你送进刑部大牢去。”

 第6章 接案

    萧阳撇了撇嘴，说道：“您可是大人物，这点气量总该有吧？”
    “哦？那可不一定，谁说大人物就一定有气量了。”老者眯着眼说道，“现在咱打算与你为难了，你要如何？”
    萧阳耸了耸肩，丝毫不担心的说道：“不怎么办，反正你就是来找我麻烦的，你说怎么办我考虑一下，能办就办，办不了就随便！”
    老者愣了片刻，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也精明。不如这样吧，咱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这个提刑官怎么样！要是做的好了，咱给你往上提提。”
    林紫玲有些不满的说道：“那要是不好呢？”
    “不好，那可就难说了。”老者一脸轻松的说道。
    林紫玲还要再说话，却被萧阳伸手拦住了，同样眯着眼说道：“往上提就算了，我也不想当什么大官。不过就是不知道您想怎么看？”
    老者呵呵一笑，道：“眼下刑部有一个已经结案的案子，但咱认为里面有疑点，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萧阳笑了，说道：“是江宁县两个妇人连续自杀的案子吧？”
    他这一开口，老者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道：“你知道这个案子？”
    林紫玲撇了撇嘴，慢悠悠的说道：“我相公昨天进城的时候听人说了，昨天夜里也对现场初步进行勘察过，判定其中一个女子是他杀。”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赞赏之意，说道：“不错，倒是有本事。不过既然你已经知晓此案，为何不去接案，反而回家了？”
    萧阳说道：“知府衙门是什么样您应该也知道，整顿不好他们，就算接了案子也没办法查。”
    “若是咱帮你了，几天能破案？”老者问道。
    “一天足矣。”萧阳一脸自信道。
    “一天？”老者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咱要的是真正的答案，不是敷衍了事，整个刑部都破不了的案，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萧阳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道：“凭的是对手不知道我的厉害。只要你敢翻案，我就敢接案！明天日落西山抓不出凶手，不要你动手，我自己割了脑袋送你。”
    “我相公从不说谎。”林紫玲跟着说道。
    老者目光死死地盯着萧阳，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拍案道：“好！一天就一天，查不出咱就砍了你的头。查的好了，咱给你个东西。”
    说罢他转头对着身后的护卫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今天下午咱要在衙门里见到所有人，一个也不能少。”
    “是。”护卫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老者这时又看向萧阳，问道：“除此之外可还需要什么条件？”
    “有，你得帮我做个证。”萧阳说道。
    老者一脸奇怪，道：“做什么证？”
    “一会那些二世仗势欺人，我惩罚他们时，你得帮我说情。”
    “呃……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仗势欺人？”
    “我猜的。”萧阳随口答道。
    老者一脸无语，心里压根不信会有这种事情，有自己在他们再怎么样也得收敛一些。
    然而他严重高估了这帮二世祖的纨绔威力，上午受了一肚子的火，才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了出来。
    心里可谓是恨得牙痒痒，于是二世祖的脾性就上来了，竟然来了个集体迟到，而且连捕快的官服也都没穿，有些更是喝了酒醉醺醺的左右摇摆。明显就是给萧阳难堪！
    这可将老者气的脸都青了，一巴掌拍在案上，怒喝道：“岂有此理！堂堂知府衙门，竟养了一帮废物，给咱脱下去打。”
    老者一声大喝后，却没有一个人动。这下子更是火冒三丈都不止，转头看着萧阳道：“你下令。”
    “调不动，都穿一条裤子的。”萧阳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办法。
    “好啊，好！咱今天可算是开眼了，难怪一个人命案谁都查不出来，竟然是这群飞鹰走兽的二世祖在作怪。”老者气的都笑了，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冷声道：“你去刑部挑选二十干吏，速来知府衙门。至于这些人，全部押进大牢，等咱查完了案子再收拾他们。”
    老者这话一出，林紫玲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有些心惊的拉了拉萧阳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相公，这个老者只怕不是个尚书。”
    萧阳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悄悄往上一指，林紫玲蓦然间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这位怎么就突然出来了，还专门跑来见自己相公？
    萧阳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案子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刑部已经烂了。他不来才是怪事……”
    “那你还敢这么说话？”林紫玲吓得不轻。
    “不这么说，这些二世祖怎么会走啊！本来按照我的预想，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把他们大多数的人赶走，还要面临着被报复的危险。但现在就完全不用了，直接就一步到位。”
    “可是把这些人都赶走了，衙门里没人可怎么办？”
    “刑部不是要来二十个么。”萧阳笑道，“他把二世祖赶走了，肯定会再留下一批人，正好他们二十个就是现成的人选。”
    林紫玲一阵无语，但同时也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阳呵呵一笑，说道：“来的时候姨夫告诉我的，当今皇上自称咱。又是这么有气势的老者，还自称算个小官的人，很难猜不出来。”
    “哦，原来你事先得到了消息。”林紫玲恍然大悟道。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时，老者一脸不悦的说道：“你们在嘀咕什么，说出来让咱也听听。”
    “呃……没什么，我媳妇说您很威严，不像是刑部里的大人。”萧阳呵呵笑道。
    林紫玲一惊，伸手拧了他一下，“你怎么说实话了。”
    萧阳回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个时候再装就没意思，刚刚那一通分明就等于亮明了身份，再装不懂，可就显得太有心机了些。
    老者愣了一下，也意识到刚刚盛怒下泄了底，便眯起眼睛问道：“那你小子以为呢？”
    “我同意我媳妇说的话。”萧阳老实答道：“而且临行前我姨夫说了，当今皇上很接地气，不称朕，而是咱。再加上您刚刚的那股气势，不想猜到都难啊！”
    “哈哈……你倒是实诚。”老者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又问：“那现在你告诉咱，一天能不能破案？”
    “可以。”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捕快这个行业是最没办法撒谎的，是不是凶手不是捕快一个人说了算，而是要让天下人都同样才行。不然，一定会有人跟您一样因为怀疑而重新翻案，到时候一样瞒不住！”
    老者觉得萧阳的话有些新奇，点头问道：“若时间久了又怎么说？”
    “那都一样。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时间久远，纵然是证据全部被毁。但你的心却藏不住，只要做了恶，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萧阳目光看着他说道，“您可知上个月的庆天府奸细是怎么抓出来的吗。”
    “哦，这个咱可是一直都好奇，讲讲。”老者也来了兴致道。
    “那个案子里所有的证据都被毁了，奸细也利用假死脱身，而且还假死了七年，并且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污点。但我就只用了一招，他们就什么都招了。”
    “什么法子？”老者一脸好奇道。
    林紫玲嘻嘻一笑，道：“相公先是单独请走了其中一个人的妻子，然后告诉他自己妻子已经什么都说了，胡乱的编了一些假证据，他因为心虚就自己交代了。另一个也是如此，然后就破案了！”
    老者听完后怔了半晌，然后哈哈大笑：“真有你小子的！不过身为捕快，却说假证据骗人，有些落了下成。”
    “可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捕快不能用假证据骗凶手认罪啊！”林紫玲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这个还真没有。”老者笑着说道，“虽然落了下成，但可比屈打成招要强上数分。”
    “那现在您相信我一天能破案了吗？”萧阳笑着说道。
    老者沉吟了一下，说道：“咱只相信看到的结果，一天内你能破案，咱必然不会亏待你。”
    萧阳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时，那护卫就已经带着二十多个刑部的捕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官员。
    那些官员见到老者后急忙在地上跪下，满头大汗的说道：“臣等拜见皇上。”
    老者微微哼了一声，道：“这事情后面再跟你们算账！传咱的话，这些混账东西咱要亲自调教几日，教教他们该怎么当差。教好了就送回去，让他们都别来衙门了，在家安生的等着。”
    “是。”几个官员额头冷汗直冒道。
    萧阳也有些汗颜，这明摆着就是在警告啊，儿子都被扣押了，再敢乱动空中悬着的剑就下来了。
    老者说完后，目光看着刑部来的捕快，说道：“从今天起，你们都归萧阳萧提刑的调遣，谁若不从，咱就不饶谁！总之就一个目的，认认真真的配合萧阳，把案子给咱查清楚了。可都明白？”
    “诺。”众多捕快齐齐单膝跪地，然后又转头看着萧阳抱拳道：“属下见过大人。”

 第7章 有预谋的杀人

    简单的行礼后，萧阳也简单的将自己介绍了一下，随后在老者也就是南庆皇帝的催促下，带上了这些人手一起去了江宁县。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办事非常干净利落，等萧阳和林紫玲一起到的江宁县衙时，所有的案件交接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一叠卷宗递到了萧阳面前。
    “大人，这是您需要的，与本案相关人员稍时便能请来，刘寡妇失踪的女儿也已经派丹青高手随行绘制画像，全城寻找。”
    萧阳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尸体在哪？”
    “还存放在衙门，验尸的仵作已经派人去请了，稍时便到。大人这边请！”那刑部捕快边带路边说道。
    林紫玲在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萧阳的衣服，悄声说道：“相公，他们很不错啊，比地方衙门里的捕快厉害多了。”
    萧阳点了点头，非常赞同林紫玲的说法，地方捕快跟这些人比起来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准，这些人强的太多了。
    一边想着，萧阳就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停尸房，尽管天气炎热，但却没有丝毫的尸臭为发出。
    “尸体可是藏在冰块之上？”林紫玲开口问道。
    “正是。”
    “尸体四周除了加藏冰块之外，可否动过其他地方？”林紫玲看着眼前的尸体问道。
    “尸体的处理都是县衙的仵作做的，有没有进行过其他移动并不清楚。”那捕快摇头说道。
    “哦！”林紫玲轻哦了一声，上前查看起了两具尸体的状况，一边查看一边说道：“左边这一具略显年轻，下眼睑有红点，舌头后置，是窒息而死没错。”
    说完她伸手撤下女子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衣服，说道：“胸前有摩擦的痕迹，整体呈现出淡绿色。”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她是被人推下井里的没错了。”
    那捕快听得一脸的疑惑，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怕是不妥吧，就凭借衣服上的一点印痕就说她是被杀的？”
    萧阳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仔细地看这道印痕，很明显是在一个长满青苔，而又有棱角的地方擦上去的。青苔大多数会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房顶、地面，井边，河岸。收下排除掉房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可能会去上到房顶。再排除掉地面地面和河边，因为在这两个地方摔倒想要蹭到胸口，那么膝盖的位置也一定会有痕迹，而眼下并没有。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在井边弄出来的。正好昨天夜里本官去过孙家寨，在那口井边发现了一道一指深的蹬痕，并且井边的青苔也被蹭去了一块，是挣扎留下的。”
    “原来如此！”那捕快恍然大悟，一脸敬佩的看着萧阳说道：“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是谋杀案了，那这死去的两个人肯定是有关联的。可是关联是什么？”
    “有没有关联看看就知道了。”萧阳笑了笑，转头看向林紫玲：“紫玲，动手吧。”
    林紫玲点了点头，伸手揭开旁边的白布，一番检验后说道：“这具尸体没有什么疑点，脖子上有明显勒痕，是被吊死的没错。咦，这是什么？”
    说完，林紫玲从死者手指甲中挑出一块东西，放在鼻尖轻轻一咻，皱眉道：“是青苔。”
    萧阳闻言，伸手一把扯开白布，目光看着她脚下深深地青涩印记，以及那被磨得发光的鞋尖，眼中精光爆闪。
    “这个是……”
    “没错，是青苔，井边的那个印痕是刘寡妇蹬出来的。”萧阳沉声说道。
    “那就是说刘寡妇杀死了孙杰的媳妇？”那捕快问道。
    萧阳转头看着他，低声说道：“那个用脚蹬出来的痕迹，距离井口有男子的一步远。”
    林紫玲这也反应了过来，打了个响指道：“我懂了，刘寡妇的个子不高，要想将对方推进井中，这个距离根本办不到。所以，当时一定有人在帮刘寡妇的忙。”
    “可是这指甲中的青苔是怎么回事？”捕快不解的问道。
    “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刘寡妇当时是在身后推那个人，然后两人合力一起将对方推入井中。”萧阳沉声说道：“所以，那个协助刘寡妇杀人的人体格弱小，也许没有承受住她地这一推，让两人同时摔倒，刘寡妇也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下落的身体，所以她手指甲里才会有青苔。所以现场一定还留下了那个痕迹！”
    说完后，萧阳带头走出了衙门，三人骑着快马来到了孙家寨，在那个脚蹬出的印痕前，萧阳找到了几道浅浅的抓痕。
    “就是这里了。”萧阳轻呼了口气。
    捕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脸佩服的看着萧阳，道：“大人料事如神，果然有抓痕！”
    “可那个被压在身下的帮手是谁？” 林紫玲忙问道。
    “孙家寨的寨长说过，刘寡妇向来大胆，孤身一人曾将自己丈夫的尸体背了回来。所以，这样的女人一定非常有理智，她不会去做摔倒时用手撑这种动作。除非是她必须这样做不可！”
    “必须去做？”捕快一脸不解。
    林紫玲猛然反应过来，惊道：“相公是说那个帮手就是她的女儿！”
    “什么……”捕快一脸难以置信道。
    “是她的女儿没错。”萧阳沉声说道，“至于为什么她会这样做，我想这应该完全源于嫉妒。昨天夜里寨长说过，刘寡妇的尸体在发现之前孙杰曾去找她报过仇，并且说刘寡妇杀了自己媳妇。由此可见，两家的积怨非常深，势同水火！”
    “真是场可悲的事，要是她们不在井边争吵，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林紫玲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道。
    萧阳冷笑一声，说道：“假如你和某人有仇，却不是生死大仇，明知道对方就在前面，你会怎么做？”
    林紫玲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当然是远离他了……”
    话说到一半，林紫玲一脸惊愕的看着萧阳，“这是一件有预谋的杀人案？”
    “不错，人虽然是刘寡妇推下井的，但并不代表着就是她杀的。孙杰的媳妇衣服上的擦痕可是在胸口，当时两人正在对峙，她怎么可能会将后背对向仇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分心了。”萧阳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当时现场还有第四个人？”
    “对。”萧阳笑了笑，目光锐利地看着井边，低声说道：“那第四人便是她的丈夫。”
    “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就只知道了。”萧阳一脸自信的说道。
    似乎为了验证萧阳的说法，向问天一身白衣地赶来了，对着萧阳一抱拳，道：“查清了，这个孙杰和捕头孙宁以及刘寡妇的丈夫原本是要好的朋友。因为刘寡妇的丈夫和两人外出出了事情。孙杰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对刘寡妇母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时间久了孙杰的媳妇就怀疑刘寡妇与自己相公私通，暗地里处处与她为难。这些年下来，两家闹得跟仇人一样，互不往来。”
    萧阳闻言一笑，摇头说道：“果然是这样。我想当日她们在井边也是因为此事争吵，而能将两人成功聚在一起的人就只有孙杰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当时孙杰和刘寡妇在一起，又被自己媳妇发现，然后设计来灭口。”
    “这么狠毒！？”林紫玲微微睁大了双眼，忍不住说道：“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媳妇，下手未免也太没有人性了。”
    向问天撇了撇嘴，说道：“更没有人性的还在后面，根据孙杰的邻居说，刘寡妇的女儿和孙杰的相貌非常像，几乎就是一个模样里扣出来的。”
    “我靠……”萧阳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尽管他也一直都在怀疑刘寡妇与孙杰的关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林紫玲更是气的俏脸通红，愤愤不平的骂道：“寡嫌廉耻，道德沦丧，这对狗男女就该拉去浸猪笼！相公，这个案子不查也罢。”
    萧阳见她一脸激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查可不行，她们可不止是私通这一条罪，还牵扯到了刘寡妇丈夫的死。”
    向问天也点头说道：“大人说的对，要是孙杰真的很刘寡妇私通，那么她的丈夫很可能就是被害死的。不然怎么解释三人一同出去，唯独死了刘寡妇的丈夫一人。”
    “可是刘寡妇的丈夫都死了好些年了，根本也无从查起啊？”捕快皱眉说道。
    萧阳呵呵一笑，道：“当年不是有三兄弟么，孙捕头也该知道什么吧？还有刘寡妇突然就跑丢的女儿，以及迟到的孙捕头。这件事可巧的很啊！”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寡妇的女儿虽小，但没有一个小孩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离开自己本村的亲人。除非她见到了比本村村民还要亲的人，并且很信任他，才会做出一言不发的离开这种举动。”

 第8章 凭什么看不起我

    很快的，捕快再次带人出发了，去往金陵城内捉拿孙捕头。而萧阳和林紫玲、向问天等人则是去到了刘寡妇的家中。
    推门而入，里面虽没有什么奢华的家具，却也称得上齐全，有些更是新买来不久的。
    四处转了转，萧阳摇头说道：“看来这个刘寡妇过得很不错，家具置办的很齐全。”
    林紫玲撇了撇嘴，道：“当然齐全了，都是情夫买的。”
    萧阳一脸失笑，说道：“你可别这么存在偏见，这刘寡妇能上吊自杀，就说明她心里其实并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甚至私通这件事也可能还有其他内幕。要不然孙杰的媳妇死了，她完全可以等事情过后，直接委身给孙杰不就行了，又何必上吊。”
    “相公的意思是，刘寡妇可能是被强迫的？”林紫玲有些发愣道。
    “呵呵，你看这房间里他丈夫的牌位就知道了，香炉里的香灰很厚，说明她每天都在拜祭。”萧阳指了指房间里的供桌，说道：“这些贡品也都是新的。一个寡妇每天都能拜祭自己亡故的丈夫，并且还将牌位放在卧房里，至少说明在她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丈夫。”
    林紫玲摇了摇头，说道：“哎呀，实在是太复杂了，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既然心里有自己的丈夫，为何还要做出与人私通这种事情。”
    萧阳叹了口气，说道：“这还不够明显么，刘寡妇年纪都三十多了，而丈夫才死了五年，若是从她十六岁就成亲算起，十多年之间她就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是别人的女儿。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其实刘寡妇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而这个女儿是刘寡妇借来的种？”
    关于借种一说，林紫玲也是有所耳闻，之前只是以为就是个故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人这么做。
    她心里又是羞恼，又是鄙夷，忍不住地骂道：“真是不知羞耻，她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等荒谬的事。”
    “也是被逼无奈吧。”萧阳看着她说道。
    “什么被逼无奈，就算是自己不能生，那也不能和其他男子做那不要脸的事。既然为人妻子，就当紧守名节，身体只有自己相公能碰。她如此德行败坏，与青楼里的烟花女子有什么区别？人家好歹还为了能吃一口饭，她就是彻头彻尾的放荡！浸猪笼都是轻的，要我看就该扒光衣服拉去游街示众。”林紫玲一脸狠狠的说道。
    萧阳心里一阵汗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媳妇竟然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不过看向问天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萧阳觉得自己可能对这个时代的礼法了解的还不够严重。
    可能是自己听得太多后世的类似事件，心里也就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个年代，女子的贞洁可是比命还重要，因此一旦发生私通的事情，绝对是重罪。是会令所有女子都痛恨的事，以你为耻。
    所以萧阳没有敢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些什么，毕竟自己也是有媳妇的人，他自认为也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容许媳妇与人私通。
    从刘寡妇家中出来，那负责验尸的仵作和当夜见到的寨长以及孙杰一起被捕快带到了萧阳的面前。
    萧阳对着寨长点头打了招呼，然后目光看向仵作，询问道：“这两个案子可是你验的尸？”
    “回大人的话，正是小人验的尸。”仵作连忙说道。
    萧阳点了点头，“甚好。你是凭借什么就判定两人都是自杀？”
    仵作双手抱拳，一脸紧张地说道：“小人在验尸时发现她们二人一个是溺水而死，当时口鼻中还有呛水的水泽。一个颈骨折断，符合上吊的特征。”
    “哦？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萧阳慢悠悠的问道。
    仵作想了想说道：“的确有，当时小人发现孙杰的媳妇陈氏衣服上有青苔的擦痕。”
    “那你为何不报？”林紫玲问道。
    “小人报了。但村民说是打捞时造成的，所以就被大人忽略掉了。”仵作满头大汗的说道，“小人只是个仵作，验尸的结果是什么，小人就说什么，那些到底有没有用处小人就不知道了。”
    “那两具尸体是你处理的？”萧阳又问。
    “不是。当时小人虽然想着天气太过于炎热，担心尸体会坏掉，想要将尸体放进窖里能放置久一些。但孙捕头说得用冰块，不然小人以后会有大麻烦。小人心里害怕，就请他帮忙弄了些冰，将尸体放在上面了。”
    “孙捕头什么时候来的县衙？”萧阳看着他问道。
    “就在昨天下午，结案的时候来的。”仵作老实答道。
    “他一个知府衙门里的捕头，来江宁县衙做什么？”萧阳眯起眼睛问道。
    “这个他说是来看望孙杰的，他们以前都是……”
    仵作还没说完，孙杰就已经激动的喝道：“胡说！我一直都在家里，孙捕头何时来看过我？”
    萧阳转头看了孙杰一眼，微微哼了一声，“没有问你，休要多言。你继续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仵作张了张嘴，目光望向孙杰，见他双目凶狠地看着自己，吓得一个哆嗦，竟不敢说出话来。
    萧阳冷笑一声，目光看着孙杰，道：“不用他说我也照样知道你们其实是结拜兄弟，孙捕头之所以来衙门，就是因为受你邀请才来的。私下里共同商议见不得人的勾当！”
    孙杰脸色微变，道：“你……你胡说，我并没有见过什么孙捕头，他远在金陵城里，来找我一个平头百姓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个调侃的声音便远远传来，“这个问题就让孙捕头来回答吧。”
    众人齐齐寻声看去，只见萧一笑带着一帮刑部来的捕快，带着孙捕头缓缓走来，人群中还跟随着一个年纪约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双眼通红着，似乎才哭过了一般。
    见到孙捕头之后，孙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了起来，目光又看到被孙捕头牵着的小姑娘愤恨的看着自己后，惨然一笑。
    萧阳瞥了一眼孙捕头，淡淡的说道：“孙捕头，今天请假可曾照顾好你娘亲？”
    萧一笑撇了撇嘴，立即说道：“什么娘亲身体不适，他还挺会编理由的。大人你是不知道，这家伙还真是贼，竟然将这女娃藏在了药铺里，跟了他好久才发现的。”
    刑部的捕快这时也递上了一份认罪状，一脸恭敬的说道：“大人，这是萧一笑捕头亲自审问出来的，他已经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当年的刘寡妇丈夫就是他和孙杰一起谋害的，他们二人觊觎刘寡妇的美色，便设计将她的丈夫给害死。”
    萧阳接过纸张，低头细细地看了起来，良久后才长叹了口气，“何苦由来啊，说来说去都是自私。”
    林紫玲闻言急忙抢过那张纸，一看之下整个人气的直哆嗦，抬头怒视着孙杰和孙捕头，道：“你们简直都不是人，连自己结拜兄弟的妻子也觊觎，更是残害了他。”
    孙捕头嘴角微微一抽，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但就这一件却让我再也回不了头。”
    他这一说，孙杰立刻讥讽道：“你少在这里装高洁，你敢说自己不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当初是你出的主意，让我毁坏了她的名节，她就会跟你。但你没有想到吧，她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三，并且以死来明志。最后被老三拦住了没死成，随后老三打了你，并和你恩断义绝，将你赶出了村子。别以为这事情我不知道！”
    “是，当初是我害了弟妹，但是总比你强！你个畜生为了让弟妹屈服与你，竟然趁着老三进山砍柴时，将他推下了山崖，又放了狗咬他都的尸体，谎称是狼给咬死的。就是为了要霸占她！”孙捕头怒声说道，“你……你真是没有人性！”
    “哈哈……我没有人性怎么样，但你也好不到哪去，当初老三的死还是你将案子压下去的。无非就是怕我将你的事抖出来，让人知道你跟我也一样，都不是人！而且，当初老三死的时候，你跑前跑后的最勤快，还不是下贱地馋她的身子。你还说我？你比我更令人恶心。”
    “你……”
    “我说错了吗？”孙杰一脸冷笑道：“你表面上装的跟人一样，这些年背地里却没少干禽兽的事。你知道她为什么上吊自杀的吗？就是因为你逼的，让那个贱人这些年来不停地侮辱她，不停地对她和小雨进行殴打，让她连洗衣服都要小心翼翼的。我就想不明白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现在好了，那个贱人也被我扔进井里淹死，她也不堪忍受的上吊自杀了。你满意了吧，啊……满意吗！”孙杰一脸暴怒的喝道。
    孙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哈哈大笑道：“难道就允许你跟她成双成对？当初分明是我先看中她的，她却和老三成了亲！我等了她十几年了，就算是老三死了，她都不肯看我一眼。凭什么？她凭什么宁可守着一个死人的牌位，也不肯跟我？！她宁愿忍受每天看到你这个欺负了她的人，都不想与我多说一句话！这算什么？她凭什么看不起我。”
    

 第9章 飞鱼服绣春刀

    两人的争吵一丝不差地落进了众人的耳中，众人皆是摇了摇头，这两人已经基本上疯了，作恶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做恶了，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用对错来评价了，在他们扭曲的世界里，根本就不能称得上人，而且野兽。只可惜的是，这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深深痛恨着的女孩，一辈子都要孤独地活在梦魇当中。
    两人都被抓回了金陵城，大堂之上沈杰一身崭新的官服，脸上的神情却要多破旧就有多破旧，这是沈杰最不想要的表情。
    没有任何意外，两人皆被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临行前却仍不肯认罪，都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
    林紫玲盛怒之下拦住了他们二人，怒斥道：“你们都认为自己是最喜欢她的人，却从未想过她要的是什么？她将自己相公的灵位放在自己的房间，你们买的桌椅她从未用过，这就是表明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并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但你们怎样，一次又一次用所谓的喜欢来强迫她，那不是爱，而是占有。所以，从头到尾你们从没有真正的喜欢过她，都只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愤恨，以及想要占有她罢了。在她心里，你们与禽兽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她宁可一辈子守着一个冰冷的牌位，也不愿多看一眼你们这两个毫无人性的禽兽。”
    两人呆立当场，神色恍惚中被押赴刑场，再也没有说出一句多余的话，直到被按在刑台上时，两人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但已经太晚了，在孙家寨的百姓叫好声中，两人的尸首被抬了下去。轰动一时的孙家寨命案，也随着二人的人头落下了帷幕。
    不过这背后的往事，却也令不少人唏嘘，人性的自私和欲望的罪恶，让人们发自内心的深省。情之一字，可以让人喜，也能让人悲。处理的好了就是幸福，否则就是一把高悬在空中的刀。
    然而就在百姓还沉浸在案子的余波之中时，许久未曾上朝的老皇帝在朝会当中，将刑部的官员罢免了一大半，江宁县令也因查案不力，被当朝罢免官职。
    以及关押在知府衙门里的二世祖们，也都被集体发配归家，责令严加看管，终身不得入朝当差。对于这些二世祖来说，这个惩罚无疑是彻底断绝了晋身仕途的念想了，算是非常严厉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纨绔二世祖们却非常不在意，甚至很多还在为此而彻夜欢呼，因为他们自由了，再也不必每天累死累活地去衙门当差。但对于萧阳，他们还是要多痛恨就有多痛恨。
    不止是他们，他们的家人也将萧阳狠地牙痒痒，但想到萧阳背后的势力，也一时间不好轻举妄动。而且在这个案子里，皇上都是站在他背后的，难保这件事情不是皇上授意的……
    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沈杰当初可是皇上的心腹军师，当年因为一些事跟皇上闹翻了，被赶去了庆天府。现在又突然被调回来坐镇金陵，天知道有什么目的。
    然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就在这桩案子结案后，萧阳和沈杰就被叫进了宫中。直到深夜，沈杰才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目光看着萧阳叹了口气。
    “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你。”
    萧阳愣了一下，但看到沈杰神色不太好，也就没有多问，直接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老皇帝手持如意孤身坐在椅子上，目光静静地看着萧阳，像是在审视一般。
    “见过皇上。”萧阳抱拳说道。
    老皇帝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说道：“这个案子你做的很不错，说到说到，果然没让咱失望。咱也是信守承诺之人，你想要什么？”
    萧阳笑了笑，说道：“我想问您要一样东西，就怕您不会答应。”
    老皇帝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道：“你且说来。”
    “把我这个提刑官给撤了，让我做一个小小捕快就好，对了也别让人来强迫我做事情。”萧阳一脸认真的说道，“总之就是我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犯法就别管我，怎么样？”
    老皇帝闻言双眼微微眯起，手指关节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说道：“你这个条件可不小，堂堂的朝廷命官岂能是说撤就撤的？而且咱是皇上都不能想干嘛就干嘛，你这要求比咱还都高。”
    萧阳一阵语塞，无奈道：“虽然是有点过分了，但我就不是做官的料，还不如让我做个捕头查案去呢。”
    “呵呵，咱也不是不讲理，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愿做官？”老皇帝呵呵笑道，“咱刚刚可是还跟你姨夫商量来着，让你进刑部当差。他不愿意，你也不愿意，莫不是商量好的？”
    萧阳一脸大汗，难怪姨夫刚刚的神态那么不好看，八成是又跟这个老皇帝商量额的不愉快了。而老皇帝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问自己的意见吧？
    想到这里，萧阳急忙说道：“皇上您别误会，我们可没有商量过。我之所以不想做官完全是因为做不了，事情太多了，根本就没办法查案。而且连我的私人时间也占用了，我媳妇都意见很大了。”
    “意见大就休了，咱给你找个更好的，若是表现好了，做驸马也不是没有可能。”老皇帝抛下筹码说道。
    “不不不，我们感情挺好的。”萧阳满头大汗说道，他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老皇帝非要自己做官不可。
    “既然感情好，那她就应该支持你。咱这一辈没读过多少书，字这些年来也算是零散地认识了一些，但是有些道理咱心里很清楚。咱知道你想什么，但只要咱还活着，他谁也动不了你。”
    老皇帝说着起身走到萧阳身旁，一手拿着玉如意，一手搭上萧阳的肩头，说道：“咱今个就给你交个底，你不想做官也罢，咱也不勉强你。但咱的忙你得帮点，这些年这有些官他变坏了，专门为非作歹坑害百姓。那些二世祖们也是越来越猖狂，当街就敢干那强抢民女的丢人事，败坏咱的名声。”
    萧阳微微一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试探着说道：“皇上是想要我帮您查案？”
    “呵呵，不错。咱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那些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给咱一个个的找出来，搜集齐了证据，让咱一一地把他们都给办了。”老皇帝笑着说道，同时拍了拍手让人送上来了一身衣服，一把刀。
    萧阳一看顿时心里直冒冷意，果然如此啊……飞鱼服，绣春刀！
    “这是咱给你准备的官服和佩刀，只要穿上它，你以后就是咱的人。人手咱也给你准备好了，就是那二十四个人，还有你在庆天府的那帮兄弟，咱对他们也考察过了，都是可靠之人，要不了不多久他们就会来京城帮你，你用着也熟悉。”
    萧阳愣了半晌，心里一阵为难，既然人家都给你敞开了说了，而且把东西也拿了出来，要是说不接的话，只怕也出不了这个门。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老皇帝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轻轻地喝着茶。
    许久后，萧阳抬起头，说道：“我想知道，要是我不答应你会怎样？”
    老皇帝眯着眼说道：“门外面有三千御林军，你那个天下第一的师傅来了也救不了你。”
    “不怕人耻笑吗？”
    “咱是天子，谁敢笑咱。”老皇帝一脸霸气的说道，目光看着萧阳又道，“咱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咱绝不会亏待你。咱可以给你担保，只要你给咱好好干，将来封侯封王咱都给你。”
    萧阳一脸苦笑，知道自己这是逃不掉，深吸了口气说道：“皇上，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当什么侯爷，更没有兴趣当王爷。但求有朝一日，能给我一条活路。”
    老皇帝闻言一脸不悦，说道：“你小子这是信不过咱？咱可是一国之君，只要你不干那违法的事情，咱绝对会让你锦衣还乡。”
    萧阳心里长叹了口气，锦衣还乡是没错，但我要的是活着啊。而且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做情报刺探的人，会安度晚年。
    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萧阳伸手接过飞鱼服和绣春刀默默地离去，正如老皇帝所言，他感受到了周围的大批士兵，若是自己不接这衣服，今晚就是死期。
    但接了这身衣服，将来也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他相信从今天开始，自己身边就有了老皇帝的眼线，一直监视着自己。一旦有需要，自己就会被处死。
    也终于，他知道沈杰为何会是那种神色，他是在为自己发愁。也正如萧阳所想的那样，在宫门外沈杰远远地等着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像老皇帝那样，伸手轻轻拍了自己肩膀三下，然后转身离去。
    萧阳也一言不发，带着那身飞鱼服回到了家中，林紫玲见他回来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目光无意间看到了那崭新而又华丽的衣服时，轻呼道：“这是相公的新官服吗？真好看！”
    的确是好看啊，可是……也是催命符……

 第10章 书生连续溺死案

    萧阳叹了口气，摇头不语，伸手将衣服放下后，俯身在椅子上坐下，眉头紧紧皱起。
    林紫玲见他这般，心知他有心事，便跟着在他身旁坐下，出声问道：“相公，可是因为这衣服的事情心烦？”
    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看着她，说道：“是啊，这一次真的惹下大麻烦了。”
    “相公你先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有什么麻烦，咱们一起想。”林紫玲出声安慰道。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想也没有用，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局。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暂时并没有什么危险。”
    林紫玲微微一愣，说道：“什么无解的局啊，谁要来害我们？”
    萧阳轻呼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林紫玲双眼猛然间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萧阳叹了口气，说道：“这差事听着很厉害，但自古以来但凡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紫玲也是一脸愁苦，沉默了半晌后抬头说道：“妾身只想问相公一句话，若是真到那一天，你要怎么做？”
    萧阳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写了一个字，同时认真地说道：“你是我媳妇，我相信你绝不会骗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想死！你呢？”
    林紫玲展颜一笑，也在他掌心上写下了一个字，柔声道：“你是我相公，你去哪我去哪。”
    “不怕吗？”
    林紫玲呵呵一笑，目光看着他：“有你在，怕什么？”
    萧阳一愣，看着她满眼柔情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轻松，一言不发的将她拦腰抱起，低头轻轻触碰上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信。”林紫玲一笑，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触，柔声道：“相公，我们生个孩子吧，萧家不能没有后人。”
    萧阳点了点头，抱着林紫玲大笑着走进了房间，夜风吹起，客厅里的飞鱼服轻轻抖动……
    接下来的几天，在沈杰的安排下，林紫玲也正式成为了副捕头，每天和萧阳早出晚归奔波在衙门里。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默契的就如同一个人，感情也在持续升温。
    又是一天晚上，萧阳和众衙役打完招呼后，便朝着一旁等着的林紫玲走去。手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笑道：“走吧。”
    林紫玲点了点头，手反握着他的手，边走边问道：“相公今天干什么去了，听萧一笑说动静挺大的？”
    萧阳闻言一阵苦笑，说道：“别提了，又是那帮才子作妖。一群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竟然跑去玄武湖边上搞什么流觞曲水，结果一个人失足落水被冲进了湖里面。”
    “那人救上了没有？”林紫玲问道。
    “人是找着了，但却是尸体，算是百忙了一下午。”萧阳撇了撇嘴说道，“有时候也不是人说，那帮才子可真会找事情，金陵城这么大什么地方不去，非要跑去湖边作死，惹了一大堆的麻烦。”
    林紫玲有些失笑，摇头说道：“相公可不懂，人家那是在追求高雅，跟咱们可不样。”
    “什么高雅，我看就是没事找事，追求怎么去极乐世界更合适。”萧阳有些愤愤的说道，想起这帮才子他就来气，就这短短几天里，他处理了三十多起纠纷，竟然有近一大半都是由他们引起的。
    有时候萧阳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都是一帮读书人有什么可闹腾的，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吟诗作对么！
    林紫玲看他有些闷闷不乐，转头看了一下空荡的街道，伸手主动挽住他胳膊，笑问道：“相公就别气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咱们尽力便好。都忙了一天了，相公你饿不饿呀？”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阳才感觉一阵饥饿感涌上心头，连忙说道：“对对对，赶紧回家吃饭，我中午都没吃饭就过去。”
    “啊？那你怎么不吃饭，把自己当铁人了你！”林紫玲一脸生气的说道。
    萧阳神色讪讪，连忙解释道：“这不是那会太忙了，案子又来得急，就忘了吃了。”
    “把你人怎么不忘了。”林紫玲哼了一声，便拉住他的胳膊，急急地往回赶，口中说道：“还不快些，你中午都没吃饭，可别饿坏了。”
    萧阳呵呵一笑，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娘子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呸！瞎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林紫玲羞红了脸嗔怪道。
    萧阳咧嘴一笑，低声说道：“那咱们回去说，保管没人听见。”
    “讨厌！”林紫玲白了他一眼，低头拉着萧阳快步的走着，嘴角轻轻扬起。
    回到了家，林紫玲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大碗面，又炒了两道小菜，可把饿了一天的萧阳撑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哎，吃饱的感觉真好啊！”萧阳一脸感叹道。
    林紫玲抿唇一笑，看着他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吃午饭，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萧阳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两人夫妻也这么久了，对于这个动作她哪里会不明白，伸手脱了自己的外衣，便挨着他躺下。
    萧阳顺手将她搂住，笑道：“看见没，这才是享受人生啊。酒足饭饱，娇妻在怀，不羡鸳鸯不羡仙！”
    “看把你给美的！”林紫玲呵呵一笑，仰头看着他问道，“相公，你说都过了这么久了，皇上怎么还没说要你干什么？”
    萧阳撇了撇嘴，说道：“张威他们还没到，估计等他们到了才会有命令。这老皇帝做事谨慎，只要他觉得不到时候，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指令过来。”
    “也是啊。”林紫玲也认同的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样一来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他要是有指令还好说，总能猜出个动向，但这么不言不语，实在是让人感到恐怖。”
    萧阳笑了笑，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所以说，君心难测，看清楚的要么全身而退，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行了，不说这个了，都累了一天了，快睡觉吧。”
    “嗯。”林紫玲应道，翻身在床上坐起，刚解开了衣服，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两人同时一愣，萧阳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谁来敲门？”
    听着外面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林紫玲急忙说道：“相公快去看看，听这敲门声怕是急事。”
    “那好吧。”萧阳抓起外衣披在身上，穿了鞋快步地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道：“谁啊？”
    “大人，是我！紫蝶衣。”
    “好，你等会，来了。”萧阳急忙说道，这紫蝶衣是二世祖中间唯一一个留在衙门里的，萧阳觉得他是个人才，就让他跟着向问天了。这会他来了，只怕是出事了。
    也正如萧阳猜的那样，打开门之后，紫蝶衣就看着萧阳急声说道：“大人，出事了，又有人死了。”
    萧阳一愣，皱眉道：“什么身份，在哪死的？”
    “在秦淮河边上，看打扮是一个读书人。”紫蝶衣沉声说道。
    萧阳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道：“这帮没事找事的书呆子，就不能消停一会吗，白天才淹死了一个，还不吸取教训！”
    “大人……您……”
    “我没事！你等会，我换了衣服就走。”萧阳深吸了口气说道，随后转身快步地回到了房间。
    林紫玲这时也穿好了衣服，见萧阳进来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又死了一个，同样是个书生。你先睡吧，我过去看看。”萧阳边穿衣服边说道。
    林紫玲摇了摇头，道：“我跟相公一起去吧，这已经是第二个死亡的书生了，要说是意外我不太信，我要去看看尸体。”
    萧阳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两次死的都是读书人，而且中间间隔还这么近，尤其是在下午衙门才刚刚警告过，晚上就又死了一个。处处透露着古怪！好，那就辛苦娘子随我跑一趟了。”
    林紫玲抿唇一笑，伸手给他扯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说道：“相公跟我客气什么，查案要紧，咱们快些走吧。”
    锁上了家门，萧阳三人一路朝着秦淮河岸的案发现场奔去，虽然此时已经天黑，但宰相现场围观的人还不少。
    推开了人群，萧阳和林紫玲才走了进去，向问天和萧一笑都在现场，见到萧阳来了，向问天上前说道：“大人，已经查过了，死者是刘家村的刘云飞，晚上和朋友在前面那个青楼喝花酒，因为醉酒的原因失足落水被溺死。”
    萧阳皱眉道：“又是溺死。晚上和刘云飞一起喝酒的朋友在哪？”
    “就在那边，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刚刚属下还去叫他，并没有叫醒。”向问天指着一旁草地上躺着酣睡的人说道。
    萧阳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紫蝶衣说道：“不管用什么法子，以最后的速度把他叫醒。”
    “是。”
    吩咐完后，萧阳才转头看向河岸边正在戴着手套，准备验尸的林紫玲，对着向问天说：“过去看看。”
    

 第11章 这是有预谋的杀人

    萧阳到了河边，在林紫玲验尸完成后，目光看着她问道：“怎么样了？”
    林紫玲起身说道：“嘴角有白沫，腹中鼓胀，下眼睑有红点，是溺水而死的没错。根据尸体的僵硬度，死了大概有一个时辰。”
    “那就是说真的是意外了？”萧阳问道。
    “不一定。”林紫玲摇了摇头，说道：“我发现他的脖颈间有些抓痕，你看！”
    萧阳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果然有两道细细的血痕，有些地方还有结痂，是生前留下的。他心里微微一动，说道：“他很有可能与人发生过争执，从这抓痕来看，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为何是女子？”向问天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女子在攻击人时，大多数都是用手指甲抓。而男子却不同，多数都是用拳头殴打。”萧阳耸肩说道，“但也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总之先排查一下。”
    林紫玲闻言眼睛一亮，有些敬佩的说道：“相公观察的可真仔细呢。前面就是青楼，没准这个伤口就是在那造成的，我们只要去查查他晚上遇到了什么人，一问便知。”
    萧阳笑了笑，心道：这可是全世界女人通用的招式，你也没少在我身上留下杰作。
    但这话他不敢说，知道一说就把她给惹恼了，到时候挨揍先不说，关键是连饭也会没得吃。这吃惯了她做的饭，就算是跑去外面的酒楼吃，他也觉得难以下咽。
    于是，三人前往了涉案的青楼，本来这种地方林紫玲是不愿来的，但又怕萧阳在里面胡来，就跟着一起来看住他。这让萧阳很是尴尬，都是什么事啊，两世为人第一次进青楼，还是带着正牌的媳妇来的。
    不止是萧阳，就连向问天也觉得怪怪的，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三人心思各异，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家青楼，一进去一派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水的妙龄女子，胭脂水粉的味扑面，一个个依靠在男子的怀里，甜言蜜语娇声娇气的出，要多堕落就有多堕落。
    萧阳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使劲的咽了咽口水……那怪古人没事就去逛青楼，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就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想着想着，萧阳轻轻地瞥了一旁同样呆滞的向问天一眼……看看，连身为高手的向护卫都挡不住。
    就在他摇头晃脑，还要再去多看时，一阵剧痛从腰间传来，紧接着一声冷哼在他耳边响起：“叫你看，叫你看！再看晚上就别睡了，去爹娘的牌位前跪到天亮。”
    萧阳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回过头，伸手拉住她的手从身上移开，嘴里抽着冷气，陪笑道：“娘子别生气，我也就是好奇，第一次来青楼嘛，没见过。你看，不止是我，向护卫这样的高手都挡不住。”
    向问天一脸无语，你这也太不道德了，你媳妇找你麻烦，拉上我干啥！
    果然林紫玲的气顿时消了不少，但还是哼了一声：“你们男人都是一个货色，就喜欢花天酒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些个狐媚子长得是好看，但有没有什么病可不好说。当心一夜风流，把自个的命都给搭进去了！到时候不但丢人，还丢小命。”
    她这么一说，萧阳和向问天齐齐无语，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再看那些女子，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可能有病啊，老兄！
    见到两人将目光移开，林紫玲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说道：“不是来查案么，那就早点开始吧，别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
    萧阳点了点头，一脸蔫了吧唧地和向问天走了进去，亮明了身份后，楼里的老鸨急急忙忙的就来见了萧阳等人。
    没有多余的话，萧阳直接问道：“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刘云飞的读书人在你们这里喝过酒？”
    老鸨一听忙点头道：“是的，当时他是跟徐公子一起来的。”
    “两人来了之后都干了什么？”萧阳接着问。
    “就跟平日里一样，在一起喝酒，听云仙姑娘唱曲。”
    “云仙姑娘是哪一位？”向问天询问道。
    “我们这里新来的清倌人。”
    “叫她出来。”
    很快的这个叫云仙的姑娘被叫了出来，相貌清纯可人，身材也不错，看年纪约十七岁左右，算得上是个美人了。
    “哼，别只顾着看人，赶紧问话。”林紫玲有些不满的说道。
    萧阳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看着云仙姑娘问道：“你是云仙姑娘？”
    “正是小女子。”
    “我问你，今天夜里刘云飞和徐公子可是在你这里听曲？”萧阳沉声问道。
    云仙姑娘点了点头，道：“是的。”
    “听了多久。”
    “大概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时间？你这么一直唱不累啊！”林紫玲一脸怀疑道。
    云仙姑娘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林紫玲问道：“你是女捕快？”
    林紫玲撇了撇嘴：“这个你别管，回答问题便是。”
    云仙姑娘也没有多问，开口说道：“唱曲不一定要一直唱，中间还会弹琴。”
    “哦？那他们离开是什么时候。”萧阳问道。
    云仙姑娘低头想了想后，说道：“距离现在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萧阳心中微微一动，那就是说他们刚离开就出事了。
    “他们两人喝了多少酒？”
    “要了两壶，没有喝完就走了。”云仙姑娘说道。
    “中间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说了什么？”萧阳想了想说道。
    云仙姑娘摇头道：“没有。”
    “你再认真的想想。”
    云仙姑娘眉头微微一皱，低头想了一会突然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中途刘云飞刘公子曾出去过一次，回来后一连喝了半壶酒，然后就和徐公子一起离开了，走的很匆忙。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萧阳闻言和林紫玲对视了一眼，追问道：“他中间离开的时间有多长？”
    “得有一会吧，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萧阳看向林紫玲，只见她点了点头，目光看着云仙姑娘说道：“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手？”
    云仙姑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将手摊开，她的手指甲很长，手腕处还有一些发青。
    林紫玲指了指她手腕发青的地方，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小心碰到的。”云仙姑娘语气有些躲闪。
    这时老鸨也出声说道：“几位官爷，我们春香楼里的姑娘都是正经姑娘，绝不会做那害人的事情，您要是不信可以尽管在这一带打听。”
    “呵呵，我们也是例行公事问一问，你们不必紧张。今日多有打扰，多谢配合，这就告辞了。”萧阳起身说道，然后带着林紫玲和向问天出了青楼。
    在回去的路上，林紫玲对着萧阳说道：“刚刚我看过了，云仙这个青楼女子嫌疑很大，她手腕处的淤青是被人用力捏出来的。她的手指甲很长，手指有些浮肿，是被水泡过才会有的特征。所以，在我们来之前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洗手！”
    “一直在洗手？”向问天有些惊讶。
    “对，就是一直在洗手。这样的人要么有特殊癖好，要么就是手上沾了东西令他心里恐惧，所以才不断洗手！”
    萧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道：“也就是说，这个云仙姑娘很可能就是抓破刘云飞脖子的人。刚刚你要求看她的手时，她犹豫了一下，同时问话也有些躲闪，她撒谎了！”
    “我去把她抓回来。”向问天沉声说道。
    “不用，先不要打草惊蛇。”萧阳摇了摇头，看着林紫玲说道：“看来娘子说对了，这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谋杀。走，再去看看上午的那具尸体，也许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好。”林紫玲和向问天同时点头说道。
    于是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金陵府衙，在停尸房内林紫玲再次验尸，得出的结论是，溺水死亡。但不同的是，这一具手掌上有明显的勒痕。
    “这个勒痕是他落水的时候，手用力抓住了朋友的腰带，最后腰带松了，他被水冲走，刚打捞上岸时，他手里还有那个腰带。”向问天说道。
    萧阳眉头紧皱，目光落在尸体上，说道：“从这个勒痕来看，是死者突然落水，慌乱中用力扯住朋友的腰带求救。但奇怪的是，这两个案子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死者的朋友都是醉酒。”
    “按常理来说，人与人的酒量不同，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全部醉倒。除非在酒中下迷药！”林紫玲分析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死者酒量很好，在大多数人都醉倒时，唯独他没有。而且这种可能非常大，他们在玩流觞曲水，以诗词会友。死者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水，除了酒量，文采也是尚佳。”萧阳低声说道，“立刻查一下，这两个死者的才学，酒量，以及他们近段时间内接触的人，去过的地方。总之，越详细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向问天抱拳说道。
    在他离开后，林紫玲眉头紧皱着，说道：“相公，你觉得凶手杀人是为了什么？”
    “杀书生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嫉妒，二是为名。”萧阳轻呼道，“这是读书人的通病，嫉妒比自己有文采的，或者是因诗词文章起争执的，大有人在。”

 第12章 嫉妒是魔鬼

    第12章  妒忌是魔鬼
    对于萧阳给出的理由，林紫玲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书生接二连三的死去。说的好听一点叫做书生，说的不好听得就是穷书生，一帮连钱财都没有多少的穷书生，很难想的出会有其他的理由杀他们。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要等到调查的结果出来才能下定结论。
    一夜安睡，养足了精神的萧阳和林紫玲一起去了府衙，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给沈杰详细的说了一遍。沈杰眉头皱了皱，说道：“不管怎样，这个案子必须要尽快破，给百姓一个交代。”
    萧阳点了点头，说道：“姨夫放心，我一定尽力。”
    “嗯。”沈杰应了一声，目光看着林紫玲说道：“紫玲，这些日子在衙门里可还习惯？”
    林紫玲抿唇一笑，说道：“姨夫放心吧，我在衙门里和相公一起破案，很开心。”
    “那就好。”沈杰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对着两人说道：“现在来到京城了，可不比庆天府，凡事千万要小心，若遇到任何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我们会的。”萧阳点头说道，心里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估计沈杰也会没有办法吧。
    所以，萧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林紫玲离开了，刚一出衙门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向问天。
    “大人，查清楚了。”向问天将一叠书信递给了萧阳。
    萧阳伸手接过细细的看了一遍，又给了身旁的林紫玲。林紫玲低头看完后，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两人只见并没有什么联系，文采也是平平无奇，不太像是因为嫉妒被杀。”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这正是嫉妒杀人。你仔细看这两份资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才学不好，却常常出现在各类诗会之上。”
    “这能说明什么？”向问天一脸不解的问道。
    萧阳心里叹了口气，向问天果然只适合做保镖，对于查案还是张威比较适合，若是他在的话，立刻就会知道凶手是一个才华横溢，却又得不到赏识而嫉妒杀人。
    林紫玲看着向问天一脸疑惑，便出声解释道：“相公的意思是，凶手也同样是一个书生，而且才华横溢，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得不到赏识，从而在心里产生嫉妒甚至是怨恨，所以才杀人的。”
    向问天恍然大悟，说道：“如此说来，凶手很可能和死者认识？”
    “应该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他们是一起参加诗会的，而且每次都是一起去的。”萧阳眯起眼睛说道，“所以两次杀人时，凶手其实都是在现场，看着死者掉进自己所设下的陷阱而死。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再去一趟死者死亡的地方！”
    玄武湖边，萧阳和林紫玲、向问天一起来到了出事的地方，因为出了命案，所以这一块没有一个人过来，倒也剩下了不少麻烦，现场也几乎没有遭受到破坏。
    沿着溪流萧阳迈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后一桌坐的位置，正好已经临近了玄武湖，但却距离玄武湖还有两步的距离。
    来到湖边，林紫玲指着岸上的鞋印，说道：“死者是从这个位置滑下去的，这里有明显的鞋印。但是，此处距离他们的宴尾还有两步的距离。而死者手上却有勒痕，说明他们当时是一起站在河边的。”
    “他们吟诗作对好好的，站河边干什么？”向问天提出疑问道。
    “撒尿！”萧阳目光看了周围怀疑一眼说道。
    林紫玲闻言面色一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相公胡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阳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看看这河岸周围的环境就知道，其他地方草长得都非常旺盛，只有这一段没有长草。而且人在喝醉酒时，一般意识都比较模糊，憋尿后就会想着找个地方解决。而这一片也只有这个地方比较符合死者的需要！”
    “呸，这算什么理由，他们好歹都是才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下流之事。”林紫玲白了他一眼，心道……也就只有你这个坏蛋才会这样做，还好意思编排别人。
    萧阳耸了耸肩，说道：“当然不止这些了，通常来讲，大多数男子在河边或者湖边尿急，都会选择将尿尿进水里。不管是才子，还是农夫，都是一样的。何况这两人才华不行，却沽名钓誉常常参加诗会，个人修养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沾上酒肯定原形毕露。”
    林紫玲闻言虽然心里有些气愤，认为萧阳是故意来调笑自己的，但听到他后面的话时，整个人微微愣了一下，红着脸说道：“相公的意思是，凶手也知道死者的这一点，所以特别为他准备了这个地方？”
    “真聪明！看看地上的这些草吧，明显是被镰刀割过的，这里的土壤也非常松散，很明显是暴露在阳光下并没有多久。”萧阳指着草地上的痕迹说道，“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很浅的坑，像是浸泡过水一样。你鼻子好使，若不信可以取一些土闻一闻，定然能够闻出有尿的骚臭味！”
    “呸，你要死了。”林紫玲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一脸气愤地说道：“再不好好查案乱扯别的，我就要你好看！”
    向问天听着两人的对话，憋的脸都红了，这两人也真是绝配，查案也能打骂起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这样子倒也没有压力，让人心情不会紧张。
    萧阳嘿嘿一笑，看着俏脸通红的林紫玲，说道：“我就是一说而已，别生气了。晚上回去了，相公我背着你，怎么样？”
    “切，谁要你背了，不害臊。”林紫玲脸红红的白了他一眼，嗔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查案。”
    “遵命！”萧阳搞怪的给她行了一礼，然后在地上蹲下，伸手拨开一旁树根下的茅草，一根细丝映入几人眼中。
    “这是……鱼线？”林紫玲有些不确定道。“是风筝线，凶手应该就是依靠这个东西将死者绊倒，从而摔进了河里。若是没有错的话，那边应该还有一个位置固定。”
    向问天闻言立即走到另一边的的树下，伸手拨开了草丛，说道：“大人，这里果然也有风筝线。”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凶手提前设好的局，他非常熟悉死者的生活习性，利用这一点将他杀害，造成意外死亡来逃脱法律制裁。相信刘云飞在秦淮河的死也是一样的，都是凶手事先设计好的。所以，凶手昨天一定同时见了两个死者！”
    “流觞曲水有十八人参与，昨夜刘云飞只是和好友徐公子一起去喝花酒，所以徐公子的嫌疑最大！”林紫玲说道。
    “不，昨夜和刘云飞去喝花酒的不只是徐公子，还有一个人。”萧阳摇头说道。
    “什么人？”林紫玲和向问天同时问道。
    “凶手！”萧阳沉声说道，“还记得昨天夜里那位云仙姑娘说过的话吗，中途刘云飞曾离开了两盏茶的时间，回来后喝了一壶酒就匆忙离开了。假设当时他遇到的就是凶手，那么匆忙离开一定是跟凶手有约，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深更半夜的去河边。”
    林紫玲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可是相公不是说，云仙姑娘是说谎的吗？死者的脖子上的印痕，也是她留下的，她说的话能信么。”
    “她说的话自然是不能信的，但是在她心虚的情况下，却依然透露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至少可以证明，凶手杀刘云飞很可能是临时起意。”萧阳一脸微笑的说道。
    “为了云仙姑娘杀人？”林紫玲皱眉说道。
    “是为了她杀人。从死者脖颈间的伤痕能够看出，他当时与云仙姑娘有过搏斗，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欺辱才对，而这一幕正好被凶手看见，从而杀了他。这就是你在询问她手上的伤痕时，她躲闪的原因，因为她心虚了。”
    “糟糕！”林紫玲脸色一变，说道：“若是云仙姑娘认识凶手，那昨夜我们的询问，岂不是早已经暴露。若她通知凶手的话，岂不是要被凶手给逃了！”
    “不会，凶手能设计出这样完美的杀人手段，说明的心理素质极好，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轻易逃跑的。而且，我还盼着那位云仙姑娘去给凶手通风报信！”
    林紫玲一愣，旋即反映了过来，道：“相公是什么时候……”
    “呵呵，也算是歪打正着，幸亏昨夜留下了个心眼，让萧一笑去带人守着云仙姑娘了。”萧阳一脸感慨的说道。
    林紫玲面色一喜，伸手抱着萧阳的胳膊说道：“就知道相公你还有后招！”
    “哈哈，相公厉害吧？”萧阳眯起眼睛问道。
    “厉害！”
    “那亲一个。”萧阳一脸坏笑的说道。
    林紫玲白了他一眼，丢开他的胳膊迈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迅速回头，踮起脚在他脸上迅速亲了一下，又迅速跑开。

 第13章 悲哀的人生

    萧阳愣住了，他只是说笑罢了，却没想到林紫玲会真的这么做，一时间心中有些很奇怪的感觉。
    向问天见他还在发呆，上前拍了下他肩膀，笑道：“恭喜了。”
    短短的三个字，让萧阳顷刻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本以为恢复记忆后的改变，就是终点。却不曾想原来那才是开始啊……
    这人世间很多事都难以预料，大多数时候都是混混沌沌，但明白也只需要一瞬间。就像是方才林紫玲的那一吻，让他恍然大悟，蒙尘的心也被洗了一遍。原本不明白的事，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萧阳几步追上林紫玲，转头看着她，笑道：“我现在有了最好的法子，可以让凶手自投罗网。”
    林紫玲一脸惊讶，说：“什么法子？”
    “就抓云仙姑娘，然后全城张榜说她杀人。”萧阳笑着说道，“凶手能为她杀人，就说明她对凶手很重要，或许是深爱的姑娘。”
    “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林紫玲皱眉说道，“不应该是因为嫉妒对方没有才华却能受人欢迎才杀人的吗？”
    “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第一个死在玄武湖的死者若是说没有什么证据也就罢了。但第二个却明显在春香楼出的事，又和云仙姑娘有过接触才被杀。从现场的布置，凶手当时准备的很匆忙，秦淮河边距离春香楼还有一段距离，四周又有树挡着，就算是喝醉酒也不可能跑去那个地方。”
    “所以说，当时凶手是临时起意了？”林紫玲看着他说道。
    “凶手既然能够临时起意杀人，就说明在他心里，云仙姑娘的分量很重。昨夜我们去现场时，都只是见到了死者的尸体，以及醉倒在一旁的他的朋友。并未在河岸边发现任何的失足滑落痕迹，也没有人听到任何响动！那么问题就来，若是失足落水总该挣扎几下，呼救几声也能够办到吧？”萧阳摇头说道。
    向问天这时也明白了过来，说道：“这么说来死者当时是没有挣扎的，甚至是意识处于昏迷状态，就跟岸上他的朋友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们被下药了！”林紫玲沉声说道。
    “是，他们是被下药了，而且还是在春香楼里被下的药。”萧阳眼中闪过精光，说道：“死者是被在昏迷的时候扔下了秦淮河，在梦中活活淹死。而这一切都应该只有凶手和帮凶知道！”
    “而昨夜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春香楼里的做饭伙计！”向问天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三人已经到了春香楼前，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一起再次走了进去。
    与昨天夜里不同的是，那位云仙姑娘明显的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捏住手绢，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看三人。
    萧阳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直接说道：“昨天夜里刘云飞他们在这里想要欺负你，是不是？”
    “没有，他们只是来听小曲，并没有别的举动。”云仙姑娘低声说道。
    “是吗。既然他们没有欺负你，你为何要抓伤他的脖子？”萧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急声说道。
    “我没有抓伤刘云飞。”云仙姑娘鼻尖有些细汗道。
    “你怎么知道是刘云飞脖子上有伤？”林紫玲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要不是抓伤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我猜的。”
    “猜的？”林紫玲撇了撇嘴，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下场是什么吗？为凶嫌隐瞒不报，可是与凶手同罪的。”
    “我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云仙姑娘声音有些发颤道。
    “不应该是失足落水而死么，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是被杀的？还是说，你亲眼目睹了杀人经过。”萧阳淡淡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别问了行吗？”云仙姑娘一脸痛苦的说道，情绪异常的激动了起来。
    林紫玲眉头一皱，起身呵斥道：“这是关系到两条人命，不是你说一句不知道就能敷衍了事的。你好好的看看你自己，才一夜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多少？你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蒙了一层的油脂，嘴唇也都开始在干裂。很明显你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你为什么会一整夜都不睡觉？既然你心中坦荡，为何要熬夜这样作践自己。若是其他人这样不爱惜自己到有可能，但你却不一样。你身处在这烟花巷之中，要想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就必须尽最大的力量保护这份容颜。它是你耐以生存的饭碗，而你却罕见的彻夜未眠，为什么？”
    “我……我……”云仙姑娘双眼发红，拼命的摇头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求你们别查了，抓我去抵罪，行不行？”
    “荒唐！”萧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岂能是你说抵罪就能抵罪的？凶手杀人，你代替凶手去死。那么我问你一句，那已经被杀害的死者呢？又有谁能代替他们去死。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仙姑娘眼泪簌簌而下，双手抱着头低声抽泣了起来。
    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看着她说道：“好，我不问你，也不需要你的任何线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云仙姑娘提起长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谢我，即使没有你的口供，我也一样能抓出真凶。但我问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女子坐牢的后果怎样，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凶手是谁？”
    “我……”
    “凶手是我。”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身体瘦弱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一身青衣长衫打扮，目光平静的看着萧阳说道：“我就是杀了刘云飞和张敏的凶手，要抓就抓我吧，此事与我姐无关。”
    云仙姑娘一见来人，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哭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让你走的越远越好吗！”
    男子闻言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来，伸手放下手里的包袱，低声说道：“你是我姐，照顾了我大半辈子，跟娘亲一般无异。如今我又怎么能让你替我承受这杀人之罪？他们说的很对，男子犯法最多是人头落地，但女子却不同，在死之前会受到百般凌辱，名节都不保。”
    “可你是咱家最后的香火，你死了香火就断了，爹娘如何能瞑目。”云仙姑娘泪流满面的说道。
    男子咧嘴一笑，说道：“姐，你说错了，我们本该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值得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云仙姑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去杀人……”
    “不，刘云飞是死有余辜。这个斯文败类，胸无点墨仗着一张利嘴到处招摇撞骗，残害了多少女子。现在又将主意打到姐姐的身上，我岂能饶了他们！”男子一脸冷笑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眉头一皱，说道：“那张敏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也不是人，常常用自己才子的身份欺骗一些女子，在玷污了她们之后，就将她们打发走。就他这种人，也配做读书人？也配成为名镇一方的秀才？连诗词都要来抄我的，他算什么秀才，老天当真是瞎了眼了。”男子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的说道。
    “你说，他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能活的这么风声水起？而我身处青楼，才华横溢，却连年科考落榜，就因为我出身不好，居住在这春香楼中！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姐姐在这楼里天天给人卖唱，夜夜都期盼着我能高中状元，来改变我们的命运！但结果却因为一纸出身，否定了所有的努力。”
    “我恨！我恨苍天无眼，我恨那些酒囊饭袋贪赃枉法，让一群酒囊饭袋高中状元秀才，我不甘心，我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全都杀光。”
    怨毒的话一字一句的从他口中蹦出，他咬牙切齿，发了疯一般的又哭又笑。
    萧阳长叹了口气，心里也不是滋味，也许这就叫做造化弄人，明明是才华横溢，却又因出身的原因屡试不中，名落孙山，将最后的希望残忍剥夺。
    就在这巨大的打击下，他一步步地从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堕落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真凶已经抓住，沈杰公开审理此案，其中细节部分并未向外披露，但沈杰还是以奏折的形式上报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闻之格外震怒，下令让刑部针对这几年的科考进行彻查，并且责令近五年内所有高中的秀才举人即日起全部进京。
    萧阳得闻此事后，在怔了半晌后，心里也知道自己来京城的第一个任务即将要来临了。同样的，京城的风雨也将从这场科举彻查开始，要正式拉开序幕。
    飞鱼服，绣春刀也将在这场风雨中一战成名，成为未来主宰南庆官员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