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只想长命百岁》 第一章 逃离皇宫 “娘娘，您收拾细软是要请旨出宫去泰华殿侍疾吗？”宫女碧桃仔细地帮着沈芊芊收拾衣物，心里高兴自家娘娘终于想通要离开冷宫这个鬼地方了。 皇上病危，这会儿娘娘去向太后请懿旨，太后肯定会应允的。 侍疾？ 到现在还能从碧桃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沈芊芊只觉得碧桃应该是没救了。 刚才撷芳殿的陆宝林冒着生命危险来冷宫给她报信，说病秧子皇帝病危，并拟了密旨让妃位以下的主儿陪葬。 这个时候还不跑，难道是要在这里等死吗！ 其实，千方百计进入冷宫，沈芊芊就是想在这里等死的。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狗皇帝竟然还打起了让嫔妃陪葬的主意。 再说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她，何时轮到她去伺候别人。所以什么劳什子侍疾，在她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她收拾行李是要连夜逃离皇宫！ “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咱们可以出发了。” 收拾好行李，沈芊芊就一直等着宫女春喜回来。春喜刚才去送陆宝林离宫，顺带探查一下冷宫东北角的狗洞此刻是否安全。 狗洞是安全的。 沈芊芊带领着两个宫女一离开冷宫，就直奔皇宫东北方向的城墙角。 “春喜姐姐，娘娘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陆宝林虽说跟咱娘娘的关系不错，但她的话，也不可尽信啊！” 碧桃提心吊胆地猫在春喜身后，待走到相对比较安全一些的地方，她还在劝着春喜，试图劝住了春喜，让春喜劝劝沈芊芊。 她们仨虽一块从幼时长大，但娘娘一直更愿意听春喜的话。 “我自然知道陆宝林的话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陆宝林最近正得盛宠，你也是知道的。” 陆青娥从八品采女晋升到六品宝林只用了两个月时间，盛宠优渥，能在皇上身边看到密旨也不奇怪。 所以皇上让妃位以下主儿殉葬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是没有，一切都好说。 若是有，她们逃出皇宫，还能有一线生机。要是不逃，那就只能等死了。 春喜一语点醒梦中人，碧桃听了她的话后，瞬间豁然开朗，心中的疑虑也跟着烟消云散。 不过……春喜能想到这一点，娘娘肯定也早就想到了。只有她，还妄想拦着娘娘留下。 怪不得她不招娘娘喜欢。 碧桃安静下来之后，沈芊芊又轻车熟路地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御林军。 在得知她要进宫的那一刻起，沈芊芊就知道她很可能会有逃离皇宫的一天。所以从进宫后，一有时间，她就会探索逃出皇宫的路线。 如今这一条线是最安全的！ 泰华殿。 墨重华铁青着一张脸，倚在软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极为狼狈的沈芊芊主仆三人。 时值四月中旬，气温持续升高，宫人们早已陆陆续续更换了春装，但泰华殿中此刻还生着炭火。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一阵阵响起，姚大伴往鎏金盘龙杯里蓄了一次又一次滚烫的热参茶。 第二章 安分守己 入夜的春有些凉。 但也没有凉到继续燃着炭盆的程度。 跪在大殿上的沈芊芊已是汗流浃背，一是热的，二是心急而致。 墨重华好好的，根本就没有病危，所以……是陆宝林骗了她。进宫半年，跟她住在一个宫殿的陆宝林与她来往甚密，她几乎把一颗真心全部掏给了她，拿她当亲姐妹看待。 饶是她受尽恩宠，两个月时间从八品采女晋升到六品宝林，她们俩之间的关系也不曾改变过半分。 而如今…… 那半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泰华殿主殿此刻灯火通明，殿内的人却只有墨重华主仆两人跟沈芊芊主仆三人。墨重华端坐在黄金龙椅之上，一身黑色龙袍，眉眼疏冷，红唇紧抿，长得宛如神祗的他，正是她的夫君。 自从她进宫来，仅仅只见过三次面的夫君。 第一次见，她初入宫，他来她宫里坐了坐。坐了不过有一刻钟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那一晚，本该是他们花烛夜。 第二次见，是众妃在太液湖游湖时，她推了丽妃下水，皇后娘娘受到惊吓，他急忙破过来护住了皇后娘娘，并斥责了她。 最后是太后出面下了懿旨打她入冷宫，他才没有追究此事。 这是第三次见，他眼神里藏不住的厌恶跟不耐烦。 他们之间对峙有一刻钟了，他甚至连句话都不想跟她说。妃嫔逃离皇宫是滔天大罪，他竟然会如此平静。 “今日之事，朕不想追究。这些东西一律充公，你也不必回冷宫了，回你宫殿吧。回去之后，朕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一些。” 不追究…… 沈芊芊倒是希望他能追究一下。 果然，他要的还是体面。 若是今日一事传出宫，多少会有损皇家颜面，同时也会惊动沈家。 “银票可以充公，但妾身希望皇上能把那尊观音佛像跟那些首饰还给妾身。” 那尊纯金的观音佛像，她拜了十多年，有了感情。一旦它落入皇上的手中，只能落得被熔成金锭的下场。 一盒首饰倒是不值钱。 但倘若全部没收，她就没有首饰佩戴了。 来到宫里，她鲜少离开自己宫里，但女人爱美是天性，就算是不出门，她每天也会让碧桃把她打扮得美美的。 这是一种生活姿态。 沈芊芊讨价还价，墨重华并不意外。 毕竟若是别人今天遇到这样的事，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估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从一开始，沈芊芊见到他，就仿佛逃离皇宫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跪在那里看似乖觉，实际上淡定的泰山崩前而色不变。 “佛像拿走，首饰拿一半。拿完赶紧走。” 拿完赶紧走…… 那口气，就像是赶什么脏东西似的。 沈芊芊有些生气，但她又不敢多言，腿跪得有些发麻，在春喜跟碧桃的扶持下，她才勉强站起来。 等她站起来后，姚大伴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她的跟前。 佛像，沈芊芊让春喜抱着。 一盒首饰，她挑挑拣拣，只剩下一些未镶嵌的宝石。 第三章 燃眉之急 “咳……咳……” 沈芊芊在泰华殿前前后后待了有一刻多钟。 这一刻多钟里，墨重华一直在用内力压制自己的病情。 除了皇后，他很少会在嫔妃跟前咳嗽。 所以沈芊芊一走，他就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姚大伴见他咳成这样，吓得慌了神，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一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殷红如血的药丸，端起蓄满参茶的鎏金盘龙杯帮他送服下去。 “皇上……” 药丸下肚，墨重华闭上眼睛，倚在了龙椅上。 姚大伴见他脸色稍稍恢复，压低嗓门唤了一声，话还没有说完，墨重华就抬起了手。 跟随墨重华多年，他每一个动作，姚大伴都能推理出他的意思。 轻叹一声，他闭上嘴，走到龙椅后，双手抚在了墨重华的额头上，帮他按压穴位。 良久…… 墨重华感觉到身上好受了一些，他抬起手指向金丝楠木打造的长案，慵懒道：“这些银票拿去户部，让户部的人拿到河南郡赈灾。” 他登基一年多，此次河南郡蝗灾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挑战。 国库空虚，他有意好好赈灾，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好沈芊芊带来的三十万两银票暂时解了他燃眉之急。 “是，老奴待会儿就派人送去。”姚大伴就知道皇上留下银票是要赈灾，要不然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去抢占一个妃嫔的东西。 不过想想他家主子想要赈灾还要用一个妃嫔的银票，姚大伴只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太难了。 “皇上，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恕老奴多嘴，您怎么不追究一下其中原委呢？昭仪娘娘不像是那般冒进的人。” 姚大伴见沈芊芊的次数不多，但对她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今晚她贸然要逃出皇宫，要是没有什么引头，正常人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朕自然知道她不是冒进的人。但一旦查下去，指不定又查出什么幺蛾子来。朕不想理会内廷之事。” 他登基以来，一直懒于管理内廷之事。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要是他一直管下去，定会分出很多心思来。 如今他的病情，忙于前朝的事情，已经够他疲累得了。 “好了。你且把长案上的东西收起来吧，朕有些乏了。” 在内廷，他关注的女人只有皇后一个就行了。其他的女人纵使斗个你死我活，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墨重华吩咐姚大伴一声，站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待他走后，姚大伴就开始整理长案上的东西。上面除了有三十万两银票跟半盒子首饰外，还有一沓厚厚的纸张。 纸上写的是皇上派人对昭仪娘娘的摸底调查。 内廷所有的妃嫔，包括皇后，她们的底细其实都被皇上派出去的人摸了一遍底。所以皇上虽然对昭仪娘娘不熟悉，但也能将她的秉性摸个七七八八。 姚大伴好奇，翻开了纸张的第一页，想要看看那些派出去的人调查的昭仪娘娘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结果第一眼映入他眼帘的两个字就是——怕死。 第四章 回撷芳殿 泰华殿通往撷芳殿的这一条路，初时灯火通明，越往后走，越觉荒凉。沈芊芊走在最前面，春喜扶着碧桃跟在后面。 半个时辰前，她们被御林军抓住的时候，碧桃见那些御林军对沈芊芊动手动脚，她就蹦上去撕扯咬人。 结果被某个御林军一棍击在小腿上。 好在那人还有些顾忌，并未使力，所以碧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打的地方有些红肿。 被春喜扶着的碧桃走在沈芊芊的身后，憋了一肚子的话，三番两次想开口，却两次三番被春喜给拦了下来。 她家主子的心情此刻很不好。 碧桃现在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还是等回到撷芳殿，看她家主子先怎么处理此事吧。 走过一段安静的朱红漆墙，撷芳殿就到了。 现在已是子时初。 一路走来，各宫都熄了灯，唯有撷芳殿此刻亮如白昼。 迈入撷芳殿，沈芊芊第一眼就看到陆宝林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红秀站在院内，恭恭敬敬地立在那里。 陆宝林身着绣有玉兰花的白色抹胸襦裙，胸前一对半露的白玉兔呼之欲出，墨色长发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束起。 她长得很好看，鹅蛋脸儿，柳叶眉，杏花眼，一张粉唇上抹着淡淡的粉蜜。她一个时辰前去冷宫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便于躲人。现在她一身没有任何点缀的白裙，我见犹怜。 “姐姐。” 沈芊芊一走到陆青娥身前，她就福身一礼。 她声音颤抖，像是有些害怕。 但沈芊芊觉得她更像是在挑衅。 本来她此刻待在偏殿里不出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她偏偏出来恶心她。 沈芊芊没有吭声，抬起手就朝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她下了狠劲儿，陆青娥娇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指痕。 而陆青娥突然挨了打，先是一脸的震惊，随后抬起头看向沈芊芊，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能打人！ 陆青娥一双阴鸷的眼，眯了眯，正要发火，沈芊芊又是一巴掌扇在她另外半张脸上。 “本宫没有像你这样的妹妹。”沈芊芊见陆青娥不知悔改，瞬间凉了心，“还有！陆宝林不守宫规，以下犯上，本宫罚你在此地跪上一个时辰。” 不守宫规？ 她何时不守宫规了！ 陆青娥正想要反驳，沈芊芊已经越过她朝主殿走去。春喜跟了上去，碧桃却留了下来。 仰着头，翻着白眼，丝毫没有将陆青娥给放在眼里，漫不经心道：“陆宝林，还愣着做什么，快跪下吧。要不然你再惹恼我家娘娘生气，她可不止让你跪一个时辰了。你跟我们家娘娘相处这半年多，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她自然知道沈芊芊是什么性子。 要不然她也不能把她怕死的心理拿捏得那么准。 不过可惜了…… 皇上得知此事后，不仅没有降罪她，竟然还把她从冷宫里给放了出来。 “我跪不跪，还轮不到你一个卑贱的奴婢来说道。” 沈芊芊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不能说什么，但她身边的一条狗竟然还敢对她一个宝林呼来喝去。 陆青娥狠狠剜了碧桃一眼，怒斥一句。 第五章 谈何容易 本以为碧桃被怒斥后，不敢反驳，谁知道她竟然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比刚才沈芊芊两巴掌加起来的力道还要重。 扇得陆青娥一个趔趄，要不是红秀扶着，她就摔倒了。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我是奴婢怎么了？我这个奴婢打了你，你敢打回来吗？我告诉你，今儿也就是我家娘娘没有事，要是有事，我现在就要了你命。” 谁敢害她家主子一分一毫，她碧桃拼了这条命也会还回来。 “碧桃，娘娘喊你回来。” 这个碧桃，一眼看不住，回过头来找她，她准在惹事。 只不过她这一次扇陆青娥扇得好，枉她家主子这半年来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竟然陷害她家主子。 被春喜一喊，碧桃收敛了脸上所有的怒气，冷哼一声，绕过陆宝林朝正殿一瘸一拐地走去。 回到正殿后，沈芊芊坐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在冷宫，她一次澡都没洗，今晚又闹出这一通事，沈芊芊身上出的恶汗，她自己都快要被熏晕了。 “娘娘，您怎么不跟陆宝林追究一下今晚的事情啊？她明摆着是在陷害你，依奴婢所言，您当时在泰华殿还不如直接跟皇上实话实说。” 要是说了，皇上肯定会因为陆宝林假传他留下密旨一事降罪于她。 哪里还需要她们动手教训她，还让她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事不是我不想追究，明明是皇上不想追究。”沈芊芊泡在热水里，疲乏的身子舒坦了许多，闭着眼任由着碧桃给她搓澡，在听了碧桃的抱怨后，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显然，碧桃很不满意她的答案。 气得给她搓澡的力度都重了许多。 “你气什么？在这件事上，最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仅两个时辰，被她自以为的好朋友背叛，无缘无故没了三十万两银子，她现在肝火旺盛得很。 除此之外，她如今回想一下，还觉得自己太蠢了。 进宫后，她就不该遭了陆青娥的道，与她过多接触。 再加上陆青娥长了一张伪善的脸，结果她把自己的真性情给暴露出来，让陆青娥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小辫子。 看来以后，她还是少跟人交往的好。 就算是交往，也要多留一个心眼儿。 “娘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娘娘应该想想陆宝林到底是受谁指使。” 收拾完床榻的春喜走过来正好听到沈芊芊跟碧桃两人的这段对话。其实她觉得陆宝林陷害她家主子这件事，查出幕后主使才是最重要的。 陆宝林现在正受恩宠，没有必要跟她家娘娘作对。 所以这件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想要查出那人谈何容易，除非陆宝林亲自开口。” 进宫半年，沈芊芊这是第三次遭受陷害。 第一次是她刚进宫第三天，尚食局送来的粥里加了鹤顶红。 第二次是有人在她殿内偷偷放了诅咒皇后的巫蛊小人。 这是第三次。 第六章 主命难为 第二次后，她为了避祸，故意把丽妃推下水。 但谁能想到，她都进了冷宫，那人依旧不打算放过她。 这是要将她彻底干净杀绝啊！ 不过回头想想，第二次她殿内突然多出的巫蛊小人，很有可能就是陆宝林偷偷塞进来的。 毕竟跟她来往的只有一个陆宝林，饶是撷芳殿偏殿的另一位曹美人都不曾进过正殿。 “罢了。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想要查出幕后主使，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陆宝林。 但她不知道该如何从陆宝林口中套出消息来。 跟着沈芊芊这么多年，碧桃跟春喜从她口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静观其变。好像除了跟生死有关的事外，她家娘娘都提不出兴致来。 两人听了沈芊芊的话后，无奈对视一眼，伺候着她出了浴桶，回到了榻上。 夜已经很深了。 撷芳殿的床榻要比冷宫里的破木板要舒服得多，沈芊芊头一沾到枕头，人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三竿起。 起来后，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春喜服侍着她刷牙洗脸，梳头更衣。 碧桃掐着时间在撷芳殿小厨房做饭。 皇后娘娘在内廷一直提倡节俭，再加上皇上病重，尚食局只做清淡的饭菜，这让无肉不欢的沈芊芊很少吃尚食局每餐都会送来的饭菜。 更何况还有鹤顶红一事。 但也为了不浪费，那些膳食，她全赏给了下面的人。 羊肉小笼包，皮蛋瘦肉粥，蜜汁火腿片，清一色的荤菜，沈芊芊就好这一口，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净。 跟往常一样，吃饱饭，无事可做的沈芊芊打算找个人少的地方溜溜食。 前脚碧桃刚把碗筷收拾好，后脚皇后娘娘宫里的陈一鸣就过来了。皇后娘娘贤良，不用嫔妃们日日到椒房殿请安，每隔三六九去一趟即可。 今天是十五，明天才是请安的日子。 这个时候陈一鸣过来，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沈芊芊满腹疑惑，陈一鸣已经走到她跟前给她请安，“奴婢陈一鸣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玉安。” “陈公公快请起。”沈芊芊对皇后娘娘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对她宫中的宫人也格外多给三分颜面，“不知公公过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事要吩咐？” “回昭仪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请您去一趟椒房殿。” 陈一鸣不是头一次见沈芊芊。 但却是头一次离她这么近看她。 都说沈家娇女容颜绝色，远看的时候，美，近看的时候，美的没有瑕疵。 陈一鸣被惊艳了一下，又见沈芊芊对他十分客气，他脸上腆着淡淡的笑，恭敬地诉说着来由。 “不知所谓何事？” 三月十五，又不是什么大日子，皇后娘娘还专门让陈一鸣跑来请她去椒房殿。平时，她们俩可是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娘娘去过就知道了。” 皇后娘娘在他临走前，专门吩咐，不能让沈昭仪提前得知此事。 主命难为。 他一点消息都不能透露。 第七章 凤仪万千 陈一鸣不肯多说，沈芊芊倒也能理解，于是看向春喜，打算让春喜陪她去一趟椒房殿。 春喜稳重。 要是让碧桃跟着，等到了椒房殿，真出了什么事，碧桃发起疯来，她怕是都拦不住。 春喜见沈芊芊的视线朝她看过来，赶紧上前，把胳膊递了过去。 沈芊芊素手轻抬搭在春喜的胳膊上，借力顺势从椅子上站起。 一站起来，她就往宫外走。 但还没有走两步，她就被陈一鸣给拦了下来。沈芊芊眉头轻蹙，一脸不解地看向他，疑惑问道：“陈公公，这是何意？” 拦住她，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还是要跟她说说皇后娘娘让她去椒房殿要说的事？ 沈芊芊想着。 转而就被陈一鸣打了脸。 陈一鸣望着一身素衣的沈芊芊，面露难色，“昭仪娘娘虽然凤仪万千，但也不能就穿成这样去见皇后娘娘吧。” 穿这么素去见皇后娘娘，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重。 作为椒房殿的大总管，陈一鸣有义务提醒一下沈芊芊。 要不然，等皇后娘娘见过沈昭仪后，因为此事不满，到时候受责罚的肯定是他。 原来是让她换身衣裳。 是她想多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换件衣裳吧。你且去殿外等着，本宫速速就来。” 沈芊芊说的速速就来。 让陈一鸣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碧桃平时给沈芊芊上妆，速度很快，但偏偏她依着沈芊芊的意思，磨磨唧唧，只衣裳，她们就换了十几套。 最后换来换去，换回了第一件大红色的吉服。 红色艳丽，衬得肌肤雪白的沈芊芊容光焕发。她年纪虽才十六，但的确如陈一鸣所说凤仪万千。 此刻的她懒洋洋地倚在软轿上，一举一动，风华无双。 “娘娘，您能不能吩咐这些人走得快一些？” 陈一鸣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脸急色的他，心中懊悔万分。 早知道先前他不多嘴了，沈昭仪不敬重皇后娘娘就不敬重皇后娘娘吧，事后，皇后娘娘顶多会训斥他两句。 而现在呢？ 沈昭仪耽搁了那么久，事后，他肯定会挨骂的。 “陈公公，不是我家娘娘不想走得快一些。而是我家娘娘心口有疾，不能走得太快。倘若走快了，出了事，就算是陈公公担得起，这些抬轿子的也担不起啊。所以陈公公就多为他们考虑考虑吧。” 陈一鸣催促完沈芊芊后，沈芊芊并未理会他。 是走在一侧的春喜扫了他一眼，态度极其良好的跟他解释了一句。 而陈一鸣听了春喜的话，只恨不得抬起手甩自己两巴掌。 这下子好了，春喜三言两句，让他成为了抬轿子那四人的眼中钉。 罢了，罢了。 既然都晚到这个时间点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相比于撷芳殿的偏僻、破落，椒房殿可谓是金碧辉煌。 大昭立国以来，椒房殿就一直是皇后娘娘的住所。墨重华登基以来，为了让他心爱之人住得更舒服，花了不少银子对本就富丽堂皇的椒房殿进行了翻修。 第八章 一宫主位 瞧瞧，这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就连墙角种的牡丹都是难寻的姚黄、魏紫。 姚黄、魏紫随便挖出一株拿去卖掉都能卖不少银子吧。 所以说皇上还真是双标的厉害。 拿她的银子不眨眼，国库缺钱却舍不得挖椒房殿的奇花异草。 闻闻，这他们还没有走进殿内呢，里面金贵的檀香香味就飘了出来。墨重华最喜檀香，皇后娘娘爱屋及乌，每天也都在殿里燃着。 这不是在燃香，是在烧银子啊！ 不过相比于皇后娘娘，沈芊芊就有些粗俗了，她比较喜欢臭豆腐跟榴莲的气味。 当然，还有各种饭菜的香味。 进入大殿，沈芊芊本以为皇后娘娘只叫了她来，谁知道一进殿，莺莺燕燕一屋子的人。 殿内虽然开着窗，但这浓厚的脂粉味，差点儿没把沈芊芊给劝退。 捂住口鼻，沈芊芊继续往前走。 大昭的皇宫，分为前朝跟内廷。 内廷十七殿。 皇后，贵妃，六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嫔位以上，掌一宫主位。 除皇后的椒房殿外，剩下十六殿，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分住其中。 沈芊芊所居的撷芳殿，住的有陆宝林跟曹美人。 新帝登基一年半之久。 登基前，他连个填房都没有。 登基后，先是力排众议，册封太学博士之女云菀为皇后，后册封了万凤姝为贵妃及其他四妃。 沈芊芊这一批人是半年前进的宫，当时包括她一共有二十四人，她是位分最高的，位于九嫔之首。 宫中的规矩极多。 沈芊芊一到殿里，她位分之下的嫔妃们都站起了身。 这里面不少人，沈芊芊都没有见过，见到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只觉得像是进了风月场。 说来，她们费尽心力打扮的再好看又如何。 皇上自从登基以来，独宠的便是此刻坐在凤位上的云菀。 云菀一身明黄色的长裙，头上戴着沉甸甸的九龙戏珠的凤冠，头却立得挺直。她长得不算娇艳，在内廷所有的美人中，容貌只能排中上。 但偏偏你一看到她，就会被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 她温婉。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就算是坐在那里不动，她的一颦一笑，也光彩夺目。 怪不得墨重华会喜欢。 像云菀这样有才华又贤惠的女子，大约她要是生做男子，也会喜欢的吧。 沈芊芊在看殿内众人。 殿内众人也都在看她。 因为她长得太具有攻击性了，一进殿，不用去定义，她自然而然就成了焦点，而其他人全都成了陪衬。 尤其是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长裙。 一般情况下，红色会衬得人好看一些。 不过红色穿到沈芊芊身上，仿佛不是红色在衬她，而是她烘托出了红色的娇艳跟娇美。 “沈昭仪，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亲自去请你，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晚！还有没有把皇后娘娘给放在眼里！” 沈芊芊刚一走进内殿，安静的大殿内，一道尖细且咄咄逼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九章 约定俗成 “本宫有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皇后娘娘还没有开口怪罪呢，什么时候轮到丽妃娘娘你来训斥了？数日不见，丽妃娘娘这越俎代庖的本事越发挥洒自如了。” 丽妃的声音很有特点，就是尖细。 尖细到成万只鸭子一起嘎嘎叫，她也跟着一起叫，你都能从中听出她的声音来。 “你说谁越俎代庖！”谢萱一听到沈芊芊的话，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颧骨凸出的脸瞬间狰狞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还有，本宫好歹是从一品妃，你不过正二品昭仪，本宫说话，你竟然敢这般顶撞，简直目无尊上。” “皇后娘娘，您看，沈昭仪真是猖狂的连妾身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萱先是指责沈芊芊一顿，随后屁股在椅子上一抬，人就面向皇后云菀告起了沈芊芊的状。 丽妃谢萱跟昭仪沈芊芊是宫中最难缠的两个人，一个是太后的表侄女，一个是家世背景雄厚。 她一个也不好得罪。 一旦得罪一个，那就等于给自己多树立一个强大的仇敌。 她出身低微，坐在这个凤位上，本就引得众人虎视眈眈。要是多出这么一个仇敌，她怕是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目前这局面，她该怎么处理呢？ 一时间，云菀陷入左右游弋的状态。 “从一品妃如何？正二品的昭仪又如何？大家都是妾，丽妃娘娘还能比妾身高贵到哪里去。贵妃娘娘，您说本宫这句话说得对不对？” 云菀摆明不想掺和此事，沈芊芊可不想等着她出来和稀泥，跟她说一句好话，再跟谢萱说一句好话。 既然她作为皇后娘娘怕得罪人不管事，那有是人想管一管这件事。 万凤姝正在看热闹，突然被沈芊芊提及，她的目光缓缓朝沈芊芊看去，最后又转移到谢萱的身上，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丽妃妹妹，昭仪妹妹说得没错。大家都是妾，你的确是逾矩了。” 万凤姝作为贵妃，为人向来高冷，任谁都不放在眼中，从进宫起的那一刻便独善其身。 但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竟然会替沈芊芊说话。 万凤姝的太爷爷是跟随大昭高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大昭立国后，万凤姝的爷爷被封为世袭国公，位高权重。 不仅如此，万凤姝的太姑姑曾是高祖皇帝的原配。 从高祖皇帝到太宗皇帝再到高宗皇帝以及前任皇帝四任皇帝的皇后都出自万家。 万家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之家。 虽说祖上没有订下规矩历任皇后都出自万家，但这一传统也算是约定俗成。 本来万家的所有女儿打小都是按照成为皇后来培养的，谁知道到了万凤姝这里，唯独她失去了做皇后的资格。 因此，万凤姝肯定不愿意听到‘妾’这个字，所以当沈芊芊提及这个字时，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帮着沈芊芊说话，这就是令在场所有人费解跟惊讶的地方。 “怎么？你瞪眼看着本宫，是不服气吗？” 第十章 两件奇事 “哼！” 在进宫后的那一刻起，姑母曾跟她说过，整个内廷，她谁都可以不尊重，唯独万凤姝，她不能得罪。 谢萱不知道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只能照做。 就算是她现在很不满万凤姝，她也不能违逆姑母的话。 她知道她不聪明，但是多听话，尤其是多听姑母的话，绝对没错。姑母从一介采女到如今成为太后，她说的话，必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到目前为止，椒房殿发生了两件奇事。 第一件奇事是万凤姝没有因为沈芊芊的话发怒，第二件奇事是在内廷天不怕地不怕的谢萱竟然不敢顶撞万凤姝。 一时间，在谢萱冷哼一声后，椒房殿内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氛围中。 云菀望着眼前的场景，她并没有多少感触，只要丽妃跟沈昭仪不吵起来，她都无所谓。 “好了。沈昭仪赶紧落座吧。今日把你们全部叫来，本宫是有两件事要与你们交代。” 闹了一通，沈昭仪也没有给她行礼。 不行礼就不行礼，换做是别人，她或许还会计较计较，但沈芊芊就算了。 云菀招呼着她落座。 待她落座后，云菀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挺直了脊背。 目光所及之处，对她恭敬有，不屑有，无动于衷也有。 不管她们对她态度如何，云菀觉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墨重华爱她就行了。只要墨重华爱她，那她就能永远牢牢地坐在凤位宝座上。 “本宫今天要交代的第一件事是太后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下月初九。太后虽然不理内廷之事，一心礼佛，但人年纪大了，总归是爱热闹，所以本宫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准备准备，好讨她老人家的欢心。” 太后的万寿节，只要有心的人，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云菀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是。” 云菀话音一落，众嫔妃们纷纷附和。见到这一幕，云菀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件事跟撷芳殿的陆宝林有关。” 第一件事情说完，云菀直接就提起了第二件事，说话间，她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沈芊芊的身上。 沈芊芊对上她的目光后，视线朝着陆宝林平日里坐的位置上看去。 原本属于她的座位是空着的。 难不成她挨了打，今日一早来到皇后宫里告了她的状后躲起来了？ “撷芳殿的陆宝林，今日一早被两个打扫的宫女发现死在了太液湖。” 就在沈芊芊满腹疑惑的时候，云菀带着一丝惋惜的话传入了她的耳中。砰的一下，沈芊芊脑子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嘴巴半合，目光凝重地看向了云菀。 陆宝林死了？ 怎么可能！ 昨晚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陆宝林？可是撷芳殿最近盛宠优渥的那个陆宝林？” 一听云菀开口，下面的嫔妃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凡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女人们总是能各抒己见地发表出自己的意见跟看法。 第十一章 杀人凶手 唯有皇后右边下首坐着的遇事总会反应比别人慢半拍的德妃开口询问一句。 陆宝林，她记得。 长得水灵灵的，一看就招人怜爱。 犹以那双眼睛，跟皇后娘娘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大约是爱屋及乌，所以这一次入宫的二十多个妃嫔中，只有她最受宠爱。 两个月内，从八品采女晋升为六品宝林，在这内廷中，也是实属罕见的。 不过这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死了呢？ 内廷是吃人的地方。 她入宫一年多，大家都好好的，她本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她进宫前母亲曾交代过的这句话。 谁知道现在，她却清晰地想了起来。 要开始了吗？ 历朝历代，前朝腥风血雨，内廷也不遑多让。 高宗皇帝内廷嫔妃五十多人，如今活着的只剩下五个。要知道她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才不过五十岁。 “正是她。” 一贵妃，四妃当中，云菀最喜欢的就是德妃。 因为她最胆小，最怯懦。 云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面色凝重地看向了沈芊芊。这是她上位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挑战，所以她得好好地查一查此事。 嫔妃死亡本就是大事。 更何况，陆宝林很有可能是遭人陷害。 “沈昭仪……” “沈昭仪……” 沈芊芊脑子里此刻还嗡嗡作响。 云菀叫了她一遍，她没有反应，叫第二遍的时候，见她还没有反应，站在她身后的春喜赶紧偷偷地掐了她一把。 这一掐，沈芊芊终于回过神来。 但回过神来的她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脸茫然，喘着粗气，额头上也浮起一抹热汗。 沈芊芊尽量让自己快速平复心情，同时，视线也朝四周扫去。 云菀正担心地看着她，丽妃噘着嘴露出了一副鄙视的面容，做出了看热闹的架势，其他人也在看着她。 就像是在看一个杀人凶手！ “皇后娘娘，您唤臣妾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仅是一瞬。 快速恢复状态的沈芊芊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向云菀，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云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丽妃抢先一步，嘲讽出声，“皇后娘娘在问你关于陆宝林的事。不过你倒好，你殿里的人死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让人敬佩不已。” 谢萱还憋着刚才的气，新仇加旧恨，现在好不容易出现这么好的时机，她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死了一个陆宝林而已，本宫笑，又如何？”突然听到陆青娥死了的消息，沈芊芊心里头正郁闷着，没想到谢萱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说酸话，这一下她彻底被惹恼了，“你放心，等你死了，本宫笑得肯定比现在还要开心！” “你个贱人，竟然敢诅咒本宫！” 沈芊芊敢咒她去死！ 谢萱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她脸色涨红，暴怒地伸出手沈芊芊的脸面，破口大骂起来。 又开始了！ 云菀看到这一幕，头有些疼。 不过这一次，她是偏向沈芊芊的。 第十二章 真是晦气 因为刚才沈芊芊失神的时候，她从沈芊芊身上看到了隐隐的悲意。沈芊芊之所以笑，大约是在掩饰她内心的痛吧。 据说，陆宝林跟沈芊芊的关系一直很好。 好朋友死了。 沈芊芊伤心也在情理之中。 “丽妃，本宫说话，你怎么那么爱插话。你既然这么爱插话，那此事本宫就交给你来处理好不好？” 云菀虽然生气，但说话的时候却轻声细语，让人并不反感。 她以这四两拨千斤的口气说谢萱，谢萱也意识到了她的失礼。不过她却没有打算开口道歉的意思，在狠狠剜了沈芊芊一眼后，她气鼓鼓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坐下的她也不老实，摆着口型在骂沈芊芊。 而沈芊芊懒得理会她这幼稚的举动，感激地朝云菀点了点头，云菀能替她说话，她感到十分意外。 “昨晚臣妾是子时离开的泰华殿，子时两刻回到撷芳殿。一回去，臣妾就碰到了陆宝林。因为一点私事，臣妾责罚了她，要是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在丑时两刻的时候离开的。” 昨晚那一面，谁能知道竟是她跟陆青娥的最后一面了呢。 现在想想，昨晚所发生的事就像是刚刚才发生过一样，而她的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陆宝林脸上的温度。 陆青娥了解她，她也了解陆青娥。 陆青娥正得盛宠，再加上她心高气傲，不可能突然想不开投湖自杀，所以是谁杀了她？ 沈芊芊心中有了猜测，但却猜不到那人是谁。 “陆宝林的尸体是在今早辰时末的时候在太液湖西北角的亭子处发现的。打捞上来之后，就有验尸官过来查验，说她的准确死亡时间是在今晨丑时末。” 一宫主位有权力随意责罚宫中任何人。 所以沈芊芊所说的私事，她管不了，于是也就没有追问，只是道出事情的经过。 “既然是丑时末，那陆宝林是怎么死的，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肯定是沈昭仪自己被打入冷宫吃了苦头，对日日恩宠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陆宝林心怀嫉妒，产生怨恨，所以才杀人灭口的。” 陆宝林死了。 就算不是沈芊芊杀的，这个时候也最好把罪名往她身上安，搞不垮她，也得恶心恶心她。 不过想起陆宝林这个小贱人是死在太液湖，谢萱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陆宝林死哪里不好，怎么就偏偏死在了太液湖呢！ 真是晦气！ “丽妃，此事事关重大，从刚才本宫谈及此事开始，在场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你进宫的时间也不久了，想来宫规如何，你是知道的。无端诬陷嫔妃，轻者杖责三十，重者杖责五十。” 云菀真的是要被谢萱给气死了！ 她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一直叨叨个没完，还屡屡打断她的话，合着什么有关于沈芊芊的事，她都要掺和一遭。那倘若沈芊芊放个屁，她是不是也要去闻一闻，看看这个屁有没有错处啊！ 云菀今日先是破例偏向了沈芊芊，现在又破天荒地黑了脸。 第十三章 寄人篱下 丽妃虽说有太后这个姑母撑腰，在内廷没怕过谁，但她也是有怕的人的——她怕的人就是她的表哥墨重华。 上一次宫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只不过是朝云菀翻了一个白眼，被表哥察觉到后，她当时可是被罚抄了十遍金刚经！ 现在云菀气黑了脸，虽说错不在她，但要是被表哥得知了此事，他肯定会向着云菀这个小贱人的。 这个小贱人惯会装可怜，偏偏表哥就吃她那一套，所以她还是闭嘴好了。 沈芊芊只是昭仪，嫔位。 她是妃。 嫔永远大不过妃去。 更何况，她不可能永远都是妃，有姑母的帮衬，她将来还可能是贵妃，甚至是皇后。 到时，她真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弄死个沈芊芊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如此，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丽妃嘟嘟囔囔地息了声，沈芊芊把该说的也都已经说完了，但关于陆宝林之死一事，依旧没有个头绪。 陆青娥虽然位分不高，只是个宝林，但她爹好歹是光禄寺寺卿，她死了，少不得要给她家人一个交代。 要不然，皇上肯定会受到前朝的施压。 皇上久病不愈，每日还要处理繁重的政务，已经够劳心费神得了，是以像这样的小事绝对不能给他增添烦忧。 “曹美人，你也是住在撷芳殿，昨晚发生的情况，你可知道些什么？” 从沈芊芊口中，云菀自知已经问不出什么来，那她只好从曹美人身上下手。 陆宝林同沈芊芊、曹美人居住在撷芳殿。 曹美人一早就来了，此刻正坐在属于正四品美人该坐的位置上。 突闻云菀问她，失神的她脸上呈现出一抹惊慌之色。 但惊慌很快被恭敬所代替，她站起身，朝前走来，朝着云菀恭敬一礼，又扭头看了沈芊芊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晚昭仪娘娘回宫的时候，妾身是醒着的，且无意中看到了昭仪娘娘跟陆宝林发生了争执。昭仪娘娘打了陆宝林两巴掌，并罚了她在宫院里跪着，据妾身的贴身宫女金桂说，陆宝林大约在宫院里跪了有一个时辰。” 曹美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说出的话，也是要多直白就有多直白。直白到等她说完话后，殿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 陆宝林好歹是宝林，沈昭仪虽说是撷芳殿主位，有惩处殿内任何宫人，包括曹美人、陆宝林的权力，但她也不能这般欺负人啊！ 是以，经曹美人一开口，一屋子里的莺莺燕燕都开始对沈芊芊心生不满，尤其是嫔位以下的主儿们。 她们都是寄人篱下。 要是一宫主位，人人都像沈芊芊这般，那她们每天生活，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 正如沈昭仪之前自己所说过的话，大家都是妾，谁又能比谁高贵。她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就可以为所欲为，她们出身不高，就只能受此屈辱，忍气吞声吗！ 第十四章 火上浇油 殿内很多人都气坏了，但此刻，事情还没有个定论，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而云菀见大家都没话可说的，将视线再次转移到曹美人的身上。 “那你可曾听到她们俩是因为何事在争执？” “并无。”曹美人听到云菀问，她再次扭头看了沈芊芊一眼，摇了摇头，“臣妾住的偏殿离正殿有一段距离，所以臣妾什么都没有听到。” 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就是相当于刚才说的话，全是白说！ 事情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云菀脸色有些难看。 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查这件事，坐在丽妃对面，万贵妃身侧，一直闷不吭声的惠妃突然开了口，“皇后娘娘，当时那种的情况，她们俩争执了什么，重要吗？沈昭仪打了陆宝林，还罚她下了跪，换做是本宫，本宫可受不了那委屈。” “是啊。惠妃妹妹这句话可是说到本宫的心坎里了。换做是本宫，本宫也受不了那被人欺辱的委屈。大家都是妾，谁又能比谁高贵呢！贵妃姐姐，您说是不是啊？” 惠妃的开口本就让众人颇感意外，且她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陆青娥的死跟沈芊芊打了她一事脱不了干系。 听闻她的话后，丽妃得意极了，终于有人跟她一样讨厌沈芊芊了。 于是乎，她再一次没有管住自己的嘴翻着白眼看向沈芊芊，怪声怪调地问向了万凤姝。 那模样，真是欠揍！ 而万凤姝见她的视线扫过来，一双眸子立刻阴沉了几分，脸色难看得吓人。谢萱见她这样，怂得缩起脖子，不敢吱声了。 对于丽妃的冷嘲热讽，火上浇油，沈芊芊此刻已经不屑于跟她计较。反倒将注意力全都投放在惠妃赵欣然的身上。 她与赵欣然素来没有什么瓜葛，所以她实在想不通赵欣然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向她发难。 沈芊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眼神里也生出一道怒火。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步朝着惠妃所坐的方向走去，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惠妃娘娘既然受不了跟陆宝林一样的委屈，那本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您这一巴掌，也不知道您会不会也去太液湖寻死。” 沈芊芊一巴掌打得响亮，在她打完后，都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在她开口说出这句话，狠狠剜了一眼不敢与她对视且神色慌张的丽妃后，反应过来的人依旧没有敢出声的。 这局面，谁敢开口！ 沈芊芊都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打了惠妃，她们出声，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 打了赵欣然一巴掌，沈芊芊的视线在人群中一一扫过，里面再也没有想要看她热闹的人了。 懒得理会她们，她挪动步子，走到云菀跟前，面向她微微一礼，“皇后娘娘，关于陆宝林的死，臣妾希望您好好让内侍省的人查查。若是查到她真的是因受不了委屈自杀，那臣妾愿意担下这个罪责。但若不是……那谁若是敢胡言乱语乱嚼舌根子污蔑臣妾，不管她是谁，妾身定然是不会放过她。臣妾累了，还望皇后娘娘宽厚准许妾身回去歇息。” 第十五章 单独留下 她沈芊芊，皇上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一个惠妃不成！ 陆宝林的死还没个定数，她都敢往她身上泼脏水。要是有个定数，她还不得往她身上捅刀子啊。 既然赵欣然就那么想跳出来跟她对着干，那她也就无需对她像以往那般客气了。再者，她这一巴掌打得还算是有底气。 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惠妃就拿出来指责她，是她理亏在先。 “皇后娘娘，沈昭仪目无尊上，打了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沈芊芊打了人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现在让她跑了，那她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反应过来的惠妃，嚎啕痛哭着在地上跪了下来，请求云菀做主。 今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早已超脱了云菀所能承受的范围。现在面对着眼前这情况，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昭仪打惠妃，自然有她自持的依仗。惠妃挨了打，却只能跪下来求她做主，而不是伸手还回去，也说明了她不敢对沈昭仪如何。 所以面对她们二人，她该如何是好呢？ 云菀又一次陷入了两难。 “本宫打你，是因为你该打，难道还要本宫挑个黄道吉日打你不成！”就在云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芊芊再次开了口，驳斥了惠妃一句，后转身朝云菀敷衍地一礼，“妾身告退了。” 沈芊芊说走就走，像她这般敢不将云菀放在眼里的，整个内廷怕是只有她了。不过谁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要是她们也有雄厚的家世，指不定比她还要猖狂。 沈芊芊走了，赵欣然还在那里哭诉，陆青娥的事依旧没个影儿，本该是皇后却没能当上皇后的万凤姝在瞧着她的笑话。 笑话就让她笑话吧。 反正她已经不知道被她笑话过多少回了。 “好了。今天的事就先到这里吧，本宫累了，你们都跪安吧。” 又是一个烂摊子。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就不该派陈一鸣去撷芳殿请沈芊芊过来。 云菀悔不当初，但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她只能让大家先退下，然后下旨让内侍省彻查此事，日后她只负责督促即可。 云菀一开口，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某些人站起身就跪安离开了，就连一直哭的一时不能自已的惠妃都被老实巴交的德妃给劝走了。 前一刻还热闹纷呈的大殿，一下子就空旷起来。 人走茶凉，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但还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殿内，迟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你怎么不走？” 大家都走了。 只有曹美人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是她，云菀愣了一下后，随后心里生出一丝期待。 这个曹美人不走，难不成是有什么线索要悄悄提供给她？ 应该是了！ 刚才沈芊芊在，她一个美人不好开口得罪她，是以就留下单独跟她说。 云菀翘首期盼着，曹菲儿并不知道她在期盼什么，只是轱辘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躬身一礼，“回皇后娘娘的话，陆宝林走了，臣妾不敢继续在撷芳殿住了。臣妾恳求皇后娘娘给妾身另安排一个别的去处。” 第十六章 无法无天 沈芊芊跋扈，曹菲儿以前就知道。 但以前她也不曾看到沈芊芊如何，可如今她不仅不把丽妃放在眼里，就是惠妃，她也敢打。 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倘若真的哪一天她惹怒了沈芊芊，那她焉能有好下场。 是以，她单独留下的原因就是想要搬离撷芳殿，远离沈芊芊，求得一席保命之地。 原来竟是为了此事。 云菀略显失望。 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许多，轻叹一声气，犹豫了片刻后，才柔声道：“既然你不喜沈昭仪，那本宫就应了你便是。只不过，你突然搬出撷芳殿，沈昭仪肯定会多想，日后你要时常躲着她一些。” 云菀一副贤良温婉的姿态，答应了曹菲儿的请求不说，还叮嘱了她一番。 曹菲儿听了她的话后，感动得不行。 心中暗暗直道，皇后娘娘仁善。 脸上也浮起一抹惊喜的笑容，正打算福身谢恩。 但—— “这样吧，丽妃住的拾翠殿有空闲的偏殿，不如你今日就搬过去吧。” 什么！ 让她搬去丽妃的拾翠殿？ 她没有听错吧！ 曹菲儿瞪大眼睛呆呆地望向云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那里。 默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央求云菀再给她换个住处，云菀已经站起了身，“本宫累了。你且先回去搬宫吧。” “是……臣妾告退。” 云菀显然没有给她留有说话的余地，曹菲儿也知趣，不甘不愿地福身行了礼，离开了椒房殿。 也罢。 丽妃是对待宫里的人不好，但再不好，也不至于跟沈昭仪一样那般苛待宫里的人。再者，若是陆宝林的死真的跟她脱不了干系，指不定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 所以搬就搬吧，大不了，去了丽妃宫里，她再低调、再隐忍一些好了。 曹美人也走了，偌大的椒房殿里终于没有了外人，云菀在贴身宫女玉蝉的搀扶下回到内殿倚在软榻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贴身宫女玉蝉见自家主子脸色难看，想来她是累坏了，先是给她盛了一碗血燕窝，然后跪在榻前给她捶腿。 “娘娘，昭仪娘娘当着您的面打了惠妃娘娘，当时您怎么不惩治她啊？” 在椒房殿中打人，还是以下犯上，历数前朝内廷多少代，也不曾听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在玉蝉看来，沈芊芊就是无法无天，同时也没有将她家娘娘放在眼里。她家娘娘可是皇后，内廷之主，她这般目无尊上，到底置她家娘娘于何地！ “惩治她？”玉蝉是她的心腹，所以云菀听她议论沈芊芊等人，并未斥责，反倒冷哼一声道，“当初她将丽妃推入太液湖差点儿没了命，之后丽妃在太后那里寻死觅活，太后都只是下旨把她打进了冷宫。她出身那么好，饶是太后都会给她三分薄面，本宫又算得了什么。” 她出身一般，合宫里将她放在眼里，真正敬服她的人，能有几个！ 关于沈芊芊，她何尝不想借助此事将她给彻底击垮，毕竟她那一张脸放在内廷中时时刻刻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威胁，更何况…… 第十七章 人人敬仰 “娘娘，不是奴婢多言。您贵为皇后，内廷之主，这天下除了皇上、太后，就数您最大，所以您合该拿出一国之母的架势。依奴婢所见，下次若是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娘娘您就不要再隐忍了，先惩治她们一番再说，看看她们到底敢不敢仗着自家的权势越过您去。要是她们真不把您放在眼里，相信就算是您不生气，前朝众文武百官得知此事后，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前朝的文武百官到时真的会向着她吗？ 沈芊芊的娘，顾风华，那可是大昭家喻户晓，人人敬仰的女战神！ 她是有多大脸能让文武百官不惧她，却反过来向着她？ 沈芊芊的爹，沈牧，吏部尚书，官职正三品，同样的位高权重。 “罢了。此事先放一放，你莫要再提了。” 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她再依照玉蝉所说的去做也不迟。更何况现在她也没有心情去理会此事，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此刻肯定已经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若是让太后知晓她今天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给处理成这样，必然会生气。太后不喜欢她，从太后看到她第一眼时，她就清楚。 凤藻宫。 铜镜前，谢太后，谢天芳一身白色素衣安静地坐着，手持犀角玉梳梳着她披在肩上的墨发。 “玉禾，你说哀家是真的老了吗？” 年过四十后，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快，容颜也不似以前那般娇艳。 是真的老了吧。 “皇后娘娘的父亲虽是太学博士，但以奴婢来看，他并未教好他的这个女儿，所以太后就不要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玉禾一听到自家主子突然这么问，她就知道了其中缘由。 皇后娘娘在椒房殿跟众嫔妃提及太后的万寿节时，曾说太后年纪大了，还称呼太后为老人家。 太后今年才四十七岁，哪里老了！ 所以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听了焉能不生气。 “依哀家看，她这般说话，怕是故意说给哀家听的。她觉得哀家在皇上登基后，不理世事，她就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不过想想也是，当初皇上要封她为后，是哀家一直阻拦来着。” 云菀在生她的气。 不敢正面刚她，只好在言语上来恶心她。 偏偏还让她捉不到错处来。 “那……太后要不要敲打敲打她？” 皇后娘娘不懂规矩，敲打敲打她也是好的，所以玉禾就开口建议道。不过她的建议并没有被谢青云采纳。 她手指抚在梳妆台上，有频率地敲打着，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敲打她，势必会引来皇上的不满，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还是不做为好。再者，她真以为她坐上皇后的宝座就能一辈子安稳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皇上现在是宠爱她，但早晚也有厌弃的那一天。” 她在内廷争斗多年，今天能坐在太后的位置上，可不是凭借她这张脸跟高宗皇帝对她的宠爱。 第十八章 妾就是妾 万凤姝、谢萱、赵欣然…… 她们哪个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所以根本不用劳烦她出手，云菀自己就会自顾不暇。 “传哀家懿旨，陆宝林以美人之礼厚葬，对外宣称……是得了恶疾暴毙，内侍省不得追究此事，让皇上对陆家加以安抚即可。还有，惠妃跟丽妃身为六妃不能恪守本分，各罚两个月俸禄，并抄写《金刚经》十遍。沈昭仪……罚抄《金刚经》五遍。” 椒房殿的事，是中午发生的。 午膳过后，太后的懿旨就传达到各宫。 各宫的反应不一。 拾翠殿。 “本宫说的话都是事实，哪里有错！凭什么要罚两个月分俸禄，凭什么要罚抄写十遍《金刚经》！姑母真是的，怎么这么是非不分！” 谢萱听到懿旨后，她就气得不行。 不过第一时间并未发火，因为她心想着，她被罚这么多，沈芊芊肯定会被罚的更多，毕竟她可是打了赵欣然。 但谁知道派人出去一打听，沈芊芊那个贱人只被罚抄五遍《金刚经》。 这都是什么世道！ 打人的不重罚，重罚她们这些多嘴的。 “娘娘，您可要慎言啊。” 她家娘娘骂了有一阵了。 摔杯子，摔碗的。 可她骂沈昭仪就罢了，怎么连带着太后也埋怨上了。 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岂不是伤了太后的心。 太后娘娘对她这个表侄女一直都很不错。 玉瑕站在一旁，第一时间驱散了殿内所有的人，然后开口劝道自家主子。 “沈芊芊这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被玉瑕一劝，谢萱也自知失言，涨红着一张脸，立刻改口骂起了沈芊芊。 椒房殿。 跟拾翠殿那位骂骂咧咧的相比，云菀接到太后的懿旨后，平静多了，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太后在处理像陆宝林这样的事情比她老道多了。 一个突发恶疾暴毙，就堵住了前朝悠悠众口。 钟萃殿。 “姐姐，今日你为何要帮沈昭仪说话？” 用过午膳，贤妃苏沫心没有困意，乘坐轿辇来到了万凤姝所住的钟萃殿。钟萃殿虽不如椒房殿那般富丽堂皇，但好歹也是贵妃的住处，每一处都十分精致。 来到钟萃殿后，万凤姝煮了红茶。 一边喝着红茶，苏沫心终究是没有忍住，将她憋了一中午的话给问了出来。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她顺眼罢了。” 沈芊芊的那句话，明面上是在讽刺她没有坐上皇后之位，只是一个妾。 但她话中真实的含义，在场的人怕是只有她一个人听明白了。 谢萱在沈芊芊一出现就越过皇后对她发难，当时那情况，丽妃显然并未将皇后娘娘给放在眼里。 倘若……她哪一天也当上了皇后，丽妃若依旧如此，那她这个皇后岂不是当的太窝囊了。 妾就是妾，饶是正妻出身再怎么低，也不是一个妾能够逾越的！ 苏沫心可不相信万凤姝只是看沈芊芊顺眼，但也显然，万凤姝不愿就此事多言，于是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第十九章 罚抄佛经 第十九章罚抄佛经 撷芳殿。 抄写五遍《金刚经》，对于沈芊芊来说，她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这一世，她自出生起就一心向佛，金刚经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手抄过多少遍了。 五遍而已，小意思！ “娘娘，曹美人在外面搬宫呢。” 内殿里燃着香火。 香火缭绕下，沈芊芊静心抄写着佛经。正抄着，碧桃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恼意。 “她搬宫就搬宫，你气什么？她搬走了，岂不是正好，咱们独自住在撷芳殿里也清静。在没有进冷宫之前，她每日早上抚琴，你还不是天天抱怨，一直想让她搬走来着。怎么现在你倒是不愿让她走了？” 沈芊芊听闻碧桃抱怨，手中的笔并未停下，慵懒地抬起头，朝窗外瞄了一眼，复又低头继续书写，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但碧桃听了她的话后，显然并不买账，“奴婢可没说不愿让她走。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之前奴婢是讨厌她一大清早就抚琴来着，毕竟她扰了娘娘睡懒觉。但现在她就这么走了，分明是在打娘娘的脸。” “她打我的脸，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跟她计较什么。倘若你实在气不过，趁着她现在还没有走，你就去打她两巴掌，就像昨晚你打陆宝林那样。” 陆宝林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那是活该被她打。 谁让她辜负了她家主子一番心意。 但曹美人只是搬宫，她要是去打她，那岂不是在给她家主子拉仇恨吗。 所以碧桃一听沈芊芊这么说，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把小脸憋得通红。 见她这样，沈芊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在春喜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理了理长裙上的褶皱，朝外走去，“走吧。咱们去送一送曹美人。” 等到沈芊芊走出撷芳殿主殿后，曹菲儿已经收拾完了行李。红漆的大木箱子在院中摆了一地。 “娘娘，妾身刚收拾好行李，正要去给您拜别呢。” 曹菲儿见沈芊芊走了过来，她微微福身一礼，嘴上说着要跟沈芊芊拜别，实际上她低垂着眸，不敢看沈芊芊。 这是在心虚？ 她想搬宫就搬宫，这是她的自由，所以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可真是太巧了。本宫是见你收拾好了行李，专门出来给你送别的。毕竟咱们姐妹曾住过同一个屋檐下，也算是有缘相遇一场。不过你这走了，本宫会时常想你的。” “娘、娘娘厚爱，妾身不敢当。时间不早了，妾身还要赶去新住处收拾一下。” 沈芊芊的话说得让曹菲儿的嘴角抽了抽。 想她？ 她们在一起住了一年多，说过的话都不曾超过十句。 沈芊芊要是想她，那才是见了鬼了。 不想与沈芊芊继续掰扯下去，曹菲儿朝沈芊芊福身一礼，想要尽快离开。 见她急迫要走，沈芊芊也没有拦着她，站在院中，目送她离开了撷芳殿。 “呸！就这么让她走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曹美人搬离撷芳殿一事，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实际上对她家娘娘的声誉影响可大了。 第二十章 得其真传 这下子，她家娘娘苛待宫人的罪名更加被坐实了！ 这不，就连平日里内廷最低调最少言寡语的曹美人都受不了她，被她给吓走了。 一想起这件事，碧桃就生气。 一生气，她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沈芊芊跟春喜已经习惯了她这般骂骂咧咧，于是谁都没有理会她，任由她骂着。 等她骂得口干舌燥了，她也就不骂了。 外面起风了。 天气也有些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雨。 春喜搀扶着沈芊芊要回殿里，但两人刚背过身去…… 忽地，殿外两个公公用担架抬着一个人匆匆走进撷芳殿。 曹美人刚走，宫门还没来得及落锁，但对于他们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的作为，让碧桃感到十分不满。 眉头轻蹙，本来正在气头上的她正要呵斥他们三人，却被沈芊芊给拦住了。 沈芊芊的视线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投在了被担架抬进来的那个人身上，这个人她有些眼熟。 不，是很眼熟！ 他不正是小六吗！ 小六的爹是她娘的手下，他们祖上是摸金校尉，小六得其真传，钻墙挖坑的本领连他爹都比不上。 凌云墙东北角的那个狗洞就是小六从外面挖的。 “是小六！” 就在沈芊芊看向小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碧桃已经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吼得沈芊芊回过神来后，就看到那两个公公已经把小六给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而他们一把小六给放在地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碧桃见此，想要上前去拦，但再次被沈芊芊给拦下，“咱们先看看小六是怎么了。” 小六头发披散着，面色苍白如纸，满头虚汗，已是昏厥。 在宫外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被抬到她跟前！ 沈芊芊很是担心他，说话间，她已经挪步朝小六快速走去。 小六满身血迹，沈芊芊细细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也不是晕血。 只是她对任何事物的死亡都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感。 春喜见状，赶紧吩咐人过来把小六给抬进殿内。 皇上对她家娘娘再怎么无视，但撷芳殿宫人的配置还是齐全的。 春喜一招手，两个公公就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抬起小六就进了主殿，并将人抬到春喜指向的榻上。待他们将人放下后，沈芊芊就吩咐他们二人去请太医。 听到她的吩咐，其中一个人应了一声就跑走了。 剩下一个站在一旁，见他家主子望着榻上的人蹙着眉头，满脸的担忧，于是他就主动开了口，一脸谄媚地想要替沈芊芊解忧，“娘娘，这位看起来是刚做了那个。您放心，他是不会有生命大碍的。” 那个？ “哪个？”沈芊芊听不太懂这位小太监的话，一脸懵懂，满心着急，“你说详细一些。” “就是成为奴婢们这样的那个。” 小太监一听沈芊芊问，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依旧嬉笑着一张脸，举起手比划了一下。 经他一比划，沈芊芊这回总算是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 个中滋味 明白后，她心口明显一滞，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就是自宫成了太监！ 这……这…… 望着脸色惨白的小六，沈芊芊忍不住朝他裆下扫了一眼，随后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了几分。 气得脸色瞬间涨红。 小六遭此劫难，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墨重华干的！ 昨晚他明明说了不再追究此事，可小六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再者，从昨晚到今天才过多久啊，他就已经查到小六头上，并把小六带到了她面前。 这是在给她一个警告她吗！ 拿了她三十万两不算，竟然还这般对待她的人…… 沈芊芊越想，心头的怒火越难消。 咬着牙根，她就要去泰华殿找墨重华，让他给她一个说法，但刚要走，昏迷的小六竟在这个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芊芊只见过小六几面，但对他的印象却很好。 他个头不高，长相白净，一双杏眼格外有神。 最关键的是忠心。 沈芊芊在没进宫前，为了防止有一天她要逃出宫，就找到了他。偷挖宫墙是重罪，可他当时想都没有想就点头答应了。 而如今……却是她连累了他。 “小六，你还好吧？” 男人没了根，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更何况，小六的年纪还那么小，不过十七而已。 十七，约摸着还未经人事…… 越想，沈芊芊就恨不得亲手自宫了墨重华那个暴君，让他尝尝个中滋味。 “小的……奴婢还好。” 他疼！ 一开始疼到撕心裂肺，到现在疼到麻木。 但他再疼，也不能在小姐跟前喊疼。 在他被御林军带走之前，爹就只叮嘱了他一句话：他们一家人能有今天，都是托了夫人的福。 “肯定是内侍省的那帮子奴才干得好事。” 刚进宫就自称奴婢，看到小六小心翼翼立刻改口的样子，碧桃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六哥跟他们不一样，她跟春喜是奴籍，打小就自称奴婢，但小六却是清白身。 好好的一个清白身如今变成了这样，碧桃心里头比沈芊芊还要怄火。 “碧桃姑娘，你莫要将此事的过错安插在他们身上，他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有……娘娘，奴婢现如今这样，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因为此事，能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气，所以娘娘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生气。此番进宫，夫人也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说是让您安分地待在宫中，她是不会坐看着您去殉葬的。还有，您递信出宫的线也被皇上给剪断了。” 原来娘亲已经知晓了昨晚的事。 应该是她手底下逃出的线人告知她的。 不过帮她往宫外递信的线断了，日后她该如何…… 罢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好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先休息，有话等日后你好了再说吧。” 小六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脸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沈芊芊不愿让他挂心此事，于是就安抚了他一声。 等安抚完他，太医也就来了。 经太医诊断，小六的伤并未大碍，只需要静养半个月即可。 第二十二章 视若珍宝 小六既然来了她宫里，沈芊芊自然会让他好好静养，送走了太医，便招来宫里的人把小六给安置进偏殿入住，并派了两个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守着他。 “娘娘，喝杯甘菊茶败败火吧。” 小六刚一被安置进偏殿，天上就下起了大雨。沈芊芊守在窗下的软塌上，望着院中的雨水愣神。 为了不让她受了风寒，碧桃拿来披风给她披上，春喜则给她泡了一壶甘菊茶。 “先放下，你们俩都去各忙各的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芊芊心里头有些乱，不想说话，也不想被人打搅。扫了一眼白瓷杯中略显泛黄的茶水，她挥退了春喜跟碧桃两人。 碧桃见她情绪低落，不肯走，是春喜瞪了她一眼后，硬把她给拉走的。 她们俩一走，殿内安静到只剩下沈芊芊自己的呼吸声。 半年前，太后懿旨让她入宫，她劝住了顾风华，没有想太多就入了宫。如今看来，她当初做出的决定并不那么正确。 本想着入宫以来，她只要不争不斗，就能独善其身，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 但如今看来，当初的她真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鹤顶红，巫蛊娃娃，陆青娥的死，还有小六现在的状况，一桩桩一件件事打得她措手不及。 前世，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医药学研究生。 长相一般，家庭条件一般，但即将要离开校园的她也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但，就在她论文刚答辩完的时候，她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在与癌症抗争的两年里，她每日每夜想得最多的就是希望上天能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要是能重活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余生的每一天。 大约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在她拔掉氧气管，医生宣布她死亡后，她胎穿到了顾风华的身上，与顾风华缔结了母女情谊。 这十六年里，顾风华待她很好。 视若珍宝。 太后让她入宫，当初顾风华抗旨的原因有二。 其一她是不想让她一辈子囚在这个笼子里，其二她是不想让她到时候守活寡。 但沈芊芊却不曾这么想。 前世她与病魔抗争那两年的痛，至今十六年过去了，她依旧记忆尤深，所以对她而言，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内廷虽是鸟笼，但她一向懒于飞翔，于她而言，这辈子能够能有一张床睡，一口饭吃就足矣。 病秧子皇帝虽说活不长，但也却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毕竟等他死了，成为太妃的她到时就更自由了。 但谁能想到，内廷——果然跟传闻中一般腥风血雨。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今天她才算是真正体会到这一句话的真谛。 自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是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若不是接二连三地被陷害，她也不会推丽妃下水，想着到冷宫里避一避。 如今…… 因为那件事，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发生了。 陆宝林死了，惠妃露出了她以前藏得很好的狐狸尾巴，甚至连皇后都有意无意地想要将陆宝林的死安插在她的头上。 第二十三章 与生俱来 也幸亏，害死陆宝林的人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不是蓄谋。 要是蓄谋，那人害死陆宝林后，完全可以在太液湖的湖边扔下她的一支耳坠或者一根簪子。 这样，就算她有雄厚的家世背景庇佑，怕也是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沈芊芊背后无端生出一股寒意，到底是谁要杀她，到底她得罪过谁！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内廷这么多女人，除了丽妃外，她一个都不曾得罪过。 窗外的雨势戛然而止。 片刻后，阳光竟也露了出来。 沈芊芊飘远的思绪重新回拢。 “娘娘，晚饭已经备好了。” 就在沈芊芊喝掉一杯凉掉的甘菊茶后，碧桃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会惊着她。 见她这样，沈芊芊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开膳吧。” 碧桃平日里虽然话多，脾气大，但对她的心，绝对挑不出任何瑕疵，所以有时候碧桃虽然做事不经脑子，沈芊芊也从未责怪过她。 “是。” 碧桃见沈芊芊的脸上竟然有了笑容，她立刻欢快地应了一声，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着殿外小厨房走去。 内廷有御膳。 味道虽说还不错，但自家娘娘一向不喜欢。 因为皇上病重，不能吃油腻、盐多、带辣的食物，所以为了迎合他的口味，皇后就吩咐尚食局每顿都做清淡的食物。 那些食物，她偷偷尝过一次，清淡到食不知味。 自家娘娘就爱吃肉，无肉不欢。 所以今天她今天晚上做了红烧肉，铁锅鸡，蜜汁羊小排，油焖大虾，再加上尚食局送来的四样清淡小菜，也有八个菜了。 饭菜摆满了桌。 沈芊芊现在的心情虽说依旧不怎么好，但她一向不会跟食物过不去，食欲大开的她夹了一块又一块蜜汁羊小排吃的满嘴是油。 今天碧桃做的这个羊小排简直绝了！ 沈芊芊越吃越想吃，片刻下了半盘子。 就在她吃得兴起的时候。 突然—— 殿内传来一道咳嗽声。 咳嗽声响起，正在给沈芊芊夹菜的春喜跟站在一侧的碧桃朝地上跪了下来，低垂着头。 墨重华此人虽然病重，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一出现就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看来昨晚不怒自威的墨重华给她们俩留下的印象很深啊，一声咳嗽竟然把她们俩给吓成这样。 墨重华突然造访撷芳殿，没有人通报，沈芊芊饶是已经看到墨重华的影子映在了她的饭桌上，也懒得去抬头看他。 依旧嘎嘣嘎嘣地啃着羊小排。 不得不说，这羊小排上的脆骨，一咬嘎嘣脆，很带感。 “真是一点宫规都不懂，见朕来了，竟也不起身行礼。” 墨重华在沈芊芊跟前站了半天，也咳了好几声了，谁知道沈芊芊竟然装聋。看到这一幕，墨重华终于是忍不住斥了她一句。 沈芊芊听闻他斥责，脸上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手里拿着还未啃完的羊小排，直接从榻上赤足站起，朝墨重华敷衍地福身一礼。 第二十四章 突然造访 “妾身给皇上请安。”请完安，不等墨重华开口，沈芊芊就再次盘腿坐下了。“皇上来，也不让人通禀。要不是您亲自开口，妾身还不知道您来了呢。” 沈芊芊坐下后，觉得墨重华有可能还会训斥她，所以不等他开口，沈芊芊先把错处推到了他的头上。 她这一推，墨重华堵到嗓子眼儿里的话不得不重新咽了回去。 他没让人通禀，就是想直接进来看看沈芊芊在做什么。没想到，这竟成了沈芊芊反驳他的把柄。 好样的！ 墨重华没有再跟沈芊芊计较，在姚大伴的搀扶下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脱掉龙靴，盘腿而坐。 “臣妾不知皇上突然来妾身这里做什么？要是问责就不必了，妾身打惠妃只是一时兴起，再者，太后也罚了臣妾抄五遍佛经。至于您的宠妃陆宝林是怎么死的，与臣妾无关。” 沈芊芊觉得墨重华得了她的冷脸，以他傲娇的性子，肯定会立刻转身离开，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坐了下来。 不过在他坐下来后，沈芊芊突然就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果然，饭菜香不香，跟心情好不好之间有着巨大的关联。 “朕来，是因为你娘刚才递了道折子给朕。她在折子上说，你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所以脾气大，想法多，性子野，让朕多谦让谦让你。” 在大昭，能够直接往泰华殿递折子的女人，只有顾风华一人。 在大昭，往泰华殿递折子让一国之君谦让一个嫔妃的，也只有顾风华一人。 世人都说，沈芊芊是顾风华的眼珠子，心头肉。 如今看来，一点都不假。 顾风华，他见过数次，多么内敛、聪慧的一个人，但谁能想得到那般风华无双，在战场上杀敌不眨眼，流血不流泪的女子，竟会为了她的女儿，什么脸面都不顾了。 不过说来，他是羡慕沈芊芊的，拥有一个能为她付出一切的娘。 但那样一个百年难遇，举世不出的一个人物，怎么就生出一个沈芊芊这般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还没有脑子的女儿。 望着沈芊芊满是油的嘴，还有她撸起的袖子，以及她时不时抖动的腿，墨重华再一次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顺带轻咳了两声。 “妾身的娘亲之所以担忧她的女儿，是因为她的女儿在内廷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偏偏她的女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还要天天为自己的小命感到担忧。” 要是过得好，她娘怎么会递折子进宫！ 墨重华话音落后，他本以为沈芊芊会为她所做下的事情感到羞愧，但谁想到，她再一次将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关键是…… 他仔细品了品沈芊芊的话，发现她的话，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巫蛊娃娃一事，他是知道的。鹤顶红一事，沈芊芊也是闹得满宫皆知。至于她逃离皇宫一事，他也命人去查了。 是陆宝林骗她，说他病危，还留下密旨要妃位以下的嫔妃殉葬。 第二十五章 死不足惜 此事是假的。 所以造谣生事的陆宝林死不足惜！ 也正是因为她死不足惜，太后才下旨不让内侍省的人追究。 但沈芊芊斗胆敢逃离皇宫，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错。 她既然错了，他作为皇上，也没怎么着她，不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她至于气成这样？ 难不成是因为小六…… “朕知道你还在记恨小六的事，但你应该知道……” “妾身不知道。”墨重华不提小六还好，一提小六，沈芊芊就气不打一处来，撂下了筷子，“妾身吃饱了，该休息了。妾身恭送皇上。” 还有脸跟她提小六的事。 小六的大好年华被他给一手毁了。 暴君就是暴君，手段残忍，还不要脸！ 沈芊芊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最好他们俩就此老死不相往来，这样他好，她也好，大家都好。 不识好歹！ 要不是她娘的折子，她以为他愿意大老远地跑来这一趟啊！ 在沈芊芊这里吃了闭门羹，已走出宫门的墨重华心口无比郁闷。他好歹是皇上，他的夫君，她怎么可以这般无视他！ 宫里的女人哪个见到他不是阿谀奉承，小心翼翼，体贴入微。 就她，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仗着她娘拼下来的声名在内廷为所欲为。 他倒要好好看看，她能作到几时！ “皇上，您还没用晚膳，不如顺道前往椒房殿吧？” 姚大伴走在御驾旁，见墨重华一脸怒色，还时不时咳嗽，他可是担心坏了。想着整个内廷也只有皇后能疏导他的不愉，于是便上前提了一句。 要知道平日里只要他一提皇后，墨重华的脸色肯定会柔和下来，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墨重华在听了他的话后，扭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一眼剜得他心惊肉跳。 这……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椒房殿是去，还是不去？ 姚大伴在墨重华待了十多年之久，自以为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但现在却迷茫了。 椒房殿。 “今日之事，朕都听说了，让你受委屈了。” 云菀很守规矩。 墨重华吃饭，她就坐在一旁陪着。 安静得一点声音也不出。 更没有提及今日发生之事。 今天太后下了懿旨之后，又宣了她去凤藻宫，听说她被太后好一通训斥，责怪她办事不利。 “皇上说的哪里话，太后是臣妾的长辈，长辈训斥晚辈，也是理所应当。” 中午的时候，太后下了懿旨都说不追究陆宝林的事了，可偏偏她还派人过来让她去凤藻宫。 去的路上，她还以为太后是有什么事要当面交代她，谁知道她去了之后，太后虽说没有劈头盖脸将她一通臭骂，但说的话也是处处针对她。 她为此，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她再气，也不能在皇上跟前表现出什么。皇上跟太后的关系虽然一般，但太后终究是他的生身母亲。 “你没事就好。” 要论温婉，还是云菀最温婉。 不似沈芊芊，跋扈得很。 墨重华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嘴角掩不住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没变就好 “好了。朕吃饱了，要回泰华殿了。” 从撷芳殿出来，来椒房殿这一趟，墨重华主要是过来看看云菀。现见她无碍，墨重华就站起身要离开。 见他要走，云菀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一双美目盯在墨重华的脸上，可怜巴巴地哀求道：“皇上今晚就留在臣妾这里吧。” 自墨重华登基后，她虽然盛宠优渥，但墨重华却留在她这里的次数极少。 距离他上次留宿椒房殿，目前已有半月之久了。 “还是不了。朕在泰华殿那边积压了许多的折子要连夜处理。” 又是这个借口！ 赈济河南郡的银子不是已经凑齐了吗？ 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云菀眼眶里蓄满了泪，但对上墨重华的视线后，她终究是松开了手，“还是政务要紧，皇上且去吧。姚大伴，你一定要照顾好皇上。” “是，老奴一定会帮皇后娘娘照顾好皇上的。” 皇后娘娘可真是温柔啊。 这说起话来，可真是让人听不够呢。 “玉蝉，你说皇上是不是没有以前那般喜欢本宫了？” 墨重华走了。 云菀呆呆地立在殿门口望着外面的夜色突然开口。 以前她初到墨重华的身边时，他对她极好，几乎天天都要来她宫里。可渐渐地，他来的少了。 再然后，他开始宠幸别人。 先是贤妃，后是陆宝林。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皇上怎么会不喜欢您呢。他若是不喜欢您，也不会专门跑来这一趟了。再者，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皇上看娘娘您的眼神，还跟原来一样。” 作为皇上，不可能永远宠爱一个人。 玉蝉都明白这个道理。 偏偏她家娘娘却看不明白。 不过皇上对她家娘娘已经是够好的了，这一点，她没有撒谎。 “你说的是。他看我的眼神的确没有变过。” 一听到玉蝉这么说，云菀就想起了刚才墨重华看她的眼神。他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对她的关怀，还有怜惜。 只要他没变就好。 没变就好。 云菀掏出帕子擦掉她眼角的泪，等转过身来，笑颜逐开。 “姚大伴，过两日，你传旨内廷，说朕身子不爽，半个月内就不去内廷了。” 出了椒房殿，墨重华浑身都被阴郁之气笼罩着。 吓得姚大伴不敢出声。 好在等了半天后，他突然开了口。 闻言，姚大伴一愣，心中哀叹一声，将此事应了下来，“是。” 其实皇上何尝不想在皇后娘娘那里留宿，但可惜的是，由于他的病情，他连正常男人的能力…… “皇上，咱们派出去的人还在找着鬼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到时……” 姚大伴开口是想劝墨重华的，但话还没有说完，墨重华就用眼神制止住了他。 “这样的话，日后你就不要再说了。” 翻来覆去的话，说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鬼医他们已经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只希望上天能多给他两年时间，让他能够查清楚一件事情。到时，就算是他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二十七章 超度轮回 雨后的春末，凉意习习。 沈芊芊盘坐在窗下，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春喜跟碧桃。碧桃研磨，沈芊芊跟春喜抄写金刚经。 春喜抄的也是金刚经。 且去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她所书的笔迹跟沈芊芊的笔迹几乎是一模一样。 春喜抄写的佛经是要上交太后检查作业，沈芊芊抄写的佛经用来供奉。这不是沈芊芊想要作弊，而是因为…… “娘娘，您看，您抄写的佛经又发光了。” 沈芊芊从小就选择成为了一位虔诚的佛家信徒，六岁开始抄写佛经。抄写的第一本佛经供奉在佛龛前，就被人发现有淡淡的金光散出。 这样的情况，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出现。 听闻到碧桃的声音，沈芊芊停下笔，缓缓抬起头来，朝着佛龛前的香案上望去。 在烛光下，供奉在那里的佛经上的确在散发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金光。 如此怪异的事情，沈芊芊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发生。不过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她还曾千方百计地去寻找答案。 而如今十年过去了，答案没有找到，灵异的事件却一件接着一件地在她身上发生着。 “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 金刚经一共六千多字，一晚上，她只抄写了两千多字。春喜比她快一些，抄了四千多。照这个速度下去，白天加上晚上，五六天就能抄完了。 且太后给她们限制时限，所以她们慢慢抄就是。 沈芊芊说累了，春喜跟碧桃就赶紧放下手头上的活计，伺候着沈芊芊更衣。 殿内燃着鹅梨帐中香，香味清淡，沈芊芊更衣完毕，又在里面添加了一味香料，之后她才回到榻上。 待等沈芊芊在榻上躺下，春喜跟碧桃，一个留下守门，一个回去休息。 今日守门的是春喜。 她就裹着被子躺在内殿外侧门口。 鹅梨帐中香中沈芊芊多加的那一味香料很快就起了作用，春喜均匀的呼吸声浅浅传来。 估计就算是现在有人在她耳边敲锣打鼓，她也不会惊醒，一觉睡到大天亮。 沈芊芊下了榻，穿好衣裳，收拾一些东西，一刻多钟后，她悄无声息地出了撷芳殿。 此刻已是子时末，由于雨后天凉，此刻的湖边角落里更显得阴气逼人。 沈芊芊蹲在地上，观望四周片刻，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掏出黑布包里的纸钱，用火折子点燃烧了起来。 一边烧，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陆宝林不是她害死的，但是她的死，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 再者，饶是陆宝林背叛了她，她恼怒归恼怒，但这半年的姐妹情分，她依旧放不下。于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她就跑来念诵一段经文替陆宝林超度轮回。 “愿你早日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世界。” 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沈芊芊给陆宝林超度完，约摸着巡查的御林军就要过来了，她不敢在太液湖多做停留，便赶紧往撷芳殿折返。 第二十八章 留有余地 在折返撷芳殿的路上，沈芊芊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太液湖离撷芳殿并不远，转过两道宫墙就到了。 当沈芊芊转过第一道宫墙的时候，刚走了没几步，她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等听到这道声音后，沈芊芊背后的汗毛都吓得支棱起来，不敢回头，甚至都不敢放慢脚步。 口中的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但身后的脏东西依旧不肯远离。 前面就是撷芳殿了，难不成她还要跟着她进入撷芳殿！ 不能让它进入撷芳殿！ 撷芳殿连个带把的男人都没有，阴气太重，只会助长恶灵的气焰。 “你若是再跟着我，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沈芊芊气恼了，停下脚步，但依旧不敢扭头回看，只是压抑着嗓音，威胁起一直跟着她的鬼魂。 会发光的经文很有用。 将经文对准鬼魂，鬼魂立马就会轮回转世。 不过——必将坠入畜生道。 但沈芊芊还在给陆宝林，准确地说是陆宝林的鬼魂，留有余地。 鬼魂很难开口说话，但滴滴答答的声音却依旧响着。沈芊芊是真的有些崩溃了，继续开口劝道：“这里是皇宫。天下龙气最鼎盛之地，你若是再不走，过了今晚，你就会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入轮回了。” 皇宫地处大昭最好的一处龙脉之地，又有真龙坐镇。按理说，陆宝林死后，魂魄不该凝聚，而是直接投胎轮回。 但她怨气太深，又死在十五，所以她才有机会出现。 “报、报仇……” 沈芊芊在撵着陆宝林走，陆宝林哪里肯走，她死得冤，想要报仇。 “你想报仇，我能理解，但你也要为你自己着想。你一旦打破了规则，那么你将会魂飞魄散。” 陆宝林想报仇，她何尝不想从陆宝林口中得知是谁在陷害她。但作为鬼魂，陆宝林一旦开口，就算是违背了鬼界的规则，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在陆宝林魂飞魄散跟谁是凶手之间，沈芊芊坚持选择前者。 还是那句话，陆宝林虽然陷害了她，但她罪不至死。要不然，她也不会跑来这一趟给她颂往生咒。 “不、不怕……” 陆宝林还在拼了命地挣扎，沈芊芊虽然看不见她，但心里头也知道她开口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是多么煎熬。 人一死，就会被禁上闭口令。 闭口令的存在就是鬼界不让鬼魂打破人间秩序，毕竟在人间，可是存在不少通灵之人。 “你不怕，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沈芊芊见陆宝林依旧不依不饶，她就不打算再劝了，从怀里掏出佛经，她一遍接着一遍地念着往生咒。 往生咒很快就起了作用，沈芊芊能看到她手里捧的佛经表面已经开始散发出金光。 在金光出现的那一刻，沈芊芊赶紧转身，拿着佛经对准了陆宝林的鬼魂。金光一照在陆宝林的鬼魂上，她痛苦地发出了惊声尖叫。 她的叫声，别人是听不到的，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手捧佛经的沈芊芊。 第二十九章 抓了个空 厉鬼的嘶吼声十分刺耳，沈芊芊闭眼强忍着，本以为陆宝林的鬼魂会在金光下灰飞烟灭，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宝林的鬼魂竟然化作了恶灵。 化作恶灵的鬼魂已经不是沈芊芊能够抵抗的，佛经上的金光在渐渐减弱，沈芊芊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面目狰狞，犹如青面僵尸的陆宝林，她吓得收起佛经就往泰华殿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陆宝林的恶灵听到沈芊芊念出的经文，行动有所减慢，是以这给她赢得不少逃跑的时间。但陆宝林的恶灵在逐渐变强大，沈芊芊一口粗气都不敢喘，只能硬着头皮一直不停地跑。 像这种恶灵，只有泰华殿的真龙之气能够镇压得住。虽说她这样跑去泰华殿有些冒失，但总比她被陆宝林的恶灵给缠上得好！ 泰华殿快要到了。 宫门紧闭。 沈芊芊一跑到门前就伸手拍在朱红色的铜门上。 疼！ 由于沈芊芊使得力气太大，力道反噬，震得她手掌发麻，但她也不敢停下，因为陆宝林离她越来越近了。 不过好在她的敲门声起了作用，宫门很快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打开宫门的是两个身穿银甲的贴身侍卫，在他们打开宫门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来人。 谁知道来人一阵风似的，又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他们两人中间给钻了过去，他们俩伸手一抓，全都抓了一个空。 沈芊芊并不知道他们二人抓她抓了个空，反正她进入泰华殿后，就停下了脚步。 这里足以安全了！ 沈芊芊喘着粗气，扭头往宫门口看，只看到两个伸着手姿势奇怪的侍卫，之后还有飘在宫门口的陆宝林。 看到陆宝林飘在那里不敢进来，沈芊芊得意极了，挑着眉头，站直身子，抬起袖子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长长吁了一口气。 而就在她吁气走神的时候，竟然看到陆宝林的恶灵竟然穿过了泰华殿的宫门！ 泰华殿的真龙之气已经这么弱了吗？ 竟然都镇不住一个恶灵！ 沈芊芊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往殿内跑。 “追吗？” 侍卫甲跟侍卫乙在沈芊芊扭过头来的那一刻，两人就将她给认出来了，因为昨天将她从狗洞那里擒回来的人中就有他们俩。 “象征性地追一下吧。” 听闻侍卫甲问，侍卫乙对上他的视线，犹犹豫豫地回了一句。 沈昭仪，他们惹不起，皇上，他们更惹不起。所以他们象征性地追一追，到时候皇上降罪，他们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沈昭仪的身上。 得到侍卫乙的答复，侍卫甲就动身了。 就在他动身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一阵凉风突然从他身边刮过。 愣了愣神，他抬起手摸了一下后脖颈，四周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也并未在意，朝着殿内小跑追去。 泰华殿守卫‘森严’，主殿的殿门没有落锁，但有一个太监在门口守着，太监正在蹲坐在门口打盹，当沈芊芊推开殿门往大殿里跑的时候，他才被吓醒。 第三十章 明目张胆 吓醒之后，他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只见两个侍卫跑了过来。 又扭头扫了一眼敞开的殿门，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将两人给拦了下来，开口问了一下情况。 当从侍卫甲口中得知有人在他们两个顶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闯进了泰华殿，小太监腿一软，扯着嗓子就要喊。 但刚张开嘴，他就被侍卫乙给一个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喊什么喊！ 进去的不是别人，只是沈昭仪。 要是喊起来，惊动了其他人，那他们俩到时就算是把罪责全推到沈昭仪的身上，估计也难逃责罚。 小太监一昏倒，两个侍卫继续进殿追去。 当他们俩进入正殿的时候，沈芊芊已经跑到了偏殿。偏殿殿门口，姚大伴也在守着，不过他打着鼾，睡得死沉。 沈芊芊弄出的动静那么大，他都没有被吵醒，依旧鼾声如雷。 “你别再过来了，这里是泰华殿，皇上就在里面睡着。我知道你死得冤，但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成吗？” 冤有头债有主。 这个陆宝林既然已经化作恶灵，那就去找害死她的人不就好了吗？干嘛一直缠着她不放！ 沈芊芊都要崩溃了。 站在偏殿，也就是墨重华的寝殿里对视着飘在偏殿门口一直不敢进来的陆宝林，沈芊芊左右为难。 陆宝林若是再追下去的话，她只能藏到墨重华的身边了。她在这个时间点贸然进入泰华殿，等墨重华得知了此事，就已经够她喝一壶得了。 要是再藏到墨重华的身边…… 沈芊芊祈求着，显然，陆宝林的恶灵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她的话，还是听懂了故意要针对她。 但不管如何，她竟然尖叫了一声，狰狞着一张脸竟要拼死闯入偏殿。看到这一幕，沈芊芊正犹豫着要该如何做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墨重华冰冷的呵斥声，“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 保她这条小命！ 沈芊芊扭头看向在烛光下脸色苍白如纸的墨重华，没有再多想，转身就朝着他奔去。 脱了鞋，跳上床。 浑身哆嗦地蜷缩在墨重华身边。 墨重华此刻正坐在床上，身体虚弱的他看到沈芊芊朝他跑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推开她，但终究气得轻咳一声后，沈芊芊已经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胳膊。 墨重华此刻没有穿上衣，消瘦的胳膊冰凉的不似常人。 怪不得陆宝林的恶灵敢明目张胆地进入泰华殿，看样子墨重华由于生病，他身上的真龙之气都减弱了。 “沈芊芊，你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闯进泰华殿的！谁让你……咳咳……快放开朕！” 从沈芊芊出现在泰华殿的那一刻起，墨重华就怒火中烧，现在她这一番作为，更是火上浇油，让他火冒三丈。 沈芊芊的手牢牢禁锢在他的胳膊上，指甲钳进他的肉里，掐得他有些疼。这个女人是不是得了疯病，神神叨叨地盯在一个地方看，丝毫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第三十一章 日有所思 墨重华呵斥了沈芊芊一句，见她无动于衷，他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片刻后，两个侍卫跟姚大伴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一进入偏殿，他们三人就跪了下来。 “卑职失智，还望皇上降罪！” 沈昭仪真是豪放。 侍卫甲跟侍卫乙本以为她是过来争宠献媚的，没想到她竟是要霸王硬上弓。 但……好像皇上不吃她这一套啊。 他们两人在泰华殿当差一年多来，还是头一次见皇上的脸色这么难看。 “把她给朕拉出去！” 半夜跑到泰华殿胡闹，还有没有把他给放在眼里！ 不过墨重华倒是很想知道她因何目的跑来，于是下令让侍卫甲跟侍卫乙过来擒住沈芊芊，他打算要好好审讯她一番。 一声令下，侍卫甲跟侍卫乙不敢违逆墨重华的旨意，立即起身上前就要抓沈芊芊。 由于墨重华刚才的一声呵斥，陆宝林的恶灵在那一刻突然消失不见，沈芊芊的心定了定，但见侍卫甲跟侍卫乙过来抓她…… 她开始挣扎起来。 今晚，她想待在泰华殿，哪里也不想去！ 只要过了今晚，陆宝林的恶灵就不敢那般猖狂了。 “本宫警告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沈芊芊是打算赖在这里了，死死地禁锢着病秧秧的墨重华，用他的身体来替她遮挡。 侍卫甲跟侍卫乙不敢触碰龙体，是以来到榻前，他们俩抓得小心翼翼。 墨重华看到他们三人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抓了半天都没有一点进展，他咳得更厉害了！ “沈芊芊，你是想死吗？” 从沈芊芊进殿到现在，墨重华对沈芊芊已经忍耐到极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竟然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他堂堂一国之君，她将他当成什么了！ 墨重华额头上的青筋鼓起了起来，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咬牙切齿地质问了沈芊芊一声。 沈芊芊听闻到他这句话，才朝他看去。 此刻的墨重华脸色黑的像是着了墨，一双明眸幽暗深邃地盯向她，沈芊芊心中一咯噔。 完了！ 墨重华是真的生气了！ 沈芊芊对上墨重华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之后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皇、皇上……”沈芊芊喘着大粗气，双眸中充满了震惊，声音哑然，“臣妾、臣妾怎么会在这里？” ……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演！ 继续演！ 墨重华一眼就戳破了沈芊芊拙劣的演技，跟看猴子杂耍似的看着她，低声沉沉地问道。 “臣妾不……不知道啊。”沈芊芊轻轻摇了摇头，一脸茫然，“臣妾应该是梦游了吧。以前臣妾在家中时就有夜游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日白天臣妾想皇上想得最多，所以才会梦游来到这泰华殿的吧。” 沈芊芊睁眼说瞎话。 墨重华是一个字也不信！ 不过面对着装迷糊的沈芊芊，他紧蹙眉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第三十二章 就你话多 之前，他想要抓住沈芊芊审讯一番，可现在……他相信他问什么，沈芊芊都会拿她有夜游症做说辞。 “你，立刻，马上，给朕滚出泰华殿！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沈芊芊总有让他生气的本事。 也有让他生了气却无处发泄的能力。 她就像是一团棉花，饶是他打下多少拳，她都不痛不痒。 墨重华抬手指着泰华殿的殿门，让沈芊芊滚。 沈芊芊本来是不想滚的，但她犹犹豫豫了片刻，见墨重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悻悻然小心翼翼绕过他从榻上爬了下来。 “妾身告退。” 沈芊芊此刻乖巧地不得了。 可怜巴巴地站在榻前，微微朝墨重华福身一礼。 紧接着，沈芊芊在侍卫甲跟侍卫乙的押送下朝着泰华殿的偏殿殿门走去，一步三回头，姚大伴心急火燎地看着她慢慢移动，待到她的身影消息了，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倒了一杯热参茶给墨重华端了过去。 “皇上，沈昭仪虽然不识规矩，但为人却是真性情。在宫中，至情至性的人不多，所以皇上……” 不是姚大伴帮着沈芊芊说话，是沈芊芊闹了这两次，虽说闹得墨重华每一次都气得不行，但这也让墨重华身上有了些烟火气儿。 他几乎在墨重华出生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自打墨重华懂事开始，他就鲜少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说实话，墨重华的病一来是小时候落下了病根儿，但他觉得他的病情一直不好，还越来越重，跟他沉郁的性子脱不了干系。 他爱一个人多思多想，想法有时候也极近偏激。 这样想多了，就会生出心病。 墨重华就有心病。 “皇上您就算是不愿听老奴多说，老奴今儿也要多说一些。沈昭仪是个跟前朝后宫没有多少牵扯的人，若是皇上愿意，其实可以多跟她来往来往。” 跟沈昭仪来往多了，皇上身上的烟火气儿说不定就会渐渐多起来了，这样对他的病情也有好处。 “就你话多！” 墨重华伸手接过了姚大伴手中捧着的参茶，一边喝着，一边听他继续说，等他说完，他也喝完了参茶。 将茶杯递过去，墨重华忍不住斥了他一句。 “今晚的事，传旨下去，不得外传出去。还有，命人查一查今晚沈昭仪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非要往泰华殿跑。” 沈芊芊搂住他胳膊贴近他的时候，他其实察觉到了她的害怕。 那种害怕是演不出来的。 所以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芊芊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跑到泰华殿闹了这一出。 “是。老奴这就将事情吩咐下去，皇上且先休息吧，离上早朝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姚大伴知道，刚才他所说的话，皇上听进去了。是以，他高兴地应了一声，服侍着墨重华重新睡下，才离开偏殿传下他的旨意。 沈芊芊这是被第二次撵出泰华殿。 被侍卫甲跟侍卫乙护送到泰华殿宫门口的沈芊芊，站在宫门口外，面向泰华殿，做了一个大鬼脸。 第三十三章 另类癖好 狗皇帝真讨厌！ 每次都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三番两次让她滚。 滚就滚！ 反正她是再也不想来泰华殿了。 沈芊芊一路躲着御林军回到了撷芳殿，一回到撷芳殿，她就累得瘫在榻上，小声地哼哼唧唧起来。 从泰华殿离开后，陆宝林的恶灵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出现，而是不敢出现。 她不敢出现的原因是沈芊芊的身上多出一件染着真龙之气的东西，是一块布。当时她在慌乱中，从墨重华那个病秧子榻上摸索出来的。 一摸索到，看都没看，她就悄悄塞进了怀里。 伸手抚摸着此刻怀里的凸起，沈芊芊笑眯眯地将东西从怀里抽了出来。有了它，她往后就可以一直安枕无忧了。 可是…… 她手里的这块绣着腾云驾雾的龙形图案的布是个什么玩意？ 裈吗？ 是裈！ 薄如蝉翼的丝质裈。 在这个时代，裈相当于人类现代的内裤，所以说……墨重华这个变态当时在榻上竟然没有穿内裤！ 沈芊芊一联想到这里小脸微红，赶紧把手中拎起的有味道的裈给扔在了榻下。 望着那条裈，沈芊芊一脸的嫌弃。 但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伸手给捡了起来。也不敢洗，也不敢再扔，叠了叠，掖在了枕头下面。 罢了！ 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儿着想，脏就脏吧。 沈芊芊郁闷地躺在榻上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大约是累狠了，不消片刻就睡了过去。 卯时，墨重华像往常一样醒来。 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穿衣。他从小到大没有被人伺候穿衣的习惯，但每一次穿衣，姚大伴都会陪在身旁。 昨天准备好的新裈，他塞进了被子里，打算今天穿。但他摸索半天，怎么没有啊！ “姚大伴，朕的裈，你昨晚给朕拿过来了吧？” 莫不是他记错了。 昨晚姚大伴根本就没有给他拿裈？ “老奴……昨晚好像是拿了……” 姚大伴从墨重华醒来，他就看着他在被子里摸索，摸了半天，他才开口一问。姚大伴听他一开口，他就知道他刚才在摸什么了。 不过他记得没错的话，昨晚他的确给他拿了一条新裈。但他现在被他一问，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好吧！ 那应该是拿了！ 因为他昨晚记得很清楚，姚大伴给他拿了裈。而现在裈不见了，从昨天晚上细细想来，只有沈芊芊出现过。 难不成裈是她偷走了？ 可她偷他的裈干什么！ 是有杂文中所写的另类癖好？ 墨重华很想弄清楚沈芊芊到底为何要偷走他的裈，但这样的事情，他又问不出口，想了想，也只能作罢。 姚大伴又重新给墨重华拿了一条新裈，墨重华换上后，坐在了榻沿，开口问道：“昨晚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奉命去查的人，之前一早就送了信儿过来。”姚大伴一听墨重华问，他一边帮墨重华穿龙靴，一边缓缓回道，“去查的人说昭仪娘娘昨晚去了太液湖烧纸钱，从那里返回后就直奔泰华殿而来。” 第三十四章 颇感蹊跷 墨重华手底下养的有一批人，查事的本领无人能及，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成为他们推理出一件事的线索。 沈芊芊昨晚去太液湖一事，的确没有人看到。 但经过他们层层推理后，得出此结果。 至于结果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姚大伴也不敢保证。 “蹊跷。” 墨重华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昨晚沈芊芊的表现就很蹊跷，现在听了姚大伴的话，他更觉得蹊跷了。 沈芊芊到底是为何跑来泰华殿的？ 还怕成那样子！ 这情况跟她从冷宫里跑出来一事，如出一辙。 难不成真有人要杀她，穷追着她不放？ 墨重华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 “下了早朝后，起驾椒房殿，朕要跟皇后一起用早膳。” 昨天河南郡蝗灾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了，除了这件事，最近大昭也没有什么大事，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今日早朝他能够早一些退朝。 “是。老奴这就派人去椒房殿通知一声。” 皇上常去椒房殿。 他愿意去椒房殿是好事，这表明帝后情深，也算是给大昭百姓们做个表率。 不过皇上登基以来，皇后椒房几乎专宠，到如今都是如此。 虽说前朝因为此事早已闹得沸沸扬，但皇上不理不睬，太后也不管不问，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说来，椒房专宠又有何用！ 至今皇后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他妃嫔同样如此，以致于皇上自打成亲以来，还未曾育有一子半女。没有子女的帝王多受前朝文武百官的诟病，所以姚大伴是很想皇上能尽快添上一子半女的。 也是因为此，每一次墨重华开口要去后宫的时候，姚大伴都乐得跟什么似的。 墨重华要来椒房殿，云菀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吩咐小厨房做了一些墨重华最爱吃的饭菜。 虾仁炒笋，蒜香小油菜，凉拌木耳。 配上一碗浓稠的白米粥，甘甜可口的精面小馒头，一顿早饭也不算是简陋。 墨重华换上朝服来的椒房殿，一身黑袍的他虽然瘦了些，但依旧英武非凡。一看到他，云菀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婉转的声音犹如百灵鸟，娇美的面容犹如刚刚绽放的美人面。 墨重华多看了她两眼，亲自扶她起身。 “坐吧。” 椒房殿中燃着檀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还在角落里生着暖炉，云菀当真是有心了。 “天气暖和了，日后大可不必再为了朕专门燃上炭火。” 他体寒，离不开炭火。 但三月的天，正常人是不会生炉子的。 “是。” 一听墨重华开口，云菀就扫了一眼那搁置在角落里的暖炉，她的视线刚扫过去，就有人上前把暖炉给抬走了。 墨重华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不喜欢。 “皇上吃点虾仁吧，这是东泽郡刚送过来的，用海水一路养到京城。” 虾是海水虾。 海水虾跟淡水虾相比，更有滋味一些。 “朕没胃口，你吃吧。” 在云菀给他夹了一只剥好的虾在他盘子里后，墨重华本想拿起筷子去夹，但一听到她开口，他就没有了食欲。 第三十五章 默哀片刻 云菀在内廷一向主张节俭，但这一年多来，墨重华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节俭’二字。 从东泽郡用海水一路养到京城里的虾，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皇上，您这是要走吗？” 墨重华放下筷子，紧接着就站起了身。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云菀的心口一滞，整个人都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跟着起身，轻蹙眉头，看向墨重华的眼神仿佛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可怜巴巴的。 搁在平时，墨重华看到她这个样子，指不定要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安慰一番，而现在…… 墨重华没有回答云菀，撩起袍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椒房殿，朝着明苑行去。明苑是内廷三大御花园之一，太液湖就在此处。 “皇上，您不如去太后那里坐坐吧？”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姚大伴最近看在眼里，要是先前他还看不明白的话，经过今日一事，他要是再看不明白，那他算是白长了这一颗脑袋。 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像不如先前那般浓情蜜意了。 姚大伴不知道会如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此事也不是他能多嘴的。他要做的就是照顾好皇上，让皇上心情舒畅。 因为只有皇上心情舒畅了，他的心情才能舒畅。所以现在皇上此刻在太液湖湖边走着，心事重重，就连早饭都没有吃。 他身体病着，不吃早饭，这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姚大伴是真的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就小命难保了。 听闻姚大伴要他去太后宫里，墨重华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于是他就没有吭声，浑然没有听见姚大伴所言。 “皇上既然不想去太后那里，那不如去德妃那里吧。德妃手艺不错，之前皇上吃过一次她做的饭菜，赞不绝口。” 姚大伴见墨重华半天不开口，他就知道他也不想去太后那里。 既然太后那里也不去的话，这内廷一贵妃四妃，好像就德妃比较贤惠、话少一些，为人也谦和。 “朕那一次夸她，是看在她不辞辛苦给朕亲自下厨的份上，你还真以为她做的饭菜好吃啊？不过你若是想吃，朕哪天就让她专门做给你吃。” …… 原来是诓人。 姚大伴听了皇上的话后，在心里为德妃默哀片刻。 “老奴是奴婢，怎敢劳烦德妃为老奴下厨，这不是折老奴的寿吗。”姚大伴呵呵一笑，打趣了一句，“不过皇上既然不愿去德妃那里的话，不如回泰华殿吧。老奴这就让人跑一趟尚食局，让他们做些吃食，等咱们回到泰华殿，也就能吃上了。” 回去泰华殿也好。 清净。 不过…… “这里离撷芳殿是不是不远？” 姚大伴一提起吃食，墨重华就想起了沈芊芊那天的吃相，还有那一桌子饭菜。整个内廷，包括太后那里都是以素食为主，就撷芳殿一桌子荤菜。 她晚上吃的那么油腻，也不知道早上会吃些什么。 还有—— 他想去看看，沈芊芊是不是偷走了他的裈。 第三十六章 添副碗筷 “不远。”姚大伴对皇上突然提起撷芳殿感到很惊讶，不过讶异了一声后，他就伸手指向了撷芳殿，“隔两个宫门就是。” 看来他昨晚提的建议奏效了。 皇上愿意去昭仪娘娘那里了。 昭仪娘娘性子活泛，皇上跟她多接触接触，有利于放松心情。 姚大伴话音一落，他就转头看向皇上。谁知道人家早就招来御驾，已经朝着御驾走去。 御驾很快来到撷芳殿。 撷芳殿宫门大开，里面安静异常。 宫女、太监们都被沈芊芊给打发了下去，就连碧桃都被她给打发到偏殿给小六喂饭，只留下春喜一个人陪着她用早膳。 早膳有蜜汁羊排，牛肉丸子汤，梅菜扣肉，酱肘子，全是荤菜。最素的一道菜要数那道鸡蛋羹跟药膳粥。 药膳粥不好喝，但昨晚沈芊芊觉得她受到了惊吓，所以今早自己特意配了药方让碧桃煮了一锅药膳粥。 撷芳殿没有人，姚大伴在院子里扫视两眼，正要通报，但被墨重华给伸手制止了，并独自一人走进了撷芳殿主殿。 等入了主殿，他就看到沈芊芊正吊儿郎当地坐在圆桌前用膳，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搭在另一张板凳上。 春喜先察觉到他的，一看到他，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给沈芊芊盛粥的汤匙跪了下来。 在她跪下的那一刻，沈芊芊才抬头朝墨重华看来。 漫不经心的视线，嘴里还在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等咀嚼完，她才起来福身一礼，“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沈芊芊看似脸上淡定，实际上心里头紧张的一比。 在墨重华出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就觉得他是因为昨晚她偷了他的内裤一事专门过来问责的。 “起来吧。” 沈芊芊性子不羁是不羁，但该有的规矩，她一向不会出错。墨重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让她起身，顺便看向了春喜，“去给朕添副碗筷。” …… 添副碗筷？ 春喜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皇上，又看向她家娘娘。 “去吧。” 墨重华看样子不像是过来问责的，反倒是像因为其他事，但不管是什么事，他既然都开口要添套碗筷了，那就添套碗筷吧。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 待会儿墨重华吃了她宫里的饭后，他要是敢骂她指责她，她也能有些底气。 春喜得到沈芊芊的指令立刻躬身退出了大殿，等她一走，墨重华才淡定地朝沈芊芊走来，在圆桌旁坐下。 这个小宫女倒是忠心，他的话竟然还没有沈芊芊的话管用。 视线扫在饭桌上。 酱肘子，梅菜扣肉…… 还有一壶酒。 “你这兴致不错，竟然一大早就喝酒。” 闻这酒味儿，沈芊芊估计已经喝了有两盅了。 “梅子酒，味道不重。你要来点吗？”铜壶里装的是梅子酒，这个季节就得喝点梅子酒才应景，“哦，对，我……妾身忘记了，皇上体弱不能喝酒。不过没关系，你多吃点菜吧。” “不过……你可不要说你连这些菜都不能吃啊。” 第三十七章 干脆去抢 能不能吃来着？ 先前皇后下令内廷各宫都要吃素，是因为皇上身体不好，还是因为她要缩减开支？ 沈芊芊有些记不得了。 “这些菜，朕自然是能吃的。”三番两次被沈芊芊瞧不起，墨重华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视线在桌子上快速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个灰白色的砂锅上，“不过吃饭之前，还是先来一碗药膳垫垫比较好。” 说话间，春喜已经拿着一副碗筷走了进来，给墨重华盛了一碗药膳粥后，她又退了出去。 药膳粥闻起来里面的药材味儿不重，入口后，也不像是他以前吃的那种满口苦味儿，反倒独留一股香甜。 味道不错！ “朕看你这药膳粥里放了不少药材，但为何不苦呢？” 一碗药膳粥下肚，墨重华感觉到自己身上暖洋洋的，筷子还没有放下，他就问询道正在啃肘子的沈芊芊。 沈芊芊暂时没空理会他，先朝他伸出了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他伸出手，搓了两下，这是要干什么？ 墨重华一脸疑惑，这是新流行的动作吗？他一边问，一边抬起手，照着沈芊芊的动作做了一次。 “一万两银子。” 药膳粥如何配料，是绝密。 墨重华想知道，那就要给她一万两银子！ 原来这搓手指的动作是要银子，墨重华恍然。但沈芊芊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一万两银子，她干脆去抢好了。 “朕突然又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他若是日后想吃……想就想着吧，日后他也不会常来撷芳殿，顶多是忍不住，偶尔来一次。 “切——” 一万两银子一张药膳方子算是便宜墨重华了，要知道当初有个人出两万两，她都没有卖！ 吝啬鬼。 沈芊芊撅起嘴，哼了一声，继续就着小酒吃饭。 墨重华对沈芊芊此刻的无礼并未放在心上，喝完一碗药膳后，他又开始享用其他几样美食。 他之所以没有让姚大伴跟进来，实际上就是想吃一些荤食，要是有姚大伴在，他肯定又会啰啰嗦嗦。 椒房殿。 “娘娘，皇上去了撷芳殿。” 墨重华的御驾一离开椒房殿，云菀就命玉蝉着人悄悄跟着御驾，看御驾去了哪里。 而此刻，从玉蝉口中听到‘撷芳殿’三个字，云菀整个人就僵住了。 在内廷，沈芊芊这个昭仪，是最不受宠的一个，所以皇上怎么会去她的宫里！ “娘娘，您没事吧？” 今天皇上走得突然。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走就走了。 这种情况是以前绝对没有发生过的。 皇上走了之后，娘娘就一直呆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直到现在，她听到皇上去了撷芳殿的消息，眼眶都红了。 “玉蝉，你说皇上最近是不是对本宫冷淡了很多？” 墨重华对她的感情，好像不复从前了，虽说他一到内廷就来椒房殿，可她总感觉他对她冷淡了不少。 “娘娘，您这是哪里话。皇上对您的感情，一如既往。要不然他也不会上朝之前就派人过来通知您说要下朝后过来用早饭。” 第三十八章 脸皮真厚 “或许是皇上在早朝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或许是……” 不开心的事？ 那群文武百官怎么可能会惹到墨重华不快。 墨重华虽然病重，但在朝廷上还是十分有威信的。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了。”越想这件事，云菀就越觉得憋闷，也不想再继续想了，遂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天本宫让你找人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昨天皇后娘娘让她找人查的事情是沈昭仪是如何从冷宫里出来一事。 沈昭仪从冷宫里突然出来一事十分蹊跷。 现在皇后娘娘有此一问，估计是联想到那件事是不是跟皇上今日去了撷芳殿有关。 “娘娘，您知道的。泰华殿的口风一向很严，而陆宝林已死，线索就全断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办事不利。” 内廷就这么大，椒房殿的权力甚高，一件小事，她都没有办好，实在是失职。所以见皇后娘娘的脸色渐渐暗沉下来，玉蝉就吓得赶紧朝她跪了下来请罪。 “罢了。”云菀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自知此事不好查，是以并未怪罪玉蝉，“你现在让人将皇上去了撷芳殿的消息透露给拾翠殿。” “是。” 皇后娘娘没有责罚她，玉蝉松了一口气。又听闻她转移了话题，玉蝉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丽妃娘娘跟沈昭仪最是不对付，若是让丽妃娘娘知道皇上此刻在撷芳殿，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丽妃娘娘跟沈昭仪两人争斗起来，玉蝉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 还是她家娘娘聪慧，借力打力，不费一卒就能坐山观虎斗。 撷芳殿。 这一顿早饭，墨重华觉得这是他最近几年来吃得最心满意足的一顿。填饱了肚子，沈芊芊又让春喜避着姚大伴把餐具给扯了。 不得不说，沈芊芊很聪明，竟把他的心思给猜得这么透。 不过要说聪明，也是小聪明，数数她最近做的几件事，都蠢得无可救药。 “皇上该回泰华殿了。” 饭吃完了。 沈芊芊难得没有跟墨重华要饭钱，这些食材都是她出钱买的，价格比宫外要贵一倍。 她之所以没跟墨重华要钱，是因为她怕她开了口，墨重华又该喋喋不休地找她的事了，所以就撵着他走。 沈芊芊撵墨重华走，其实是带着一点点报复心理的。 毕竟谁让墨重华三番两次撵她来着。 整个内廷，撵他走，且敢撵他走的，沈芊芊是头一个。 墨重华也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沈芊芊所做之事，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但他并不打算走，因为沈芊芊的另一个贴身宫女在这时端来了一壶热茶跟三样小点心。 点心做得格外可爱。 茶香大老远，他就闻到了。 “朕喝杯茶再离开。” 脸皮真厚！ 从墨重华口中听到这句话，沈芊芊的嘴不自觉地抽了抽，翻了一个白眼瞪向碧桃。这个死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碧桃被沈芊芊瞪一眼瞪得一脸不知所措，将托盘放下，她一边往桌子上放东西，一边担忧地看了沈芊芊好几眼。 第三十九章 矫揉造作 “本宫没话要跟你说，你放下东西，先下去吧。” “是。” 碧桃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沈芊芊，还是沈芊芊正在生皇上的气，反正她从来到走，都是一头的雾水。 “你这两个陪嫁的丫鬟，性子倒是契合，一个聪慧冷静，一个呆傻愚钝。不过她们俩中和一下，好像跟你的性子差不多。” 碧桃走后，墨重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看！ 沈芊芊的丫鬟竟然连个茶都不知道给他倒。 这事要是放在泰华殿，怕是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泰华殿，甚至是整个内廷了。 不过这丫鬟呆傻愚钝的性子，倒是跟沈芊芊某个时刻有些像。 “怎么？皇上对妾身就这么上心啊？竟然还知道妾身的性子。” 墨重华调侃的话语没有恶意，但沈芊芊就是听着不爽。碧桃春喜是她的人，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沈芊芊有些生气，但她并未大动肝火，而是笑眯眯地看向墨重华，反过头来娇声调侃了回去。 而墨重华正喝着茶，突然听到沈芊芊矫揉造作的话，差点儿没有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 他对她上心？ 除非他是被鬼附身了！ 他喜欢的女人，是温婉贤淑的，像沈芊芊这样吊儿郎当的女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的。 “皇上，拾翠殿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玉瑕来了。” 就在墨重华胡思乱想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姚大伴的声音。墨重华一听到拾翠殿这三个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的不耐。 这个丽妃，比沈芊芊还要招人厌恶，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还仗着她的表姑母是太后在内廷为所欲为。 “让她进来吧。” 墨重华不想见丽妃身边的人，更不想知道丽妃派她过来干什么，但想到他若是不见，丽妃去派人求见太后，万一是什么紧要的事，太后转过头来肯定要说叨他。 在殿外的姚大伴听出了皇上声音里的不满，所以他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般和善，一双倒三角的小眼睛瞟了一眼趾高气昂，连他都没有放在眼里的玉瑕，捏着嗓子，严肃起来，“进去之后，好声说话，不该说的不要多说！” 姚大伴的叮嘱，玉瑕哪里听得进去，她是被丽妃娘娘威胁着过来的，现在满脑子都是丽妃娘娘嘱咐她的事情。 前脚听到皇上的声音，后脚她就往偏殿走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给昭仪娘娘请安，娘娘玉安。” 进入偏殿，玉瑕只抬眸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就赶紧低下了头。等走到圆桌前三米远处，她福身一礼，先给墨重华请了安，后顿了一下，也朝着沈芊芊礼了礼。 搁在平时，她跟着丽妃见到沈芊芊，一向是不行礼的。 但今儿皇上在这，她不敢不行礼。 “丽妃让你来找朕是有什么吗？” 玉瑕行礼，墨重华并未让她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气势骇人。而玉瑕察觉到了皇上对她的厌恶，吓得两股战战，依旧不敢抬头，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我家娘娘……说她、说她昨晚睡觉魇着了，早上起来心口疼，让皇上过去瞧瞧。” 第四十章 突然昏倒 “她心口疼，那就去请太医，朕又不是太医！” 玉瑕一开口，墨重华就被气到了。 上一次他见到丽妃，她还活蹦乱跳的呢。被沈芊芊推落下水后，当天晚上就跑到太后那里，哭得死去活来。 说她睡觉魇着，鬼才会信！ 墨重华疾声厉色，还伸着胳膊狠狠一挥，脸色都涨红了，他这般动作，吓得玉瑕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我家娘娘……不愿看太医……” 玉瑕是真的被吓坏了，跪在地上，声音都哽咽地带着哭腔。 墨重华被她哭得头疼，不满地扫了她一眼，正要发作。 突然…… 春喜惊声尖叫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在春喜失声喊起来的时候，墨重华的视线已经转移到沈芊芊刚才坐的位置上，他没有在凳子上看到她的身影。 低头往下一看，沈芊芊四仰八叉地倒在春喜怀里的场景才映入他的眼帘。 她—— 这又是在闹哪一遭！ “皇上，我家娘娘也时常心绞痛，您快点看看我家娘娘吧。” 就在墨重华脑子里混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抱着沈芊芊，咧着嘴大哭的春喜抬起头看向他，哽咽着，比刚才玉瑕哭得还要可怜。 而她一哭，墨重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个沈芊芊，果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儿。 她比谢萱还能折腾，哪里会心绞痛！ “芊芊，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别让朕担心。” 墨重华蹲下身，冰凉的手掌拍在沈芊芊的脸上，一脸的焦急跟心疼。可是他这样是不是有些傻！ 春喜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按照常理，您要是真关心，难道不是应该先把人给抱到怀里，然后呼喊人去请太医吗？ “皇上，先把我家娘娘移到榻上，然后再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春喜善意地提醒了墨重华一声。 正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的墨重华，突然听到她的提醒，仿佛是看到了一道曙光。恍惚了片刻，他瞬间明然。 他虽然有恙在身，但抱一个并不重的沈芊芊应该还是能抱得动的。 墨重华弯腰去抱沈芊芊，果然，在他怀里的她轻飘飘的。 将沈芊芊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墨重华装出一副担心得不行的样子，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 就在撷芳殿内乱成一团的时候，玉瑕已经被姚大伴给打发走了。前前后后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件事就解决了。 事情得到解决，墨重华本来是想沈芊芊会立刻醒来，但谁知道……她的鼻翼间竟然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一双浓黑细长的眉凝成一团，墨重华满眼不可思议地朝春喜看去。春喜的脸已经晕红，作为沈芊芊贴身侍女的她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娘她……睡着了。” 丢死人了！ 娘娘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睡着！ 她刚吃完早饭，皇上还在身边，她这心是有多大！ 春喜哭丧着一张脸，情绪已临近崩溃的边缘。但好在墨重华听了她的话后，竟显得十分淡定，“既然睡着了，那就让她睡一会儿吧。朕在这里等上两刻钟再离开。” 第四十一章 字如其人 昨晚沈芊芊跑到泰华殿闹那么晚，想来她应该是累狠了。 墨重华能够理解，安抚了春喜一声后，他就朝着一旁的书架走去。 别人的书都是一叠几本平放在书架上，沈芊芊的书都是竖放，每一本书背处贴着一张纸条，上面书写着每本书的名字。 字是女子最爱的簪花小楷。 “这些字是你家娘娘写的？” 纸条上的字，颜筋柳骨，当有大家之风范。 万贵妃自诩京城才女，她的字，他也曾见过，跟沈芊芊比，多了些力道，却少了些锋芒。 锋芒…… 就这个女人？ 墨重华扫了一眼躺在榻上正睡着的沈芊芊，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在想什么呢？ 字如其人，不过只是有那么一说而已，有时候并不准确的。 要是沈芊芊都有锋芒，整个内廷的嫔妃都应该是木兰、道韫之流了。 “是我家娘娘写的。”春喜热了一壶茶过来，正给墨重华倒茶，突然听他一问，她微愣一下，朝他看去，“我家娘娘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写写画画。” 沈芊芊心情烦躁的时候会写字，开心的时候还是会写字，她的一手小楷就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 除了写写画画，还喜欢看书。 天文地理，古籍史册，包括一些小黄书，她也藏起来好几本。 墨重华在听完春喜的话后，并未再多言，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名为《朱楠记》的书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描写男女情爱的杂书。 墨重华从未看过这样的书，第一次看，倒也觉得新鲜。当然，他觉得新鲜的前提是此书的作者文笔很好。 从开头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球，让他忍不住多翻看了几页。 “等你家娘娘醒来告诉她，这本书，朕先借走了。等看完后，朕会派人送回来。” 今日来撷芳殿，他只是一时兴起。 往后…… 他大约是不会过来了。 至于他丢失的那条裈，丢了就丢了吧。 “是。” 墨重华说话间，已经把书塞进了袍袖中，春喜略显意外地看向他，应了一声后，躬身行礼，送他离开。 御驾离开撷芳殿，直奔泰华殿。 长长的朱红宫墙甬道中，姚大伴抬头时不时地望着坐在銮驾上的墨重华，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墨重华早就察觉到了，但并未理会他，可他—— 却不知收敛。 “你一直这样看着朕做什么？” 他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 还是今日姚大伴脑子突然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老奴，不是在看皇上，而是在观察皇上。”墨重华看向他的脸色有些严肃，姚大伴此刻不仅不怕，反倒绽放开脸上的笑容，“不知皇上您发现了没有？您从离开撷芳殿的那一刻起就一声未咳了。” 说来，他们从撷芳殿离开走到这里，也有一刻钟的功夫了。 搁在以前，墨重华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咳嗽。一旦醒来，几乎每隔半盏茶的时间就要咳一次。 所以这样的情况从刚才姚大伴就注意到了。 第四十二章 一无是处 而听姚大伴这么一说，墨重华也瞬间恍悟，蹙着眉头，收敛了视线，陷入回忆当中。 好像…… 他最近一段时间里，的确咳嗽的次数少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他喝下那碗药膳粥后。 难不成那碗药膳粥有改善他病情的作用？ 联想到这里，墨重华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袍袖处。看来，这本书，他还是尽快看完，然后亲自送过来为好。 拾翠殿。 “你是说那个小贱人是当着你的面突然昏倒的？” 玉瑕没有把墨重华给请来，谢萱气坏了，还没有问话，她就砸了一个茶碗。砸完茶碗后，她才问玉瑕事情的经过。 在得知这件事的经过后，谢萱一下子怒火中烧，蹭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鬓边的金步摇震得叮当作响。 玉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想回答，但又不敢不回答。所以此刻的她，眼中含着泪，嘤嘤地开了口，“是……” “是？本宫让你是！” 谢萱心口的气，无处发泄，于是玉瑕就倒霉了。因为谢萱每一次生气，都会拿着她身边的人发火。 顺手从一旁青红色的琉璃樽里抽出一把做工极为精湛的鸡毛掸子，谢萱伸手一扬就抽打在玉瑕的背上。 春末时节，大家都穿得单薄，所以可以想象，这鸡毛掸子打在人的身上是有多疼。更何况，谢萱动手的时候，可是没有顾念一丝的主仆之情。 打了玉瑕一通，谢萱也算是气过了。等冷静下来后，她命人把玉瑕带走，给她上药。 主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安静得有些可怕。 表哥登基半年后，她入选进宫，如今已一年多。 在这段时间里，表哥都不曾在她拾翠殿留过宿。表哥病重，一开始的时候，她可以理解，但时间越长，她越不能接受。 为了此事，她曾到太后，也就是她姑母那里闹过一回，本以为姑姑会向着她，但谁能想到，一向很宠爱她的姑姑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说她不懂事，不知道多多了解一下皇上的感受。 皇上什么感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表哥先是对云菀那个贱人椒房专宠，现在又开始将目标转移到沈芊芊身上了。 云菀也就罢了。 她是皇后，也曾是表哥一直喜欢的人。 但她沈芊芊算个什么东西啊！ 空有一副皮囊，别的一无是处。 “来人，摆驾春禧殿。” 沈芊芊这个贱人，她得想个法子除掉她，最好毁了她的容。不过这件事她可不能做，要做也得别人来做。 昨天赵欣然当众挨了沈芊芊的打，想必肯定恨死沈芊芊了。 要是现在让她知道表哥看上了沈芊芊，那么……赵欣然一定会按耐不住对付她。 坐山观虎斗，到时，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一想到这里，谢萱就格外地兴奋。 大约是昨晚太累了，所以她才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沈芊芊醒来从春喜口中得知当时的情况后，并未觉得有多丢脸，反倒是听春喜说墨重华拿走了她那一本《朱楠记》感到十分意外。 第四十三章 小字玉湖 《朱楠记》并不是一本描述传统意义上男女情爱的书籍，而是一本超越现实的爱情小说。 小说的作者名叫玉湖。 玉湖是她的小字。 当然，关于她小字叫玉湖一事，知道的人甚少，除了她的闺蜜，跟春喜碧桃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饶是她娘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要是顾风华知道了这件事，估计看完书后，一定会打断她的腿。当然，要是让顾风华知道她还偷摸写小黄书，画小黄册，估计她能被气死。 “娘娘，当时皇上突然说要拿走那本书，奴婢想拦却没敢开口。” 殊不知当时墨重华要拿走那本书时，她是有多么紧张。紧张的同时，还在担心沈芊芊醒来后会不会怪她。 现在望着沈芊芊在看着书架发呆，春喜斗胆，小声解释道。 听闻她解释，沈芊芊渐渐收回神，转头看向她，对上她有些委屈的眼神，沈芊芊就笑了，“他拿走就拿走吧。反正你不说，碧桃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那本书是我写的。” 也是！ 是她糊涂，当时只顾着担心，倒是忘了这一点。 经沈芊芊一点拨，春喜心口的担忧就瞬间烟消云散了，“奴婢去收拾床榻，娘娘喝口凉茶润润嗓子吧。” 沈芊芊有个习惯，醒来后，不喜喝热茶，甚至是温茶，只喜欢喝凉茶。 松了一口气的春喜给她端来一杯凉茶，目光扫到沈芊芊睡得凌乱的床榻，打算过去收拾一下。 “别！” 绣着萌版麒麟的攒金丝枕下，墨重华的内裤还在那里，春喜一旦收拾床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芊芊放开嗓门，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端在手中的茶杯也应声摔落在地。 等她惶恐地拉住了春喜，正想着该如何跟春喜解释的时候，春喜转过头来，却是第一时间慌忙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娘娘，您没事吧？” 春喜检查了一遍，见没有碎掉的瓷片崩到沈芊芊的身上，她才站起身，对上了沈芊芊的视线，满眼的关怀。 杯中是凉茶，只是茶杯碎了而已，怎么会有事。 沈芊芊咧开嘴角，笑容满面地摇了摇头，抬步绕过春喜，一边朝榻上走去，一边抻起了懒腰，呵欠连连，“我还有些困，再睡一会儿，你跟碧桃要是没有事的话，不要打扰我。” 说话间，沈芊芊人已经在榻上躺了下来，用脚蹬下鞋子，裹着衣裳，掀开薄被，滚进了被窝里。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春喜无奈地看着闭上眼睛的她，吐出一口浊气，弯下腰将她踢飞的鞋子摆正，轻轻踮着脚尖退出了主殿。 她家主子是真的懒。 睡得早，起得晚，每天白天还要腾出一个时辰的午睡。遇到天阴下雨，她能在床榻上待上一整天。 墨重华在撷芳殿用早饭的消息，风一般地在内廷四散开来。各宫嫔妃得知此消息后，反应不一。 有的不屑一顾，有的事不关己，也有的嫉妒愤恨。 嫉妒愤恨的大多都是觉得沈芊芊长得漂亮，很有可能就此勾引住皇上。沈芊芊的家世本来就好，若是再受宠的话，那内廷就真的是她自己一个人天下的了。 第四十四章 群狼环伺 “娘娘，您说这件事，咱们该怎么办？” 在撷芳殿发生的事情，玉蝉早就派人打探好了，转述给云菀，云菀听后眉头紧锁，半晌没有吭声，好像是一时没了主意。 她家娘娘出身不高，万贵妃、贤妃、丽妃、惠妃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且对这个凤位虎视眈眈。 群狼环伺。 若是再加上一个沈芊芊，那皇后要对付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玉蝉在问她此事该怎么办，若是她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本来她是想用丽妃来压制一下沈芊芊，但谁知道丽妃连沈芊芊一个回合都打不赢。 这个沈芊芊，平日里不显露山水，但谁知道，她的手段还不少。 “先看看惠妃会怎么做吧。她要是不成事，那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内廷里，家世能跟沈芊芊抗衡的不多，贵妃万凤姝是一个，惠妃赵欣然是一个，丽妃谢萱是一个。 除了她们仨，姚充仪姚红叶家世也不错。 万凤姝聪明隐忍，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沈芊芊对上，姚红叶低调内敛，入宫时间不算长，云菀对她不太了解，不敢去用。 至于谢萱……云菀现在都不想提她。 赵欣然是个有脑子的。 只可惜，沈芊芊那天扇了她一巴掌，她竟然不敢还回去。她好歹也是虎门将女，挨了打只会哭哭啼啼，倒是有些窝囊。 不过正是因为窝囊，她肯定恨极了沈芊芊。 “是。” 提到惠妃娘娘，玉蝉只觉得可惜。 惠妃娘娘挨打的消息，当天传出了宫，第二天骠骑大将军就在前朝因为此事向皇上发难，要求皇上惩治沈昭仪。 在前朝，内廷中的小事，文武百官是不能插手的。但谁让挨打的惠妃娘娘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呢。 骠骑大将军发难，皇上也为难，也就在皇上为难的时候，凤藻宫的于尚宫去了太极殿，宣读了太后的懿旨，将此事给翻了过去。 惠妃娘娘有骠骑大将军的爹撑腰，沈芊芊的娘顾风华虽为大昭的女战神，封为郡君，但早已没了实权，要真跟骠骑大将军比起来，她还差了一些。 想到这里，玉蝉突然有些期待惠妃娘娘跟沈昭仪两人之间的对阵。 沈芊芊不知道墨重华的突然到访，会让她成为整个内廷的关注焦点。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了，也会不以为然。 她不想斗。 只想好好地活着。 为了好好地活着，等春喜一退出殿外，她立刻就从榻上爬了起来，从枕下把那条布满褶皱的裈给拿了出来。 这玩意儿，放在榻上终究是不安全。 但要放的离她太远，辟邪的效果就笑了。 沈芊芊有些犯难了，一张清丽的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包子，环顾四周，还真的没有一个合适安置这条裈的地方。 沈芊芊赤足下了榻，在殿内翻找起来，期许着能找到一样东西能给她带来一些灵感。 找了有一刻钟，沈芊芊将目光投向了那张挂在墙上的巨幅画像上。画像之上，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画得惟妙惟肖。 第四十五章 不堪入目 有了！ 沈芊芊看到这个老虎，她就想到了前世她在幼时奶奶给她买的老虎枕。 翻箱倒柜，沈芊芊找出针线跟黄布，开始裁剪起来。她不会女红，但照葫芦画瓢，能有个差不多的样子就行了。 忙忙碌碌一个时辰。 期间，沈芊芊被针戳了四下，眼睛睁得酸涩，可到最后……沈芊芊望着她手中这个不像虎，也不像狗，更不想猫的布偶，不耐烦地扔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儿！ 丑得简直不堪入目。 沈芊芊不愿多看这个丑得不堪入眼的布偶，别过了视线。但沉默了良久后，她终究还是将它给捡了起来，把裈叠叠强塞进去，把它给缝合起来。 布偶缝好，也就到了午饭时间。 春喜过来叫门。 已经躺在榻上的沈芊芊应了一声。 “春喜，小六的情况怎么样了？” 今儿一早，她就想问问小六的情况，是墨重华突然过来让她忘了这件事。 “小六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太医说他休息七日就能下地了。” 男人被割了那玩意进宫，一般头天割下，三天后就要下地劳作，毕竟宫里不养闲人。 小六还好一些。 他被送到撷芳殿，以她家娘娘的性子，肯定是不会亏待小六的。 “他没事就好。让人盯着他用药。” 对于发生在小六身上的这件事，已经不可挽回，沈芊芊虽说心里觉得对他感到万般亏欠，但也弥补不了什么。 只能日后好生地待他。 “娘娘放心，碧桃会一直盯着的。” 小六不爱喝汤药。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她家娘娘竟然还记得。 春喜心头一暖，一边帮沈芊芊整理着发髻，一边愉悦地回了一声。 “顺便让人查一下大前天晚上的事。” 春喜话音刚落，忽又听到沈芊芊开口。 突然听到她这句话，春喜正给沈芊芊打理发髻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紧跟着收起，视线转移到铜镜中。 “娘娘指的是咱们被抓，还有陆宝林之死一事？” 春喜问得小心谨慎。 因为沈芊芊让她去查这件事，意思很明显，她是不打算在这宫里独善其身了。 “小六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受了这一遭罪。还有……你有没有发现这内廷里好像有人在针对我？” “这个奴婢自然发现了。” 不止她发现了。 就连凡事反应都要慢半拍的碧桃也发现了。 但她们虽然发现了，也不敢多言。 因为这会给主子平添烦扰。 “既然有人针对我，那么这人肯定不会就此收手的。既然如此，咱们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吧。先查查吧，等查出个什么再说。” 坐以待毙，总也不是办法。 现在她不去查，那人说不定就会得寸进尺。 万一哪天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也说不定。 以防万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是。那奴婢会亲自去查这件事的。” 她家娘娘既然想查，那她就亲自去查。 与春喜商议好此事，春喜就去通知碧桃开饭。中午的饭菜有些简单，鱼丸汤，炒白菜，凉拌牛肉，炒小青菜。 【文文终于修完了，略作改动。】 第四十六章 狡兔三窟 “今日的饭怎么这么素？” 凉拌牛肉跟鱼丸汤虽然都是荤菜，但也略显清淡。 平日里，她的饭桌上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娘娘还说呢。咱们的银子全被皇上给收走了，奴婢荷包里的银子昨天一天就花光了。” 沈芊芊嫌弃饭菜清淡，碧桃立刻就抱怨起来。 他们宫里的小厨房用的菜品都是经尚食局的人手买回来的，价格要比在外面买贵一倍不止。 沈芊芊每顿都要吃好的，海量的银子就出去了。 就昨天的饭菜跟今天的饭菜都是她跟春喜自掏的腰包。 “不就是没银子了吗？你早跟我说啊，多大点事儿！” 她在宫外有不少店铺，但店铺上个月刚做了资金周转，银子也都到了她的手中，现在想要做周转，那是不可能的。 碧桃跟春喜估计都知道此事，所以才不敢跟她开口。 但…… 她像是没有钱的人吗？ 沈芊芊嘟囔了一声，抬了脚，把鞋一脱，伸手在里面掏了掏，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来。 所谓狡兔三窟，鸡蛋不要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沈芊芊从鞋里提溜出来一张银票递给碧桃，碧桃只觉得有味，嫌弃地看向沈芊芊，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碧桃爱做饭。 爱做饭的人大多都爱干净。 所以就算是这银票不脏，碧桃也不想去接。 不接就不接吧，谁让她还是个典型的处女座呢。沈芊芊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把银票大手一拍，拍在了桌子上散味儿。 “下次要是没银子，你们直接跟我说便是。” 她藏的还有银票！ “知道了。不过奴婢希望下次您能藏一个干净的地方。” 藏在鞋里面，脏死了！ 干净的地方？ 难道她的鞋子脏吗？ 她平时足不出户，脚也不出汗，哪里脏了！ 洁癖就是洁癖，真是一点脏都受不了。 沈芊芊无奈摇头，应下碧桃的建议，拿起筷子吃饭。饭是清淡一些，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墨重华去了一趟撷芳殿后，接连好几天，他都一直待在泰华殿处理政务。河南郡的蝗灾已经接近尾声，泰华殿现在的政务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多了。 早朝过后，墨重华就开始处理政务，到了下午，他基本上就闲了下来。 以前他闲时，最喜欢是烹一壶热茶，手执黑白棋一下就是到天黑。 要不然就是读一些史籍，写写诗，作作画。 他早些年不爱这些，但数十年如一日，他也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现在多了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捧着他从沈芊芊那里拿回来的《朱楠记》品读。 朱楠记对墨重华来说，只是一本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书，书中描写的大多是男女主人翁克服种种困难最终得以在一起的故事。 前大半部分有些赚人眼泪，后小半部分男女主人翁在一起后，就是他们甜蜜的婚后生活。 等花了三天时间把这本书看完后，要问墨重华从中学到了什么。 第四十七章 善解人意 大约就是该如何行动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追到手。 朱楠记中的男主人翁是个穷秀才，女主人翁是高门侯女，男主人翁对女主人翁一见钟情，不顾身份追求女主人翁。 女主人翁一开始是不喜欢男主人翁的，但男主人翁一路死缠烂打，最终赢得女主人翁的芳心。 若是整个大昭的男子把男主人翁追求女主人翁的套路学以致用，怕是多数男子都能如愿娶到自己喜欢的美娇娘了。 不过这本书中所描述的感情是一腔热血的，豪放的，不像其他著名的小说所描写的感情是含蓄的，委婉的。 这种突破世俗的感情描写，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看完的书，墨重华不打算现在就还回去。 等再过几天。 就上一次他离开椒房殿去了撷芳殿一事被云菀知道后，她估计是生气了。隔天，他再次去椒房殿的时候，云菀的话显然少了很多，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 “皇上，该喝药了。” 墨重华看完最后一页书，正倚在榻上小憩，姚大伴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鎏金红漆的托盘。 托盘上是一口玉色小碗。 碗中是浓郁的药汁。 药味刺鼻，墨重华大老远就闻到了，蹙紧眉头，下意识地开始反胃。 给他治疗陈疾的药方，半年一换，每换一次，药味就会加重一分，但药效却是越来越差。 “大伴，你说朕这病要是找到鬼医能治好吗？” 给他诊断过的大夫跟太医们都说他这病是陈年的寒疾，但墨重华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若真是寒疾，吃这么多年的药，也该有点好转。 再者，他修炼的内功名为《赤阳真经》，跟寒疾相生相克，功力早已进入臻境，按理说，也能抵抗住体内的寒疾。 可偏偏…… 两者都没有什么用！ 若是找到传说中的鬼医，鬼医也无法医治他该怎么办！ 毛先生说他只有两年的寿命可活。 两年时间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够！ “皇上，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姚大伴在墨重华身边待了多年，自是了解他的性子，他不喜欢别人说瞎话，“不过，不管鬼医能不能治好皇上的病，皇上一定要开心过好现在的每一天。您这样成天愁眉苦脸的可不行。” 墨重华虽然嫌弃药汁的味道，但他依旧接过玉碗，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姚大伴接过玉碗，转手递交到身后的小太监，又赶紧端起另一只玉碗给墨重华递了过去。 这只玉碗里盛放的是清水。 墨重华漱了漱口，没有再多言。 其实，他何尝不想开心的活着，但就他这种情况，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他又不是没心没肺之人。 “走吧。去椒房殿。” 午时快到了。 他先前派人通知皇后，中午要在椒房殿用膳。 墨重华每日都在椒房殿用膳，在上一次他不吭不响地离开之后再来，饭桌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一道虾仁炒笋了。 云菀…… 她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第四十八章 赏心悦目 其实上一次也是他不好。 无缘无故发脾气，好歹云菀准备的饭菜也是为了他。他却联想那么多，误会了她。 “皇上，下个月就是母后生辰，你说臣妾送什么东西给母后，母后会喜欢啊？” 墨重华陪着云菀吃过午膳，并未离开椒房殿。 云菀煮了雪顶含翠，他们两人坐在宫院里的紫藤架下喝茶打发时间。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 没有风，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墨重华体寒，晒晒太阳对他身体也有好处，而且为了让墨重华更舒服一些，云菀还在他坐的藤椅上放了一张羊绒毯。 太后喜欢什么？ 墨重华也不太清楚。 “怎么？你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吗？” 惊喜倒是不至于。 太后一直不喜欢她，但为了墨重华，她愿意主动跟太后亲近一些。 太后生辰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她要是能把握好，送礼送到太后心坎里，那么太后对她的印象说不定就会有所改观。 墨重华是太后的儿子，应该知道太后的喜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她就想起问一问墨重华。 “嗯。” 云菀顺势应承了一声，点了点头，满眼期待地对上了墨重华的视线。而墨重华见她一脸的期许，不忍心让她失望，便仔细回想太后到底喜欢什么。 可是想了许久，墨重华都不曾想到太后到底有什么喜好。 “最近这两年，母后一心向佛，不如你往这上面动点心思。”墨重华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他终究还是给云菀提了一个建议。 而云菀听了他的建议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 太后一心礼佛，整个内廷的妃嫔都知道。 截止目前，光她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个妃嫔在准备佛珠手串跟一些孤本经书了。 “算了，臣妾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墨重华说了等于没说，太后的生辰礼，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其实……母后她什么都不缺，咱们作为晚辈有这一份孝心就行了。朕想，只要是咱们准备的，母后看了之后一定会欢心的。” 云菀的情绪有些失落。 墨重华不忍看她这样，于是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在椒房殿外，墨重华从不对其他嫔妃这般，唯独对云菀有足够的耐心。云菀也识趣，听闻墨重华安慰的话，她缓缓抬起头来。 墨重华今年二十岁，正值弱冠。 二十岁的他，虽然经年被旧疾缠身，一副病秧秧的样子，但他的底子好，所以他看起来纵使很消瘦，也难掩玉树临风。 他一张脸，病态的白皙。 不过这种白皙，是细腻的白，干净的白，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也正由于他肤色白皙，衬得他殷红的唇，鲜艳如血。 他的眉，细长浓黑。 他的眼，典型的狐狸眼，稠密的睫毛向上微微翘起。每次当他闭合眼睛的时候，睫毛打在他眼睑上，那时的他，看起来乖巧纯真的像一个孩子。 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身的威势仿佛浑然天成。 第四十九章 帝后情深 云菀的心一点点被墨重华深情的视线所蚕食，她如玉的小脸上染起一抹绯红，声音动听得宛如唱歌的夜莺，“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会用心备好给母后的生辰礼。” 太后年事渐长，不喜热闹，今年逢的又只是她的小千秋，所以此次她的生辰只有各宫嫔妃跟皇亲国戚参加。 人少，她也不用操持那么多事情。 墨重华陪着云菀坐了有小半个时辰，见时间不早了，他就站起了身，打算回泰华殿。 云菀一见他要走，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袍袖，娇羞着一张脸，似是有话要说，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抬起手帮着墨重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视线转而朝着姚大伴看去，“姚大伴，皇上就劳心你照顾了。”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的。” 帝后情深，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高兴。 姚大伴欢喜地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抬起胳膊，让墨重华搀着他，坐上了御撵。 “娘娘，皇上已有好几天没有在椒房殿留宿，您怎么不……” 玉蝉站在云菀身边，与她一起目送皇上的御驾离开，待到御驾消失在椒房殿宫门口，玉蝉扭头看向云菀。 云菀一脸的失落。 自家主子是多么爱皇上，她都看在眼里。 可偏偏皇上不知道珍惜这份情意。 “挽留他吗？”玉蝉的话还没有说完，云菀就接过话茬，长吁了一口气，“本宫要是挽留他，只会让他觉得心烦。他既然不想留下，那自然就有他不留下的道理。好了，什么也别说了，你去让陈一鸣来一趟。” 太后的生辰虽然还有小半个月，但给她的生辰礼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小六，你伤还没有养好就不要逞强了。撷芳殿里左右也没有什么事，你就安心养伤。现在赶紧回去再休息几天吧。” 这是小六进宫的第四天。 也是他没了小兄弟的第四天。 男人被割了那玩意儿，饶是沈芊芊不是很懂，但四天时间绝对养不好伤。 “就是。你说你急个什么劲儿啊。如今你已进了宫，难不成日后还没有你干活的时候。” 小六一直由碧桃负责照看着，现在他跑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就是她。 瞧他站在娘娘跟前一副病秧秧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要是表忠心，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奴婢担心有人会拿奴婢的事来为难娘娘，所以才……” 他现在成了沈芊芊宫里的人。 要是有心人拿他的事来做文章，沈芊芊就该受为难了。 “小六！你瞎说什么呢！” 小六一脸苦相地看向沈芊芊解释着，而沈芊芊听了他的话后，却将视线转移到了碧桃的身上。 碧桃在没有看到沈芊芊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她就慌了，现在看到了沈芊芊微怒的视线，她赶紧厉声呵斥了小六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小六…… 怎么一下子就把她给出卖了！ 第五十章 鞍前马后 “小六瞎没瞎说，我倒是不知道，而你这张嘴惯是管不住。” 被碧桃一呵斥，小六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呆呆地不知所措。正扭头看向她的时候，沈芊芊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而她一开口，碧桃一张小脸儿就皱成了一团，扑通一下就朝着沈芊芊跪了下来，垂头丧气的。 “去殿外头顶茶碗站一刻钟，下次再敢犯错，我就罚你站两刻钟。” 沈芊芊不想跟碧桃多说什么，该懂的道理，她都懂。 “春喜，你送小六回偏殿，七日后再让他过来服侍。” 斥责完碧桃，沈芊芊接着打发小六。 小六见沈芊芊突然发了火，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跟着春喜一块出了主殿。 “春喜，娘娘刚才为何会生气啊？” 一出了主殿，小六就满腹心事。 刚才沈芊芊责罚了碧桃，难不成是责怪碧桃看守他不利？ 若是这样的话，那此事可就要怪他了！ 因为是他一直央求着碧桃，碧桃才答应让他从偏殿出来的。 春喜正在看头顶茶碗的碧桃，突然听闻身边的小六一问，她就愣了一下，之后扭过头看向小六。 小六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得！ 娘娘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傻乎乎的碧桃，现在又多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六。 娘娘为何责罚碧桃，这点小事，小六都看不出来吗？ 以前他在府里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 想到这里，春喜朝小六裆下看去。 难不成男人没了那东西，脑子也会跟着变傻？ 春喜有点同情小六了。 “你刚才跟娘娘说，娘娘在宫里过得不好。可知道娘娘在宫里处境的，除了我，就是碧桃。那你说，娘娘为何会生气？” 娘娘生气，还不是因为碧桃多嘴。 这才几天啊，小六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这啊。 经春喜一点拨，小六就明悟了。心里歉疚又难过，歉疚是他牵连到碧桃受罚，难过是因为……碧桃说他进了宫，就是娘娘的人了。 用碧桃的话来说，他们都是穿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分彼此。 而娘娘因为碧桃将她的事告诉他生气，那是不是说明娘娘心里头还没有他的位置？ “好了。娘娘责罚碧桃，你也不要多放在心上，娘娘不过只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这也就是你，万一她哪天把不住嘴，把娘娘的事情说给别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这里是皇宫，你应该知晓事情的轻重。” 春喜见小六低下头，还以为他是因为碧桃的事感到内疚呢，所以就柔声劝了他一句。 “我知道。”小六点了点头，“还请春喜姐姐转告一下娘娘，说我不会将碧桃告知我的事情外传的。我也会好好地在偏殿养伤。” 等养好伤，他一定好好侍奉在娘娘身侧，鞍前马后。 要知道在府上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争着想在娘娘身边伺候，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定会尽心尽力。 “好。你的话，我会转述给娘娘的。” 娘娘在宫里，孤立无援。 第五十一章 深夜造访 身边能用的人只有她跟碧桃。 碧桃有时候犯起迷糊，六亲不认，所以娘娘身边能有一个小六这样的人用着，对娘娘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只不过她希望小六的伤能够快点好，争取不要让伤势影响到脑子，要不然就他现在这状况，跟碧桃又有什么区别！ 夜幕降临，碧桃煮了一壶碧螺春。 茶色清幽，味道先甘后甜，沈芊芊品了一杯，她就不敢再动了。 晚上喝茶喝多了，早上容易被尿憋醒。 而她又极其爱睡懒觉，所以一边憋着尿，一边与起床做抗争，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春喜，还有多少字？” 金刚经，春喜昨天就抄写完了第四遍，现在是最后一遍。 现在已是亥时。 要是所剩字数不多，那她们就再等等，一下子抄完。 这样，明日她从椒房殿给皇后请完安，便能前去凤藻宫把‘她’抄写的经文交给太后了。 “不多，还剩四百多字。娘娘要是困了，便让碧桃服侍着您先去睡吧。” 春喜专心抄写着经文，但也听到了沈芊芊一连串的呵欠声。 四百多字，一笔一划，她需要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才能写完。 “不必了，我再等等你吧。” 四百多字而已，她可以再跟碧桃推几遍牌九。 沈芊芊如此想，正要继续洗牌，突然一道敲击宫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碧桃，你去看看是谁。” 宫门一响，春喜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笔，让碧桃去看看情况，她则赶紧把方桌上的牌九给收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大半夜的。” 春喜把牌九收了起来，又给沈芊芊整理一下散乱的衣裙。 沈芊芊伸着头往窗外看，嘴里嘟囔着。 在宫里，除了死去的陆宝林，她再没有交好的人。 “这个时候来，不管是谁，都应该是有事跟娘娘说。娘娘得留个心眼儿才是。” 她家娘娘聪慧是聪慧，但有时候也会犯点小迷糊，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很少见。要不然，夫人也不会放心她入宫。 春喜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沈芊芊懒洋洋地卧在榻上，等着人来。 跟着碧桃进来的是穿着一身黑袍的姚充仪，姚红叶。 一看到是她，沈芊芊感到十分惊讶。姚充仪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姐，跟沈芊芊自小就认识，但关系只能说得上是一般。 不过她突然这个时候造访…… “给姐姐请安。” “妹妹客气了。” 当见到是姚充仪的时候，沈芊芊就从榻上站了起来。 两人都是正二品的嫔位，所以见面后，两人都微微福了福身。 “快坐吧。” 忠勇侯府是武将世家，是以顾风华跟姚家来往比起其他人家要多一些。也因为此，沈芊芊此刻对姚红叶还算是客气。 “深夜过来叨扰姐姐，还望姐姐莫怪。” 姚红叶性子豪爽，沈芊芊让她坐下，她就在沈芊芊对面坐了下来。不过她这一趟来的有些冒失，一坐下，她就跟沈芊芊表达出自己的歉意。 这个时候，她本以为沈芊芊已经睡下了，但没想到她穿戴的还这般整齐。 第五十二章 一只耳坠 视线朝不远处的圆桌上望去，上面铺满了一张张待晾干的经文。看来她是在忙太后罚她抄写的经书。 “怎么会？你能来我宫里坐坐，是我的荣幸。不过你此番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姚红叶身穿的黑袍上带着帽子，头发也简单地束着，一看就是偷偷摸摸来的。 “姐姐直爽，那我也不就藏着掖着了。” 沈芊芊对她不自称本宫，而是我，也就说明了她对她的态度。 要知道，沈芊芊可是连惠妃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姚红叶心中欢喜，暗道自己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撩开袍子，姚红叶将挂在她腰间的荷包摘了下来，之后直接将荷包递给了沈芊芊。 紫色荷包上，绣着两株小小的粉荷，霎时小巧可爱。 一般女子的贴身挂件都是自己绣的，沈芊芊是没有想到武将世家出身的姚红叶女红竟然也这么好。 她当真是有些羞愧。 伸手接过荷包，沈芊芊轻蹙眉头有些疑惑，一边疑惑着，她一边将荷包解开，从荷包里面倒出了一只石榴宝石的耳坠。 这只耳坠是她经常戴的。 因为它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在阳光下一照，却十分光彩夺目。 不过…… 它怎么会在姚红叶的手中？ 沈芊芊满腹的疑惑，目光朝着碧桃看去。 碧桃会意，径直走到沈芊芊的梳妆台前，直接从第二层抽屉里掏出一个红色小锦盒。 小锦盒打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另一只耳坠。 望着这一幕，沈芊芊的脸色难看极了。 坐在一旁的姚红叶，见她这般，心里头清楚，沈芊芊肯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过她依旧开了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发现陆宝林尸体的是两个打扫的宫女，而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听到她们呼喊声，我就走了过去，然后在湖边草丛里发现了这个。” “本来我是想当晚将此物交给你来着，但你知道，那个时候会有风险。” 耳坠就是用来陷害沈芊芊的。 陷害沈芊芊的人没有发现耳坠，心里头肯定会一直惦记着此事。 是以，那人势必派人盯守着撷芳殿。 一旦有人出现，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那人的耳中。 “我能理解。” 当天从椒房殿回来，她还假设了这件事。 谁知道到头来是她太天真了。 觉得陆宝林的死完全是意外，而不是蓄谋。 现在看来…… “不过此事还要多谢你。” 耳坠当时若是姚红叶交出来，那么这件事肯定会闹大，她没交，那她就欠她一个人情。 沈芊芊说着，人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朝着姚红叶就福下身去，但礼刚福到一半，她就被姚红叶给拉住了。 “姐姐这么做可是折煞我了。其实，我是不信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我才没有将姐姐的耳坠交出来。” 不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被姚红叶扶起的沈芊芊与她近在咫尺，对上她的视线，满眼的疑惑。 而姚红叶见沈芊芊呆呆地望着她，有些傻气，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都很可疑 “在家中时，父亲常与我说起姐姐跟姐姐的母亲。父亲很敬重姐姐的母亲，姐姐的母亲也是我一直标榜的榜样。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姐姐的母亲为人正直，所以我相信姐姐应该也不是那般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人。” 原来她能逃过这一劫，还多亏了她的母亲。 忠勇侯，沈芊芊也听说过他不少事迹，那人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肝脑涂地，刚正不阿之人。 既然姚红叶都信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那她的秉性应该跟她父亲的秉性也差不了多少。 “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要不然我可要惹上麻烦了。” “姐姐接连道谢，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姚红叶见沈芊芊这般客气，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扭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她就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告辞。” 她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若是被人发现了，那她指不定要招惹上麻烦。 所以来之前，她就打算跟沈芊芊说完事，立刻就走。 姚红叶突然要走，沈芊芊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挽留她，便将人给送到了宫殿门口，约好了过几天见面的时间，姚红叶就融进了夜色里。 夜已深了。 回到殿内的沈芊芊望着茶几上的那一对耳坠丝毫没有睡意。 当初她被打入冷宫，所有的首饰也一并带了进去，然而这对耳坠中的一只是被姚红叶在太液湖湖边发现的。 也就是说，被姚红叶发现的耳坠被偷的时间就在她进入主殿后不久。 当时她回来嚷嚷着要洗澡，之后有宫里的太监抬热水，有宫女来来回回往殿内送各种洗浴用的东西。 这些人都很可疑。 不过现在想要一个个地去查，就有些不太现实了。 因为之前撷芳殿里的干这些粗活儿的太监跟宫女们都是通用的。 陆宝林死了之后，按照规矩，有两个被打发了出去。 曹美人走的时候，也带走了四人。 如今撷芳殿的粗使太监跟宫女们，除了碧桃、春喜、小六外，还有八人。 “娘娘，不如让女婢好好盘问一下咱们殿里的那些人。” 沈芊芊此刻在想什么，春喜能想得到，所以见沈芊芊久久没有回神，她就轻轻开口在沈芊芊耳边提议道。 “罢了。”沈芊芊听闻春喜开口，她回过神来，轻叹一口气，“盘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打草惊蛇。” “那要不然全换了或者全都不要了，日后就奴婢跟春喜姐姐伺候娘娘就行了。” 碧桃现阶段将事情想到了有人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偷了沈芊芊的东西，一想到这里，她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最讨厌下人们谁手脚不干净了。 碧桃满目狰狞，满嘴‘豪言壮语’，沈芊芊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 宫里很多事情都需要人来做，春喜跟碧桃两人，再加上一个小六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全不要了，根本就不可能。 至于全换了…… 她一介昭仪，还没有这个权力。 第五十四章 做贼心虚 “此事先作罢，谁都不要对外声张。我有些累了，你们收拾一下就先下去吧。” 这件事还是暂时搁在一边好了。 既然有人要害她，那她现在好好地活着，那人肯定还会继续行动的。 上几次，她都没有防备，下次，她一定会警惕起来。 沈芊芊叮嘱了春喜跟碧桃一句。说完话，还专门多看了碧桃一眼。碧桃吃了上次的教训，想来这次应该会长长记性。 “是。” 沈芊芊发话，春喜跟碧桃不敢违背，齐齐应了一声，给沈芊芊收拾床铺去了。 她们俩一走，沈芊芊收起那对耳坠，打算明天一早去椒房殿的时候戴上。 由于昨晚睡得晚，第二天一早，沈芊芊是被碧桃连拖带拽从床榻上拉起来的。 洗漱刷牙吃早饭。 等吃过早饭，沈芊芊才清醒一些。 “娘娘，今天您打算穿哪件衣裳？” 以前沈芊芊在府上还未进宫的时候，她穿的衣裳多如牛毛，等到了宫里，她的衣裳都是由尚服局定制。 春夏秋冬，每季各四件。 样式可选，但规格都是按照每个嫔妃的品阶来定的。 当然，只要你有银子，也是可以在尚服局定制到衣裳的。你若是有布匹，同样可以拿到尚服局让她们加工。 不过不管是花银子，还是加工，价格都不菲。 在于穿跟吃上，沈芊芊肯定会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后者。 她宁肯少穿两件衣裳，也要天天吃山珍海味。 “穿另外一件红色的吧。” 沈芊芊格外喜欢红色，所以今年春天定制的四件衣裳中有两件是红色。 上一件红色衣裳上绣有金线，剩下的一件倒是素了些，上面只绣有几株淡金色的芍药。 不过它胜在轻薄，今天天气热，穿它正合适。 跟她的耳坠也配。 穿戴完毕，沈芊芊就乘坐上轿辇朝着椒房殿赶去。 每逢三六九日的请安是在辰时中，出于对皇后的敬重，一般嫔妃们都会提前一刻钟到。 唯独沈芊芊，跟几个不将皇后放在眼里的嫔妃会掐着时间点来。 不过这一次，沈芊芊来得是最晚的。 但虽晚，却还差点儿时间才到辰时中，所以有想挑沈芊芊刺儿的人，也找不到借口。 沈芊芊给云菀请了安，她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在坐下的时候，还不忘将视线在殿内扫上一遍。 其实这是她的视线在进入殿内扫视的第二遍了。 第一遍是她刚进来的时候。 做了坏事的人最容易做贼心虚，今日她戴着这一对耳坠，无非就是想看看谁看到它后会惊讶万分…… 不过可惜的是，沈芊芊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娘娘，果真还是皇上最疼你，竟然连这么大颗的东珠都赏赐给了皇后娘娘。” 就在沈芊芊将要收回神的时候，坐在沈芊芊上首的贤妃苏沫心突然开口夸赞起云菀来。 今日云菀一身素雅的蓝裙，裙子上绣有一只展翅的青鸾鸟，衬得云菀格外好看。 但…… 她浑身上下，今日最夺目的便是那一对偌大的东珠耳坠。 第五十五章 驰名双标 宫里的东珠不少，但像云菀耳朵上挂的那么大的却是举世罕见。 东珠越大越珍贵，也越难得。 在场的嫔妃，出身高的，低的，家里有钱的，没钱的，基本上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东珠。 一时间，欣羡、嫉妒的视线在苏沫心开口后，齐刷刷朝着云菀投去。 而云菀看到这么多视线朝她盯过来，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没有应和苏沫心的话，心里头却是既甜蜜又得意。 不过她是甜蜜得意了，沈芊芊却是气得要死！ 因为这一对东珠虽说被制成了耳坠，但她也能认出来这正是墨重华收缴她那一半首饰中的那一对。 狗皇帝！ 不是说收缴她的东西一律充公吗？ 那它们怎么会出现在云菀的耳朵上！ 果然是双标狗！ 她真是一点都没有看走眼！ 沈芊芊气得不行，所以接下来云菀说了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待到两刻钟，云菀说完话，嫔妃们纷纷站起来后，她才跟着站起来。 但她虽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却是第一个转身朝着椒房殿外走的。 “娘娘，您生皇上的气了？” 沈芊芊乘坐在轿辇上，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不高兴，春喜明白她在不高兴什么。 此事若是换做她，她也会不高兴的。 拿着一个女人的东西去哄另外一个女人高兴，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出来的事吗！ 是以，见沈芊芊久久不吭声，春喜四下里瞅着周围没人，她就小声关心了沈芊芊一声。 而沈芊芊听她一问，白眼一翻，“我可没有生他的气，犯不着。” 她又不喜欢驰名双标狗皇帝，所以她才不会生气。 她气的是，本属于她的东西，她自己还没有享受得到，反倒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就好比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你说气不气人！ 沈芊芊嘴里说着犯不着，实际上一脸的火气，就像是刚喷发过的火山。见她这样，饶是春喜都不敢出声了。 主仆一群人一路安静地朝着撷芳殿走去。 等到了撷芳殿，沈芊芊刚进殿，碧桃就屁颠屁颠，满脸欢喜地跑了过来，朝着沈芊芊福了福身，随后俏皮着一张小脸，神神秘秘地凑到沈芊芊跟前，“娘娘，您猜刚才谁来过了？” 碧桃不仅不长脑子，还没眼色。 沈芊芊现在的脸色黑得都能刮下来一层灰了，她还以这副姿态往沈芊芊跟前凑，春喜蹙紧眉头，正想提醒她一声，沈芊芊突然扭头看向她，开了口，“谁来了？不会是陆宝林来了吧？” “娘娘……不得您这么吓唬奴婢的，奴婢胆子小，您怎么可以……” 沈芊芊提及陆宝林。 碧桃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她就抱着怀，后背升起一股子凉意，吓得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看向沈芊芊委屈巴巴地抱怨着。 见她这样，春喜暗道她活该。 “娘娘也没有怎么着你，反倒是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到底是谁来了，竟然让你这么兴奋。” 第五十六章 全做辣菜 合宫里，她家娘娘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而且之前大家都在椒房殿，所以会有谁过来啊。 难不成是皇上？ 不得不说，春喜真相了。 “是皇上身边的姚大伴，他亲自过来说皇上要在中午过来到咱们宫里用膳。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道……” “我可不觉得是惊喜。” 是惊吓还差不多。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纯心要气死她。 沈芊芊斥了碧桃一声，接着道：“既然他今天中午要过来吃午饭，那你就做点素……罢了，做辣菜，全做辣菜。” 素菜倒是便宜他了。 墨重华不能吃辣的。 到时候，他只能吃尚食局送来的那几样菜。 尚食局的饭菜，他随便吃，但她撷芳殿里的一粒米都不能便宜了他。 “碧桃，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听从娘娘的吩咐去做吧。” 看来她家娘娘还在生着皇上的气呢。 既然她生气，那么等皇上过来让她解解气也好。 不过这个碧桃，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是还想挨训吗？ 春喜见她不动，还犹犹豫豫地想要开口，便开口提醒了她一声。等碧桃听到她的话，视线就紧跟着扫了过来。 见此，春喜看向她挤眉弄眼的。 这一下，碧桃还算是机灵，立刻应了一声就跑了。 “娘娘，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奴婢去看看小六的伤势如何了？” 沈芊芊生气的时候，按照往常的经验，还是让她单独待一阵比较好。所以春喜给她到了一杯茶后，就借口离开了。 去偏殿瞧了瞧小六，后去小厨房盯着碧桃做菜。 “春喜姐姐，娘娘怎么去了一趟椒房殿被气成这样啊？难不成又有人招惹娘娘不快了？” 上一次就是！ 丽妃跟惠妃那两个蹄子惹了娘娘不快。 这也就是春喜跟着娘娘去，要是换做她…… 她怎么也会狠狠多瞪她们几眼。 的确是有人招惹娘娘不快，但这件事，她不能跟碧桃说，万一她嘴上把不住门，到时候说不定就连累了她们。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跟你说，待会儿皇上来了之后，你最好离正殿远远的。” 别到时候娘娘真跟皇上吵起来，碧桃脑袋发懵，跟皇上干上了。 碧桃这个人千不好万不好，但一旦谁让她家娘娘受到一点委屈，她肯定头一个冲在最前面。 怕是在皇上跟前也不例外！ 什么事都不跟她说，还让她离远点儿，什么世道！ 碧桃一肚子的不满。 但也不敢在春喜跟前说些什么，只得应了一声，继续做饭。 墨重华来到撷芳殿后，跟春喜想象中的不一样，沈芊芊竟然一点火都没有发。不仅没发火，还热情地邀着墨重华坐下。 “上一次皇上来，妾身见皇上吃了不少荤食，所以今日妾身听闻皇上要来，特地让小厨房准备了一些辣菜让皇上改改口味。” “沈昭仪，你可能误会了朕过来的用意，朕来你这里并不是改改口味，而是你这里的药膳不错。” 第五十七章 一举两得 就在墨重华提起药膳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错开她朝殿外的方向看去，眼中带着一丝的欣喜。 药膳？ 她没吩咐碧桃做药膳啊！ 沈芊芊带着一丝疑惑顺着墨重华的视线扭头朝殿外看去。 碧桃正端着一口陶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陶罐里传出一阵阵药膳香味儿。 沈芊芊的脸色变了，紧蹙着眉头将视线一直盯在碧桃的身上。 碧桃之前听闻了春喜的话，进了殿，头都不敢抬，把药膳放下，她紧接着转身就走了。 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沈芊芊在看她。 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沈芊芊望着碧桃离开的背影，一张本该绝色的脸噘嘴瞪眼，丝毫没有一点淑女的形象。 等她扭过头来，墨重华早已伸手给他自己盛了一碗药膳粥吃了起来。 津津有味。 他吃的津津有味，沈芊芊气得却吃不下饭了。 “皇上，妾身宫里的药膳粥好吃吧？”沈芊芊虽然气，但说话的时候脸上却带着娇作的笑容，“皇上要是喜欢，妾身就命人天天做给皇上吃。不过……药材珍贵，皇上也不能白吃，一罐粥，五百两银子如何？” 一罐药膳粥就要五百两银子，沈芊芊干脆去抢好了。 墨重华将口中的粥咽下，一双漆黑明澈的眸子对上了沈芊芊的视线，“药膳粥里的药材，朕可以让太医院准备。左右朕给你点人工费。一罐粥，五两银子，你看如何？” 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沈芊芊撇撇嘴，嗤之以鼻，慵懒的声音从她一张粉淡的小嘴中传出，“你让太医院准备药材，那跟把药膳方子告知你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在宫外的时候，有人出两万两银子，妾身都没有卖。既然皇上这般小气，那就算了。” 她还算是聪明。 竟然没有往他挖下的坑里跳。 墨重华拿起小勺，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搅拌着碗中的粥，“朕吃着你这粥的味道的确不错，但至于喜不喜欢，朕还有待查验。不如这样吧，朕若是吃了这次，下次还念念不忘的话，到时候来你宫里，朕会带着银子过来。” 他上次病情好转，并不确定是不是由于沈芊芊宫里的药膳。 这一次查验后，若真的如此。 花两万两银子买下这碗药膳粥的方子，其实也不亏。 有了方子，他就可以命人煮来天天吃，也不必往撷芳殿跑。 一举两得！ “行，那妾身就等着皇上带着银子过来。” 墨重华买不买另说，他既然有潜在的购买意向，那她就有把握将他发展成真正的买家。 有银子赚，沈芊芊心情好了很多。 等墨重华吃过午膳后，她还恭敬地将人给送走了。 这女人的脸说变就变，要说变脸的速度，沈芊芊在内廷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敢排第一。 目送墨重华走后，沈芊芊招来了春喜，“春喜，你去把我压箱底的那一对东珠送到司宝司，让他们给我打造一对更豪华的耳坠。” 东珠，她可不止一对。 第五十八章 口碑极差 当时，她挑走了一对最大的。 “两天后，我就要，让他们尽快给我加工出来。” 两天后打造出来，隔天，她就戴着去椒房殿。在大昭，不存在只有皇后才能戴最大东珠一说，所以她并不算是逾矩。 春喜知晓沈芊芊的心思，也知道她气了半天，所以不愿扫她的兴就拿着银子去司宝司办事。 墨重华再次到沈芊芊宫里一事，很快在内廷传开了。 一时间，内廷的人反应不一。 谢萱第一时间来到了赵欣然宫里。 “姐姐，沈芊芊仅仅是个昭仪都不将你放在眼里，要是让她得了宠，那她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所以姐姐你可要想个法子，好好教训沈芊芊一番啊。” 皇帝表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频频去沈芊芊宫里。 那个沈芊芊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哪里还有可取之处！ “法子是慢慢想出来的，急有什么用。” 上一次谢萱过来就让她想法子治一治沈芊芊，可沈芊芊那个人从半年前进入宫里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更是在宫内韬光养晦。 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赵欣然是不急，看她淡淡喝着茶的模样，谢萱叹了一口气，也端起了手中的茶。 正喝着茶，玉瑕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神秘兮兮的。 “什么事啊？还用这般防着我。” 丽妃不怎么聪明，跟在她身边的玉瑕倒是个机灵的。 跟谢萱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她两次。 赵欣然来了兴致，等到玉瑕将话说完，她就开口问起了谢萱。 谢萱果然心里头藏不住什么事，立刻转头朝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雍王进宫来向太后请安。” 雍王。 墨臻。 今年二十岁，云太妃的儿子。 先帝登基后，被封的王。 “没想到他倒是个有孝心的。” 雍王，她听说过。 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以前高宗皇帝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十二岁就在宫里对宫女们动手动脚。 口碑极差。 被遣送宫后，更是无法无天。 如今他只生活在声色犬马中，左拥右抱着一具具红粉骷髅。 但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专门来宫里给太后请安。 要知道根据大昭的规矩，有儿子且被封王的太妃是可以与儿子生活在一起的。 云太妃现在就生活在雍王府。 “他哪里是有孝心啊？指不定是进宫特意见某个人来的。” 在新帝还没有登基，她们这些人还在闺阁里做姑娘的时候，京城里就盛传雍王跟贤妃苏沫心的事。 据说，墨臻喜欢苏沫心，喜欢到为了求娶她在太师府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当真是痴情。 “这话，你可不能瞎说，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指不定要惹上什么麻烦。” 关于墨臻跟苏沫心的事，赵欣然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但大多都是传言。 更何况，她们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怕是不妥吧。 “他们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怎地还怕人说啊。你别看苏沫心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实际上心机可深了。” 第五十九章 将门之女 要是心机不深，也不会在她们进宫之后，除了皇后外，她第一个得了宠。要知道她们这些人，到如今还有没…… 一想到这里，谢萱就气得不行。 等把沈芊芊铲除后，苏沫心也不能留着。 不过最好先把云菀那个小贱人给拉下马，毕竟她要是能坐上皇后，收拾其他人还不是跟收拾着玩似的。 “还有雍王，当初你别看他对苏沫心情深似海。结果到头来如何？到头来他还不是转头就投入了别人的温柔乡，真是上不得台面。” 这男人好色就是好色。 好色的男人有几个情深的！ “好了。此事，你就打住吧。你愿说，我也不愿听了。” 谢萱是真敢说。 这话说白了是墨臻跟苏沫心直接不清不楚，再往深处追究，那就是有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嫌疑了。 所以这样的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她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赵欣然胆小，谢萱以前跟她接触少，倒是没发现，现在跟她接触的多了，就察觉到这一点。 她好歹还是骠骑大将军府出身的。 这胆量真是平白辱没了‘将门之女’四个字。 钟萃殿。 “娘娘，皇上已经离开了撷芳殿。” 万凤姝跟苏沫心两人在一起吃过午饭后，摆出棋盘，开始下棋。 如今一盘棋没有下完，皇上已经离开了撷芳殿。 听闻她的贴身宫女白芷过来通报，万凤姝执一颗黑子落下，杀得苏沫心的白子丢盔弃甲。 “姐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杀掉几颗白子，这盘棋，苏沫心自知已成劣势，但她不是没有绝地反击的机会，掷下一子，她轻描淡写地一问。 这一问，问得万凤姝，嘴角的笑容微微翘起。 她虽然没有坐上皇后的宝座，但也从未向别人说过她要坐上那个宝座，所以她表现得就那么明显吗？ “沈芊芊，她……没有争宠，更没有上位的打算。” “你怎么知道？姐姐不曾与她深交。” 万凤姝的语气很笃定。 笃定到让苏沫心有些意外。 她从小与万凤姝来往甚密，不记得万凤姝跟沈芊芊打过什么交道。 “怎么？看透一个人的心思，还非得深交不成。”万凤姝语调变得活泼起来，扫了苏沫心一眼，再次掷下一子，“沈芊芊若是想上位，虽说她进宫只半年，怕是六妃的位置必然有她一个。” 沈芊芊才学，她不知道，暂且不论。 只看她的家世跟样貌，只要她想，六妃之一的位置必然是跑不了的。 这一点…… 苏沫心无从反驳。 “但，你看，她不仅没有想着成为六妃之一，还想着往冷宫里跑。” “姐姐这话又是何意？” 苏沫心又因为万凤姝说的话，犯迷糊了。 想着往冷宫里跑？ 难不成是沈芊芊故意陷害丽妃，想要进冷宫的？ “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也在场。沈芊芊跟谢萱不过是拌了两句嘴，以沈芊芊的性情，她怎么可能傻到会把谢萱给推到太液湖里。所以我猜她就是想去冷宫里躲清闲，为了验证我这个猜测，我前几天还专门派人去了冷宫查了查。” 第六十章 人心易变 冷宫里有打扫的老嬷嬷，给点银子，什么话都能套出来。 据说，沈芊芊跟她身边的那两个宫女成天在冷宫里欢声笑语的，起初老嬷嬷觉得她们是疯了。 谁知道，竟然是高兴的。 听闻万凤姝这么说，苏沫心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了。 “如此……姐姐就少了一个顾忌的人。” 云菀出身低下，皇后的宝座，她坐坐也就罢了。但若是想一直坐下去，那就要看看她们答应不答应。 苏沫心说得没错，她的确少了一个让她顾忌的人做对手。 所以只要沈芊芊没有坐那个位置的心思，她受不受宠都无所谓，但…… “你这个话说得未免有些太早了。虽说沈芊芊现在没有心思，但不代表她永远没有这个心思，所以还是要防备着她。” 人心易变。 万一哪天沈芊芊突然想当皇后了，她到时候再去防备，说不定就已经晚了。 万凤姝想事周到，苏沫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继续跟万凤姝下棋。下了有一会儿，她的贴身宫女绿芜突然过来附耳与她说了一句话，让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怎么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沫心在听了绿芜的话后，脸色难看得瞬间惨白。 万凤姝感到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一贯沉着冷静的她会变成这样。 “墨臻今日进宫来向太后请安，离开凤藻宫后，找去了春华殿。你说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这个时候跑去春华殿做什么！” 春华殿是她住的地方。 一个王爷不避嫌找到她一个妃嫔住的地方拜见，这要是传出去…… “我去找个人把他给打发了去。” 墨臻的脑子的确是不清醒。 以前闹也就罢了。 现在苏沫心都进了宫，他还闹。 真是不分轻重。 要知道当初苏沫心进宫，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想彻底摆脱墨臻的纠缠。 墨臻是王爷，虽说是个闲散王爷，但也不是苏家能招惹的，所以要想摆脱他，只能找个比他身份还要尊贵的人。 在大昭，身份比墨臻还尊贵的，除了他的皇叔梁王，就只有皇上了。 “找个人打发他，怎么能将人给打发了。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墨臻就是无赖，市井流氓。 怎么可能被人随便打发了！ “那我亲自去打发她，你先在我宫里坐坐。” 苏沫心说的也是。 墨臻的脾气既无赖又无耻，一般的宫人还真搞不定他。 但换做是她去，那就不一样了。 万凤姝说她要去，苏沫心自然不会拦着她。万凤姝身份尊贵，且脑子比她好使，最重要的是气场足，以前墨臻就曾栽到她手里一次过。 “皇上，王爷去了春华殿。” 雍王进宫，泰华殿这边的姚大伴一直命人紧盯着他的动向。为了就是以防万一，但没想到雍王还真的…… 胆子大！ 竟然跑去了春华殿，这事要是传出去，合宫里的脸面都不用要了。 事关紧要，于是姚大伴就跑来墨重华身边，将此事告知了他。 第六十一章 坐地起价 “碰到这种事，有人比朕还要着急，所以你急什么？他愿意闹就闹去，以前贤妃还没有入宫的时候，他们俩的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既然都知道，那此事传出去，也没什么。 反正他不怕丢脸！ 墨重华摆明了态度，不管此事，姚大伴轻叹一声，也无可奈何。 他了解墨重华的脾气，他说不管，那肯定就不会去管的。 “那……皇上现在感觉如何？” 他们已经从撷芳殿回来半个时辰了。 回来的路上，墨重华一声都没有咳，倒是回到殿内咳了几声。 咳不咳嗽，倒还在其次。 主要是墨重华感觉如何。 感觉？ 墨重华听闻姚大伴问，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胳膊，抻了抻筋骨，觉得身上平日里的负重感减轻了不少。 “效果还不错。” “既然如此那奴婢拿着银子去撷芳殿把药膳方子从昭仪娘娘手中给买回来如何？”一听墨重华说效果还不错，姚大伴高兴坏了。 这么多年，他是终于看到一点曙光了。 迫不及待地想拿着银子现在就去把药膳方子给买回来。 “不急。”姚大伴急，墨重华倒是不急，“缓个两天再去买吧。” “奴婢愚昧，现在买不是更好吗？” 现在拿银子去买，明天皇上就能喝上药膳粥，为何非要缓个两天？ 姚大伴一脸的疑惑。 墨重华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又将上次让姚大伴看过的纸张递给了他，“沈昭仪在宫外的时候，是做生意的好手。她的脸皮那么厚，要是朕现在就去买，以她的行事手段跟性子，她九成九会坐地起价。” 纸张上是墨重华派人去查的沈芊芊的底细。 上面写了不少沈芊芊的事迹。 除了怕死，沈芊芊最厉害的就是做生意。 做生意的商人，哪个不脸皮厚！ “瞧奴婢这性子，前些天刚看过的东西，忘得倒是快。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奴婢过两天再拿着银子去一趟撷芳殿就是。” 沈芊芊的底细，姚大伴看过了，是以再次将厚厚的一叠纸张拿到手里，翻开看了一眼，记忆又全都回来了。 皇上不愧为皇上，这心思就是比他们这些做奴婢想得多。 不过他堂堂一个皇上做到这个份上，还真是够可怜的。一张药膳方子，他都要花银子买。 这还就罢了！ 还会怕别人坐地起价，不得不精心算计着。 姚大伴回复了墨重华一句后，他就退了出去，一直命人关注着春华殿的情况。 过了有两刻钟，那边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贵妃出面将人给撵走了。 不管是谁出面，人走了就好。 撷芳殿。 “娘娘，今天咱们能不能换个新的惩罚方式？奴婢实在是不想顶茶碗了。” 墨重华离开撷芳殿后，沈芊芊嘱咐了春喜打造东珠耳坠一事后，她就午睡了一会儿。 午睡醒来，碧桃过来服侍，沈芊芊才想起来她中午的时候做的事情。 于是罚她头顶茶碗跪两刻钟。 第六十二章 另藏玄机 一听又被罚顶茶碗，碧桃欲哭无泪，求着沈芊芊换一种责罚方式。她最讨厌顶茶碗了！ “再说了，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皇上真的要花银子来买药膳方子，在此事上，奴婢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你再讨价还价，那就跪半个时辰好了。” 在皇宫，皇上最大没错。 但在这件事上，碧桃有瞒报的行为，所以她必须挨这个罚。 要是不罚她，下次她还不长记性。 沈芊芊一说要把时间翻倍，碧桃立刻不敢开口说话了，满脸委屈地跪在殿外顶茶碗去了。 尚服局的动作很快。 沈芊芊前一天要的耳坠，第二天他们就送到了撷芳殿。 东珠穿孔挂在金珠上，金珠之上雕刻着繁复的梵文。这梵文并不是沈芊芊要求的，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她的喜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误打误撞。 “春喜，拿五十两银子赏给尚服局的尚服。” 五十两银子不少了。 要知道尚服局的尚服一个月也就八两银子的俸禄。 银子由于是赏给尚服局尚服的，是以来送耳坠的小宫女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银子就行礼离开了。 “这尚服局的人可都是人精，悄默声的就把银子给赚到手了。” 尚服局来送东西的宫女走了，春喜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回过头来，见沈芊芊还在把玩她手中的那对耳坠，春喜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转手将耳坠递给了她，“好生检查检查，别让人钻了空子。” 尚服局的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过沈芊芊更关注的是，这对耳坠上有没有另藏玄机。 耳针上可以涂毒，金珠里可以放置一些挥发性质的毒药。宫里有人要陷害她，所以她要谨慎再谨慎。 “是。” 春喜听闻沈芊芊吩咐，接过耳坠就仔细检查去了。 检查无误后，她就将耳坠给沈芊芊戴上试了试。 “娘娘您其实还是戴红色的耳坠最好看。” 沈芊芊长得美。 美的妖艳。 红色最衬她。 其次是黑色跟紫色。 “哪里是戴红色耳坠最好看，明明就是我这身衣裳衬不起来这一对耳坠。去把我压箱底儿的那一套闪瞎眼的凤尾裙给我找出来。” 那套凤尾裙华贵无比。 是她娘在她及笄那一年送给她的。 据说要制成这么一件凤尾裙，需要十个绣娘绣一整年，且用金线八斤八两八，再加上其他的配饰，整套衣裳重达十斤。 由于衣裳太沉，再加上她一向不喜欢黄色，所以那件衣裳就被她压在了箱底儿。 沈芊芊一开口，春喜忽然就想起来她说的那一件衣裳了。 于是翻箱倒柜把那件裙子给找了出来。 裙子还是崭新的。 上面还残留着箱子的木香味儿跟樟脑味儿。 “娘娘先试一试，要是娘娘要穿的话，那就需要奴婢跟碧桃给您用香熏一熏了。” 木香味跟樟脑味并不好闻。 要是穿，必须要用娘娘特制的香熏一熏。 春喜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沈芊芊将衣裳往她身上套。 第六十三章 福慧郡主 不得不说，她家娘娘当真是个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这一身金色镂空的凤尾裙穿在她的身上，当真有一种凤仪天下的感觉。 春喜一下子看傻了。 也不觉得那一对金色的耳坠不衬沈芊芊了。 不过…… “娘娘，您这样穿成这样，在内廷里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 招摇？ “招摇吗？”沈芊芊低头看着这一身裙子，感到满意极了，“我就喜欢招摇。我招摇，她们只能干生气罢了。” 她这个人在内廷已经够招摇了。 再招摇一些，又能怎样！ “你跟碧桃给我用香液熏一下吧。我后天要穿。” 衣裳的确有些沉。 沈芊芊试完就脱下让春喜去熏香。 春喜闻言，只好听从吩咐拿着这件裙子去熏香了。 熏香不是熏一刻钟两刻钟，而是要熏上两个时辰左右。这样香味儿才能更持久一些。 就在她跟碧桃在忙着薰衣裳的时候，尚服局的尚服就过来谢恩。 尚服局设有两个尚服，都为正四品，位分堪比正四品的美人。是以，她们见到四品以下的嫔妃无需行礼。 尚服局下设司宝司、司衣司、司饰司、司杖司。 打造首饰属于司衣司的活计。 所以尚服局来谢恩的人有李尚服跟孟司衣。 两人谢过恩，李尚服就与孟司衣耳语两句，孟司衣就向沈芊芊先行告退了。 “李尚服……本宫看你怎么有些面熟啊？” 李尚服，李怡秋。 年约三十七左右。 身材消瘦，穿着一身灰褐色抹胸长裙，慈眉善目，看起来十分温婉。 此人有些眼熟，但沈芊芊敢发誓，她是第一次见她。 “娘娘慧眼。”李怡秋一听沈芊芊这么说，她就笑了，朝沈芊芊福了福身，“臣的姐姐李云夏是侍奉在福慧郡主身边的姑姑。” 怪不得！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由于她跟裴东来的关系不错，她每年都要去裴家，其中也见过几次福慧郡主。既然李云夏是福慧郡主身边的姑姑，那她肯定是见过的。 “臣当年有点手艺，福慧郡主心善，便将臣送进了宫。臣感激福慧郡主，却一直无以为报，所以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若是日后娘娘有事，可以知会臣去办即可。” 裴东来是福慧郡主的儿子。 他肯定找过李怡秋。 所以李怡秋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东来…… “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臣告退。” 李怡秋说了这么多话，没想到只能到沈芊芊淡淡的一句话。 如此，她该如何跟公子交代。 李怡秋有些为难，但见沈芊芊一副根本不想再开口的样子，她只好轻叹一声，告退离开了撷芳殿。 “娘娘，裴少卿既然在宫中有人，那日后咱们跟宫外联系也就方便多了。” 对于李怡秋的出现，春喜感到很高兴。 之前他们在宫里埋的线被皇上给端了，现在他们正愁着没有办法往宫外递信儿呢，谁知道这突然冒出个李尚服来。 李尚服作为尚服局两位尚服之一，权力还是很大的。 第六十四章 孤立无援 “不妥。这是要被人发现的话，会连累很多人的。而且……我既已进了宫，还是不跟裴东来有太多牵扯的好。” 他是前臣，她是后妃。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俩之间有所牵扯，那日后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受到了启发。你去查一下尚宫局、尚仪局等有没有可用的人。要是有，咱们可以拉拢一下。” 她在外面有许多生意。 虽说这些生意都有人打理着，但万一遇到什么事，消息进不了宫里，那么到时候损失一文钱，她也是要心疼的。 “奴婢会留意着的。” 春喜一听沈芊芊的话，瞬间就冷静了许多。 裴少卿跟她家娘娘是朋友没错，但正是因为朋友，所以才不能用。 尤其是她家娘娘在宫里四面是敌的情况下。 “娘娘，姚充仪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芊芊用过早饭，懒洋洋地躺在窗下的榻上，本打算消消饱，就将抄好的佛经赶在中午之前给太后送去。 这才刚躺下没多久，碧桃就过来禀报说姚充仪过来了。 “请她进来吧。” 一听姚红叶过来了，沈芊芊就在从榻上坐了起来，一旁的春喜不经她的吩咐，已经开始泡茶，端来了两盘小点心。 “姐姐，我又过来打搅你了。” 春喜刚把点心端上桌，姚红叶就带着她的贴身宫女清镯就进来了，性子爽朗的她脸上带着灿烂无暇的笑容给沈芊芊福了福身。 沈芊芊还之一礼，请着她坐下，“快坐。那晚你来之后，我一直等着你，谁知道你这会儿才过来，可是让我好等。” 姚红叶能在过来，那就说明想要与她亲近。 如今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既然有个知根知底的姚红叶亲近，那也不错。再者，姚红叶看起来就招人喜欢。 不像是谢萱，只一眼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倒是我的不是。”一听沈芊芊抱怨，姚红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不是之前没有来的由头，今儿倒是有了一个。” “哦？什么由头，你说说。” 沈芊芊一脸的期待。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今儿一早路过太液湖的时候，听闻有两个宫女在议论昨晚太液湖闹鬼的事。” 姚红叶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每天早上起来，她都要去太液湖那边锻炼一下身体。 太液湖所在的园子，种植了不少鲜花跟名植，每天一早都会有宫女太监们在那里打理，姚红叶听到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不过沈芊芊一听她这么说，兀地，后背生出一股子凉意。 闹鬼？ 莫不是陆宝林的冤魂还没有散去。 “可是有谁被吓着了？” 要是有人吓着，才会有人传开。 “有的。被吓到的人是德妃身边的墨玉。她是奉命去采寅时的露水，当时她领着两个宫女，她们俩好像也看到了脏东西。” 德妃擅厨艺。 据说上次皇上去了她那里一趟，说她做的饭菜好吃后，她每天都会做些点心送到泰华殿。 但没想到她做点心用的材料倒是精致。 第六十五章 何德何能 寅时的露水。 怕是三个人得采集到天明才能够做两碟点心。 德妃为了讨皇上欢心，还真是煞费苦心。 “姐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就在沈芊芊走神的时候，姚红叶突然在她耳边问起这么一句话。这话问得沈芊芊一愣，脑海里瞬间浮现起陆宝林那张青面獠牙的脸。 “鬼神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自然是相信鬼神。 不仅信，还亲眼所见过。 “没想到姐姐竟然会信这个，”听闻沈芊芊说信鬼神，姚红叶对她略微有些失望，他们将门中人，怎么会信这些，“反正我是不信的。” 这世上真若是有鬼神，沈芊芊的娘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她怎么着。 你不信，你跑来跟我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撩闲啊！ 沈芊芊很想怼姚红叶一句，但碍于两人的关系不熟，她并未将这句话宣之于口，而是转移了话题。 姚红叶是沈芊芊吃过早饭过来的，在撷芳殿一直玩到了中午才想着要离开。都到饭点了，沈芊芊怎么会让她走，于是就留她在她殿里用膳。 意料之中，沈芊芊开口留姚红叶，姚红叶连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碧桃今天中午做的是辣食，夫妻肺片，水煮鱼，泡椒凤爪，辣鸭肠，辣酱骨等。 “芊芊，你这里的饭食实在是太好吃了。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在尚食局的饭菜都快要吃疯了。” 姚红叶家中条件不错，但还没有达到进了宫依旧让家中养她的地步。 她家中有兄弟姐妹，且都到了嫁娶的年纪，处处都要银子。家中日常开销又大，所以她能从家中一年拿到五百两银子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你若是喜欢，那就多吃点。碧桃还愣着干什么，再给姚充仪添碗米饭。” 撷芳殿的饭食好吃，她自然清楚。 毕竟这些都是她花了海量的银子换来的。 每一块肉都价值不菲，她一个人吃已是破费，所以听闻姚红叶开口，沈芊芊并未说一些让她日后常来的客气话，只是嘱咐她多吃点。 而姚红叶只是夸饭菜好吃，并未想那么多弯弯绕绕。见碧桃给她盛了一碗饭，她接过饭就继续吃了起来。 一桌子菜，到最后一大半都进了她肚子里。 姚红叶在撷芳殿吃过午饭坐了片刻，她人就走了。她走了没有多久，姚大伴就悄摸摸地来了。 “姚大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姚大伴是一个人来的。 且看样子不是来传圣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见到她就点头哈腰的。 “哎呦呦，娘娘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贱，何德何能让娘娘称呼一个‘您’字。奴婢过来是替皇上办件事。” 姚大伴见沈芊芊跟他开起了玩笑，胆子也就大了些。 皱着一张菊花脸，笑眯眯地跟沈芊芊说着话，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两张银票想要递给沈芊芊。 沈芊芊望着那两张银票，视线就朝着春喜看去，“春喜，去把药膳方子拿来吧。” 第六十六章 沸沸扬扬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规矩，她还是懂的。 “这份药膳方子当世独一份，用来调节身体最好。皇上龙体乃国之根本，若是这方子有用，也算是尽了它应有的本分。倘若是没用……” “倘若是没用，也只能说皇上跟它有缘无分吧。” 春喜一走，沈芊芊继续跟姚大伴说着话。 姚大伴多么聪敏的一个人啊。 沈芊芊话中是什么意思，他一听就懂了，于是就赶紧接过话茬。 其实他来，本以为沈芊芊会坐地起价，没想到她倒是爽快。只不过她不愧是个人精儿，还知道为自己铺路。 她这话一说，分明是不想担药膳方子不起作用的责任。 不过…… 这倒要让她失望了，皇上吃这药膳吃的极好。 “如此，有你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 墨重华两天前突然过来吃药膳，沈芊芊就猜到这药膳很有可能对墨重华的身体有益。 今日姚大伴来，让她彻底证实了这一猜测。 但…… 墨重华病重已久，万一他只是吃了两次药膳有作用，接下来却没有了作用，以墨重华的性子，大有可能会追究她的责任。 所以她棋先一招，把责任给推干净了。 要不然墨重华见药膳方子没用，找她麻烦，她倒是不怕，她就怕墨重华会厚着脸皮让她把银子还回去。 进了她手里的银子，她怎么可能会还给他！ 在沈芊芊跟姚大伴说完话的时候，春喜拿着药膳方子出来了，将方子递交给姚大伴，姚大伴拿着方子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回到泰华殿的他，本想着当晚就吩咐人去准备药膳，但谁知道方子上有一味药材，竟然连太医院都没有。 没有办法，姚大伴只好命人去筹备药材，打算明天一早再给墨重华熬制药膳粥。 关于太液湖闹鬼一事，整个内廷传得沸沸扬扬。 沈芊芊本有意前往太液湖一查究竟，但碍于此事正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等到事态平息一些的时候，她再去。 第二天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一大早，沈芊芊就起来洗漱、吃早饭，让碧桃和春喜给她梳妆。 也就在她梳妆的时候，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的小六从殿外走了进来。 “娘娘，今日您去椒房殿，不如让奴婢跟您一起去吧？” 如今他的伤势好了，也成为了撷芳殿的大总管，理应时刻侍奉在沈芊芊的身边。 “也好。” 其实对于小六而言，他若是不想待在宫里，以沈芊芊的本事是完全可以把他给送到宫外的。 但小六却不肯走。 他既然不走，那只能留在宫里，熟悉宫里的事务，帮沈芊芊打理撷芳殿的事宜。 任职撷芳殿的大总管，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其中一项就是要跟宫外的人打交道。 所以让小六跟着去椒房殿，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认识最多的人。 “多谢娘娘成全。” 这一次没有被沈芊芊拒绝，小六激动坏了，他终于可以跟在小姐身边为她效力了。 第六十七章 快请太医 三月二十三。 旭日高悬，微风徐徐。 院中的西府海棠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飘落一地，煞是好看。 沈芊芊一身金色凤尾裙，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插了两根金钗，一支金步摇，端坐在轿子上的她，宛如九天下凡的仙女。 待到她一路行到椒房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过来。 “沈昭仪怎么今日打扮得这么隆重？” 沈芊芊一进殿，云菀就看到了她耳朵下面的那一对耳坠，偌大的东珠比她耳朵上的那一对要大了一圈儿。 一时间，一股气窜到她的大脑，将她麻痹。 过了半晌，在沈芊芊给她福身行礼的时候，她才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肢体，回过神来。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要是仔细看，这一抹笑容只到达眼角，并未延伸到眼底。 “臣妾今日要去太后那里把这几日抄写的佛经送过去。去见太后，自然要穿得隆重一些。” 太后最不喜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想到沈芊芊还穿成这样。 既然她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说起来太后，太后的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各位姐妹都准备的如何了？” 云菀跟沈芊芊客套了两句话后，她就转移了话题，与大家闲话家常起来。 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睦。 实际上，众人心思各异。 不过云菀说话，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只有沈芊芊跟对面的德妃云游天外。 “德妃妹妹，你这是这么了？浑身在抖什么？” 就在大家聊得热闹的时候。 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德妃的不对劲，一开始一个两个，到最后由于德妃身上抖动的越来越厉害。 最后将云菀的目光也给吸引了过去。 此刻坐在那里的德妃浑身发颤，面色发白，额头上冒着一层虚汗，整个人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似的。 “墨玉，快去请太医。” 德妃的状态看起来很差。 尤其是在云菀开口询问了一声后，她整个身子都朝下面瘫去，幸好坐在不远处的姚红叶眼疾手快，三两步上前将人给扶住了。 云菀长吁一口气，立即让德妃的贴身宫女去请太医。 德妃身边就跟了一个墨玉，作为德妃的贴身宫女，她自是想在这个时候陪在德妃的身边。 所以…… 在听闻云菀开口后，着急的她很明显犹豫了一下。 “你去殿外随便找个人去一趟太医院就是。” 这个墨玉显然是没有脑子的那一种。 此刻椒房殿外可是等着不少各个宫里的人，只要她知会一声，肯定会有人愿意跑腿。 当然，此刻殿外，也有德妃宫里的有人在等着。 墨玉一经沈芊芊点拨，立刻朝着殿外跑去。 等她一走，沈芊芊看向还在扶着德妃的姚红叶，让她将德妃给放平。沈芊芊会一点医术，等德妃一躺平，她就开始按压德妃抽搐地方的督脉。 “沈昭仪还会医术吗？” 德妃突然抽搐，大家惊魂未定，等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齐齐围观过来。见到沈芊芊突然上了手，万凤姝望着眼前这情况，开口问了一句。 第六十八章 并无大碍 都说沈家娇女是草包。 可眼前的沈芊芊一点都不像！ 沉着冷静，动作娴熟。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计的样子。 “小时候，我曾跟着母亲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期间待过最多的地方便是医署，耳濡目染，我也就学到了一点点技能。” 她的医术是前世的时候学的。 她家本来就是中医药学世家，从小她就开始接触这方面的东西，长大后更是考上了全国最好的中医药大学。 研究生毕业后就身患癌症。 胎穿到沈芊芊身上后，她后又拜了师父，虽说师父传授了她很多知识，但跟她大师兄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沈芊芊一解释，万凤姝也没有再追问。 在沈芊芊的医治下，德妃的状况稳定多了。不消片刻，太医就来了，此刻的德妃已经被转移到内殿。 经过太医的诊断，说德妃是心悸引发的抽搐，并无大碍，只需要静养即可。 “人没事就好。大家全都散了吧。” 原来是虚惊一场。 要是德妃今天突然死在了她这里，死了也就死了，关键是晦气。 云菀松了一口气，看向等待的诸人，“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且都回去吧。” “臣妾告退。” 云菀一开口，等待许久的众人纷纷都离去了。 唯有贤妃苏沫心还在等着。 “德妃姐姐，你感觉如何？” 苏沫心跟德妃冯贞雅在未出阁的时候，关系还算是不错。除此之外，她们俩还是表姐妹。 不仅如此，冯贞雅的母亲在闺阁中的时候跟太后的关系处得也十分要好。 由于冯贞雅的爹娘死得早，太后怜惜她一介孤女，是以处处照拂，并将她纳进宫来，封为德妃。 内廷受封四妃，她排在最前面。 位分仅在皇后、贵妃之下。 “好多了。你送本宫回宫吧。” 冯贞雅觉得她好多了。 不想在椒房殿麻烦皇后，于是就让苏沫心送她回去。 闻言，苏沫心倒是没有拒绝，跟皇后辞别后，送德妃送回了她住的昭阳殿。 德妃跟贤妃一走，先前热闹一时的椒房殿突然冷静了下来，云菀端坐在梳妆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随后跟发了疯似的，扯下了她戴着的两只耳坠。 “娘娘！” 云菀突然发狠。 拽耳坠的时候，大约是气狠了，把自己的耳朵都给拽出了血。 站在一旁的玉蝉吓坏了，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去处理云菀的伤口。但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云菀，云菀就阻止了她，把手中的耳坠给扔在了地方。 滚落在接近外殿的门口。 “去！把这两只耳坠给本宫碾碎扔得越远越好。” 因为这一对耳坠，云菀憋了一上午的气。 如今把火气发泄出来，她越看这对耳坠就越觉得碍眼。 “是。” 玉蝉陪着自家主子这么久，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吓了一跳，赶紧朝那对耳坠处跑去。 人刚跑到地方，正要弯腰去捡。 一道修长的影子映在了她的跟前。 第六十九章 太善良了 “皇、皇上……” 在看到影子的那一刻，玉蝉就隐隐猜到影子的主人是谁了。这个时候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椒房殿的除了皇上，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玉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浑身也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你看到朕为何会怕成这样？” 他有那么可怕吗？ 墨重华低头望着抖若筛糠的玉蝉，目光朝着云菀望去。问了一句，等看到云菀的耳朵在流血时，他慌张地大步朝她走去。 “快传太医！” 看到云菀受伤，虽是小伤，墨重华也心疼坏了。 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赶紧吩咐姚大伴传唤太医。 “不用了。” 在墨重华进来的那一刻，云菀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担心墨重华是不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不过现在看来，墨重华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云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制止了刚转过身的姚大伴，转而深情地望向墨重华。 “皇上，臣妾无碍，不用劳烦太医。” “你都流血了，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这情况，不请个太医来看看，他不放心。“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姚大伴杵在那里，没有眼色，墨重华就板着一张脸，催了他一句。 这一催，吓了姚大伴一跳，赶紧命人去请太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耳朵都给弄伤了。” 墨重华见姚大伴走了，他转过头来，继续关心着云菀的伤势，眼中刚才的怒意已经转变成了一抹柔色。 而云菀听闻墨重华问她受伤的缘由，顿时，她一双好看的细眉轻轻地蹙了一下，瞟了玉蝉一眼。玉蝉已经把那一对耳坠给捡了起来。 “是臣妾刚才取耳坠的时候，不小心给刮伤的……一被刮伤后，玉蝉就着急去请太医，谁知道跑得太急，就绊倒了……” 绊倒了后，耳坠甩了出去，你就进来了。 云菀低着头，娇娇柔柔地跟墨重华解释着。 墨重华听闻她的解释，视线就朝着玉蝉望去，话里意有所指，“你就是太善良了。” 主子卸妆，那里有自己动手的，所以肯定是玉蝉不小心取耳坠的时候刮伤的云菀。 云菀心善，现在是在给她打掩护罢了。 “皇上……” 见墨重华这反应，云菀就知道他是信了她的话，这一下，她终于是彻彻底底长松了一口气。 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朝着墨重华娇嗔了一声。 凤藻宫。 离开椒房殿后是巳时中，沈芊芊见天色还早，就过来把‘她’抄写的佛经送了过来。 凤藻宫位于整个内廷偏西南的地方，占地面积极大，环境清幽。 还未进宫，沈芊芊就在外面闻到了院中传来的香火味道。 作为皇帝后妃，不管是沈芊芊也好，云菀也好，来凤藻宫都是需要通传的。沈芊芊来得巧，她来的时候，太后刚礼完佛，在院中喝茶。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第七十章 下不为例 “坐吧。” 谢太后在新帝登基后，就退居凤藻宫，修身养性。 今年四十有七的她，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用一支白玉簪简单挽起，身着一件青蓝色的纱裙，裙上没有任何点缀，却衬得她越发出尘。 岁月也仿佛格外优待她，这么大年纪，脸上竟不见一丝细纹。 她长得很美，鹅蛋脸，高鼻梁，一对长眉飞天入鬓，丹唇不点而红，往那里一坐，宛如一幅画。 难怪高宗皇帝在时，那么宠她！ 饶是在他病重的那两年，也依旧宠着她，并生下一子，更加稳固了她在内廷中的地位。 “谢太后。” 谢太后让沈芊芊坐下。 沈芊芊倒是不客气，谢了一声，她先把抄写的佛经递给了玉嬷嬷，然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规规矩矩的。 而玉禾一接过沈芊芊递过来的佛经，转手就交给了太后。 太后捧着佛经，简单翻阅了一下，后把佛经给轻轻搁置在身前的桌子上，抬眸看向沈芊芊，“你倒是用心，从头到尾把这佛经抄得专心致志。” 一般人抄写东西，抄的多了，越往后，字迹就会越潦草，越敷衍。 沈芊芊抄写的佛经却不是这样，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一笔一划，极为规整的。所以能从中看出，她很认真，性子也稳妥。 “多谢太后夸奖。” 被太后夸奖，这并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太后毕竟是太后，该给的面子，那是一点都不能少。 该表现出的乖巧，那也是要表现出来的。 “行了。既然你都已经把佛经抄完了，想必也该长了记性。关于你以下犯上之事，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那就是不追究了。 闻言，沈芊芊长舒一口气，赶紧起身谢恩，告辞。 果然…… 太后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本来她今天来已经做好了被太后训斥的打算，现在能免了一顿训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所以今天中午她要好好庆祝一下。 吃什么好呢？ 沈芊芊说的要庆祝，那就是大吃海喝一顿，于是在离开凤藻宫后，她就坐在轿子上认真思考起来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皇上，皇后她……” 太医来诊断过，皇后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无碍。 见皇后无碍，墨重华就借口有政务要处理，离开了椒房殿。 这刚出了椒房殿，墨重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见此，姚大伴心口一滞，开口想要帮皇后说两句好话，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一记寒光就朝他扫视过来，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 其实刚才他们在殿外把皇后跟玉蝉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虽说他们俩还不知道皇后为何要把皇上赐给她的耳坠给碾碎扔掉，还扔得越远越好，但…… 皇后此举的确触及了皇上的底线。 “去德妃那里看看吧。” 关于云菀…… 她今日所做之事，的确让他失望至极，但女人，难免都有嫉妒之心，所以他能理解。 只不过今日云菀表现出来的样子跟她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对他撒了谎。 第七十一章 看望德妃 她撒谎的时候，话说得是那么的自然。 一想到这里，墨重华脑海中就浮现出刚才的画面。但也没有多想，命姚大伴改道前往昭阳殿。 今日德妃抱恙，不管他喜不喜欢德妃，他理应去看看她。 冯贞雅没想到皇上会来，一回来就在榻上躺下的她，惊喜万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人就站了起来。 墨玉见她这样，赶紧去拿鞋子让她穿。 就在主仆二人穿鞋的时候，墨重华已经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逆着光，站在内殿与外殿交接处，冯贞雅跟墨玉看到他，愣了刹那，一个跪了下来，一个福了福身。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冯贞雅此刻的脸羞红得厉害，微垂着头，眼神躲闪着，不敢跟墨重华对视。 墨重华看到了她的拘谨，声音放柔和了几分，“你身子不好，且不必多礼，先坐下吧。” 冯贞雅此刻的脸色看似红润，但看起来依旧一副病秧秧的样子。 “是。” 冯贞雅口中应着，不过还是等到墨重华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她才跟着坐下。等坐下后，端茶倒水，恭顺极了。 墨重华见她一番忙活，也没有再阻拦她。 有些人天性如此，她既然愿意这么做，你若是开口去拦，她可能还会浑身不舒服。 “你进宫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了病？” 内廷中的妃嫔在进宫之前都要进行严格地查验，只太医检查其身体就要检查三遍，所以德妃突然犯病，这倒是让墨重华有些意外。 “妾身……” 突然被墨重华问起此事，冯贞雅的手突然一抖，整个人开始慌乱起来，站起身就要施礼，却被墨重华给拦住了。 “妾身有错，还请皇上责罚。” 冯贞雅没有跪下去，但站在那里，神色慌张，头冒虚汗，她……她今天在椒房殿的确有些失仪。 “朕只是在问你怎么回事儿，并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拘谨。” 这就是他不愿意来昭阳殿的原因。 跟德妃这样贤惠有余，聪慧不足的人相处当真是费劲！ 不仅如此，德妃不仅不聪慧，还胆小，看看…… 他不过是说话的声音大一点儿，她就吓得浑身发抖起来，就跟他要吃了她一般。墨重华有些坐不住了，从凳子上站起身，“罢了。你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用送朕了。” 墨重华撂下一句话，袍袖一甩，人就离开了，徒留德妃立在那里，脸色晦暗不明，神情落寞。 “皇上，药膳粥熬好了，您吃点吧。” 从昭阳殿离开，墨重华就回到了泰华殿。 在他处理政务的间隙，姚大伴已经亲自盯着熬了一锅药膳粥。药膳中所需要的药材，是早上才配好的。 碗里的粥热腾腾的。 墨重华扫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将碗端到自己的跟前。 这药膳味道并不算重，比他每天喝的那些药汁味道要好多了。要是这药膳粥果真管用，那么日后他就能断了那药汁了。 第七十二章 统一供应 泰华殿也有小厨房。 不过这小厨房的手艺却没有沈芊芊身边那个宫女的手艺好，撷芳殿的药膳粥入口即化，泰华殿的药膳粥有些粗了。 但也凑合。 一碗药膳粥下肚，墨重华只感觉到肚子撑得厉害，便起身在殿内四处走走。一边走，一边咳。 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姚大伴发现了不对劲，踌躇间，他上前走到了墨重华的身边，张口欲言了好几次，都没有出声。 墨重华见他走过来，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再等一等吧。” 等半个时辰后再没有效果，那就是真的没有效果了。 墨重华开了口，姚大伴只能陪在他身边等着，期间墨重华一直在咳嗽，情况并未见到好转。 “皇上，会不会昭仪娘娘给咱们的药膳方子不对？还是咱们的烹饪手法不对？” 半个时辰后，还真的没有什么作用。 墨重华的脸色很难看，姚大伴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殿内有些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但遇到事情总得去解决。 于是姚大伴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一边问，一边倒三角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墨重华的脸上，观察着他的情绪波动。 墨重华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跟平时一样，“她不会拿出不对的方子耍朕，或许一开始咱们的出发点就错了。” 当时他也只是猜测药膳有效果。 毕竟当时他病情得到缓解，把缘由归于药膳粥上最为合理。 至于烹饪手法…… 都是一样的米，一样的药材，哪里有对与错。 出发点错了？ 姚大伴一听到墨重华的话，他的思路就被错开了。要是出发点错了，那么……撷芳殿中的什么东西让皇上的病情有所缓解的呢？ 燃的香？ 不可能！ 后宫所用的，不管是香火，还是香料，都是统一供应的，饶是连太后宫里也不例外。 喝的水？ 这个倒是有可能。 姚大伴跟墨重华想到了一块，于是就赶紧命人又煮了一锅药膳粥试了试，还是不管用。 “皇上会不会是因为撷芳殿里的吃食中加了什么？” 香，水，都不是。 那只有可能是撷芳殿小厨房做的食物了。 “走。去一趟撷芳殿。” 现在是半下午，不到用晚膳的时候，他到撷芳殿简单一坐，然后再回来，那么他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撷芳殿小厨房做的食物的缘故了。 墨重华说走就走，走时还不忘带着上次拿走的沈芊芊那本《朱楠记》。 沈芊芊午睡刚醒，洗把脸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萝架下乘凉。 小厨房做了两样点心，藕粉桂花糖糕，绿豆糕。 藕粉跟桂花都是去年存下的，由于存在深窖，倒还算是新鲜。 墨重华走进撷芳殿，着眼看到的一幕就是沈芊芊享受得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一边晃着，好不自在。 整个内廷，怕是再也找不到像她这般懒散的女人了。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沈芊芊没想到墨重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等看到他人时，她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并未看完 “免礼吧。” 沈芊芊大约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所以她在自己宫里没有做任何打扮，一头长发披散着，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刻，垂落在腰间，映衬在白色的纱裙上，犹如泼墨。 赤着足。 大半藏在裙下，可爱圆润的脚趾头露了出来，往上翘翘着，在暗示着此刻主人的拘谨。 她也有拘谨的时候，真是难得！ 沈芊芊拘谨，确实难得，因为她的拘谨也就那么一刻，等坐下之后，她就原形毕露了。 “皇上怎么突然这个时候跑来了？” 沈芊芊偏坐在摇椅上，将光着的脚藏在裙下，一边娇笑着询问着墨重华，一边抬手将她的发髻给挽了起来。 墨重华突然这个时候跑来，太让人意外了。 “来还书。” 坐没坐相。 说起话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丝毫没有把他当做是一个皇帝。 别人在他跟前都很恪守本分的。 只有她…… 不过这种跟人平起平坐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墨重华看向姚大伴，示意他将书还给沈芊芊。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喜欢看这样的书。” 从姚大伴手中接过书，沈芊芊翻阅了一下，转手将书搁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意味深远地看向墨重华。 墨重华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眉头轻蹙，“朕并未看完。” “皇上可真是会撒谎。这本书，皇上拿走的时候，妾身根本就没有翻阅过。您看现在这本书。” 现在的这本书一看就有翻阅过的痕迹。 跟新书一点都不一样。 谎言一下子被戳破，墨重华的脸色难看极了，同时更多的还是心虚。不过想想不就是一本描写男女情爱的书吗，看了就看了，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结果撒了谎，立刻就被人给拆穿了。 真是够丢人的！ 墨重华的耳朵红了，红得有些透亮。 沈芊芊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墨重华，跟在他身边的姚大伴也是头一次见，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惊讶、稀奇。 “姚大伴，这本书可有人趁着朕不注意翻阅过？” 尴尬的墨重华想着绝不能丢这个脸，于是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姚大伴的身上，试图找个台阶下。 姚大伴也是鬼机灵。 听闻墨重华一开口，他就伸手一巴掌轻轻地扇在他的脸上，往地上跪去，“瞧奴婢这不守规矩的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直未改。求皇上恕罪，这书……的确是奴婢偷偷翻阅过的。” 哎呦…… 我的老天爷啊！ 皇上这脑子是生锈了。 这么拙劣的主意，他也能想得出来。 他当昭仪娘娘是三岁孩子吗？会相信他这样的说辞。 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皇上既然都要从他身上找台阶下了，他又能如何呢！ 演呗！ “好了。多大点事啊。妾身也不过是这么一说而已。皇上看没看完的，有什么啊。姚大伴，你快起来吧。” 墨重华的举动有些幼稚了。 沈芊芊难得见他这样的一面，但她却不敢在墨重华的跟前造次了，因为他的脸色现在看起来差极了。 第七十四章 暂且搁置 “皇上，尝尝妾身小厨房做的糕点吧，味道很不错的。您要是喜欢的话，待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点。” 墨重华脸色不好看，沈芊芊审时度势，赶紧转移了话题。 白玉的手推着桌子上的点心给墨重华吃。 墨重华见她陪着笑，视线难得朝那两碟点上望去。点心做得很精致，不过来之前，他就决定不吃这里的东西，也不喝这里的东西。 他坐坐就走。 “罢了，你用吧。朕觉得有些腻得慌。” 腻得慌？ 好吧！ 她的点心是得罪谁了，竟然被人这么说！ 一番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沈芊芊瞥了墨重华一眼，不打算再开口说话了。 这个人神叨叨，也不知道来这一趟干什么？ 还本书，随便吩咐个人来就是了。 沈芊芊不说话，墨重华也尴尬，但他刚来，又不能赶紧走，于是就只能尴尬着。 不过整个过程，也就他一个人尴尬，沈芊芊一直在吃着点心，两碟点心转眼一个都不剩，这还不算，期间她还喝了两杯茶。 这食量…… 怕不是跟猪有一拼了。 不过她不怕胖吗？ 内廷里的妃嫔都怕胖的。 不仅怕胖，她们吃东西都是细嚼慢咽，不像是沈芊芊这般大快朵颐。 像她这般凶狠的吃相，世上女子中当真是少见。 墨重华有些汗颜，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不喜欢沈芊芊，所以她想如何都行。 觉得在撷芳殿待的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离开了。等离开撷芳殿，他的病情一点都没有转变。 “皇上，看样子，应该是撷芳殿小厨房做的饭食会让您的病情好转。” 墨重华没有吃喝撷芳殿里的东西，病情没有转变，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撷芳殿的饭食了。 姚大伴想，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派个人安插到撷芳殿小厨房，看看小厨房的人是怎么做饭食的。 “这也不一定。”听闻姚大伴的话，墨重华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还记得上次，朕只喝了药膳粥，并未动用撷芳殿的饭食。” 之前这件事，他没有想起来，但刚才他却记起来了。 上次沈芊芊让人做了一桌子的辣菜，他一筷子都没有动。 墨重华这么说，姚大伴也想起来了。 好像那天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但若是这样的话，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真是奇了怪了！ “此事先暂时搁置吧，等等再说。” 为了这件事，她们俩已经参谋合计了好多天了，但却一无所获，既然如此，那还是顺其自然吧。 等过上了几天，他有空，再寻个机会去撷芳殿蹭一顿饭看看。 “娘娘，您说您这是何苦啊，为了赌气，吃了那么多点心，现在好了，还要逼着自己受罪。” 墨重华以为沈芊芊不怕胖。 但实际上她是怕的。 尤其是怕吃甜食，一些荤菜还好，她不管怎么吃都不怎么长肉，但是甜食，她一吃，准发胖。 其实偶尔吃多一次也没有关系，不过沈芊芊为了弥补她刚才的罪恶感，等墨重华一走，她就疯狂地在撷芳殿里跑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风水宝地 “你说皇上刚才又去了撷芳殿？” 内廷很小。 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以，墨重华去撷芳殿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众人耳中。云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墨重华缝制贴身的香包。 香包用黄布打底，上面绣着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格外霸气威武。 云菀的绣活很好，每一处走针都十分细腻。 “是。”玉蝉见云菀脸色难看，她小声回了一句，紧接着语调一转，“不过皇上在撷芳殿坐了不到两刻钟，人就离开了。听人说，两人坐在撷芳殿院子里，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重点是这吗！ 重点是沈芊芊进宫半年多，皇上几乎不曾去她那里，现在倒好，接二连三地跑去撷芳殿。 沈芊芊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若是她勾引到皇上…… “娘娘，您没事吧？” 玉蝉说完话就等着云菀的反应，而云菀半天没有开口说话，脸色却差得难看。 “本宫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 皇上宠爱别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都习惯了，只不过沈芊芊的存在让她有些惶恐罢了。 “过两天就是太后寿辰，本宫准备的东西进程如何了？” 云菀上一刻，脸色还难看着，谁知道下一刻就突然转移了话题。玉蝉被问的一愣，但也很快回过神来，“娘娘放心好了，此事过个两三天就会办妥了，绝对耽误不了娘娘给太后敬献寿礼。” “那就好。” 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太后的寿辰。 若是太后的寿辰，她能表现得好一些，那么她的后位就稳固一些，这样到时候收拾一个沈芊芊，也不会那般棘手。 “贵妃姐姐，听说皇上又去了沈昭仪哪里。” 内廷日子无聊，贤妃几乎每天都会到万凤姝的钟萃殿坐坐。平日里两个人喝喝茶，下下棋，今日倒是谈起了新鲜事。 “沈昭仪长得不错，皇上早晚都是要宠她的。不过如今看来，皇上是要一个挨一个雨露均沾了。除了皇后，你是头一个，紧接着就是陆宝林，说来这撷芳殿虽然偏远，但真真是个风水宝地。” 里面一共住了三个人，两个人都受了宠。 万凤姝的话，显然是没有将皇上去撷芳殿一事放在心上。 反而话锋一转，转到了她们几个身上来。 说来受宠…… 想起那些日子，她就有无数的难言之隐。不过这些事情，她只能死守在心里。 “听姐姐这么一说，妹妹倒是觉得搬到拾翠殿的曹美人倒是个没有福分的。听说今天她一大早抚琴，吵得丽妃不安生，丽妃就甩了她两巴掌。” 丽妃甩了曹美人两巴掌并不奇怪。 以前丽妃可是没少动手打人。 “怪不得今早本宫见到曹美人时，她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 今早去椒房殿请安，凑巧，她在殿外碰到了曹美人。 曹美人还给她请了安。 “彩蝶，你拿一盒本宫配置的化瘀膏给拾翠殿的曹美人送过去。” 第七十六章 心机颇深 “姐姐是要拉拢曹美人吗？” 彩蝶听从吩咐，应了一声就去办事了。 等她一走，苏沫心就问道万凤姝。 万凤姝有意为后，但在她为后的路上有两道阻碍，一道是皇后，一道是丽妃。 丽妃是太后侄女，若是皇后倒了，丽妃不倒，指不定丽妃就会成为皇后，一统内廷。 再者，就算是丽妃登不上皇后的宝座，也大有可能被晋封为贵妃，一旦如此，她肯定会跟万凤姝做对。 万凤姝可不是云菀，眼里容得下那么多沙子，所以能尽早解决丽妃，她不会错过机会。 “妹妹不知听没听过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曹美人看起来唯唯诺诺，但此类人一旦反咬别人一口，那么被咬的人想跑都跑不掉。 “不过……曹美人可不可用，就要看看她够不够聪明了。” 三刻钟后。 彩蝶带着原封不动的化瘀膏回来了。 “曹美人说今晚子时，她会来钟萃殿亲自来拜会娘娘。”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听闻彩蝶这么说，万凤姝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双好看明亮的眸子朝着苏沫心看去，“看吧。此人心机颇深。” 丽妃是什么样的为人，内廷中的大多人都清楚。 但真正摸清她真性情的人，却没有几个。 曹美人跟她住了没几天，就将丽妃的性子给摸清楚了，不可谓不厉害。 这盒化瘀膏，彩蝶送到拾翠殿，丽妃肯定是知道的。若是曹美人一旦将这盒化瘀膏留下，以拾翠殿跟钟萃殿的关系，丽妃肯定会生气。 指不定还会惩罚她。 所以曹美人不收，才是明智之举，毕竟她这一举动不会惹怒丽妃，从而避免了一次灾祸。 至于她让彩蝶传话过来…… 看样子，这几天她过得是真的不好。 “心机深归深，但像是个受不了半分委屈的人。” 当初她在撷芳殿住得好好的，沈昭仪也没有为难她，因为陆宝林一事，她就赶紧搬了出来。 现在她住在拾翠殿，丽妃不过是甩了她两巴掌，她就承受不住，想要攀上万凤姝这棵大树，倒戈相向。 这样的人用起来也让人实在不放心。 “大家在府中时，哪个不是受尽疼爱的人啊。一时进了宫，受不了这般委屈，也说得过去。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小心谨慎一些的。” 苏沫心说这句话，为的就是提醒她。 万凤姝心里头清楚，所以她的目光对上苏沫心的视线时，柔和了几分。 “姐姐做事，妹妹放心。” 若是一个曹菲儿，万凤姝都拿捏不了，那她就不用肖想后位了。所以想了想，她刚才的担心当真是多余的。 沈芊芊在院中运动了半个时辰，晚饭的时候依旧吃了一顿大餐。 等吃过饭，她就把春喜跟碧桃给弄睡了，待到夜深的时候，她怀里揣着那只四不像的小枕头，带着家伙事壮着胆，朝着昭阳殿奔去。 今日德妃突然抽搐，其实并不是犯病，而是受到了惊吓。 第七十七章 奇怪举动 昨天姚红叶来她宫里，说德妃身边的宫女在太液湖那边看到了脏东西，沈芊芊想，那脏东西有可能附了哪个宫女的身，然后跟着去了昭阳殿。 沈芊芊也怕那样的脏东西，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万一脏东西作祟，弄死了德妃，而在整个过程中，她明明知情却一直袖手旁观，她这心里肯定过不去那道坎。 八宝铜钱穿成的衣裳裹在外衫的里面，袖口里藏着开过光的桃木短剑，一张张黄色符箓捏在手中，沈芊芊换上一身夜行衣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昭阳殿。 昭阳殿的上空果真如她所料，黑云压顶，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脏东西。德妃体质弱，脏东西最爱缠着体质弱的女子。 看到这一幕，沈芊芊其实是很想进入昭阳殿做点什么，但…… 在内廷，每一座宫殿的宫墙都是很高的。 以她这小身板，一米多高的墙头都翻不过去，更不要说接近五米的宫墙了。 至于敲门进去…… 那就更不要想了！ 大昭虽然身处封建社会，但这里的人们大多都不信鬼神。 尤其是在这皇庭内院。 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她玩弄这三教九流的东西，肯定会惩戒她的。 “我在你宫外面藏几张驱邪的符箓，至于管不管用，就看你的造化了。” 沈芊芊无奈叹息一声，掏出她带来的符箓一张又一张贴在宫墙上。 神奇的是…… 用朱砂写就的黄色符箓一贴到墙上，便消失不见。 当真是神奇！ 侍卫甲跟侍卫乙隐藏在暗处，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起手捏在对方的脸上。 疼！ 不是在做梦！ “你说咱们把现在看到的事情跟皇上说了，皇上会不会相信？” 自从那天沈昭仪闯入泰华殿后，由于他们俩的‘失职’，皇上就派他们俩监督沈昭仪，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每天按时禀报。 一开始他们俩还以为皇上是喜欢沈昭仪，如今看来…… 这沈昭仪真的好奇怪啊！ “谁知道呢？” 听闻侍卫乙闻，侍卫甲咂了咂嘴，耸了耸肩头，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沈芊芊身上移开。 “走了。” 沈芊芊行动得很快，贴完八张符箓，她就离开了昭阳殿。 侍卫甲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侍卫乙，两人又赶紧跟了上去。不过他们俩还没有跟多久，就发现沈芊芊在这条甬道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见她停下来，两人还以为她是碰到了巡夜的御林军，但搞了半天，沈芊芊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顶在身前，一晃一晃的。 “昭仪娘娘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隐在暗处，往前走走，等走到近处，侍卫乙发现沈芊芊手里拿着的其实是一个枕头还是布偶样式的东西。 而她从开始拿着……布偶一晃一晃的，到现在变成了一蹦一蹦的，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 但她的身前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你的脑袋瓜子就甭想要了。” 第七十八章 救命之恩 在背后议论主子，这可是大忌！ “此刻就咱们俩，难不成你还想去告我？” 一听到侍卫甲冷着声训斥他，侍卫乙就不高兴了。扭头朝他看去，只见他板着一张臭脸，目视前方。 侍卫乙撇了撇嘴，切了一声，嘟囔起来。 侍卫甲听闻他嘟囔，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并未开口，也并未回头看他。 但见他这样，侍卫乙是觉得他是怂了，于是不自觉地得意起来。 沈芊芊还在蹦着，她蹦着是因为她在害怕，这个陆宝林可真是阴魂不散，消失了几天，竟然又跑出来了！ “什么东西啊！怎么突然就不管用了呢！” 由于布偶里塞着墨重华的裈，这几天沈芊芊眼前再也没有脏东西出来晃荡过，但谁知道陆宝林的恶灵又跑了出来。 不仅跑了出来，而且看她这个模样，怎么还比之前更加凶狠了呢！ 算了！ 这破枕头看来是没有什么用了。 换一个。 沈芊芊当机立断掏出那把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原地舞了起来，动作夸张，表情丰富。 这一幕映在侍卫甲跟侍卫乙两人的眼中，只觉得沈芊芊是疯魔了。 “哎，你说我要不要先回去通禀一下？” 沈昭仪要是疯魔了。 他们得赶紧禀报给皇上才是，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通禀什么？通禀昭仪娘娘跳大神？” 侍卫甲一听侍卫乙这么说，他挑起眉头，扭头看向了他。跳大神在宫中可是忌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他们还是帮着沈昭仪保密最好。 “那……那咱们俩到时候该怎么跟皇上禀报这件事啊？” 监视沈昭仪是他们的任务。 就算是他们现在不说，早晚也是要说的。 不过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瞒着此事了。 “顾家对我们家有恩，虽说这份恩情，顾家可能记不住了，但我一直铭记于心。” 他跟他的哥哥是孤儿。 当初是顾家接济，他们才能够存活。 如今哥哥还在顾家军中，而他受哥哥的影响，得以成为御林军的一员，之后有幸调入泰华殿。 皇上金口玉言，但救命之恩大过天，他要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好沈昭仪。 “怪不得……” 一听到侍卫甲这么说，侍卫乙就恍然了。 怪不得他刚才说出那样的话。 怪不得他从上次见到沈昭仪开始就一直维护着她。 原来这其间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侍卫乙明悟后，他就闭上了嘴，试图忘记刚才的事情。他跟侍卫甲是多年的兄弟，兄弟之间的情分自然比圣旨还要重。 “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要是再跟着我，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挥舞了一顿桃木剑，丝毫没有起到作用。 但期间陆宝林的恶灵一直避让在墙角不动，这让沈芊芊觉得她这一番动作吓到了它。 喘着粗气，她拎起桃木剑恐吓着陆宝林的恶灵，随即调头就跑。 奇怪的是…… 陆宝林的恶灵竟然没有追上来。 沈芊芊一口气跑到撷芳殿，此刻的她已经是汗流浃背，但提到嗓子眼的心却在她迈入殿内的那一刻重新落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浑水摸鱼 在上一次碰到陆宝林的恶灵后，转天她就开始在殿里各处打入了符箓，饶是厉鬼再厉害，如今也不敢闯进撷芳殿。 回到殿内，沈芊芊怕惊醒了别人，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只用凉水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汗，才回到床榻躺下。 等到沈芊芊回到撷芳殿，侍卫甲跟侍卫乙就撤下了，他们的职责监视沈芊芊，现在沈芊芊已经睡了，他们也需要休息。 昨天在外面疯跑了半个多时辰，沈芊芊一躺下，人就睡着了。 但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今儿又不是去椒房殿的日子，娘娘疯啦，竟然起来……这么早。” 沈芊芊每天都在辰时中起床，像今天卯时中起来，还是头一次。她起来得早，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要跟着起来得早。 为了让沈芊芊能够尽早吃上早饭，春喜也过来小厨房帮忙。 碧桃掌勺，她负责打下手。 “谁知道呢。大约是昨个儿喝茶喝太多了。” 然后被尿给憋醒了。 春喜回答着碧桃，一边视线透过窗朝着院子里望去，院子里的沈芊芊正在做着瑜伽。 瑜伽这个东西，是她们家娘娘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之一。 不过练瑜伽，当真是对身体格外有好处。 “姚充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春喜正看着，突然看到姚红叶带着她的贴身宫女来了。 今儿可真是稀奇了！ 她家娘娘起得早，姚充仪来得也早。 莫非她家娘娘起得早是因为跟姚充仪约好了今儿一早见面？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家娘娘起这么早的原因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春喜姐姐，你去伺候娘娘吧，这里有我来就行了。” 春喜刚疑惑了一声，小六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撷芳殿的小厨房是碧桃的专属用地，平日里除了沈芊芊、春喜外，谁都不可以进来。 但如今又多了一个小六可以进来。 毕竟都是自己人。 “行，那我先去了。” 姚充仪过来，娘娘身边的确需要个人端茶倒水，春喜应了一声，端着一盘子点心跟一壶茶就出了小厨房。 “今儿一早我一出碧华殿，整个内廷都在传德妃突然病重的消息，就在我来的时候，据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召到了昭阳殿，就连皇上都因为此事，匆匆下了朝。你说这好端端的，德妃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 姚红叶一坐下，人就开始八卦起来。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竟然连墨重华匆匆下朝一事都摸得这么清。 “应该是有什么隐疾吧。” 昨晚在昭阳殿搞鬼的并不是陆宝林，因为她在跟陆宝林的恶灵打斗的时候，昭阳殿上空依旧黑云压顶，阴气沉沉。 昭阳殿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是肯定无疑的，但看德妃昨天在撷芳殿那势头不像是被鬼祟立刻要了命的样子。 所以八成德妃患有什么隐疾，然后被吓到，病情就加重了。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德妃要是真的没了，这内廷怕是要不安静了。” 在陆宝林死后，内廷就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要是德妃一死，怕是有人要浑水摸鱼了。 第八十章 探望德妃 “娘娘，早饭做好了。” 就在两人说着闲话的时候，小六过来了。 他的伤虽没大好，但也无碍了，所以从今天起，他就要开始做事了。 撷芳殿里以前有大总管，沈芊芊却一直没有用过，如今她把以前的大总管给遣送走了，让小六坐上了这个位置。 “传膳吧。”沈芊芊吩咐了小六一声，遂扭头看向姚红叶，“妹妹一起跟我用膳吧。” “恭敬不如从命。” 姚红叶在沈芊芊这里吃过一次饭后，再也念念不忘，今早听到德妃的消息，她早早跑来，其实就是有意在撷芳殿蹭一顿饭。 撷芳殿的早饭很丰盛。 牛肉煎饺，虾仁小混沌，焖羊排，还有莲子燕窝粥。 大清早就喝燕窝粥，怪不得沈芊芊气色这么好。 两人在一起吃过早饭，姚红叶就命她的贴身宫女去打探消息，近半个时辰后，宫女回来禀报说德妃已经脱离了危险。 “走，咱们俩去昭阳殿探望一下德妃。” 一听德妃没事了，姚红叶就要拉着沈芊芊前往昭阳殿探望一下德妃。 说是探望，实际上她就是想凑凑热闹。 不过德妃抱恙，她们这些妃位以下的妃嫔理应该去探望一下德妃。当然，若是换做是平时或者是别人，沈芊芊肯定是不愿意去的，但想起昨晚她看到的东西，她就按耐不住跟着姚红叶一同去了昭阳殿。 来到昭阳殿的时候，皇上还在这里待着。 除了他，皇后、万贵妃、贤妃竟然都在。 “妾身给皇上、皇后请安，给两位姐姐请安。” 殿内有些安静。 不过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 好在两人都识趣，发出的声音很小。 “起来吧。” 墨重华的脸色有些凝重，尤其是看向沈芊芊的时候。 昨天发生在昭阳殿外的一些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他猜测德妃突然病成这样，沈芊芊有很大的嫌疑。 不过现在不是质问沈芊芊的时候，于是在扫了一眼沈芊芊后，他就转移了视线。 可就是他的视线在沈芊芊身上停留的那一刹那，被云菀给捕捉到了，顿时，云菀心里头燃起一股小火苗。 果然！ 皇上的心已经扑在了沈芊芊的身上。 要知道刚才万凤姝跟苏沫心来的时候，皇上可是看都没有看她们俩一眼。 一想到这里，云菀就恨恨地咬紧了牙关。 “皇上，德妃姐姐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啊？” 姚红叶在沈芊芊跟前的时候，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但一到了墨重华的跟前，她就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小绵羊，乖乖巧巧的。 平日里粗犷的声音被她拿捏得娇滴滴的。 她一开口，沈芊芊就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看向了她。 谁知道，姚红叶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这演技当真不去拿奥斯卡都可惜了。 “朕要是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病成这样，朕就不做皇上，直接改行做太医好了。” 墨重华果然是不近人情的冷面帝王。 姚红叶也是好心一问，谁知道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直接怼回一句。 第八十一章 要出个恭 昭阳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大部分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有人幸灾乐祸偷偷看姚红叶笑话的。 此刻姚红叶小脸儿微红，把头沉沉地低了下去。 沈芊芊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是何心情。 “以皇上的聪明才智，妾身觉得皇上就算是做了太医，也是极为出色的。不过太医再厉害，也不如皇上陪在德妃姐姐的身边。瞧，我们两个都来这么久了，德妃姐姐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一直盯着皇上看，当真是让妹妹伤心啊。” 大家都不敢出声，沈芊芊却无所畏惧，嬉笑着一张脸，站在姚红叶身边，对着墨重华溜须拍马。 话都是好话。 但……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 墨重华拧着眉头，对上了沈芊芊的视线，只见她眼神躲闪着，脸上一直挂着笑。 谄媚！ “妹妹可是会说笑。” 墨重华不说话，冯贞雅被沈芊芊三两句话说的羞红了脸。 她对沈芊芊的印象不错。 昨天在椒房殿，也是她出手帮了她一把，本来她今儿一早打算去她宫里谢谢她的，但谁知道…… “她哪里是会说笑，分明就是嘴贫。好了，你好生休息，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就先回泰华殿了。等朕处理完政务，再来看你。” 墨重华接过冯贞雅的话，嗔了沈芊芊一句，他就站起身要走。 听闻他要走，冯贞雅满心的失落，脸色都垮了下来，但又一听墨重华说处理完政务再过来，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浮现出来，善解人意道：“皇上有事就先忙，妾身无碍。咳咳……” 冯贞雅嘴上说着无碍，下一秒就手握成拳贴在嘴边咳嗽起来，小脸瞬间煞白。 见她咳成这样，墨重华都想跟着咳几声，但终究他运转内力憋住，轻声道：“你且好生休息吧。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也都赶紧离开，不要打扰德妃休息。” 墨重华安抚完德妃，视线就转向万凤姝等人，叮嘱一句，他才御驾离开。 众嫔妃恭送。 “妹妹好生休息，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万凤姝今天能来，大多是因为苏沫心。 是苏沫心拉着她过来的。 如今人看完了，她也该走了。 “恭送娘娘。” 万凤姝一开口，德妃朝她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而等万凤姝一走，殿内的人走了一大半。 她们大多都是奔着墨重华来的。 墨重华走了，她们就没有在这里待着的必要了。 姚红叶见情况也是要走的，但就在她要去拉沈芊芊的时候，沈芊芊突然捂住了肚子，绝美的脸蛋儿突然扭曲起来，“哎哟，我有些肚子疼，德妃娘娘，妾身能不能在你宫里出个恭啊？” 出恭？ 沈芊芊一开口，殿内的人纷纷看向她。 她好歹一介昭仪，怎么会这般不着调。 冯贞雅凝起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指挥着一旁的宫女，“墨玉，你去领着沈昭仪去后殿。” “妾身陪着沈昭仪一起。” 大家都走了，殿内就没人了。 姚红叶不想跟冯贞雅大眼瞪小眼，于是福了福身，跟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阴气外泄 出个恭都要跟着，这沈昭仪跟姚充仪两人的关系当真是要好。 冯贞雅收敛了神思，觉得有些累，人就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阿嚏……” 沈芊芊跟着墨玉前往后殿，越往后殿走，她越觉得浑身发冷。实际上在墨重华一离开昭阳殿后，整个昭阳殿里就蒙上了一层冷意。 这种冷是诡异的冷。 冷得沁人心脾，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以致于沈芊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 “昭仪娘娘，您没事吧？” 墨玉见沈芊芊一直打喷嚏，此事本与她无关，但她担心，便开口询问了一句。她一问，春喜就站了出来，“大约是你们殿里太凉了，我们家娘娘受不得凉。” 昭阳殿的凉意，春喜也感觉出来了。 但墨玉听她一说，耳根子红了起来，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们家娘娘喜爱锦鲤，所以就在后面挖了一个池子。池子里是活水，所以这一带就格外的凉些。不过不要紧，等到了后殿就好了。” 墨玉解释着，春喜也没有开口。 片刻后，姚红叶就追了上来。 “你怎么跟来了？” 沈芊芊正在观察着殿内的情况，突然看到姚红叶跟了过来，她愣了一下。她只是出个恭而已。 “那些个宫女在你走后一直偷偷瞄着我看。” 这让她有些羞愧。 毕竟刚才她丢了一个大人。 “这多大点事啊，你放心，人的忘性是很大的，此事很快就会被人转头给忘记了，所以你就不要一直耿耿于怀了。” 谈及此事，沈芊芊就在心里暗暗骂了墨重华两句。 墨重华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的，姚红叶好歹也是正二品的嫔位，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他说出那样的话，着实有些过分。 “芊芊谢谢你啊。” 沈芊芊这般劝她，姚红叶很感激，尤其是她又想到了刚才沈芊芊开口说那一番话，实际上也是在为她解围。 “谢什么，你这样就显得跟我生分了。” 跟姚红叶相处没几天，沈芊芊对她印象极好。 当然，好的原因是她们俩的性情比较相近。 “墨玉，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啊？” 昭阳殿上空，大白天依旧黑云压顶，一走出主殿进入后院，沈芊芊就看到一间朝东的房间。 房间封门闭户，就连窗户都被封死了。 外面阴气外泄。 如此诡异的小房间，要是她判断的没错，应该就是昭阳殿出现的问题所在了。 沈芊芊借口肚子疼要出恭，实际上就是趁机在昭阳殿里逛逛，本来她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一下子就被她找到了。 “呃……这……奴婢也不知道这间房是用来做什么的。自打我家娘娘搬来后，它就是这样的。” 被沈芊芊一问，墨玉扭头朝那小房间望去，一脸呆滞，犹豫犹豫片刻，结结巴巴地跟沈芊芊解释道。 好端端的，沈昭仪问这个做什么。 而且…… 她不是肚子疼吗？ 现在看起来…… 第八十三章 成事不足 “哎呦，我这肚子又疼了，快……快走。” 就在墨玉狐疑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时，沈芊芊机警地再次捂起了肚子喊叫起来，催着墨玉快点引路。 火急火燎地来到后殿，沈芊芊象征性地出了一下恭。 等从后殿回到主殿，冯贞雅竟然已经睡着了。见此，沈芊芊跟姚红叶也不好留下打扰，两人一同离开了昭阳殿。 离开昭阳殿后，姚红叶就没有再跟着沈芊芊回撷芳殿。 德妃突然病重一事，在内廷闹得沸沸扬扬，太后也得知了此事，赏去不少的珍品补品。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皇上几乎一天去两趟昭阳殿，倒是羡煞一干人等。 “娘娘，奴婢想要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从昭阳殿回来后，沈芊芊就写了一个单子，让春喜帮她偷偷准备一些东西。花了一天时间把东西给准备好后。 沈芊芊就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春喜跟碧桃在身边服侍。 此刻碧桃不在。 只有春喜跟沈芊芊两人。 春喜给沈芊芊端来了一碗豆冰沙，见沈芊芊在忙活着手中的活计，连吃的都没看一眼，她就忍不住开了口。 好在她一开口，沈芊芊就停住了手。 “什么事？你说。” 春喜这丫头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也很少郑重其事地主动跟她提出要商量事情，所以春喜一开口，沈芊芊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抬起头，对上了春喜的视线。 沈芊芊让春喜说，春喜本来鼓足了勇气过来，但此刻又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作为奴婢，按理说她不该管沈芊芊的事情，但…… “奴婢最近察觉到娘娘好像用迷香迷晕了奴婢两次。” 犹豫了片刻，春喜终于再次大起胆子，一开口就杀了沈芊芊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丫头是怎么发现她…… “娘娘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虚了。娘娘也不用想奴婢是怎么发现的，奴婢从小就跟着您，自以为对您还是很了解的。” 了解到沈芊芊撅撅屁股，她就能猜到沈芊芊要放什么样的屁。 “再者，关于前几天昭阳殿的宫女在太液湖附近遇到脏东西一事，还有昭阳殿德妃娘娘突然病重一事，还有娘娘现在忙活做的东西，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奴婢……” “好了，我承认我的确是香迷晕了你们两次。不过这我也不是怕你们不放心我一个人跑出宫吗。尤其是碧桃，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沈芊芊打断了春喜的话，承认了她最近的所作所为。 关于这件事，她就知道瞒不住，所以最近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被春喜发现，她也算是释然了。 不过她正说着，碧桃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内侍省的狗太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奴婢跟他们要的是黑狗血，他们竟然给奴婢弄了一罐黄狗血。他们真当奴婢什么都不懂，故意来糊弄奴婢啊。” 陶罐中的狗血，她检查的时候往外倒，倒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里面有好几根黄毛。 第八十四章 气的不轻 为了再次确认，她还捏着黄毛洗了洗，洗完跟那两个拿了她银子的人争论的时候，他们俩竟然睁着眼一直否认。 结果他们吵了半天，她气个半死都没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娘娘，您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碧桃觉得自己都快要委屈死了。 她平日里挺能吵架的，但谁知道那两个太监比她还能吵，她一张嘴吵不过人家两张嘴，现在气得嗓子眼里都往外喷火。 “你可是真能耐，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告状。不过这次，娘娘是给你做不了主了。咱们花银子收买那些太监已经是违反了宫规，若是此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所以这件事，你还是烂在心里得好。” 那两个太监分明就是拿钱不办事的。 这种情况，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并不少见。 不过关于这件事，他们既然一直不承认，那他们也没辙。 毕竟闹大了，他们都要受惩罚。 “娘娘……” 一听到春喜这么说，碧桃只觉得这心里头更委屈了。 泪眼巴巴地看向沈芊芊，小模样就像是个刚进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的孩子。 “你去找小六，让小六给你想个主意收拾一下他们两个。” 春喜一番话，虽然说得没错，但是她的人，只能她欺负，别人不能让他们受到半分委屈。 不过这件事，她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小六鬼主意多，让他想法子帮碧桃出气，是最好的选择。 “对哦，小六本事多，他一定可以的。”沈芊芊刚一开口，碧桃立刻就变了脸，刚才还如丧考妣的脸，现在喜笑颜开，“不过……娘娘，万一小六把人给惩治狠了该怎么办？” “要是出了什么茬子，我给你们擦屁股。” 把人给惩治狠了该怎么办…… 看样子，碧桃这次受的气不轻啊。 这还没有开始动手呢，她就要想着把人往狠了整。 要知道，碧桃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向来恩怨分明，所以那两个太监是真的把她给惹毛了。 沈芊芊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但她更偏心，为了让碧桃没有后顾之忧，她打算好好让碧桃出出这口气。 “那太好了，奴婢这就去找小六。” 碧桃一听沈芊芊这么说，整个人蹭一下蹦窜起来，欢欢喜喜，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沈芊芊宠溺地笑着，春喜直翻白眼，“这个死丫头光想着她受的委屈，倒是把娘娘交代给她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那两个太监既然给她的是黄狗血，也就是说她的任务没有完成。 作为娘娘的贴身宫女，委屈重要，还是娘娘交代的任务重要，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也就是她家娘娘性子好，要是换做别人，像碧桃这样的丫头早就被打死了。 “罢了。一罐黑狗血而已，咱们再想办法吧。” 黑狗血最镇阴邪之物。 可以来说是她此次出手的秘密武器。 过几天就是初一了。 这是她动手的最佳时间。 所以黑狗血，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弄来一罐才是！ 【求票票！】 第八十五章 天生怕狗 宫外弄不来黑狗血，那么他们只能从宫内下手了，要是她记得没错，宫内军房那里养了好几条大黑狗。 “你去弄点迷药，多煮几只鸡腿，今晚咱们去军房。” “娘娘……” 碧桃没有办成事，春喜就能猜得到沈芊芊肯定会想出什么骚主意。 果不其然，幺蛾子被她给搞出来了。 军房是什么地方？ 那里可是守卫皇宫御林军的住所。 皇宫内苑共有十二个军房，每个军房驻守御林军五百人，饶是有人出去值守任务，剩下的御林军数量也不少。 万一他们被发现，到时候所造成的后果可真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你放心，咱们只是弄点黑狗血，又不是杀人放火，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弄吧，争取把鸡腿煮的香一些。” 整个皇宫的地形，她背得滚瓜烂熟，前去军房，应该不成问题。 再者，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军房一般人不敢去，所以那里是警惕性最低的地方。 沈芊芊是铁了心要去，春喜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是不可能扭转的，所以她无奈轻叹一声，只好前往小厨房弄了几只鸡腿炖在了锅里。 为了让迷药入味，她在放了一大把调料后就放了进去。 迷药是她家娘娘配制的。 闻一闻，神魂颠倒。 舔一舔，六亲不认。 咬一口，雷打不动。 半掩盖好盖子，春喜用小火焖制，后她又重回到殿里帮忙。等到两刻钟后，春喜掐着时间点重回到小厨房。 等她一进入小厨房，整个人都傻眼了。 碧桃翻着白眼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 再瞧瞧那被掀开的盖子，还有她嘴角残留的油渍，春喜就了然刚才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贪吃鬼！ 春喜慌忙上前，检查了一下碧桃的身体，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跑到门外，喊了小六进来。 小六是跟着沈芊芊一起进来的。 春喜一向很稳重，进宫之后，沈芊芊还是头一次听闻她喊人喊的那么焦急，所以一听到她的喊声，她就放下手中的活，赶了过来。 一进来，她就看到了鼾声如雷的碧桃。 “啧啧……这丫头可真是……” 小厨房就那么大，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沈芊芊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奈失笑，赶紧指挥着小六帮春喜把碧桃给抬了回去。 碧桃吃了整一只鸡腿，迷药的量能让她至少睡上两天时间。让她睡上两天也好，至少晚上行动的时候，不用防备着她了。 是夜。 “你不要紧张，今天晚上咱们一定能顺利办成此事。”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极好。 打算了今晚去偷黑狗血，谁知道白天晴空万里，晚上的天就阴沉了下来。 此刻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不仅如此，今天的风很大，吹得树叶瑟瑟作响，湮没了她们的脚步声。 不过饶是如此，春喜依旧紧张地浑身发抖。 “奴婢……不紧张。” 不紧张是假的。 她们可是要去偷黑狗血。 她天生怕狗！ 第八十六章 掩耳盗铃 所以比起前些日子逃离皇宫，她现在显得更紧张一些。 泰华殿。 “皇上，沈昭仪换了一身夜行衣带着她贴身宫女春喜偷摸出了宫。” 那夜的次日一早，侍卫甲跟侍卫乙把沈芊芊在昭阳殿外疯魔的事情，半遮半掩地告知了墨重华。 墨重华听后，并未有什么举动，而是吩咐他们继续盯着沈芊芊，一旦她有了什么动向，第一时间禀报给他。 此时已值子时，墨重华刚批阅完奏折，将要就寝，姚大伴犹犹豫豫一番才开口把此事说与他听。 闻言，墨重华一双修长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这个沈芊芊当真是属夜猫子的，怎么天天三更半夜往宫外跑啊？ 上上上次是要逃离出宫。 上上次跑到他的寝殿里。 上次在昭阳殿外疯魔。 这一次…… “朕要出去一趟，你帮朕遮掩一下。” 墨重华犹豫了一番，决定要偷偷跟上沈芊芊，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他离开泰华殿还需要姚大伴等人的掩护。 “皇上……” 一听墨重华要出去，姚大伴开口就想劝。 可话刚到嘴边，墨重华凌厉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墨重华别看病秧秧的，但浑身所铸就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姚大伴乖觉地低了下头，站在一旁连忙改了口。 “皇上请尽管放心，有奴婢在，泰华殿一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朕相信泰华殿有你在，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 …… 好吧！ 他尽量不让蚂蚁给爬进来。 姚大伴给墨重华拿来夜行衣，墨重华乔装一番，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泰华殿，根据侍卫甲侍卫乙两人提供的线索，朝着皇宫城西所去。 大昭皇宫，前朝议事，内廷是妃嫔、皇子们的居所。 内廷的建筑跟花园要多一些，不过建筑多集中在东边部分，往西是两个大花园，再往西便是重兵把守的凌云墙。 沈芊芊带着春喜来凌云墙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还要逃离皇宫？ 不对！ 她们要是真逃离皇宫的话，不可能不带着小六跟碧桃。 那她们过来做什么？ 墨重华望着那两个缩在墙角弓着腰鬼鬼祟祟的两人，不自觉有些好笑。 宫墙的甬道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就大胆地走就是，饶是有人过来，该看到的肯定就看到了。 掩耳盗铃！ 他倒要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墨重华继续跟着。 很快，沈芊芊跟春喜在一处军房外停了下来。 此处军房，墨重华很熟悉，因为他隔三差五都会过来一趟。 “娘娘，这是什么？” 来到军房外面后，春喜的手里就被沈芊芊给塞了一颗药丸，药丸看不清颜色，但药香味儿十足。 “迷魂香的解药，迷魂香用来对付突然过来的人。” 沈芊芊怕她们进入狗舍后，会有人过来。 以防万一，所以她就准备了药效超强的迷魂香，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壮汉吸一口都会立刻躺尸。 有了此香，她们就能在军房畅通无阻了。 第八十七章 一眼相中 春喜一听沈芊芊解释，毫不犹豫将手中的药丸给吞了下去，紧接着她就看到沈芊芊点燃了迷魂香。 迷魂香无色无味，藏于盒中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沈芊芊之所以不用迷魂香迷大黑狗，那是因为迷魂香虽然药效超强，但一旦在迷晕的狗身上动刀子，很容易让狗醒来。 其实一刀子解决了大黑狗取血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但沈芊芊一心向佛，从不杀生。 竟然进入军房了？ 还拿着迷魂香！ 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跟在沈芊芊和春喜身后的墨重华心中更加疑惑了。 屏蔽了呼吸的他，运转着内力继续跟了上去，而前面的两人一直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 顺利来到狗舍，早就察觉到她们的狗狗们呜呜咽咽，但就是不出声。 这薄荷水可真是有用！ 沈芊芊开始得意起来。 “扔吧，一个个地扔。” 狗舍里有四只狗狗，其中一只体格比较大的单独关着，三只体格较小的关在同一个铁笼里。 沈芊芊瞄准了那只体格比较大的黑狗，但为了不让其他三只狗狗叫唤…… 美味的鸡腿自然少不了它们的。 春喜曾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府中时，更是投壶的一把好手，所以沈芊芊一声令下，她拎起鸡腿精准地朝着四只大黑狗投射过去。 鸡腿虽然凉了，但依旧香气扑鼻。 沈芊芊都忍不住流出了口水，更不要说那几只傻狗了。 它们吧唧着嘴吃得可香了。 迷药的药效强，但起作用的速度并不算是快，所以整只鸡腿下腹，狗狗们才一个接一个一头扎在地上倒去。 成了！ 体格较大的黑狗不亏是沈芊芊看上的，它是第一个吃的鸡腿，结果却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见它倒下，沈芊芊乐不可支，观望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她赶紧跑上前去，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快速开了锁。 皇家的看门狗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它们住的铁笼，那可是专门订制的，面积大不说，还用的是好材料。 “拖出去。” 进入铁笼后，春喜就要拿家伙取狗血。 但沈芊芊却喊着她要把看起来重达白今的大黑狗给拖出去。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担心有人突然过来把笼子门给关上，到时候被问责不说，还会很尴尬。 沈芊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春喜虽说满脑子的疑问，但还是听从她的吩咐，两人一人拖着一只大黑狗的后腿朝着铁笼外缓缓移动着。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两人出了一身汗才把大黑狗给拖出去。 一拖出去，沈芊芊就从布包里拿出两把尖锐的匕首，这两把匕首乃玄铁所铸，凌厉无比。 只需在大黑狗的静脉上轻轻划一下，她们俩就能得到她们想要的狗血，说时迟那时快，沈芊芊一脸兴奋地下了刀。 她前世学医的时候，曾解剖过好几具狗狗尸体，所以对狗狗身上的构造十分了解。 是以，她快速地下了手，而墨重华也快速地赶来了。 最后…… 沈芊芊的匕首在大黑狗的静脉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第八十八章 又吓唬她 太液湖，飞来亭。 更深露重，跪在地上的沈芊芊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可怜巴巴地望着一言不发的墨重华。 还有…… 围在他身边摇尾乞怜的大黑狗。 大黑狗比沈芊芊料想中的要大得多，一米多高的个头，膘肥肉壮，一身皮毛油光发亮，是极好的猎狗。 不过…… 大哥，你可是只猎狗，在墨重华跟前像个狗崽子似的真的好吗？ 狗狗的世界，沈芊芊不懂。 狗主人的世界，沈芊芊更是不懂。 墨重华怎么会突然出现了？ 一身略微紧身的夜行衣把他平日里看起来极为消瘦的身材包裹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除了身材，纯色的黑把他一张皙白的脸衬得在黑夜中泛着光，格外好看。 瞧瞧！ 那高挺的鼻子，秀长的眉，幽深的眸子…… 沈芊芊看墨重华看得有些走神，突然，墨重华转动着眸子朝她看来，吓得正犯花痴的沈芊芊浑身一个激灵，仓惶低下了头。 “皇上，夜深了，您身子不爽，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万一您再伤了身子，那妾身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用了。” 墨重华在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出声。 沈芊芊提起来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偷偷瞄了眼正逗狗的墨重华，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拿捏着嗓音，娇娇柔柔的。 声音嫩的都能滴出水来。 可墨重华偏偏不吃她这一套，摸了一把狗头，冷声道：“大花是朕的爱犬，曾经有个人不小心让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朕砍了他两根手指。” 不要脸！ 您是暴君，您还有理了！ 沈芊芊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满脸的不服气，但等她抬起头时，脏兮兮的脸上笑颜如花。 “妾身觉得皇上要是想砍妾身的手指，妾身倒是无所谓的。” 砍手指？ 吓唬谁呢！ 真当她三岁孩子啊。 她自己把手指伸到他的刀下，他有胆子砍下去吗？ 谄媚！ 也大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屡教不改！ 墨重华望着沈芊芊谄媚着一张脸，却说着能气死他的话，忍不住手握成拳抵在口边重重咳了两声。 幸亏！ 他刚才提前吃了一颗药丸，要不然他现在就算不被沈芊芊气死，也咳死了！ “说吧。你准备这般充分，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今日若是不说个所以然来，明日朕就把你娘叫到宫里来，朕会跟她好好畅谈一番。” 又吓唬她！ 娘亲最是疼她，就算她把内廷的天给翻了，娘亲也只会护着她。 “对了！你小厨房的菜都是从尚食局副总管的手里买来的吧，你说……” 墨重华见他说把顾风华请来，沈芊芊并不当回事儿，他就知道沈芊芊是不怕顾风华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威胁起来。 而这一次，他话还没有说完，沈芊芊就急了，直起身子，高喊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等等！妾身说就是。” 好吧！ 算墨重华这个狗皇帝厉害。 打蛇打七寸，他算是拿捏住她的七寸了。 第八十九章 实话实说 跟所谓的‘秘密’相比，吃好喝好才是她最终的人生追求！ “妾身……”沈芊芊激动了一番后，等回过神，整个人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声音放柔了几分，哽咽起来，“妾身……想要吃狗肉，所以就……” “接着编！” 编就编！ 谎言被一下子戳穿，沈芊芊脸不红心不跳，低着头，继续想着该如何把墨重华给糊弄过去。 但显然这一次她是糊弄不过去了。 “朕有两个手下曾看到你在半夜在德妃宫外疯魔，也就是在第二天，德妃突然病重，差点没死了。此事，你若是不给朕一个明确的解释，朕将这件事捅出去，怕是你娘也保不了你。” 戕害嫔妃是大罪。 沈芊芊担不起，顾风华也担不起。 而沈芊芊没想到墨重华会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头对上墨重华的视线，满眼震惊。 但震惊之后，却是了然。 都说墨重华当这个皇帝当了个空架子，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至少在宫里，他还是有几分势力的。 “皇上既然想知道，那妾身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得妾身满意，妾身就把实情全部告诉你。” 墨重华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沈芊芊也打算破罐子破摔。 这些天，她因为两件事头疼不已，一是陆宝林的恶灵，二就是德妃宫里的脏东西。 若是将这两件事跟墨重华摊牌，沈芊芊觉得她可以拉着他或者求着他陪着她斩妖除魔…… 不对不对，是收服鬼怪。 “你问。” 沈芊芊伸着头，一脸的谨慎，睁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墨重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躲闪着视线，言简意赅冷冷地回了一句。 而沈芊芊得到他的指示，四周观望一下，缩起脖子，比刚才更加谨慎了，“妾身想问的是，皇上相信这世间有鬼吗？要是皇上信的话，妾身可以把事情跟您说出清楚，但若是您不信，那妾身觉得咱们俩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鬼？ 墨重华似疑惑似凝重的视线盯在了沈芊芊的脸上。 这个沈芊芊莫不是疯魔了？ “朕不信这世上有鬼，但……听你这话，你倒是像见过鬼一样。既然如此，那你给朕证明一下就不行了吗？” 狗皇帝就是想套她的话。 罢了。 她就从陆宝林的事开始说起吧。 沈芊芊接过墨重华的话茬，没头没尾地道：“陆宝林在太液湖淹死后，妾身觉得她可怜就半夜到湖边给她烧了两道纸钱，结果竟遇到她的鬼魂。那晚妾身冒死闯进泰华殿，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化作恶灵的陆宝林。” “至于今晚之事，妾身只是想取一碗黑狗血，并非要取它们的命。黑狗血用来对付恶灵邪祟最奏效，德妃之所以突然病重，是因为她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皇上既然想让妾身证明的话，不如您亲自端碗狗血泼进她后殿那间密封的小屋里看看德妃的病情会不会好转不就得了。” 第九十章 倾慕多年 这个方法简单有效。 若是德妃病情好转，那么就证明沈芊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 其实就算是不去做，经沈芊芊这么一说，现在的墨重华也是信她几分的。 毕竟他丢失裈的那一晚，沈芊芊的表现实在是……不过她现在所说也正好给她那晚的表现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行。那朕暂且信你这一回，不过今晚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你月俸两个月，以儆效尤。” 沈芊芊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半夜在内廷里溜达。 所以…… 她把内廷当成什么地方了！ 为了让她受点教训，墨重华打算罚她两个月的月俸。 不过话说回来，沈芊芊还真没把昭仪两个月的份例给放在眼里，但为了不让墨重华察觉到她幸灾乐祸，她板着一张脸，表现得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妾身领罪。” “去吧。” 见沈芊芊难得认了错，墨重华朝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离开。 沈芊芊早就跪得头晕眼花，此刻如蒙大赦，于是赶紧站起身，福了福身告退了。 “娘娘，您说皇上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们了？” 今晚皇上一身夜行衣，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所以直到现在想想，春喜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皇上还是是非分明的，要不然她们俩的脑袋瓜子此刻应该已经搬家了。 “应该是吧。” 墨重华盯上她并不奇怪，要是不盯上才奇怪。 毕竟她那天晚上闯进泰华殿的确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此事谁遇上都得一肚子的疑惑吧。 “此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左右他把我说的话给听了进去，等过几天，说不定就能有结果了。” 墨重华显然是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八成也会照做。 要是事情做成功的话，她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唉…… 说来也是她太善良了。 为了一个与她无关的德妃，竟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 等她这次回去，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少掺和外面的事情。 昭阳殿。 “娘娘，要不咱们偷偷请个法师进宫看看吧？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最近一段时间，冯贞雅的身体越来越差。 前两天差点儿没了命，墨玉担心她家娘娘的身体，于是就开口劝道，心中急切万分。 而冯贞雅听了她的话后，却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若是请法师进宫，那皇上日后就不会来本宫宫里了。好在那东西再厉害，也没有前些日子猖獗了。你不要担心，等本宫获得盛宠，再处理此事吧。” 以前皇上是半分也不愿踏足昭阳殿半步的。 如今他纵使再忙，也会在下朝来一趟，晚上来一趟。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等皇上来的次数多了，他们俩自然会好事成双。 她倾慕墨重华多年，满心是他，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墨玉若是再听不懂她家娘娘的意思，那她就太傻了。 不过她心里头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 第九十一章 无计可施 但却又…… 无计可施。 沈芊芊要弄黑狗血，费尽心力也没有弄到手。但墨重华就不一样了，他一开口，轻而易举地就把黑狗血给弄到了。 弄到后，他直接将事情吩咐给手下的人做。 相信以他们的能力，想要将黑狗血悄无声息地泼在德妃后殿的那间屋子里应该不成问题。 “德妃那个贱蹄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因为一点小病直接把皇上给攀上不放手了。” 一大早，丽妃听闻皇上又去了昭阳殿，气得在殿内发了一通脾气，后出宫来到了惠妃这里。 “也不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 “想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这还不简单，咱们去一趟太医院不就知道了吗。” 皇上天天去德妃那里，赵欣然也窝火。 德妃一没身世，二没美貌，凭借着她娘跟太后的交情，位分在她之上，这个仇，她记很久了。 她爹可是骠骑大将军。 整个大昭，武将中的最高官职。 所以冯贞雅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她要位居她之下！ “去太医院？咱们亲自去？” 太医院有每个宫里的出诊记录，查一查就能查出德妃是真病还是假病了，可是…… “能亲自去最好。当然，你不想去，那咱们就派个人过去。” 太医院的出诊记录是绝密，要是派个宫女太监去，肯定看不了，但她们亲自去，那就不一样了。 “太医院很少有人去，咱们前去一趟，不会引人注目。再者，太医院里有我认识的人。” 有人好办事。 谢萱一听赵欣然这么说，她就有点动心了。 扭头对上赵欣然的视线，谢萱面带微笑，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朝着宫外走去。 谢萱为何会质疑冯贞雅是真病还是假病，其中有皇上每天去她宫里的嫉妒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她都病了这么些天了，一直身子不爽，这才令她起了怀疑的心思。 昭阳殿里有她的人。 虽说那人不在德妃身边伺候着，但也大约知晓一些德妃的情况。 据说，皇上每一次去德妃宫里，德妃都会亲躬亲迎，从这一点上看，她哪里像是大病的样子。 赵欣然说她在太医院里有认识的人，还真的有。 但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顺利，觉得她们亲自过来就能翻阅德妃的出诊记录。 “吴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就不能看德妃的出诊记录了？” 赵欣然大老远的跑来。 来之前，还在谢萱跟前信誓旦旦，可一来到就碰一鼻子灰，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算是丢尽了，于是就恼了起来。 见她恼了，吴太医脸上的皱纹都凝结起来，一脸苦相，道：“娘娘，其实也不是微臣不想给您看，而是……皇上下了密旨，谁都不能查阅德妃娘娘的诊断卷宗。” 惠妃娘娘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吴太医知道。 但皇上更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违逆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皇上？” 一听到吴太医这么说，赵欣然眉头紧紧蹙起，扭头扫了谢萱一眼。 第九十二章 不是滋味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是谢萱拉了赵欣然一把，“惠妃姐姐，既然是皇上下了密旨，那咱们俩还是走吧。吴太医，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传闻中的丽妃张扬跋扈，今日突然这般对他客气，吴太医受宠若惊，连连哈着腰，目送两位后妃离开了太医院。 等她们俩一离开，吴太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们俩身份尊贵，且一个比一个难缠，若是她们真要计较起来，不管有没有皇上的旨意，他都会很为难。 “姐姐，你说皇上为何会这么做？” 不就是一份诊断卷宗吗，皇上至于还专门下了一道旨意。 谢萱不解，于是就问道赵欣然。 赵欣然同样不解，“莫不是皇上也知道了德妃在装病？” “这怎么可能，以皇上的性子，若是他知道德妃装病，岂能容得下她，更不要说一天两趟往她哪里跑了。” 所以…… 那为何皇上会这么做。 赵欣然有些不懂了。 “罢了。表哥这样做自然有表哥的道理，咱们就不要多想了。” 表哥做什么，她都支持表哥。 谢萱这么说，赵欣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扫了一眼满脸洋溢着笑容的谢萱，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皇后，贵妃先抛开不说。 她们四妃当中，贤妃受宠，德妃邀宠，丽妃是皇上的表妹，好像只有她至今没有接触皇上的机会。 她当初答应入宫，就是为了给他们赵家争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如今她却没有一点进展…… 说来，她有愧于家中培养她这么多年。 或许…… 她也是时候找个机会争一下宠了。 就连沈芊芊那般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都能让皇上接二连三地去她宫里，那么她也可以做到的！ 泰华殿。 “孟院正，你说德妃这病情是重，还是轻？” 处理完政务，墨重华终于有时间处理德妃的事情了。 黑狗血，他打算命人今晚就泼进去。 但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得提前了解一下德妃的病情，然后再做一下对比，这样他才能断定沈芊芊是否对他说了谎。 “回皇上的话，德妃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好生将养着，很快就会痊愈。” 德妃是心悸，这种病是治不好的。 但好生将养着，不生气，不怄气，绝对能健健康康活到寿终正寝。 孟院正回答的一板一眼。 神色镇定，内心里却是感慨皇上对德妃情深义重，竟然为了德妃的病情，把他给召来，亲自询问。 “朕不是问你这个。朕问你的是德妃现在是什么个情况，病情严不严重。” 孟院正年过六旬，三十岁在太医院，至今三十载，为人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墨重华跟他接触了几次，果真见他不通透。 “哦……”被墨重华再次追问一句，孟院正神情激动了一下，但又很快镇定下来，“德妃此刻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比常人相比，不宜多操劳而已。其他的，倒是无碍。” “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第九十三章 风行一时 从孟院正口中得知这结果，墨重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天天去德妃宫里，能察觉到她的异样。 对于德妃的欺骗，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伤感。 在他的印象里，除却皇后跟贵妃，四妃里面甚至是整个内廷的嫔妃就数她最乖巧最听话最不爱沾惹是非，但谁知道…… 她竟然也利用他的同理心来达到邀宠的目的。 她这样做，跟宫中其他嫔妃又有何区别，都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在他跟前演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大戏。 “皇上，德妃那边……还去吗？” 在召来孟院正前，墨重华就定下要去德妃那里，如今……姚大伴却不知道皇上去不去了。 御驾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皇上若是不去，也好给个准话，他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散去。 “去吧。” 墨重华心中的伤感，也不过是一瞬，因为他对于德妃任何感情都没有。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有的是他对她的愧疚吧。 若不是他登上皇位，或许德妃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皇上，这是臣妾做的玫瑰酥，还有杏花糕，您尝一尝。” 今天德妃的气色很好，应该说是一天好过一天，但依旧有气无力的，给墨重华夹一块玫瑰酥，手都颤颤巍巍的。 “朕自己来就可以，你不用伺候着，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身子，这样朕才能放心。” 当真是难为德妃了。 为了讨好他，演戏演的这么像。 脸色苍白，却还有带着温婉的笑容。 墨重华有些坐不住了，不过还是在昭阳殿留了一刻多钟才离开了。 “去撷芳殿。” 不知怎么地，离开昭阳殿后，御撵上的墨重华心情格外烦躁。不想回泰华殿处理政务，也不想去皇后宫里，面对跟德妃差不多性情的皇后。 本想前去明苑逛一逛，眼见着天阴沉下来，要下雨的样子。 于是便命人改道前往撷芳殿。 墨重华不常来内廷，所以对内廷了解的知之甚少，不过就目前所知，在内廷活的最真实的，一个是谢萱，一个就是沈芊芊了。 相比于沈芊芊，谢萱聒噪了一些，再加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谢萱一见到他，表哥长表哥短，让墨重华对她极尽厌恶。 所以这也就是他宁愿去撷芳殿，也不愿去拾翠殿的原因。 “七条。” “碰！” “九条。” “二筒。” 撷芳殿的宫门关着，但没落锁，墨重华没让姚大伴通传，他们是直接进来的。 一进入宫内，只见偌大的撷芳殿，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荒凉的宛如一座冷宫。 往里走了走，墨重华跟姚大伴两人才听到暖阁里传来的喊声。 他们竟然在打麻将！ 打麻将这种游戏是十年前从京城一间赌坊传出来的，当时风行一时，到如今也依旧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爱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胡了。” “给钱，给钱。” 就在墨重华跟姚大伴来到暖阁外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碧桃喊胡的声音。 在墨重华的印象里。 第九十四章 朕自己来 沈芊芊主仆三人，好像就碧桃的脑子瓜最不灵光，所以他们打麻将竟然让碧桃胡了牌，可以看出，其他几人牌技真的不怎么样。 其实碧桃能赢沈芊芊、春喜、小六并非墨重华想象的那样是他们仨的牌技不好，而是…… “咳咳……” 沈芊芊四人拿了钱给碧桃，接着码牌。 刚码了两下，外面就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熟悉的咳嗽声让屋里的四人一愣，随即赶紧起身，小六正要去开门，谁知姚大伴已经推开门，墨重华先一步走了进来。 “免礼吧。” 就算是刚才不咳那几声，他也是要进来的。 墨重华视线一一扫过四人，免了他们的礼，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这个沈芊芊当真是会享受生活，把这屋里布置的舒舒服服，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你们继续，不用管朕。” “皇上突然过来是有事吗？” 墨重华不请自来也就罢了，一走过来就在她身后的榻上坐下，如今才半晌午，他这个时候过来弄得沈芊芊一头雾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总不能觉得无聊才过来的吧。 不过就算是无聊，他也不该来她的撷芳殿啊。 真是奇怪！ “没事朕就不能过来吗？” 他的确没事。 所以突然被沈芊芊这么问，墨重华多少有些尴尬，耳根也跟着红起来。 他过来是一时兴起。 总不能就这么跟沈芊芊解释吧。 于是他就反问了一句，把难题抛给了沈芊芊来回答。而沈芊芊被他这么一问，问得连连摇头，“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这整个大昭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皇上坐在榻上也是无聊，不如过来陪妾身玩两把吧。” 玩两把大的。 把先前她折进去的银子捞回来一些。 “也好。” 沈芊芊说得没错，他来既然来了，也不可能说走就走，单独坐在这里的确无聊，所以他就陪着他们玩两把。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牌技！ “小六。” 墨重华答应了沈芊芊要玩两把后，他径直朝着碧桃所坐的位置走去。在他的认知里，碧桃太笨，而他不喜欢跟太笨的人玩牌。 不过他刚走了两步，沈芊芊就突然开口喊了小六一声。 小六还算是激灵，赶紧把他的位置让了出来，并弯腰用袖子擦了擦他刚才坐过的椅子，“皇上，您请坐。” …… 好吧！ 坐就坐吧。 玩就玩个开心，碧桃笨是笨了点，但指不定给他点个炮，送个连连碰。 墨重华坐了下来，姚大伴掏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 “开始吧。” 吃下药丸，墨重华挑眉看向对过的沈芊芊，大袖一挥就要开始。 “不用。朕自己来。” 墨重华一说开始，姚大伴上前就要替他码牌，但他刚伸手，就被墨重华给制止了。 他自己打麻将，让别人帮他码牌，就算是赢了，也会失去一部分乐趣。 “皇上，咱们先说好了，咱们玩一百两打底的。” 姚大伴已经怪怪站在了一边，墨重华自己码起了牌。 第九十五章 输光银子 如玉修长的双手抚摸在蓝玉打造的麻将上，显得格外好看。 这人，不仅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就连身上的其他部位也得上天怜爱。 沈芊芊不禁有些羡慕。 “一百两，他们……”玩得起吗？ 一把一百两银子对于墨重华来说，并不是大数目，饶是被人天胡，也不过翻一百倍而已。 但春喜跟碧桃…… 墨重华话还没有说完，春喜跟碧桃就掏出了各自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银票来。 “一万两够玩一百把了。” 春喜跟碧桃并不缺银子，因为沈芊芊很能赚钱，但从来不管钱，她赚的钱，由她们二人分摊管理。 虽说这些银子不是她们的，但她们若是花了，沈芊芊也不会说什么的。 见春喜跟碧桃掏出那么多银子来，墨重华看了沈芊芊一眼后，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瞧沈芊芊看他的眼神，怎么有些轻蔑啊！ 沈芊芊其实并不是在轻蔑，而是憋着笑却笑不出来。 墨重华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谁知道竟然也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关键是他还想赢她们仨的银子。 不过…… 这一次他算是打错算盘了。 待会儿，碧桃一定会将他赢得连条内裤都不会剩下。 “开始吧。” 沈芊芊跟墨重华坐对面。 春喜跟碧桃做对面。 碧桃是沈芊芊的上家，春喜是她的下家。 沈芊芊朝她左手边看去，给正在洗牌的碧桃使了一个眼色。 跟天子平起平坐打麻将，碧桃浑身打着哆嗦，见沈芊芊的视线扫来，她更加激动了。 但她再如何激动，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满把抓，十三张牌，六对半，赢八筒，墨重华坐庄。 “八筒。” 满抓十四张牌，七张万，六张条，唯一筒是八筒，墨重华想都没有想打了八筒。 打完八筒，按理说该碧桃抓牌来打，结果碧桃动都不动…… 众人视线望向她，碧桃有些为难，满脸纠结地看向众人，不知道该不该胡这把牌，最后在沈芊芊一声轻咳下，她推倒了身前的牌。 “不好意思，地胡。” 地胡翻六十倍。 六千两而已。 墨重华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掏了银子。 不过这碧桃的手气是真的壮，他虽说没打过几次牌，但也知道这种情况实属难得一见。 “不好意思，清一色。” “单吃。” “杠上开花。” …… 一开始碧桃地胡，墨重华只以为她是一时的好运气，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彻底将他的想法给改观了。 一把接着一把地胡。 这哪里是一时的好运气，这简直就是财神上身了。 不过…… 她胡就胡吧，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在点炮。 一局一百两打底是不多，但照碧桃这样的赢法，三万两银子输了进去，关键是这才玩了四局。 “皇上，还玩吗？妾身看您的银子输光了。” 墨重华身为皇上，身上怎么可能带银子，所以他的银子都是从姚大伴身上掏来的。沈芊芊看了，姚大伴也就随身带了三万两而已。 碧桃这个丫头可真是会算计，四局正好三万两。 第九十六章 牌品人品 四局输了三万两。 他真是小看了碧桃。 这丫头看起来笨笨的，没想到牌技竟然这般出众。 这一次算是沈芊芊给他上了一课，让他警醒不能小瞧谁，要不然……那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好在，三万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亏，充其量只是算个小教训。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墨重华并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照这样的输法，他一上午能把整个国库给输光，所以饶是沈芊芊在看他的笑话，他也识时务地不打算再继续了。 “也好。” 墨重华看似性子暴烈，实际上人品还算是不错。 不是有句话曾这么说吗。 牌品看人品。 从一个人在打牌过程中的表现就能看得出一个人的人品。 尤其是一个人输钱的时候。 墨重华输了钱，但他绝对是个好男人。 沈芊芊朝他笑了笑，遂又问道：“离晌午还有半个时辰，皇上要在妾身宫里用饭吗？” 墨重华输了这么多银子，沈芊芊觉得还是弥补他一些比较好，所以她就打算留他在这里吃午饭。 不过时间还早，墨重华大有可能会拒绝。 但谁知道，他想都没有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劳烦碧桃多做几样清淡的小菜了。” …… 劳烦她？ 她怎么敢！ 碧桃有些无措，扭头看向沈芊芊寻求她的意见。 还记上次她给皇上煮了药膳粥，可是挨了罚的。 “去吧，做几道你拿手清淡小菜，少放油，可以稍微咸一点。” 清淡的小菜本来就没有味，若是盐放少了，那就像是吃草一样，所以还是稍微咸点好。 “是。” 得到沈芊芊的吩咐，碧桃立刻应了一声，人就走了。 春喜在屋里扫视一眼，示意小六跟了出去，这里有姚大伴伺候着就好了。 “没想到你把你身边的宫女调教这么好，连朕开口说话，她都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忠孝仁义礼智信，忠排在首，她自然要先忠于妾身，才礼于皇上。” 墨重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沈芊芊听了之后却不屑一顾。墨重华真以为自己是皇上，谁都要以他为大吗。 “你要是这般解释，倒是让朕无言以对。”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墨重华就再也挑不出错处了，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朕问你，那个宫女到底是打了多少年的麻将才练就了这么好的牌技。” 碧桃的牌技，要是在整个大昭举办一场打麻将大赛，怕是她一定会是魁首吧。 不过像她这样的牌技，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学习是不能练就的，但碧桃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练就？”沈芊芊正在喝茶，一听墨重华问，她就放下茶杯，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妾身要是说她没有牌技只靠气运，您信吗？每逢每个月的月底几天，碧桃打麻将逢赌必赢，而之前的日子，那就不好说了。” 碧桃整个人的气运并不算好，但她的牌运绝对在整个大昭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第九十七章 打发时间 气运这个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不过有些人出生那就是带着财运福运而来的，碧桃身上就有财运。 “打之前，你跟朕这么说，朕是不信的，现在倒是信个十成十。” 输前两局的时候，墨重华怀疑碧桃在作弊，抽老千，等到第三局的时候，他就开始留意，一路看下去，发现人家就是牌好。 墨重华难得这么好说话，沈芊芊也难得多跟他聊了两句，发现…… 他其实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 在外面，大家都说他是冰山脸，残暴，难以接近，如今跟他近距离地接触着，沈芊芊发现他安静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美丽的工笔画。 碧桃做饭，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好的，是以两人聊了两句话，屋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三个人，沈芊芊跟墨重华是不开口，姚大伴是不敢开口。 但没人说话，总也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姚大伴尝试了两次，想要说话却都没有说出来。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 “皇上，您跟着妾身一块去偏殿等一会儿吧，碧桃做好饭还得一会儿，那里有床榻，您也可以稍作休息。” 沈芊芊笑眯眯地开了口，还专门提高了声调。 她突如其来的开口，倒是吓了正要开口的姚大伴一跳，差点儿没有送走他半条老命。 “好。” 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墨重华点头应了一声，站起了身。 沈芊芊紧随其后，姚大伴见他们俩走了，他才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跟了上去。 回到偏殿后，墨重华就拾来一本沈芊芊搁在桌子上的书——《云氏兵法》。 “你还研究兵法？” 云氏一族乃是大秦最厉害的武将家族，其先祖云稚著有云氏兵法，流传百世。 “宫中无聊，妾身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这个春喜还真是的。 知道墨重华会留下吃午饭，刚才出门的时候，还不知道过来收拾一下偏厅。 沈芊芊见墨重华拿起那本兵书，神色一慌，但瞬间又淡定下来，淡淡地回了墨重华一句。 墨重华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头，“听你这意思，你是很想出宫了？” “没错。妾身是想出宫，在宫外自由自在，但妾身追求的也不多，若是能在内廷安身立命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沈芊芊是想出宫，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呆一辈子，但能在宫里安然无虞地呆一辈子其实对她而言，也是一样的。 “你倒是实诚。” 换做是别人，他若是这样问，那人肯定会吓坏了，然后支支吾吾找一个看似没有疏漏的借口来搪塞他。 而沈芊芊…… 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当然，前提是在小事上。 他还没有忘记她前几次撒的谎。 “今晚朕会命人把狗血泼到昭阳殿你所说的那间屋子里，倘若是德妃的身体还没有好转的话……” “倘若是德妃娘娘的身体没有好转，那么妾身也希望皇上能把事情查清楚再来训斥妾身也不迟。” 别到时候，没有效果，皇上查都不查就过来责怪她。 第九十八章 都是垃圾 这世上的所有事都不是绝对的。 指不定整个事情过程中有什么意外从而没能达到他们所期许的效果，那么错也不在她。 “你放心，朕还没有昏庸到那个地步。朕今晚会让人顺便查一下昭阳殿的情况。” 德妃的病并不是很重。 只这一点，他就得好好查一查德妃。 不过沈芊芊还真是好笑，说这句话的时候，鼓着腮帮子，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看来，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啊。 “皇上说话算话就好。” 做人留一线，做事也是一样。 沈芊芊不知道昭阳殿到底是何情况，所以她不敢将所有的赌注都投在上面，万一泼狗血不管用，那最后得不偿失的人就是她。 由于有春喜帮忙，今日碧桃做饭的时间比往常缩短一些。 六个菜，三荤三素。 三个荤菜没有放辣椒，就算是油也比往常沈芊芊吃的少了一些，所以墨重华也没有忌口，吃了一些荤菜。 吃完饭，又在沈芊芊喝了花茶，等到未时中才离开。 期间，他一直在撷芳殿待了近三个时辰。 墨重华在撷芳殿待这么久，更是惹得合宫里的人嫉妒不已，一个个地想要铲除沈芊芊。 去昭阳殿泼黑狗血一事，墨重华交给了侍卫甲跟侍卫乙去做。 这个任务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并不难做，不过他们除了要去泼黑狗血，还需要查一下那间屋子里的情况。 夜，比昨晚还要阴沉。 侍卫甲跟侍卫乙带着黑狗血出发了。 施展轻功，他们俩朝着昭阳殿出发，顺利地来到了后殿那间屋子外面。 一人放哨，一人开锁。 “嘶……这里好阴冷啊。” 锁很快就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寒意扑身而来，侍卫乙下意识抱住了膀子，打了一哆嗦。 “你少说话。” 侍卫甲也察觉到了这里很阴冷，但由于他太专注，以致于侍卫乙开口说话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 拧蹙着眉头，侍卫甲扭头看了侍卫乙一眼，压低声音训斥了侍卫乙一句。 嗓音低沉，说不出的性感。 侍卫乙闭嘴了。 两人往屋子里继续走去，并不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前面模模糊糊摆在那里的应该是一张案几。 侍卫甲掏出了火折子。 本来火折子一打开盖就会亮起，可谁知道它并没有亮，侍卫甲吹了两下依旧没有亮，反倒火折子上彻底没有了火星。 被坑了！ 这个火折子，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 “看我的。” 侍卫乙见侍卫甲的火折子亮不起来，不禁有些小得意，他的火折子是他们俩一块买的，当时他还劝他不要买来着，他偏偏要买，这些好了吧，买了个垃圾！ 小声说着，侍卫乙动作夸张地拿出自己的火折子。 结果…… 同样是垃圾。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生怪异？你快把黑狗血泼出去吧。” 两个火折子都燃不起来。 关键是，自从他们进来后，只感觉这个地方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冷了。 冷到就跟有人在他身后吹冷风似的。 第九十九章 太不像话 如此怪异的事情，吓坏了本就胆小的侍卫乙，挪着碎花小步朝着侍卫甲奔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像个受了委屈向自家相公寻求保护的小媳妇。 到了这个时候，害怕的其实不止侍卫乙，就连侍卫甲也开始心慌起来。 一心慌，他就按照侍卫乙所说的手一扬，把他带来的黑狗血给全部洒了出去，黑狗血夹杂着内力，几乎洒满了整个屋子。 一洒完狗血，顿时…… 他们俩感觉到屋中的冷意突然减弱了不少。 侍卫甲再次尝试着把火折子给点燃，这一次跟上次相比顺利了许多，火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他们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昭阳殿，内殿。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太医，快去请太医！” 半夜，冯贞雅正在床榻上睡得正熟，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口大口地喷了两口血。 这可吓坏了守夜的墨玉。 赶紧上前查探情况，焦急地喊着人去请太医。 “娘娘，您可不要吓奴婢啊！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冯贞雅吐了两口血后，全身开始抽搐起来，墨玉吓坏了，整个人浑身颤抖着，哭着喊着不知所措。 哭了一阵，又想到什么，顾不得冯贞雅，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仓惶，连滚带爬地朝着后殿跑去。 “娘娘，昭阳殿那边出事了。” 墨重华说今晚会派人去昭阳殿泼黑狗血，沈芊芊就一直没有睡，跟碧桃推了两把牌九，她就捧着一本史书看。 看到半夜，春喜匆匆从外面走来，一脸的凝重。 沈芊芊听闻她这般说话，扭头朝窗外扫了一眼，并未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昭阳殿那里出事，她不能贸贸然前去。 “情况如何了？” “听说皇上皇后都去了，太后也正往那里赶。” 竟然连太后都惊动了，看样子是真的发生了大事。 沈芊芊很想亲眼去看一看，但…… “继续让人留意着昭阳殿的情况，随时过来跟我汇报。” “是。” 春喜应了一声，人就出去了，殿内重新陷入一片宁静。 昭阳殿。 德妃性命垂危，整个太医院值班的太医都在，也有太监出宫去请剩下的太医了，这些太医们正在努力地救治德妃。 看到德妃这样，太后、皇上、皇后三人脸上没有急色，反倒一脸的怒意。 “简直太不像话了！” 冯贞雅的娘死得早，她算是她一点点看着长大的。 本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知书达理的，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玉禾，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先收起来，此事谁都不要外传，否则……一个活口也不留。” 一步踏错步步错。 德妃她是保不住了。 现在她本应该惩治她一番，但她还在被救治。 “是。” 玉禾一听吩咐，立刻命人去办事了。 “皇上，命太医好好治好德妃的病，等她病好了，哀家会亲自处理此事。” “是。” 这件事本该他跟皇后处理，但既然太后要处理，那就由着她吧，毕竟冯贞雅跟她的关系不错。 第一百章 保不了你 要是他跟皇后处理得不妥，说不定还会得罪了她。 墨重华都应了是，云菀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所以等玉禾收拾完东西，太后就领着一众人离开了昭阳殿。 等她一走，墨重华板着一张脸，让太医们全力救治德妃，并留下侍卫甲跟侍卫乙看管着昭阳殿内所有的宫人，他才离开。 “皇上，您是要回泰华殿，还是跟臣妾一块去椒房殿歇息啊？” 离开昭阳殿后，云菀紧紧跟在墨重华的身边，见他不吭声，云菀大着胆子娇羞地问了一句。 皇上已经有两晚没有在椒房殿留宿了。 “朕明日还要早起早朝，去椒房殿太远了，所以还是回泰华殿吧。” 墨重华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他身子骨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是。臣妾恭送皇上。” 满心的期待变成一场空，云菀望着御驾远走的方向，心里头空落落的。看来皇上对待沈芊芊当真是不一样。 还记得当初皇上宠爱贤妃跟陆宝林的时候，他也不曾对她这般冷淡过。 “走吧。” 云菀在原地站了许久，一直等到御驾在她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不见，她才看了一眼玉蝉，在她的搀扶下登上轿辇前往椒房殿。 “昭阳殿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太后、皇上、皇后接二连三地离开了，却没有其他的消息传来，沈芊芊有些疑惑。按理说，怎么也该有些消息的吧。 “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据说德妃病危，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还有一些不在宫里的太医们也都受到了传唤。” 上次德妃病重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次依旧如此，看样子她真是病危了。 不过就德妃这身子骨，接二连三地病危，怕这一次就算是治好了，也是个短命的。 “你且让人盯着昭阳殿，要是有大事就赶紧跟我说。” 关于冯贞雅的死活，到这个时候了，沈芊芊觉得也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听天由命吧。 她现在最关心的其实是昭阳殿是不是有脏东西。 若是没有，那墨重华肯定会找她的不是。 “是。” 听闻沈芊芊这么说，春喜应了一声，随后扶着她上了床榻伺候她休息。 第二天，德妃的事在内廷里传得沸沸扬扬，一大早姚红叶又过来邀着沈芊芊去看德妃，沈芊芊懒得动弹，于是就给拒了。 姚红叶见她不去，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无趣，她也就没有去，留在撷芳殿陪着沈芊芊说话闲聊。 德妃的命还是很大的，据说当天的晌午，人就醒了，经过两天的调养，她就能下地活动了。 而等她能活动之后，第一时间是前往凤藻宫给太后认错。 “你还有脸跟哀家说你是鬼迷心窍，你到底是多鬼迷心窍竟然能干出养小鬼的事来。你知道不知道，如今事情败露，连哀家都保不了你。” 在内廷私自养小鬼，这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且先不论罪，就算是谢芳华自己也见不得这样的脏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伤心欲绝 “太后，此事贞雅知道错了，但还念在您与母亲当年的情分上，饶过贞雅这一回吧。” 养小鬼一事败露，冯贞雅就慌了。 这两日加上病重，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再不好过，她也得好好养身子，过来给太后认错。 希望太后能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她念点旧情，宽宏处理此事。 “你既然知道错，那你为何还要那样做！你说你养什么不好，竟然去养小鬼。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面对冯贞雅的哭诉，谢芳华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养小鬼在民间都忌讳，她都养到宫里了。 她人看起来不傻啊，但为何会干出此等蠢事！ 谢芳华的语气里，的确充满了对冯贞雅的失望透顶，冯贞雅察觉到了，她没有再开口，呜呜地跪在那里哭。 伤心欲绝！ 她养小鬼无非是想改改自己的运道，希望能借此翻身，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喜欢了皇上喜欢了那么多年，她不甘心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但谁知道…… 养小鬼要仔仔细细地养，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什么，前些天得到了反噬。 这一次更甚！ 甚至差点儿夺走了她的命。 不过这一次她反噬这么严重完全是由于皇上泼了黑狗血。 她不怪皇上，怪只怪自己当初选错了路。 “此间事已经发生，外头已经有人在风言风语了，哀家想要保你，也无能为力，你若是有自知之明，那就听哀家一句劝，离开皇宫去别苑休养一段时日。这不仅是对你找个清静的地方养病有好处，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心里应该知道，此事若是传到前朝该回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冯贞雅一直哭，哭得谢芳华拧着眉头，心里头烦躁无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现在哭。 晚了！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冯贞雅犯下的滔天大错，那就由她一个人一力承担去吧。 再者，正如她所说，别苑对德妃养病真真是个好地方。待到风头一过，她再想回来也无不可。 “太后……” 冯贞雅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去别苑。 别苑是不错。 可是…… 她这一走，怕是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就算是有朝一日，她能回来，但这内廷焉有她的位置！ 她不想走，满面泪痕地看向太后，想要祈求留下，但太后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失望、严厉，但更多的是不满。 不满…… 是该不满的。 太后一直对她很好，饶是她这辈子在内廷无宠，只要有太后在，她也一直能高枕无忧。 是她鬼迷心窍了。 “臣妾愿意前往……别苑。” 她养小鬼一事，若是传到了前朝，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有人上书皇上赐死她也是有可能的。 除此，此事还会连累到她的家族。 虽说她跟她的家族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那也是成百上千条命啊。 冯贞雅收敛了眼中的泪水，整个人仿似失去了灵魂，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说出这一句话来。 第一百零二章 罚送别苑 说来她也是可怜。 谢芳华见她这样，心里头也满是痛心，柔声道：“你放心，等此间事一了，过个三两年，哀家就命人把你接回来。到时，你还是昭阳殿的德妃。” 还是昭阳殿的德妃…… 呵呵！ 多么讽刺。 她不想做昭阳殿的德妃，她只想做自己，去守护自己爱的人。 但可惜了…… 那个人并不爱她，所以若他日再回来，他依旧不爱她，抱着新欢，那么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她可不能不顾太后的好意。 “臣妾谢过太后。臣妾告退。” 冯贞雅行尸走肉般站了起来，朝着太后行礼，告辞。 谢芳华见她这样，暗暗叹息一声，也并未再开口，而是示意身边的人跟上她，让她尽快收拾东西离宫前往别苑。 “姑母。” 等到冯贞雅一走，谢萱就从通往偏殿的那道门后走了进来，她早就在凤藻宫了。刚才听到冯贞雅要求见姑母，她本是想在这里待着，是姑母让她躲一躲的。 不过躲不躲的，刚才冯贞雅跟姑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过来坐吧。” 冯贞雅是她好友的女儿，打小她就格外疼爱一些，但再怎么疼爱，也比不上他们谢家自己人。 谢芳华看到谢萱的那一刻，雍容华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招呼着她坐下，继续陪着她喝茶。 “刚才姑母跟德妃说的话，你也应该都听到了。对此，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 说什么？ 谢萱正在想刚才的事情，突然被谢芳华一问，她就被问住了，抬起头对上谢芳华的视线，整个人呆呆的。 墨迹了半天，她才别开视线，道：“德妃干出养小鬼的事情，一切的后果那都是她咎由自取，姑母罚她去别苑，那是您念及旧情，宽宏慈善。侄女是十分赞同姑母这么做的。” 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谢芳华一听谢萱这么说，无奈地在心里头直叹气。 她这个表侄女，什么都好，就是脑袋瓜子不灵光。 “她所受到的这一切的确是她咎由自取，不过经她一事也说明了，夺取恩宠靠的不是歪门邪道，而是自我的争取。还有，人啊，要学会满足，千万不要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的时候觊觎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不然……一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德妃就是这样。 她没有那个能力争宠，却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如今她走到这一步，也是她拎不清现实活该罢了。 “你可明白？” “侄女明白了。” 谢萱不明白。 但此刻谢芳华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她反应不过来，只好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 冯贞雅的确是没有那个能力，而她是有能力的啊。她有家族做靠山，太后是她姑母，皇上是她表哥。 整个内廷，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吧。 “你能明白就好。姑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姑母一定会满足你。但你可千万不要犯傻，走了德妃的老路，要不然，姑母也保不了你。” 第一百零三章 是为了他 她想要的是后位。 当初她就想要，也没见她能够给她。 甚至连个贵妃之位，都被万凤姝那个贱人给占去了。 不仅如此，四妃中，她的前面有德妃、贤妃、惠妃，她只是个丽妃，后面只空悬一个华妃之位。 所以…… 就算是不给她一个贵妃之位，六妃之首的淑妃之位总是可以的吧，可是呢？ 她什么都没有！ 谢萱心里头很是不满，浑然没有把谢芳华的话给听进去，在凤藻宫里坐了坐，她就请安离开了。 冯贞雅要被送出宫去，她得去‘送一送’。 整个内廷，冯贞雅的位分排在第三，也就是说她又少了一个登上后位宝座的竞争对手。 如此开心的事，自然要亲眼见证才能让她更开心。 德妃被太后发配到别苑一事，风似的在整个内廷传开了，听闻到这个消息，众人都震惊不已。 包括沈芊芊也是。 而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本想去看看热闹的，但她一时怕是走不开了。 “你说得没错。德妃宫里养了一只小鬼，小鬼反噬，她才会病重。” 距离德妃病重已有快三天时间了。 这三天里，墨重华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一般人养小鬼，就是为了改变气运。 德妃养小鬼，虽说他没有追问其缘由，但作为一个后妃……她养小鬼的目的昭然若揭。 是为了他！ 也就是说，德妃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多少跟他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对于德妃，墨重华虽然不喜，但也不厌恶，毕竟在内廷里，像她那般安静的人没有几个。 沈芊芊这两天一直让人打探昭阳殿的情况，但却没有结果，如今没想到墨重华会主动跟她说起这件事。 她一听这事，瞬间就了然了。 小鬼反噬，算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了。 重者家破人亡，轻者一辈子霉运缠身。 不过德妃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能干出这样蠢的事情呢，先不说养小鬼会反噬，饶是被人发现就是杀头的罪。 这也就是太后偏向她，要不然等待她的可不止是被送去别苑了。 “你就别伤心了，或许去别苑对德妃也不枉是一件好事。” 德妃养小鬼这件事很蹊跷。 她既然能去养，那肯定会提前做好防范准备，她这才进宫没多久就遭到反噬，说起来实在令人有些不解。 伤心？ 他什么时候伤心了。 突闻沈芊芊这般安慰他，墨重华对上她的视线，想要开口解释，但终究没有开口。 伤心就伤心吧。 反正都无所谓的。 “皇上，娘娘，昭阳殿的墨玉过来了。” 正当两人闲谈的时候，小六走了过来，禀报道。 墨玉过来，大约是冲着墨重华来的。 德妃即将要去别苑，估计是想要在临走前见上皇上一面。 “让她进来吧。” 墨重华开口让墨玉进来。 墨玉进来后，果真是替德妃传话想要面见皇上。 但墨重华一听墨玉这么说，却一直没有答话。 对于德妃，他没有任何感情，一旦见面，她要是哭哭唧唧，他看了只会觉得厌烦。 第一百零四章 红玉镯子 罢了。 他还是去走一趟吧。 免得他到最后在文武百官的眼里，落得一个苛待后宫的名声。 墨重华不发一言，站起了身。 墨玉见他走了，她没有跟着走，却是看向了沈芊芊，福了福身，“昭仪娘娘，我家娘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说上一次的事，她没能来得及好好谢谢您。这只玉镯算是她的谢礼，还望您能收下。” 说着，墨玉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红玉的镯子。 镯子算不上名贵，但却晶莹剔透。 沈芊芊扫了一眼那镯子，本不想收，但终究还是示意春喜接了过来，看向墨玉道：“替本宫谢谢你家娘娘，祝你家娘娘在别苑早日养好身子。” “奴婢一定将娘娘的祝福带到，奴婢告退。” 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墨玉福了福身就离开了撷芳殿。 她作为奴婢，主子去哪儿，她就要去哪儿。 而他们这辈子怕是永远也踏进不了这皇宫了。 “娘娘。” 待到墨玉一走，春喜就把手里的镯子递向沈芊芊，沈芊芊扫了一眼这支略微眼熟的玉镯，并未伸手去接。 “找个盒子放好。” 镯子是好镯子，颜色也是她喜欢的。 但…… 她从来不戴别人戴过的首饰。 更何况，这支镯子还几经转手。 “是。” 春喜能看得出身自家主子不喜欢这支镯子，大约她愿意收下，也是不想让德妃面子上过不去吧。 于是应了一声，按照吩咐把这只镯子给放了起来。 德妃即将要离宫一事在内廷里传开后，不少嫔妃都过来相送，其中还有不少较为陌生的面孔。 看着她们一个个姐妹情深地在向她表达着不舍，德妃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这般做作是给谁看呢。 想要看她的笑话就看，何必都这般假惺惺的，一边说着不舍，一边心里头暗暗窃喜。 看到这一幕，冯贞雅只觉得离开内廷也不错。 但让她不能接受的是…… 她有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她喜欢的人了。 她喜欢了墨重华这么多年，本以为她进宫后能够长伴君侧，可谁知道，竟会落到如此下场。 一想到这里，冯贞雅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皇上驾到。” 就在冯贞雅躲在内殿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墨重华的御驾到了，他今日穿着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黑袍，墨发用镶嵌了红色宝石的金冠束起，他长得本来就出色，稍微一打扮，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住一众嫔妃的视线。 “全都散去吧。” 墨重华一走进昭阳殿主殿，看到这一群莺莺燕燕，一张脸立刻黑了下来。 他最讨厌一群女人聚在一堆散发着各种浓厚的脂粉味。 墨重华一声令下，姚大伴给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见此，赶紧上前请着一众人离开了。 来到内殿，贤妃苏沫心正陪着冯贞雅坐着，一见到皇上进来，她赶紧起身行礼。 “皇上金安。” “你也回去吧。” 墨重华只淡淡扫了贤妃一眼，让她也回去。 苏沫心倒是没吭声，福了福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 没人情味 苏沫心一走，姚大伴朝墨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一前一后离开了，昭阳殿内殿此刻只剩下墨重华跟冯贞雅两个人。 冯贞雅情深意切地盯着墨重华看，墨重华能察觉到她的视线，但避而不见。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没必要施舍太多的感情。 “皇上，妾身此番想见你一面，其实……也没有什么话想说。妾身仅仅只是想再见你一面罢了。还有，这是妾身求取的平安符，还望皇上能够随身戴着。” 冯贞雅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但她知道她纵使说再多，墨重华也不会听进去半分，除此，她说得越多，无非是在给她自己找难看罢了。 毕竟憋在心底的话去向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倾诉却得不到回应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你前去别苑，应该比朕需要这枚平安符。” 看看！ 多么无情。 冯贞雅的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看向面目表情的墨重华，福下身去，“妾身与君长辞。” 这一次前往别苑，她永无翻身之可能。 但她也释然了。 墨重华不爱她，她去哪里又如何呢。 冯贞雅施完礼，绕过墨重华，头也不回地先走一步。 走之前，把那枚平安符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昭阳殿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墨重华一个人在原地站着，等了许久，姚大伴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他看到就是墨重华孤零零地站在这里的一幕。 皇上不喜欢德妃，他知道。 但为何皇上现在会难过，他应该是在自责吧。 毕竟一个大好年纪的女儿家因为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日后这内廷还会有很多诸如德妃之流的嫔妃步入她的后尘。 “走吧。” 墨重华在姚大伴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没有打算在这里多留的他转过身去，扫了一眼正要开口的姚大伴，大步离开了。 而等他一离开昭阳殿就下令封了宫。 德妃犯了事，宫里宫外的人都是知道的，至于她犯了什么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在德妃离宫的第三天，是众妃嫔前往椒房殿请安的日子。 这么多的嫔妃，少了一个人好像并察觉不出什么，也没有人去在意。作为皇后的云菀也并未借德妃犯错一事提醒众嫔妃们安分守己，大家只是聚在一起欢声笑语地谈了很多有关太后生辰的事。 都说皇宫里是最没人情味的地方，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从椒房殿回来，沈芊芊就抱着一本书在看，起初，春喜以为她是真的在看书，结果半天了，她手里的书一页都没有翻。 被春喜一问，沈芊芊回过神来，合上手中的书，朝着春喜看了一眼，“我在想德妃的事。” “德妃娘娘的事跟娘娘您没有关系，所以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突然沈芊芊这么说，春喜心里头一咯噔。 她家娘娘不会把德妃娘娘被罚送别苑一事怪在自己头上吧。 第一百零六章 舒心自在 泼黑狗血的确是她出的主意，但她的出发点当时也是为了德妃好，担心德妃被鬼祟伤害。 谁知道德妃自己为了争宠养那脏东西。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自然知道德妃一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想的是……咱们也养个小鬼，然后……” 被人发现，他们就会被遣送到别苑，安度余生。 一想到这里，沈芊芊的心情就按耐不住地激动。 “然后什么？” 就在沈芊芊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沈芊芊错愕的视线朝着外殿看去，墨重华正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像一个杀神。 “然后妾身说不定也能改运，那样皇上就能日日过来妾身殿里了。” 沈芊芊反应很快，见到墨重华来了，她立刻下了榻，谄媚地朝他笑着，一边朝他福了福身。 “皇上金安。” “坐吧。” 沈芊芊说她要养小鬼改运，招他过来，墨重华是半分都不信的。不过有些事情，他也该提醒一下。 “关于你一直想出宫的事情，朕叮嘱你一句，你最好打消这种想法。你若是真逃出宫了，你应该知道会惹出很多的麻烦来。你也放心，朕就算是哪一天突然死了，也不会让你陪葬的。” 陪葬？！ 沈芊芊一听到墨重华提到此事，她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从来没有跟他提及过此事。 不过想想也是，这皇宫是他的，他能查出此事来也不意外。 “妾身知道了。” 出不出宫的，其实对沈芊芊都无所谓，当然提前是有墨重华的这句话。 沈芊芊回答墨重华这句话的时候，乖巧的不像话，墨重华看向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整个内廷敢一直想着逃出皇宫，还敢在他面前谈论此事的人当真是自古以来她是头一个。 “好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专门陪着朕。” 来撷芳殿来久了。 墨重华也终于发现了他只有在进入主殿的时候，他的身体才会有变化，所以这也是他这几天频频过来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不知道怎么的，他在沈芊芊这里待着感到十分舒心、自在。 “是。” 最近跟墨重华接触，沈芊芊越来越觉得他很奇怪。 有事没事就往她这里跑。 要说是喜欢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在墨重华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但既然不是，那他是抱有什么目的啊？ 沈芊芊找了一本随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边翻着，一边观察墨重华，谁知道墨重华倒是沉得住气，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治国策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看到碧桃做好午饭。 跟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后，墨重华又在这里用上一些茶点，他才乘坐御撵离开。 “皇上，您说这撷芳殿里到底是有什么能让您的病情有所好转呢？” 真是稀了奇了。 皇上的病都病了许多年了，怎么医治都医治不好，这怎么就在撷芳殿的时候，就会好转呢？ 第一百零七章 睚眦必报 姚大伴看着墨重华红润的脸蛋，心里头当真是既感慨又高兴。要是皇上常去撷芳殿，身体越来越好的话，那他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这个朕也不知道。” 他在撷芳殿呆着的时候，很少咳嗽，离开撷芳殿后也是一样，而且他在撷芳殿里呆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 至于是什么原因？ 墨重华也想不通。 难不成是撷芳殿的风水好？ “罢了。只要皇上的身体有好转就行。” 关于这件事，皇上其实已经命人查了，也是一无所获。既然如此，那他们就不要追究了，常去撷芳殿就是。 “万姐姐，如今沈昭仪是越来越得盛宠了，如今刚到四月里，皇上已经去她那里三趟了。” 沈芊芊得宠，如今整个内廷人尽皆知。 而且这一次沈芊芊得宠跟前次苏沫心跟陆青娥得宠不一样，皇上去她那里的次数更多，同时也冷落了皇后。 皇上去她那里次数多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后者。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那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当初皇上登基可是以一己之力跟太后还有前朝大臣们抗衡才将她给抬上凤位的。 如今才一年多的时间而已，皇上就冷落了皇后。 说来，他也是够薄凉的。 “这样不好吗？” 万凤姝执黑子落下，抬头看了苏沫心一眼。此局，她已成败势，但黑子一落下，他这盘棋很明显的活了。 “好是好，但万一沈昭仪……” 沈芊芊得宠对于她们而言的确是好事，尤其是因为她，皇上冷落了皇后。 一旦皇上冷落皇后，日后她们出手对付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不过到时候她们斗倒了皇后，反倒沈芊芊得宠，翻了身，那她们对付沈芊芊会比皇后难多了。 “如今我是贵妃，沈芊芊不过是昭仪，皇上再怎么宠她，也不可能越过我。再不济还有你、丽妃跟惠妃呢。说起惠妃跟丽妃，她们俩最近好像走得很近啊。” 万凤姝很自信。 自信云菀倒了，她肯定能登上皇后的宝座。 毕竟那宝座本该就是她的。 当初她输给了姐姐，后来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本以为她的曙光就要来临了，谁知道到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云菀。 一个六品太学博士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如今想想，万凤姝只恨不得将云菀扒皮拆骨。 “谢萱是个没脑子的，赵欣然也不见得多聪慧，她们两个人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过说来沈昭仪得宠，我估计她们俩肯定会做些什么。” 谢萱跟赵欣然都跟沈芊芊有仇。 不仅如此，她们两个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会一直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做。 “她们做就做吧，让她们先慢慢斗着就好。” 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她就省力了。 沈芊芊突然‘得宠’，内廷里的嫔妃们气归气，但由于德妃刚被惩戒，再加上太后的生辰即将来临，所以整个内廷的氛围比往日安静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东西寒酸 “娘娘，太后生辰，您打算送件什么样的礼物啊？” 再过两天就是太后的生辰，整个内廷都在准备给太后的生辰礼，唯独她家娘娘这里没有什么动静。 春喜急得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沈芊芊一句。 被春喜一问，沈芊芊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想起后天是太后的生辰。春喜不提，她都将此事给忘记了。 一时间也跟着焦急起来，蹙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指向一旁的佛龛道：“那里供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到时候送给太后就行了。” 紫檀木虽然不是上好的，但请青龙寺的大师开过光，又在佛前供奉许久，相信一心向佛的太后收到这样的礼物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串佛珠会不会显得有些太寒酸了啊？” 太后向佛是不错，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就算是送给其他人当礼物都略显寒酸，更不要说是太后了。 太后做了这么多年太后，什么好物什没有见过啊。 先不说她做太后的时候，就算是她以前为妃的时候，也是宠妃，据说高宗皇帝为了她在当年收罗了不少稀世珍宝。 “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不差我这一点。你放心吧，她不会说什么的。” 春喜觉得沈芊芊送的东西寒酸，沈芊芊倒是与她想的恰恰相反。 再者，太后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与她计较什么。 毕竟太后终归是太后，若是因为这一点小事与她计较，她如今能做上太后之位吗？ 当初高宗皇帝在时，太后虽然是独宠，但高宗皇帝的内廷妃嫔比现在还要多。 沈芊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春喜也不好再说什么，福了福身，“既然如此，那奴婢去找一个好看的盒子把佛珠给装起来。” “嗯。去吧。” 包装自然是要包装的，要不然就拎着一串佛珠呈给太后，那也太显得不像样了。沈芊芊朝春喜挥了挥手，她继续捧着手里的书看着。 在这内廷里真是无聊至极。 除了看书，只能写写画画。 对了！ 她有一集图册还没有画完，到中旬就要交稿了，要是交不了稿倒不要紧，关键是她会损失许多银子。 为了银子，这些天她得熬夜了。 说来熬夜也都怪她。 平日里懒懒散散，直到时间快到了才知道发愤图强。 四月初九，太后生辰。 生辰宴安排在晚上，但一大早宫里就有安排了。上午是皇后领着众妃嫔去宫里的梦仙殿给太后祈福，下午的时候众妃嫔陪着太后看戏赏花游园，等到晚上，宴会开始。 看戏赏花游园，沈芊芊是不喜欢的，倒是在梦仙殿给太后祈福的时候，她是跪得住的。 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你可真是有你的，跪了一个时辰还能健步如飞。” 对于内廷这些打小就养尊处优的娘娘们来说，跪一刻钟两刻钟还行，一跪就跪一个时辰，先不说别人，就连有点功夫底子的姚红叶跪完之后都双腿发软。 第一百零九章 昱王安王 “我习惯了而已。” 跪一个时辰对她而言小菜一碟，有时候她能跪上三个时辰都没问题。不过当初她开始跪的时候，情况是跟姚红叶她们差不多一样的。 一听沈芊芊说习惯了，姚红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是个佛教徒。 其实沈芊芊并不是一个正宗的佛教徒，因为她是没有信仰的，她之所以每天烧香拜佛，大部分原因她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放空自己。 “对了，你听说了吗？晚宴的时候，万贵妃的姐姐也会过来。” 在梦仙殿给太后祈完福，众嫔妃们就在偏殿分散坐开来吃素食，姚红叶跟沈芊芊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沈芊芊没想到梦仙殿的素食竟然这般好吃，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姚红叶提及此事。 她赶紧抬起头，四周观望一下，见没有人，她才对上姚红叶的视线，“太后生辰，她理应过来的。” 太后谢芳华有三个儿子，曾经被立为太子的是她的长子，墨重霖。 只可惜墨重霖是个短命的，继位十三年，掌权却没几年，人就没了，只留下皇后万凤卿跟昱王。昱王年纪小，且体弱多病，是以在墨重霖驾崩后不久，前皇后万凤卿就以昱王需要静养之名，请旨离宫。 如今他们俩就住在京城外面的皇家别苑。 “说来她也是个命苦的，本该荣华富贵一生，现在却……只能偏居一隅，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万凤卿说是自己请旨带着昱王请旨离宫，实际上是在保全他们母子二人。 毕竟昱王才是正统。 “谁说不是呢。” 姚红叶说万凤卿可怜，她也的确可怜。 但除了墨重霖之死外，沈芊芊还是挺羡慕她的。因为墨重霖在位的那些年里，整个内廷里只有她一个人，那才是真正地椒房独宠。 谁知道世事难料，墨重霖还那般年轻突然就殒了命。 要是墨重霖不死，正如姚红叶所说，她会荣华富贵一生。 万凤卿，她曾见过，不论是才貌，还是人品，都甩了万凤姝十条街。尽管万凤姝已经足够优秀了。 “算了，不谈她了。今晚来的不止是她，雍王跟安王都要过来。” 雍王就是那个前些天大闹苏沫心春华殿的墨臻，至于安王，他是太后最小的儿子，墨重宇。 他是高宗的遗腹子，今年十三岁。 由于太后是高龄生的他，所以他格外地受宠。 “安王一直住在宫里，肯定是要来的。至于雍王，今晚是太后的生辰，想必他也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雍王是糊涂了一些。 但也没有糊涂到敢在太后的生辰宴上闹事，所以姚红叶想要看热闹的想法看来是不可能成行了。 “也是。” 经沈芊芊这么一说，姚红叶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在内廷里就是无聊，想找个热闹看都不行。 哎…… 要不是当初太后下旨让她进宫为妃，她才不要进宫呢，还是待在外面比较逍遥快活。 姚红叶在一旁唉声叹气，沈芊芊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第一百一十章 云泥之别 吃过午饭，皇后云菀就领着大家前往谪仙台，谪仙台是内廷太后太妃众妃嫔听戏的地方。 今年的戏班子是皇后请的，京城现在最火的元家班。 在大昭，唱戏的都是男子，元家班也是一样。 “哎，芊芊，我听说元家班的当家花旦长得可好看了。我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就听说过，但没有见过，你说咱们俩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偷偷瞧瞧去啊。” 戏还没有开场。 因为太后还没有来。 这个时候去戏台后面，肯定能见到元家班的当家花旦，但她们作为后妃想要去只能偷偷地去。 毕竟唱戏的也是男子。 “你只听说了元家班的当家花旦长得好看，那你听说的可没有我多。” 元家班的当家花旦，沈芊芊在宫外做生意的时候，见过几次。人有一米七五左右，身形纤瘦。 要说长得好看，那是真好看。 水灵灵的，脸细嫩地都能掐出水来，一颦一笑，勾得男人们都流口水。 不过他那长相当真不是她的菜。 “啊？那你都听说了啥，快跟我说说。” 一听到沈芊芊这么说，姚红叶就急了，身子越来越倾斜向沈芊芊，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眼神炯炯。 沈芊芊见她这样，抿着嘴，憋着笑，“我啊，听说他被赵王给包养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 被赵王包养？ 赵王是高宗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长相憨厚，体态丰腴，留着两撮八字胡，看起来要多油腻就有多油腻！ 想象他一个胖猪压在一个眉清目秀的戏子身上…… 姚红叶觉得自己都快要吐出来了。 “此事……是真的吗？” 姚红叶收回惊恐的视线，朝着沈芊芊看去，还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赵王可是那种性子很暴烈的人，不像是会玩男人的。 “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不过此事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啊，要是赵王妃得知了此事，咱们俩都得玩完。” 要说这京城里谁是出了名的妻管严，那非赵王莫属了。 赵王与赵王妃成亲多年，府内一个妾室填房都没有，不仅如此，赵王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得找她要。 要说沈芊芊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她跟赵王世子墨翀是‘好朋友’。 跟墨翀相处那么多年，沈芊芊从他那里得知‘不少’赵王府的事情，就连赵王的私房钱藏在哪里，她都知道。 “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乱说。” 赵王妃的鼎鼎大名，姚红叶也是知道的。 据说有一次赵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赵王妃，赵王妃可是拎着菜刀，追杀了赵王好几条街。 当初要不是有人拦着，怕是赵王…… 沈芊芊跟姚红叶聊着赵王的八卦，都说背后不说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赵王、赵王妃领着赵王世子墨翀就过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另外一位王爷，献王跟他的王妃以及献王世子。 赵王跟献王的年纪都差不多。 不过这两个兄弟看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用伺候 赵王墨显荣，身宽体胖，满面油光。献王墨临渊倒相反，身材修长，英武不凡，长相出众。 在他这个年岁，不管穿什么衣裳都会显得老成，但他不然，一身紫袍穿在身上，衬得他年轻了几岁。 “据说献王年轻的时候是咱们大昭的第一美男子呢。” 大昭开国皇帝跟皇后长得都不差，后来选皇后妃子的标准首先是看样貌，所以皇家的人长得都不差。 至于赵王…… 他并不是个例外。 人到中年发了福，所以才长残了，从他的样貌来看，他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也不差。 “现在也不错。” 献王也有四十七八岁了，老是老了点，但看起来成熟有味道。 这不，他刚一出现，不少人的视线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瞧你，没个正经。” 一听沈芊芊这么说，姚红叶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嗔了她一句，随后目光朝着前面扫去，人已经走了过来。 她们这些做晚辈的，见了长辈自然要行礼。 在场的，只有皇后云菀跟贵妃万凤姝不用行礼，但她们俩为了表示对长辈的敬重，依旧朝他们行了个颔首礼。 云菀作为中宫皇后，赵王、献王等人一过来，她亲自上前招呼。 对于这个皇后，赵王妃跟献王妃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所以云菀招呼她们的时候，赵王妃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且去忙你的吧，我们这里不用你伺候。” 伺候？ 云菀正请着他们坐下的手僵在了原地。 抬眸看向赵王妃，她脸色瞬间涨红。 他们把她当做是什么人了？ 竟然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 云菀眼眶中蕴出一股热泪，但忍了忍，又把泪给忍了回去。她不能哭，也不能表现出什么来，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只会更加不喜欢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巴结讨好他们。 古有越王卧薪尝胆，她受这么一点委屈算什么。等有朝一日，她能诞下皇子，坐稳了中宫之位，看他们这些人还敢不敢这般折辱她！ “那……我就先走了。两位皇婶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跟我说。” 做皇后做到云菀这个份上，当真是着实不易。 赵王妃跟献王妃的身份再高又如何，还能高得了她去，饶是不这般客气，能有什么关系。 毕竟她们生活在宫外，而她生活在宫内。 云菀拎不清，万凤姝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话，待到云菀走了，她领着苏沫心去找赵王妃、献王妃说话，几个人坐在一起倒是有说有笑。 看到这一幕，云菀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目光在她们四人身上扫来扫去，只恨不得将她们身上盯出个洞来，不过……怎么有一道视线一直往他们这边瞅啊。 顺着赵王世子墨翀的视线，云菀看到了他看的应该是沈芊芊……跟姚红叶。 赵王墨显荣长得不怎么样，但他的儿子墨翀却是一表人才，不过他都年过二十二了，至今未婚。 难不成他喜欢沈芊芊跟姚红叶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 若是这样的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皇上来了 “玉蝉，派个人盯紧了赵王世子。” 云菀招来玉蝉，耳语叮嘱了一句。 玉蝉闻言，虽然满心的不解，但也并未问什么，得了命令就悄悄安排了下去。 “这太后怎么还没来啊？会不会不来了。” 赵王、献王都来了。 如今都未时中了，可太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上也没有来。 雍王、安王也都没有来。 大家都等着急了。 “若是不来，肯定会有人过来通知的。” 姚红叶翘首以盼地等着，沈芊芊倒是沉得住气，坐在那里，十分自在。等听到姚红叶问她，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话刚说完，姚红叶就拉了她一把，“皇上来了。” 墨重华来了。 在座的各位全部起身行礼，墨重华今日穿着一身降红色的长袍，煞是威武，看得不少人春心萌动。 尤其是云菀，眼睛都快要焊在他身上了。 只可惜，墨重华只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赵王跟献王跟前，“两位皇叔，母后今早起来的时候，灌了一点凉风，所以下午的戏，她就不来听了。” 灌了一点凉风？ 赵王满不在乎。 献王愣了一下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碍？” “太医说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风，不是风寒。” “那就好。” 献王不过是客气寒暄一句，两人说完话，墨重华就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传旨让戏班子开场。 沈芊芊并不喜欢听戏，但之前由于说太后要来，所以她就来了。 现在她坐在那里，听着台上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她一句都没有听懂，不过在座的有不少人听得兴致勃勃。 “红叶，我要去出个恭，你在这里先听着吧。” 戏才唱了不到两刻钟，沈芊芊终于是坐不住了，于是她就想着叫着姚红叶一起尿遁。 但她见姚红叶听戏听得那么入迷，她就歇了带她一走起的想法。 “好，你去吧。” 姚红叶是真听得入迷，只扭头看了沈芊芊一眼应了一声，她就又回头听戏去了。 沈芊芊没有再管她，趁大多数人不注意的时候，领着春喜一块逃离了谪仙台。谪仙台外面就是琳琅苑。 琳琅苑是大昭宫第二大的御花园。 相比于明苑的大气磅礴，琳琅苑比较小家碧玉一些，因为它是仿着江南庭院所建造的。 假山众多，流水潺潺。 五步一廊，十步一亭。 “还是这里舒服。” 四月初九已经入了初夏，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今天天空放晴，气温也跟着升高了好几度。 之前在谪仙台坐着的时候，沈芊芊还不觉怎么热，但一到这里，只觉得这里才是凉爽。 仿佛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沈芊芊走到一处连廊的栏杆处坐了下来，春喜站在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情况。 “你也坐下歇歇吧，左右就算是有人看见，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不喜欢听戏，所以出来逛逛，到时候有人问起，她们如实回答就好。太后跟皇上也不是那般严厉的人，连人家出来的自由都要限制。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世子墨翀 “娘娘还是自己坐着吧，奴婢站着就好。还有，娘娘在这里坐坐就赶紧回去吧。” 要是让世子察觉到她家娘娘跑出来了，他指不定要跟着寻来。 以前她家娘娘没有进宫的时候，世子找她没什么，但现在这是在内廷，万一被人发现他们两人在一起，指不定被人栽赃上她家娘娘私见外男的罪名。 春喜话里的意思，沈芊芊听懂了，正想说没事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朝着她这边飞身而来。 “你说这话说得好像有些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 沈芊芊跟春喜说着太晚了，话刚说完，墨翀就从外面蹿到了走廊里，落在了春喜的身后，然后一边问着，一边大步朝她走来。 他长得周正，不笑的时候就是个阳光大男孩，笑的时候仿佛就连太阳都被他夺去几分光彩。 望着才半年不见的墨翀，沈芊芊有一种物是人非、恍若隔世的感觉。 “春喜说我们出来的已经很晚了，该是时候回去了。” 沈芊芊以前跟墨翀是朋友，但也不是那种好到可以两肋插刀的地步，所以再次见到他，她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得。你就是看到本世子来了，想要躲开本世子。今日来的换做是裴东来，我想你肯定是愿意跟他促膝长谈的。” 沈芊芊都说要走了。 墨翀偏偏掀了一下袍子，潇洒地在沈芊芊对面坐下，倚在身后的圆柱上，踮着脚，跟以前一样，随时随地没个正形。 嗯…… 她现在好像也是这样。 沈芊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坐直了身子，往后挪了挪，看向墨翀嗔道：“今时不同往日，就今儿这情况，怕是换做是他，我也是要避一避的。隔墙有耳，你是不知道这内廷里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呢。” “你放心，本世子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些耳朵给收拾掉了，所以你不用怕。不过现如今听你说这话，本世子都快要不认识你了。没想到这内廷的环境还真他娘的改变人，能让你都小心翼翼的。” 墨翀随了他娘的性子，大大咧咧的。 说话也没有个拘束，出口成脏。 不过他还好一些了，还记得初见他时，他那才是满口脏话，全是污言秽语。 “话说回来，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皇宫，不如我帮你逃走吧。” 他认识的沈芊芊行事永远都收放自如，性情风风火火，虽然懒得可怕，但也没想到现在这样，连说个话都要小心翼翼。 “这样的话，日后你还是莫要再说了，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 墨翀的确有本事把她从皇宫里弄出去，但是肯定会连累他跟他的家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怎么？莫不是上次小六被抓，你吓怕了？这不像你啊。” 沈芊芊这是典型的有熊心没狗胆，上次她还不是策划了一场逃宫计划吗，怎么才过了几天啊，她就歇菜了。 半年不见，她真是一点都不像她了。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想好要留在宫里了，所以你就不要再瞎胡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没教养 墨重华都应允她，在他死了之后不拉她陪葬，那她还费尽心力跑出宫干嘛，她这辈子没有什么追求，只求着能多喘几口气就行。 “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不再给墨翀开口说话的时间，沈芊芊站起身，扭头就走。 她一走，墨翀也跟着站了起来，着急地喊了一声，“芊芊……” 被墨翀突然一喊，沈芊芊下意识停住脚步，朝着墨翀看去，而此刻的墨翀抿着嘴，蹙着眉头，像是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日后在内廷见到我，唤我沈昭仪，你可不要再坏了规矩。” 既然墨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沈芊芊叮嘱了他一声，领着春喜大步离开了，徒留墨翀一个人在原地唉声叹气。 谪仙台的戏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沈芊芊听得昏昏欲睡，到最后听着听着，她还真的睡着了。 “哎，芊芊，醒醒。戏唱完了。” 就在沈芊芊做梦跟周公下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姚红叶的声音，她睡得正熟，猛地被人一喊。 她懵懵懂懂地直起了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嘴边挂着可疑的银丝。 还是春喜眼疾手快，立刻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沈芊芊还在迷瞪着，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看在她在偷笑，伸了伸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 浑然整个谪仙台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真是没有教养。” 瞧瞧！ 这天下有哪个女子像沈芊芊这般不着调，打呵欠打的像头母牛。 谢萱翻了一个白眼，在赵欣然跟前嘟囔着。 赵欣然收回看向沈芊芊的视线，撇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沈芊芊是出了名的没规矩，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就是如此。 所以别指望着她像个正常女人。 不过在这场合里没有规矩，沈芊芊的脸皮是真的厚。 脸皮真的厚的沈芊芊打了呵欠，伸完懒腰，整个人清醒多了。在春喜的服侍下，喝了一杯温水，她站起身，揉着腰跟着人流走了。 等走出谪仙台，沈芊芊才知道，本来一下午的两场戏，只唱了一场就被墨重华给喊停了。 “大约是皇上也不喜欢听戏吧。” 作为男人能有几个喜欢听戏的，还是年轻的男人。 戏曲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喜欢听，还有一些喜欢看热闹以及真正喜爱戏曲的人。 “应该是。”姚红叶附和点了点头，“走吧，咱们俩先找个地方歇一歇，然后再去万福殿。” 离晚宴开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皇上说让他们自由活动，所以姚红叶打算拉着沈芊芊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 不过沈芊芊也不想在外面待着。 “咱们还是回寝殿吧，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呢。” 在寝殿里，她想坐就坐，想躺着就躺着，可以随心所欲，在外面她们只能找个地方干坐着，多无聊啊。 “那行。我跟你一块去你宫里坐坐。” 沈芊芊娇贵，姚红叶早就见识过了，所以听闻她这么说，她并不感到意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合她心意 想了想，她打算跟着沈芊芊去一趟撷芳殿，她住的宫殿离万福殿要远一些。两人回到撷芳殿也并未待多久，他们就离开前往万福殿。 万福殿被装饰的灯火通明，此刻殿内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沈芊芊跟姚红叶两个人的品阶一样，所以坐在了一起。今天下午的时候，雍王跟昱王没有来。 晚上她们俩坐下后就看到对过的雍王，而雍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沫心的身上，丝毫没有避讳殿内的众人。 还真是个痴情种。 “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前皇后跟昱王会不会过来？” 墨重华登基后，前皇后跟昱王的消息在京城里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也很少有人提及他们二人。 据说昱王一直体弱，这一年多来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谁知道呢。吃点点心吧。” 前皇后跟昱王来不来，沈芊芊不似姚红叶这般关心，她关心的是寿宴什么时候会结束。 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是太后的生辰，她不得不来。 “你吃吧。我不饿。” 沈芊芊除了吃还是吃，下午的时候，她就吃了不少。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能吃，关键是还吃不胖。 姚红叶摆了摆手，目光继续在殿内扫来扫去。 扫了一圈，觉得无趣，便收回视线，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嗯，还别说，这点心的味道比她之前在内廷吃过的所有点心味道都好。 “这点心是皇后专门从宫外请来的素香斋的大师。” 姚红叶吃了一块又一块点心，沈芊芊见她这样，忍不住轻笑起来，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而姚红叶听闻她这么说，对上她的视线惊讶问道：“此事，你怎么知道？” 皇后给太后办这场寿宴可是把消息瞒得紧紧的。 “闻出来的。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我常吃素香斋的点心，所以这味道一闻，我就闻出来。” 沈芊芊得意地笑了起来，又捏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进宫后，她本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素香斋的点心了，没想到云菀跟探知到她内心所想一样，竟然请来了素香斋的大厨，当真是合了她的心意。 “狗鼻子。” 一闻就闻出来了。 姚红叶听闻沈芊芊的回答后，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嗔了她一句。沈芊芊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目光朝着殿外望去。 找地方休息的献王、献王妃也已经过来了。 看样子，太后、皇上跟皇后他们也很快会过来了。 沈芊芊正想着，前面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太后，皇上，皇后驾到。” 一听闻他们三人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跪拜，等到太后等人落座，大家齐声请安。 “今日是哀家的生辰，大家不用守那么多的规矩，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更不用顾及哀家。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不用守那么多规矩，他们也跪了好一会儿了。不过没有人敢说什么，谢了太后恩泽，纷纷起身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臣妇凤卿 “玉禾，他们还没有到吗？” 在众人落座的时候，谢芳华扫了一眼不远处空出来的两个座位，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玉禾，低声问了一句。 玉禾不用看，她就知道太后在问谁。 “派出去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说昱王不来，昱王的娘亲已经到宫门口了。” 万凤卿是前皇后。 她只是前皇后，不是太后，在史书记载中，还不曾出现过她这样的情况，所以搞得玉禾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只得以昱王娘亲替代。 “开宴吧，不等她了。” 这个时候才到宫门，怎么也得两刻钟时间才能到万福殿。他们这里这么多人，不能为了等她一个什么都不做。 谢芳华一声令下，寿宴就开始了。 海量的美食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沈芊芊每一样都会尝一口，遇到喜欢吃的就多吃一点，丝毫没有去注意已经登台表演的舞乐。 舞乐一支接着一曲，到最后丽妃还忍不住出来献个舞。 能够入宫为妃的在家中时基本上都学了几样才艺，谢萱专攻舞蹈，自认为跳得极好，实际上让人看不上眼去。 不过谁让太后赏脸呢。 在谢萱跳舞的时候，太后时不时鼓掌。 她一鼓掌，底下的人就附和起来，所以在谢萱舞完一曲之后，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听闻到这掌声，谢萱满面笑容，仰着头，得意极了。 就连走路都骄傲的像只孔雀。 “赏。” “谢太后。” 每逢这样的寿宴，太后都会准备一些东西赏赐给人。这一次寿宴，谢萱是头一个得到赏赐的。 她开心坏了，赶紧福身谢过太后。 谢完太后后，她正打算说几句吉祥的话，这个时候，万凤卿突然来了。 万凤卿还是那个万凤卿，风华无双，饶是一身蓝色素衣都衬得她像月宫的仙子踏风而来。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给太后请安，祝太后千秋万岁。” 臣妇…… 好讽刺的两个字。 得亏她喊的出来。 谢芳华扫了万凤卿一眼，一脸慈爱地道：“你能来参加哀家的生辰宴，哀家很是高兴。你一路赶来辛苦，快坐下吧。” “天色已晚，臣妇还急着赶回别苑，就不坐了。这是臣妇给太后准备的生辰礼，还望太后能够喜欢。” 万凤卿身后的侍女怀里抱着的是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一樽金色的佛祖像。看来万凤卿也是投其所好地送礼。 不过看万凤卿这态度…… 当真是跟传言中的一样，她跟太后不合。 要不然她人都来了，干嘛这么快就要走啊。 “哀家很喜欢。既然你急着往回赶，那哀家就不留你了。玉禾将哀家给他们母子准备的礼物带上，你顺便再替哀家送送她。” 这个万凤卿看来是故意给她找茬来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 当初是他执意让墨重华登基，没有选择她儿子，她记恨，理所当然。 “咳咳……咳咳……” 就在太后说完话，万凤卿转身往殿外走去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墨重华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 脸上涨红得可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出心裁 墨重华一咳嗽，身旁的人立刻紧张起来，包括视线一直盯在万凤卿身上的谢天芳。 “皇上，你没事吧？” 在墨重华咳嗽了两声后，姚大伴就赶紧掏出一颗药丸给他服用下去，他的咳声止住了。 谢天芳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关心地问道。 “儿臣无碍。” “你没事就好。” 万凤卿已经走了。 谢天芳顾念墨重华的病情，打算让众人献了礼就遣散宴会。 首先献礼的是皇上，他送了太后一本佛经孤本，紧接着是皇后，她送的礼物就别出心裁了。 “这幅三米长一米宽的寿字，是九百九十九个学子所写，正好凑成一千个字。希望母后能够喜欢。” 一个大寿字，由九百九十九个形状不一的小寿字组成，这样一幅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耳目一新。 饶是对皇后一直苛刻的太后看到这一幅字的时候，也满意的不住地点头，“嗯，不错，不错，皇后有心了。玉禾，把哀家这支凤钗赏给皇后吧。” 云菀是真的用心了。 谢天芳扫了她一眼，伸手摘下她鬓间的一支凤钗递给了玉禾。 “谢母后赏赐。” 太后很少笑，更很少这样的笑。 今儿算是头一次。 云菀知道，太后这是真高兴了，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灿烂起来，福身谢过太后，她的视线就朝着墨重华看去，想要与他一同分享此刻的喜悦。 而此刻的墨重华却有些心不在焉…… 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云菀见他这样，失望极了。 皇上最近对她好像是越来越冷淡了，莫非是因为沈芊芊？ 最近皇上跑去撷芳殿比较频繁，要说是因为她导致的皇上对她冷淡，也说得过去。一想到这里，云菀就咬紧了牙关，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云菀献礼完，紧接着轮到了各位王爷。 赵王府送了一对玉枕，献王府送了一株精雕细琢的矮松盆景，盆景中散落着数颗各色宝石，十分抢眼。 皇亲送完礼，便轮到了各宫妃嫔，从位分高低开始。她们送的礼物都不算珍贵，但正如沈芊芊所说，太后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送完礼，谢天芳照顾墨重华本想着让大家散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丽妃离开了座位走到殿中，福了福身，“姑母，侄女给您在太液湖准备了一场烟火，姑母不如移驾前去看一看吧？” “哦？您竟还给哀家准备了一场烟火。你有这心意，哀家自然要去看看。”谢萱给她准备了烟火，谢天芳累了，本不想去的。 但谢萱是她的表侄女，她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所以再累，她也要捧这个场。 “皇上，你实在坚持不了，便先离开吧。” 一场烟火顶多一刻钟，但看墨重华这病秧秧的样子，半盏茶的功夫也坚持不了。 “好，那儿臣就先告退。”墨重华一听太后这么说，也没有照顾她的面子，非要跟去，站起身，他朝太后一礼，目送太后离开了万福殿。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掉进湖里 墨重华不跟着去太液湖，但其他人却不得不跟上，毕竟今天太后的生辰还没有结束呢。 只有太后开口，他们才能散去。 从今天早上开始，沈芊芊就没有安生过，像她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跟在人群队伍中间，她被春喜扶着，整个人昏昏欲睡。等到了明苑这边，她才被春喜给喊醒。 以往晚上的明苑灯火不少，但今日布置的灯火通明，太液湖湖边都立起来木杆，木杆上挂着红灯笼。 恍若白昼。 谢萱也是有心思的。 她把放烟火的地点安排在了湖中央，现在湖中央停着四艘小船，待会儿只等太后一声令下，烟火就会冲天而起。 “芊芊，这里好漂亮啊。” 姚红叶虽然跟沈芊芊一样不怎么喜欢谢萱，但现在的太液湖被谢萱布置的是真美，往湖边栏杆旁一站，眼前的景色仿佛仙境一般。 “是很漂亮。” 沈芊芊跟姚红叶并肩站在湖边，眼望着湖中的景色，有徐徐微风，吹得她精神了不少。 仰起头，看向星空。 今夜天朗气清，星子灼灼。 “烟火升起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串烟火冲上天去，在半空中炸开。 现在的烟火颜色不多，大多为红为主，少数的绿跟白。烟火一闪即逝，但留给人的震撼却记忆尤深。 沈芊芊将视线投向烟火绽放的地方，等到烟火齐放的时候，她已经看出了神。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朝着她走去。 “娘娘……” “不好啦，我家娘娘掉进湖里了！” 人们正观望着烟火看得正入神的时候，突然一道惨烈的喊声响起，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昭仪娘娘掉进湖里了，大家快来救人啊！” 正当人群中看向沈芊芊刚才所站的地方，不知谁又喊了一声，这一喊，大家齐齐朝湖面望去，正看到一个人在水面上挣扎。 挣扎了几下，整个人就淹没水中。 “快！去救人！” 沈芊芊竟然掉湖里了，看起来她还不会凫水，若是她被淹死了，以顾风华的性子，岂不是要单枪匹马闯入皇宫，把宫里的人给屠个干净。 谢天芳有些慌了，赶紧下旨让人下水救人。 可宫里的人哪有几个会凫水的，半天了，也就两个人跳进了湖中。偌大个太液湖就两个人去捞人，得捞到什么时候！ “去唤御林军过来。” 献王行事老辣，第一个稳住心神，朝一旁的太监喊了一声。 作为参政的王爷，献王还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命令很快被太监重视起来，撒腿转身就跑走了。 “娘娘……” “娘娘……” 太液湖边此刻乱成了一团，春喜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沿着湖边撤。由于小太监的传唤，太液湖边聚集的人们越来越多。 “姑母，人都掉进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已经死了啊？” 在从万福殿出来后，谢萱就一直陪在谢天芳身边，现在见那么多人下水捞沈芊芊，捞了快两刻钟还没有动静，她得意极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个中好手 沈芊芊该死！ 谢萱在谢天芳身边问，而谢天芳并没有理会她，继续盯着湖边看。真是奇怪，御林军中有不少水性好的人，按理说那么多人下去捞人应该早就捞到了才是。 “皇上驾到！” 就在谢天芳胡思乱想的时候，谁知道墨重华的御驾已经到了。 来得好快！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儿？”墨重华离开万福殿后，并未直奔泰华殿，而是到了撷芳殿。 至于他为何会这么晚去撷芳殿？ 因为他累了一天，病情比前些日子重了许多，他想去撷芳殿缓一缓病情。但谁知道竟收到了沈芊芊落水的消息。 沈芊芊落水？ 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 “此事，你问皇后吧。” 真糟心。 万凤卿过来给她甩个脸子走了，现在沈芊芊又落了水，她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皇后，你来说。” 谢天芳已经闭上了眼睛，捻起了手中的佛珠，墨重华见她这样，只好将视线转移到云菀的身上。 云菀扫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湖面，心中窃喜不已，看向墨重华却是一脸的无辜，“这个臣妾也不知道啊。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在看烟火。此事，皇上不如去问问沈昭仪的贴身宫女吧？她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云菀一直在想着该如何除掉沈芊芊，没想到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开眼，竟然帮了她一把。 春喜？ 墨重华的视线在湖边扫去，在人群中只看到了姚红叶，并未看到春喜。 “姚大伴，你派人去找一下。” 这个时候，春喜竟然不在这里，这不合情理。 当然不合情理。 因为刚才春喜在人群中最乱的时候，一边喊着，一边偷偷朝着太液湖离撷芳殿最近的地方跑去。 顺利跟浑身湿透的沈芊芊汇合，避开墨重华的仪仗，返回了撷芳殿。 此刻的沈芊芊已经美滋滋地冲了一个热水澡，躺在了被窝里。 “娘娘，刚才到底是谁推了你啊？” 在沈芊芊掉下水的那一刻，春喜并未叫喊起来，因为她知道沈芊芊会水。不仅会水，还是个中好手。 太液湖虽然大，但她家娘娘一个猛子不换气扎到对岸根本没有问题。 而当她看看沈芊芊在湖面挣扎的时候，她就知道沈芊芊要做什么了，于是配合着喊叫起来。 “我也没有看清是谁。不过应该是个宫女。左右我在宫里结仇的也就是那几个，所以……” 她都没看清人。 “算了。此事咱们就不要再追究了。” 没看清人，追究也无济于事。 沈芊芊没打算再跟春喜谈论此事，拉了拉被子，让春喜熄了灯，把她给遣了出去，她现在已经累得折腾不动了。 “春喜姐姐，你们到底遇到啥事了啊？你快跟我说说吧。” 沈芊芊是浑身湿着回来的。 一回来就要洗澡。 洗澡水是她一直准备着的，因为沈芊芊忙了一天，回来肯定是要洗澡的。 在她洗澡的间隙，碧桃给沈芊芊煮了一碗姜糖水，盯着她喝完。 第一百二十章 欺人太甚 也就在她去小厨房送碗的间隙，沈芊芊已经睡下了，弄得她都没来得及问清事情的缘由。 现在问春喜，春喜竟也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 “春喜姐姐……” 碧桃见春喜不开口，她就抱着她的胳膊，打算就这么一直死缠烂打下去。春喜听她捏着嗓子撒娇，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只好把在太液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反正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过碧桃一听说有人要害沈芊芊，她整个人都怒了，手握成拳，脸色狰狞，“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狗胆敢陷害娘娘，我一定锤爆它的狗头。” 简直欺人太甚。 她家娘娘在内廷已经够不争不抢的了。 谁知道还是有人一而再地想要陷害她。 碧桃想要锤爆陷害沈芊芊人的狗头，春喜何尝不想，她家娘娘已经被人陷害了多次了。 一次逃过是她命大，两次三次逃过是她机警，但万一有那么一次她逃不过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春喜的眉头就紧紧蹙起，突然开口道：“不行！我得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内廷里的事情告诉白姑娘。” 若是白姑娘知道她家娘娘在内廷的情况，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要将此事告知白姑娘？”碧桃一听春喜这么说，有些惊讶，“若是被娘娘知道了，她肯定会生气的。” 当初娘娘进宫就已经打算斩断跟宫外所有的关系，现在春喜突然联系白姑娘的话，那她家娘娘…… “你觉得现在这情况，咱们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吗？再说了，娘娘生气归生气，不至于对咱们做什么的。” “也是。” 她们从小陪着她们家娘娘一起长大，饶是她们犯下滔天大祸，她也不会重罚她们，也正是由于她对她们好，她们才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那你就赶紧写吧。” 她跟春喜都认字。 但春喜认的字比她多，因为春喜比她聪明，也比她勤奋。她相反，不勤奋，也笨，关键是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生理性地厌弃。 “有人敲门。”就在碧桃跟春喜商量好要给白姑娘写信的时候，宫门被人悄摸摸地敲响了。 “我去开门。” 碧桃胆子小，听到敲门声，人已经开始打算往后缩了。春喜见此，她撂下一句话，朝着宫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敲门，莫不是姚充仪？ 春喜这般想着，小六匆匆地跑到她的身前，“春喜姐姐还是我去开门吧。” 小六还没有睡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所以就赶忙跑了出来。 撷芳殿的宫门打开了。 门外只站着两个人，一个墨重华，一个姚大伴。 看到这两个人，小六吓得跪了下来。 见此，墨重华没有理会他，视线朝前望去，他在主殿门口看到了春喜跟碧桃。 果然！ 墨重华大步朝着主殿走去，路过主殿门口想要闯进去的时候，被春喜拦了下来，“皇上，我家娘娘掉进太液湖受了一点惊讶，如今已经睡下了，还望皇上能够体谅。”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直言不讳 能够体谅？ 也就说不让他进去就是了。 “朕只是进去看看她，不会惊扰她的，你们且都在外面等着吧。” 不让进，他非要进。 进去后，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 狡猾的女人！ 自己偷偷跑了，丢下那么一个烂摊子。知不知道今晚为了她一个人，数百御林军几乎要把整个太液池给翻遍了。 要不是天黑，他都要下令命人把太液湖里的水给抽干了。 墨重华强势要进殿，给春喜再大的胆子，她也不敢拦啊，所以最后她只要眼睁睁地看着墨重华独自一人走进殿里。 内殿之中离床榻最远的两盏灯还在亮着，沈芊芊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她的皮肤十分白皙，裹在被子里的她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很是可爱。 墨重华在榻沿坐了下来，目光紧紧盯在沈芊芊的侧颜上，没有惊动她。 “你要是醒了，那就睁开眼睛跟朕说说今晚在太液湖边所发生的事情吧？” 在墨重华坐在榻沿上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沈芊芊已经醒来了，因为她长长的睫毛微动，就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得知她醒了，墨重华其实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但他并没有装作不知道她已经醒了，而是选择开口询问。 “妾身实话实说，皇上会信妾身说的话吗？要是皇上信，那妾身就说，若是不信，那妾身还是不说了。” 沈芊芊在听到墨重华问话的时候，她就没打算再继续装睡了，但她却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他。 她是在撒娇吗？ 墨重华看到沈芊芊这做派，突然傻眼了，愣了一下后，他无奈地直叹气，“你说。朕信你。” “既然皇上信妾身，那妾身就直言不讳了。”就在墨重华话音一落的时候，沈芊芊猛地睁开眼睛，蹭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睁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墨重华，“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有一个人在妾身看烟火的时候突然跑到妾身身后趁妾身不注意推了妾身一把，把妾身给推进了湖里。” “妾身掉进湖里之后，索性将计就计，就挣扎了两下，潜入湖中游到对岸偷偷跑了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皇上帮妾身查一下是谁要害妾身吧？” 沈芊芊今天晚上回来跟春喜说不追究此事，其实她哪里是不想追究，而是没有那个本事去追究。 但墨重华就不一样了，他在宫里有很多眼线跟可用的人，只要他下令去查，说不定真能查出个什么来。 “听你这么说，你凫水的本事倒是不小。”墨重华不知道有没有把沈芊芊最后一句话给听进去，还是没抓住重点，等沈芊芊说完话，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妾身一猛子能在太液湖扎个来回。” 凫水算什么！ 给她一架飞机，她还能开上天呢。 “话说回来，皇上到底打不打算严查要害了妾身的凶手啊？”沈芊芊有些不耐烦了，再次追问道。 而这一次墨重华终于有了回应，“朕会将此事交代下去的，你放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名存实亡 有人胆敢在内廷杀人，他不能坐视不理，再者，沈芊芊好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她下手了。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那个要置沈芊芊于死地的人怎么就那么执着，一次又一次追着她不放。 “那妾身就先谢过皇上了。”沈芊芊见墨重华应允了此事，她脸上多出了一抹笑容，但很快笑容被困意代替，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嗯……妾身好困啊，皇上先会寝殿吧，妾身要睡了。” 女人睡得晚很容易变老的。 沈芊芊说着话，没有再去看脸色已经铁青的墨重华，她掀开被子重新躺下了，一躺下整个人就跟条死鱼似的。 墨重华无奈地看向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刚才她还朝着他撒娇来着，现在她竟然转脸不认人了。 厉害！ 不愧是沈芊芊。 一点都没有将他这个皇上给放在眼里，不过他却不知道为何，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真实。 墨重华没有再打搅沈芊芊休息，带着姚大伴离开了撷芳殿。 来撷芳殿这一趟，他干完了两件事，一是看看沈芊芊的情况，二是过来稳定一下他的病情。 “去派个人告诉那些御林军让他们不要再搜了，顺便让朕的人好好查一查是谁的人推沈昭仪下的水。” 一离开撷芳殿，墨重华神清气爽。 接连叮嘱了姚大伴两件事。 姚大伴闻言，立刻着手去办。 “大伴，你说这内廷到底是谁一而再地想要沈昭仪的命？” 沈芊芊的命就那么值钱吗？ 她的父亲虽然任职吏部，但不过是个正三品，也没有真正到位高权重的那一步。至于她的母亲顾风华…… 顾风华自从有了她这个女儿后，只有在她八岁那年出征了一次后，再也没有去过战场征战了。 顾家军虽然还保存着，但早已名存实亡，而且沈芊芊在内廷不争不抢，所以到底是为何那么想要了她的命？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皇上真的是…… 真的是爱给他出难题。 这样的大事是他一个宦官能够直言的吗？ 不过他不知道是真的，他要是知道，那他就能去当神机妙算的半仙儿了。 姚大伴战战兢兢地回答了墨重华一句，墨重华就没有再开口了，两人就慢悠悠地朝着泰华殿走去。 就当是散心了。 拾翠殿。 “娘娘，太液湖那边的御林军已经被皇上下旨撤了，看样子沈昭仪是必死无疑了。” 在太液湖捞了沈昭仪不到三刻钟，没捞到人后，皇上跟太后就商议着让大家都撤了。 不过从明苑回来，谢萱一直没有睡意，派玉瑕一直盯着那边的情况。 现在已经子时了，皇上下旨撤了那边的御林军，看样子沈芊芊当真是凶多吉少了。但这件事，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是真的不对劲！ 谢萱想不通，所以听到玉瑕说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高兴的发狂，整个人很平静。 平静地让玉瑕服侍她入了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风满面 第二天一早，因为今天不用到椒房殿请安，而且昨晚她忙了一天，又在明苑待到那么晚才回来，所以谢萱起的要比平时晚一些。 一醒来，日上三竿。 玉瑕正一脸着急地守在她的榻前，一见她醒来，像是有话要说，但却先找来宫女过来服侍她洗漱。 “你有话就直说吧。” 玉瑕跟在谢萱身边多年，谢萱对她很了解。 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有话要说，所以伸手制止了要过来服侍的宫女就开口让她先说事。 谢萱突然一开口，吓得玉瑕浑身一个哆嗦，面色难看地看向了她，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奴婢今早打听来消息说沈昭仪在撷芳殿里好好的。” 什么！ 谢萱本以为她一早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沈芊芊淹死一事，但谁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萱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瞬间清新了不少，紧蹙着眉头问询道玉瑕。 玉瑕却是摇了摇头。 对于此事，她一无所知。 她也派人去打听了，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算这个贱人的命大，不过一次弄不死她，本宫不信，第二次她还这么命大！” 沈芊芊没死，谢萱快要气死了。 为了淹死她，她花了大笔的银子，精心准备的烟火，只可惜…… “娘娘，其实以奴婢之见，您的对手还是主要是皇后跟万贵妃，沈昭仪位分在您之下，是怎么着也越不过您的。还有，听说今早皇后去太后宫里请安，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呢。” 谢萱恨沈芊芊，玉瑕能理解。 毕竟沈芊芊以前害过她。 但最近一段时间她跟疯魔似的，一直将关注点搁在了沈芊芊的身上，但她的对手难道不是皇后跟万贵妃吗？ 尤其是皇后。 她深受恩宠而不衰，以前太后不喜欢她，她的后位看起来不是那般稳固，可经历了昨晚一事，显然，皇后在太后那边赚足了好感。 要是等到皇后将太后的心虏获。 谢萱就算是杀光了内廷后妃，也无济于事啊。 “云菀那个贱人！” 一个沈芊芊已经够她生气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云菀。 一提起云菀，谢萱终于想到了昨天晚宴时候发生的事情了。这个云菀看起来平日里不吭不响，没想到一出手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没错！ 她的主要对手还是皇后跟万贵妃。 不过跟万凤姝相比，云菀明显现在更好对付一些，但若是让姑母的心向着她，她再出手就晚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的如何了？” 关于对付云菀，她早就想好了办法。 云菀爱养一些花花草草，她就送她一些奇花异草，到时候这些奇花异草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东西已经备好了，此刻已在宫外，只等娘娘一声令下，东西很快就会送进宫来。娘娘要过目一下吗？” “过目就不必了，直接命咱们的人送到皇后宫里就行了。” 她是要陷害皇后，所以留下的证据越少越好。若是到时候东窗事发，她也能把自己择得干净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龙活虎 “是。奴婢等娘娘洗漱完就去办事。” 一听到谢萱这么说，玉瑕笑了笑，将此事应了下来，朝着身后的宫女招了招手，让她们服侍谢萱洗漱更衣。 一夜无梦。 沈芊芊一醒来，人就受了风寒。 春喜急忙忙让小六请来太医给沈芊芊诊断，幸好并不大碍，喝两碗汤药就能痊愈了。 “皇上，昭仪娘娘受了风寒。” 侍卫甲跟侍卫乙很负责，每天白天每隔一个时辰往泰华殿送一次消息，消息都送到姚大伴手中。 姚大伴会挑一些觉得重要的说给墨重华听。 最近墨重华去撷芳殿去的勤，所以他觉得这应该是件大事，但谁知道正在批阅奏折的墨重华听闻此事后，只是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道：“活该！” 不是活该吗？ 湖水那么冷。 一猛子扎下去，还是大晚上的，冷风一吹，怎么可能不受风寒！ “把朕这里的姜红茶给她拿去一些。” 沈芊芊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受了风寒，墨重华光想想就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想得最多的是想要看看病了的沈芊芊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也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娇娇弱弱地手拿着手帕，咳一声，捂一下嘴。 “罢了。还是朕亲自走一趟吧。” 好歹他也在撷芳殿占了不少便宜，虽说他还不知道他的病为什么会在撷芳殿的时候受到压制，但总归来说那里是沈芊芊的地盘。 她病了，他合该去看看她的。 说着，墨重华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站起了身。 姚大伴在墨重华身边伺候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反复无常。先是说人家活该，又要送人家姜红茶，这会儿竟要亲自去看人家。 呵呵…… 这是要闹哪出啊。 想要去看人家就直说吗？ 干嘛还要遮遮掩掩的。 姚大伴摇了摇头，立刻安排了御驾。 “哼嘿……” “哼哈……” 跟以前一样，墨重华来到撷芳殿后并未让人通报，而是直接进来了。进来后，他从碧桃口中得知沈芊芊此刻正在偏殿。 于是他就独自一人来到偏殿。 在偏殿外面，她就听到殿内传来哼哼哈嘿的声音。 她在里面干吗？ 墨重华一双好看的眉紧紧蹙了起来，侧着耳朵朝着殿内伸去，声音好在继续，愈加勾起他的好奇心。 悄悄挪动脚步，他朝窗边走去。 透过窗户缝，他看到沈芊芊正穿着一副奇怪的准备在打拳。此刻的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果然！ 沈芊芊不是一般人。 人家生病都是病秧秧的，她倒好，比谁都生龙活虎。 “咳咳……” 墨重华正看着，一个没有忍住，轻咳了一声。沈芊芊的耳朵倒是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声音，停下动作，扭头朝他看来。 被沈芊芊发现他的存在，墨重华脸上微红，略显尴尬，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偏殿里。 偏殿里的东西被搬空了。 高耸的房梁上挂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袋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切都好奇怪，也很新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拘小节 “妾身在练拳出出汗。” 出汗多了，有利于缓解风寒。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墨重华绕着沙袋在走，修长白皙的手还推了沙袋一下，很沉。 也得亏房梁结实，要不然…… 根本承受不了这沙袋的重量，更何况沈芊芊还一锤一锤的在击打。 “最里面一层是细沙，细沙外包裹的是一层油树皮，树皮外面是牛皮，还有一层碾实的棉花，外面是麻布。” 放的东西还不少。 结构也合理。 若是将牛皮贴着细沙，遇到阴冷天细沙一返潮，牛皮会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就算是晒干了，也会有味。 “你继续打吧？” 受了风寒，排排汗的确有利于病好的快一些。 只可惜他身子冰寒，饶是做再剧烈的运动，也不会出汗。更何况，他连最基本的动作都难做，更不要说做剧烈的运动了。 “不打了。妾身已经打了两刻钟了。”墨重华在这里，她继续打得下才怪。沈芊芊不打算再打了。 解开手中的拳击手套，她打算去洗洗澡。 至于墨重华……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她也懒得伺候。 沈芊芊把拳击手套摘下，潇洒地走了。墨重华望着她穿着的一身奇形怪状的衣裳，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整个内廷也怕只有她一个人这般不拘小节了吧。 沈芊芊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就像只猫似的窝在了榻上，墨重华还没有走，他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 “听你说，内廷还有陆宝林的恶灵在游荡，今晚你有空吗？” 没空！ 沈芊芊想起陆宝林的恶灵就害怕。 “皇上想要抓她？” “嗯。” “你抓到她干什么？” “她的死或许跟害你的人有关系，你不是能看见那些脏东西吗？据说能看到的人，也能跟它们交流。” 墨重华放下手中的书，眼神凛冽地对上沈芊芊的视线，沈芊芊却懒得去看他，长叹一声道：“作为恶灵要是超度得当，她还是可以轮回转世的，一旦她管了人间不该管的事，那她一定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墨重华一开口，沈芊芊就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于是就跟他解释了一句，让他打消去抓陆宝林，从她口中探知消息的打算。 “既如此……咱们不问就是，但也总不能放任那样的脏东西待在皇宫里。你有法子将它超度吗？” 沈芊芊好像对这方面的事情懂得很多，她应该是有法子将陆宝林的恶灵超度的吧。 “有倒是有法子，不过妾身所要用的工具都在妾身的家里……” “朕会派人悄悄帮你取来。” 沈芊芊话还没有说完，墨重华就打断了她的话。 “好吧。” 沈芊芊接下来的话本来是想说不如皇上恩准妾身出一趟宫，但谁知道墨重华在她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狗皇帝！ 沈芊芊磨了磨牙根，朝墨重华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背对着他，不再看他。 幼稚！ 见沈芊芊做出这样的举动，墨重华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情之请 “皇上，大理寺少卿裴大人有事要请见皇上。” 就在墨重华要继续看书的时候，姚大伴突然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沈芊芊，躬身通禀道。 闻言，墨重华扫了一眼榻上动了一动的沈芊芊，站起身，轻咳一声，“朕有事要处理，便先走了。” “妾身睡着了，就不送皇上了。” 走。 赶紧走吧。 走得越远越好。 沈芊芊嘟囔了一句，暴躁地拉了拉被子，没有起身恭送墨重华。 墨重华见她耍小孩子脾气，也并未说什么，领着姚大伴离开了撷芳殿，折返回泰华殿。 “微臣见过皇上。” 回到泰华殿，墨重华立即就召见了裴东来。 “起来吧。” 裴东来的母亲是郡主，皇亲国戚，只不过这些年跟宫中来往少了，但宗亲总归是宗亲，墨重华又跟裴东来年岁相仿，所以两人以前就认识。 “谢皇上。” “裴少卿，你这是昨晚没有睡好吗？眼眶怎么这么黑？还是说你病了？” 刚才裴东来一直微垂着头，现在抬起头来了，墨重华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糟糕，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裴东来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个鬼样子。 因为昨晚他跟墨翀在一起，两个人借酒消愁，所以就…… “微臣无碍，多谢皇上挂心。” “你没事就好。”墨重华才不相信他没事，不过他的私事，他虽然作为皇上也无权插手，“说吧。你着急见朕是有什么事要上奏？” 作为大理寺少卿来一趟皇宫不容易，一定是拿着大理寺寺卿的令牌进宫的，大理寺寺卿的令牌每个月可以不用通禀自由进宫两次。 自从他上位一来，大理寺是头一次动用这个特权，所以裴东来过来肯定是有要事发生。 “这是案卷，还请皇上过目。” 听闻墨重华问询，裴东来就从怀里掏出一卷案卷，姚大伴见此，上前过来取走，递给了皇上。 墨重华接过案卷，解开绳子一看，越往后看，眉头皱的越深。 京郊有一处山坡被雨水冲击之后，被冲出来三十六具尸体，确切来说，应该是三十六具白骨。 白骨上没有死者身份信息，同时全都都是一剑封喉。 “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三十六具白骨算是一件大案，在京城死人一次性超过五人就会引起京兆尹重视，超过八人大理寺就会插手，超过十人就成为特大案件，必须上报天听。 “法医还在鉴定，微臣觉得兹事体大，便跟大人商量一下进了宫。” “朕命你们大理寺全力追查此案。” 死的人有两年。 两年前，京城怎么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那个时候，哥哥还在皇位上，天下太平。 “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过……”有了墨重华这道旨意，他们大理寺到时候办案就方便多了。 “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 听闻裴东来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墨重华就追问了一句，让他直言。 而裴东来听到他的话，鼓足了勇气才道：“此案很可能是一桩悬案，所以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子行风 不情之请？ “你说吧？” 只要裴东来要求合理，他可以答应他所提之事。 “如此，恕微臣直言。”裴东来得了墨重华的话，朝他一礼，“当年昭仪娘娘还未进宫时，曾协助臣破获几宗悬案，所以微臣想让昭仪娘娘帮帮忙。” 昭仪娘娘？ 他说的是沈芊芊吧。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沈芊芊竟还会破案，当初他命人收集的资料里也没有，墨重华的眉头轻蹙起来。 内廷嫔妃不宜外出抛头露面。 “此案，你们大理寺先封锁消息查着，若是实在查不到什么，你再进宫跟朕商议此事。” 案子还没有查，就让沈芊芊出去，这是不是显得大理寺的人太无用了。 “是。” 他提出让沈芊芊出宫配合查案一事本就有些唐突，墨重华没有发火，对他而言，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一件无头悬案，想要去查，难度可想而知。 但要是有沈芊芊的话，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知道她的本事，有她在，可以通过别的渠道能够协助他们更快地了解一些此案的情况。 裴东来请不到沈芊芊，只好告退离开。 他一走，墨重华就招来姚大伴，让他派人去好好查一查沈芊芊的底细，最好往深处了挖。 姚大伴得令，立即派了人出去。 被派出去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去查沈芊芊的底细，一拨去查大理寺这桩命案。 当然，除了皇上派人去查案，京城里的各方势力早就闻风而动，开始纷纷活动起来。 撷芳殿。 “他怎么来皇宫了？谁让他来的！” 沈芊芊的脸色难看极了。 倚在窗下软榻上的她，连番质问道跪在一侧的春喜跟碧桃。 碧桃吓得不敢抬头，视线一直在往春喜身上扫。春喜表现得十分淡定，目光看向窗外的梧桐树。 茂密的桐树中藏着一个身穿绿袍的小子。 这小子年纪不大，约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头不高，比她都矮了半个头。 他怀里抱着一柄青锋长剑，面目严肃地坐在树干上，好不悠哉。 “是奴婢昨晚通知的白姑娘。还请娘娘责罚。”春喜说了，要是沈芊芊责罚，她以一己之力承担。 “娘娘，此事是奴婢怂恿的春喜姐姐，娘娘要罚，连带着奴婢一块罚吧。奴婢心甘情愿领罚，不过奴婢希望娘娘不要赶行风走。” 行风，那个绿袍小子的名字。 “你们俩关系好的，倒是穿起了一条裤子。” 听闻春喜跟碧桃这么说，沈芊芊有些头疼。她是了解她们俩的用意，因为有行风在，她能安全一些。 但有行风在，她会被时刻监视着。 白染也会时刻得知她的皇宫里的消息，若是哪一天她遭遇些什么事情，白染听闻了，失了分寸，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都去跪在外头顶碗半个时辰，本宫现在看着你们心烦。” 行风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证明白染知道了她在宫中的处境。况且，行风哪里是她想撵就撵走的。 他是白染的人。 只听白染的吩咐。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知分寸 此刻就算是怕墨重华命令他，他都不得听一句的。 沈芊芊生气的时候，都会对她们俩自称本宫，所以春喜跟碧桃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好立刻起身领罚。 “行风，你下来，姐姐这里有糖吃。” 行风今年有十四岁了。 智商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不过一身武功卓绝，怕是整个大昭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当然，是到目前为止沈芊芊所知的。 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行风武功卓绝，轻功更是一流。 沈芊芊刚朝他招了招手，她眼前一道绿影划过，人已经落到了她的跟前。 “小行风，姐姐给你吃糖，你跟姐姐说一说你白姐姐最近的情况好不好？” 行风是不吃外人给的糖的。 但沈芊芊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外人。 他接过沈芊芊递过来的糖，顺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芊芊，“白姐姐给你的。” 说完，又是一道绿影划过，转眼间行风已经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沈芊芊没有再看他，将白染写给她的心拆开了看，信有四张，罗里吧嗦一堆，全都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云云。 最后标记了一句重点，不要赶行风走。 她赶的动吗？ 沈芊芊轻叹一口气把信给收了起来，懒洋洋地朝着榻上躺去。这下好了，行风进宫了，她至少不用怕别人近她的身害她了。 凤藻宫。 “太后，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昨晚太后睡得晚，今一上午她都有些不太精神，这一会儿好一点了，便悄悄下了一道懿旨。 她要将万凤卿跟昱王母子困在城外北苑。 “之前是哀家对她太容忍了，让她不知道分寸。” 万凤卿一直在恼着她。 恼她没有让她的儿子登基为帝。 她的儿子是什么鬼样子，她还能不知道吗？整日里病病殃殃，毫无生气可言，比墨重华还要不如，再加上他年纪甚小，让他称帝，整个大昭还要不要了。 既然她这般不懂事，那她就一辈子在别苑待着吧。 “那此事倘若是万家问起……” “哀家说的是密旨，不是懿旨。至于万家的人，还跟以前一样，准许他们一个月去别苑见他们一次。” 万家识时务，虽说她给了他们家一个月一次去北苑见万凤卿母子的机会，但他们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们。 这样也好。 免得万家人去看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出来。 “对了，哀家听闻万家那小子在北境立了战功？”提起万家，谢天芳突然就想起了万家那个最小的儿子。 万家是武将出身，如今他们家门习武之人少了，没想到突然就蹦出来一个。 “什么战功啊，他不过是带领了三千士兵端了两个百人的土匪窝而已。如今大昭北境安定，北羌人不敢贸然发起战争。” 大昭国力强盛，跟北羌交战数载，北羌占便宜的次数极少。 “原来竟是这样。” 一听到玉禾这么说，谢天芳松了一口气，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去办事，她则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一个人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乌烟瘴气 “姑母，萱儿来看您了。” 谢天芳正走神，突然殿外传来了谢萱的声音。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谢萱亲手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你来啦。又给哀家带的什么好吃的？”谢天芳对她这个表侄女还是很喜欢的，见她过来，她的脸上就洋溢起一抹和蔼的笑容。 谢萱一听到谢天芳问，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萱儿今日在宫里小厨房做了两样姑母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藕粉桂花糕，糯米红枣糕，还有一碗甜梅子汤。这梅子是我娘亲手腌制让爹爹今日早朝带给萱儿的。” 前朝大臣是不允许往内廷带东西的。 饶是亲属可不行。 但谢萱不一样，谁让她有一个做太后的表姑母呢，而她爹也是太后的堂哥，关系亲近着呢。 “哀家记得你娘腌制的甜梅子最好吃，当年哀家还没有入宫的时候，你娘常腌了给哀家吃。没想到时隔多年，哀家还能再吃上你娘腌制的甜梅子。快，给哀家盛上一碗。” 当年的谢天芳在谢家只是一介庶女，也并不是不起眼，反倒是因为一张脸长得太过娇艳，太过显眼，被人欺辱。 也就是当初谢萱的爹娘对她好一些。 至于她当年的主母？ 如今葬在谢家的祖坟中，棺椁的位置比她小妾出身的娘要低上一等。 谢天芳都开口了，谢萱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就盛了一碗递给了她，然后坐在一旁乖巧地看着她，一边视线朝着殿里打量起来。 “姑母，萱儿见你昨天生辰的时候，特别喜欢皇后姐姐送的那幅寿字，可是萱儿怎么没有看到你裱出来啊？” “那幅字，哀家让人放在仓库里了。哀家虽然喜欢，但那些个东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丫头片子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她坏主意是不少，但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的。 “没什么。”谢萱摇了摇头，“萱儿只是觉得那幅字实在是构思精巧，皇后姐姐当真是用了心思来讨姑母开心。” “她的确是用了不少心思，但心思全用在这上面了，结果内廷被她治理的乌烟瘴气，今早哀家招她过来，是嘱咐她让她好好治理一下内廷。” 原来竟是这样。 那就怪不得云菀离开凤藻宫的时候会那么开心了。 云菀出身低微，虽贵为皇后，但出手有很多顾虑，现在有了太后撑腰，她怕是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软弱了。 但这又如何！ 她若是犯了错，云菀照样不敢管她。 不过…… 不管怎么说，太后现在放了云菀的权，若是云菀办事办得合了她的心意，那云菀的位置只会越做越稳。 想到这里，谢萱心里头有些着急了。 但现在急也没有用，她的计划得一步步实施。 今天谢萱来这一趟主要是过来探知一下太后对云菀的态度，现在她摸得有个差不多，陪了太后一会儿，她就离开了凤藻宫，直奔惠妃的春禧殿。 第一百三十章 万全之策 “没想到沈芊芊这个贱人看起来娇娇弱弱，水性竟然这么多。亏得我筹划那么久，谁知道竟然让她给躲过去了。” 一到春禧殿，谢萱就发泄着她憋了快一天的怒火。 赵欣然在榻上坐着，喝着茶，听着她的抱怨，“好啦。她没死就没死吧，你气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她这一次死不成，下次还能不能逃得了还另说。” 今早听到沈芊芊没死的消息，赵欣然也气得不行，但她气了一会儿，就想通了。 在这内廷里，日子还长着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说起她，听闻她早上的时候受了风寒，皇上得知后，立刻赶了过去。如今看来，她当真是盛宠优渥。” 盛宠？ 跟云菀比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谢萱磨了磨牙，没有跟赵欣然说太多。 她不能在赵欣然这里暴露她想要做皇后的野心，所以在春禧殿，她只需要多提及沈芊芊就行。 毕竟赵欣然记恨沈芊芊。 不过说来，这个赵欣然当真是个草包，没脑子的货。心里头一直想要对付沈芊芊，搞了半天，却一个主意也想不出来。 就昨天的一切都是她来策划实施的。 “她没有得宠的时候就敢那么对你了，现在受了宠，估计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我看日后咱们见到她得绕着她走了。” 谢萱继续在赵欣然跟前怒刷沈芊芊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赵欣然听了她的话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绕着她走可怎么行？不如这样吧……”赵欣然沉默了片刻后，朝谢萱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这几句话说的谢萱一脸严肃。 “你这样做，若是事发，你可要……” 谢萱没有想到赵欣然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想要彻底毁了沈芊芊。此事一旦发生，皇上跟太后肯定要追究去查。 万一查到什么，赵欣然必死无疑，她的家人也得受牵连。 “你放心。事情既然要去做，那就想一个万全之策。” “既如此……那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赵欣然要做，那就做吧。若是事成，沈芊芊就彻底完了。 这不正合了她的意。 到时候就算是皇上跟太后追究查出什么来，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还得在赵欣然跟前客气客气。 “你只需要帮我保守秘密就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赵欣然对上谢萱的视线，咧开嘴角，淡淡一笑。 望着她脸上的笑容，谢萱怎么看怎么觉得阴森。 钟萃殿。 “姐姐，这一局，你输了。” 白子一落，黑子败势已定。 “姐姐已经输了两盘，看样子姐姐是有心事啊。” 今日万凤姝兴致不高，下棋的时候，也一直走神。苏沫心忍了许久，开口问了一句。 闻言，收黑子的她顿住了手，“昨天看到姐姐，我心中感慨良多。当年她入宫为后，内廷只有她一人，那时的她是多么的风光无限。时移世易，她老了许多，也不似以前那般沉稳淡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卷云涌 万凤卿为后时，她常来宫里看她，那时的她，坐在精雕细琢的凤位宝座上华贵无比。 如天上云，而她…… 则像是地下泥，离她是那么的遥远。 现在，万凤卿处在尴尬的位置上，以前围在她身边的人全都疏远了她。更甚的是，她的儿子连个封地都没有。 “遇到这样的事情，卿姐姐其实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相公没了。 儿子不能继承他死前的一切，此事饶是搁在平民人家，怕是也无法接受。 万凤卿一个人所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是啊。她从小就要强，比任何人都要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饶是为人处事，也高人一筹。” 而她处处都不如她。 她羡慕、嫉妒，但现在…… 对于她，她更多的是同情。 以前不管她是多么不喜欢她，她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自己的亲姐姐在受苦，她焉能在内廷活的自在。 但现状也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或许只有她登上皇后之位，也或许一切阻碍不在了。 “沫心，她不该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万凤姝对上苏沫心的视线，眼眶通红，声音哽咽。苏沫心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叹一声，别过了视线。 她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自打沈芊芊落水太液湖后，她就一直称病闭门不出。她不出门，饶是有人不满，但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内廷里一如往昔地安静。 但在安静的表象下面，风卷云涌。 除了沈芊芊收到的惠妃赵欣然宫里送来的请柬。 “娘娘，您会去吗？” 赵欣然要在四月二十八这天举办赏花会，说到那几天，她宫里的各色牡丹会争相竞艳，所以就打算邀各宫里的主子们前往她的春禧殿赏花。 沈芊芊在写四大名著中的《水浒传》，听闻春喜问，她没停笔，“不去。我又不喜欢赏花，去做什么。” 要说没进冷宫之前，沈芊芊对赵欣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从冷宫出来之后，她们俩算是结了仇。 所以她的春禧殿，她去干什么！ “既然娘娘不去，那还要回帖吗？” 别人请你去参加赏花宴也好，诗会也好，你收到请柬之后，若是去就直接拿着请柬去，要是不去，回一封帖子是礼貌。 大昭重礼。 虽说没有规定要不要回帖子，但你若是真的不回，那就是没教养的表现。 “你替我回一个帖子行了，就说我对花粉过敏。”回帖子就回帖子，这糊弄人，她手到擒来。 “你倒是会找借口。” 沈芊芊话音刚落，墨重华调侃的声音就从外殿传了进来，声音低沉有磁性，还格外有活力。 “妾身给皇上请安，”在听到墨重华的声音那一刻，沈芊芊快速折起来她写的东西，站起身，朝墨重华微微一礼，自己又站了起来，“皇上的气色最近几天看起来越发好了。” 病秧子越来越有活力了。 当真是难得。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灵丹妙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淑妃之位 “托了你的福，你的药膳粥对朕的病情好像很有作用。” 突然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墨重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愣神，随后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随便扯一个理由出来。 这空口说白话的本事，比沈芊芊还过犹不及。 沈芊芊看破不戳破，在榻上重新坐了下来，“对皇上有用就好。那皇上就让姚大伴给你熬点才是。” “这是一定的。”墨重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坐下，转移了话题，“刚才听你说惠妃举办的赏花宴，你不打算去，这是为何？” 不去就不去，哪里还有什么为何！ 沈芊芊对上墨重华的视线，赏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墨重华见她不吭声，只好接着道：“惠妃的赏花宴去年也举办过，到时她会请扬州的大厨做席宴。另外她还会拿西域的菩提子作为游戏彩头。去年的时候，就有一半参加的人得到了菩提子。” 竟然还有西域的菩提子。 土豪啊！ 西域的菩提子在大昭极少极少，而且价格极贵，沈芊芊还算是有钱，但却一直没舍得买，也没有的买。 “你难道还不考虑一下吗？” 沈芊芊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看样子她已经开始在纠结了。 她的确在纠结，菩提子，她一直想要，但是…… “皇上应该知道妾身跟惠妃姐姐的关系并不好，若是她在她的春禧殿使出什么陷害妾身的招数，那妾身就小命难保了。” 这个墨重华明知道她跟惠妃不对付，竟然还怂恿她去参加惠妃举办的赏花宴。难不成他有什么目的不成。 “还有，皇上要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不用这般拐弯抹角。” 墨重华肯定是有事，要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么多。 被沈芊芊一句话戳穿了他的心事，墨重华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说的话就带着引导意味。 “朕的确是有话要跟你说。是一件大事，朕想请你帮忙。”墨重华郑重其事地对上了沈芊芊的视线，一脸的严肃。 不过他一个‘请’字弄得沈芊芊浑身不舒服。 因为他都用上请了，这一件事肯定所图不小，危险也很大。 “打住，你别说了。妾身办不到。”不等墨重华把话说完，沈芊芊立刻就打算了他的话，双手捂住了耳朵，像一只吓坏了的鹌鹑。 她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她绝不能拿着她的小命去冒险。 “你能办到的，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墨重华一见沈芊芊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就忍不住想笑，“你若是帮朕做成了朕交代给你的事情，朕立刻晋升你为淑妃，并赏你黄金千两，你看如何？” 淑妃位至六妃之首，一直空悬，仅次于皇后、贵妃之下，再加上沈芊芊最喜欢的金银，墨重华开出的条件可以来说极其诱人。 但他开出的条件越好，沈芊芊这心里头越打鼓，因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皇上想让她去当勇夫。 一般勇夫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都是装的 沈芊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转移视线不再跟墨重华对视。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墨重华的。 而墨重华见沈芊芊拒绝的干脆，满脸无奈。 跟沈芊芊接触这么久以来，墨重华对她还算是有些了解，这女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做事还随心所欲，不为利益而熏心。 他都许下这么多好处，她都没有答应，这完全就是她的处事风格，但是这件事他一定得让她答应。 所以…… 他该让她怎么答应呢？ 想让沈芊芊答应他，那就要找出沈芊芊的弱点。她的弱点就是怕死，所以他要不要威胁她，她要是不去做，就赐死她。 不行！ 这样事情会败露，也会引得她的反感，眼前这女人天生一身反骨，他要是这么说，怕是会适得其反。 那该如何呢？ 把春喜、碧桃给绑了，沈芊芊不帮他办事，他就杀了她们。 不行！ 这个也不行，沈芊芊身边这两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宫女是她的逆鳞，若是他敢这么做，她能跟人拼命。 如此…… 墨重华一身的愁绪，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现。 有了！ “这样吧。你若是答应朕，帮朕办好了此事，朕就让你出宫两天。你看如何？” 进入内廷的女子有哪个不想出宫的，所以他放沈芊芊出宫两天，沈芊芊肯定会愿意。 沈芊芊的确有些愿意。 因为她很想顾风华，所以墨重华一开口，她就来了精神，伸出三根手指，睁着一双大眼，静静地盯着墨重华看。 要出去三天？ “没问题，朕可以再给你加一天。” 再加一天，顺便去帮大理寺查案。大理寺的那一桩案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裴东来不是说沈芊芊会办案吗，那就让她去看一看好了。 一举两得。 不过墨重华高兴太早，他刚一说完，就看到沈芊芊摇了摇头，然后在他脸上笑容消失的那一刻，她开了口，“妾身不是要出去三天，而是要出去三趟。这三趟，妾身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每次两天。” 让她出宫一次，一天跟三天又什么区别啊，所以当她傻好糊弄啊。 果然！ 沈芊芊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这讲条件的本事，比他还掌握的更精髓。 可他又不得不答应她，毕竟谁让他有事相求呢，墨重华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闷不吭声地答应了。 这一局，沈芊芊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 脸上笑开了花。 “皇上有事就直说吧，只要妾身能做到，妾身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去春禧殿能有什么大事？ 再说就算是有大事，到时候出了岔子，这不还有墨重华给她兜底吗？既然有他兜底，那就不算是大事。 所以沈芊芊刚才的为难都是装的。 “朕让你去春禧殿帮朕偷一件东西，并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偷东西…… 沈芊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墨重华竟然是让她去偷东西，她听到这句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呆住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轻而易举 春禧殿有什么东西好偷的，竟然让她去偷！ “皇上说吧，让妾身去偷什么。” 沈芊芊呆住之后的第二反应就是好奇，她好奇墨重华要她偷什么。同时，她也松一口气，因为偷东西算是一件小事，比较容易办到。 沈芊芊脸上的表情没能躲得过墨重华的眼睛，不过他并未多说些什么，听沈芊芊问，他轻咳一声，打开了话匣子，“惠妃的爹，也就是骠骑大将军掌军二十万。这一支军队，虽然由赵广德统领，但他们这些人只认虎符不认官职。” “朕一直想要那只虎符。” …… 墨重华说他想要虎符。 这么大的事，他就这么脱口而出。 在大昭，每个人都知道如今坐在皇位的墨重华看似风光无限，但是懂的人知道其实他这个皇位完全就是一个空架子。 “你是说赵广德将虎符交给了赵……惠妃？” 这怎么可能！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赵广德怎么会…… “没错。” 沈芊芊很聪明，一点就透，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即将要说的话。 “为了这块虎符，朕的人都快要将赵家给翻遍了，却没有任何消息。前些日子，才有了一点点线索。” 他要做的事情很难，想要做成，必须要有依仗。 依仗是什么？ 是军权！ 一个没有军权的皇帝，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赵广德手中的虎符，他就不再无所依仗，而虎符的线索直指惠妃赵欣然。 沈芊芊听墨重华这么说，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赵广德把虎符交给赵欣然也是有可能的。 前朝对赵广德手中这块虎符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墨重华都能派人潜进赵家寻了三遍，其他想要得到虎符的人同样可以这样做。 所以安全起见，赵广德不将虎符放在家中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虎符真的在惠妃手里，那皇上干嘛不自己去取啊？”沈芊芊默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问询一句。 墨重华是皇上，他若是宠幸赵欣然，那么就能时常出入春禧殿，更能进赵欣然的身。 到时，偷个虎符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墨重华没有想到沈芊芊会突然这么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能说他有自己的苦衷吗。 “这个就跟你没有关系了，反正你已经答应朕了，可不能反悔。” 他的苦衷不能跟别人说，所以墨重华就不打算再提。倘若沈芊芊是个聪明人，她该知道如何去做。 好吧！ 谁让她已经答应了他了。 沈芊芊只能认了，“行，这件事，你包在妾身身上，妾身会尽力去做。不过皇上真的不怕妾身反水吗？” 反水？ 墨重华听到沈芊芊这么说，对上她带笑的眉眼，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一张唇，殷红似血，反问道：“反水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的确没有什么好处。 反而说不定会引来什么杀人之祸。 沈芊芊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下来。墨重华见她沉默，他的视线就瞄向了沈芊芊身前那张折起来的白纸上，“你在写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见不得人 “没什么。”沈芊芊见墨重华的视线扫过来，她佯装淡定地朝他笑了笑，这笑容要多虚假就有多虚假。 “你写了什么这般见不得人。” 沈芊芊越这样，墨重华越好奇。 越好奇就越想看。 见不得人？ 的确有些见不得人。 她写这些东西交给白染，让她先拿到她开的所有茶楼让说书的先说一遍，说完书的第二天京城中新兴起的报刊就能买到连载本。 如此往复，一本水浒传说上一百天，这一百天里海量的银子就会进到她的手里。 沈芊芊护东西跟老母鸡护鸡崽似的，墨重华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不会给他看了，失望地从榻上站起身，“朕去找本书看。” 今日的政务已经处理完毕，此刻回去泰华殿也无事，不如在撷芳殿多待一会儿，待到吃过午饭再离开。 凤藻宫。 “玉禾，皇上最近的病情怎么样了？” 一早起来，谢天芳头有些疼，早饭只吃了两口就在躺椅上躺了下来。此刻，玉禾正在给她按压头部。 难得如此休闲，谢天芳就问起了墨重华的病情。 玉禾一直在掌握着泰华殿的动向，一听谢天芳问，她就道：“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好转。” “那他的药还常吃着吗？哀家记得他小时候最不爱吃药的。” “每天都没有落下，不过说起此事，皇上的药方该换了。”玉禾小心谨慎地提醒着谢天芳。 “嗯，你亲自去太医院通知一下吧。”谢天芳点了点头，“对了，皇上找鬼医，有消息了吗？” 鬼医只存在传闻中，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 这些年墨重华一直在找，她也一直在找，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还没有。咱们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 “继续让他们找。” 谢天芳吩咐了一句，就不再吭声了，玉禾记住她吩咐的事，等着她入睡后，再着手去办。 “皇上，椒房殿的陈总管来了。” 晌午饭，墨重华留在了撷芳殿，饭都吃到最后了，姚大伴走了进来。 椒房殿？ 一听闻姚大伴说，墨重华放下了筷子，“让他进来吧。” 墨重华一声令下，姚大伴把陈一鸣给招了进来。陈一鸣进来后，先后给墨重华、沈芊芊请了安，随后道：“皇上，我家娘娘今早突然痛风，请过太医开过药后，我家娘娘就睡下了，可谁知道……她一觉醒来整个人迷迷糊糊，到现在已经哭了小半个时辰了。” 陈一鸣每说一句话，墨重华的眉头就紧皱一分，到最后脸色越来越差，“朕去看看皇后。” 说完，墨重华人就匆忙走了。 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望着一桌子的残羹，沈芊芊让人收拾了，之后她就坐在梳妆台前让春喜跟她卸妆，她要午睡一会儿。 “奴婢是发现了，每一次皇上来咱们宫里，其他宫里的娘娘不是心疼就是头疼。” 皇上突然走了。 碧桃心里很不舒服。 她家娘娘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青睐，再让她们这么破坏下去，什么时候他们俩才能有实质性的发展。 第一百三十六章 病得不轻 “或许是人家真的有病呢？” 云菀跟谢萱可不一样，她不会做出装病的事情来，所以陈一鸣说的很有可能是实话。 既然太医看过了，云菀的病还没有好，以墨重华对她的在乎程度，去看看她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 “不过我听着你这口气，怎么有些酸溜溜的？”沈芊芊轻蹙着眉头，扭头看向碧桃。 碧桃比她一看，愣了一下，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就看到春喜给她使的眼色。 “奴婢有酸吗？奴婢只是有些看不过去而已。”碧桃小声地回了一句，“奴婢想起来厨房里还有面正发着，奴婢去看一下。” 说完，碧桃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见她跑了，沈芊芊扫了春喜一眼，春喜脸上带着笑，而沈芊芊并未说她什么，等卸了妆，她就躺下歇息了。 墨重华爱看谁就去看谁，说实在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碧桃替她打抱不平的缘由，沈芊芊也知道，但她是真的对墨重华没有任何感觉。她巴不得墨重华永远不要来她的撷芳殿，让她在撷芳殿安度终老。 墨重华的御驾赶到椒房殿时，云菀已经醒了，她倚在床上，背后是厚厚的几床被子，头上戴着抹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玉蝉陪在她的身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大约是汤药太苦了，云菀每喝一口都要蹙一下眉头。 “皇上，您来啦？” 云菀醒来后，从玉蝉那里得知陈一鸣去请墨重华了，不过她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墨重华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淌了下去。 看到云菀哭，墨重华不知道此刻心里头是何滋味，踱步朝她走了过去，“你先把汤药喝完，喝完再说话。” 这一碗汤药看起来是刚端进来没多久。 “臣妾不想喝，太苦了。” 云菀一生病，病得浑身难受，但小性子也给病出来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墨重华就是不愿意喝药。 一副小孩子秉性。 无奈，墨重华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你快喝。喝完，朕会留在这里多陪你一会儿。你要是不喝，朕可要走了。” 你就不能喂我喝吗？ 云菀见墨重华坐下后，说了这一句话，却没有要伸手端碗的意思，她心里头难受极了。 眼泪巴巴地掉，但也伸出手把药碗接了过来，在看了墨重华两眼，犹豫了片刻后，她才端着碗，一仰头把药碗中的汤药全都喝完了。 太苦了！ 云菀的眉头都打结了。 “给，先漱漱口。” 在云菀喝完汤药的那一刻，墨重华给她递过来一碗清水。 云菀接过，先漱了漱口，又赶紧喝了一口。刚才那汤药苦的她差点儿没有反胃吐出来。 要是真吐出来，那就尴尬了。 “你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云菀自从进宫以来，身体都好好的，这好像是她头一次生病，所以他听到她生病以后，就赶紧赶过来了。 看现在云菀的状态，她好像是病得不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协理六宫 “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前几天就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最近这两天身子尤其难受，找了太医看过，现在才好了一些。”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体突然这是怎么了。太医院的太医每天都有过来给她请平安脉，情况一直好好的。 前几天的时候，她身体疲乏，就将此事跟太医说了。 谁知道太医一直说没有事，结果……突然就这样了。她的身体从小就一直很好，没想到病来如山倒，这一病，病得仿佛抽光了她身上的全部力气。 “你感觉好就行。朕会让太医十二个时辰留守在太医院，随时听候椒房殿的调遣。你最近好生养病，朕会让万贵妃先处理着后宫之事。” “好。” 在她生病期间，让万凤姝来掌管六宫之事，这…… 云菀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也知道墨重华是好意，所以虽然不甘心，不情愿，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睡一会儿吧，朕会在这里守着你。” 云菀的脸色太难看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于是不打算跟她交流太多，就嘱咐她休息。 云菀刚醒没多久，不想休息，但墨重华都说了他会守着她，她就在玉蝉的服侍下躺下了。 谁知道刚躺下没多久，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 见她睡着，墨重华并没有离开，拿来云菀书架上的书看了起来。云菀的爹是太学博士，她从小耳濡目染，十分有才华。 比名满京城的万凤姝书读的还要好。 只不过她出身低，又低调，是以以前在京城里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墨重华手持的一本书名为《水浒传》，作者是施耐庵。这是一篇讲述各路英杰被逼上梁山起义的书籍，墨重华初看一眼，并不觉得惊艳，但是越看越上头。 从中午一直看到天快擦黑，直到看完才抬起头。 “玉蝉，这本书的后续呢？” 这本书只写到第三十四回，很明显故事还没有讲完，墨重华很想接着往下看，但找了一通，并未找到。 “回皇上的话，这本书还在宫外连载，并未完成。” 墨重华手中拿的就是云菀生病前的最新版本，估计到了现在，差不多该连载到第四十回了吧。 原来还在连载。 那不是没得看了。 墨重华扫了一眼，顿觉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视线落在了云菀的身上，她还在睡。 “皇上不如先用膳吧？” 见墨重华这样，姚大伴提议先用膳。闻言，墨重华摆了摆手，听从了他的吩咐，去偏殿用膳。 在用膳的时候，姚大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墨重华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 云菀病重，他让万凤姝暂行六宫之权，但没想到旨意发出没多久，凤藻宫就传出来一道懿旨，让谢萱协理六宫。 谢萱就是个草包，她来协理六宫，六宫岂不是要乱套了。 想到这里，墨重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息怒，这毕竟是太后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 需要静养 现在皇后娘娘病重，不能治理内廷，太后偏心她的侄女也无可厚非，但皇上对谢萱一直看不上眼，所以发火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碍于太后的面子，他还是少说些话比较好。 要不然他说的话传到太后那里，少不得要惹出一些事端。 “这件事先瞒着皇后。” 听闻姚大伴开口，墨重华瞅了他一眼后，沉默了片刻，火气消掉了一半，然后吩咐了他一声。 云菀还病着，要是知道她的六宫之权被瓜分了，心里头肯定会多想的。 不过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就在墨重华吩咐完姚大伴后，玉蝉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禀报云菀醒了。 闻言，墨重华漱漱口，起身去了内殿。 云菀已经醒来了。 气色比之前的时候好了很多。 “请太医过来给皇后再诊断一下。” 墨重华掀起袍子在床边坐下，朝云菀笑了笑，转头吩咐了玉蝉一声。玉蝉领命，着人去请太医了。 “臣妾还以为皇上走了。” 云菀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墨重华心里头一慌，但从玉蝉口中得知墨重华在偏殿里用膳，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见到人了，她满眼里都是他。 “朕说了不会走，自然不会走。你放心好了。”墨重华的手被云菀握住了，他愣了一下，朝她笑笑，扭头看向了姚大伴，“传膳。” “臣妾没什么胃口。” 一听墨重华让姚大伴传膳，云菀就娇声说了一句。她现在浑身没有力气，什么都不想吃。 而且一听到饭食就感到有些恶心。 “没有胃口，多少也吃一点。看在朕的面子上，你就吃一些吧。”不吃饭，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墨重华劝了云菀一句。 云菀听了他这句话，脸上的笑容遮都遮掩不住。 “好，那臣妾就听皇上的。不过今晚皇上留下来陪臣妾好不好？”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椒房殿留宿了。 她想让他留下。 “行。那今晚朕就留下来陪你。不过你身子不好，朕睡在榻上。” 椒房殿的榻都挺宽敞的，墨重华只要留下来，睡在榻上也行的，所以听闻他这么说，云菀高兴地连连点头。 膳食很快就端上来了。 是椒房殿的小厨房做的，都是一些清淡的。 云菀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但在墨重华的督促下也吃了一点，吃完之后，等在殿外的太医进来给她进行了诊治。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病需要静养。” 皇后娘娘的病很奇怪，但细细去诊治，好像只是小病症而已，所以太医就按照他诊治出来的跟墨重华汇报道。 闻言，墨重华看了他一眼，“那你们太医院就精心伺候着，要是皇后有个什么，你们都小心头上的脑袋。” 墨重华虽然病着，但一身的威压确实能够震慑到人。 太医被吓得不轻，额头上都开始往外冒汗，连连应是，直到墨重华让他离开，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去春禧殿 墨重华时隔多天在椒房殿留宿的消息很快就在内廷传开了，不过这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云菀有病，墨重华留在椒房殿，众人并不意外。 不过由于这件事，沈芊芊倒是没有少被人冷嘲热讽。 有些风言风语还传到了沈芊芊的耳朵里，让她感觉到莫名其妙。因为有人说她费尽心力勾引皇上，又被云菀给搅黄了，多惨多惨的。 多惨多惨的沈芊芊现在吃的好，喝的好，正计划着怎么找虎符的线索呢。 墨重华只说了虎符有可能在赵欣然身上带着，但他却不知道赵欣然把虎符放在了哪里，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找。 “娘娘，您真的要去春禧殿吗？” 沈芊芊为了去找虎符的线索，打算去一趟春禧殿。 不过她一提出这件事时，春喜跟碧桃都震惊的不行，尤其是碧桃，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何非要去春禧殿。 还打着去给赵欣然道歉的理由。 关于她打赵欣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宫里也早已没有人谈论此事，所以她突然去道个什么歉啊。 碧桃实在想不明白。 “当然要去，要不然我一大清早起来梳妆打扮图什么啊？” 为了去春禧殿，沈芊芊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争取在美貌上压赵欣然一头。不过她今天是去‘道歉’的，妆容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所以今日她打扮的很素。 “可是……娘娘要去的话，惠妃娘娘为难您该怎么办？”碧桃知道沈芊芊下定了决心，但她还是开口劝道。 沈芊芊这一次并未看她，给自己挑了一张粉色的口脂，“她为难我，我还怕她不成啊。好了，你就别再劝我了。你留在宫里好好做午饭吧，我今天想吃些辣的。” 最近墨重华常来她宫里吃饭。 为了迁就墨重华，她的饭桌上很少出现多油多辣的菜品了，而今天墨重华一下了早朝就去了椒房殿，想必他应该不会过来了。 既然如此，她要敞开怀好好吃一顿。 “你别说了。” 沈芊芊话说完，碧桃好像还不愿意似的，见她这样，春喜赶紧拍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我会陪在娘娘身边的，你放心吧，还有行风呢。” 碧桃担心沈芊芊在情理之中，但她也不用这么担心吧。赵欣然有胆欺负她家娘娘，但她家娘娘又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 更何况，还有行风跟着。 被春喜这么一说，碧桃就没有再说什么，但依旧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沈芊芊没有管她，抹完口脂，让春喜帮她簪发。 “娘娘，您此番去春禧殿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以沈芊芊跟赵欣然的关系，沈芊芊突然造访春禧殿必然是怀着什么目的的，而且这目的很可能跟皇上有关。 因为昨天皇上在跟她吃饭的时候，突然把他们给遣走了。 要知道，像昨天他们被突然遣走的情况，在撷芳殿还是头一次。 “就你鬼机灵，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第一百四十章 拿腔捏调 她突然要去春禧殿，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如此诡异的事，碧桃看不清醒在情理之中，春喜看清醒也无可厚非。 “没错。我要去春禧殿偷一样东西。”沈芊芊扭头看了春喜一眼，然后朝她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跟她低语两句。 “这件事，事关重大，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跟碧桃，还有小六说。等到了春禧殿，该如何行事，你也应该清楚。” 去春禧殿找虎符的线索，她一个人估计干不来这个活计，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个帮手。 再者，等到了春禧殿，能在她身边进殿的也只有春喜一个，所以让春喜帮忙，也能多一些机会。 “奴婢清楚。” 春喜没有想到沈芊芊竟然要去春禧殿偷虎符，光想想，这件事就很吓人。但既然她将此事告知了她，她自然会听吩咐行事，不敢有所怠慢。 福了福身，春喜继续给沈芊芊梳妆。 给她梳妆完毕，她按照沈芊芊的吩咐，找来一份礼物，两人就出了殿，乘坐轿辇前往春禧殿。 春禧殿。 昨天晚上的时候，太后懿旨让谢萱协助万凤姝掌管六宫，由于天色已晚，赵欣然并未前往拾翠殿给谢萱道贺。 所以今个儿她专门儿起个大早去了。 但谁知道，谢萱不过是得了一个协理六宫的权力，整个人都飘起来了，跟别人也就罢了，跟她说话，还拿腔捏调的。 不过对于谢萱拿腔捏调，她也只能陪着笑，毕竟谁让她现在协力六宫呢，而且还是太后的懿旨。 有太后宠着，赵欣然知道，若是哪一天云菀真的不在了，八成就是谢萱会登上皇后的宝座。 是以，她一直不敢得罪谢萱。 不敢得罪的后果就是在拾翠殿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等回来之后，只能在她殿里发泄。 此刻的她已经气得拿针把金丝绣的软枕扎的满目疮痍。 “娘娘，撷芳殿的昭仪娘娘前来拜见。” 宫女阿福走了进来，朝着赵欣然福了福身。 撷芳殿的昭仪娘娘…… 沈芊芊？ “她来做什么？”赵欣然此刻气消了一大半，所以现在的她只是蹙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跟她说，本宫不见她。” 管她来做什么，她不想见她！ 今天见了一个谢萱已经够她恶心的了，要是再见沈芊芊，指不定她今天能被气死！ “是。” 阿福听闻赵欣然这么说，福了福身就往外走。 但还没有走几步，身后传来了赵欣然的声音，“罢了。还是让她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沈芊芊这个贱人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 当主子的往往就是这样，一会这儿，一会那儿的，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只能听从。阿福来到宫门口，恭敬地请着沈芊芊进了春禧殿。 春禧殿位于内廷位置算是比较好的地方，面积也宽敞。这是沈芊芊头一次来春禧殿，但内廷的宫殿都差不多，所以她也没有感到多陌生。 “撷芳殿沈芊芊前来给惠妃娘娘赔罪。”走进主殿，赵欣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求得庇佑 居高临下，丝毫没有将沈芊芊放在眼里。 沈芊芊见她这样，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沉重，朝她微微一礼，跟她道歉。 而赵欣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弄迷糊了，呆呆地望着她，“你这个时候过来是道哪门子的歉？” 哪门子的歉，自然是…… “妹妹最近这些天想了很久，一直觉得在椒房殿打了姐姐不对，所以特地过来道歉。希望姐姐能够不计前嫌，宽宏妹妹这一次。” …… “想了很久？”听到沈芊芊这么说，赵欣然想起来了，冷哼一声，嘲讽起来，“的确够久的。所以……你怎么不等到本宫入土了，到本宫的灵位前道歉啊。” 神经病啊！ 这件事她都快要忘了。 沈芊芊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故意找她的不快是吗？ 还是故意借此事羞辱她一番！ 要是这样的话，那沈芊芊赢了，她现在已经感受到了羞辱跟不快。 “娘娘这是哪里话。娘娘还年轻，平白无故地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多丧气啊。不过看娘娘还能与妹妹这般说话，是不是娘娘已经原谅了妹妹当时的不对？” 今天沈芊芊来之前十分明确了自己的目的，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赵欣然逮住把柄撵着她走。 既如此，她只能厚脸皮一些，多讨巧一些。 “原谅？你还真会往你脸上贴金。”要说脸皮厚，没想到沈芊芊是真厚，今天她算是见识了，“那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本宫，本宫一时忘记，但永远都会想起来你给本宫带来的耻辱。” “还有，本宫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这个时候上门道歉，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本宫都……”不想再跟你谈论此事，所以你赶紧走吧。 要道歉，早干嘛去了！ 赵欣然抱着这样的心态，看向沈芊芊说着，但谁知道她话还没有说完，沈芊芊竟然抹起了眼泪。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本宫的宫里做出此番姿态是……是想让别人误会本宫欺负你吗？” 赵欣然千想万想，想不到沈芊芊竟然会这样。 她看到沈芊芊哭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掉了。但同时也有些紧张，担心沈芊芊要出什么幺蛾子。 “娘娘多想了，妹妹并没有这个意思。妹妹此番前来，是因为……是因为妹妹想求娘娘一件事，所以才……” 沈芊芊没有想到赵欣然因为之前那一巴掌会记恨她记恨的这么深，是以这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 好在她来春禧殿之前，已经做了计划。 要不然从刚才开始，她就自乱阵脚了。 求她一件事？ 沈芊芊还有事要求她！ 这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升起来了。 赵欣然静静地盯着沈芊芊看，见她不像是在说假话，而她心里头也好奇沈芊芊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求她。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引出赵欣然接过这一句话，沈芊芊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是以她继续演着戏。 “妹妹是想求得娘娘庇佑。”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牺牲太多 求得她庇佑？ 赵欣然有些傻眼了。 她沈芊芊都敢当着众人的面扇她巴掌，现在倒要求她庇佑，所以是有谁要针对她吗？ “如今丽妃娘娘协理六宫，娘娘应该知道的，妹妹一直与丽妃娘娘不对付。以前她没有协理六宫的时候就处处为难妹妹，现在她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妹妹怕是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妹妹知道，娘娘一直与丽妃娘娘的关系颇好，于是便过来求娘娘能够对妹妹照料一二，在丽妃娘娘跟前说句好话，让她不要为难妹妹。” 谢萱那个贱人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对沈芊芊来说的确是个威胁。 以前谢萱没有协理六宫的时候，她就时常找沈芊芊的麻烦，甚至想要害死她，现在…… 谢萱有了协理六宫之权，怕是更不会放过沈芊芊了。 这个时候，沈芊芊怕谢萱也在情理之中。 “哼，你现在倒是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还记得以前你打本宫的时候，可没怕过啊。” 贱人就是贱人。 知道怕了过来求她。 “当时是妹妹糊涂，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这个赵欣然真是给脸不是脸。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想着多踩她几脚。 沈芊芊觉得她有些忍不住了。 但想着那三次的出宫机会，她忍！ “娘娘，妹妹是真心实意……”说着，沈芊芊继续‘哽咽’起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见她这样，赵欣然心里头好受多了，同时也有些不耐烦，因为她嫌沈芊芊太吵了，“行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你有心让本宫帮忙，那本宫就大人有大量，饶你先前那一次的不识抬举。不过有言在先，本宫会替你在丽妃跟前说好话，但是丽妃听不听，那就不关本宫的事了。” “这个是自然。” 赵欣然现在被沈芊芊吹捧的已经快要飘到天上去了，丝毫没有将沈芊芊给放在眼里，见她这样，沈芊芊不由得嗤之以鼻。 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讨好表情，这让赵欣然感到更开心了，更得意了。 “嗯，你识趣就好。本宫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你跪安吧。”赵欣然现在把自己拿捏的高高的。 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居高临下地扫了沈芊芊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扭着身子朝着内殿走去。 徒留沈芊芊主仆二人在大殿里。 “恭送惠妃娘娘。” 沈芊芊有些后悔答应墨重华那个死骗子了，为了三次离宫的机会，她实在是牺牲太多了。 奶奶滴！ 她现在咬着牙根，只恨不得立刻追上赵欣然，抬脚踢在她的屁股上，踢她一个大马趴。 气死她了！ “娘娘，您不要气了。” 离开春禧殿的沈芊芊脸色很难看，很阴郁，春喜见她这样，自然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 那个惠妃实在是太会拿娇了。 把她家娘娘给贬低的一文不值。 她家娘娘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啊，所以她现在脸色难看也很正常。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投罗网 而且她已经够能忍耐的了，要是今天换做是她，她指不定还没有她家娘娘做得好呢。 “我没气，只是有些憋闷而已，等回宫吃点好吃的就好了。” 沈芊芊是真的被赵欣然给气到了。 好在她只是忍一时而已，等到她把虎符给拿到手里，她非得摁住赵欣然把她给暴揍一顿不可。 到时候，有盗取虎符之功，饶是当着墨重华的面打她，墨重华也不会说什么。 沈芊芊说是没气，实际上她说完这句话，仰着头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身上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见她这样，春喜没有再吭声。 希望能与她所说的一样，她回宫吃顿好的之后，能不再生气吧。 春禧殿。 沈芊芊走后，宫女就在赵欣然的内殿中燃起了娇梨香。娇梨香，香味清淡，熏的赵欣然昏昏欲睡。 宫女守在她的身边，给她捏着腿，“娘娘，昭仪娘娘过来投诚，此事您就这么答应她了啊。那咱们的事……” 宫女名叫青槐，是赵欣然的陪嫁宫女，近身心腹。 是以，也只有她敢在赵欣然跟前主动提及此事。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欣然就伸出手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青槐见此，当真是闭上了嘴。 “你说的，本宫心里头都明白。不过你真以为本宫会帮她说话啊，本宫不过是耍她而已。当然，这也是为了咱们的计划不是。”赵欣然说着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之前本宫还想着该怎么计划这一切呢，没想到她自己投怀送抱来了。既如此，就不要怪本宫心狠了。” 她即将要举办的赏花宴，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陷害沈芊芊，现在她正愁着该如何布局呢，谁知道沈芊芊主动找上门来了。 有了沈芊芊本人的配合，或许这个局就好办了。 “你也不要光愣着，最近几天好好帮本宫想想办法，争取在赏花宴的时候，一举将她拿下。” 把沈芊芊拿下后，她还有很多人要对付。 跟那些人相比，沈芊芊不过是个小啰喽而已。 “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娘娘解忧。” 一听赵欣然这么说，青槐立刻应了一声。 从春禧殿回撷芳殿的路上，沈芊芊一直是半倚在轿辇上的，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一直让人把轿辇给抬进了主殿门口，她才下来。 她刚一下来，小六就弓着腰跑来了。 小六才来宫里多久啊，这规矩就学个十成十，在宫里，凡是太监们，一般都是低着头走路。 不过他的规矩是学成了，沈芊芊看着却有些心疼。 “有事吗？慌慌张张的。” 一见小六过来，不等他开口，沈芊芊就问了一句。 闻言，小六规规矩矩地回道：“皇上来了，正在偏殿等着呢。” 墨重华来了。 这个被她念叨了一上午的狗男人。 就是他。 害得她被赵欣然好一番羞辱。 “他来了就来了，难不成还把他当做佛祖供着不成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朕不喜欢 沈芊芊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好听，故意说大了声音，然后朝着殿内走去。没有去偏殿，直接进了内殿。 不过在她经过主殿的时候，墨重华看到了气哄哄的她。 再结合刚才她吼的那一声，墨重华蹙着眉头看向了姚大伴，一脸的疑惑，“朕这两天惹到她了吗？” 怎么对他突然这样？ “应该是没有吧。” 听到墨重华询问，姚大伴真的思索起来。 想了想，最近几日，皇上的确没有得罪沈昭仪，难不成…… “不过是不是皇上昨晚正吃着饭突然走了，然后又在皇后娘娘那里待了一夜，沈昭仪就吃味了。” 人有多大胆，想象就能飞多远。 姚大伴想了一通，给出了他一个比较满意的猜测。 最近皇上跟沈昭仪如胶似漆，沈昭仪突然受了冷落，吃味也十分正常。要是换做是他，他肯定也会吃味的。 “朕去瞧瞧，你留在这里吧。” 当姚大伴说完话，墨重华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撑着胳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内殿走去。 他倒要去好好问问沈芊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他的气。 墨重华独自一人来到了内殿，沈芊芊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她今天的妆容并不浓，也不娇艳，所以一卸就卸完了。 沈芊芊属于不化妆就美如天成的人。 是以，卸妆不卸妆，她都很好看。 墨重华多看了她两眼，主动在一旁的榻上坐下，紧接着开了口，“像你这么没规矩的，整个内廷怕也就你一个了。” “怎么？皇上还想多几个就是了。” 沈芊芊转过身子，对上墨重华的视线，挑了挑眉。 很是抱歉。 在看到墨重华的那一刻，她的怼意上来了，不怼墨重华两句，她现在浑身不舒服。 “朕不是这个意思……” “哦？皇上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在责备妾身不懂规矩？既然皇上觉得妾身不懂规矩，那就把妾身打入冷宫好了。” 撷芳殿是好，但少了冷宫里的安宁。 进入内廷也有大半年了，过得她最舒坦的日子就是在冷宫的那半个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还有，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便是，不用跟朕甩脸子，朕不喜欢。” 这个沈芊芊今天是打算不好好说话了。 得亏，最近他一直觉得跟她相处的很舒坦，原来她也是个不可理喻的。 “合着这世界上你不喜欢的东西，别人都要改啊。你不喜欢是你的事，我……算了，懒得跟你掰扯。春喜，你去看看碧桃做好午饭没有，我要饿死了。” 墨重华好像有些生气了，沈芊芊不想跟他闹的太僵，于是话锋一转，不再理会墨重华了。 而墨重华没有想到她突然就转移了话题，愣了愣，看着在哼歌的沈芊芊，轻叹一声。 “今天中午怎么都是辣菜啊？” 墨重华厚着脸皮留下来用膳。 他从椒房殿跑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来撷芳殿蹭饭的，可现在满桌子辣菜，他怎么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先付银子 “所以您这是在发泄什么不满吗？” 这里是撷芳殿，不是泰华殿，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仅是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日后她也不想再继续迁就墨重华了。 “没有。朕只是觉得只吃辣的不好。不过……朕愿意试着尝试一下。” 沈芊芊话说到这里，看样子是要撵人了。 墨重华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不过这个沈芊芊也是够可以的，敢给他脸色看，整个内廷，也就是她了。胆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大。 可偏偏他却不敢言语。 果然，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 现在他吃人家，又要来她的地方养病，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碧桃，去小厨房炒个西红柿鸡蛋。” 墨重华下了筷子吃桌子的菜，吃了两口还可以，再吃的时候，人就咳嗽起来，脸色瞬间爆红。 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沈芊芊吓坏了。 一直嘴硬的她在墨重华的情况好了一些之后，终于心软了，吩咐碧桃去做份西红柿炒蛋。 “什么是西红柿？” 墨重华喝了一口温水，整个人好了很多，竟然还有心情问沈芊芊问题来。 在大昭有辣椒，但却没有西红柿，也没有玉米跟红薯。不过这些年，沈芊芊可不是白活的。 这些大昭没有的产物，她都派人经过几年找到了。 其中玉米最难找，一共耗费了十年的时间。不过现在玉米跟红薯都还在慢慢培育，倒是西红柿能吃了。 “等碧桃做好，你就知道了。” 西红柿炒蛋。 先把打好的鸡蛋放入油锅煎至蛋液凝固，盛出备用。 西红柿用热水去皮，切碎，放入炒完鸡蛋的锅内，待炒出汤汁，倒入鸡蛋，稍微加点水，放入佐料即可。 “将菜跟米饭拌在一起，用勺子舀着吃。” 番茄炒蛋很快就上桌了。 墨重华等到菜上来，闻了闻，接着想要拿筷子尝一尝，但还没有尝，他就听到了沈芊芊的话。 于是放下筷子，换上勺子将饭跟炒蛋搅拌在一起。 碧桃的手艺很好，熬出来的汤汁格外鲜美，墨重华只尝了一口拌好的饭就被迷上了。 “好吃。” 味道有些酸，也十分清淡，但就这种味道吃着格外不错。 墨重华觉得这碗饭比拌牛排汤汁要美味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吃刁了嘴，所以猛地一吃，觉得好吃罢了。 “所以这红红的就是你说的西红柿，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从来没有见过。 墨重华此刻好奇极了，对上沈芊芊的目光开口问道。 此刻的沈芊芊因为吃辣菜，吃的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突然听到墨重华问，她喝了一口凉水才道：“东西是好东西。沈芊芊独家专有，皇上想要知道，一万两银子。” 钻钱眼里了。 看一眼这玩意竟然要一万两银子，她干脆去抢得了。 “五千两，不能再多了。” 墨重华不舍得花银子去看，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想看。 “成交。”五千两，不少了。“你先付银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气人本事 望着沈芊芊朝他伸过来的手，墨重华无奈，扫了姚大伴一眼，姚大伴赶紧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这一说，墨重华的脸色难看起来。 没钱！ 他堂堂大昭的皇帝竟然连五千两银子都没有。 “这是朕最喜欢的羊脂玉佩，价值绝对超过了五千两。”墨重华解下了他腰间的羊脂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一脸的无奈。 沈芊芊才不会管他无奈不无奈，这块羊脂玉佩不错，等到她出宫之后，就把它送给爹爹。 “碧桃去拿两个西红柿送给皇上。” 沈芊芊拿到玉佩，大方极了，她跟墨重华商量的是看，现在她改成送了。 “是。” 碧桃听闻沈芊芊吩咐立刻应了一声，回到小厨房，挑选出两个品相最差的西红柿给墨重华拿来了。 今天娘娘不高兴，一看就是皇上惹的。 所以他让娘娘不高兴，好东西自然轮不到他。 不过墨重华却是不知道这东西是好是坏，手里拿着番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稀奇。 “这是从西域传过来吗？” 大昭强大，跟西域通商已有数十年。 期间从西域传进来不少新鲜事物，是以墨重华才有此一问。 闻言，沈芊芊点了点头，“算是吧。” 西域的确有西红柿，但并未往这边传，因为大家都称它为魔果，很少有人吃。 “看着这东西如此新鲜，你手里怕是应该有种子吧？”要真是从西域传来的，就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以这样的实物传来的，要不然早坏掉了。 这个人还挺聪明。 一听到墨重华问，沈芊芊不禁暗暗在心里头夸赞了他一句，随后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怎么？皇上想要妾身手里的种子吗？” 墨重华对番茄这么感兴趣，她手里有种子，要是卖给他应该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不过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墨重华却是摇了摇头，“朕不要你手里的种子。你既然能从胡商手里头买来，那朕一样也能买来。” 墨重华不想再上沈芊芊的当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她势必会狠狠敲诈他一笔。 “好。皇上既然看不上妾身手里的种子，那皇上就自己去寻吧。不过不要怪妾身没有提醒过您，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力气。” 墨重华既然不想走她这里的捷径，那他愿意去找就去找吧。 番茄这东西，以皇家的能力，找是能找到的，但什么时候能找到，找到之后能不能吃，那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她现在手里的西红柿可是经过精心改良培育过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沈芊芊这么一说，墨重华手握着西红柿，一脸的疑惑，心里头也慌慌的。 “就是那个意思呗。皇上再给妾身五千两，妾身能给您透露一下缘由。您是可以打欠条的。” …… 听着沈芊芊云淡风轻的话，墨重华咬紧了牙关。 这个女人就是有气死人的本事。 打欠条？ 亏她能想的出来。 他堂堂一国之君打欠条欠了人家银子，此事要是传出去，他不要做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味同嚼蜡 “朕的这扳指应该能值五千两吧？” 墨重华不想打欠条，但又想知道沈芊芊到底有什么缘由，于是取下他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递给了她。 这枚青玉扳指很是通透。 做工也极为细致。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枚扳指的内壁上刻有一首小诗，刻出来的字上镶嵌着金丝。 扳指不大，小诗只占了内壁的三分之一面积。 小诗是五言绝句。 字体之小可以想见，所以能在这字上嵌上金丝，只凭这手艺，沈芊芊觉得就值五千两。 “这西红柿是妾身让人培育过好几年才有了现在的味道，皇上要是派人去找，找到的，大多都是酸涩不能吃的。” “对了，现在京城天香居有卖的，皇上下次想吃的话，着人去天香居应该能买得到。价格也不贵，一盘也就三两银子吧。” 一盘三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贵了，但是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一般般而已。 番茄炒蛋价格一般般，沈芊芊现在的样子也是一般般欠揍。 墨重华听着她说话，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合着他吃了沈芊芊一盘三两的番茄炒蛋被沈芊芊给诓走了一块羊脂玉佩跟一枚青玉扳指。 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墨重华突然有些吃不下了。 但价值这么贵的饭，他要是不吃，更亏了，所以接下来他冷着一张脸，把碗里的饭给吃完了。 整个过程味同嚼蜡。 “娘娘，您说皇上是不是生您的气了？” 墨重华吃完饭就走了。 沈芊芊却没有吃完。 春喜跟碧桃在一旁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吃着，却是有些着急。刚才皇上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爱生谁的气就生谁的气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他把自己给气死了，沈芊芊都不在乎的。毕竟是墨重华一直来她撷芳殿，又不是她跑去泰华殿。 她的地盘，她做主。 再说了，墨重华坑了她三十万两银子，还有一堆首饰，要是不将这些失去的东西赚回来，还是她沈芊芊吗？ 更何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墨重华就是那个愿挨的。 自己蠢怪不得别人。 “娘娘，您不喜欢皇上吗？难不成您要在宫里就这样一辈子吗？”碧桃想不明白，她家娘娘都已经进宫了，皇上最近也一直往撷芳殿跑，所以这机会多难得啊。 要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为皇上产下一子半女，那她后半辈子就无忧了。 再者，皇上长得那么好，为什么她家娘娘就不动心呢？ “这样不好吗？”喜欢墨重华，这怎么可能，她对墨重华这样男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所以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他，“好了。你们俩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把桌子给收拾了吧，我要回内殿睡一会儿。” 得不到墨重华的宠爱，只要有银子，她也能在宫里潇洒一辈子。 再者，墨重华也不喜欢她啊。 大约他眼里只有云菀吧。 不过有云菀又能怎样，他一个病的都不能行房事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是奇怪 不能行房事？ 躺在床上的沈芊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把行风给招了过来，塞给她一封信，“你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我娘，然后等她回了信，你再回来。” “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离开主殿半步。” 沈芊芊越想墨重华的事情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写了封信给她娘问问情况。当然，她娘也不可能知晓此事，但让她去查一查总归是好的。 毕竟在墨重华没有登基之前，他病重的事情在满京城都人尽皆知，而且因为此病，墨重华在京中的存在感一直不强。 当初他的哥哥，也就是昭文帝墨重霖驾崩之后，承袭皇位的人选有他、雍王墨臻跟安王墨重宇三人。 由于他病重，安王墨重宇年幼，是以雍王墨臻的呼声最高，但到最后登基为帝依旧是墨重华。 要想当皇帝必须有一个康健的身体，墨重华的病是瞒不过大家的，所以当初为何太后跟献王、赵王会力保他登基为帝呢。 真是奇怪！ “那好吧。” 行风拿到信，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但一听沈芊芊说她不离宫，他就点头答应了。当然，答应的前提还有他想见白姐姐了。 沈芊芊看着行风揣着信走了，丝毫没有睡意的她找来了一本她藏起来的医书翻阅。前世她是一名医学生，这一世她也没有丢了前世的学业，看过了不少医书。 虽说她的医术不怎么样，但这只是跟师父还有师兄比，要是跟太医院的太医们比，她还是有自信的。 所以墨重华身上的病症，跟他相处久了，根本就逃不过她的法眼。 再结合墨重华登基一年多来，无一子半女的事实，这件事就很容易解释得通了。 “你查到是什么原因了吗？” 离开撷芳殿后，墨重华回了泰华殿处理一点政务，一边让姚大伴查一查是谁惹到了沈芊芊。 姚大伴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回皇上的话，今一早昭仪娘娘去过了惠妃娘娘那里。据说一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沈昭仪今天的心情一看就不好，所以对皇上就有些…… 不过她心情不好的源头是找到了。 她肯定是在惠妃娘娘那里吃了气。 “她们俩以前有过节，那件事交给她做，也真是难为她了。” 姚大伴一开口，墨重华就明白了沈芊芊为何会生气。她们俩的过节，在整个宫里都是人尽皆知的。 不过沈芊芊既然答应了他这件事，那吃一些气也是理所当然。 “此事，咱们就不用管了。” 这件事，墨重华让姚大伴去查，其实就想知道沈芊芊生气是不是因为他。这件事的源头也的确是因为他，如此，他被沈芊芊嫌弃一下就嫌弃一下吧。 毕竟谁让他有事相求人家呢。 “摆驾椒房殿。” 政务已经处理完毕，墨重华打算去椒房殿看看。昨晚云菀一夜都没有睡好，也不知道她今天如何了。 说着，墨重华已经站起了身，乘坐御驾直奔椒房殿。 第一百四十九章 莫大幸福 墨重华来到椒房殿的时候，云菀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她此刻在椒房殿的院子里赏花，穿着一身米白长裙。 裙摆摇曳，生出一朵朵绚丽的樱花。 “院子里有风，你怎么出来了？” 云菀站在花丛里，就像是一只起舞的蝴蝶，又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没有做什么打扮，微风一吹，吹起了鬓边的碎发。 美好的画面总是那么短暂。 一声轻咳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见云菀轻咳起来，墨重华走上前去，关心问道。 闻言，一直背着墨重华的云菀这才回过神来，惊讶地看向他，给他施礼，“臣妾……”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朕见外。” 墨重华见云菀往下福身的时候，一副摇摇欲坠模样，他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这一扶，云菀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皇上是皇上，臣妾是臣妾，臣妾见了皇上自然是要行礼的，要不然从臣妾这里坏了规矩，下面的人就该效仿臣妾了。” 倚在墨重华的怀里，云菀心满意足了。 如今她也不奢求太多。 只希望皇上不忘了她就好。 “你怎么能跟他们相比，你是皇后，自然是跟他们不一样了。”墨重华伸手拍了拍云菀的肩，“好了。这里风大，咱们回殿里吧。” 说着，墨重华握住云菀的手腕，拉着她往殿里走去。 宽厚的肩膀移开了，云菀略有些失落，但也就失落片刻，她就恢复到以前的情绪当中去。 “皇上今天上午是去了沈昭仪宫里吗？” 回到殿里，云菀帮着墨重华沏茶，一边沏茶，一边问询道墨重华。墨重华去了哪里，她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墨重华听闻云菀忽然问，他愣了一下，看向云菀。 云菀脸上带着笑，不急不慢地将手中的茶壶给放了下来，“今天上午，臣妾本想跟皇上一起用午膳，便差了人去泰华殿。谁知道皇上竟然不在。最近皇上独宠沈昭仪，此事整个内廷都知道，臣妾只是猜测而已。” 云菀给出的解释十分合理，同时话语里也有一点泛酸的味道跟委屈。 “朕下了早朝，处理完政务，本来是想来你这里的。但沈昭仪最近心口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朕就去了她那里。” 墨重华不想看到云菀失落的样子，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道。而云菀听了他的话，心里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墨重华是不是在骗她。 但只要一个男人还愿意去劝一个女人，那就证明这个男人还是在乎她的。再说了，墨重华并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是皇上，是天子，她不求这辈子独自占有他，但能多占有一刻，对她而言都是莫大的幸福。 “皇上宠她，去看她也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墨重华解释了，云菀知道，她得表现得贤良淑德一些。 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喜欢她，也才能体现她一国之母的大度。 “皇上吃颗杏子吧，这是宫外刚送来的，很新鲜。” 第一百五十章 赚钱要紧 说话间，云菀已经剥好了一颗杏子给墨重华。这杏子已经熟透了，皮一剥就掉了。杏子鲜美多汁，味道还算是不错。 墨重华既然来了椒房殿，晚上的时候并未离开。 不过他依旧睡在了软榻上。 “娘娘，这个丽妃娘娘是不是也太跋扈了？这才协理六宫两天，接连处理了一个才人，一个采女。” 丽妃谢萱手掌六宫协理之权，一上手，两天时间就搅的整个后宫鸡犬不宁。处理了一个采女一个才人，弄得整个内廷人心惶惶。 “这才是一个开始，你看着吧，只要太后跟皇上那边没有动静，她肯定会越发肆无忌惮的。” 此事不用碧桃说，一大早小六就将此事跟她说了。 小六不仅盗墓厉害，这打听消息的功夫也是一流。每天早上，他都会出宫溜上一圈儿，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于她。 谢萱善妒。 岂能容得下内廷有这么多女人，而且她也知道她现在拥有的不过是协理六宫之权，倘若云菀的病好了，她是要还权的。 所以她得趁着这个时候，好生地铲除掉对她而言有潜在威胁的女人。 这些女人，无一例外，每个人都长得极为漂亮。 其中有一个叫杨才人的，沈芊芊还曾见过几次，那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不过可惜了，谢萱给她安了一个欺上的罪名，打了三十大板。 一个弱女子挨上三十大板，饶是不残废，也不能得宠了。 “那要是这样，丽妃娘娘会不会对娘娘动手啊？”碧桃有些担心谢萱会过来找事。 “怎么？你还怕她啊？” 一听到碧桃问，沈芊芊停下手中的笔看向她，挑眉问了一句。 这一问，问得碧桃羞红了脸，拧着头，虎着一张脸，瞪大眼睛，“奴婢才不怕她呢。” 谢萱是厉害，但她家娘娘也不是吃素的。 “这不就得了。”沈芊芊收回视线，重新拿起了笔，“去。赶紧做饭吧。今天我想吃水煮肉片。” 听碧桃这么说，沈芊芊瞧着她脸上的小模样，忍不住想笑。 在她的笑声中，碧桃离开去了小厨房。 等她一走，沈芊芊却放下了手中的笔，懒洋洋地倚在软枕上，思绪很快就飞远了。昨天行风回去送信，当天她娘就有了回信，信上她没有说太多，只说当今皇上，也就是墨重华举步维艰，让她倾囊相助。 沈芊芊能理解墨重华举步维艰，毕竟墨重华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皇上。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娘让她倾囊相助墨重华是什么意思。 三十万两加一堆首饰，算是倾囊相助了吧。 沈芊芊翻了一个白眼，又继续分析起墨重华的处境来。其实她合该帮一帮墨重华的，毕竟她是他的妾，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她一直觉得她跟墨重华就像是陌生的两个人一样，让她去帮一个陌生人，她这心里头总有一些抗拒。 算了！ 先不管了。 赚钱要紧。 她有些生意才将将起步，她得细心照料着才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世显赫 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一桩生意则是写书的生意，在大昭百姓们现如今安居乐业，但却没有什么娱乐方式，所以听书、听戏成为了百姓们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 《水浒传》还在连载着，之前沈芊芊写的东西都是每隔几天偷偷运送宫去，但现在有了行风在，他来往宫里十分方便，所以沈芊芊就加快了抄写速度。 沈芊芊的记性极好，书读过几遍就能一字不落的全部默写下来，更不要说四大名著了。 四大名著被她翻阅了数十遍，背的滚瓜烂熟。 写完一回，沈芊芊就会让行风往宫外送一次，宫外有接应的人，所以来往一遍对行风来说，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墨重华依旧椒房殿、撷芳殿，两殿跑，这一下算是彻底坐实了沈芊芊受宠的真实性。 沈芊芊‘受宠’虽然招来了宫里不少的羡慕跟嫉妒，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能对沈芊芊怎么着。 但谢萱一直记恨着此事，不过她一直把怒火撒在别人的头上，宫内位分的嫔妃们人人自危。 “听说丽妃娘娘这几天里又处置了两个人，大约是她行事太不知收敛，今个儿一早她就被太后给叫了去训话。” 内廷，加上皇后一共二十四位嫔妃，陆宝林、德妃以及这四位被谢萱处置的妃嫔，短短时间内一下子就去了六位，四分之一。 太后肯定不愿意了。 “太后顶多也就说她两句罢了，对她而言不痛不痒，没用的。” 一大早姚红叶就过来蹭饭，吃过饭，两人悠闲地坐着，说着闲话，唠着关于谢萱的事。 谢萱一向目中无人。 况且，她若是真怕，也不会对那些无辜的嫔妃动手了。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宫里不少嫔妃人人自危。这几天，你没有出宫少，或许不知道，贵妃娘娘钟萃殿的殿门坎儿都要被人给踏坏了。” 谢萱惩处自己看不过眼的妃嫔，现在宫里能跟她抗衡的人不多，贵妃、贤妃、惠妃、沈芊芊。 贤妃稍逊一筹，惠妃跟谢萱一丘之貉，沈芊芊在众嫔妃眼中是个寡淡的人，与人来往交流甚少，是以过来找她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 那只剩下本来位分就比谢萱高，且同样拥有掌管六宫之权的万贵妃了。 沈芊芊心里头清楚这一点，但万凤姝怕是不会将进入她宫里的人放在眼里，她的目标只有后位。 不过…… 她也不会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一些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人，她肯定会好心招揽。 这可是一次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那你听说可有人入了她的眼？”沈芊芊扭头对上姚红叶的视线。 姚红叶冷笑一声，挑了挑眉头，“当初咱们是第二批进宫的人，进宫那会儿，咱们的位分都是按照家世来排的。能坐上嫔位的人，基本上都是家世显赫的人。你说，你要是万贵妃，你会怎么做？” 她自然会拉拢一些家世显赫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些眼熟 “如今嫔位上有五人，除了你我，据说有两位最近跟钟萃殿来往频繁起来，剩下那一位，是丁淑媛，她大概是谁也看不上吧。” 丁淑媛长得不错，出身于书香门第，本就一身清骨，为人又低调，是以她不想站队，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不站队，大约还是背景深厚。 要知道这大昭一半的读书人都尊崇丁家，若是惹恼了丁家，怕是这大昭要变天了。都说读书人无用，但历史的进程大多跟这些读书人脱不了干系。 “听说你跟丁淑媛的关系不错。” “对……”突然听到沈芊芊问，姚红叶愣了一下，眉目含笑，“我二哥娶了她家长姐。我们俩也就熟络起来，一同进宫后来往也不少，但不如跟姐姐这般亲密。” 他们家一门武将，读书人甚少，而丁家的女子都读过不少书，所以格外偏爱读书人的他们家就跟丁家联了姻。 姚红叶是不是在说客气话，沈芊芊不知道，她只是笑笑，并未再开口。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姚红叶一大早来了，如今已经是半晌午了。最近一段时间，墨重华基本上下了朝在处置完手头的政务，他就会过来撷芳殿。 在撷芳殿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他才会去椒房殿。 姚红叶不想在这里碰到墨重华，于是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就提出了告辞。 闻言，沈芊芊也没有挽留她，吩咐春喜将她给送出宫去。 她刚走了没多久，墨重华的御撵就到了。 “皇上的气色最近好了不少。” 以前墨重华一身的病气，外表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堪一击，如今脚步稳健，脸色都红润不少。 “托你的福，你宫里的药膳很不错。” 以前沈芊芊见到他还会站起来行礼问安，但自从他上次随口说了句让她日后不要这么多礼后，她懒得见到他连动都不动了。 不过墨重华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感觉这般跟沈芊芊相处着还算是不错。 应了沈芊芊一声后，他长袍一甩，在沈芊芊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碧桃适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今天怎么没见你写字？” 墨重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喉，随后朝沈芊芊看去，问询了一句。 以往他来，沈芊芊大多是在写东西。 “之前姚充仪过来了一趟，妾身陪她说了说话。” 有人在，她不好写东西。 毕竟姚红叶可不是墨重华，墨重华来了，她把纸一遮，不让墨重华看，墨重华不会做什么，但若是换成姚红叶，她把纸一遮，八成姚红叶会过来强行翻开纸看看不可。 沈芊芊回答着墨重华，视线却一直在往他腰间扫。 墨重华察觉到她的视线，蹙着眉头，对上了她的视线，道：“你今天怎么老是往朕身上看？是朕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一听到墨重华问，沈芊芊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否认道，“妾身只是觉得皇上腰间的那半块玉珏有些眼熟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菀装病 “眼熟？”墨重华轻轻一笑，“从何说起？” “妾身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来只是有些眼熟罢了。当年妾身年岁不大，曾弄丢了一块跟皇上身上佩戴的这块一模一样的玉珏。” 那块玉珏是她娘亲送给她的生辰礼，要不然一块玉珏而已，她不可能记得那般清楚。 还记得当时她因为弄丢了那块玉珏，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最后是娘亲带着她又买了一块更好的玉珏，她才缓过来。 “原来是这样。” 墨重华听闻沈芊芊这么说，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些别的。他身上佩戴的这块玉珏并不算名贵，如今外面也有不少卖同样款式的。 不过…… 墨重华跟沈芊芊都没有人在说话，一人守着一个地方，手里捧着一本书，这样的场景要说和谐也和谐，要说无趣也挺无趣的。 但对于墨重华来说，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是以吃过午饭的他都不愿意去椒房殿了。 “姚大伴，你去派个人去椒房殿看一下皇后的病情如何了？” 墨重华想着不去，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就有些提不动脚了。唤来姚大伴，让他派人去椒房殿看一下云菀。 云菀最近几天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他也不必日日都过去陪她了。 “额……是。” 姚大伴突然听到墨重华的吩咐，有些不了解他的意思，愣了一下后，再去看他的眼神，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吩咐此事去了。 墨重华手底下的人，不仅沈芊芊身边有，就连椒房殿也有。 此事稍微一问，他就能问出来。 姚大伴很快就了解了椒房殿的情况，回来在墨重华耳边低语两句，墨重华听后，犹豫一番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此刻在偏殿，沈芊芊在内殿。 墨重华本来想去内殿跟沈芊芊说一声他要离开一事，但到了正殿，春喜守在那里，内殿的门是关着的。 “皇上，娘娘已经睡了。” 春喜见墨重华出来，往这边走，她就知道了他的意图，福了福身，不等墨重华开口，春喜就先开口解释了一句。 闻言，墨重华脸上的表情一滞，一句话也没有说，人就转身离开了。 椒房殿。 “玉蝉，你看本宫这脸色看起来如何？” 云菀的身子经过这些天太医的调理已经大好，但她最近发现只有在她生病的时候，墨重华才会对她格外体贴。 但是她的气色越来越好，是以只能使一些小手段让自己看起来形色憔悴一些。 这小手段是玉蝉托人弄来的，现在她刚用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娘娘的样子看起来就跟前几天刚生病的时候一样，若是您在皇上来了之后装的更虚弱一些，奴婢保证，皇上什么都不会看出来。” “如此甚好。” 听闻玉蝉的话，云菀开心极了。 有效果就好。 这样也不枉她费了那么多的心力。 “今天朕还记得太医院的太医禀报说皇后的病已然大好，可这突然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流光溢彩 在去往椒房殿的路上，墨重华一直拧着眉头，走到半路，他突然自语自语起来。 每天太医院的太医在给云菀诊治完都会将结果递交到泰华殿禀报给他，再者，昨天他见云菀的气色还好好的。 墨重华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又病情加重了。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突然听墨重华开口，姚大伴知道墨重华不是在问他，但他还是回了一句。 陪着小心谨慎。 因为此刻墨重华的脸色难看极了。 “一群庸医。” 云菀病后，那些太医都在跟他说她的病一天好过一天，可现在呢？又加重了！ 不是庸医是什么！ 墨重华气得牙根痒痒，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得前往椒房殿。 撷芳殿。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碧桃守在沈芊芊的身边看着她，一脸的不满，她实在想不通，皇上明明对她家娘娘有意思，为何她家娘娘却一直对皇上爱答不理。 沈芊芊听闻墨重华走了，没有看到碧桃脸色的她，起了身，“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春禧殿。” 自从沈芊芊向赵欣然投了城，沈芊芊不说一天一去春禧殿，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往春禧殿跑。 每一次她都带着礼物，阿谀奉承，没几次就把赵欣然给捧的飘飘然了。 一开始的时候，沈芊芊觉得赵欣然挺聪明的，但是现在她怎么看赵欣然都觉得她脑子像缺根筋似的。 “娘娘您还要去……” “娘娘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她去春禧殿是有大事要做，你就不要再有什么情绪了。事关重大，你也不要再问什么事，反正娘娘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宫里想着晚饭吃什么吧。” 去春禧殿偷虎符一事，的确事关重大，所以沈芊芊只告诉了春喜一个人，至于碧桃依旧被蒙在鼓里。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根本就不想沈芊芊去春禧殿，以致于她时常会开口劝。劝的次数多了，春喜都看不惯了，斥了她一顿。 这一斥，碧桃安静多了，嘟着一张嘴，哼哼唧唧地走了。 “不用管她，咱们走吧。” 沈芊芊就简单地梳妆打扮一下，随后人就叫着春喜立刻撷芳殿，乘坐轿辇直奔春禧殿。 来到春禧殿的时候，沈芊芊没有想到谢萱竟然也在，这倒是挺令她意外的。 不过赵欣然跟谢萱两个人一直关系不错，是以沈芊芊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大大方方给二人行了礼。 “哎呦，几天不见，沈昭仪这礼数越发周到了。” 沈芊芊刚一行完礼，谢萱就忍不住打趣出声。 今天的谢萱穿着一身嫩色的粉，用的是上好的月影纱，白天穿流光溢彩，晚上穿在夜色下会流动出一道道光彩。 一身衣裳下来，价值几千金。 看来，她现在只不过是协理六宫就忍不住把自己的压箱底儿都给搬出来了。 不过这样的粉穿在她身上，俗不可耐！ 沈芊芊收敛着脸上的笑意，对上谢萱的视线，“丽妃娘娘过奖了，妹妹一直礼数周到，只不过以前姐姐没有看在眼里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帮忙试菜 “如今姐姐站在高处，看的自然就更多了一些，要不然……姐姐就抓不到别人那么多的把柄，不是吗？” “小贱人，你惯会伶牙俐齿！” 说她抓人把柄，她抓人把柄怎么了！ 谢萱刚被太后训斥完，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现在沈芊芊将她的怒火给挑起来，她忍不住指着沈芊芊怒骂一声。 不过她刚骂完，坐在一旁的赵欣然就开始帮腔，拉了她一把，“好了。姐姐，你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快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赵欣然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她一劝，谢萱的火气立刻消去了一半。 也大约是她早就跟谢萱说了她已经投向她的事，谢萱才有所收敛的吧。 “看在惠妃的面子上，本宫就暂且饶了你这一回。” 谢萱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当真是飘了。一些官话比云菀说的还要场面、利索，沈芊芊看向她，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 “妹妹快坐吧。” 相比于谢萱对她的态度，今天的赵欣然好像突然对沈芊芊好了不少，慈眉善目的。 沈芊芊看了她一眼，又扫了谢萱一眼。这两个人今天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跟商量好似的。 沈芊芊没有再多想，在赵欣然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沈芊芊坐下来之后，便有人上了热茶，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谢萱跟赵欣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们俩聊的无非就是一些之前被谢萱惩处过的嫔妃。 谢萱说的居多，一边说，一边视线有意无意朝着沈芊芊扫来，好像她说的话是专门说给沈芊芊听的。 不过沈芊芊可不吃她威逼恐吓这一套，装作浑然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依旧神情悠闲。 而一旁的赵欣然见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便提议，“妹妹，过几天就是赏花宴了，本宫已经准备好了菜单，不如妹妹一同帮忙试试菜吧。” 试菜？ 沈芊芊一听，立刻答应了下来，嘴角含笑，“好啊。” 赵欣然为了这一次的赏花宴下了血本，不仅把整个春禧殿殿内重装了一下，殿外也重新整理了一番。 如今天气正暖。 赏花宴一定是在外面，现在外面已经摆放了不少名贵的花盆，不过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更多的一部分，如今还养在宫里的花房里，待到赏花宴那一天才会被搬过来供人观赏。 除了花，赵欣然在吃食上请的可是江南的名厨，赵欣然出身于武将世家，但好像格外偏爱甜食，是以这做出来的菜品大多以甜食居多。 不过为了照料大家的口味，赵欣然还请了擅做咸辣口味的名厨。 “妹妹，你觉得本宫准备的菜品如何？” 要想把赏花宴给办顺利一些，这些菜品自然要提前品试的，本来这菜品应该有她自己来品试，但为了拉近她与沈芊芊的关系，所以…… “不错，姐姐用心了。” 赵欣然的确用心了。 虽说有些菜品是甜的，但是每一样的味道都很好吃。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完没了 “能得你一句不错，那姐姐就放心了，也算是姐姐这一番准备没有白费。” 大家都出身于名门贵族，吃的喝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既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么沈芊芊说不错，那自然就不错了。 “姐姐过谦了。” 听闻赵欣然这么说，沈芊芊附和了一句，随后陪着赵欣然跟谢萱在春禧殿坐了坐，她人就告辞了。 “姐姐，妹妹说的没错吧，这个沈昭仪应该是真心投诚妹妹的。” 沈芊芊初来投诚的时候，赵欣然还不信任她，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从沈芊芊的表现来看，她真不真心，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毕竟一个人演戏只能演一时，不能演时时刻刻。 跟沈芊芊每一次相处，赵欣然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刺激她，但沈芊芊每一次的表现都让她很满意。 “真心不真心的，姐姐不知道。姐姐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既然都已经有了打算，那就赶紧趁着她对你放松警惕的时候，赶紧把事给办了。” 之前她们正打算解决了沈芊芊，没想到沈芊芊现在一头子撞了上来，既然如此，到时候她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这个姐姐放心好了，事情妹妹已经都准备妥当，等到赏花宴那一天，妹妹一定会让她有去无回的。” 赵欣然没想到谢萱会突然严肃起来，愣了一下后，心里暗骂，脸上却是带着笑，恭敬地回了一句。 等回完话，她收敛起眼底的笑意，整个人变得深沉起来。 而谢萱见时间不早了，也不愿在这里多留，便带着人离开了春禧殿，直奔她的拾翠殿休息。 但谁知道刚一回到拾翠殿，她就听到偏殿里传来的琴声。 “玉瑕，去找个人把那个贱蹄子的琴给本宫烧了。成天成天地弹，弹的本宫心烦。” 上一次她让人把东西安置到椒房殿，云菀那个贱人借病一直巴着表哥不放，最近一段时日，谢萱都憋着一肚子火气呢。 现在加上她有了协理六宫之权，整个人的脾气越来越大。 以前她遇到稍微不顺心的事，自己骂几句也就了事了，但现在……她能让人去处置，绝不骂人。 玉瑕一听到谢萱开口，吓了一跳，便赶紧应了一声去办事了。 “你们干嘛要夺我的琴……把我的琴还给我！” 曹美人知道谢萱不喜欢她弹琴，因为此事她已经敲打过她多次了，所以只有谢萱不在宫里的时候，她才弹奏一番。 弹奏的时候，她让人在宫外守着的。 但今日也不知道那守着的宫人是不是偷了懒，竟然没有提前通知她，以致于四个太监闯进她的殿里二话不说就夺她的琴。 她的凤尾焦，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所以见琴被夺，曹美人疯了般去抢，但她一个人怎么能抢得过一群人，是以手指都被琴弦给割破了。 “真是没完没了了！” 曹美人在外头大喊大叫，殿内的谢萱只觉得头疼，顺手砸了手中的杯子。 杯子被砸在地上，碎片纷飞。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掌嘴五十 “去，再找几个嬷嬷把她给本宫摁在地上掌嘴，就说她藐视宫规。” “是。” 谢萱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不是罚这个就是罚那个，以致于她手底下的人也增添了几分为虎作伥的胆量。 她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把曹美人给擒住掌她的嘴。 宫里的嬷嬷那可都是练过的，三两下就把曹美人的脸给扇出了血。 “娘娘，要掌嘴多少？” 谢萱也没有说掌多少，于是玉瑕就专门回殿里询问一句。 那个曹美人看起来细皮嫩肉，娇娇弱弱，若是打得多了，打死了可怎么办？ 她家娘娘虽然是太后的表侄女，也有协理六宫之权，但无端打死一个嫔妃，那也算是犯了大罪过。 “就掌嘴五十吧，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跟之前的气恼相比，现在听着外面曹美人凄惨的叫声，谢萱竟觉得无比悦耳，慵懒地看向玉瑕，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五十巴掌，能把曹美人脸打烂，毁了容。 玉娴有些心有余悸，但扫了一眼谢萱，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于是她就领命行事去了。 不过她刚走到殿外，只见曹美人已经承受不住酷刑，一头栽倒在地。吓了玉瑕一跳，也下了那几个嬷嬷一跳。 “用水泼醒她，娘娘说了，掌嘴五十。” 玉瑕虽然被吓到了，但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的。 她一出声，立刻有嬷嬷去弄水，但也有细心的嬷嬷见曹美人好像是没了气，弯腰伸手探曹美人的鼻息。 这一探…… 那个嬷嬷吓得一屁股瘫倒在地，满脸惊恐。 没气了！ “死……死了……” 宫里的嬷嬷虽然下手毒辣，但也甚少害人性命，所以吓坏了的嬷嬷还是头一次手底下留了人命。 死了？ 望着被吓尿裤子的嬷嬷，玉瑕整个人浑身都在发颤，她都能听到她后槽牙不停颤动的声音了。 脚步踉跄地转过身，她从殿外跑进内殿，狼狈地倒了两次，等到了内殿，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萱跟前，形色惊恐，“娘娘不好了，曹美人死了。” 曹美人死了？ 谢萱正悠闲地躺在软塌上，用玉轮敷面，突然听到玉瑕开口，她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秀眉轻蹙，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好端端地怎么就死了？” 谢萱不敢相信。 她不过是让人扇了曹美人几巴掌而已。 “去，封住那些人的口，把曹美人的尸体给投到外面的水井里去。” 曹美人死了，谢萱心跳如鼓，但她也很快冷静下来，知道她造了大孽，若是传出去，她肯定会惹上灾祸，所以只能把自己先择干净。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死丫头。 没看她都快急死了吗？ 此事再耽搁耽搁，马上就要传出宫，传的人尽皆知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玉瑕被谢萱一喊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去办事。要是她家娘娘有事，她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此等昧了良心的事，她不做也得做。 玉瑕跑走了，谢萱心神不定，朝窗外望了好几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美人薄命 在拾翠殿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她不怕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不怕，所以在玉瑕走后没多久，她稳了稳她一直跳动如鼓的心，便离开内殿出去了。 谢萱走出殿外的时候，外面的情况已经比之前要安静多了，曹美人的尸体已经被人裹着麻烦偷摸地抬了出去。 拾翠殿右拐没多远的长街尽头再右拐，就是一口水井。 要是顺利的话，玉瑕等人很快就会回来。 拾翠殿很少有人过来，现在又值晌午头，更不会有人走宫前这条路，所以谢萱整颗心都是安定的。 但谁知道她的心刚静下来，苏沫心的轿辇竟然停下了拾翠殿的宫门口，紧接着被押解过来的便是玉瑕等人。 当然，还有曹美人的尸体。 完了！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谢萱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眼瞧着苏沫心朝她一步步走来，她都快要窒息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是担心就能解决问题的，谢萱定了定神，勉强打起精神来。 “贤妃姐姐，你来啦。” 谢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福了福身，跟苏沫心一礼。 这要是在以往，她怎么可能这般对苏沫心客气。 “本宫已经派人去通知太后跟皇上了，妹妹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这件事吧。” 苏沫心从钟萃殿回来经过这里的，没想到竟会遇到玉瑕一行人抬着一个麻烦鬼鬼祟祟。 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其实一目了然。 于是她就命人强行拦下玉瑕他们，等看清楚情况，苏沫心知道兹事体大，立刻押解住玉瑕一行人，并命人去通知皇上跟太后。 毕竟这件事她一个妃子是管不了的。 苏沫心话说的直接，而且间接堵死了谢萱要说的所有话。 曹美人死了，被玉瑕等人用麻袋装着从她宫里出去，这件事饶是她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一时间，谢萱心如死灰，恶狠狠地等了苏沫心一眼，一边甩袖进了内殿。 等回到内殿时，她已经汗如雨下，坐在榻上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曹美人的尸体就躺在主殿的地上，地上跪着拾翠殿一众宫人，包括满脸泪痕的谢萱。 谢天芳跟墨重华坐在首座上，一个脸色阴沉，一个漠不关心。 “侄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侄女儿不过是让宫里的人罚了曹美人几巴掌，谁知道她竟然顶不住就死了。不过说来此事，都是侄女儿的不是，但侄女儿绝对没有要害死曹美人的心思。还望表姑母跟表哥明察此事。” 宫里的嬷嬷不过是打了曹美人十几巴掌而已。 她自己命薄，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咬住这一点，再表现的可怜无知一些，相信表姑母跟表哥看在他们的情分上，一定不会大力惩处她的。 谢萱没有杀人的胆量，这个谢天芳再清楚不过。 之前她找来谢萱训斥，谢萱也跟她保证过绝对不伤及别人的性命。 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任她再无心，曹美人也是死在了她的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明察秋毫 “去找几个太医过来给哀家好好查一查曹美人的死因，等到查清楚情况，哀家跟皇上再处置这件事。在此期间，丽妃禁足拾翠殿，只留玉瑕一人伺候。” 正因为谢天芳了解谢萱，所以她并未急着给谢萱定罪，而是想着让太医查一查曹美人的死因。 无端挨了十几巴掌，人就没了命。 此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会信的。 “好了，大家都暂且散去吧。” 谢天芳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再说些什么的余地，包括墨重华。他第一个站起身离开了。 见他一走，苏沫心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一走，谢萱就哭唧唧地爬到了谢天芳跟前，拽住了她的衣裳，“姑母，萱儿真的不是有意的。萱儿不过只是想稍稍惩治她一下而已，并没有要她性命的打算，还希望姑母能够命人明察秋毫。” “哀家自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若是不知道，刚才就发配了你。你放心，哀家一定会查明这件事的真相。不过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但事情是由你引起的，哀家要给前朝一个交代，所以到时只能委屈你了。” 谢天芳给谢萱协理六宫之权是出于怜爱。 如今见她作天作地，心里头却是后悔了。 曹美人不比陆宝林，陆宝林死了也就死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但曹美人不一样，她家世不错。 再者，她们俩都用同样的借口搪塞，在前朝也说不过去不是。 所以此事必须有个交代。 “侄女儿……明白。” 听闻谢天芳这么说，谢萱心里头突然空落落的。 她好不容易才握住了协理六宫之权，现在却……但她又无力回天，如今，看来她只能韬光养晦，蛰伏起来了。 不过只要有姑母在，一切都不要紧。 她早晚有一天会东山再起的。 “你明白就好。” 谢天芳见谢萱能这么老实，扫了她一眼后，带着人就离开了拾翠殿。等她一走，宫里所有的宫人只剩下了玉瑕一个。 “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了呢？” 等所有的人一走，谢萱就在宫里望着偏殿的方向念念自语起来。十几巴掌而已，小孩子也不可能这么脆弱的。 “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娘娘？” 在曹美人死后，玉娴一直提心吊胆，背后冷汗涔涔，在皇上跟太后来了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现在劫后余生，反倒并不觉得曹美人的死是多大一件事，听闻谢萱突然开口，在她跟前附和起来。 “就算是有人陷害，现在咱们也无能为力了。不过有姑母在，她会查明真相还本宫一个清白的。” 现在，此时此刻，谢萱是多么庆幸自己有一个做太后的姑母。 今天发生的事，若是换在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她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不过本宫实在想不明白，若是有人陷害，会是谁陷害本宫，还把事情算计到了曹美人的身上。” 谢萱人不算笨，既然想到有人陷害她，自然就想到了曹美人身上。 第一百六十章 被人利用 利用曹美人来扳倒她，这得有多么缜密的心思跟算计啊。一想到这里，谢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之前她直把云菀跟沈芊芊当成明面上的敌人了，如今看来，隐在暗处的敌人对她而言才是最可怕的。 凤藻宫。 “玉禾，关于今日拾翠殿一事，你怎么看？” 离开凤藻宫前往拾翠殿一趟，谢天芳身心俱惫，一回来她就倚在软榻上歇息，喝了水，吃了些茶点，她才缓过神来。 一缓过神来，她就问起了服侍在一侧的玉禾关于拾翠殿的事。 今天的事，的确蹊跷。 “大约是有人看不过眼表小姐在内廷的作为，所以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只不过可怜了曹美人，无端被人利用，做了人家的棋子，最后丢了性命。” 玉禾跟随了谢天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在她的跟前，玉禾一向都大胆直言。 不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里头清楚。 “也该让她吃些教训才是，要不然她学不聪明的。” “表小姐的确有些不聪明，当初太后极力阻拦她进宫，也答应给她许配一门好亲事，是她偏偏要进宫来遭这份罪。以奴婢看，往后有她吃苦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宫里就是吃人的地方。 太后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脚底下不知踩了多少人的尸骨。 谢萱那个蠢货，要是没有太后罩着，估计早就不知道在宫里死多少回了。 “她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别人。”听闻玉禾这么说，谢天芳轻叹一声，目光变的深沉起来，“哀家要休息一会儿，你帮哀家盯着拾翠殿这件事，一旦有什么发现，立刻汇报给哀家。” “是，奴婢会一直盯着的。” 谢萱再如何，也是谢家的人，所以这件事太后会一直管下去的，在这一点上，玉禾十分清楚。 关于拾翠殿的事，墨重华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那个死去的曹美人，他甚至都不记得宫里何时有过这一号人的存在，不过她的死，不管跟谢萱有没有关系，谢萱这一次怕是要栽个跟头了。 这倒是他乐见其成的。 “皇上，贤妃……” 墨重华离开拾翠殿后，他就乘坐上御撵，本打算回泰华殿一趟，由于想事想的太出神，倒是没有注意一直跟在后面的苏沫心。 最后是姚大伴见苏沫心的轿辇一直跟着，他才小心提醒了墨重华一句。 墨重华扭头看到了苏沫心，命人将轿辇给停了下来。 “妾身给皇上请安。” 苏沫心的轿辇追了上去后，她就下来走到墨重华的御撵跟前，福了福身，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 声音也娇美，犹如莺鸣。 “起来吧。”墨重华依旧倚在御撵上，时不时伴着两声轻咳，“你一直跟着朕，是有事吗？” 是有事吗？ 听到墨重华的话，苏沫心眼底一片黯然，不过待到她抬起头后，脸上带着一抹灿烂的笑容，“皇上已有许久没有去妾身宫里坐坐了，妾身……” 第一百六十一章 唏嘘不已 “今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改天朕有空会到你宫里去坐坐的。” 苏沫心在内廷算是数得着安静的。 墨重华跟她待在一起并不觉得厌烦，所以她从一入宫，她就成了‘专宠’。如今快一年过去了，他的确是冷落了她。 但今天去她宫里不行，他还有一些政务要去处理。 “是。妾身恭送皇上。” 苏沫心厚着脸皮请墨重华，但却没有请到，心里头多少有些失落，但是能得到墨重华这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 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反倒带着欣喜的笑容，福了福身，目送墨重华的御撵离开。 最近这两天，墨重华的确有事。 因为大理寺那边，裴东来上次查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裴东来还是那个意思，让沈芊芊出宫帮忙查案。 可虎符还没有到手就让沈芊芊出宫，说来算去，有些不太划算。 除了这件案子，马上就是春试了。春试算是每年当中朝堂上的一件大事，墨重华作为皇上虽说不需要亲力亲为，但是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他来拿主意的。 沈芊芊听到曹美人没了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晚膳。 曹美人之死，太后虽然下懿旨封了众人的口，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内廷的墙。 是以，沈芊芊已经听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时间，唏嘘不已。 “当初她若是不急着搬出撷芳殿，说不定也不会遭此一劫。” 春喜心善，从小就听不得谁谁没了。 跟她相比，碧桃却是没有将曹美人的死放在心上，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你还同情她？她有什么好同情的。如今她走到这一步，是活该。当初娘娘可没有逼她走，是她自己非要走的。” 她当时走，分明就是在打她家娘娘的脸。 听着碧桃反驳春喜，沈芊芊并没有说什么。只觉得曹美人死的太过蹊跷，一个身体强健的人挨了十几巴掌就没了，这个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但偏偏她就是这么死的。 要说谢萱说谎，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本就没有起要杀死曹美人的心，所以这件事若是有人陷害的话，那么她就是那个被攻击的目标。 “行风，你去查一查这件事吧。” 沈芊芊好奇这件事，于是就让行风去查此事。行风得到吩咐，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孩子，还真以为白染派他来，只是让他保护她的吧。 “你快去查吧。要不然我就写信给白染，让她换红羽过来。” 孩子不听话，威胁威胁，他就听话了。 果然，沈芊芊话刚一开口，行风人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春喜，你出去探探消息，看皇上今晚是否还留在椒房殿。” 行风人一走，沈芊芊就吩咐春喜去探查消息。春喜不像是行风，她一听到沈芊芊开口，立刻福身就转身离开了。 “娘娘，您让春喜姐姐去探查皇今晚上在哪里干什么？” 沈芊芊最近一直在琢磨墨重华的事，所以想要去泰华殿看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钻狗洞 碧桃却不知道她心里头所想，是以满腹疑惑，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你一天天的，哪里有那么多心要操啊？去把本宫的夜行衣给准备出来，本宫今晚要出门。” 一听到碧桃问，沈芊芊就忍不住斥责了她一句。 这丫头一天天的，光想着从她嘴里套出点事情出来。 “哦……” 碧桃是了解沈芊芊的。 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会自称本宫，现在一连说了两个本宫，肯定是在气头上。 碧桃不想惹到她生气，然后去顶碗，所以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去帮沈芊芊准备夜行衣了。 春喜回来的时候，她看到的一幕就是碧桃乖觉地站在沈芊芊身边低着头，殿内的气氛有些冷静。 疑惑地扫了碧桃一眼，见碧桃撅了噘嘴，她就明白碧桃刚才肯定挨了骂。 话多，活该挨骂。 春喜没有理会她，走到沈芊芊身边耳语一句。 墨重华果然又在椒房殿歇息下了，看来最近云菀的病情挺反复无常的啊。也不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沈芊芊会些医术，本想着去看看来着。 谁知道云菀病了之后，三天一次的请安免了，竟然连各宫嫔妃的探望也都给拦了下来。 “趁着行风不在，我去换衣裳，你化成我的样子躺在床上，待会儿我从后殿狗洞钻出去。” 没错！ 沈芊芊一向狡兔三窟。 为了以后发生什么事，她让小六在撷芳殿殿里也挖了一个狗洞。 不过这个狗洞隐蔽多了，外面的墙体没有被破坏，从里面出去只需要一拽，洞口就开了。 要进来的话，一推也就进来了。 再加上那个角落在外面也十分隐蔽，所以只要没有人专门去探查，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此刻，行风被打发了出去。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趁着这个时间，她们俩狸猫换太子。 等交换完身份，她就到洞口处等着，待到时间晚一些，她就钻出去直奔泰华殿。沈芊芊一直想要探查一下墨重华的秘密，只有知道了他的秘密，她才能决定要不要按照娘亲说的帮他。 “娘娘，你要小心啊。” 换好衣裳，春喜有些不放心沈芊芊一个人出去，千叮咛万嘱咐。 但沈芊芊却没有当回事儿，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是皇宫，又不是外面，只要没人发现，我安全得很。就算是有人发现，有娘亲的威望在，我也不会有事的。” “行了，我不能再耽搁了，万一行风回来，我就走不了了。” 说着，沈芊芊人就离开了撷芳殿主殿，去往了狗洞所在的后殿杂物房，静静地在里间等着。 杂物房，沈芊芊早就命人打扫干净了，里面还安置了一张小床，所以在这里面等着，一点都不受罪。 当然，也只有沈芊芊为了不受罪，而大动干戈地做这些事情了。 天色越来越暗，沈芊芊掐着时间点跟御林军巡查的时间钻过狗洞跑出了撷芳殿。离开撷芳殿后，她并没有走经常走的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蛛丝马迹 而是选择了一些偏僻，御林军巡查较少的小道，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沈芊芊走起夜路来，胆子大了不少，行进速度也提高了。 因为有行风的存在，沈芊芊已经知道了墨重华一直在派人在监视着她，不过这一次她偷摸出来，应该没有惊动他们。 顺利来到泰华殿宫外，沈芊芊找到她早就勘察过的地方，掏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带着爪钩的绳索，奋力朝上甩去。 沈芊芊是练过这方面功夫的，所以一击即中，并且并未弄出太大的响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在往上爬之前，四顾一番，见没有什么动静，她才开始往上攀爬了。 整个过程虽说对她而言有些吃力，但是好在十分顺利。 在到达高墙的顶端后，她调转爪钩的方向，顺着绳索爬了下去。这里是泰华殿的后殿，一旁就是墨重华平日里出恭的地方。 这般偏僻的地方，墨重华不来，不会有人看守。 再加上建筑的遮掩，沈芊芊都懒得收绳索，而是直接偷摸朝着里面走去，轻手蹑脚的。 泰华殿，沈芊芊没有来过几次，但泰华殿的构造并不是秘密，所以进去后的她很容易就来到了墨重华平日里经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此番前来泰华殿，沈芊芊主要是想探查一下墨重华的秘密。 墨重华一身的秘密，泰华殿是他主要生活的地方，所以就算是他心思缜密，这里也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更何况沈芊芊可不是凭着一腔热血而来的…… “小黑，轮到你上场了。” 沈芊芊这一次来，除了她自己，她还带了一样小东西。那个东西被她挂在腰间的布袋里。 打开布袋，一只婴儿拳头大小般黑漆漆的小老鼠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老鼠浑身漆黑，只有额间有一撮白毛，皮毛油光发亮，长相甚是可爱，一出来就透露出一股子的灵动。 沈芊芊给它取名叫小黑。 不过小黑起初并不是她的，而是师兄送给她的。 小黑别的本事没有，嗅觉却比狗都要灵敏数百倍，这些天墨重华几乎天天去她的撷芳殿，他的气味早就被小黑给熟悉透了。 现在来了墨重华的地方，小黑会寻着留下墨重华气息最多的地方挨处寻找。 小黑第一处找的地方是墨重华的床榻。 的确！ 床榻是睡觉的地方，留下墨重华的气息肯定最多。 第二处，沈芊芊也并不意外，小黑来到的是墨重华经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第三处是殿内的软塌。 在找完这三处后，沈芊芊正期待着下一处地方，但谁知道小黑竟然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殿内四处乱跑起来。 跑了好一阵子，一直在后面追并满怀期待的沈芊芊已经是满头大汗。 不得已，气喘吁吁的沈芊芊只好把小黑给抓了起来。 “小黑，小黑，你加把劲，咱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你可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 沈芊芊手托着小黑，知道它听不懂但依旧念念有词。 第一百六十四章 被人打晕 念完之后，她重新把小黑给放走了。小黑跟之前一样，按照顺序找了一番，紧接着它就成了无头苍蝇在地上乱转。 见它这样，沈芊芊感到颇为无奈，正想着把小黑重新收回来，她突然发现小黑一直在乱转的地方竟然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沈芊芊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窃喜。 这里应该隐藏着什么？ 沈芊芊把小黑收到布袋里后，她弓着腰开始寻找机关。 但刚开始找，一把长剑搭在了她的脖子上，无比锐利的剑锋瞬间划破了她的皮肉。 嘶…… 沈芊芊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声音颤抖着连忙解释道：“是我，是我。” “你是谁？” 当剑锋搭在她脖子上时，沈芊芊还以为是墨重华回来了。 毕竟这里是泰华殿内殿，只有墨重华才能进来，但谁知道，开口说话的并不是他。这个人声音嘶哑、低沉，跟墨重华略带磁性且具有威势的声音十分不同。 沈芊芊蹙起了眉头。 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小命，一边想着该如何周旋。 “你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声音很陌生。 沈芊芊完全不记得她听过这样的声音。 她记性好，不仅是对文字，还有人的容貌、举止以及声音。 一个人只要跟她说过话，且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再一次见时，她肯定能一下子就能认出此人。 既然是不是认识的人出现在泰华殿，沈芊芊打算先发制人。 果不其然，她一问，身后的人就答不上来了。 可是…… 对方不说话沉默了下来，沈芊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一时间，殿内诡异的可怕。 但相比于诡异的氛围，沈芊芊更担心她的小命，对方不知道是谁，万一生出杀她的心思，那她岂不是小命难保？ 想到这里，沈芊芊轻咳一声打算继续问他，但下一秒她的脖颈被重重一击，她翻了个白眼，昏厥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这里哪里？ 沈芊芊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有些傻眼了。但相比于陌生的环境，她此刻最担心是她的脖子。 她好像是落枕了。 沈芊芊伸手托着脖子，四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里是泰华殿的内殿，她睡的是墨重华的床榻。 此刻的墨重华正坐在软榻上批阅着折子，姚大伴侍奉在一侧，大约是察觉到她醒了，墨重华放下手中的折子扭头朝床榻上看来。 他一扭头，沈芊芊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躲避，但床就这么大，她无处可躲，更何况她还落枕了。 一时间，她心跳如鼓，只觉得自己要玩完了。 “你醒了。” 她当然醒了。 这不是废话吗？ 听闻墨重华的话，沈芊芊扫了他一眼，开始迷迷瞪瞪起来，恍惚道：“妾身……怎么会在这里啊？难不成妾身的夜游症又发作了？” 夜闯泰华殿是重罪，沈芊芊担心墨重华会责罚她，所以就编造起理由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还挺贴心 但墨重华哪里会信，轻笑一声，“好像上次你也是说你夜游症发作了。你这夜游症倒是会发作，每一次发作都会跑到朕的寝宫来。” 墨重华一句话就揭穿了沈芊芊的谎言，沈芊芊的脸色有些尴尬。 “昨天晚上你遇到的那个人是朕的人，他将你在殿内做的事情都跟朕说了。你偷摸来朕殿里一事，朕不会对外声张，也会暂且饶你这一回。但没有下次。” 墨重华从榻上站了起来，慢步朝着沈芊芊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的视线，跟她说道。 而听闻他这么说，沈芊芊松了一口气。 不追究就好。 “皇上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妾身的吗？” 比如问她为何会来泰华殿？ 沈芊芊转动着一双眼睛，不怕死地开口问道。 “朕不想知道你来做什么，反正刚才朕说的话，你记住就行了。”墨重华变了脸，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沈芊芊想要套他的话，他心里头清楚。 “妾身定会谨记在心。” 不说就不说吧。 他越是不想说，那就证明他身上的秘密就越多。 “时间不早了，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墨重华既没有追责，也没有问什么，沈芊芊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不打算在这里多留。 她一夜未归，春喜跟碧桃应该担心坏了。 “你换身衣裳再走吧。朕一早命人去了撷芳殿，把你在这里的消息跟他们说了。” 还挺贴心。 沈芊芊望着不远处放着的衣裳，看了墨重华一眼，点了点头。 待到墨重华跟姚大伴离开了内殿，她才把身上的夜行衣给换了下来，随后自己一个人往撷芳殿折返。 “皇上，你说娘娘这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一直守在泰华殿的人叫时延，墨重华手中最得力的助手，据他所说，昨晚昭仪娘娘在找通往密道的机关。 “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朕估计是顾夫人说给她听的。不过关于咱们要做的事，所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沈芊芊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要不然她也不会偷偷跑来泰华殿。 而且墨重华知道她肯定是没有恶意的，所以才没有追究她。 “对了。最近让宫神医来宫里一趟，帮朕诊断一下。” 最近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好转，但是有些事情依旧做不了。宫神医是他没有登基前就一直负责他病症的大夫。 如今算来也有十年了。 但世人都不知道他身边有宫神医这一号人的存在，就如同不知道时延的存在一样。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顺利的话，人明天就能入宫了。” 一听到墨重华的吩咐，姚大伴立刻应了一声，人就退出去办事了。 沈芊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从泰华殿一直走到撷芳殿，等到了撷芳殿门口，小六、春喜、碧桃已经等在那里了。 望着她回来了，一窝蜂地全都跑了过来。 “娘娘，您没事吧？可担心死奴婢了。” 春喜跟着沈芊芊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沈芊芊一夜未归，她可是担心坏了，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显得奇怪 直到皇上宫里一早派来人说她在泰华殿很好，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小六，你去太医院给我弄两贴扭伤的膏药回来。” 沈芊芊见他们拥来，没心情理会他们，而是看向小六，让小六跑一趟太医院要两贴膏药。 而小六一听她这么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心里头就明了了，调头就跑了。 “碧桃，你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昨天晚上她都没有洗澡，今天又一路从泰华殿走回来，现在天气热，她热出了一身的汗。 “顺便再弄些吃的，我饿了。” 身上有汗不要紧，关键是她肚子快饿瘪了。 墨重华也真是的。 明明知道她没有吃早饭，也不知道给她留点。 沈芊芊一连串的话吩咐下去，让碧桃都来不及说她憋了一晚上的话，只得赶紧去了小厨房。 把碧桃给打发了，沈芊芊身边只有春喜一个人了。 春喜自然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事情，于是就问了一句，一边问，一边帮沈芊芊按摩脖子。 “昨晚我去了泰华殿之后，刚开始动手就遇到了一个高手，那个高手应该是皇上手底下的人，他没有伤害我，不过却把我给打晕了，所以我才回来这么晚。” 昨天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沈芊芊就给春喜说了，而春喜听完一愣，“那……那娘娘醒来之后，皇上就没有问询什么吗？” 既然是皇上手底下的人，那么皇上肯定知道这件事了。 “没有。” 没有才显得奇怪。 “那娘娘接下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春喜想不明白为何皇上知道了却不追究此事，但她也没有多想，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沈芊芊接下来的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关于他的事，咱们日后就不用掺和了。把他交代的事情，好好办完，我就解脱了。” 娘说让她帮墨重华，但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再者，墨重华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所以她只需要把虎符帮墨重华偷到手里就好了。 有了虎符，墨重华手里头就有了筹码，这也算是帮了他。 听闻沈芊芊说不再掺和，春喜自然是高兴的，“娘娘能这么想就好。不过关于去春禧殿盗取虎符一事，咱们还没有进展。娘娘要不要让小黑出马找一找？” “小黑肯定找不到。要是换做是你，你会经常拿出虎符把玩吗？” 小黑对气味儿灵敏，但要是她是赵欣然的话，拿到虎符，平日里肯定把东西藏的严严实实，肯定不会碰它，顶多时常多看几眼。 “不会。” 春喜摇了摇头。 不过这种法子行不通，他们只能慢慢去找了。 小六很快从太医院弄来了两贴膏药，沈芊芊没有急着贴，而是先去洗澡。落枕用膏药贴贴一贴效果最好，虽然膏药贴上火辣辣的疼，但很快脖子就不那么疼了。 等到了中午就能自由活动了。 脖子好了，沈芊芊仿佛重获新生，吃过午饭，大约是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降为婕妤 凤藻宫。 曹美人死后，太医院的太医检查了她的尸体，之后还请了大理寺跟京兆尹有经验的仵作进行查看。 忙了一天一夜，谢天芳这里才收到消息。 “你是说他们没有在曹美人身上查出什么来？” 谢天芳听完玉禾的汇报，有点不相信。 曹美人的死，不可能是因为承受不住那十几巴掌，所以肯定有其他原因。结果半天，那些人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 一群废物！ “罢了，没查到就没查到吧。” 若真的有人陷害，手段隐秘一些也是应该的。谢天芳不愿意为了此事再继续查下去了，毕竟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参与其中。 估计再查，依旧是这个结果。 “那……丽妃……” 玉禾听闻谢天芳不打算再查，于是就提了一句谢萱。此事若是不查，那曹美人之死的罪名只能谢萱来承担。 要想给前朝一个交代，那谢萱肯定是要受责罚的。 “位分降为婕妤，幽禁拾翠殿三个月，罚俸半年。另对曹美人家中进行安抚，此事你亲自去一趟泰华殿，跟皇上说一声。至于如何安抚，你让他来拿主意就好。” 曹美人的死，完全是意外。 谢萱算不上什么凶手。 只能说曹美人命薄。 将谢萱连降两级为婕妤，这个惩罚力度不算小了，再对曹美人家中加以安抚，相信他们家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是。” 玉禾得到吩咐，应了一声，立刻把谢天芳的懿旨传到了泰华殿。 钟萃殿。 “可惜了曹美人，好好的一条命竟然只换来了她爹一次小小的晋升。” 曹美人之死在墨重华的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告一段落。 万凤姝跟苏沫心听闻了这道消息，唏嘘不已。 “这不是咱们早该料到的事吗？” 苏沫心听到万凤姝的感慨，不禁冷笑一声。谢萱有太后罩着，弄死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妹妹实在想不通，谢萱那样的一个蠢货，有什么好让太后一直护着的。就算是有当年的情分在，但妹妹可不相信太后是那般长情的人。再者，饶是哪一天皇后不在了，太后真的要让她当皇后吗？” 一个蠢货当皇后，作为天下之母，岂不是惹人笑话。 太后就算是有能力扶持谢萱上位，但前朝，她又该怎么交代。 “谁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万凤姝轻轻一笑，“不过现在谢萱被禁足三个月，这内廷总算是能安静一段时日了。” “是啊。总算是能安静了。” 现在皇后抱恙在身，谢萱被禁足，手里有掌理六宫之权的只有万凤姝一个。 “不过趁着这段时间，姐姐可要好好地治理一下内廷，也好给太后跟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 “内廷就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治理的。再者，本宫可不想太出风头，去得罪人。” …… “娘娘，杨修仪跟李充容来了。” 就在万凤姝跟苏沫心说话的时候，太监来报说杨梦紫跟李雪儿过来了。这两人正是谢萱掌权后，投奔万凤姝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尽力一试 “让她们俩进来吧。” 杨梦紫跟李雪儿已经向她表过了忠心，虽说这忠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现在她们愿意来，万凤姝自然不可能把人给拒之门外。 杨梦紫跟李雪儿的家世都不错，一个是岭南大将家的嫡次女，一个出身于鲁地的名门望族。 不过家世再不错，跟在妃位上的几位还有沈芊芊相比，终究是差了一些。 “给贵妃娘娘请安。” “见过贤妃娘娘。” 两人进来后，一一向万凤姝、苏沫心请了安，十分守规矩。 “快坐吧。” 万凤姝见她们这般守规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请着她们俩坐下。她一开口，立刻有宫女给她们俩搬来两把高脚凳。 杨梦紫跟李雪儿两人长相一般，属于搁在人堆里十分平庸的那种。以致于，她们俩进宫之后，一次宠幸都没有。 没有宠幸对她们俩而言，其实并不要紧。 只要她们在内廷中安安分分，也会安然无恙。 但谢萱的起势让她们俩在内廷心生恐慌，于是不得不找一个能够庇佑她们俩的地方，商量来商量去，她们俩一合计就找到了钟萃殿。 “娘娘可是听说了丽妃娘娘的事？” 杨梦紫跟李雪儿两人谢恩坐下后对视一眼，杨梦紫率先看向万凤姝开口询问一句。 她开门见山。 万凤姝也不遮不掩。 “你们来之前，本宫正跟贤妃谈及此事。” “那……两位娘娘对于此事怎么看？” 李雪儿接着问道。 “此事是太后跟皇上决议的，我们俩并没有什么看法。不过如今丽妃……哦，不，是谢婕妤失势，对咱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日后这宫里已经没有丽妃娘娘了，只有谢婕妤。 不是吗？ 李雪儿听到万凤姝这么说，笑着微微颔首，但又接着摇了摇头，“妾身并不觉得谢婕妤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最好的结果。妾身这里有一样东西，娘娘若是将她交给皇上或者皇后，妾身相信谢婕妤的下场会更惨一些。” …… 万凤姝跟苏沫心突然听到李雪儿这么说，两个人一脸的疑惑，对视一眼后，万凤姝对上李雪儿的视线，打量了她一番。 她所说的话十分笃定。 看样子是抓住了谢萱什么把柄。 “什么东西？可否拿给本宫看一看。” “妾身此番前来就是拿这东西给娘娘看的。” 谢萱现在失势，若是万凤姝能把这个证据呈上去，说不定谢萱就永无翻身之可能了。 李雪儿一边想着，一边递给了万凤姝一张纸。 纸上写着她要说的话，至于真正的证据，还要去查一查。 “此事是真是假，本宫还要去查证一番。饶是查证为实，估计也难以撼动谢婕妤。不过……本宫会尽力一试的。” 李雪儿所说的事情，的确会引起皇上跟皇后的不满，但对于太后而言，却无关紧要。 再者，李雪儿跟杨梦紫并不知道皇上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只要太后想保谢萱，那就没有别人提出异议的余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修仪充容 “是。” 听闻万凤姝这么说，李雪儿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关于谢萱，其实她们之间并没有多少利益牵扯，也没有交流过，所以谢萱最后如何，跟她没有太多的关系。 杨梦紫跟李雪儿两人在钟萃殿坐坐，人就走了。 她们俩一走，万凤姝就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苏沫心。苏沫心扫了一眼，眉头轻蹙，“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李雪儿上面写的是云菀的病是谢萱陷害的，有理有据，很难不让人信服，但此事若是真的，那么李雪儿又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这不得不让人疑惑。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云菀自从生病之后，人就呆在椒房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的人只有皇上，所以李雪儿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那……要人去核实一下吗？” 要是谢萱陷害云菀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谢萱就算是有太后护着，怕是也永无翻身之可能了。 “让人去核实一下，要是此事为真，咱们就握着这个证据，等到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再给谢萱一个痛击。” 日后合适的时机，怕是要等到太后有心无力的时候。 时间还长。 但这一切并不要紧，因为这个证据，他们能握住很久，且他们有耐心慢慢等。 “好。此事姐姐就交给我去安排吧。” 苏沫心一听万凤姝这么说，立刻应了一声，人就告辞离开了钟萃殿。 “妹妹，你说你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就算是哪一天万贵妃当上了皇后，你顶多也就晋升为妃位，更何况，就算是你不帮她，日后也不是不可晋升妃位。” 离开钟萃殿，杨梦紫跟李雪儿并未回宫，而是来到明苑散步。 一边走，两人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宫人们，杨梦紫跟李雪儿说起了之前在钟萃殿中发生的事情。 “凭借你我的家世，有朝一日晋升妃位并不难，但拉拢到万贵妃的妃位却跟正常晋升的却不一样。你我无盐，日后肯定分不得任何恩宠，所以为了家族着想，我只好真心投靠万贵妃。” 若不是为了家族，她才不会投靠万贵妃。 他们家在鲁地一日不一日，若是她不努努力，怕是有朝一日，他们李家在鲁地就没有一席之地了。 “原来妹妹是在为家里人着想，原是我想差了。”听闻李雪儿这般解释，杨梦紫也能理解她了，“不过容姐姐提醒你一句，既然你投靠了万贵妃，日后可得更加小心一些。要不然等到有朝一日，无缘无故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 李雪儿跟杨梦紫本没有交情，但进宫之后，两人大约是同病相怜走到一起成为了姐妹。 两人不知道这份情分能维持多久，不过目前她们是不分彼此的。 “咦，前面那人是不是丁昭媛？” 李雪儿、杨梦紫刚谈完事情，李雪儿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在走着，好像是丁昭媛跟她的贴身宫女红菱。 第一百七十章 脸色难看 “是她。”顺着李雪儿的视线望去，杨梦紫也看到前面脚步匆忙的人，“走，咱们过去看看。” 李雪儿跟杨梦紫本来是想追上丁芷兰跟她说说话，但两人追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因为她们俩看到丁芷兰进入了一个亭子里。 而亭子里坐着其他两人。 一个是沈芊芊，一个是姚充仪。 三人一见面，说说笑笑，看起来十分熟稔的样子。 “她们仨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沈芊芊跟姚红叶两人交好，这是整个内廷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一向很少跟人来往的丁芷兰跟她们俩走到一起，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谁知道呢。”杨梦紫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姚红叶跟丁芷兰两人以前关系就不错。姚红叶搭上了沈芊芊，拉上丁芷兰也正常。” “咱们走吧。” 既然丁芷兰来明苑是来找沈芊芊跟姚红叶的，那她们俩就没必要上前凑这个热闹了。 李雪儿喊了杨梦紫一声，两个人就按原路返回了。 “难得你愿意出来。” 丁芷兰是姚红叶介绍给沈芊芊的。 这是三人第三次聚在一起。 姚红叶跟丁芷兰最熟，在跟沈芊芊来到这明苑后，派人去叫的丁芷兰，本以为她不会来，但谁知道她竟然来了，见此，姚红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在宫门闷着也是无事，所以我就过来了，让沈姐姐跟妹妹久等了。” 丁芷兰一身紫色宫裙，手里执着一把团扇，打扮得十分朴素，但是在这姹紫嫣红的景色里，她看起来极其夺目耀眼。 尤其是她一身沉静的气质，看起来让人舒服极了。 不愧是出身于书香门第。 “丁妹妹客气了，快坐吧。” 对于丁芷兰，沈芊芊虽然只见了几面，但对她还是喜欢的。她话少，为人也知礼，跟这样的人相处，感到格外舒心。 丁芷兰听闻沈芊芊开口，她朝沈芊芊轻轻一笑，在一旁坐了下来，很快就融进两人的话题当中。 闲来无事，她们讲的无不过是宫中一些闲杂的琐事。 讲着讲着，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沈芊芊与两人分别，朝着撷芳殿行去。等走到了将近撷芳殿拐角的那一处街道，沈芊芊竟然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陆青娥的恶灵。 恶灵掩在阴处，看样子是不敢出来，但她的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沈芊芊，盯的沈芊芊浑身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最近几天，她忙着盗取虎符的事，倒是把它给忘了，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好好跟陆青娥的恶灵谈谈了。 要不然它总是这般不期而然的出现，早晚有一天会吓死她的。 沈芊芊命人快些往宫中走，等到了宫里，她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看到了墨重华正在宫院中的紫藤架下坐着。 “你怎么了？脸色很差的样子，是没有休息好吗？” 沈芊芊此刻的脸色的确有些难看。 但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而且春喜那么一个仔细入微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竟然发现了，倒是让沈芊芊有些意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怪不适应 “不是，大约是胸口有些闷吧。” 关于遇到陆宝林恶灵一事，沈芊芊并不打算现在跟墨重华说，而是想着瞒下来，等她办完事再说也不迟。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不要往外跑了。”她往外跑，害得他等了好久，“快坐下歇歇吧。” “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沈芊芊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待到她一坐下，碧桃就端了一杯清水给她，墨重华见此，开口又询问了一声。 今天他好像格外关心她啊。 沈芊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无碍的。” 她胸闷只是借口，其实好着呢。 脸色难看，只不过是因为看到陆宝林的恶灵而已。 “皇上怎么在这个时候有空到妾身这里来？” 马上就是晚饭饭点了。 最近一段时间，墨重华这个时间肯定是在椒房殿的。 “皇后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想起椒房殿，沈芊芊不忘问了一句云菀，自从云菀生病之后，她都没有再见过她了。 这突然间的不见，她还怪有些不适应。 “怎么？朕在这个时候就不能过来坐坐吗？”墨重华没有料到沈芊芊会这么问他，要知道搁在平时，他待在撷芳殿，沈芊芊是很少主动问他事情的。 尤其是关于他的事情。 “当然能。整个皇宫，甚至是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约束得了。妾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所以才有此一问，不过现在看来是妾身多嘴了。” 墨重华不过是反问了一句，谁知道沈芊芊小嘴叭叭地怼了他一顿，说完话，还撇过脸，一副不再搭理他的样子。 “皇后的病情，朕一直让人查着，发现她的病有些奇怪，所以朕从宫外请了大夫今晚进宫。” 墨重华本来是不打算跟沈芊芊解释这么多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望着她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墨重华心里头就不舒服了。 于是默了片刻，他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但解释完又觉得他的解释有些多余，接着道：“朕在你宫里用完晚膳再离开。” “既然如此，春喜你让碧桃快点把晚膳做好。” 半天了，又是到她宫里蹭吃蹭喝啊。 沈芊芊没有看墨重华，吩咐春喜让碧桃赶紧做饭。不过再让碧桃赶紧，才刚刚去小厨房的碧桃一时也把饭菜做不出来啊。 所以在墨重华跟沈芊芊大眼对小眼近半个时辰后，晚膳才摆上桌。 四月里的天气温暖。 晚膳就摆在了宫院中，四周燃起了数盏红灯笼，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情趣。 “朕走了。等朕从宫外请来的大夫给皇后看完诊，朕让他顺便来你宫里一趟，也给你看一下诊。” 吃过晚膳，墨重华就打算要离开，算来时间，人也该到宫里了。 “劳皇上惦念，不过不用了，妾身这胸闷只是小毛病，且治不好的。” 墨重华能想到她，让沈芊芊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她没病，让人家大夫看什么诊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好配合 沈芊芊想都没有想，福了福身就给拒绝了。墨重华听她拒绝的干脆，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后，人就走了。 墨重华离开撷芳殿后，泰华殿那边就有人来了，禀报说宫大夫人已经进了宫，闻言，墨重华吩咐人带着宫大夫直接前往椒房殿。 他先一步去了椒房殿。 来到椒房殿的时候，云菀已经用完了晚膳，正坐在灯下做针线。突然见到墨重华来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要起身行礼，但被墨重华给制止住了。 “坐吧，不用多礼。” 在椒房殿，墨重华比在撷芳殿要自在多了，跟云菀说了一句话后，他就径直在云菀对面坐了下来。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云菀没有起身，待到墨重华坐下后，赶紧给玉蝉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端来热参茶，待墨重华品了一口茶后，她低声问道。 闻言，墨重华并未隐瞒她，如实道：“朕之前在撷芳殿用过了晚膳。” 又是撷芳殿。 云菀听后心里头虽然不舒服，但也没有以前那般生气了。 皇上宠幸别人，她又怎能阻拦得了。 好在皇上宠幸别人，最多也就宠幸一段时间就腻了。对于她，皇上还是一直不曾冷落的。 “皇上最近好像很喜欢在撷芳殿用膳啊。看样子沈妹妹宫里的膳食比较精细，合皇上的胃口。等臣妾病好了，看来也得去沈妹妹宫里取取经了。” 撷芳殿里的膳食的确很不错。 “她宫里的膳食都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做的，跟尚食局的饭食相比虽然不那么精细，但多了一点烟火气息，你去怕是也学不来。” 以沈芊芊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碧桃教云菀的人。 她手底下的人就算是他指使一下，她都浑身的不满。 “不过谈起你的病，朕从宫外请来一个大夫，待会儿他会办成宫里的太监到你宫里给你诊诊病，你无需大惊小怪，到时好好配合就行。” 从宫外请个大夫进来？ 云菀突然听到墨重华这么说，瞬间忘掉了去沈芊芊宫里请教厨艺一事，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病已然好了大半，现在看起来虚弱，只是用了药物装的罢了。 能让墨重华从宫外请来的大夫，想必应该很厉害，万一识破了她的伪装，那么…… 一时间，云菀吓坏了，视线赶紧朝玉蝉扫去。药物是玉蝉准备的，不知道……云菀正急着，但玉蝉快速看了她一眼，却是一脸的淡定。 看来，玉蝉还是有信心的。 有信心就好。 太医院太医都诊断不出来的药物，想必墨重华请来的大夫也应该诊断不出来。 云菀松了一口气，对上墨重华的视线，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臣妾知道了。” 宫大夫很快就随着泰华殿的人来到了椒房殿，他年纪有六旬有余，办成了一个老太监模样。 来到椒房殿后，不吭不声，在墨重华的指示下仔细地给云菀诊断了一番。 “如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云菀中毒 等宫大夫给云菀诊断完，墨重华开口询问一句，闻言，宫大夫默了片刻，才温吞吞地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老夫给她开两剂汤药先吃着，等日后再看效果。” “无碍就好。” 听闻宫大夫这么说，墨重华看向云菀朝她笑了笑，云菀见此，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给云菀诊治完，墨重华就以有事要办为借口打算离开，云菀也没有拦着他，恭送着他离开了椒房殿。 “娘娘，刚才真是好险，幸亏皇上没有查出什么来。” 等到墨重华一走，已生出一身冷汗的玉蝉走到云菀的身边，庆幸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云菀也庆幸，但也有些后悔，“上次的手段，咱们用过一次就行了，下次万不可再用了。等把宫大夫开的汤药吃完，本宫就不再装病了。” 其实云菀早在万凤姝掌理六宫之权的时候就动了不再装病的心思，在她看来，整个宫里对她地位威胁最大的就是万凤姝。 她若是不再痊愈，指不定这内廷就要变天了。 云菀打定了主意，玉蝉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顺口应了一声，她就去收拾床榻服侍云菀入寝了。 离开椒房殿后，墨重华一行人折返回了泰华殿。 一路上，宫大夫一直跟着他们，墨重华没有开口，他也没有着急出声，直到来到泰华殿内殿。 此刻泰华殿主殿殿外守卫森严，偌大的殿里只有墨重华、姚大伴、宫大夫三人。 宫大夫在墨重华对面坐着，老神在在，等着墨重华开口。 “宫大夫，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墨重华跟宫大夫认识十载有余，以前他没有登基的时候，每天宫大夫都会给他诊治，所以对宫大夫，他很了解。 之前在椒房殿给云菀诊治的时候，他能看得出来宫大夫有事要说。 当然，在没有进椒房殿之前，墨重华就吩咐过人交代宫大夫若是诊治出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病症就三缄其口。 宫大夫向来是个直言直语的人，听闻墨重华开口，他一点都不客气，语调平稳地道：“皇后娘娘身上要说是病也不能算得上病，确切地说，她应该是中了毒。” 中毒？ 墨重华眉头皱了起来。 这宫里有人给云菀下毒了？ 谁有这个胆量敢给皇后下肚，是太后？还是万凤姝？或者是谢萱？ “什么毒？” “一种对她本人身体无害的毒，不过此毒有个简单易懂的名字叫做绝子毒。” 绝子毒？ 墨重华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就是皇上理解的意思，皇后娘娘日后不能有孕了。”见墨重华不好开口，宫大夫直接替他点名了。 皇后娘娘中毒的迹象的确是绝子毒。 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手段，需要西域的三色花跟梦蝶香相融合。皇后娘娘殿里燃的香便是这梦蝶香。 至于三色花，他在殿里没有看到，但宫院里说不定有。当时天色太黑，他并未有看到。 宫大夫跟墨重华详细解释了一番，墨重华沉默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实在疑惑 “给朕把把脉吧。” 墨重华沉默一阵后，并未再谈及云菀的事，而是伸出胳膊让宫大夫帮他诊脉。宫大夫愣了一下，掏出腕枕给他号起了脉。 在进宫的时候，带着他进来的人是时延。 时延跟他说，最近一段时间皇上的病情比之以往好了很多。 “如何？” 这一次宫大夫给他诊脉耗费了许久时间，期间，脸上的表情变化纷呈，墨重华心里头有些焦急，所以等宫大夫一收手，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宫大夫听闻墨重华问，他倒是不急不躁，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缕小胡子，一边沉思，一边道：“皇上的病根儿还在，老夫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改善。但皇上的病情却越来越好，老夫实在疑惑。” 墨重华的脉象没有改变，但他却说他的病情越来越好，宫大夫有些迷茫了。 其实，等他说完话，疑惑的人从他一个变成了三个，墨重华跟姚大伴都疑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朕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感觉到越来越好了。 “没错。” 宫大夫如实答道。 随后，一屋子人都沉默了。 “那……以你以前给朕诊治的情况来看，朕顶多还有一年的寿命是吗？” 在登基的时候，宫大夫说他还有两年多的寿命可活，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那就只剩下一年了。 一年。 他到现在什么还没有做成呢。 “若是能找到鬼医的话，说不定皇上还有些希望。老夫最近有听到消息说，鬼医好像在京城里出现了。” 鬼医？ 鬼医一直存在于传说当中。 外面都在夸大其词地传他的名号，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鬼医。 不过饶是传说，也终归是一个希望。 “朕会派人去查他的线索。” 宫大夫在京城中还是有一点势力的，所以能听闻到一点风声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鬼医真的存在，或许他就有救了。 “时延，你把宫大夫送出宫吧。” 宫大夫进宫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墨重华也不打算留他，于是唤来时延将人给送出宫。 时延从黑暗中走来，得了命令，亲自把宫大夫给送走了。 待到他们俩一走，墨重华站在窗边负手而立，一脸的忧郁，姚大伴见他这样，心中连连叹气。 “皇上可是在为皇后娘娘的事情发愁？” 墨重华得病这么多年，早就适应了各种情况，现在他突然情绪低落，很有可能跟皇后娘娘的事情有关。 皇后娘娘还那么年轻，就不能生育了，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宫大夫虽说治不好皇后娘娘，说不定等皇上找到鬼医，鬼医能治好皇后娘娘呢。” 见墨重华不说话，姚大伴默了片刻后，继续安慰道。 宫大夫说绝子毒的毒并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只会让人不孕，且后果是不可逆的，但宫大夫治不了，不是还有鬼医的吗。 “朕不是在为她的事情发愁。” 他根本没有宠幸过云菀，云菀自然不会有孕。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可原谅 更何况，他最近一段时间发现云菀好像并不是他一直在寻的那个人。当年他被人推下冰湖，有个女孩儿救了他。 当时他即将昏厥视线模糊，是以并未看到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模样，但他记得那个女孩儿的水性很好。 一直拉着他游上了岸。 等上了岸，女孩儿见他无碍后，人就走了，当时女孩儿走的时候，在现场遗落下一块玉珏。 也就是他在腰间戴着的那块。 前几年初遇到云菀的时候，墨重华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但两人认识后，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云菀说起她曾丢失了一块玉珏。 她所描述的玉珏模样跟他所佩戴的这一块一模一样，从而他就认定云菀就是当年救他落水之人。 但如今再来看看，不管是上一次谢萱落水，还是沈芊芊落水，当时云菀都在跟前，她既然水性好，为何不下水去救人。 当然，宫里这么多宫人，她不下去也情有可原，但那块玉珏，还有沈芊芊的水性，这让墨重华确定了他当初找错了人。 事情的经过，墨重华没有瞒着姚大伴，一一说给了他听。 姚大伴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说，您找错了人？您要找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昭仪娘娘。” “应该是她没错。”墨重华点了点头，“不过还需要确定一下。” “可是皇上找错了人，那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当初墨重华登基的时候，一无所有，也就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将云菀送上了皇后之位。 为此，付出不少代价。 但当初云菀若是换成沈芊芊，怕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困难了。 不！ 应该是困难更大。 有些人绝对不想眼睁睁看着墨重华身边有一个像沈芊芊这般家世的皇后。 不过不说这些，墨重华的确是找错了人，说来说去，是他犯的错。如今皇后不能有孕，要是皇上又突然…… “朕亏欠她。” 对于云菀，墨重华觉得他是亏欠她的。 曾经也真心对过她。 但…… “若是朕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也是她欺骗朕在前。” 当初是云菀借助玉珏一事接近的他，墨重华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玉珏的事，但正如他所说，一切都是真的话，云菀欺骗他，也是不可原谅的。 墨重华说了这一句话后，本对云菀还有些同情的姚大伴，瞬间对她同情不起来了。 也是。 若是她欺骗在前，日后不管她如何，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此事暂且搁下，你先安排一下人手在京城里寻一下鬼医吧。” 关于云菀跟沈芊芊这件事，此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寻找鬼医。若是找到鬼医能治好他的病，那有些事情一切都好说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姚大伴一听墨重华这么说，他就应了一声，留下墨重华一个人去安排了。姚大伴一走，墨重华轻叹一口气，也没有多想别的，见天色已晚，收拾一番，人就休息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善罢甘休 夜，漆黑如墨。 沈芊芊在墨重华离开撷芳殿后，她就睡下了，睡了有两个时辰，她就醒了过来，简单地穿着打扮一番，把自己护身的‘法宝’全都带在了身上，离开了撷芳殿。 离开撷芳殿后，沈芊芊直奔明苑太液湖。 四月里的天晚上已经不那么冷了，微风徐徐，带着暖意，但沈芊芊由于太害怕了，一路走来，只感觉到寒意沁人。 越往太液湖走，她感觉到越冷，越阴森。 直到走到太液湖湖边，她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吹凉风，所以沈芊芊就开始在原地转圈。 一圈儿接着一圈儿。 一边转着圈儿，沈芊芊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希望陆宝林的恶灵能够快点出来。 差不多念了一会儿，陆宝林的恶灵就出现了，一下子就出现在沈芊芊眼前，望着那张恐怖的面容，沈芊芊吓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去见了阎王。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敢这么吓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手里的佛经，沈芊芊没有打开，定了定心神，她嗔了陆宝林的恶灵一句。陆宝林的鬼魂虽然演变成了恶灵，但沈芊芊知道，她是没有恶意的。 也是因为此，她才敢只身一人来到太液湖这边来找她，跟她商量事情。 沈芊芊嗔了她一句后，陆宝林的恶灵像是听懂了一般，往后飘了飘，离沈芊芊远了一些。 “我来找你，是见你这般执迷不悟，过来帮你忙的。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若是我帮了你的忙，你很有可能会灰飞烟灭的。” 陆宝林一直不肯走，是因为怨气太深。 一开始沈芊芊是不愿意帮她的，但想了想，还是打算帮一帮她。 帮她，其实也是在帮她自己。 因为在陆宝林背后指使的人，目标其实就是她。 沈芊芊以前只想着在宫里安度余生，不争不抢，但就目前这形势来看，她不能什么也不坐了。 陆宝林死了，德妃被废，曹美人死了，还有一个谢萱也被人陷害了。 云菀无缘无故生了病，沈芊芊觉得也应该是有人下了手脚。 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也算是给沈芊芊一个警醒。虽说她不愿意争抢，但是打算害死她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要开始主动地查明到底是谁要害她，这样她也能提前做好准备，或者逮住合适的时机给那人致命的一击。 沈芊芊说这番话，其实是给陆宝林的恶灵一个善意的提醒，但谁知道陆宝林的恶灵听完她的话后，人就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看样子，她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见此，沈芊芊只身跟了上去，一路往前走，一直来到了玉宸殿。 玉宸殿是姚红叶所居住的宫殿，这里住的除了她，还有一位蒋美人跟一位姓郑的婕妤。 姚红叶跟她是朋友，蒋美人给郑婕妤她都没有交流过。 “你是说害死你的人住在玉宸殿里？” 这怎么可能呢。 蒋美人跟郑婕妤怎么会害她？ 但陆宝林的恶灵就是站在了玉宸殿的门口不动了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是凶手 “可以进去吗？” 既然都到了玉宸殿，沈芊芊想着她们可以进去再进行确认一下，于是就问了陆宝林的恶灵一句。 闻言，陆宝林的恶灵却面露惊恐之色，悬在空中的身体往后飘了飘。 她是害怕了。 难不成这宫里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让陆宝林的恶灵害怕？ 应该是这样了。 要不然陆宝林的恶灵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咱们先走吧。” 陆宝林的恶灵不敢进去玉宸殿，沈芊芊只好跟她一块折返太液湖，回去的一路，沈芊芊想了许多办法。 最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在地上找到三颗石子，摆成玉宸殿主殿跟两个偏殿的位置，让陆宝林的恶灵来选。 陆宝林的鬼魂变成恶灵，虽然智力变低了很多，但是她能从太液湖找到玉宸殿，也能从这三颗石子中辨别出来。 “这是主殿，这是东边偏殿，这是西边偏殿。你选吧。” 摆好石子后，沈芊芊让陆宝林的恶灵选择。 主殿住的是姚红叶没错。 东西偏殿住的是谁，她不知道，但等陆宝林选完，明天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沈芊芊让陆宝林的恶灵选，陆宝林的恶灵犹豫了一下，在空中飘了片刻，落在了主殿的位置上。 姚红叶？ 这怎么可能！ 姚红叶怎么可能会想害她。 沈芊芊不敢相信，她跟姚红叶的关系可是一直很好的，而且姚红叶也没有理由害她啊。 “你确定吗？” 沈芊芊看向陆宝林的恶灵再次确认道。 别万一她分不清方向给弄错了。 但她问完之后，陆宝林的恶灵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就飘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芊芊看。 等看了半晌，还恼怒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好吧。 应该是没错了。 陆宝林恶灵的声音只有沈芊芊能听到，听到这道声音的她捂住了耳朵，半晌她才回过神，看了陆宝林恶灵一眼后，道：“行吧。我知道了。不过此事，我还需要核实一下，若真是她动的手，那我是不会对她客气的。” 下毒、做巫蛊小人以及指使陆宝林陷害她，之前沈芊芊不知道凶手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知道了，她肯定不会什么也不做的。 但事情还需要确定一番。 不过确不确定，沈芊芊只是给她自己一个安慰而已，毕竟陆宝林的恶灵应该不会欺骗她。 沈芊芊给了陆宝林恶灵恢复，她好像接受了沈芊芊的打算，于是沈芊芊打算离开，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她刚要走，人就被陆宝林的恶灵给拦了下来。 见此，沈芊芊愣了一下，静静地看向她，心跳加速地问道：“你……你这又是怎么了？咱们俩刚才不是商量好了吗？” “你是让我跟你走？” 沈芊芊跟陆宝林的恶灵说完，她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调转方向，像是要引着她要去什么地方。 见此，沈芊芊问了一句。 这一次，陆宝林的恶灵点了点头。 沈芊芊会意，跟着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朝前走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为己用 一直走，一直走。 越往前走，沈芊芊越觉得眼前的环境就越熟悉，等走到最后，她发现她已经来到了泰华殿的宫门口。 这个时候，陆宝林的恶灵带着她来泰华殿干什么。 沈芊芊一肚子的疑惑。 想要去问陆宝林的恶灵只见陆宝林的恶灵突然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疯狂地闯入了泰华殿宫里。 她是灵魂，可以自由穿入泰华殿，但是沈芊芊却不能啊，是以见陆宝林的恶灵不见了，沈芊芊在外面着急起来。 但也是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等了一会儿，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她总觉得陆宝林的恶灵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于是只能在外面耐心地等着。 不过她也没有等多久，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陆宝林的恶灵就从里面逃窜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团黑雾…… 望着偌大的一团黑雾，沈芊芊虽然被吓傻了，但依旧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跑的飞快！ 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顾不得在奔跑的路上会不会遇到宫里的御林军。 当然，此刻沈芊芊是希望能够遇到御林军的，这样她就不用这般提心吊胆了。 沈芊芊在狂奔，陆宝林的恶灵比她跑的要快，已经跑到了她的前面，沈芊芊见此，心里头暗骂陆宝林的恶灵怎么会招惹到这么一个鬼东西，一边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背后一阵阵阴风吹过。 黑雾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 沈芊芊都快要被吓哭了，腿也在发软的，但是她不能停下，紧随着陆宝林恶灵的脚步，希望能够超越她。 沈芊芊如此想着，但谁知道他们在跑了一阵后，也就跑到了泰华殿宫前那一条道的尽头，陆宝林的恶灵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她停下来的间隙，沈芊芊超越了她，然后扭头扫了她一眼，这恶灵就是恶灵，脑袋瓜儿不精神，竟然自己去送死！ 没死？ 沈芊芊停下了脚步，发现那团黑雾竟然在拐角处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前行半步了。 这是怎么了？ 被人给下了禁制？ 沈芊芊往回折返到陆宝林的恶灵身边，朝着那团黑雾望去，只见那团黑雾此刻已经幻化作一个身形两米且看起来健壮的带着鬼面的人。 邪魅。 人生前怨气极深，死后怨气更深，直接越过恶灵幻化作邪魅。 邪魅不管是实力还是智慧都比恶灵要高出不知多少，一般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过邪魅虽然厉害，但一些人却能收服他，收为己用。 眼前这个邪魅就好像是被人给控制住了。 而且这个邪魅是从墨重华的宫里跑出来的，看样子它一直在缠着墨重华。 怪不得墨重华一直病重，指不定就是它的功劳。 走了？ 就在沈芊芊看着眼前这个邪魅的时候，它突然就转身走了，往泰华殿走去。等它一走，沈芊芊就看向了陆宝林的恶灵。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陆宝林的恶灵估计是跟着她进泰华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邪魅，所以一直惦记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收获颇丰 要知道邪魅可是会吃恶灵跟鬼魂的，所以陆宝林的恶灵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她跟前引出邪魅不是痴情是什么。 听闻沈芊芊开口，陆宝林的恶灵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反正她伸出手指向了泰华殿，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 意思很明显，想让沈芊芊除掉邪魅。 沈芊芊耸了耸肩，嘲讽道：“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是邪魅的对手，要想除掉它，我还得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在没有遇到这个邪魅之前，沈芊芊自以为自己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没想到她去过泰华殿好几次，而且最近一直跟墨重华接触，她竟然都一直没有发现邪魅的存在。 所以只能说她道行尚浅。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邪魅的实力太强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现在都不是这个邪魅的对手，要知道，之前她对付陆宝林的恶灵都有些吃力的。 看样子，她得从宫外请人了。 “我累了，先回宫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今晚出来找陆宝林的恶灵可谓是收获颇丰，除了知道之前是谁一直在陷害她，还意外知道有个邪魅一直待在墨重华的身边。 收获颇丰是收获颇丰，现在沈芊芊可是累得不行。 她急需要回去休息。 好在陆宝林的恶灵也算是比较体谅她，倒是没有搞出什么举动，自己先一步飘走了。 等到她一走，沈芊芊提着一颗七上八下被吓得不轻的心往撷芳殿走去，回到狗洞那里，顺利钻了进去。 终于回来了。 回到殿里，春喜还在等着，见她回来了，赶紧伺候她休息。 由于昨天晚上折腾的太晚，第二天沈芊芊一直睡到快上午了，人才醒来。醒来之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洗了把脸，吃了点东西，人才有点精神。 “娘娘，充仪娘娘来了。” 沈芊芊刚落座，打算把最近一回的书给写了，小六就进来禀报说姚红叶过来了。 闻言，沈芊芊愣了一下。 “请她进来吧。” 沈芊芊嘱咐了一句，小六转身就走了，她站起身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让春喜泡上热茶，她等着姚红叶进来。 今日的姚红叶穿着一身碧蓝的宫裙，整个人精神奕奕，一见到沈芊芊，她就热情地行礼。 她们两人同在嫔位，是以沈芊芊也赶紧起身回了一礼。 “快坐吧。” 再见到姚红叶，沈芊芊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看着模样姣好的她，以及那一张正气的脸，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自从她进宫以来，一直陷害她的人竟然是她。 沈芊芊不相信归不相信，但陆宝林的恶灵没必要要陷害一个无辜的人。 “今日怎么看着你有些精神不对劲啊？” 姚红叶还跟以往一样，但一坐下，她就发现沈芊芊的脸色有些差劲，于是就开口问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咧开嘴淡淡一笑，“昨晚没怎么睡好。” “最近几天天有些燥，晚上睡觉前喝些安神的茶，这样更容易睡的踏实一些。” 第一百八十章 够窝囊的 姚红叶处处替沈芊芊着想。 若她真是害她的凶手，那她最近一段时间在她身边待着的一举一动都是演的。 如此…… 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我知道了，等晚上的时候，我会让碧桃帮我准备一些的。”沈芊芊接纳了姚红叶的建议，笑回了一句。 等说完，只听闻姚红叶小声道：“不知道你听说了没？今日一早就有人传出皇后娘娘的病情已然大好，说是过两天，她就会让大家伙去她宫里请安了。” 云菀这一病，其实病的并不算太久。 一般小病的话，这些天也差不多该痊愈了。 不过说来云菀这个皇后娘娘做的还是够窝囊的，只不过是病了一下，治理六宫的全力就被两个人瓜分了。 她得知此事，估计心里头肯定十分着急。 毕竟她出身不高，宫里能让她依仗的只有墨重华跟这份权力，墨重华是个不定数，但这份权力却是实打实被她握在手中的。 “皇后娘娘一出来，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收走贵妃娘娘手里的协理六宫之权。” 万凤姝手里的协理六宫之权是皇上给的，皇上可是十分宠爱云菀的，所以若是皇上收走万凤姝手里的协理六宫之权，也不知道万凤姝会如何。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他们怎么做，跟咱们俩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成了。后天就是惠妃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了，你准备的如何了？” 赏花宴说是赏花宴，到时候少不得要弹琴赋诗作画，到时候万一点着谁，谁作不了，那就要出丑了。 “她举办的赏花宴有什么好准备的，到时候要点着我，我拒了就是。” 一听到沈芊芊问，姚红叶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爱谁谁的表情。 沈芊芊听闻她这么说，也觉得颇为在理，若是当天点到她，她也不会在他们那些人跟前表现什么的。 不过说起赵欣然举办的赏花宴，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沈芊芊掩下眸子，心里头百转千回。 姚红叶来沈芊芊宫里，一般都会用过一膳再走，是以中午的时候，她就留了下来。当然，她留下的前提是泰华殿那边没有人来通知墨重华中午会过来。 一般墨重华上哪个宫里，都是会派人提前过来通知的。 墨重华今天没有来沈芊芊这里，是因为他今天的精神头有些不太好，昨晚他是真的睡觉没睡踏实，一早又起来上早朝。 上完早朝后，人就承受不住了，喝完宫大夫给他开的汤药，他连一本折子都没有处理，人就睡下了。 一睡睡到中午头，人才醒来。 醒来后，吃过午饭，眼前又是一堆折子。 作为皇上，不是事事都那么任性的，墨重华不想处理这些折子，但他又不得不处理。 没有办法，他只好埋头开始批阅这些折子，处理政务。 就这样，他一直忙到了快到晚上的时候。 “姚大伴，派个人去撷芳殿，朕今天晚上要去那里用晚膳。” 第一百八十一章 精雕细琢 墨重华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所以他得去撷芳殿待一会儿。 “可是皇后那里……” 一听闻墨重华要去撷芳殿，姚大伴就有些急了，因为刚才椒房殿刚刚来人请皇上过去。 若是皇上去撷芳殿的话，椒房殿那边不好交代。 “找个人说明情况就行，皇后不会说什么的。” 云菀进宫以来，一举一动，墨重华都看在眼里，她一直生活的小心翼翼，尤其是怕他不再理会她。 所以她必然不会说什么，反而会体现的贤良大度。 “是。” 听闻墨重华这么说，姚大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将事情交代给了其他人。 随后，命人准备好御撵。 御撵一被准备好，墨重华这边就去了撷芳殿。 一到撷芳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十几个菜，且每一样菜都不是辣菜，还精雕细琢。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什么大日子吗？” 以前他来撷芳殿用膳，最多也就八个菜，今天突然多出这么多菜，这让墨重华感到十分意外。 当然，他意外归意外，可没有自恋到以为这一桌子菜是沈芊芊特意为他所准备的。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今天什么大日子也不是，只是妾身开心想多吃一些罢了。皇上快坐吧，妾身都饿坏了。” 好吧。 看来他的确没有想错。 墨重华坐下之后，沈芊芊就开始自顾吃自己。 要是换做他去其他宫里，其他嫔妃一定是要先照顾着他的，不过来沈芊芊宫里这么多次，墨重华也习惯了。 也自顾吃自己的，倒是吃的十分顺心。 在吃晚饭的过程中，墨重华能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变化，之前他在泰华殿的时候一直咳嗽，浑身冰冷，来到撷芳殿之后，他身体稍稍有了些暖意。 吃过晚膳，撷芳殿的宫人就把饭食给撤掉了，有人端来茶点。 屋里的烛火点的通亮，再加上天气暖和，墨重华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感到舒适。 “娘娘，您看皇上。” 吃过茶点后，沈芊芊就坐在书桌前找了一本话本闲看起来，一看就忘了神，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她都浑然不知道。 最后是春喜拍了她一下，小声跟她说，让她去看墨重华。 墨重华倚在软榻上闭目凝神。 “怎么了？” 沈芊芊看了墨重华一眼后，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春喜。 他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不是挺好的吗。 “马上快要戌时末了。” 怎么了？ 天黑了。 而皇上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戌时末了…… 沈芊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的确时间不早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朝着墨重华走去。墨重华还在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里，大约是太累了，看样子是睡着了。 睡着的墨重华脸上没有了醒时的凌厉，反倒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 在烛光的照映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白皙，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长长的睫毛打在下眼睑上，看起来十分英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她不在乎 凡是见过墨重华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是真的很好。 沈芊芊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不耽搁她将人给叫醒。 沈芊芊伸手拍了他一下，墨重华就醒了，一脸迷蒙的样子。 “朕刚才太困了。” 墨重华醒来后，他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沈芊芊亲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给了他。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会累。不过再累，皇上也不能这样睡啊。”沈芊芊难得温柔地说道，“碧桃，拿来被子给皇上把软塌收拾出来。” 收拾软塌？ 这是要让他睡在这里吗？ 墨重华愣愣地看向沈芊芊。 春喜跟姚大伴也愣愣地看向沈芊芊。 只有听从的碧桃高兴坏了，怀着激动的心情转身就跑去抱被子了。 娘娘终于开口把皇上给留下了，她真是太开心了。 “皇上好好在这里休息吧，妾身就先回内殿了。” 沈芊芊其实是想把墨重华留下的。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因为有个邪魅在他宫里，他的病情会越来越重。所以待在这里能让他不受那么多折磨。 而墨重华望着沈芊芊离开的身影却不是这般想的。 其实他吃过茶点之后，觉得身体舒服，实际上是不想走的，于是就躺在软榻上闭目凝神。 在沈芊芊朝他走来之后，他知道自己很可能留不下来了，但谁知道峰回路转，沈芊芊竟然突然开口让他在这里休息。 当然，她说的话很模糊。 但其中的意思是他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既然如此…… 那他就留下吧。 “你说什么！皇上在撷芳殿留下了？” 墨重华去了哪里，内廷里的人都关注着。 在过了戌时之后，撷芳殿的宫门落了锁，皇上还没有出来，那就是肯定不出来了。 一时间，皇上留宿撷芳殿的消息风一阵传到了各宫里。 椒房殿率先收到了消息。 “是。” 望着云菀狰狞的一张脸，玉蝉吓了一跳，不敢去看她，低着头恐慌地回了一句。 她刚一开口，云菀就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给扫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顿声响。 玉蝉朝地上跪了下去。 “终究还是……” 云菀气完一阵后，情绪就恢复不少，喃喃自语几句，抬起袖子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泪。 “收拾一下，伺候本宫就寝吧。”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也无能为力，她现在能做的，不是针对谁，而是尽快从万凤姝手里把她协理六宫的权力给收回来。 如今谢萱被降为婕妤，她目前在宫里最大的对手就是万凤姝。 万凤姝也得知了墨重华留宿撷芳殿的事，不过她对于此事并不在意，她进宫所要的并不是什么情情爱爱，要的只是那个位置而已。 所以皇上宠幸谁，不宠幸谁，她并不是那么在乎。 但…… 若是哪个被宠幸的人不长眼睛敢阻碍她登上后位，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墨重华在撷芳殿歇息下，这一夜他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稳，早上起来，神采奕奕，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当年他没有生病之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拦着你 “皇上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看来昭仪娘娘宫里当真是福地。” 早上墨重华要早起上朝，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因为沈芊芊还在睡着。 离开撷芳殿，姚大伴见墨重华的气色比以往好了很多，于是忍不住夸赞起来。 姚大伴惯会见风使舵，墨重华早就习惯了。 不过今天他感觉的确身体舒坦了许多，所以在看了姚大伴一眼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沈芊芊醒来之后，墨重华已经走了，她洗漱一番就开始用早膳。早膳一如既往的丰盛，不过大约是昨晚吃的有些撑，她并没有吃多少。 用过早膳，沈芊芊就把最近一回的书给写完让行风送出宫外，之后她就懒散地倚在榻上发呆走神。 昨天她本来是要将泰华殿有邪魅的事情告知墨重华的，但她当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于是想着等墨重华今天来她宫里的话，她再跟他说。 沈芊芊所想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明天在春禧殿举办的赏花宴。这几天，她一直让行风偷偷潜入春禧殿搜寻虎符。 这几天以来，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排除了不少地方。 行风将春禧殿给翻了好几遍，除了主殿外，只剩下后殿没有搜寻过了。赵欣然把虎符放到后殿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除在外，所以沈芊芊打算等明天找个时机去后殿搜寻一趟。 要是后殿也没有的话，那虎符很有可能就藏在赵欣然身上了。 明天要参加赏花宴的衣裳，春喜已经备好了，很简单的一套衣裳，毕竟明日是赵欣然的主场，她不能打扮得太过艳丽，反倒喧宾夺主。 墨重华下了朝处理完政务后，他先去了椒房殿一趟，云菀的病情的确好了很多，脸色看起来都红润了。 “皇上，臣妾的病情，太医已经看过了，说臣妾已然大好。既然臣妾的病好了，那臣妾想着等明天就开始重新处理内廷的事务。” 云菀病愈。 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把万凤姝手里的协理六宫之权给拿回来。 不过她没有这个权力，所以只能皇上或者太后开口，太后她是不用想了，当初她病重的时候，太后迫不及待地就把协理六宫之权分给了谢萱，她若是去求她，那就是在给她自己找不痛快。 于是她只好让皇上开口。 但她也不好明着开口，便暗示一下皇上，可谁知道墨重华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淡淡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行。既然你病好了，那朕也不拦着你。不过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有些事情还是让万贵妃帮着你去处理好了。” 还让万凤姝帮着她处理，意思不就是皇上不会剥夺万凤姝的协理六宫之权吗。 一听到这句话，云菀心里头气极了，也失落极了，但她也没有办法，只好苦笑一声，“好。不过就这样一直麻烦万贵妃，臣妾觉得也有些过意不去。” “一点内廷的事情而已，哪里麻烦不麻烦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讨没趣 墨重华依旧没有听懂云菀的言外之意，用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内廷如今不过十几个人而已，平日里事情本就不多，若是她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你，那就是她不中用。” 此番话，墨重华说出口之后，云菀就不敢多言了。 因为墨重华明显没有要收取万凤姝协理六宫之权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她也不必自讨没趣了。 罢了。 关于万凤姝手里的协理六宫之权，她再想别的办法吧，不过万凤姝有协理六宫之权又如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永远是皇后。 皇后永远是皇后。 自古以来，云菀还没有听说过皇后降位一说。 所以只要她活着，万凤姝就越不过她去。饶是哪一天她死了，万凤姝登上后位，那也完全跟她没有关系。 但她不会轻易死去的。 她要好好地活着，在这个凤位上一直坐下去，等到将来，她诞下儿子，她还会成为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 到时候，整个云家也会成长为大昭的名门权贵，到时候看谁还敢小看她，小看他们云家。 儿子。 一想到儿子，云菀就看向了墨重华。 她进宫一年多了，整个内廷她陪墨重华最多，可是墨重华却一直没有动过她。至于为何不动她，墨重华也曾给她过解释。 墨重华说他是担心自己的病情，害怕生下来的孩子会胎里带病，所以就…… 不过胎里带病只是可能，所以她得想个法子得到宠幸了。 只有得到宠幸，她才能身怀有孕。 她一定得抢到任何的前头生下第一个皇子。 想到这里，云菀本想开口让墨重华今晚留下，但现在还不到晌午，她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开这个口。 又一想，她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所以便什么都没有说。 墨重华是在椒房殿用的午膳，用过午膳后，顺便在椒房殿歇息了。等醒来，他回了一趟泰华殿，人就去了撷芳殿。 他后脚到，姚红叶是前脚走的。 “你们刚才在打麻将。” 今天一早到晌午一直是晴天，晌午过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下一阵，停一阵。 沈芊芊让人把麻将拿到了偏殿，他们在偏殿里打了几把。 “是啊。” 墨重华现在真是闲得很，什么都要问上一句。沈芊芊懒懒地回了一句，招来人把麻将给撤了，然后让人奉上茶点。 望着她喝着茶的模样，墨重华是真羡慕她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那么滋润。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依旧跟以往一样，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沈芊芊弄来一张图，跟春喜玩起了刑侦游戏。 至于碧桃，墨重华一来，她就主动去小厨房准备晚膳去了。 在碧桃的心目中，墨重华是最配沈芊芊的对象，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侍奉着，想着帮自家娘娘多争取点好印象。 沈芊芊跟春喜玩游戏玩的热闹，很快就吸引住了墨重华的注意，他没能忍住，上前去围观。 围观了半晌，他就有些蠢蠢欲动了，不知不觉间把春喜的位置给挤掉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见好就收 墨重华是个聪明人，聪明到刚看了没多久就学会了，而且比春喜玩的竟然还要好。 碰到对手了。 沈芊芊开始认真了起来。 在墨重华的步步紧逼下，三局两胜。 “不玩了，妾身有些累了。” 三局两胜。 输的那一局是完败。 赢的两局，每一局都是险胜。 要是再这样玩下去，估计她每一局都会输掉。一旦如此，那她最后一点玩这个游戏的尊严都保不住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芊芊见好就收，拍了拍手，落落大方地收手不打算玩了。 见沈芊芊不打算玩了，墨重华也只能收手，虽然他没有尽兴，但也总不能逼着沈芊芊玩。 玩了有半个时辰，沈芊芊有些累了，于是惬意地躺在了殿里的摇椅上晃晃悠悠。一边晃悠，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拿着书在看的墨重华。 她一直看他，墨重华又怎么察觉不到。 “你若是有事，直说便是。” 墨重华放下了手中的书，对上了沈芊芊不期而然扫过来的视线。闻言，沈芊芊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 反倒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视线扫了一眼春喜。 春喜朝着她跟墨重华福了福身，没有吭声，往殿外走去。等她一动身，沈芊芊的视线又定格在姚大伴的身上。 姚大伴识趣多了。 不等墨重华开口遣他走，他自己低着头往外退去。 等走到殿门口，还不忘帮他们俩关上了殿门。 关上殿门做什么？ 她又不是要对墨重华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芊芊腹议一句，从摇椅上站起身，朝着墨重华所坐的方向走来，就近在他对面坐下。 “妾身有件事想跟皇上说。” “你说。” 你把人都给遣走，不就是要跟他说话吗？ 直言便是。 墨重华洗耳恭听。 “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妾身之前跟你说过的陆宝林恶灵一事？” 这件事，她跟墨重华说过之后，墨重华也信了，但之后，墨重华从来没有开口跟她提及过此事。 “记得。”这样的事情，他听过之后，哪里会忘记，“你有话就一下子说完，不用拐弯抹角。” 他不喜欢人家跟他说个话，一直弯弯绕绕。 这会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拐弯抹角了吗？她不过是在为她要说的话提个头而已。 “是这样的。妾身之前又碰到她了。” “所以你是想请朕帮你除掉她。” 这一回，沈芊芊开口，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话就被墨重华给打断。 沈芊芊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思路乱成一团。 “皇上能不能等妾身说完再提问？” 这一次轮到沈芊芊找准机会嗔了墨重华一句。等她说完话，见墨重华板起了脸，她不由得脸上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而墨重华见她这样，抿着嘴想笑，但最终也没有笑出来，只是伸了伸手，示意沈芊芊继续说。 得到墨重华的示意，沈芊芊清了一下嗓子，再次开了口，“妾身不是请你帮忙除掉她，而是妾身前天专门找到她，问了她一些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个隐患 “她久久不肯从宫中离去，所以妾身见她这般执着，就没有再顾忌那么多。这一问，没想到还真的有一些收获。” 沈芊芊一脸的惊喜，墨重华但表现的很淡定，问道：“难不成你问出害她的凶手了？” 陆宝林之死一直没有个定论。 而她的死跟沈芊芊牵扯不开，所以沈芊芊这么高兴应该是问到杀害陆宝林的凶手了吧。 “你要是问到了，那就跟朕说说，”墨重华一眼严肃，“虽说暂时还没有证据，但是朕会帮你查明真相，然后惩治那人的。” 这件事与人命挂钩，非同小可，所以要是沈芊芊查到是谁害了陆宝林，他一定会惩治那个凶手的。 在内廷里杀人可是重罪。 更何况，一个杀人凶手留在内廷终于是个隐患。 “杀害陆宝林的凶手，妾身是找到了，不过查证据这件事，妾身自己来就行了。今天妾身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关于姚红叶陷害她一事，沈芊芊暂时不想让任何人插手，此事她单方面来查就行。 另外一件事？ 听闻沈芊芊不想让他插手她的事情，墨重华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默了片刻后，他就道：“你说。” 见沈芊芊表情难得严肃，看样子她要说的事情应该很重要。 墨重华竖起耳朵认真地等待沈芊芊开口，而沈芊芊也没有隐瞒直接将泰华殿有邪魅一事给道了出来。 “邪魅其实就是鬼，但是要比鬼要厉害多得多。要知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它都能待在你的身边……当然，也有可能是它习惯待在你身边了，毕竟他待在你身边许多年了。” 有邪魅待在他的身边，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是说待在朕身边的邪魅是被人驯服的？” 这才是重点。 墨重华凝起眉头，看向沈芊芊，不可置信地问道。 若是如此，那必然是有人要害他。 “是啊。这世上的邪魅极少极少。外面就算是有，一般也都会待在阴气十足的偏僻地方。所以这邪魅一看就是被人给驯服了。” 也就是说的确是有人在害墨重华。 墨重华心中了然，人就沉默了下来。怪不得他这些年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呢，原来是有人在他身边使了这种阴险的手段。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除掉这个邪魅，朕的病情就能痊愈了？” 这样的话，他就找人把邪魅除掉，他就不用再去找什么鬼医了。 墨重华急迫地想要痊愈，沈芊芊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但却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的。那邪魅虽说加重了你的病情，但你体内的病根儿还在。更何况你种的什么毒，你心里头也清楚，所以还是得找人把你的病根儿给祛除。” “不过皇上要是想祛除病根，若是您舍得花银子的话，妾身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师父是神医。 有他在，墨重华体内的毒不再跑的。 但是她的师父在她进京之后就云游四海了，他在哪里，就连大师兄都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心翼翼 当然，大师兄神出鬼没，她也不知道大师兄在哪里。 不过相比于大师兄，她手里头有联系师父的方式，只不过这种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能联系到师父他老人家，谁也说不准。 有可能一天两天，也有可能一年两年。 这种方式就是她往师父住的神农谷递个消息，师父总要回神农谷的，毕竟那里是他的老巢，所以等他有一天回去，他就能得到消息了。 沈芊芊的话让墨重华有些吃惊，她说她能想想法子帮他祛除病根。 宫大夫算是大昭最有名最有实力的神医了，就连他都不能祛除的病根，所以沈芊芊到底有多大能耐可以帮他想想办法。 “只要朕的病根能祛除，银子自然不是问题，不过你得先跟朕说说你怎么才能祛除朕的病根吧。” 别到时候沈芊芊为了银子骗他。 墨重华开口问她，沈芊芊觉得在情理之中，于是就开口回复道：“妾身认识一位医术高深的大夫，不过这个大夫神出鬼没，但只要先把邪魅给灭了，妾身能将你的寿命多延长几年，所以……” 说到这里，沈芊芊对上墨重华的视线，戛然而止。 墨重华懂得了沈芊芊的意思。 既然知道有邪魅的存在，那么他们先灭掉邪魅这个是自然的。 邪魅一死，他的病情就不会加重了，如此一来，他指不定可以多等个一两年。 “你说的大夫莫不是传闻中的鬼医吧？” 要是鬼医的话，那说了等于没说。 “鬼医？什么鬼医？” 一听墨重华说鬼医，沈芊芊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她没有进宫之前好歹也混过江湖，对江湖里知名的，不知名的大人物也算是了如指掌，所以现在突然出现的鬼医是何许人也。 难不成是她进宫之后刚出现的新人物吗？ 看来她得让行风问问白染了。 “你不知道鬼医？”墨重华见沈芊芊一脸诧异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就蹙起了眉头，“既然你说的不是鬼医，那你认识的那位大夫到底是何许人也？” 别是个江湖骗子。 “是谁，这个妾身不能告诉你，反正就是妾身认识的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就是了。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拉倒。” 她师父一直在江湖中隐姓埋名，他老人家也曾嘱咐过他们不要对外面的人提及他，所以沈芊芊不能跟墨重华说。 而且现在墨重华问这么多问题，已经把她给问烦了。 明明此事是墨重华来求她帮忙，现在反倒她想要挣墨重华的银子了。 沈芊芊语气有些重，墨重华知道她是不耐烦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而是转而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开个价吧？” 跟沈芊芊相处这么久，墨重华知道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夸下海口的人，既然她有法子，不妨他试一试。 于是墨重华就小心翼翼地问道。 至于为何是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他怕沈芊芊会狮子大开口。 沈芊芊见墨重华终于不再问了，她重重地哼哧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讨价还价 之后，她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 “五万两，好说，等你找到那位大夫，朕……” 五万两？ 耍猴呢？ 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一次就值五万两吗！ 太小瞧人吧。 沈芊芊晃了晃手，故意咳了两声打断了墨重华的话，“不是五万两，是五十万两。” 没有个五十万两，她是绝对不会帮墨重华请人的。 五万两，她自己就能挣了。 果然…… 狮子大开口了。 墨重华静静地望着沈芊芊一张妖媚且美艳的脸，咬紧牙根，不知道该说些她什么好了。 这女人当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三十万两，不能再多了。” 她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两，估计还惦记着之前他没收的她三十万两银子。既然如此，他将三十万两银子还给她便是。 墨重华开始讨价还价。 不过这一次沈芊芊却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听他一说三十万两，立刻把手收了起来，侧过身去，很明显不愿意跟墨重华说话了。 五十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就这，她还后悔要少了。 可谁知道墨重华不识趣也就罢了，竟然还砍价。 当她这儿是菜市场呢。 沈芊芊一副不愿意跟墨重华再继续谈下去的态度，墨重华见她这样是真的开始泄气了。 他真是遇到难缠的对手了。 “行，朕答应你，只要你能找到大夫祛除朕的病根儿，朕就给你五十万两银子。” 先用个援兵之计答应沈芊芊。 等沈芊芊找到大夫治好了他的病，之后他再决定给不给沈芊芊银子。毕竟他实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实在不行，到时候打个欠条慢慢还也行。 墨重华点头同意了，沈芊芊听他这么说，转过身子，白了他一眼，嘴角带着虚伪的笑容，嗔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要惹妾身生一顿气。” “那皇上趁着这段时间就好好把银子给准备好吧，等妾身找到能给皇上祛除病根的大夫，皇上就把银子先给臣妾，这样臣妾有了银子也好办事。” 沈芊芊做生意，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治病这个东西，得先给银子才行。 得！ 这个狡猾的小狐狸果真不会忘记提银子的事。 他是发现了，沈芊芊一遇到关于银子的事，整个人就格外的认真，也格外的聪明。 “先给银子……这怕是不太好吧，要是朕给了银子，你请来的大夫治不好朕的病该怎么办？” 墨重华对沈芊芊所说的那个大夫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要是治不好，妾身再把银子退给你就是，但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把银子给妾身，要不然这件事咱们就免谈。” 沈芊芊听墨重华一直在犹豫，她就不想再跟他掰扯这件事，反正主动权在她手里，墨重华的病，他自己爱治不治。 “行吧。朕会提前把银子给准备好的。” 墨重华在沈芊芊跟前是彻底讨不到好处，没有办法，他只好无奈地将此事给答应下来。 五十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慢慢凑还是能凑齐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禧殿宴 沈芊芊跟墨重华商量好此事后，碧桃那边就把晚膳给做好了。墨重华在撷芳殿用完了晚膳，他就在撷芳殿留宿了。 既然邪魅的事，他们俩已经摊开。 墨重华觉得他就有理由留下来了，于是他又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第二天一早精神奕奕的去上早朝。 在上早朝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昨天晚膳的时候竟然忘记问问沈芊芊该如何将邪魅给除去。 沈芊芊知道邪魅，她应该懂的这方面的事情。 墨重华想这件事想了半个早朝，一下早朝，他就让姚大伴派个人去撷芳殿通知撷芳殿，他要过去用午膳。 但谁知道姚大伴听了他的吩咐后，脸上却是带着笑，不急不忙地道：“皇上可是忘了，今天是惠妃娘娘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合宫里的嫔妃几乎都去了，这个赏花宴估计要办到晚膳之前了。” 除了赏花宴，今日还是皇后娘娘久病初愈的日子，一大早，合宫里的嫔妃先去椒房殿请了安，之后一众人，连带着皇后、贵妃全都去了春禧殿。 一听姚大伴说，墨重华想了想，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个事来着。 “那……朕中午就去春禧殿用午膳吧。你去通知一下。” “是。” 皇上登基以来，内廷举办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但皇上都没有去过。如今他愿意去，正好还可以跟内廷的嫔妃们多多相处。 这样等哪一天皇上的病痊愈了，内廷的嫔妃们就能为皇上开枝散叶了。 姚大伴派个人去了春禧殿通知这件事。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春禧殿的人，春禧殿的人一得到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就先传到了赵欣然的耳朵中。 “通知下去，让他们不要四处宣扬这件事。皇上既然要来，那正好。咱们赶在皇上来之前，把事情给办了，到时候人赃俱获，看她还怎么翻身？” 赵欣然举办这个赏花宴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沈芊芊。 如今沈芊芊正得盛宠，若是她…… 到时候，皇上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不过说来今天此事，谢萱本该过来给她壮胆的，但谁知道今天只有她一个人，说实话，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宫女绿梅得到吩咐，立刻去办事了。 “没想到这赵欣然还有点本事，竟然从宫外弄进来这么多名贵的花，我看，这些花跟椒房殿的那些比起来都不遑多让呢。” 一大早起来，姚红叶就找到沈芊芊，两人一同去了椒房殿给皇后娘娘请安。请完安，她们俩就跟着过来了春禧殿。 一到春禧殿，她们俩几乎形影不离地在春禧殿观赏这里的花草。 姚红叶观赏的认真，一边看着一边评价着，而在她身边的沈芊芊却有些心不在焉。 “赵欣然的爹是大昭第一武将，军权在握，巴结他们家的人可不在少数。说来，你们家也不错啊，手握的兵权不比赵家少，所以……是不是你平时……” 大昭虽然重文轻武，但文官再厉害，也比不过手握兵权的武将。 第一百九十章 被算计了 赵欣然的爹是骠骑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姚家也不差，忠勇侯，一门武将，手握的兵权跟赵家差不多。 不过相比于赵家，百年世家的姚家可谓是像个铁桶一般，谁也进不去。不像是赵家，墨重华派去的人都差点儿把他们家给挖地三尺了。 “你可别瞎说，没有的事。” 听到沈芊芊调侃，姚红叶瞄了她一眼，嗔了一句。 这样的话，她们俩私底下说说也就是了，要是被人听到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两位娘娘，我们家娘娘请你们过去喝茶。” 就在沈芊芊跟姚红叶谈笑着，春禧殿的宫女过来叫她们了。 如今是半晌午。 正题开始了。 “我们这就来。” 在春禧殿逛了一圈儿，她们也逛累了，所以该去歇歇了。 沈芊芊跟姚红叶两人一块去了正殿，正殿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不过坐在两个主座上的人竟然是万贵妃跟赵欣然。 “皇后娘娘刚才说有些累了，人就离开了。” 沈芊芊、姚红叶两人在丁芷兰身边坐下了，一坐下，姚红叶就悄悄问了丁芷兰，丁芷兰看向她们二人悄声回了一句。 云菀的病情才刚刚好，的确不宜太过劳累。 没有再去管云菀的事，陆陆续续，在春禧殿的人都进来了。 “多谢各位姐姐妹妹们的捧场，今日能来本宫宫里参加赏花宴，多余的话，本宫也不在多说。” “这是本宫亲酿的杏子酒，此酒清淡，大家举杯吧。” 人一齐，作为主人翁的赵欣然就开始吧啦吧啦地招呼起来，喝完酒就宣布赏花宴开始了。 大家弹琴作赋，还玩起了飞花令跟投壶，一时间偌大的正殿里好不热闹。 不过在这热闹下，流动着的却是看不见的算计。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赵欣然已经把事情给吩咐了下去，正有人要过去沈芊芊那里，突然沈芊芊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双手捂着肚子，蹙着眉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沈昭仪，你这是怎么了？” 赵欣然一直在关注着沈芊芊，再加上她是主人翁，于是见沈芊芊这样，她就开口赶紧问询了一句。 听闻她问，沈芊芊红着一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妾身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出恭。还麻烦……” 想要出恭？ 这是好事啊！ 正好她不用让人上前办事了。 赵欣然紧张起来，朝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绿梅，快，领着沈昭仪去后殿出恭。” 只要沈芊芊去了后殿，她就回不来了。 一想到这里，赵欣然望着沈芊芊一行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阴笑起来。 沈芊芊哪里是肚子疼，分明就是想要去春禧殿的后殿看看，但要看看，也是要做个样子的。 是以，她在绿梅跟春喜的搀扶下假装出恭。 正假装出着恭，忽地，沈芊芊蹙起了眉头，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于是……她掩住了口鼻，心思百转。 “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正殿里正热闹着，赵欣然突然站起了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多行不义 看到赵欣然突然起身，坐在一旁的万凤姝就询问了一句。赵欣然可是此次赏花宴的主人，她突然离席，至少要说一声吧。 万凤姝叫住了赵欣然，赵欣然却扭过头来，眼神阴鸷地扫了她一眼，整个人冷冰冰。 吓了万凤姝一跳。 之后，万凤姝就见她转过身，沿着偏殿慢慢走了出去，殿里此刻虽有人在看她，但并未有人说什么。 殿里依旧十分热闹。 “娘娘，咱们这样做行吗？” 离开后殿，春喜脚步急促地跟在沈芊芊的身后，心跳如鼓的她左右四顾，见没有人，她才敢开口小声询问了沈芊芊一句。 闻言，沈芊芊看了她一眼，脸色难看。 “多行不义必自毙，是赵欣然想要害我，我自然不能手软。她自己种的因，那恶果就由她自己来承担吧。咱们快走。” 赵欣然竟然想让她身败名裂，那就不能怪她心狠了。 沈芊芊素来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一丈，赵欣然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她要是不还手，岂不是太窝囊了。 再说了，她沈芊芊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 沈芊芊领着春喜快速离开了，等来到正殿，这里依旧热闹非凡。沈芊芊在她的位置上重新坐下，跟姚红叶、丁芷兰刚说了两句话，墨重华就领着一众人来到了春禧殿。 墨重华突然到来，众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纷纷赶紧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 墨重华坐了下来，目光扫过一众人，让他们都起来。 “惠妃呢？怎么不见她？” 人都在。 墨重华唯独没有看到赵欣然，于是让众人起身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 闻言，万凤姝上前回话，“惠妃一刻钟前还在这里，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妾身这就派人去看看。” 万凤姝回了一句话后，指了身边的贴身宫女去找人。 见人出去了，墨重华也没有多说别的，而是接着道：“你们都坐下吧，不用这般拘谨，朕就是过来看看。” 墨重华一声令下，众人也都没有再客气，都坐了下来。 不过刚坐下没多久，万凤姝身边的贴身宫女就呼哧带喘，一副惊慌的样子跑了进来。 一下子就把众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 万凤姝的贴身宫女在圣上面前失仪是大不敬，皇上要是怪罪的话，肯定会怪罪在她的头上。 所以见她的贴身宫女这副样子，万凤姝连想都没想赶紧开口训斥道。 她这一训斥，那宫女就吓的跪了下来。 “你不必对她这般严厉，还是先问问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宫里的宫女跟太监都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尤其是跟随在主子们身边的宫女，所以这个宫女会这样，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 墨重华开口制止了还要继续发火的万凤姝。 万凤姝扫了那宫女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皇上问你话呢。” 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等回宫，她就把她给打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心知肚明 被万凤姝提醒了一句，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才回过神来，朝着墨重华看了一眼，之后她又迅速把头给低了下来。 “回……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她在后殿那边……在那边……” 宫女的胆子很小，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也就罢了，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重点上。 不过没等她将话给说完，墨重华就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墨重华一起来，万凤姝也跟着起来了，紧随在墨重华的身后，还不忘狠狠瞪了那个宫女一眼。 “走，咱们也去看看吧。” 万凤姝的宫女吓成这样，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姚红叶早就按耐不住了，等到贤妃也跟了上去，她就一把拉起了沈芊芊。 沈芊芊自然知道后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姚红叶拉她，她又不得不去。于是她就跟了上去。 在通往后殿的路上，一个宫人都没有。 因为这里的宫人都被赵欣然给遣走了，至于她的贴身宫女绿梅，被沈芊芊给打昏藏了起来。 墨重华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到后殿。 后殿的软榻上此时此刻也风风火火的十分热闹。 听闻着室内的声音，墨重华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犹豫了片刻，看向姚大伴。 “等事后，把里面的两个人给抓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 虽在场的都没经过人事，但殿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墨重华不想将事情弄的太难看，于是就吩咐姚大伴处理这件事。交代完此事，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万凤姝带领着众位嫔妃们恭送着他。 随后，她跟苏沫心一起离开了春禧殿。 “姐姐，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在春禧殿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事关重大，是以一离开春禧殿，苏沫心那么一个稳重的人都忍不出跟万凤姝议论起来。 而万凤姝听她一开口，冷哼一声道：“此事蹊跷得很。不过至于事情经过如何，咱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偷人是大罪。 赵欣然不会傻到在她邀请了这么多嫔妃到她宫里参加赏花宴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应该有人陷害。 但奇就奇在赵欣然在她宫里被陷害了。 不过不管她是怎么被陷害的，皇家为了名声，肯定会在私底下处理了这件事，所以…… “姐姐说的是。不过经此一事，这宫里怕是从此再无惠妃了。” 事情发生的再如何蹊跷。 事实就摆在那里，赵欣然就算是到时把自己择的再干净，皇家也容不下她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丽妃被降位，德妃被送出宫，惠妃如今这个样子，四妃当中只剩她一个了。 “姐姐，关于皇后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皇上？” 皇后不能再怀有身孕，要是此事被太后跟皇上知道的话，太后要是想要废后，皇上也难以保全她。 趁着几个妃子都无暇顾及自身，他们赶紧出手，要不然这个时机过去了，下一个时机就不好等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种因得因 “这件事，我想了，不能让咱们自己告诉皇上，要不然皇上肯定会起疑心。至于其他人……没一个能靠得住的。慢慢等着吧，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如今在这内廷才多长时间啊，就出了这么多事，要是他们再把皇后的事情给捅出去，皇上也会受不了的。 再者，把柄在她手里，这件事什么时候做都行。 万凤姝都开口这么说了，苏沫心觉得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就没有再吭声。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跟着万凤姝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在万凤姝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撷芳殿。 “娘娘，皇上是您叫过去的吗？” 今天在春禧殿，惠妃娘娘想要害她家娘娘，然后被她家娘娘发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她家娘娘也只是想毁掉惠妃娘娘而已，根本就没有要抓现成的打算。 所以皇上突然造访春禧殿，多少让春喜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可能是我叫去的？咱们俩一直待在一起来着，皇上突然去大概是巧合吧。再说了，皇上去不去，惠妃都没有可能在宫里继续生存下去了。” 自己想要造孽，孽果就要自己尝。 沈芊芊回了春喜一句，心里头虽然有些慌，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这件事，日后你就不要再提了。” “是。” 听闻沈芊芊这么说，春喜应了一声，人就沉默了。 关于赵欣然与侍卫苟合之事，皇上下了圣旨让众人闭嘴，但此事还是传到了太后跟皇后的耳朵里。 云菀听了这件事，并未觉得幸灾乐祸，反倒有些惋惜。 因为本来她是想着要拉拢惠妃一下的，但谁知道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相比于云菀的惋惜，太后听闻此事后倒是气得不轻。 “简直岂有此理！我大昭立国百年，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呢，此事若是传出宫外，我皇家的脸面是真的不用要了。” 丢人！ 谢天芳听到此事后，第一个想到就是这两个字。 简直是太丢人了。 若是此事真的传到前朝，让天下人耻笑，他们皇家都不用做人了。 “此事皇上怎么说？” 谢天芳生了一阵子闷气之后，她就扭头看向了玉禾问道。 玉禾闻言，老老实实地问答，“听闻皇上都没有进殿捉奸，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姚大伴把殿里的人给扣下了。不过老奴听说，事后，惠妃娘娘还一脸迷蒙着，看样子应该是遭人陷害。” “遭人陷害不遭人陷害的，反正这件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宫里是留不得她了。” 一个被玷污的女人怎么能留在宫里。 “你去准备一下，不管到时候皇上怎么做，咱们都不能留下她。” 若是将赵欣然留下，那么只要她还有一口气，这件事就会时不时被人提及，只有她死了，这件事在会逐渐被人给忘却。 谢天芳的意思，玉禾明白了，没有犹豫，立即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是啊。 不管惠妃有没有错。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道出实情 她都不能在宫里活着了。 关于赵欣然这件事，事后，沈芊芊并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这件事发生之后，整个下午内廷里十分安静。 墨重华也没有来撷芳殿。 度过极度安静的一晚，第二天才传来惠妃暴毙的消息，之后下了朝，墨重华处理完政务跟惠妃的事情，然后在午膳的时候赶到了撷芳殿。 来到撷芳殿的他看起来极为疲惫，无精打采的。 见他这样，沈芊芊难得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用膳。 用过膳，沈芊芊遣退了春喜等人，偏殿里只剩下她跟墨重华二人。 “给你。这是妾身昨天从惠妃贴身宫女绿梅身上取走的。” 在春喜等人离开殿里之后，沈芊芊将她弄来的虎符递给了墨重华。小小的黑金虎符并不大，制作也十分精简。 但就这么一块东西能够调动二十万大军。 “辛苦你了。” 昨天太后处置完惠妃之后，他又派了人秘密将春禧殿给搜了一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虎符竟然会放在不起眼的绿梅身上，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 听闻墨重华这么说，沈芊芊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她才继续问道昨天的事情，“那个……惠妃娘娘最后怎么了？” “被赐死了。” 墨重华就知道沈芊芊会问，所以并不感到意外的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昨天赵欣然清醒之后，他跟太后还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寻死觅活的。 一边寻死，一边在口中骂着沈芊芊。 赵欣然被赐死，沈芊芊并不觉得意外，但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跟墨重华说清楚的。 “昨天快午膳的时候，妾身借口肚子疼要出恭，就被绿梅领着去了后殿。等到了后殿，在后殿里闻到了一种香料。这种香料能……” 那种香料说是香料，其实也是一种药物，是以懂得医术的沈芊芊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要是闻不出来，估计昨天死的就是她了。 “妾身得知此事后，心生不满，于是就让陆宝林的恶灵附了惠妃的身，将她带去了后殿，之后才有了他们苟合之事。” 那个侍卫也是被下了药的。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此事，你不必跟朕解释这么清楚，朕知道是惠妃的过错。所以这件事，日后你就不要再提了，也不必自责。” 沈芊芊这么做，是有些残忍，但换做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毕竟赵欣然的目的已经是在置人于死地了。 “是，妾身知道了。” 自责？ 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毕竟赵欣然死有余辜，要是时间再推回到一天前，她依旧会这么做。 “朕有些累了，在你这里休息一阵。” 跟沈芊芊谈完这件事，墨重华就困意来袭了，他有病在身，所以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今天他格外累，现在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沈芊芊听闻墨重华要休息，也并未说什么，站起身，服侍着他在软榻上歇息了，然后把空间给他留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赠送佛经 赵欣然被处置这件事，事后在内廷风平浪静无人提及，且消息并未传到前朝，是以这给墨重华赢得许多时间来处理赵家。 如今虎符到手，没有一心效忠皇家的赵家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墨重华在派人收集赵家的罪证，甚至是太后也帮了忙，她此番跟墨重华想的一样，赵家越早处理掉越好。 也就在墨重华处理赵家罪证的时候，沈芊芊得到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你到了宫外要注意安全，最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按时回来，朕可以帮你瞒一天两天，但若是你三天后不回来给皇后请安，被人发现了，朕可不会向着你。” 墨重华答应沈芊芊出宫，但并未跟她说大理寺一事。 等她出去之后，得到消息的裴东来自然会主动找上她。 “你放心好了，妾身一定会在之前赶回来的。” 她既然打定主意留在宫里，自然不会逃跑，所以墨重华说这话完全是多余的。 “除此之外，朕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朕听说城外的天龙寺有个得道高僧，你能不能去向他帮朕求个辟邪符。当然，你若是能请动他进宫为朕除去那邪魅是最好不过的。” 关于邪魅一事，墨重华一直没有来得及问沈芊芊，但他也派人去查这件事了。 邪魅这东西很厉害，大约能除掉它的只有天龙寺的得道高僧了。 “皇上想要妾身秘密把人家圣僧从宫外带进来就直说。不过妾身还是觉得那邪魅能多留一时是一时，万一现在除掉它被发现了，你会有危险的。所以皇上现在要做的，还是赶紧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要用邪魅陷害你吧。” 被邪魅缠身，墨重华想要尽快除掉它的心情，沈芊芊能够理解，但是邪魅是由人控制的。 一旦被灭，很容易会被发现。 倘若如此，那人再对墨重华下暗手，那墨重华就会危险了。 “这里是一本妾身抄写的佛经，皇上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枕在枕下，多多少少应该还是能有一点帮助的。” 佛经是沈芊芊随便挑的一本。 她抄写的佛经比一般的辟邪符都要好用。 “谢谢你。” 望着沈芊芊递过来的佛经，墨重华看了她一眼，难得开口跟沈芊芊道了一声谢。这可是沈芊芊头一次得到他的感谢，一时间眯着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把佛经交给墨重华后，沈芊芊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她换了一身太监服，打算在墨重华的安排下出宫。 “娘娘，奴婢也想跟你出宫。” 出宫不易，沈芊芊不可能带那么多人出去，所以只打算带春喜一个。 可是带春喜，不带碧桃，碧桃就不愿意了，帮沈芊芊换衣裳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焉了吧唧，一脸的委屈。 “这次先让春喜跟着我，下次你再跟着，等下下次就让小六跟着。” 她一共有三次出宫机会，每次出去带一个人，公平得很。 “啊……那好吧。” 碧桃没有想到沈芊芊竟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掩着内心的激动应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六章 重回顾府 有墨重华的安排，换上太监服的沈芊芊跟春喜饶是在大白天出宫也是一路十分顺利。 “真好啊。” 等出了宫，沈芊芊跟春喜就来到一家离皇宫就近的客栈换了一身男装。等换好衣裳，简单地易了容，沈芊芊推开客栈的窗户往下看，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如今算来，她入宫也有大半年了，如今再出来，宛如隔世。 “娘……公子，咱们走吧。” 就在沈芊芊往下看的时候，春喜也换好了衣裳，一身书童打扮。 听她汗，沈芊芊就收回视线，跟着她一块下了楼。 以前在宫外生活的时候，沈芊芊并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顾风华从来都不管她，所以她几乎天天都在外面野。 也曾经去过不少很远的地方。 对京城也是十分熟悉。 不过沈芊芊这一次出宫，主要是玩的，当然，她出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沈芊芊的爹是吏部尚书，住的是吏部尚书府，她娘是战神，但没有官职，住在顾府。 之所以她爹娘为何会分开住，这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顾风华的爹，顾凡，也就是沈芊芊的外公，也是一代战神，大昭的开国战神，当年跟随着太宗立过汗马功劳。 顾凡的娘子也就是沈芊芊的外祖母死的早，外祖母死后，沈芊芊的外公就没有再娶亲，所以只有顾风华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爱到骨子里。 顾风华清高，一身高超武艺，等到了适嫁的年纪，谁也看不上，以致于没能成亲。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凡突然病重，边境又遭遇战乱，大昭无人能够出征，这个时候顾风华就请旨毛遂自荐。 就这样，顾风华去了边境，一待就是十多年，一直到三十岁才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的她，皇上感念她的功绩，打算给她安排一门亲事，但结果也不知怎么的，顾风华竟然怀上了当时已经成亲且有子女的小小中郎将沈牧的孩子，也就是沈芊芊。 当时这件事可是闹的京城人尽皆知，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也有人不断提及。 顾风华有了沈芊芊后，本打算是不要这个孩子的，但为了两家的名声着想，她就入了沈家，成了沈牧的平妻。 不过在生下她后，顾风华就跟沈牧和离了。 但尽管他们俩和离了，两家的关系还是一直很不错的，沈芊芊的那几位哥哥很疼爱她，就连沈牧的原配姜氏都对她很不错。 当然，姜氏对她不错的原因，首先是因为沈牧因为顾风华的原因这些年来一直步步高升，其次沈牧跟顾风华并没有感情。 所以拿一次丈夫的错误来换回沈家的荣华富贵，姜氏自然是愿意的。 但姜氏虽有私心，人的确不错，要不然她也养不出三个品行端正的好儿子。 关于沈牧跟顾风华当年的事，这些年，顾风华也跟她说过。顾风华说，当年是有人要毁了她的名声，进而毁了她，但她心理素质过硬，才没有被此事所影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娘亲病重 时值这么多年过去了，谈及当年的事情，顾风华说她其实是感谢陷害她的人的，因为这让她有了她这个宝贝女儿。 重新回到顾府，沈芊芊并未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进了院。 顾府的面积很大，但是府里的仆人却是少之又少，顾风华身边只有芸姨在照顾着，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下干杂活的人。 进入府里之后，整座院子安静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沈芊芊熟知顾府的地形，一路上避着人，很快就来到了顾风华所住的院子。但刚一到她住的院子里，沈芊芊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声。 这是顾风华的咳声。 顾风华身体一直康健，怎么会咳成这个样子。 沈芊芊蹙起了眉头，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在屋里的芸姨大约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人就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她就碰到了沈芊芊。 沈芊芊只是稍微化了一下妆，所以芸姨一眼就把人给认了出来，一脸的惊讶。 “小、小姐……” “芸姨。” 就在芸姨震惊的时候，沈芊芊喊了她一声，之后朝着屋里看去。她再一次听到了顾风华的咳声，于是赶紧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一股子汤药味道。 顾风华躺在床上，整个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娘……” 突然看到这样的顾风华，沈芊芊惊讶的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顾风华怎么一下子病成了这样。 “芊芊，你怎么回来了？” 顾风华看到沈芊芊，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眼花，但仔细一看，人就蹙起了眉头，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边问着沈芊芊，一边视线上下打量着她。 “是我跟皇上打赌，皇上输了，所以他就答应让我出宫了。” 打赌？ 皇上还输了。 看样子她的女儿跟皇上的关系处的不错。 “傻丫头。” 顾风华紧紧拉着沈芊芊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而沈芊芊见她这样，反握住她的手给她诊起病来。 见此，顾风华看向她道：“你不用再把脉了，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师父他都治不好的病……” 当年顾风华中过毒，在边境那十来年也受过不少伤，当年生沈芊芊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所以她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前两年，她的身子看起来强健，实际上早已外强中干。 “可是我走之前，娘明明一直好好的，所以说这半年多，娘怎么会突然这么样了？” 半年多前，顾风华的状况还是不错的，多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但现在她已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了。 沈芊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娘就跟我说说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吧，要不然女儿这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也没怎么，只是前些日子骑的马惊了，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受到一些惊吓。” 顾风华出门不喜乘坐马车，一向都骑马的。 前些天，她出门的时候，在路上惊了马，从马上摔了下来，差点儿没了命，之后回到家，又受了风寒，人就成了这副模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华正茂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惊了马？”沈芊芊不敢相信，家里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芸姨，事后这件事你去查了吗？” 这件事说不定有人动了手脚，于是沈芊芊就转身看向芸姨问道。 李芸一听她问，缓缓道：“事后，我去查了这件事，什么都没有查到。不过因为这件事，我已经把马厩的人全都撵出了府。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不管追不追究，夫人说她都活不长久了。 要是较真，怕是会给沈芊芊或者沈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再去追究？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明白的。” 娘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眼睁睁地有人伤害她的亲人。沈芊芊打定主意要查下去。顾风华知道她就算是开口劝，她也不会听的，所以就什么都没有说。 “阿芸，你去做饭吧。” 沈芊芊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是要在家里吃饭的。 “派个人把白染也叫来吧。” 顾风华说完，又紧接着嘱咐了一句。 闻言，李芸应了一声，人就告退了。 “我的病，白染知道，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 白染是沈芊芊的好朋友，沈芊芊进宫之前曾让她帮忙多照顾她，是以这件事，白染从始至终都知道。 是她不让白染跟沈芊芊说的。 白染知道分寸，知道在宫里的沈芊芊知道了此事肯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她就什么都没有说。 “我明白。” 沈芊芊点了点头，拉着顾风华的手不肯松。 有行风在，其实沈芊芊出宫后不久，白染就得到了沈芊芊离宫的消息，一听到消息，她就放下了手头里的事情，乘坐马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顾府。 白染今年二十二，比沈芊芊大了五岁多。 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白染又长得好，所以一进屋里，仿佛所有的景色都被她一个人给占去。 “白姐姐。” 沈芊芊把顾风华从床上扶起来坐在了榻上，她坐在另外一侧，陪着顾风华说话。见到白染来了，她站起身赶紧迎去。 “你说你要出宫，也不提前说一声。” 白染半年多没见沈芊芊，对于她而言，时间好像并不那么长，见了她也不客气，先嗔上一句，之后还不忘给顾风华行礼。 “我要出宫是临时决定的，再说了，提前不提前说，又有什么关系。” 沈芊芊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痛，看向白染轻轻笑着，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开心。” 白染白了沈芊芊一眼，无理取闹地说着。 见她这样，沈芊芊绷着笑，“是是是，下次我出宫，一定会提前通知姐姐的。” “这还差不多。” 听沈芊芊这么说，白染满意了，朝着她笑笑，之后就陪着顾风华聊起了闲话家常，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沈芊芊在宫里生活的情况。 不是她们不想了解，而是她们通过行风都知道的很清楚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长话短说 三人说着，见顾风华累了，沈芊芊跟白染就不再吭声了，等吃过午饭，沈芊芊守着顾风华，等顾风华睡着了之后，她领着白染一起回了她以前所住的院子。 走了半年多，院子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摆设没变，一切都没有变。 “姐姐，我娘的事，你查了吗？” 白染没有将顾风华病重的事情告诉她，但不代表她对于此事会坐视不理，所以待到顾风华坐下，沈芊芊便开口问道。 听闻她这一问，白染轻轻点了点头，“查了，但是毫无头绪。在府中马厩里做事就两个人，他们两个都是跟了夫人多年的老仆，他们很忠心。不过我还是对他们俩进行了摸查，一无所获。之后线索就全断了。” 线索在府中就断了，根本就无法继续查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人奔着我娘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敌方了。” 沈芊芊听闻白染的话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顾风华这些年除了手里的那几万顾家军外，几乎就不参与朝政了，再加上顾家军并不在京城，名声也早不比前些年，所以顾风华的存在对其他人没有了什么威胁。 但她的声望犹在。 且当年墨重华登基的时候，她是力保墨重华的一员。 要知道当时呼声最高的则是墨重华的弟弟安王墨重宇。 “应该是他们。” 要不是他们，谁还会对顾风华下手呢。 “姐姐继续帮我查吧，我也会派人去查的。” 此事没有线索也得好好去查，她不能放任害她娘的人逍遥法外。一旦让她知晓是谁动的手，她一定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好。”白染点了点头，答应下此事，随后接着问道：“对了，你此番出宫可有什么事要做吗？” 沈芊芊在宫里生活，虽说宫里要什么有什么，但很多东西是宫里没有的，她难得出宫，所以这机会，她要好好珍惜。 “明天一早我想去一趟天龙寺，后天一早回宫。” 她每次出宫只有两天时间，所以今天她留在家里陪陪顾风华，后天一早回宫。 “你去天龙寺做什么？” 难不成是给顾风华求平安？ 可是沈芊芊虽然信佛，但极少去佛寺。 “此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是皇上身边有一个邪魅，他让我帮他请天龙寺的圣僧。” 天龙寺的老和尚不好请，所以这有点难度。 不过先请个辟邪符应该还是可以的。 听闻沈芊芊说墨重华身边有个邪魅，白染并不觉得意外，于是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道：“那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白染要陪着她去，沈芊芊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正说着话，芸姨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裴大人来了。” 裴东来？ “他来做什么？” 裴东来不会是来看她娘，然后芸姨跟他说了，她回来了吧。 “他好像是专门来找小姐你的。” 自从沈芊芊进宫之后，裴东来很少来顾府了。而他这一次来，很明显就是冲着沈芊芊来的。 第二百章 找你帮忙 专门来找她？ 他怎么知道她出宫的？ 沈芊芊蹙起了眉头，道：“你让他在厅里多等一会儿吧，我换身衣裳。” 回到家了，她就不必男装打扮了。 简单地换了一身衣裳，梳了个发髻，沈芊芊就跟白染一块去见裴东来了。 “少卿大人怎么有空过来啊？” 沈芊芊跟白染一块来到前厅的时候，裴东来正在喝茶，见此，沈芊芊笑着调侃了一句。 她跟裴东来是好友。 满京城除了白染，就是他了。 当然，她还有一个好友是墨翀。 “来找你帮忙。” 听闻沈芊芊的话，裴东来只是一笑，开口直奔正题。一边说着话，一边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盯在沈芊芊的身上。 半年多未见，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沈芊芊。 “说吧，什么忙？不过先说好了，大忙我可不帮，我只有今天一下午的时间。” 裴东来早就在大理寺任少卿，沈芊芊跟他是好友，一般裴东来要是有什么难查的案子都会过来找她。 所以听闻他要找她帮忙，沈芊芊并不觉得意外。 一下午的时间怕是不够，但他也只能好好利用这半天时间了。 “半天也行，那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时间紧迫，他们得赶紧。 “这就走吧。春喜，你留在家里或者出门逛逛买点东西吧。” 跟着裴东来出去办案，沈芊芊觉得还是不带春喜比较好，而春喜听沈芊芊这么说，她就算是有异议也没敢提，只好点了点头。 沈芊芊说走就走，跟着裴东来就出了门。 等出门口，白染也离开了，说是等晚上的时候再来。沈芊芊并未挽留她，跟着裴东来上了马车。 马车并不宽敞，但坐两个人足够了。 “什么案子，你给我讲一下吧。” 沈芊芊在一侧坐下，一坐下就开口问道裴东来，裴东来愣了一下，并未说什么，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卷案宗递给了沈芊芊。 案宗记载的案件十分详细，沈芊芊看完后就明白了。 “你想让我帮你查一下那些人的身份？这没问题。带着我直接去事发地吧。” 这么多天，大理寺的人都没能查到那些死者的身份，沈芊芊只觉得他们有些不中用。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只是让裴东来带着她去发现尸骨的地方。 裴东来命马夫改了方向，他们直奔发现尸骨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天，这里已经被解封了，只留下一个大坑在原地。 没有人看守，四周也没有人过来。 不过这里没有人，并不代表没有鬼魂，沈芊芊一来，她就看到了三个残魂在此地游荡。 这些人死了许久，但未化作恶灵，没有化作恶灵的鬼魂会慢慢失智，所以从他们仨的口中，沈芊芊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不过她综合了这些消息，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情况如何？” 在这里待了有一刻钟，沈芊芊就叫着裴东来上了马车，马车按原路返回。 车上，望着沉默的沈芊芊，裴东来问询了一句。 第二百零一章 先帝的人 “是先帝的人。” 这个先帝是墨重霖。 墨重霖死了一年多了，他的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好蹊跷！ 沈芊芊说完，裴东来就蹙起了眉头。 此事事关重大。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下迷药，活埋致死。” “因为什么呢？” “这个我不知道，你们慢慢查吧，沿着去西北的驿站查。” 那些都是残魂，沈芊芊所问出来的情况不多，现在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前往西北的驿站。 墨重霖死在了边境，当年他御驾出征，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沈芊芊一说西北，裴东来就没有再开口了。 沈芊芊已经帮着裴东来找到了线索，裴东来也没有再要求她办什么事，两人折返回了顾府。 裴东来将沈芊芊给送到了顾府门口。 两人下了马车，裴东来不打算跟着沈芊芊入府了，他打算回大理寺一趟，看着沈芊芊，他有些不舍，嘴巴张了好几下，他才开口问了一句，“你在宫里过得如何？” 裴东来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沈芊芊却觉得他这句话问的没由来，愣了一下后，朝他笑笑。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知道吗？你放心，我不管去了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 也是！ 她去了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 以前他曾见识过她的生存能力。 “我走了。” 裴东来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跟沈芊芊告别，随即等沈芊芊入了府，他才离开。沈芊芊终究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客。 其实他一直不愿沈芊芊进宫，但就算是沈芊芊不进宫，她也不会看上他的。 当然，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或许进宫对于她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沈芊芊回到府中的时候，顾风华已经醒来了，沈芊芊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人就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到神农谷。 现在顾风华病重，沈芊芊纵使知道顾风华的病治不好了，但她依旧想让她的师父过来帮她看看。 写完信，白染就来了，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跟你坐在一起用晚膳了，现在能坐在一起，娘真的很开心。” 女人进了宫，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像沈芊芊这样能出来的妃嫔极少，是以现在他们坐在一起吃饭，顾风华当真是感慨良多。 “既然娘喜欢，那日后我争取多出来几次。” 听到顾风华的感慨，沈芊芊不禁有些心酸。抬眸看向她，俏皮地回了一句。闻言，顾风华只是摇头失笑，“还是算了吧。出宫一趟不容易，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吧。” 沈芊芊要是经常出宫被人发现，那可要惹上大麻烦了。 所以她能出来一次，见她一面，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芊芊听顾风华这么说，她并未开口再回她的话，反正她还有两次出宫的机会，只要有墨重华罩着她，她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吃过晚膳，顾风华喝了汤药，沈芊芊跟白染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第二百零二章 去天龙寺 等顾风华睡着了，她们两人就离开，回到了沈芊芊院子里。两个人都还没有睡意，白染抱来一摞账本。 “这是你进宫半年多的账目，你要是愿意看就看一下吧。” 沈芊芊有很多资产，她进宫之后，把这些生意都交给了她。跟以前一样，每一笔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帮我整理账目这么多年了，我还信不过你吗？所以这些账目，我还是不浪费时间去看了。咱们俩还是商量一下店铺里的生意吧。” 沈芊芊进宫之前，其实是做了三年的发展计划，让白染按照计划实行。 白染的确是按照她的机会实行，但在实行计划的过程中肯定有跟预想中不一样的地方，她们所要商讨的事情就这些。 事情很多，两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见天色晚了，这才收拾一番睡下。 第二天一早，她们俩又起来的很早，吃过早饭告别了顾风华，两人带着春喜乘坐马车，换了一身装扮，前往天龙寺。 天龙寺在城外山上，是以一路上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但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他们才到达天龙寺。 天龙寺算得上大昭第一佛寺了。 因为大昭人民不少人都信佛，再加上每任皇上都会来天龙寺烧香拜佛，是以天龙寺的香火很是旺盛。 这刚刚到了天龙寺的山下，马车已经排了一溜儿，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沈芊芊、白染、春喜三人步行朝着天龙寺行去。 天龙寺就建在山下，往上爬百米高就能到地方了。 “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怎么还这么多人。” 沈芊芊没来过天龙寺几次，以前来，也是小时候了，但那时记忆中的天龙寺平时并没有这么多人的。 “最近天龙寺的香火格外灵验，所以来的人就多了。咱们从另外一个门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天龙寺的正门人流如织。 绕过正门走偏门，那里人比较少，也清净。 白染提议，沈芊芊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跟着她绕着佛寺往东走。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偏门，如白染所说，这里的人的确比较少。 不仅如此，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守门的和尚。 小和尚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呆呆地站在门口，时不时回着一些朝他行礼的人的礼。 “施主可是姓沈。” 就在沈芊芊三人走到偏门门口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小和尚突然朝着沈芊芊走了过来。 作了一揖，随后看向她问道。 这话问的沈芊芊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啊。” 这小和尚见过她吗？ 怎么一口就能道出她姓沈。 沈芊芊虽然疑惑，但是人家既然问了，她得好好答才是，于是开口回了一句。 她这一回，那小和尚像是松了一口气，侧过身，伸手请着沈芊芊，“沈施主请跟小僧来，小僧的师父要见你。” 小和尚的师父要见她？ 沈芊芊更疑惑了。 “你师父是谁啊？” 沈芊芊脱口问出，问完之后又觉得不礼貌，赶紧改了嘴，“我的意思是问你的师父法号是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圆真大师 “小僧师父法号圆真，两位施主还请跟我来。” 小和尚倒是老实，沈芊芊不过一问，他就作揖回了一句，领着他们进了寺内。天龙寺很大，前面一群大殿是香客们烧香拜佛的地方，后面更大的一块区域，这里是天龙寺的和尚居住生活的地方。 相比于前面的人流如织，后面这里倒是安静了不少，而且越往里走，越安静。 沈芊芊就是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是以她觉得她要是托生成男儿身，来天龙寺当和尚吃斋念佛一辈子也是挺不错的。 “施主，到了。” 就在沈芊芊一边浏览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院子里。院子很大但并不空旷，因为院子中央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杏树。 偌大的杏树将整一片区域全部遮掩住了。 沈芊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杏树，倒是在前世网络上看到过不少，不过她看到那些杏树图片都是杏叶变黄之后随风凋落的景象。 像现在这般葱葱郁郁的生命力旺盛的杏树，沈芊芊是头一次见。 一时间不觉得有些感慨。 跟着小和尚，沈芊芊、白染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燃着檀香，在禅房里，一个蓄着长长白色胡须的老和尚正在入定，等到他们的视线全都朝他看去，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鸣，去沏茶。” 圆真大师一睁开眼，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领着沈芊芊跟白染进来的小和尚去沏茶。 小和尚叫一鸣。 在天龙寺的辈分极高。 应该是圆真大师的小徒弟。 因为在天龙寺活着的圆字辈分的和尚只剩下圆真一个了，所以说圆真大师称之为真正的大师都不为过。 在京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 据说圆真大师活了快一百岁了。 但见他脚步稳健，神采奕奕的模样，沈芊芊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是一百岁的人。 “两位施主请坐吧。” 圆真站起身后，朝着沈芊芊跟白染走来，等走到八仙桌前，他伸手请着沈芊芊跟白染坐下。 两人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朝圆真作了揖，“大师先坐。” 她们俩虽然跟圆真没有关系，但她们俩真的不能先坐。 不过当白染说让圆真先坐之后，圆真笑呵呵地望着她们俩，视线定格在沈芊芊的身上，道：“还是贵人先坐。” 好吧。 那她们先坐吧。 被点明为贵人的沈芊芊看了白染一眼后，在一旁坐下了。 她一坐下，白染请着圆真坐，这一次圆真没有再客气，在沈芊芊对面坐了下来。 一鸣很快就将沏好的茶给端来了，天龙寺不缺银子，所以喝的茶都很不错，沈芊芊有些口渴，一杯茶一饮而尽。 “大师，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要求您。” 今日沈芊芊来就是向天龙寺的圣僧来求辟邪符的，她本以为见到他很难，但谁知道现在人就坐在她的跟前。 “娘娘的来意，老衲已明了，东西老衲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不过当今圣上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望娘娘能找个机会尽快安排人进宫。” 第二百零四章 皆有轮回 圆真一开口，沈芊芊就蹙起了眉头。 他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似的。 不过既然都知道，那为何不在墨重华登基之前出手帮忙，沈芊芊一肚子的疑惑。 “之前时机未到，娘娘不必多想。” 正当沈芊芊胡思乱想的时候，圆真突然开了口，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么一说，沈芊芊倒是茅塞顿开。 佛家一向讲究因果，既然他们之前没有出手，怕是真是圆真所说的时机未到吧。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圆真竟然什么都知道。 此刻坐在这里，沈芊芊只觉得她浑身一点秘密都没有似的。 她想要逃！ “如此……我就先谢过大师了。不过听大师的意思，您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助皇上驱除邪魅？” 尽快安排人进宫。 沈芊芊倒是想。 但是她所知道能够驱除邪魅的人只有她师父一个。 现在师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还能找谁。 眼前倒是有一个，可是他根本不可能会去皇宫的。不过他之前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应该有认识的人能够驱除邪魅。 于是沈芊芊问了一句，之后她就看到圆真的视线朝着一鸣身上望去。 顺着他的视线，沈芊芊也看向了一鸣。 一个十二岁的小和尚能够这么大的本事驱除邪魅，这怎么可能！要知道邪魅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过来，对付起来也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 沈芊芊不敢相信，视线仔仔细细在一鸣身上打量起来，打量的时间久了，她察觉到了一鸣身上多了一种东西。 佛光？ 萦绕在一鸣周身薄薄的一层淡金色的佛光。 这人身上的功德好多啊。 “万事万物皆有轮回。” 一鸣上一世是大功德之人，且前世的功德还带进了这一世，所以他天生就是修习佛法的好苗子。 他功德加身，再辅以手段，收服邪魅应该不成问题。 “我会尽快安排的。” 轮回？ 要是搁在前世，沈芊芊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现在…… 她比谁都信。 “你尽快安排就好，不过我们不会这般平白帮助你们。” …… 不会平白帮助他们？ 这是直接要银子？ 沈芊芊愣了一下，赶紧回了一句，“大师放心，到时我们一定会多向寺里捐一些香油钱。” 只要能驱除邪魅，墨重华应该愿意多掏一些银子吧。 “香油钱就不必了，到时娘娘把自己抄写的佛经送给老衲几本就行了。” 她自己抄写佛经的事，他都知道，所以他还有什么不知道？ 沈芊芊此刻只想拔腿就跑。 “这个不成问题，到时，我一定会多拿几本给大师的。”沈芊芊扯起嘴角苦笑一声，随后看向白染，“那个……白姐姐，我记得咱们还有一件要事要办，不如咱们就先行离开吧。” “施主不必着急，现已时值中午，两位还是去在寺里吃过斋饭再离开吧。” 圆真看出了沈芊芊迫不及待要离开，他云淡风轻的一笑，留她们在这里吃斋饭。闻言，沈芊芊自然连连应是，跟着一鸣赶紧离开了。 第二百零五章 二哥沈棠 “真是吓死人了。” 沈芊芊自觉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没想到她竟然在一个老和尚面前失了分寸，差点儿无所遁形。 等离开之后，她捂着胸口，跟白染抱怨道。 白染见她这样，只觉得好笑，“大师应该是好人，不会对你如何的。” 以前白染只听说过圆真大师很厉害，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把沈芊芊看的透透的。 当然，他能看透沈芊芊，她应该也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不过圆真大师一副要隐世的样子，应该不会插手他们这些‘凡人’的事情。 “快走吧。” 圆真自然是好人，要是坏人的话，以他一身本事，估计都能将大昭给推翻，自己做皇帝了。 但沈芊芊就是觉得透不过气来，拉着白染赶紧走。 等在天龙寺吃过斋饭，乘坐马车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明天一早就要回宫了，趁着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在京城里逛逛？” 从天龙寺一路往回走，沈芊芊上了马车之后，人就没有再吭过一声了，一路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挠头，一副很急躁的样子。 白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也没敢问，如今快要京城了，她才开口问询一声。 她开口一问，沈芊芊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道：“圆真大师这么厉害，我倒是忘了让她帮我娘算算命了。” 圆真大师一切都看的那么通透，所以让他看看顾风华的八字…… “芊芊，有很多事情，人力是不可挽回的。” 白染就知道，沈芊芊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风华的病，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所以沈芊芊一直在纠结，白染就板着一张脸严肃地提醒了她一句。 闻言，沈芊芊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是啊。 墨重华的病能治好，她娘的病却是治不好的。 可是一想到顾风华快要离她而去了，她这心里头就鼓的难受。 沈芊芊没有兴致在京城里闲逛，整个京城，以前在没有进宫之前，已经被她给逛烂了。 再说了，她要什么有什么，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带进宫里。 “小姐，二公子来了。” 沈芊芊跟白染一块回了顾府，刚一到顾府门口，芸姨就等在了那里。见她下了马车迎了过来，跟她说道。 二公子是沈棠。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沈芊芊有三个哥哥，大哥比她年岁大一些，关系并不亲近，三哥跟她年纪相仿，大约是脾气不对付，关系只能算得上可以。 不过她跟这个二哥倒是关系亲密。 “去见一见吧。” 芸姨专门在这里等着，怕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件事。她出宫，没有人知道，所以见不见沈棠，完全在她。 沈棠既然来了，沈芊芊自然是愿意见他一面的。 沈芊芊开了口，芸姨就没有再说什么，跟她们一块往府中走。 “小姐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就属二公子来的最勤，一直忙活照料着夫人。老爷跟那边的夫人也来过两次。” 第二百零六章 能够上榜 芸姨跟在沈芊芊的身后，跟她说着家里的事，沈芊芊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沈家对她们母女的确是不错了。 是以，等日后她要是能帮沈家，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绝对会义不容辞。 沈芊芊跟着芸姨回到屋里之后，沈棠正陪着顾风华说话，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场面倒是十分和谐。 “二哥。” 见到沈棠，沈芊芊喊了他一声。 这一喊，沈棠转过身来，看向她，愣了一下，后站起了身，满脸的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沈芊芊不是在宫里吗？ 怎么突然…… “我是请旨出的宫，不过没人知道。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沈芊芊随便回了一句。 闻言，沈棠也没有多问，“快坐吧。” 沈棠见到沈芊芊很高兴，把他的位置让出来，让沈芊芊坐下。 见此，沈芊芊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裳，等会儿过来吃晚饭。” 跑出去一天，天气又热，沈芊芊觉得必须得简单清洗一下。 沈芊芊说完，她跟白染就离开了。 等过了一会儿，她们回来就开饭了。 饭间，沈棠问了沈芊芊不少事情，而沈芊芊则问了沈棠关于今年科考一事。今年的科考已经考完了，但是成绩还没有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中进士，不过我把我的文章写下来给先生看过，先生说写的还行，是有机会能够上榜的。” 沈棠今年二十二了。 在他这个年纪考中举人，再考进士的人不多，要是他能这次考上进士，那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既然先生说你有机会上榜，那还是大有希望的。” 沈家三兄弟，人人都不差。 沈家老大早就入朝做了官，沈家老三去年的时候也考上了秀才。 这年头，中个秀才已是不易，在一家之中，爹爹跟兄弟都是秀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沈家在京城中也算是声名在外。 沈芊芊跟沈棠聊着天，待到吃过晚饭，他跟白染就都告辞离开了，沈芊芊没有回她房间，在顾风华的房间陪着她说话。 撷芳殿。 “皇上，娘娘大约是今晚不会回来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昭仪娘娘已经出宫两天了，这两天，皇上除了上朝处理政务，期间只去了椒房殿一趟。 其他时间，他都待在撷芳殿。 碧桃这两天换着花样儿给他做吃食，眼见着皇上这两天的气色都好了很多，但是这两天他一直板着一张脸。 今天更是如此，夜已经深了，他还没打算休息。 昭仪娘娘说出去两天，两天两夜，所以今晚她怕是不回来了。 听闻姚大伴开口，墨重华放下手中的书，瞪了他一眼，这人的话可真多。 “休息吧。” 看样子沈芊芊今晚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她说两天时间，还真是一刻钟都不少的两天。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两天沈芊芊不在，他眼前总是有她的身影出现。 沈芊芊一向守信，说两天就是两天，第二天一早她就早早起来了，等收拾妥当天还没亮。 第二百零七章 莫要争锋 “娘，你在家里好好养病。等改天我再回来看你。” 她还有两次离宫的机会，等再过上十天半个月，她就回来。 顾风华的病，怕是拖不了太久了。 一想到这里，沈芊芊心里头酸酸的，眼眶都红了。 “你且回去吧，不用成天惦记着我。生死有命，娘早已看开了。你在宫里好好生活，莫要争锋。” 顾风华虽然也不舍得沈芊芊离开，但得知沈芊芊要入宫后，她就看开了很多事情。 只要沈芊芊过得好，能够保全自己，比一切什么都好。 沈芊芊应了顾风华的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顾府，接她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后门，趁着天还没有亮，马车朝宫中赶去。 每天一早，皇宫西北角门都会有不少东西运送进宫，沈芊芊跟春喜随着这一波人往她殿里走去。 等回到殿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娘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跟墨重华一样，碧桃也以为沈芊芊会在昨天晚上回来呢，谁知道她竟然选择了今天早上。 看到她们回来，碧桃高兴坏了，赶紧迎了上去。 不过看沈芊芊的精神头好像不怎么好，碧桃正要开口问，这时，春喜朝她使了一个眼色，“你先去收拾些早点端进来，娘娘累了，吃过早点，需要休息一下。” “哦……” 沈芊芊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累了，不过她出宫一趟，突然回来怎么会累成这样，碧桃多看了沈芊芊两眼，之后应了一声，人就出去了。 早膳，她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她们回来。 碧桃很快将早膳给端来，沈芊芊洗漱一番，简单用了些，后她就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春喜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啊？” 沈芊芊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等她睡着以后，春喜跟碧桃两人就离开了内殿。碧桃拉着春喜问起了沈芊芊的事。 她很担忧沈芊芊。 而春喜知道她担忧，于是犹豫了一番便跟她道出了实情，“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夫人？ 怪不得娘娘会心情不好。 “夫人还好吧？” 从春喜口中得知夫人病情加重，碧桃很是担心，于是开口询问了一句夫人的情况。夫人待她们都极为不错，夫人病重，她心里也不好受。 “不太好。” 病重自然是不太好。 春喜懒得再跟碧桃谈及此事，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守着娘娘吧，我也有些困，先去休息了，有事喊我。” 今天起来的早，在路上的时候，还没什么，这吃过早饭，只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想要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上一大觉。 春喜说要去休息，碧桃便让她赶紧去，她则守在了内殿门口。 这一觉，沈芊芊并未睡太久，也就半个来时辰而已。醒来之后，她用清水洗了脸，又用了一碗凉凉的酸梅汤，感觉人精神了不少，但情绪依旧不高涨。 墨重华来到撷芳殿的时候，他看到的沈芊芊就是无精打采的，她出一趟宫，按理说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 第二百零八章 怪可怜的 沈芊芊看到墨重华来了，但懒得站起来给他行礼请安，墨重华大约也习惯了她这样，并未说什么，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目光扫了沈芊芊两遍，她一直沉默着，脸色说不上好看。 “你……” 沈芊芊不开口，墨重华默了片刻，试图跟她搭上话，但他刚开口，沈芊芊就掏出一只福袋递给了他。 “这是圆真大师给的辟邪符，皇上戴上吧。关于驱除邪魅一事，妾身也帮皇上解决了，皇上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人给弄进宫里就行了。” 关于一鸣进宫一事，沈芊芊不打算掺和。 这件事跟她没有多少关系，之后就靠墨重华自己来办了。 “好，朕会安排此事的。” 墨重华曾想过沈芊芊出去这一趟很有可能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但谁知道一切竟然这么顺利。 把福袋收下，墨重华应了一声，随即转口问道：“朕怎么看你出去一趟回来兴致不怎么高啊？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不开心的事，自然是有。 沈芊芊低下了头，目光投向地面，闷声道：“没有，妾身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 怎么可能！ 沈芊芊很少撒谎，一旦撒谎，她整个人都不自然。 墨重华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这样的事，还是不要问当事人比较好，等抽空他还是去问问春喜吧。 墨重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偷偷去瞧沈芊芊。一上午，他不知道看了沈芊芊多少遍。 沈芊芊察觉到他的视线，难得没有什么反应。 就这样，两个人待着，直到用过午膳，墨重华在午休之后，便离开了撷芳殿。 “问清楚情况了？” 等离开了撷芳殿，墨重华问道一旁的姚大伴，姚大伴闻言，点了点头，道：“问清楚了。娘娘的娘亲，也就是顾夫人病重了。” 顾风华病重了？ 那沈芊芊情绪低落也在情理之中。 沈芊芊虽然有爹跟兄弟，但这些年，跟她相依为命的只有顾风华一人。说来，沈芊芊还怪可怜的。 “你通知一下宫神医，让他悄悄去顾府一趟。” 他能做的并不多，也只有这些了。 “是。” 姚大伴听闻墨重华这么说，赶紧应了一声，之后视线一直在偷偷打量墨重华。看样子皇上是真的对昭仪娘娘上心了。 墨重华最近这几天，有些忙碌。 忙的自然是调查赵家的事。 赵欣然被太后赐死一事还没有传出宫外，趁着现在这个时候，把赵家给调查清楚，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赵欣然死了之后，六妃妃位上如今只剩下贤妃一人，所以下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不少妃嫔开始向墨重华献殷勤。 去泰华殿的，在路上偶遇的，数不胜数。 “这个杨修仪当真是没点自知之明，也不照照镜子看她长什么模样，竟然还妄想着晋升妃位。” 杨梦紫最近两头跑。 一边跟着李雪儿跑到钟萃殿跟万凤姝献殷勤，一边自己偷偷跑去椒房殿在云菀跟前阿谀奉承。 第二百零九章 轮不到她 话里话外无不是想一步登天，成为六妃之一。 六妃？ 以杨梦紫的家世来说，她确有资格，但她那模样，皇上必然不会注意到她。再说了，就算是封妃，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她啊。 现在整个内廷要封妃，也要得从九嫔之首的沈昭仪开始，更何况人家最近还颇受恩宠。 是以，皇上不封她为妃，其他人想要晋升妃位，简直痴心妄想。 “娘娘，您可不能听她的。” 玉蝉抱怨了一句，在云菀跟前吹风。 云菀自然不想帮杨梦紫晋升妃位，因为每一个晋升的妃子对她的地位都存在威胁，尤其是家世显赫的。 不过云菀还是想帮一把杨梦紫的。 因为她在宫中太孤立无援了，以前她想拉拢赵欣然，可现在赵欣然却没了。 “本宫自然不会听她的。” 帮不帮杨梦紫这件事，她还是暂时放在一边吧。 在内廷，她的位置稳不稳，其实有帮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能不能帮皇上生下一子半女。 “本宫让你准备的药物，你准备好了没有？” 墨重华一直不碰她，因为是有什么疾病，但管他什么病症，她都要怀上他的孩子。如此，她得使上一些手段才是。 “东西准备好了，娘娘随时都可以用。” 听闻云菀突然问起此事，玉蝉低声回了一句。 娘娘此番也算是博上了所有的一切，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但她是支持娘娘的，只要娘娘能身怀有孕，她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 回到宫里后，沈芊芊与宫外的联系就比之前多了一些，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以前用的联系方式给切断，全部让行风去送信。 行风倒是尽职尽责，每一次都能完成好任务。 沈芊芊一边写着书，一边经营着生意，一边等待着师父她老人家的消息。除了她师父，沈芊芊还联系了大师兄，但能不能联系到他们，还得看她的气运好不好。 虽然沈芊芊要忙活的事情很多，但她依旧每天很闲，而且相比于墨重华，她简直是真的太闲了。 最近一段时间，墨重华要调查赵家，还要想法子让一鸣进宫，一方面他还得派人去收服赵家那二十万大军，最后就是今年的科考。 马上会试的成绩就要出来了。 会试成绩出来之后，便是殿试。 跟往年一样，殿试需要他这个皇上亲自主持的。 也是因为殿试的临近，最近内廷越发热闹。在内廷的人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但为了延续家族的荣光，靠的可不止是进宫为嫔为妃，而且家族的人能够走上仕途。 在大昭，走仕途唯一的途径就是科举考试。 由于这些大户人家，享有丰盛的教育资源，是以考中秀才跟举人，只要用心学习，并不算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但难就难在能不能考上进士，那就得看殿试了。 每年的进士是由皇上钦点的，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些嫔妃自然打起了皇上的主意，想要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 第二百一十章 千篇一律 不过最近墨重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会她们，每天下朝之后就开始处理政务，处理完政务，他连皇后那里都不去了，天天在撷芳殿待着，一待就是到第二天去上早朝的时候。 期间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才会离开。 关于让一鸣进宫一事，墨重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因为沈芊芊说邪魅被驱除之后，他很有可能会大病一场，是以这一场驱除的法事就是延长到了秋天。 在这之前，墨重华着手办的一件事就是即将要临近的科举殿试。 不出意外，沈棠这一次过了会试，凡是过了会试的人，最不济也是个同进士。不过以沈棠的成绩，等到殿试，考中进士不成问题。 要是发挥的出色，就算是进入前三甲也是有机会的。 不过就在沈芊芊前脚得知沈棠入了殿试后，后脚墨重华就让人搬来一摞的试题来到了撷芳殿。 这些试题正是会试那些学子所考的。 “要看吗？” 科举考试为了防止有人作弊，或者以权谋私，每一次的试卷，皇上都会抽查几份来看。 但今年不一样，墨重华打算每一份试卷都看看。 他正在看的时候，沈芊芊就坐在一旁不远处，这两天，沈芊芊的心情好了许多，墨重华一喊她，她倒是不客气，拿起一份试卷，就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学子的写作水平还是很高的，第一篇文章，沈芊芊就读了进去，甚至有些沉迷。 不过等她拿起第二份看的时候，只看了开头就没有兴致看下去了。 千篇一律。 一样的题目，八九不离十的内容，只是文字用的不一样，沈芊芊看，也就看看他们的文风跟文笔。 “你二哥的文章，你看看，朕看着他写的不错。” 就当沈芊芊看着有些乏味的时候，墨重华突然递给了一张试卷，这份试卷是沈棠作的。 很不错。 听闻是沈棠的试卷，沈芊芊倒是没有客气，拿过来一看。 沈棠的文立意不错，在沈芊芊看的那么多试卷中算是比较另类出彩的，当然这样出彩的文章，她都分了出来，约摸着已经有三份了。 沈芊芊不会评价文章，只觉得加上沈棠这一份，这四篇文章都各有各的出彩点。 “今天先看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看。咱们现在来讨论一下这些文章如何？” 墨重华让人搬来的文章有六十篇。 一篇文章有五千到八千多字，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所以墨重华打算跟沈芊芊商讨一下这些文章。 因为刚才他看到沈芊芊从里面单独抽出一些试卷放在了一边。 “讨论？这些文章有什么好讨论的，妾身没兴趣。” 让沈芊芊看这些文章行，但让她去批判这些文章，她是万万不行的。是以，墨重华一开口，她就拒绝了。 拒绝的干脆。 墨重华提出要求，作为皇上的他机会没有人会拒绝，但他现在已经被沈芊芊给拒绝习惯了。 “不过妾身觉得这几篇文章写得不错，皇上可以看看。”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利有弊 写文章跟做人一样，不能太过千篇一律，只有百花齐放最好。会试的榜单，沈芊芊看过了，排在前头的几篇文章都是同一类型的，矮子里拔将军，选了文笔最好的。 要是这些人被点中三甲，多年后，等他们入了朝堂，朝堂势必如一潭死水。一个朝廷，最怕的其实是没有朝气活力，所以沈芊芊觉得只有让朝堂多样起来，大昭才可能走的更远。 但有利也有弊。 毕竟这些文章各异的人，性格也各异，指不定哪天会生出什么歪心思，难以管理。至于那些文章类型差不多，倒是好管理。 当然，臣子好不好管理，还要看天子的能力，要是天子有能力管好臣子，那么臣子们也掀不起风浪出来。 沈芊芊把她挑出来的几篇文章递给了墨重华，墨重华接过这几篇文章，正打算跟沈芊芊说话，他就看到沈芊芊打起了呵欠。 张着大嘴，丝毫没有任何顾忌，更没有因为她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墨重华见她这样，不禁摇头失笑，“你要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妾身告退。” 听闻墨重华开口，沈芊芊倒是不客气，福了福身，人就离开回了内殿。 沈芊芊拿给墨重华的文章，之前墨重华都看过了，但他又趁着他还不困，又给看了一遍。 等看完才休息。 今年会试所有的试卷，墨重华都看了，看完之后，见没有人作弊，他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他看完这些试卷后，心里头也有了许多的想法。 “皇上，太后请您去一趟凤藻宫。” 就在墨重华看完这些试卷后的隔天，他刚下朝，姚大伴就递给了他这个消息。闻言，墨重华犹豫了一下，让姚大伴摆驾。 等到了凤藻宫的时候，晚期的谢天芳刚用过了早膳。 “你吃过早膳了吗？” 看到墨重华给她请安，谢天芳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等人坐下后，她才开口询问道。 “用过了。” “嗯，今日哀家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后天殿试的情况。” 谢天芳跟墨重华的关系并不算是亲近，是以有话她就直说。 “昨天你舅舅进宫说你表哥这次会试考的不错。” …… “的确不错。好像是进了前二十呢。庆阳表哥平日里看起来有些不着调，没想到他书读的竟然这么好，看来舅舅将他调教的不错。” 谢天芳开口提及谢庆阳，墨重华并不觉得意外。 凡是进宫的女人，有哪一个不为自己家里人着想的。 “要是他殿试表现不错的话，朕可以帮他提个前三甲的名次。” 谁进前三甲，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谢天芳心里头清楚，但是这个前三甲也得有点水平才是，“前三甲不前三甲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到时你多听听那几个大臣的意见。别到时候再生出什么风波来。” 前三甲是由墨重华来点，但到时候在殿里审卷的人可不止他一个，还有大昭几个大臣。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没有同意 要是谢庆阳没有什么水平却被提上前三甲，此事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对谢家的名声有所影响的。 “对了，哀家听说此番会试，皇后的哥哥也参加了。据说还考了会试第二名，看样子云博士真的很厉害啊，竟然生出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云朗，云菀的哥哥，今年也参加了科举考试，且还考的不错。 因着他是皇后的亲哥哥，是以今年他被钦点为状元的呼声在外面很高，还有人传这个状元郎由云家给定下了。 一个状元看似对整个大昭不重要，但是一旦让他起了势，再加上云菀的地位，那么云家…… “云博士的确很厉害，毕竟在做了太学博士那么久。云朗也是有几分才学的，不过他会试考的不错，但殿试发挥成什么样子，朕就不知道。关于今年的科考，朕最看重的是苏太师的学生。” 苏太师的学生。 也就是苏沫心爹苏岑的学生。 苏岑地位尊崇，学识渊博，他教出来的学生肯定是极好的。 但不管墨重华点谁为状元，只要不点云菀的哥哥就行。 “既然皇上看中了，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吧。” 谢天芳应和了一句，又接着问道：“关于收集赵将军罪证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差不多还需要多久才能处理掉他的事情？” 这些天，因为赵欣然的事情，谢天芳一直挂着心。 她一直在命人去寻找虎符，但是虎符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消失就消失吧。 没了虎符，领将一死，那么那二十万大军就能重新编制了。 “快了，等殿试完了，就能处理这件事了。” 搜集罪证一事，墨重华一直在派人查着。除了他，太后也在派人秘密在查，还有其他人。 如今多方的证据汇集到一块，到时事情就好解决了。 “那就好。等处理完赵家的事，你也能松一口气了。不过谈起赵欣然，这宫里之前好歹还有四个妃子，如今只剩下贤妃一个，等此间事一了，你看要不要把谢萱给放出来。” “谢萱心思并不坏，曹美人的死，跟她其实没有多少关系。如今罚也罚了，她应该已经知错了。” 谢天芳提起谢萱，还专门提及四个妃子一事。 她的意思是让谢萱出来还晋升到妃位上吗？ 他愿意将她给放出来已经算是宽容了，要是还重新晋升她为妃，那日后内停是不是可以不设任何规矩了。 “此事还是再等一等吧，好歹一条人命，刚罚了她几天就放她出来，这也说不过去。” “那好吧。” 见劝不动墨重华，谢天芳也识趣的没有再劝了，于是岔开话题跟他闲聊几句，之后他就告退离开了。 “太后，您刚才问皇上的事情是不是问的太多了啊。” 墨重华一走，玉禾就在谢天芳跟前开口说道。 今天谢天芳叫人让墨重华过来，其实主要是说后天殿试一事，还有赵将军的事，但她却突然提及谢萱。 很明显，皇上没有同意。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多多照应 走的时候，还是铁青着一张脸走的。 “哀家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他而已，也没想着让他同意。不过你刚才有没有发现，皇上的病情好像没有以前那般严重了？” 以前墨重华都会时不时的咳嗽，但是刚才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才咳嗽了两三次而已。 “好像是……” 听闻谢天芳突然开口询问，玉禾蹙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皇上的身体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吧。” 果然是好多了。 明明那么重的病，他是怎么突然变好的。 谢天芳吩咐了玉禾一声，玉禾就去办事了。 墨重华离开凤藻宫之后，他就直接回了泰华殿，之前他刚是下了朝，今日的政务还没有处理。 墨重华一向不喜欢耽搁任何政务，是以都会先将政务处理完，他再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回到泰华殿后，他认真地批阅着折子，刚做了有一半，姚大伴过来跟他说，皇后宫里有人过来请他过去用午膳。 想着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椒房殿了，于是墨重华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椒房殿。 “今天的饭菜全都是臣妾亲自做的，皇上看看合不合胃口。” 最近墨重华没有来椒房殿，云菀心里头很煎熬，一直很想派人去叫墨重华，但又怕墨重华厌烦。 但今天她不得不叫墨重华过来，因为她有事要跟他说。 “你身体不好，日后这样的活计，你就不要插手做了。” 一听是云菀做的，墨重华就看了她一眼，关心地开口说道，心里头却不以为然。关于得知他认错人之后，对于云菀，墨重华一直很纠结。 云菀虽然从未说过她就是当年救他落水的人，但她却有意无意拿着大概是她捡来的玉珏让他看到。 也正是因为他看到这块玉珏，他一直以为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以致于，这些年的恩情，他还错了人。 “一些小活计而已，臣妾还是做的来。” 听闻墨重华这么说，云菀心里头很开心。墨重华现时虽宠爱着沈芊芊，但他对她依旧很好。 只要他能一直这样，她就满足了。 云菀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帮墨重华夹菜。 墨重华吃着饭，味同嚼蜡，说实话，云菀的厨艺当真是一般般。一边吃着饭，他一边悄悄观察着云菀，期间有好几次，她都是张口欲言。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云菀不开口，已经‘吃完’饭且打算要离开的墨重华先开了口。 而云菀听闻他突然开口，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呆呆地看向他，犹豫了一番才抿了抿嘴，“臣妾……臣妾的确是有话要跟皇上说。” 被墨重华戳破心事，云菀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心里头也不情愿开口，但再不怎么情愿，她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要不然机会一旦错过就无法挽回了。 “是这样的，臣妾的哥哥云朗参加了今年的会试，臣妾希望皇上等到殿试的时候，能多多照应他一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谏议大夫 自己的哥哥读书不错。 会试第二名。 要是他在殿试的时候能够正常发挥的话，进入前三甲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爹爹却送信到宫里，让她在皇上跟前提提她哥哥。 云菀其实已经犹豫两天了，今天才下定决心跟皇上谈及此事。 状元很重要。 尤其是对他们云家。 当初爹爹走入仕途为官的时候，就是因为只是一个名词靠后的进士，以致于这么多年，还只是一名六品的太学博士。 要是她的哥哥能考中状元，再凭借她的地位，将来他们云家才能像谢家一样日益成长起来，成为京城中的名门贵族。 等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谈及她的身份了。 “他是你哥哥，朕自然会多多照应他，但你应该知道，到时候做主的不是朕一个人，还要看看其他大臣的意见。” 殿试。 状元。 看来今年的这场科考很棘手啊。 一个太后的侄子，一个皇后的亲哥哥，还有太师的学生，当然还有京城之中不少权贵的子弟们。 他们都想当状元，所以这个状元该给谁呢？ 墨重华不知道，是以他给了云菀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而云菀听闻他这么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因为她再说，那就是不知趣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多谢皇上。” 云菀聪明的没有再开口，望着她这副模样，墨重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叹了一口气，在椒房殿坐了一会儿，人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不久，一道圣旨就送出了宫外。 正六品太学博士升迁为正五品谏议大夫。 正六品的太学博士是一个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官职，但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有实权的官职。 是以得到这个消息后，云菀心里头十分激动。 “看来皇上对娘娘还是极好的。知道娘娘心里头委屈，立马就升了老爷的官。” 当初云菀能做上这个后位，墨重华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以身为国舅的老爷并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此，云菀心里头虽然不舒坦，但也能理解墨重华，而现在突然收到墨重华晋升她爹的消息，她怎能不高兴。 更何况，还是正五品的谏议大夫。 这个官职就是一个在将来能够平步青云的踏板，要知道现在很多一品二品三品的大臣都做过这个官职。 “皇上这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突然就给了云家？” 在云菀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谢天芳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关于这个职位，她已经注意很久了，一直想要让自己家里的人给安插进去，但谁知道他竟然给了云家。 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官职是不大，但绝对是个好官位。 “太后先消消气，或许皇上是有自己的考量呢。奴婢可是听说，皇上离开咱们凤藻宫后，可是去了椒房殿。据咱们的人说，皇后跟皇上提及了她哥，皇上当时好像并未答应。” 一听玉禾说皇后提及了她哥，谢天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安王来了 云菀也在想着这个状元之位，不过好在之前她叫来了墨重华跟他谈及此事，当时从墨重华的态度来看，他好像并没有非要将状元之位给云朗的打算。 若是墨重华真的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给云菀她爹升官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太后，现在圣旨已经下了，您不如想开一些。” 见谢天芳不吭声，玉禾继续劝道。闻言，谢天芳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前事情已经定局，她有什么本事能够改变已经下了的旨意。 也只能将此事作罢。 还是等后天殿试吧，看看墨重华到底会怎么做，要是他点了云朗做状元，这件事她就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了。 “太后，安王来了。” 就在谢天芳郁闷的时候，有个宫女进来通知安王墨重宇来了。 闻言，谢天芳赶紧让人进来。 安王墨重宇今年十三岁，一米七的个头，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一表人才，望着他走过来，谢天芳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吧。”谢天芳招呼着给她请安的墨重宇，“到哀家身边来坐。” 谢天芳有三个儿子，她最疼爱的就数她这个小儿子了，一等他过来，她就拉住了他的手，慈眉善目的。 “你怎么想着进宫来了？” 墨重华登基之后，墨重宇就被封了王，去年的时候刚从宫里搬出去，虽说他进宫不受限制，但来宫里的次数也算是屈指可数。 而且这孩子来，总得找个由头，今天突然进宫，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儿臣想念母后便进宫来看看。” 今天是大皇兄的忌辰，好像整个宫里的人都给忘记了，就连母后都没想起来。她没提，他也不敢提。 “难得你有心。”谢天芳一听墨重宇这么说，心里头只觉得暖暖的，“对了，你最近的课业做的如何了？” 谢天芳虽然疼爱她这个最小的儿子，但更重视他的课业，于是三两句话刚说完，她就问起此事。 墨重宇已经习惯了她会问，便如实说了他最近的情况。 其实，他的情况，母后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墨重宇跟她说了一阵子话，人就离开了凤藻宫。离开凤藻宫后，他本来想去一趟泰华殿，但终究他犹豫一番直接离开了皇宫。 在万众期盼下，殿试终于在早已定下的日子开始了。 为了节省时间，这一次的殿试，墨重华取消了多项的比试，只出一道题目，让大家来写文章。 根据文章来定名次。 他规定的字数也不多，一千字，三刻钟时间。 今天能够站在殿试场上的人，都是读了至少十几年书精英中的精英，一千字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但提前是他们得在三刻钟时间内完成。 三刻钟时间，需要构思，构思完了还要下笔，下笔之后，要是出大错，要重新写肯定来不及，所以这是一项极大的挑战跟考验。 “皇上出的这主意不错，这太考验这些人的临场反应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主意不错 今天来参加殿试的人，以前他们参加县试、府试、乡试等等考试，基本上都会留足很长的时间。 这些时间能够保证能让所有的考生能够先构思，构思完了，再动笔去写，写的过程中要是出现错字错的观点，还能重复修改。 直到修改到完美，最后板板正正地抄写最后一遍。 而现在这些人，他们统统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出一点小错误，他们就失去机会了，所以这场殿试很考验一个人的能力。 “是啊。不过这个主意是真不错，是骡子是马，谁有能力，到时候一眼咱们就能看出来了。” 往年参加殿试的学子需要考好几门，全部的任务都压在他们这些大臣的头上，这一次，他们能尽快结束这场殿试了。 因为这些学子等到了时间得有至少一半的人写不完文章。 这些写不完的直接淘汰，或者赐同进士名，剩下的就可以赐进士名，然后优中选优，点出前三甲就行了。 墨重华突然改变规则，的确打的众学子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写文章。 三刻钟的时间很短。 等到三炷香燃完，时间就到了，铜锣一响，必须停笔。 但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人，没有写完文章，还想多写两笔。看到这类人，都不用墨重华开口说话，已经有御林军上前将人给直接拉走了。 被拉走的人，不准参加下一届的会试。 这一耽误几乎就等于自毁前程了。 殿内一共有三人被拉出去，一见有人被拉出去，大家都紧张起来，就在大家紧张的时候，太监们把试卷收了起来。 众位大臣们接过试卷，一一阅览。 一边阅览，一边进行筛选。 筛选要经过他们所有人，是以不怕有遗珠出现。 经过来他们的筛选，优秀的文章就会送到墨重华的手里，不消一会儿，墨重华手里有了二十份试卷。 “被选中的人上前一步来。” 每送到墨重华手中一份试卷，在殿内的告示栏上就会多出谁的名字。所以谁的文章被送到了墨重华手中，大家都有数。 所以姚大伴一开口，二十个考生陆陆续续上前。 “剩下的，全部赐同进士出身。” “谢皇上恩典。” 同进士已经确定，虽说有些人不服气，但依旧都纷纷跪下谢了恩。领了恩赏的他们便先一步离开了。 墨重华在一一看着这二十份文章，将文章分成了两部分。也就是挑出十篇他认为好的，十篇他认为稍次一点的，然后给稍次的十人赐进士出身。 当然，这一次，他提前问询过了六位大臣的意见，听闻他们没有任何意见后，他才宣的圣旨。 还剩下十个人。 前三甲就要从这里选出了。 一点都不意外，前十名当中有云菀的哥哥，太后的侄子，太师的学生，让墨重华有些意外的是里面还有沈芊芊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棠。 沈棠的文章，他看了。 作的不错。 比上一次会试的文章要好很多。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至关重要 绝对有进三甲的实力，但能不能进三甲，还得看其他各位大臣的意见。墨重华将六位大臣招了过来，七个人在一起开始商量这件事。 大家用排除法，一个接一个地排除掉。 第一个被排除掉的是谢庆阳，也就是太后的侄子，墨重华对此并未说什么，反倒有些庆幸。 太后想让谢庆阳进前三甲，墨重华说实话心里头有压力，但大臣们觉得他水平有限，那就怨不得他了。 到时候太后找他，他也有说辞。 倒数第四个被排除掉的是云菀的哥哥云朗，云朗实际上是有实力的，但再有实力的人突然遇到这种场面也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是以，他的文章最后一段有些崩。 “可惜了。” 关于云朗，在六位大臣当中，看了他会试文章的人，是有人很欣赏他的，但如今看到他这样，不禁有些唏嘘。 之后接下来被排除的是倒数第七位跟第八位的，也就是第四名跟第三名。 在排这两位的时候，大家犯了难。 第三名跟第四名看似只差一个名次，但待遇却是千差万别，一个是探花，一个是传胪。 传胪说穿了就是一个进士，哪里比得上探花。 而被讨论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江南的学子，另外一个是沈棠。 “朕觉得不如就让沈棠进三甲吧，朕觉得他文章写的不错，饶是被点为状元也是很具说服力的。” 就在大家犹犹豫豫的时候，墨重华突然开了口，他一开口，大家纷纷看向他，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有吭声，主动将沈棠纳进了前三甲。 不仅如此，在将他纳入前三甲的时候，大家并未直接将他安在探花的位置上，反倒决定由他们七人投票选出第一名。 七个人投票，不可能出现三个不同的票数，所有的数字组合中，除了三三一，其他的票数都能将状元先选出来。 要是出现三三一，那就先把探花给选出，七人再重选状元。 不过很有趣的是，三个人，六个大臣投票，结果却是二二二，所以墨重华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墨重华望着沈棠，还有太师学生以及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名字，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沈棠。 就这样，本来之前还在探花跟传胪之间摇摆的沈棠就这样成为了新科状元，而第二次选榜眼跟探花的时候，太师的学生以五比二的选票胜出成为榜眼。 沈棠成为新科状元的消息传到内廷撷芳殿的时候，沈芊芊愣了半晌，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春喜跟碧桃在她跟前反复确认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这下好了，二公子中了状元，只要他入朝之后好好做事，等到将来，娘娘就不愁没有娘家依靠了。” 沈棠被点为新科状元，这个让沈芊芊感到十分意外，不过相比于她，碧桃高兴坏了，巴着沈芊芊，小嘴巴巴说个没停。 沈芊芊见她这样，难得没有嫌弃她吵，反倒朝她笑笑。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能理解 “今天本宫高兴，你去小厨房做些好吃的吧，顺便赏咱们宫里所有的人一人五两银子。” 沈棠成为状元是极大的喜事，这样的喜事合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沈芊芊一声令下，整个撷芳殿一下子就热闹开了，但相比于撷芳殿，凤藻宫跟泰华殿那边的气氛却有些沉闷。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点了沈家人做状元。” 沈棠成为状元，这让谢天芳感到十分意外。 要知道之前她曾想过好多人做这个状元，唯独没有想到过沈棠。 “是啊，奴婢也没有想到。奴婢本以为有太师在，皇上会点太师的学生呢。不过奴婢问询过殿内当时的情况，据说沈棠写的文章还不错。” “毕竟是沈家出身的人，自然是不错的。当年沈牧在京城中就小有名气，刚开始的那几年，碍于身份，他不得志，不过在遇到顾风华之后，他倒是平步青云了。如今他的儿子考中了状元，怕是日后京城会多出一个新的权贵了。” 沈牧身为正三品吏部尚书，估计很快就有往上晋升的机会了，再加上儿子们争气，沈家想要再风光个几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那太后觉得沈家值得咱们拉拢吗？” 玉禾听闻谢天芳一番话，自觉认为谢天芳应该很看重沈家。既然如此，他们何不妨拉拢一下沈家。 “你觉得呢？沈家虽说跟顾家如今看来没有多大的瓜葛，但只要顾风华在一天，沈家必然唯她是从。” 当初沈牧跟顾风华两人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整个天下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但没想到两家到最后倒是相处的和睦。 “好了，此事皇上既然已经定了，咱们也无法更改，就先这样吧。” 谢庆阳没有进入前三甲，说实话，谢天芳是有些不高兴，但他能中进士就很不错了。 有她在，有谢家在，日后他的仕途肯定比任何人都要好走。 椒房殿。 跟谢天芳的平静相比，云菀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已经在殿内见到什么砸什么了。 她的哥哥明明会试第二名，但谁知道最后竟然连个传胪都没有考上，反倒是沈芊芊那个贱人的哥哥中了状元。 凭什么！ 沈芊芊的哥哥之前一直名不见经传，所以说要不是沈芊芊在皇上耳边吹耳边风，皇上怎么可能点他为状元啊！ “娘娘，您喝点茶润润口吧。” 云菀生气，玉蝉能够理解。 但是她不理解的是，状元跟进士又有什么区别呢。 娘娘是皇后，一国之母，她的哥哥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有她在，想要提拔他还不容易。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本宫不喝，你先出去，本宫要一个人静静。” 对于玉蝉的关心，云菀并不买账，但也并未再大发雷霆，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乱到只想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上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 听闻云菀这么说，玉蝉不敢再多言，只好应了一声，把空间单独留给了云菀。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墨重华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让云菀感到危机感十足，以前皇上虽说对她不算是宠爱有加，但也将她放在心上的。 可是现在…… 他心里头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墨重华怕是要离她越来越远了，她这个皇后当的本来就没有什么自信，如今更没有信心了。 所以她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她得想个法子。 钟萃殿。 “姐姐，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苏沫心在自己宫中接到消息后，收拾一番，她就来到了钟萃殿。她来的时候，万凤姝早已得知了此事。 两人一提及，苏沫心就问道万凤姝。 本来这个状元，有她爹在，她爹的学生几乎是十拿九稳了，但没想到竟然便宜了沈家人。 沈家这几年在京城里声望越来越高，如今更进一步，有这么一个沈家的支持，再加上她娘，沈芊芊在内廷估计会越来越受重视了。 如今谢萱被降位，云菀被冷落，万一沈芊芊起势，万凤姝要登上后位就又多了一块绊脚石。 “状元是皇上钦点的，我哪里能有什么看法。不过以前我觉得沈芊芊不争不抢，或许碍不了咱们，但是如今……咱们不能不重视起来了。” 皇上最近一直在撷芳殿。 以前他宠幸其他人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这样过，所以只能说沈芊芊是不一样的。一旦沈芊芊凭借着恩宠上位，再加上她的家世，就算是将来沈芊芊不成为皇后，也会成为她的一个威胁。 是啊。 她们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要不然哪一天沈芊芊突然起势，她们想压制她都压制不了了。 因为沈棠中了状元一事，宫里宫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而沈芊芊知道，伴随着沈家步步高升，等待他们的是越来越多的明枪暗箭，是以她高兴归高兴，也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还是在内廷。 “将这些东西以本宫的名义赏赐到沈府吧。” 沈棠考中状元，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表示表示。 光明正大的表示。 这样还能让大家看看，他们沈家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 沈芊芊为了准备这些礼物，将小库房都给扒了一遍，东西都准备好了，春喜立刻应了一声，命人带着东西去办事了。 春喜一走，墨重华就过来了。 今天殿试虽说时间短，但他也累的够呛，一来到撷芳殿，人就倚在了榻上。 “今天你这是怎么了？还给朕亲自端上热茶。” 沈芊芊沉闷了几天，现在人好多了，给他端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她这样，墨重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妾身高兴，皇上还是快点喝茶吧。” 喝个茶还这么多话。 沈芊芊白了墨重华一眼，把茶杯放在了他跟前，就不再管他了。 一副的娇嗔。 墨重华很少见她出现娇嗔的模样，不由得低声笑出声来。 第二百二十章 交给沈家 在殿试尘埃落定后，沈棠就入朝为官了，正六品朝议郎。正六品，许多读书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官位，但这却是考中状元的最低起步官职。 这也正是大家都这么重视这个状元的原因。 “皇上，您已经坐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先休息一会儿吧。皇后送来了莲子羹跟点心，您用上一些。” 殿试结束后，墨重华就开始忙起了赵家的事。 关于赵家的罪证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在朝堂上对赵家进行揭发。 有人揭发赵家，他作为皇上就可以下令将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彻查，证据在他的手中，是以很快就能给赵家安上罪名。 “最近皇后如何？” 自从得知云菀并不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之后，墨重华已经很少去关注她了，所以突然听闻姚大伴提她，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询了一句。 “最近皇后还不错。除了时常去太后宫里请安外，她就一直待在椒房殿。内廷最近安静了不少，所以也没有什么事让她操心的。” 姚大伴将云菀送来的东西放下，墨重华扫了一眼那些精致的点心，并没有多少胃口。 也没有开口说话。 姚大伴见他这样，他也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 皇上是铁了心不愿再搭理皇后，估计是不愿意再去看她的，毕竟当初皇上认错了人，很大的原因是皇后故意隐瞒此事的。 关于把赵家定罪一事，墨重华这里还没有找好人选，没想到谢天芳那边已经帮他找好了人。 就找个吏部尚书沈牧，让沈牧来检举赵家受贿一事。 得到这个消息后，墨重华十分犹豫，所以并未急着给谢天芳回复。 “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芊芊前两天又出了一趟宫去看顾风华，昨天回来的，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她今天精神头不错，倒是墨重华今天来了她宫里之后，一直心不在焉。 见他这样，沈芊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询了墨重华一句。 闻言，墨重华一愣，看了她一眼，犹犹豫豫间，他将关于赵家一事说给了沈芊芊听。 让沈牧去检举赵家一事，有利有弊。 利，此事若是检举成功算是大功一件。弊，沈牧做这件事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毕竟在朝为官的人能有几个干净的，万一沈牧明天检举这个，后天检举那个，他会被众官员排挤的。 不过说来还是大昭现在整个朝廷风气不正。 “妾身不过一介妇人，见识浅薄，不懂朝政，所以皇上向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妾身没有任何意见。” 墨重华将事情讲完之后就询问她的意见，她能有什么意见，于是沈芊芊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摇了摇头。 而墨重华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吃饭。 不过等吃过午饭后，他就将消息给递出去了。谢天芳如何想，墨重华是知道的，但目前来说，的确没有比沈牧更合适的人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露锋芒 沈牧得到从宫里放出来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挺突然的，因为皇上竟然毫无征兆地将这件事交代给他了。 “爹爹，此事你怎么看？” 沈牧收到消息的时候，沈棠正好跟他在书房，而沈牧也没有瞒着他，是以沈棠知道此事后，便问了沈牧一句。 闻言，沈牧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手将书信放下，轻叹一口气，道：“怎么看不怎么看的，反正咱们家应该是被查了个底朝天。” 皇上命他去办此事，自然是信得过他。 无缘无故，皇上为何会信得过他？ 自然是因为他查了他们家，知道他们家跟赵家没有任何牵扯，是以他才下的这道命令。 要不然他若是赵家的人，那么此事也不可能交给他来办。 “况且此事已经交待了下来，咱们就得去办啊。不过赵家有异心多年，芊芊的娘早些年就曾跟我提过，说他不安分。皇上要动他，是好事。” 一个存有异心的人，身处高位，对于皇家来说，的确是个威胁。 现在皇上那里证据充足，而且看样子把握十足，所以他必须要去做这件事。至于做完这件事给他们沈家带来的后果，这就要他们沈家人自己来应对了。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来办就行了。如今你新入朝，还是以学习为主，不要太露锋芒，要不然你在这条路上走不远的。” 关于沈棠考中状元一事，说实话，就算他这个做亲爹的都有些惊讶。 但他已经考中了状元入了朝，那就要肩负起沈家的责任。如今他们沈家已经露出了锋芒，若是检举赵家的事一发生，那么他们沈家要想再隐于闹事，是完全不可能得了。 “是，儿子知道了。” 听闻沈牧这么说，沈棠就知道，他们沈家从此以后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了，他们被皇上直接推到了台面上。 不过以他们沈家的势头，被推到台面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好在他们沈家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现在还算是有些底蕴。 “爹，华姨的病越来越重了。” 沈棠过来书房找沈牧，其实他想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个。 顾风华的病情比之前更差了一些。 也因为此，沈芊芊已经从宫里出来两趟了。 沈棠突然提及顾风华，沈牧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头，沉默了下来。这些年，他一直不敢怎么去面对顾风华。 因为顾风华一直是他所仰望的存在，在她的面前，他很自卑。 “让你娘明天去看看她吧。” 他就不去了。 他跟顾风华不过是误会一场，没有什么感情。 “好吧。” 听闻沈牧这么说，沈棠只觉得在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未说什么，点了点头，人就告辞离开了。 墨重华的消息一送去，第二天弹劾赵家的折子就递了上去，墨重华大发雷霆，朝堂上，他下旨彻查赵家。 一开始赵家的势力自然反对，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沈牧，当场竟还有其他人站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陪你一起 这些人都是谢天芳的人。 不过并不是很重要的那一类人，他们一开口帮衬着沈牧，很快沈牧这边就占据了优势，于是彻查赵家就成了板上钉钉一事。 骠骑大将军给暂时扣押了下去，大理寺以及宫里的人迅速行动开始查案。从查案到结束，一共用了十天的时间。 最后的结果没有了虎符的赵家被抄了家，家里人该判罪的判罪，还流放的流放。除了赵家，还有一些跟赵家走的很近的官员也被查了一些。 一时间，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不过京城里是沸沸扬扬，宫里却是安安静静的，沈芊芊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开始上火了。 “你这嘴……” 望着沈芊芊嘴巴上一边一个起的水泡，墨重华是真的有点担心她的身体。 “小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沈芊芊上火是她急的。 顾风华的病一直拖着，虽说她在宫里收不到外面的消息，但她心里头却没有闲着，晚上说不好，白天吃不好。 日子久了，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住了。 “你要是想出宫，随时可以出宫，你要是想出去多住几天，也可以多住几天，你不用这么一直吊着自己。” 沈芊芊这情况，墨重华知道根源所在。 她平日里那么心大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上火，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顾风华。 “妾身不是吊着自己，是妾身的娘不让妾身回去。” 墨重华知道顾风华生病，沈芊芊是知道的。 因为上一次她回去的时候，顾风华说过墨重华曾派了一个大夫给她诊病。 也正是因为她上次回去，顾风华将她一顿臭骂，说她入了宫不能随意出来云云之类的话。 沈芊芊知道顾风华是担心她，但想起顾风华上次见到她时的怒意，沈芊芊就不敢回去了。 要不然，哪里还用得着墨重华说，她早就跑回去了。 沈芊芊这句话说的可怜巴巴，墨重华看她眼眶都红了。跟她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她这般。 “你若是想出宫的话，不如朕陪你一起出去吧。” 无名尸骨一案，他让裴东来秘密探查，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而且这些眉目对他而言事关重要，所以他想出宫去办一些事情。 如今赵家的事已经了了，朝廷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他偷得一两日闲时间还是可以的。 墨重华突然开口说要陪着她一块出宫，这让沈芊芊十分惊讶。 愣愣地看向他，心里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是说要陪着妾身偷偷出宫吗？” 墨重华要是光明正大出宫的话，以目前京城里的局势，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危险。再者，他堂堂一介皇帝，要不偷着出宫，而是光明正大的出去，一出去怕是就会被围观。 “算不上偷偷出宫，算是微服私访。” 他是皇上，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能管得了他。 所以他要穿着常服从皇宫不避讳任何人走出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离开皇宫 “可是……这怕是不太好吧。” 墨重华陪着她出宫，要是见到顾风华，顾风华肯定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但心里头肯定会说她不懂事。 再者，万一墨重华陪着她一起出宫遇到什么意外，那她……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你放心好了，朕一切会安排好的。” 知道沈芊芊有所担心，墨重华就安慰了她一句。闻言，沈芊芊这才没有再说什么。看样子，墨重华离宫的确是应该有事。 墨重华说要离宫，沈芊芊没想到他竟然行动的这么快，第二天一早，他就宣布休朝一日，领着沈芊芊出了宫。 “太后，皇上带着沈昭仪出宫了？” 前脚，墨重华跟沈芊芊离开了皇宫，后脚，凤藻宫就得到了消息。 谢天芳坐在榻上，喝着清茶，眉头微微轻蹙。 “派上人跟着他们。” 赵家被抄了家，但虎符如今还没有下落。 虽说没了虎符对他们有利，但是万一虎符被墨重华给拿到了手里的话…… “是。” 玉禾知道最近太后一直在查虎符一事，而且隐隐有消息说是虎符握在了皇上手中，所以太后自然会上心了。 “先去哪里？” 墨重华登基近两年时间，这两年里，他没有离开过皇宫，如今再出来，他发现宫外其实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京城还是原来的样子。 熟悉说不上，更多是陌生，因为饶是他在宫外的时候，也很少出来。 “顾府。” 十多天没有见顾风华，沈芊芊很担心她的情况，虽说带着墨重华回去，顾风华很可能会生气，但至少她不会当着墨重华的面生她的气。 沈芊芊满眼的担忧，所以墨重华听她这么说，并未说什么，领着她径直朝着顾府行去。 一路走来，墨重华一直关注着四周的情况，沈芊芊同样如此。好在整个过程一切顺利，他们顺利进入顾府，见到了顾风华。 顾风华看到墨重华跟沈芊芊一块回来，一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了他一眼，道：“不知皇上到来，恕臣不能向皇上行礼请安了，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现在顾风华是还病着，但又不是不能行动，可是她就是不想行礼。 她身份贵重，功绩在身，墨重华敬重她，笑笑道：“今日我的身份就是墨重华而已，夫人自然不必多礼。” “坐吧” 对于墨重华的反应，顾风华还算是比较满意，多看了他一眼，看都没有看沈芊芊，让他们俩坐下。 “你此番出宫是想接手赵家那二十万大军？” 等到墨重华一坐下，顾风华就直接开口问道。 闻言，墨重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老实地回答道：“是。” “让万小侯爷陪你一起去吧。” 万小侯爷是万凤姝的哥哥，为人正直不阿，是个不错的孩子。 “好。” 顾风华突然提及万家，墨重华愣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想到顾风华竟然跟万家的关系不错。 不过顾风华点明让万小侯爷跟他一起去，那就说明万家很可靠。 第二百二十四章 部署得当 “行，那你就先去吧，让芊芊留下陪我说说话。” 三两句话，顾风华就开始打发墨重华。 墨重华知道顾风华行事直接，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墨重华看了沈芊芊一眼。 沈芊芊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见此，墨重华便站起了身，告辞先一步离开了。 等他一走，坐在那里的沈芊芊浑身不自在，她总觉得顾风华是生气了。但顾风华并没有生气，她静静地看着沈芊芊，轻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皇上对你是真的不错。他能对你这样，娘也放心了。” 一个皇上能领着自己的妃子出宫，已经破了先例了。 再者，刚才墨重华竟还担心的看了沈芊芊一眼，顾风华好歹是走过风风雨雨的人，所以她能看得出来，墨重华是真的关心沈芊芊。 “娘……” 顾风华突然一开口，沈芊芊就感动了，视线朝顾风华看去，站起身朝她走去，依偎在她的身上。 “好了。傻丫头。” 如今沈家越来越好，沈芊芊在宫里也得宠，饶是她走了，也能瞑目了。 “给白染传封信，让她找几个高手去跟着皇上。他此去一行，会有危险。” 墨重华要去的地方是出城。 赵家军就在青龙镇。 青龙镇离京城四十余里，快马加鞭很快就能到了，但此去一行，必然会有人会盯上他，所以他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虽说墨重华此番前去，肯定早已部署得当，当时部署再得当，指不定还有遗漏的地方。 白染手底下养了不少武功奇高的人，他们的实力跟行风都不相上下。 顾风华突然开口，沈芊芊便赶紧照做，很快给白染写了信，让人送去，而白染得到消息后，快速进行了安排，随后她就来到了顾府。 “你这个娘娘当的倒是自在，想出宫就出宫了。” 人家在宫里当妃嫔，一辈子难得出来一次，沈芊芊倒好，隔一段时间就能出来一次。 “再自在也没有你自在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快来坐吧。” 白染完全是调侃，沈芊芊回了她一句，招呼着她坐下，说实话，她是挺羡慕白染的。 当然，她羡慕的是现在的白染，而不是以前的白染。 以前的白染日子过得可是很苦的。 白染来了之后，沈芊芊就跟她陪着顾风华说说话，等到顾风华累了，她们俩就伺候着顾风华休息。 之后，沈芊芊趁着有时间再次给她师兄跟师父写了信送了出去。 等写完信，白染就跟沈芊芊提到一件事。 “关于华姨的事，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这件事你放心吧，等我确定了，我会让行风通知你的。” 是谁陷害的顾风华一事，白染一直在查，她说现在已经有些眉目，那就是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闻言，沈芊芊并没有问她，她现在所掌握的线索。 因为白染跟她说了，也不是确切事实，所以她决定等白染将证据给搜集完毕再做其他打算。 这一次出来，让沈芊芊庆幸的是顾风华的病比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没有大碍 这让她完全松了一口气，不过害她的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在墨重华走后，沈芊芊就在顾府静静地等着墨重华回来。晚上墨重华没有回来，他是半夜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胳膊上带着一处伤。 “严重吗？” 墨重华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状况十分凶险，好在他们躲了过去，成功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他就安全多了，直奔顾府。 顾府更是安全。 “只是划伤而已，已经做了处理。” 伤势并不严重，他的人已经帮他上了药，包扎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恢复了。 “你没事就好。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回宫里？” 听闻墨重华没有大碍，沈芊芊就松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了。 不过顾府虽然安全，但总归没有宫里安全，所以沈芊芊就问道墨重华要不要回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再加上他休了一天的朝，而沈芊芊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一趟，他们要是现在就回去的话，那就有些扫兴了。 “等明天晚上，咱们再回去吧。” 后天一早，他还要上早朝，不可能当天回去，所以还是明晚回去比较好。 而沈芊芊听闻墨重华这么说，倒是没有再说些其他，留下他一个人，她就离开了。 “既然你们今天晚上回去，不如趁着这段时间，你陪着皇上去京城里转转，不用非得留在家里陪着我。”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沈芊芊陪着顾风华说话。 顾风华见此，倒是不愿意她留在她身边，反倒忽略了墨重华。 让墨重华一个人单独待在后院，实在是太憋闷了。 在目前，墨重华在京城里还是十分安全的，所以顾风华就催着沈芊芊带着墨重华出去逛一逛。 沈芊芊根本就不想出去逛逛，但听闻顾风华催，她也无奈，“行吧，我去问问他，看看他想不想出去吧。” 说着，沈芊芊就来到后院找到了墨重华，问了他这件事。 墨重华胳膊上还带着伤，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积极，沈芊芊一开口，他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见此，沈芊芊蹙起了眉头，只好陪着他一块出了门。 这一趟出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带，只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你想去哪里？” 两人出门选择了步行，顾府住在闹市区，沈芊芊想着就在就近的区域逛一逛就行了。 而墨重华对这一带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的确有想要去的地方，比如茶楼。 “我想去茶楼听书，最近在京城里很火的那本书。” 之前他在皇后那里看了水浒传，就一直记着。每次宫外出了新的章节，他都命人送进宫里来。 如今那本书已经写到了一半，话说他还没有听过现场，所以想去听听。 墨重华突然想去听书，沈芊芊倒是有些小意外，不过她终究没有说什么，领着他前往附近最大的一家茶楼。 这间茶楼是沈芊芊的产业，但并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产业，不过现在这间茶楼是由白染来打理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艳福不浅 “要第二层中间的位置。” 茶楼一共分为三层。 第三层是贵宾区，人少且安静，但是视野并不是很好。 第一层是公共区域，太过嘈杂，所以第二层是最好的去处，视野好，人不多，相对安静一些。 沈芊芊订下第二层的位置后，带着墨重华就去了二层，两人坐在中间，说书还没有开始，便先吃起了茶点。 正吃着茶点，没想到墨翀竟然领着裴东来出现了。 墨翀跟裴东来来到茶楼竟然在这里看到沈芊芊跟墨重华，两人不知道有多惊讶，但两人都很稳重，也就惊讶了一会儿，走过来，像多年好友相见一般，寒暄起来。 “二哥真是好艳福啊，出个宫还要带着美人儿出来。” 墨翀装作不认识沈芊芊，一跟墨重华搭上话，他人就忍不住调侃起墨重华来。 墨翀是赵王世子，一向放荡不羁，成天在京城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什么志向。墨重华跟他是堂兄弟，虽然不熟识，但关系还是可以的。 “你要是羡慕的话，也可以时常在身边带个美人儿。怎么？需要我帮你找一个吗？” “不，不用了。” 一听墨重华说要给他找个美人儿，墨翀吓得赶紧拒绝。 墨重华给他找，怎么可能给他找美人儿，估计会给他找个世子妃。他年纪还小，可不想早早成亲，他还想再玩上个两年。 “瞧你怂的。” 墨重华一开口，墨翀就闭上了嘴，看到他这样，墨重华忍不住嗔了他一句。闻言，墨翀的脸色难看起来，看向墨重华的眼神也格外幽怨。 扫了一旁的裴东来一眼，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还抿着嘴偷笑。 太欺负人了吧！ 墨翀将视线瞄向装作跟他不认识的沈芊芊，计上心来。 “哎，东来啊，你怎么不跟我小嫂子说话啊？以前我怎么记得你跟我小嫂子是青梅竹马来着。” …… 小嫂子？ 青梅竹马？ 谁啊？ 墨重华扭头看向突然开口的墨翀，之后又看向裴东来。 裴东来以前跟沈芊芊是青梅竹马吗？ “我跟裴东来是青梅竹马，我跟你也不是青梅竹马吗？所以你怎么装作不认识我啊？” 这个墨翀是真的不会说话。 看来他长这么大是真的没有读过几本书，竟然连青梅竹马的意思都不知道。 “我……我哪里是跟你装作不认识啊，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呢。你跟东来也没有打招呼呢。” 墨翀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尴尬地笑笑，随后看向墨重华，故意再一次提起了裴东来。 他一提裴东来，墨重华就看向了沈芊芊。 是啊。 他们俩认识，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竟然是一块长大的，既然是一块长大的，那为何表现的这么冷漠，难道真如墨翀所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我们俩是铁杆儿的兄弟，见了面还需要那么客套吗。再说了，我们俩打不打招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沈芊芊如她自己所说，就是当裴东来是自己的铁哥们儿，所以铁哥们儿之间见了面，需要打招呼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拖拖拉拉 墨翀被沈芊芊给怼了，怼的是哑口无言，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言。不过他坐在那里一直在看墨重华的脸色。 墨重华察觉到他的视线，但并未理会他。 这小子无非就是想要看他会不会因为沈芊芊的事吃醋，他的确听闻墨翀说沈芊芊跟裴东来是青梅竹马的时候有点生气，但想了想，就他们俩之间的氛围，根本就不像是男女之情。 再者，他们俩要是真有什么男女之情的话，当初沈芊芊怎么可能会进宫。 要知道，当时被太后点名入宫的所有人中只有沈芊芊能够抗旨。 说书的人上台了，洪亮的声音极具吸引力，墨重华不是头一次听书，但他极少听书，这样的体验还是第二次。 书又是他喜欢的，所以一下子他就入了迷。 四个人听完这场说书的，已经是晌午头了，难得聚在一起，他们就在附近的酒楼一起用了午膳。 期间，墨重华跟裴东来聊了聊之前的案子，知道案子有了进展后，当着墨翀的面，他并没有说太多。 吃过午饭，沈芊芊就坐不住了，她打算回去。 现在她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陪着顾风华，是以能跟顾风华多待一刻是一刻。沈芊芊要回府，墨翀觉得有些扫兴，因为她好不容易出宫，他还想请着她好好玩玩，但有墨重华在，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跟他们俩分道扬镳了。 “当初让你跟她表白心迹，你一直拖拖拉拉，现在这样看着她还有什么用啊，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 沈芊芊跟墨重华走了。 裴东来站在那里一直盯着沈芊芊的背影久久不肯回神，现在人都没有影了，裴东来还在看。 见此，墨翀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闻言，裴东来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墨翀的嘴损，他跟他相处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的。 是以，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道：“芊芊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就算是我向她表白心迹，她也不会答应的。”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与其表白被拒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一听到裴东来这么说，墨翀就咂了咂嘴，感到颇为无奈，“芊芊是没有喜欢过你，但她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啊。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若是表白了，指不定哪一天芊芊就答应你了。” 沈芊芊是块木头，裴东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裴东来要是表白，其实到最后可能性还是很大。 “如今这个局面，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芊芊已经入了宫，不管日后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了。 “也是。那日后我就不提此事了。” 一听裴东来这么说，墨翀点了点头，他就没有再说什么。叹息一声，两人离开了茶楼，继续去下一站。 裴东来难得休息，他们得好好玩一玩。 沈芊芊跟墨重华回到顾府后，顾风华已经睡着了，沈芊芊没有打搅她，一直等着她醒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必客气 “好了，你这丫头就不要再继续陪着我了，索性就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所以你就跟着赶紧回宫吧。” 有时候离别就是这样，早一些，晚一些，但早晚都要走。 “嗯，我知道了。” 顾风华刚醒。 等她一醒来，沈芊芊就匆匆赶了过来，谁知道她一过来，顾风华就催着她离开。顾风华说的没错，早走晚走，她都是要走的。 所以沈芊芊也没有再说什么，故作坚强地点了点头，拜别了顾风华。 她这几次出宫，一向什么都不带，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一通知了墨重华，两人就乘坐马车往宫里赶去。 马车很大，沈芊芊跟墨重华两人各坐在一个角落。 沈芊芊的情绪很低落，墨重华时不时看向她，到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挪了挪位置，又挪了挪位置，最后他坐到了沈芊芊身边。 “你要是想哭的话，那就哭出来吧。” 沈芊芊低着头，一看就是想哭。 可她偏偏忍着。 这样不好，于是墨重华就劝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抬头看向他，眼眶里的眼泪打着旋，“我才不会哭。” 她不舍得顾风华，所以她哭的再大声，流再多的眼泪都无济于事。三次出宫的机会都用完了，下次她要是想出宫，那就难上加难了。 “行。你若是不愿意哭，那就不哭。” 遇到沈芊芊这种情况，墨重华本以为他劝了一句后，沈芊芊会突然情绪崩溃依着他的肩膀，大哭起来。 但谁知道，她竟然回了这么一句。 墨重华愣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地回了她一句，语气里掩不住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宠溺语气。 “日后你要是想出宫，随时都可以出去，出宫的东门，那里都是朕的守卫。” 沈芊芊情绪低落，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她不能时常见到顾风华。 顾风华的状态确实不大好了。 沈芊芊能跟她相处的时间剩下不多，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 墨重华突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恩典，这让沈芊芊感到十分意外，愣了半晌，她才看向墨重华，开口谢道他。 她是真的感谢墨重华，因为有了他这句话，那她就能多陪陪顾风华了。 “你与我不必这般客气。” 沈芊芊突然间的客气，让墨重华有些意外，但见她脸上的情绪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墨重华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不过在他回完这句话后，马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尴尬，墨重华赶紧转移了话题，“今晚朕到你宫里用晚膳吧？” “好。” 墨重华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恩典，就算是墨重华不开口，沈芊芊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墨重华什么都不缺，唯一喜欢的就是美食了。 两人这一趟回宫看似十分顺利，实际上，暗处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暗杀。沈芊芊跟墨重华深知这一点，但谁都没有提及。 回到宫里后，泰华殿那里积攒了不少折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任人摆布 不过墨重华没有回泰华殿，而是吩咐人将所有的折子都送到了撷芳殿，他要在这里把这些折子给处理掉。 “娘娘，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次出宫，沈芊芊谁都没有带，所以这两天，春喜跟碧桃可是在宫里急坏了。好在他们顺利平安归来了。 不过回来的沈芊芊看起来精神头有些萎靡，于是春喜就搀着沈芊芊，提议让她休息。 “嗯，我先休息一会儿，你让碧桃今晚多加两个荤菜。等到时间，你早点儿喊我起来。” “娘娘放心好了。知道你们今晚回来，春喜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今晚晚膳有八菜一汤呢。” 一听沈芊芊还有心情馋碧桃的手艺，春喜就知道沈芊芊的心情还算是不错。她心情不错，她这个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 凤藻宫。 “没想到啊，哀家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才多久时间啊，皇上竟然玩了这么多手段。厉害，哀家真是看走眼了。” 从昨天墨重华离开皇宫，谢天芳就没有睡安稳觉。 之前她还有些昏昏沉沉，但现在她被气的完全清醒了。 派出去的暗杀一拨接着一拨，有她的人，还有别的人，谁知道竟然没有一次成功。 “太后说自己看走眼，倒是言重了。说来，今天跟昨天的刺杀没有成功，那是因为突然多出一支势力帮了皇上，所以才……” 多出一支势力…… 就算是多出两支，三支……十支，她都不感到意外。 毕竟当初她力荐她的小儿子为帝，是万家跟顾家，还有赵王坚决反对，此事才罢了。 昨天墨重华大摇大摆的出宫，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看来赵家那块虎符是落在了他手里没跑了，二十万大军应该也已经被他给收服了。咱们这些年做的努力算是全白费了。” 以前墨重华手里头没有军权，他就相当于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但现在他手里头有了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日后，他算是有底气在哀家跟前说话了。” “太后莫气，皇上就算是手里头握着二十万大军又如何，他的病已经拖不了太久了，咱们只需要慢慢等就行，反正安王年纪还小。” 跟着谢天芳这么多年，玉禾从来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被气成这样，于是赶紧开口安慰道。 好在她了解谢天芳，谢天芳也听劝，气了片刻，情绪就稳定了下来。 “据说顾风华快死了。” 谢天芳在缓过来后，她就突然转移了话题，问起了玉禾。 玉禾闻言，点了点头，“是啊。看样子拖不了太久了。” 拖不了太久正好。 等她一死，如今已经形散的顾家军就会彻彻底底成为一盘散沙，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顾家军可是大昭，不，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支军队。虽说人数只有五万，但绝对能抵得上五十万大军。 想当年，顾家军一出，震慑天下，直到如今，边境顾家军的余威还犹存。 第二百三十章 占据主动 “等顾风华死了，万家跟赵王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万家是开国功臣没错。 手里也握有重兵。 但那些兵在边境收关，而且直属于朝廷，万家身为臣子，皇家有罢免他们的权力。 至于赵王？ 他手里有五万的兵，但都是一些臭鱼烂虾，上不得台面。所以没有了顾风华，也就没有了顾家军的盛威，那他们俩就完全成了纸老虎。 “万家跟赵王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但太后不得不防范忠勇侯。” 在京城里掌管军队的人不少。 献王、赵王、顾风华，以前的赵家，除此之外，不容小觑的还有姚家，也就是忠勇侯。 他的手里也有二十万大军。 但为何他们这些人很少讨论他，那是因为姚家实在是太低调了，且姚家现在的老侯爷，同样威望甚高。 “你说的没错，姚家是该好好防范。” 凡是手中握有军权的人家都得好好防范。 “不过如今他那边都往前走了一步，咱们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了，哀家写封信，你立刻派人送出宫去。” 墨重华费尽心力地得到军权，无非就是想要占据主动。 既然他都要占据主动了，那他们怎么能就一直按兵不动，等着他病重身亡呢。要不然万一哪一天，他走的更远了，到时候他们想要阻止他都不可能了。 “是。” 玉禾一听谢天芳这么说，她就赶紧应了一声。 “这两天的事情很多吗？” 沈芊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整个人精神多了。来到墨重华所待的偏殿里，沈芊芊望着桌子上那一摞摞的折子被震撼到了。 这也太多折子了吧。 “还行吧，都是一些琐事，简单看一眼进行批阅就行了。” 小事，他溜一眼就行，大事，他仔细看，再进行回复。 回复的内容也不多，所以处理这些政务，累倒不是很累。主要是乏味。 听闻墨重华这么说，沈芊芊也没有说别的，而是问了他一句能不能开饭，得到他的回应后，她就吩咐春喜上菜了。 吃过饭后，沈芊芊找了一本书看着，墨重华依旧在批阅折子，一直批到沈芊芊入睡前。 墨重华跟沈芊芊两人从宫外回来之后，宫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家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热的人心烦气躁。 沈芊芊怕热，所以早早就在殿里放了冰盆。当然这冰盆也就是墨重华不在的时候才放，墨重华在的话，她是万万不敢放的。 “娘娘，宫外来信了。” 墨重华一走，沈芊芊让人搬来冰盆，正享受着这一份凉意，春喜突然走了进来，塞到她手里一张纸条。 沈芊芊接过纸条，缓缓打开。 一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一边脸上的笑容无法掩饰。 “娘娘，是有什么好事吗？” 最近因为夫人的事，沈芊芊都很少笑了，现在突然看到她笑，春喜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是好事。我师兄回我信了，不日就能赶到京城。”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师兄飞白 果然是好事！ 一听到沈芊芊这么说，春喜脸上立刻就布满了惊喜，朝着一旁的碧桃看去，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娘娘的师兄，她们是知道的，本事很厉害。 虽然比不上师父，但至少他来了，夫人也算是有指望了。 沈芊芊有了指望，于是就打算找个时间离开皇宫一趟，现在墨重华给了她离宫的特权，所以只要她想，她就能离开。 第二天沈芊芊去椒房殿请了安，她就装扮一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一离开皇宫，她跟碧桃人还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许飞白。 许飞白就是沈芊芊的师兄，比她大十岁的鬼才师兄。 “师兄。” 沈芊芊跟她师兄的感情很好，因为以前在她神农谷待着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成天跑出去野，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师兄在照顾她。 师兄就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沈芊芊伸开胳膊朝着许飞白跑了过去，许飞白见到她虽然也开心，但是却手执折扇挡住了朝她扑来的沈芊芊。 “哎哎，你都已经成亲了，一定要时刻注意一点啊。还有，你身后还有两个小尾巴。” 许飞白跟沈芊芊已经有两年没见了。 但如今一见，仿佛就如昨日刚见过面一般，沈芊芊还是沈芊芊，他还是他，不过两人的身份如今有所转变了。 眼前的小丫头已经是宫中的娘娘了。 看来她这个娘娘当的并不算如意，竟然还有人偷偷跟着她。 “那是皇上的人，估计是保护我的。咱们走吧，不用理会他们。” 沈芊芊身后有小尾巴的事，她早就知道了。不过有就有吧，她又不做见不得人的事，无所谓。 沈芊芊自己都说不用理会他们了，许飞白自然不会再去插手，于是被沈芊芊拉着离开了原地，融进人群当中。 “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京城里。你递给我的消息，我是昨天一早得到的，之后我就去了你家给华姨看了病。实话实说，华姨还是老样子，就算是没有经历之前那件事，她也没有两年活头了。” 顾风华当年在战场上吃了多少苦头，大约只有跟着她的那几个将士知道。先不说她受的伤，就当年她在生产之际上战场，差点儿一尸两命就为她的身体垮掉埋下了祸根。 之后，在条件艰苦的边境又打了那么多仗，吃了那么多苦，她能撑到今天，已算是侥幸。 许飞白跟沈芊芊关系很熟，所以他有话直说。 “我已经写信通知师父了，要是不出意外，他能在一个月之内赶到京城。师妹，关于华姨的事，你要看开一些。” 许飞白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杀人无数，小师妹是他心底唯一的一抹温柔。也只有在面对她，他才会说出这样铁汉柔情的话。 不过他这番话并未引起沈芊芊的共鸣，她垂着头，心情十分低落。 这些年，娘一直病着她是知道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顾风华已经病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这么惨啊 怪不得当初她愿意答应她进入皇宫为妃，原来她是想把她送进宫里保护起来，因为一旦她离开人世，怕是会有不少矛头指向她。 皇宫对沈芊芊而言的确是最好的保护罩，因为不管墨重华活不活着，没有人会费尽心思专门去对付一个宫妃。 见过许飞白后，沈芊芊就同他一块回了顾府。今天她出宫目的一是见一面多年未见的许飞白，目的二就是为了回家看看顾风华。 大约是昨天许飞白对她进行了诊治，所以顾风华的气色比前几次沈芊芊回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见此，沈芊芊感到十分欣慰。 “你今天要留下，还是回宫里？” 对于沈芊芊经常出宫，顾风华其实是非常不赞同的。墨重华给了她特权是一回事儿，她能不能恪守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上一次墨重华跟着她一块出来也就罢了，所以今天顾风华就劝着沈芊芊回宫。 “我用过午饭，陪娘坐坐就回去。” 顾风华现在的状态好，再加上大师兄来了，她很放心，所以见过顾风华一面，她就打算回去。 毕竟她就算是留下，也无济于事。 听闻沈芊芊这么说，顾风华就没有再说些别的，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些事情。 等吃过午饭后，顾风华就休息了，休息之前催着沈芊芊回宫。沈芊芊应和了她一声，守在她身边，等她睡着了，她才离开找到了许飞白。 “师兄，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守着顾风华的时候，沈芊芊才想起来她之前跟墨重华商量过一件事情，那就是帮墨重华驱除体内的寒毒。 许飞白的医术跟师父相比不遑多让，所以她就打算问问他。 “你有话就问，何时跟师兄这般客气了。” 许飞白长得很好，却一副痞子样，由于闯荡江湖时日太久，他整个人性情大大咧咧的。 以前沈芊芊跟他相处的时候，都不曾客气，所以现在她突然这般，这让许飞白有些适应不了了。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一听到许飞白这么说，沈芊芊也就没有再跟他客气，于是开口道，“是这样的。皇上他被邪魅缠身且中了寒毒。驱除邪魅一事，如今已经有了着落，关于寒毒一事，大师兄能不能帮个忙啊。” 对于寒毒，沈芊芊一知半解，但许飞白就不一样了。 “中了寒毒，还被邪魅缠身。照你这么说，这皇上怎么这么惨啊。” 听到沈芊芊这么说，许飞白第一反应不是回答沈芊芊的话，反倒是调侃起墨重华来。 不过他说的也没有错，自古以来，当皇帝当这么惨的，估计只有墨重华一个人了。 “师兄，你能不能治，给我个准话。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扯皮。” “行，师兄知道了，”看到沈芊芊蹙起了眉头，许飞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他的寒毒能不能治，我还得看看他身体情况。你知道的，同一种病也是分轻重的，知道轻重，才能对症下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去自如 也就是说，他要亲自给墨重华把把脉，看看他的情况。 这一点，沈芊芊能理解。 “这样吧，等我今天回宫安排一下，然后接你入宫，你帮他看看。” 上一次墨重华离宫就被刺杀，风险很大，所以就算是他出宫方便，也最好不要出宫。 安排许飞白进宫是最好的选择。 “这还用得着安排啊。行风那小子都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你师兄我可比他强多了，只要你师兄我想，这天下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臭显摆！ 听闻许飞白这么说，沈芊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过他话这么说，却也没有说错。 这天下没有许飞白去不了的地方，要知道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连师父跟他对招都要慎重起来。 “那行。今天晚上，你来我宫里吧。” 这些天，由于邪魅的事情，墨重华一直住在她宫里，所以许飞白只要去她宫里就能见到墨重华了。 而许飞白听闻沈芊芊这么说，他倒是没有再说别的，点头应和了一声。 见过许飞白后，说实话，虽说得知顾风华的病治不好了，但沈芊芊这心里也没有以前那样乱糟糟的。 人有生老病死，既然这一世，她跟顾风华母女的情分就只能走到这里了，那她就好好珍惜剩下的这段时光。 沈芊芊并没有听顾风华的话，在她睡着之后离开，而是等她醒来，陪着她半个时辰后才离开回到皇宫。 到了撷芳殿后，墨重华毫不意外地在这里。 “听春喜说，你出宫去见你师兄了？” “是啊。” 沈芊芊并没有对春喜有过约束，所以只要不是极其秘密之事，她告诉过春喜跟碧桃都可以往外说。 不过就算是春喜不说，怕是墨重华也会问一句。 毕竟她身后的那两个小尾巴今天一直跟着她。 “你还有师兄？什么师兄？” 听闻沈芊芊竟然有师兄，墨重华感到太稀奇了。一般论师兄妹都是拜师学艺的，所以沈芊芊会武功吗？ “大夫。从小妾身的娘就把妾身送到一个地方学医，所以妾身的师兄是个大夫。” 师父曾交代过不能跟任何人提及他的存在，是以沈芊芊只简单回答道。不过一回答完，墨重华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沈芊芊被他看的汗毛竖了起来。 “你别这样看妾身啊。妾身的医术很烂的，只会个皮毛而已。妾身拜师那么多年，只学会了治疗风寒发热。” 沈芊芊医术还算是可以，要是她是个男子，在宫里当个太医绝对没问题。而她所说的医术很烂，是比照师父跟师兄。 因为跟他们俩比，她的医术简直不堪入目，烂到家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朕也就感到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学医的沈芊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好奇就好奇吧。 沈芊芊懒得再跟他谈论这个，赶紧转移了话题，“妾身的师兄是妾身大老远请回来的，主要是给妾身的娘看诊，不过他也可以顺便帮皇上看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安排好了 “莫非他就是前段时间你跟朕说的那个能帮朕治疗寒毒的人？” 当时还记得沈芊芊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信誓旦旦，也就是说，她要请的人应该跟她关系很近。 如今看来，的确是关系亲近。 “算是吧。其实妾身之前是想请妾身的师父给皇上诊治的。不过妾身的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妾身还一直在寻找他。但妾身的师兄医术也是了得。他过来主要是先给皇上把脉，实在是诊治不了，那皇上只能再等等了。” “好。那你就找个时间安排他进宫来吧。” 既然沈芊芊都已经做出了打算，他也不好说什么。 再者，她师兄能治好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以来，他双管齐下，跟随了他多年的病症很快就能痊愈了。 “此事，妾身已经安排好了，皇上只需今晚在妾身宫里好好等着就行了。” 沈芊芊听闻墨重华这么说，隐晦地回道。 而墨重华听闻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别的。 都安排好了。 沈芊芊自己都出不了宫，她是有多大能耐把一个人给安排进宫，还是在晚上，所以说她师兄进宫的方式不用猜，就是悄无声息的飞进来了。 这皇宫算得上天底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了，但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皇宫对于某些人来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芊芊跟墨重华说完话没多久，碧桃就做好了晚膳，两人用过晚膳，跟往日一样，两人各做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小六领着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走进殿中。 要说骚，许飞白是真的没跑。 人家夜里出来都是穿夜行衣，像他这般一身白的，墨重华还是头一次见。不过他能穿一身白顺利来到撷芳殿，不得不说，他对他的武功极为自信。 “草民见过皇上。” 许飞白在外面浪荡不羁惯了，一向没有规矩的他这辈子除了见他师父，他会规规矩矩地行礼。 除此之外，他还没将谁放在眼里过。 皇上也是如此。 所以他见到墨重华后，双手懒散地一抬，随性地见了礼。 “你是芊芊的师兄，不必跟朕这般客气。先生请坐吧。” 许飞白虽然行了礼，但是他行的礼就是无礼，不过墨重华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而且他知道混迹江湖的人都生性懒散，所以并未跟许飞白计较，反倒看了沈芊芊一眼后，请着他坐下。 闻言，许飞白也瞄了沈芊芊一眼，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这个皇上还不错嘛，年纪虽然小了点儿，但脾气挺合他口味的。 “师兄，你快点给皇上诊脉吧。诊完脉，要是能治就写下方子，要是不能治，你就赶紧离开。” 墨重华对许飞白客客气气的。 沈芊芊见他这副调调，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扇飞。 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拿腔拿调的，正常一点不行吗？非要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芊芊一句话就戳破了许飞白的伪装，让他尴尬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帮我传信 这样当着别人的面不给他面子，真的好吗？ 扭头看向有些吃里扒外的小师妹，许飞白很是无奈，轻叹了一口气，只好老老实实地帮着墨重华诊起脉来。 “师兄，如何？” 许飞白给墨重华诊完脉后，整个人闭口不言，蹙着眉头，沉默了下来。见他这样，沈芊芊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她一问，许飞白对上她的视线，又看了墨重华一眼，“你跟我出来一趟。” “哦……好。” 师兄让她出去一趟，应该是有什么事，沈芊芊看了一眼墨重华，见墨重华没有吭声，她就站起身跟着他一块出去了。 两人来到宫院里，离正殿很远的地方。 “师兄，这里已经够偏僻了，你有话就赶紧说吧。” 一路跟着许飞白走来，沈芊芊这心里头一直很忐忑。等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她就不愿意走了。 许飞白听闻沈芊芊开口，他就停了下来。 “关于他的寒毒，很严重。除了需要药物，还需要两个内力高强的人帮他输入内力进行逼毒，且还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 许飞白停下来后就跟沈芊芊如实说了墨重华的情况，闻言，沈芊芊陷入了沉默。两个内力高强的人对于她而言并不难找。 所以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特定的环境。 “那需要的特定环境是什么样的环境？” 许飞白拉着她出来，怕是说的就是这件事。 “赤炎潭。” 赤炎潭。 沈芊芊从许飞白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赤炎潭这个名字，她极其熟悉，因为它就在神农谷中。 神农谷一向不容外人进入，是以想要师父答应把墨重华带进谷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不可能，也不代表着一丝希望都没有。 “我写信给师父，你帮我传信。” 沈芊芊现在依旧没有她师父老人家的下落，许飞白也没有。不过许飞白的手段可比她多了，沈芊芊相信他肯定能快点找到师父。 只有得到师父的准许，他们就能进入神农谷了。 “行。” 关于沈芊芊提出来的事情，许飞白从来都不会拒绝。以前是，现在亦是。所以等沈芊芊开口说完，他就点头将此事给答应了下来。 跟沈芊芊商量完此事，许飞白就没有在宫里留下，直接就离开了。所以沈芊芊是一个人回到殿中的。 回去后，墨重华坐在榻上等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见他在这个时候还能这般镇定，沈芊芊是打心底佩服，朝他走了过去，不等他开口问，她就将事情跟墨重华说了。 而墨重华听了她的话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许飞白非要叫着沈芊芊出去，他还以为他这病是治不好了呢。如今能治好，不过就是有点麻烦。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若是能把病给治好，他去一趟沈芊芊所说的神农谷也没什么。 “我会尽全力帮你。不过妾身觉得既然皇上的病能治好，不如就将驱除邪魅的事，尽量提前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是滋味 “好。等到你这边有了你师父的消息，朕立刻就安排人进宫。等把邪魅给灭掉后，朕就前往神农谷治病。” 这一刻，墨重华做好了所有的计划。 但想要达成这个计划，他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先不说他离开宫这么久困难重重，就这期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要他的命。 跟沈芊芊商量好此事后，墨重华就开始着手办事了。 目前裴东来那边的案子进展越来越顺利，他的心腹在接手赵家那二十万大军后，正在对军队进行整编训练。 墨重华忙得不可开交，内廷里的娘娘们却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现在墨重华只要来内廷，哪里都不去了，去的唯一地方只有撷芳殿。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墨重华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过椒房殿了。 前几天的时候，云菀还能忍，但越来越忍不了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做了些小点心亲自给墨重华送过来。 她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就差墨重华去她宫里了。 “让她进来吧。” 墨重华正在批阅折子，突然听闻姚大伴开口说云菀来了，他手拿着的笔尖顿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姚大伴，一边开口说道，一边将手中的笔放下。 随即，待到姚大伴离开，他就朝着偏殿走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隔那么久见到墨重华，云菀对他并未产生任何生疏感。因为她虽然不见墨重华，却是天天想他。 不过生疏感没有，云菀看到墨重华的时候，心里头却是充满了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就不去她哪里了呢？ “起来吧。” 就在云菀胡思乱想的时候，墨重华抬手让她起来。云菀闻言，施施然站了起来，转手接过玉蝉手里的食盒。 将食盒放在矮几上，云菀温柔地道：“臣妾听说皇上最近忙于朝政，难得有闲时间，所以臣妾就做了一些小点心跟药膳送过来，帮着皇上补充补充体力。” “你有心了，不过你还是先把东西给放下吧。朕刚才用过了一些点心，现在还不饿。” “皇上既然不饿，那就等什么时候饿了，再用一些吧。” 听闻墨重华这么说，云菀端东西的手一顿，心里头颇不是滋味，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而笑着看向墨重华。 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而墨重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墨重华不开口，屋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云菀看着墨重华，只觉得他现在对她陌生的很。 “皇上……臣妾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墨重华对她这样可不行。 现在他都对她这般冷漠，等日子久了，岂不是要浑然忘记这宫里还有她这一号人。于是云菀鼓足勇气，对上墨重华的视线，打破了殿内的安宁。 “你有事直说，不必这般遮遮掩掩。” 不是她想遮掩，而是她在鼓足勇气开口，云菀垂下眸，“臣妾是想问皇上最近为何对臣妾这般冷漠，皇上可知，您已有半个多月没有去臣妾宫里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左拥右抱 “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惹到皇上不快，所以皇上生了臣妾的气就不去了吗？” 说着，云菀看向墨重华，声音开始哽咽起来，眼眶里带着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墨重华见她这般，愣住了，看了她一眼，转移开视线。 “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是朕大意，忽略了你。朕今晚去你那里。” 去她那里，找个机会问问她当年的事情。 墨重华如此想，而云菀万万没有想到墨重华竟然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意，忽略了她？ 此话，三岁的孩子也不可能信啊。 所以他如今已经敷衍她敷衍到这般地步了吗？ 好！ 好得很！ 云菀眼眶中的泪水消失不见，转而脸上浮现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朝着墨重华笑着，一脸的天真。 “好，那臣妾今晚就在宫里等您。” 墨重华很明显不比以前那般重视她了，不过这并不要紧，等过了今晚，若是事情办成功，就算是墨重华冷落了她也无所谓了。 云菀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就没有在泰华殿多留。 等她一走，墨重华坐在那里良久，才起身继续批阅折子。 “娘娘，皇上不来了，您就这么开心啊？” 墨重华晚上不过来撷芳殿一事，中午过后就传过来了。本来墨重华中午不来已经够稀罕得了，谁知道晚上也不来。 听闻墨重华不过来，沈芊芊高兴坏了。 见她这般高兴，碧桃板着一张脸，心里头极其不舒服。这男人，果真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喜欢左拥右抱。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墨重华不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有那么多顾忌，“好了。你快些去厨房做一桌子辣菜，我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尽兴吃辣了。” 墨重华来她宫里吃饭的时候，她桌子的辣菜数量就骤减。 正好今天墨重华不来，那她就多吃一些。 沈芊芊催着碧桃，碧桃只好去认命地做饭，准备了许多的辣椒。 椒房殿。 “玉蝉，东西都备好了吗？” 在墨重华来之前，云菀已经沐浴更衣，待到收拾妥当，她再次向玉蝉确认道。 “娘娘放心好了。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她所准备的东西是迷情香，到时候皇上一闻，便会动情。事后还会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只会认为是自己把控不住。 所以到时木已成舟，皇上想要责怪娘娘也责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嗯，那你去看看晚膳都准备好了没？”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许久了。 之前，她还没怎么着，今天就要动手去做了，她竟突然激动起来。 云菀遣走了玉蝉，一个人独自静静。 不出一刻钟，墨重华就来了，晚膳摆上，云菀殷勤地给墨重华夹菜。 “这些菜是你们宫里小厨房做的吗？味道比以前好了很多。” 跟云菀在一起坐着吃饭，殿内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是以墨重华吃饭吃到一半，他就主动打破了殿内的宁静，抬头看向云菀问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云菀动手 “难得皇上还记得臣妾宫里小厨房的手艺。没错，小厨房的确换了新的厨子。厨子是臣妾从江南请回来的名厨。” 云菀是小门小户出身，所以在当上皇后之后，她整个就开始奢华起来，用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想要弥补她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去江南请名厨到宫里，虽说花费对宫中来说并不多，但她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臣妾看皇上难得喜欢，既然这样，不如日后皇上常来臣妾宫里吧。” “好。就为了你这份心，朕日后也会常来的。” 墨重华虽心里头不满云菀的做派，但他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吃过晚膳，墨重华就找了一本书来看。 殿内玉蝉燃起了香。 闻着这股香味儿，墨重华一开始精神一震，但闻着闻着，整个人就开始迷幻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云菀走了过来，朝着墨重华开始投怀送抱。 “皇上……” 云菀倚在墨重华的怀里，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云菀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帮他宽衣解带，但手刚一伸出来，她的手腕就被墨重华给狠狠钳制住了。 香已经燃了一刻多钟，玉蝉说这个时候就算是忍耐力再强也会失神，可是现在清醒的墨重华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该这么做的。” 自从上次得知云菀宫里的事情后，墨重华派了不少人在监视着椒房殿。椒房殿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控在手中。 是以，玉蝉做了什么，他都知道，所以在踏足到椒房殿的时候，他就一直防备着。 他本以为云菀没有这个胆子做，但是她还是做了。 墨重华对她失望至极，伸手一甩，将她给甩到了地上。 “皇上……” 云菀此刻吓坏了。 事情败露，墨重华被气成这样，她除非心大无比，要不然怎么能不害怕。但再害怕也无济于事，她得找个借口解释啊。 可话到嘴边，云菀才知道现如今这局面，她说什么都是在做无用功。 “你不必这般看着朕，朕是不会对你心软的。云菀，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朕。” 望着云菀瘫坐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墨重华这心里头就不舒服。他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他。 “皇上何出此言。” 墨重华生气了，他狰狞着一张脸，伸手指着她，恨不得要吃了她。 云菀被他吓了一跳，心开始慌了。眼神四下躲闪，又重新对上墨重华的视线，心虚地开口回道。 闻言，墨重华不禁冷哼一声，“何出此言？你还有脸问朕。你所做之事，朕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在冰嬉大会上，从冰湖里救下朕的并不是你。你根本就不会凫水。” “当初你是目睹到有人救朕且看到了救朕之人掉下了这枚玉珏，你就借着这一点接近朕。” 当年他被人推下冰湖，是沈芊芊救了他。 沈芊芊将他救上岸后，他处于半昏厥的状态，所以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两人摊牌 不过现在推测，当时沈芊芊救他上岸后，她应该有急事离开，然后慌里慌张掉下了这块玉珏。 她刚走，当时看到沈芊芊救他一幕的云菀就过来了。尝试喊醒他，当时他也醒了，模模糊糊间看清了她的容貌。 但当时他记得并不真切。 直到多年后，他跟云菀重遇。 云菀初见到他时，先是看到了他挂在腰间的玉珏，说她也曾丢失过这么一块一模一样的玉珏。 她虽然只说了这么多，并未说她是在哪里掉的玉珏，但当时他依旧信了她就是那个救他的人。 墨重华直接掀开多年前的事情，他一字一句话直击云菀的心，云菀听了他的话后，整个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皇上，您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当年您落入冰湖，的确是臣妾救的您啊。” 还在狡辩！ 墨重华没有想到他都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云菀还这般狡辩。 看到她这样，墨重华对她极其失望。 “朕再问你一遍，是你救的吗？” …… “皇上再问一遍，也是臣妾救的。皇上这般怀疑臣妾，当真让臣妾心寒，这么多年……” 迷情香不管用。 多年前的谎言被拆穿。 云菀现在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当年的事情，她绝对不能承认，要是她承认了，她怕是彻底完了。 见云菀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墨重华决定不再给她留面子了，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之后就进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云菀不认识，但见他们俩来的悄无声息，心里头也明白他们俩是不好惹的。 “你既然不承认，那朕就对你不客气了。” 等人进来之后，墨重华看向云菀说了一句后，然后吩咐到进来的两人，“去把皇后给朕扔到太液池。” 既然云菀不承认不是她救的他。 那他就将她给扔到太液湖。 救他就需要会游泳，要是云菀不会，那自然就能说明一切了。 什么！ 要将她扔进湖里。 云菀一听到墨重华竟然要这么做，她整个人都震惊了，而且那两个人很听他的话，他一开口，那两个人没有因为她是皇后而有过任何犹豫，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云菀被抬了起来，强拉着就往殿外走。 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不行。 看样子墨重华是真的要将她扔到太液湖了。 “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 她是不会凫水。 一旦墨重华真将她给扔进了湖里，她必死无疑。 云菀吓坏了，整个人浑身瑟瑟发抖，只好开口求饶。 听闻她一开口，墨重华就让人把她给放了，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连看都没有看云菀一眼，人就站起身，径直朝着宫外走去。 “娘娘……” 墨重华走了。 一直躲在外面的玉蝉才敢出来。 看到云菀哭的狼狈模样，她赶紧上前去安慰。但这个时候，云菀哪里有空理会她，望着墨重华离开的背影，她爬起来就想追上去。 一边哭，一边跑。 结果，跑到宫院里，椒房殿的宫门被从外面给锁住了。 第二百四十章 彻底完了 完了！ 彻底完了。 云菀瘫坐在地上，望着落锁的宫门，灵魂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椒房殿里安静了。 宫外一处墙角处，苏沫心带着人望着墨重华御驾离开的方向，目光紧紧朝着椒房殿看去。 “娘娘，迷情香的味道虽说加重了，但皇上肯定闻到了，奴婢刚才见她脸色不对，您……” 您要不要趁着截住皇上的御驾，坐收渔翁之利。 “本宫要的不是这个。” 宫女的意思，她知道，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如今云菀算是倒了，内廷无主，或许…… “走吧。” 苏沫心不在乎墨重华去哪里，她已经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说完话，她就转身离开了。 “皇上，您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离开椒房殿后，墨重华就用内力忍着，但这药有些霸道，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挣扎起来。 姚大伴见他这样，急坏了。 “去……撷芳殿。” 他现在这个情况，怕是忍下去就要死了。 所以只能去撷芳殿。 “是。” 一听墨重华要去撷芳殿，本来打算叫太医的姚大伴就打消了这个主意，因为他以为墨重华是病情复发了，需要去撷芳殿休息休息。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来到撷芳殿的墨重华整个人浑身滚烫，一看就不对劲，沈芊芊见他这样，查探了他一番就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于是就赶紧命人去请太医。 但被墨重华给拦了下来。 “不要请太医，你治不了朕吗？” 他来这里就是不想将这件事传出去，沈芊芊要是叫太医的话，那这件事岂不是会传出去。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害羞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想让妾身帮你啊？就算是妾身行，皇上你能行吗？姚大伴，你去唤太医吧，找个靠谱的太医。” 医治这种病，沈芊芊还真是不在行，所以只能请太医过来。 她一开口，姚大伴这才慌里慌张地去宣人。 “皇上不要担心，到时候您一声令下，相信太医肯定不敢乱说的。还有，请皇上放心，妾身这就派人出宫叫臣妾的师兄一并过来，到时候太医搞不定，就让妾身的师兄来医治你。” 墨重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所以都是沈芊芊在说，他在听着。 沈芊芊要请太医，还要把她师兄叫来，墨重华很不想她这样做，但他又不能阻止，只能任由她去做。 最后，太医来了，许飞白也来了。 在他们过来之前，沈芊芊给墨重华下了针，所以这件事对墨重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待到解了他身上的药性，墨重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由于身子疲乏，第二天一早还是姚大伴将他给唤醒的。 凤藻宫。 在上了年纪后，谢天芳一天比一天起得早。一起来，她就听闻了昨晚发生在椒房殿的事情。 “昨天太后睡下的早，所以奴婢得知此事后，觉得这并不是件大事，所以奴婢就没有叫醒您。” “的确不是件大事。” 在谢天芳的眼中，云菀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名无实 起先，她就是不同意云菀当皇后的。 皇后之位，她一直想要扶持她的侄女谢萱，但当时那情况，若是云菀不当皇后，很有可能就会便宜了万家，所以她最后对此事不了了之。 “皇上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皇上跟她相处不多，但她也是了解皇上性情的。 云菀骗了他，相信他心里头肯定有所不满，但墨重华又是一个极其念旧情的人，他不会杀了云菀，顶多褫夺她的封号跟位分。 “还没有。不过皇上昨晚离开的时候，锁住了椒房殿的宫门。” 宫门一旦落锁，那云菀这个皇后就有名无实了。 “哼，若是她是个有骨气的人，估计现在已经没命了。只可惜……你派个人偷偷潜进椒房殿，告诉云菀这句话。” 如今墨重华跟云菀走到这一步，云菀永远没有了得宠的可能，所以她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但死了最好。 要不然她这个皇后在内廷里，还怪碍眼的。 谢天芳招来玉禾，在她耳边耳语一句话，玉禾听完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要去办事，只听闻谢天芳继续道：“你再派个人去泰华殿帮谢婕妤说说话，她被关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出来了。” 云菀现在成了这样，谢萱也不能一直被禁足。 “是，奴婢这就去办。” 关于昨天墨重华在椒房殿发生了什么，沈芊芊并不知道，她也没有多问。她不问，墨重华也不说。 反正墨重华再次来她撷芳殿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她的眼神，这让沈芊芊感到十分好笑。 “你午睡醒来之后，陪着朕去明苑转转吧。” 等吃完了午膳，墨重华突然开口跟沈芊芊这般说道。 闻言，沈芊芊愣了一下，之后就点头答应了。 她平日很懒，吃过饭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很少出去散步，不过偶尔去散散步，也没什么。 午膳过后，沈芊芊休息了一会儿，她就跟着墨重华一块离开撷芳殿前往明苑。 现在已是六月。 天气炎热，沈芊芊穿的薄，而且明苑里到处都是绿荫，是以这里比撷芳殿还要凉快。 是以，沈芊芊并未感到不适，反倒十分喜欢这里。 想着等有时间她一定要常来这里。 尤其是湖边的树荫下的亭子里，这里简直是太凉快了，跟外面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春天。 “喂鱼吗？” 沈芊芊坐在亭子里喂鱼。 墨重华就坐在一边。 沈芊芊知道他有话要跟他说，但是墨重华一直不开口，她也不好去问。是以就把手里端着的鱼食递给他。 墨重华望着她手中的鱼食，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从木盆里抓了一把鱼食朝着湖水中投了进去。 一下子投进这么多鱼食，湖中本安静吃食的鱼儿们突然乱作一团，开始疯抢起来，场面尤其热闹。 也就在这个时候，墨重华突然开口，但漫不经心的，“你在六年前可曾去过那一年的冰嬉大会。” 六年前的冰嬉大会？ 墨重华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前尘往事 “妾身在宫外的时候。凡是在京城的话，一次冰嬉大会都没有拉下过。怎么皇上突然问起这个来？” 沈芊芊虽然不喜欢热闹，但是喜欢滑冰。 而且每年举办的冰嬉大会，各种的冰雪娱乐方式都有，是以在京城的时候，她遇到都会参加。 “那你当年是不是在冰湖里救过一个人？” “……救过。” 墨重华突然问道这个问题，沈芊芊想了想，等想到之后，她点了点头。随即，对上了墨重华的目光。 四目相对。 两人像是静止住一般。 “该……不会当年妾身救的人就是皇上吧？” “怎么？当年你救了人，难道都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甚至都没有看那人吗？” 沈芊芊吃惊地问。 墨重华挑了挑眉头，淡定地回道，又反问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妾身见你没事且有人朝这边过来，再者就是妾身的师兄催的急，再加上冷，所以就……” 当时大冬天，她把人给救上来的时候，自己都快要冻死了。 看到有人往他们这边跑来，天冷，许飞白又在喊她，所以她就走了。 至于救上来的人是谁。 她当时还真的没有去注意，毕竟她行好事，又不图人家回报。 好吧！ 沈芊芊要是这么解释还说得过去。 “所以你知道吗。当时云菀在暗处藏着，你走了之后，她过来看了朕，朕意识还迷糊着，多年后，朕就认错了人。” 说着，墨重华拿出那一块玉珏。 “这块玉珏应该就是你当年掉下来的那一块。当朕遇到云菀的时候，她跟朕说，她多年前曾在冰嬉大会丢失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也正是因为她说的这番话，以致于朕认错了人，当时极力封她为后。” …… 还有这事？ 沈芊芊听墨重华讲这件事，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细节。 但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云菀的凤位竟然是这么来的。 “皇上当时应该是喜欢皇后的吧，要不然凭借一份救命之恩，妾身可不信皇上非要这么做。” 当年墨重华能当上皇上已经很不容易了，突然又力保云菀为后，说是为了一份救命之恩，沈芊芊可不信。 被沈芊芊一语戳破，墨重华有些吃瘪。 “你说的没错，当时朕的确对她有那么一点好感，但也仅仅是一点好感而已。” 好感就仅限于浅浅的喜欢。 当年他初遇云菀的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再加上，他虽是皇子，但不受重视，是以很少有人亲近他。 所以云菀突然出现，对他关怀备至，他很难不心动。 “这样的事，皇上不必跟妾身解释太多。不过既然皇上曾经喜欢过人家，那就对她网开一面吧。” 墨重华将话说到这里，沈芊芊要是再猜不到昨晚在椒房殿发生了何事，那她就是傻瓜了。 墨重华跟云菀摊牌了。 也就是两人闹僵了。 云菀欺骗了墨重华，墨重华肯定会极为生气。 再者，就如墨重华所说，他只是当时对云菀有一点点喜欢而已，而且喜欢没有加深，那很快就会消散不见。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惊失色 所以要问墨重华现在对云菀还有没有感情，答案肯定是没有的。 既然没有，云菀现在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其实说来云菀的确做错了什么，但罪不至死，所以沈芊芊就劝了墨重华一句。而墨重华并未说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姚大伴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怎么了？” 姚大伴很少这般大惊失色，不等他开口行礼，墨重华就蹙起眉头开口问询了一句。 闻言，姚大伴神色一滞，扭头看了沈芊芊一眼后，才道：“皇后娘娘殁了。” 殁了！ 听闻姚大伴这么说，墨重华跟沈芊芊都震惊了。 他们这边刚谈论云菀，她就殁了，这…… 沈芊芊比墨重华先回过神来，视线朝着墨重华看去。墨重华紧绷着一张脸，也回过神来了，但他却没有吭声。 “妾身陪着皇上去走一趟吧。” 云菀突然死了。 这件事情很令人震惊。 毕竟她是一国之母。 沈芊芊开口说话，墨重华没有吭声，他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见此，沈芊芊紧随其后。 来到椒房殿的时候，椒房殿宫门外已经有其他嫔妃等着了。 见到墨重华来了，她们纷纷过来行礼。墨重华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椒房殿宫门口被人给守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太后下的懿旨。 里面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但现场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这些人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墨重华下了旨意，这些人不敢抗旨，纷纷离去。 而他则带着沈芊芊径直朝着殿内走去。 进入殿内之后，太后身边的玉禾在，见墨重华来了，她躬身行礼，“皇上，太后说，一切都照您的意思去办，有事知会她一声就行。老奴先行告退。” 玉禾简单交代一句，人就离开了。 其实她是第一个知道云菀上吊死的，也是第一个来的。来了之后，她就命人在四处找东西，见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就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 在玉禾走后，墨重华终于开口了，看向沈芊芊，让她陪着他一同进去。 两人走进椒房殿殿内的时候，云菀的尸体已经收拾妥当搁置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张黄布，脸都没有露出来。 地上的宫女跟太监们跪了一地，大家都在哭诉。 殿内梁上的白绫还在那里悬挂着，沈芊芊在殿内扫了一圈儿，并未看到云菀的鬼魂。 “怎么回事儿？你来说说。” 墨重华的视线朝着玉蝉望去，她是云菀身边的贴身宫女。 “奴婢……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今日用过午膳，娘娘说她要单独休息把我们给支了出去，所以就……” “娘娘走后，奴婢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给皇上的信。” 说着，玉蝉就把信交给了墨重华。 墨重华接过信，愣了一下，然后把信给打开了。 信的内容很少，大概因为就是云菀说她欺骗了他，自愿寻死，还望他能够善待她的家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并无差别 云菀只是骗了他。 正如沈芊芊所说，她并无大过，是以墨重华只打算夺取她皇后的位分，将她禁足，可现在…… 墨重华收起信，没有在椒房殿多留。 在离开椒房殿后，他跟沈芊芊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前往凤藻宫。 皇后自尽是大事，此事需要跟太后商量一下。 “娘娘，关于皇后娘娘一事，您是怎么看的？” 回到撷芳殿后，本该这个时候午睡的沈芊芊丝毫没有睡意，殿内燃着冰盆，她懒散地坐着。 碧桃给她端来茶点，跟春喜两人守在她的身边，主仆三人闲聊着。 皇后娘娘突然自尽了，这让人感到很震惊。 她怎么看的？ 沈芊芊突闻春喜问，她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她才开口缓缓道：“昨天皇上跟皇后摊牌了。” “皇后骗了皇上，还使那样的手段来迷惑皇上。日后她想要得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此之外，皇上也会责罚她，皇后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谁也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寻短见也在情理之中。但这其中的事情绝对不会像咱们想象的这般简单。” 云菀留下的那封给墨重华的信，沈芊芊看了。 里面谁都没有提，专门提了她的家人。 在大昭，妃嫔自戕，不会殃及家人，反倒皇家为了脸面，还会用金银跟封赏加以抚慰。 在这种情况下，云菀突然提及她的家人，很有可能是有人以此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毕竟云菀做出这样的事，绝对是要失宠的。是以，用她自己的死来博取家人的平安，她愿意去做。 再者，纸包不住火。 若是她昨晚对墨重华使用的手段传出去，她这个贤后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现在她就这样死了，皇家多少会给她一些体面。 至少她死之前是皇后，死后依旧是皇后。 有时候，是有人把名位看的很重要。 “皇后突然没了，怕是贵妃娘娘要上位了。” 皇后一死，这内廷最有资格坐上后位就是万凤姝了。 碧桃嘟囔道，神情失落。 其实她家娘娘也是有可能登临后位的，但是她一直不争不抢，所以她是指望不上她去争这个后位了。 谁当皇后，其实对沈芊芊来说并无差别。 现在她跟墨重华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若是她能帮助墨重华治好他身上的病，再加上她多年前对他的救命之恩，饶是没有恩宠，她估计也能在内廷里平平顺顺一辈子。 钟萃殿。 “她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得知云菀死了的那一刻，说实话，万凤姝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直到现在，她依旧兴奋的很。 本以为她扳倒云菀要费上很大的力气，但没成想，云菀竟然想不开自尽了。她就这样死了，算是成全了她。 不过想起云菀这近两年的作威作福，万凤姝对她的死法依旧有些不满。 “是啊，她这样没了，的确算是便宜她了。不过……姐姐，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有机会 云菀没了。 这件事，苏沫心听到消息后，虽然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坦然接受了。 云菀所做之事，注定了她日后将远离恩宠。 一个没有恩宠的女人，饶是皇后，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再者，以皇上的性子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怎么可能任由一个欺骗了她的女人在凤位上坐着。 没了恩宠跟后位，换做是她，她怕是也接受不了。 “什么不对劲？” 万凤姝正高兴着，突然听到苏沫心的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一脸的疑惑。 而苏沫心听她问，她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个姐姐还是递个消息给万国公问问吧？问问他当年你为什么没有登上后位？” “姐姐，当年皇上势弱，可皇后……不，是先皇后出身低微，你真的以为皇上以一己之力就能保她登上后位吗？” …… 苏沫心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凤姝有些不明白。 但听她这么说，她觉得她说的这两句话的含义十分深奥，里面有可能隐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实在不行，姐姐去问问卿姐姐也行。” 卿姐姐。 万凤卿？ 她的亲姐姐吗？ 再次听到苏沫心的话后，万凤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好像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了。 好像这里面真的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一开始她想着就这么算了吧，但苏沫心又一句话，她就下定决心去问问她家里人。 “姐姐要是收到答复的话，差不多就能知道你能不能成为继后了。” 后卫如今空悬。 皇上还年轻。 按理说肯定是要封一位新后的。 如今在内廷，有资格做皇后的，按位分依次往下排，分别是万凤姝，她，沈芊芊跟姚红叶。 至于其他人，资历还差些。 当然，要是太后有意让谢萱为后，她们这些人都要往后靠靠了。 离开椒房殿后，墨重华前往凤藻宫，这一次他在凤藻宫待了很久。两个时辰，是他平生在凤藻宫待的最久的一次。 期间，他跟谢天芳谈了很多事情。 谈完事情后，他就前往泰华殿，回到殿里，他难得生气，砸碎了殿内两只花瓶。 “皇上……” 墨重华是气坏了。 已经咳了很多次了。 姚大伴担心他的身体，是以赶紧开口劝道，但刚一开口，墨重华就道：“朕没事。你来帮朕拟旨吧。” 云菀死了。 大昭没了皇后是大事，所以得赶紧处理。 “是。” 姚大伴跟随墨重华登基这两年里，他帮着墨重华拟了不少旨意。他这个拟旨，其实就是照本宣科而已。 写完，墨重华亲自盖章。 云菀死的第三个时辰，丧钟才在宫内敲响，听闻丧钟，京城中就知道是皇后薨逝，文武百官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往皇宫。 除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还有诰命在身的命妇。 这些人进宫之后被阻在了前朝，待到人来的差不多，一道懿旨跟一道圣旨宣下。本来自尽而亡的皇后成了暴毙身亡。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保全体面 太后跟皇上保全了云菀所有应有的体面，风光大葬，整个京城一片素裹。事后，云菀的哥哥连升两级。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同时钟粹宫内也收到了一份从宫外的秘密来信。 在看到这封信后，万凤姝不敢相信，但她不敢耽搁，赶紧把信给烧了，之后派人请来了苏沫心。 苏沫心来到钟萃殿的时候，万凤姝的脸色惨白的有些难看。 “今日我父亲来信告知了我一些事情。不过我想不明白，一个人偏心真的能偏心到能杀害自己的亲人吗？” 那若是这样的话，太可怕了。 而皇家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你父亲会骗你吗？还是你父亲会冒着生命危险骗你？现在皇上手里握有了二十万大军，除此之外，一些势力已经开始秘密渐渐向他靠拢。” 正是因为皇上手中握有兵权，目前的局势变了。 一些万家不敢告知万凤姝的秘密，他们能说了。 苏沫心反问了万凤姝一句。 万凤姝听闻她的话后，她就沉默了。 是啊。 父亲怎么可能会骗她呢！ 不过父亲没有骗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后位，她就没有希望了。 “沫心，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那姐姐想要什么呢？” 万凤姝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苏沫心知道她心里头纠结，是以听闻她问，她就反问了一句。 而她这一问，万凤姝再次沉默了。 是啊。 她要什么。 在进宫之后，她想要的一直是后位，但是现在看了父亲的信后，她发现其实家人更重要一些。 “家人。” 后位的确她从小就梦寐以求，但是没有了家人，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闻万凤姝要家人，苏沫心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苏沫心没有让她失望。 “既然姐姐想要家人，那就委屈姐姐常到太后宫里去坐坐，百密无一疏，指不定姐姐细致观察，哪一天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 “好，我听你的。” 以她现在的处境去找太后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太后一直知道她想要登上后位，而登上后位的捷径就是去讨好她，因为那个众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在太后这里，很有可能是她一句话的事。 在云菀死后的第八天，宫里的阴云才缓缓消散。 而且好像死了一个皇后，并未对整个皇宫造成什么影响，沈芊芊走到明苑里，看到大家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觉得有些唏嘘。 “走吧，咱们回去。” 在明苑散完心，沈芊芊就不愿意在这里待了。 相比于出来闲逛，她更喜欢在殿内躺着。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你要是不回来，我这可是要走了。” 沈芊芊刚一回来，姚红叶就朝着她走了过来，亲切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去了明苑走走，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不过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吧。” 墨重华时常来撷芳殿，姚红叶就来的少了。 只要她现在来，保证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淑妃娘娘 “嘿嘿，还是你聪明，一猜就能猜到我的来意。”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姚红叶嘿嘿一笑，“刚才我得到消息，说是谢萱解除了禁足。” 这先皇后刚一走，谢萱就接触了禁足，没了云菀，这内廷怕是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她被关了这么久，有太后在，她被解除禁足也不奇怪。” 沈芊芊边说边往殿里走，姚红叶紧跟在一旁。 “是啊。不过现在先皇后不在了，除了贵妃娘娘，六妃只剩下两妃，你说皇上会不会晋升你为妃啊？” 沈芊芊现在这么受宠，要是晋升，她肯定是第一个。 “这个我哪里会知道。” 晋不晋升，沈芊芊觉得她都无所谓。 毕竟让她在内廷做皇后跟做才人都一样。 无所谓就是一个名号而已。 “我还是希望姐姐能够晋升的。” 姚红叶听闻沈芊芊这么说，赶紧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真希望沈芊芊晋升，还是假希望沈芊芊晋升。 但不管真假，最近沈芊芊一直催着白染在宫外派人查姚家。 “我倒是想晋升，不过这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好了，咱们就不要提这件事了，快进来坐坐吧，外面天热。” 沈芊芊不愿就此事多谈，于是拉着姚红叶到殿里坐坐，两人说着笑话，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云菀薨逝后，六宫之权就交到了万凤姝手里。 由于还在皇后的丧期，是以万凤姝免了各宫的请安。而谢萱解除禁足之后，倒是老实，一点消息都没有从拾翠殿传出来。 没过几天，谢萱恢复妃位的圣旨就下达了。 同时，还有一道晋封沈芊芊为妃的圣旨也送到了撷芳殿。 “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 沈芊芊受宠，被晋升为妃是早晚且铁板钉钉的事，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沈芊芊竟然被晋升为淑妃。 皇后之下是正一品妃贵妃，从一品妃是六妃。 六妃虽然位分同等，但排位向来是淑妃、德妃、贤妃、惠妃、丽妃、华妃。就跟九嫔一样，昭仪是九嫔之首，而这个淑妃则是六妃之首。 “好了，你们都快起来吧。” 沈芊芊是真的不在乎这个淑妃之位，但墨重华除了恢复谢萱之位，只单单晋升了她，这让她还是很高兴的。 坐上了妃位，她的权利就大了一些。 至少，日后见到了谢萱，她不用行礼了，也不用太过看她的脸色。 “春喜，你去拿些银子，赏给宫内众人。” 她晋升妃位是撷芳殿的大事，是以合该犒赏众人。春喜一听，立即应了一声，将沈芊芊的福泽赏赐了下去。 沈芊芊晋升为淑妃的当天中午，墨重华就过来了。 这些天，他日日都来撷芳殿，沈芊芊都习惯了，不过该谢恩还是要谢恩的，是以沈芊芊向他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一见沈芊芊行大礼，墨重华就慌张地将人扶起，之后上下打量着她，“你现在是淑妃了，不用跟朕再这般客气。还有，你也该换身新衣裳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鸣进宫 沈芊芊封妃的时候，连带着衣裳也送了过来，而且比以前她是嫔位的时候，衣裳多了一倍不止。 “等妾身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再换上吧。” 一件衣裳而已，现在墨重华都要管管了。 沈芊芊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朕打算提前让一鸣小师父进宫来帮朕驱除邪魅。” 云菀死了。 她为何而死，墨重华虽然不知道，但心里头也有猜测。目前一些人已经开始对他蠢蠢欲动了。 他拖着病体不好应对，是以想着尽快养好身体。 最好是今年能把病根彻底祛除。 “好。妾身会让师兄尽快联系师父。” 如今许飞白满天下找人，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就算是他们师父再能跑，估计很快就能听到消息了。 再者，驱除邪魅跟祛除病根并不冲突，墨重华想要尽快驱除邪魅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他就能多养一阵身体以为祛除病根做准备。 墨重华打定了主意，沈芊芊一时也帮不了他太多。 不过简单的一些准备，她还是可以做的。 墨重华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一鸣小和尚进宫的准备，是以他打算好了之后，一鸣小和尚很快就进宫了。 邪魅属阴。 消灭掉它，自然要选在午时。 泰华殿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里面守着不少墨重华的人，大殿之内，现在只有墨重华，一鸣跟沈芊芊。 本来一鸣小和尚是只准许墨重华一个人在的，毕竟他在驱除邪魅的时候，邪魅很有可能会发狂伤及无辜，但他见沈芊芊有点本事，还鸿运当头，最后默许她留了下来。 驱除邪魅开始了。 一鸣在门窗上都贴上了经幡，在殿内燃上香烛，盘坐在蒲团之上，开始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他这一念，一开始还没有怎么着，过了片刻后，殿内突然狂风大作，一下子变得阴冷幽暗起来。 这种阴森的感觉让沈芊芊感到十分害怕。 凤藻宫。 “太后，不好了。” 玉禾匆匆来到内殿，谢天芳刚睡下，但她不得不把她给喊醒。 玉禾跟着她多年，很少这般慌里慌张，一愣，问道：“怎么不好了？” 难不成内廷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在泰华殿施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天芳有些不解。 “是有人在施法驱除邪魅。” 邪魅这个东西很少有人知晓它的存在，更不可能动它，是以谢天芳一时疑惑也在情理之中。 但等她反应过来，依旧一脸的震惊，“你的意思是说皇上知道了泰华殿有邪魅，并请了人驱除？” 这怎么可能！ 邪魅已经在他身边多年，从未有人发现过。 “是啊。” 邪魅被发现了，要是皇上驱除邪魅，那他们算是功亏一篑了。 “那……那该怎么办？你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人知道玉禾的巫术十分厉害。 那只邪魅也是她当年收服并放在墨重华身边的，是以，泰华殿有人驱除邪魅，她是第一个感知到的。 “奴婢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尽量阻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斩杀邪魅 有人敢来驱除邪魅，那就证明这人本事很厉害。她阻止不了，只能在这里施法让邪魅更加壮大，但这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万一操作不当，她很有可能被反噬。 虽说她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可是她不想死。但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是以玉禾只能硬着头皮在凤藻宫后殿的一间屋子里摆上祭坛开始施法。 “他没事吧？” 一鸣小和尚在施法，是以出现的邪魅一直在攻击他。 望着邪魅对着他不停的攻击，墨重华是真的为他担心。 “他目前没事，不过之后有没有事，妾身就不知道了。” 很明显，邪魅的攻击力越来越强，邪魅的恐怖之处，沈芊芊深知，是以她现在比谁都担心现在的状况。 不出意外，过了片刻后，邪魅的攻击力果真是越来越强了，它很快攻破一鸣小和尚的防御，朝他杀去。 在这个时候，一鸣自知念经是不管用了，是以他睁开眼睛，手持佛珠跟邪魅缠斗起来。 你来我往中。 邪魅的身躯越涨越大，打的一鸣没有还击之力，竟还分出心思来攻击墨重华。 墨重华在邪魅出现之后，整个人就虚脱了，饶是有功夫傍身，现在见邪魅袭来，他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见此，沈芊芊打开她早就准备好的佛经朝着邪魅照去。 她抄写的佛经还是有点用的。 但仅仅是有一点用处而已，很快佛经就消失了光芒，没有了作用。没有办法，沈芊芊掏出一把符箓朝着邪魅扔出。 符箓一碰到邪魅就燃烧起来，让邪魅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但可惜的是，这反倒激发了邪魅的怒火，朝着沈芊芊跟墨重华再次攻击而来。 而这一次，沈芊芊没有了还击之力，只期望着一鸣能赶紧过来帮忙。但邪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的一鸣赶不上它。 眼看着邪魅即将要吞噬墨重华，突然一道黑影凭空出现，阻挡在墨重华的身前，拼尽全力用死给了邪魅重重一击。 邪魅受到重重一击后，一鸣赶到，施法将邪魅擒住，割破自己的手掌心，用鲜血将邪魅给斩杀。 邪魅一死，泰华殿瞬间明亮起来。 墨重华跟沈芊芊两两对视，心有余悸的同时，感慨万分。 刚才护了墨重华一条命的是陆宝林的恶灵。 沈芊芊没有想到陆宝林竟然能为墨重华做到这一步，想来，换做是她，她未必能做到这样。 “皇上……” 事情了了，沈芊芊正要跟墨重华说话，谁知道墨重华突然身子朝前倒去，沈芊芊赶紧伸手扶住，喊了一声。 听她一喊，一鸣解释道：“他只是太累了，好生休养几天就好了。施主快点安排小僧出宫吧。” 邪魅跟了墨重华这么久，突然从他身上抽身离去，墨重华受不住也正常。 不过他只会身体虚弱几天，对他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沈芊芊听闻一鸣这么说，她松了一口气，召来姚大伴让他派人护送一鸣离开皇宫。 第二百五十章 如释重负 姚大伴听到沈芊芊吩咐，虽然担心墨重华的安危，但还是亲自吩咐人安排一鸣出宫。 凤藻宫。 “玉禾，你没事吧？” 邪魅被驱除，施法的玉禾受到反噬，吐了一口血，整个人虚弱得很。 见她这样，谢天芳担心的问道。 “奴婢无用……” 皇上请来的人果然厉害，她没能抵挡得住。 如今邪魅被灭，她…… “没事。你先好好休养身体，此事稍后再议。” 不用玉禾说太多，谢天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虽然愤懑，但是现在她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谢天芳命人把玉禾抬了回去，她则写了一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宫去。 原来是她一直小觑了墨重华，本以为她可以将他围困几年，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他竟然就做了这么多事情。 “太后，贵妃娘娘来了。” 这边谢天芳刚写完信，那边就有人来通禀说万凤姝来了。 最近万凤姝跑凤藻宫，比刚刚解除禁足的谢萱都跑的勤。她来这么勤的目的，谢天芳知道。 如今云菀死了，她最有可能登上后位，所以她想着让她帮她一把。 哼！ 万家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后。 谢天芳心里头这般想，但她对万凤姝还算是客气，是以两个人就这样打起了太极。 邪魅被驱除，墨重华如负释重，虽说身体还感到疲惫，但整个人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这感觉真好，跟重获新生了一样。” 墨重华躺在床上，沈芊芊亲自端来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望着他气色的确不错，沈芊芊也替他开心，把喝完汤药的碗递给春喜，沈芊芊接过话道：“妾身恭祝皇上重获新生。不过妾身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皇上，之前妾身的师兄来信说，妾身的师父有消息了，他现在正在往神农谷赶。” “所以等皇上养好身子，找个合适的时机，妾身就陪着皇上前往神农谷吧。” 师父他老人家还没有答应墨重华去神农谷。 不过沈芊芊想了，管那老头子答应不答应，她要亲自陪着墨重华去。要是老头子不答应，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老头子打小就对她百般疼爱，沈芊芊想，她估计都不用哭，老头子就会点头同意了。 “好。” 沈芊芊所说的的确是个好消息。 墨重华很开心。 不过他其实不想离开京城的，毕竟他出去一趟一走指不定就要一两个月。等一两个月再回来，指不定整个大局都变了。 但他又不得不出去，因为他的病只有在神农谷才能医治。 所以他还是多做安排吧。 凤藻宫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当晚，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密道直接进入了凤藻宫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京城第一美男子献王。 献王今年五十出头，虽说容颜依旧不复当年，但是身材却没有走样，再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依旧英俊非凡。 “如今二十万大军被他掌控，邪魅也被他给驱除。你快点想想办法遏制他一下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彼此喜欢 最近墨重华的动作越发频繁，而他们这里却是寸步不进，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转攻为守了。 谢天芳着急，献王知道。 他也着急。 但目前他什么法子都想不到。 “虽然邪魅被驱除，但他体内不是还有寒毒吗？寒毒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根治，况且他得了这么多年，估计没有几年能活了，所以你就放心好了。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找些人暗杀了他得了。” 其实在墨重华没有登基之前，献王就有杀他的打算，但由于他病重，他想着他这辈子都没有登基的可能。 但谁知道，到最后一介病秧子的他还是被那些人给推上皇位。 “目前来看，只能用这一招了。不能再等了，万一他现在就动手，咱们多少会有些损失。不过下回你再动手的话，一定多派些人手，可别像上次那样让他给逃脱了。” 谢天芳听闻献王这么说，她想了想，回了一句，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之后两人闲聊了两句，献王就要告辞，谢天芳不舍得开口挽留，“你都好久没有留在我这里了。今晚你留下好不好？” 谢天芳跟献王两人在年轻的时候，彼此喜欢。 由于谢天芳被高宗看上，她不得不入了宫，成为一名嫔妃。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没能忘掉献王。 多年过去了，上了岁数的两人早就没有多年前热情，但望着谢天芳祈求的眼神，献王决定留下来。 “我不能在这里多留，子时一过就走。” 他能留下来，她已经很高兴了，谢天芳没有再说什么，倚在了献王的怀里。 因着沈芊芊这边已经得到了她师父的消息，所以墨重华只休息了两天，他就开始做安排了。 他需要做的安排有很多，但主要的就是朝政交由谁来处理。 墨重华想了很多，但终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妾身看皇上这两天一直在发愁，不知皇上在愁些什么？” 泰华殿的邪魅被灭了，但墨重华依旧天天按时往撷芳殿跑，沈芊芊撵了他两次，他都厚着脸皮不肯走。 这两天，墨重华来这里，时常唉声叹气。 沈芊芊见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闻言，墨重华看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后，道：“等吃过晚膳，朕再好好与你说。” 什么话非得等到吃晚膳的时候。 沈芊芊满脸的疑惑，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点头答应着，一边快点吃晚膳。 吃过晚膳后，沈芊芊换了一身薄衣裳，一边自己打着扇子，倒是墨重华，他身上有寒毒，一点都不怕热。 殿内的人已经被遣出去了，只有墨重华跟沈芊芊两人。 “皇上，现在这里没人了，你总可以说了吧。” 人是墨重华遣走的。 沈芊芊知道，他说的话应该很重要。 闻言，墨重华思索了一番，才道：“其实这事，朕本不想跟你说的，不过朕却存着私心，想要与你一起分担。” “先说说朕的病，朕打小就体弱，或许一开始这个邪魅就在朕身边。”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太可怕了 “至于寒毒，大约是当年朕掉下冰湖的时候种下的。不管是邪魅，还是寒毒，都不是意外，是有人致朕于死地。除了朕，还有朕的皇兄。朕的皇兄其实是被人给陷害死的。” 陷害致死？ 沈芊芊听闻墨重华说这句话的时候，感到十分惊悚。 当初先帝在皇位上坐了十来年。 坐这么久的皇帝都能被陷害，沈芊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说，想要置朕跟皇兄于死地，对谁最有利？” 沈芊芊本以为墨重华会继续讲，但谁知道，他竟突然问了她一句。这句话可是把她给问住了。 对谁有利？ 献王，赵王，雍王，还是安王？ 献王跟赵王是墨重华的两个叔叔，以赵王的性子来看，先排除他。 雍王是墨重华的同父异母弟弟，没权没势，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安王是亲弟弟，他年纪还小，应该也要派出他吧。 所以只剩下献王了。 “是献王吗？” 沈芊芊分析了一番，开口问道墨重华。 …… “没错。是他。” 墨重华没想到沈芊芊竟然一猜就猜中了，不由得赞赏道。 “不过……不完全对。” 不完全对。 沈芊芊正以为自己猜对了呢，谁知道突闻墨重华这么一说，她就皱起了眉头。 “那……还有别人？” 不完全对，那就是献王一个人。是有人跟献王合伙，所以哪个人是谁呢？不会是赵王吧。 沈芊芊随口问了一句，墨重华的脸色却难看起来，犹犹豫豫半晌，他才打算开口。既然这个话题都已经跟沈芊芊说开了，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说来这件事，是皇家的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朕今日说与你听，你一定要保守好秘密。” “你都跟妾身说这么多了，妾身自然会保守秘密。” 墨重华都把献王杀了墨重霖的事情都告诉她了，那件丑事还能比得上这件大事吗？ 听闻沈芊芊这么说，墨重华想想也是，于是就直言道：“当年太后进宫之前曾与当时还是皇子的三皇叔两情相悦。” “当年的太后艳绝京城，父皇一眼就看中了她，纳她进宫为妃。太后并不爱父皇，但她又无可奈何，所以就一直心里记恨着，一边借助了父皇对她的宠爱，步步高升，并残害了父皇除了雍王外，所有的皇子。” “父皇死后，太后有了一个遗腹子。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安王。父皇是病逝的，当时并没有能力留下一个孩子。若是朕没有猜错，安王应该是他们俩的孩子。” 震惊！ 墨重华跟沈芊芊说了这么多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无比震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墨重华所说的丑事竟然是太后跟献王，两个苟且也就罢了，竟还有了孩子。 沈芊芊太过震惊，以致于话在嘴边打了结，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太后为了这个孩子杀了她亲生的大儿子，搞废了二儿子，现在还想杀了二儿子，扶持小儿子登基。 太可怕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处境艰难 “怎么？怕了吗？” 对于他现在所说的事情，墨重华是一点一点知道的，所以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但对于沈芊芊来说，她一下子得到这么信息，不敢开口说话，也是正常。 但见她久久不开口，墨重华依旧开口询问了一句。 闻言，沈芊芊回过神来。 “还行吧。” 得知了此事，沈芊芊才知道墨重华这些年的处境是有多难。 也很心疼他。 爹爹被背叛。 哥哥被亲生母亲杀死。 自己被亲生母亲下了寒毒，还让邪魅来缠着他。 这些事倘若是搁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怕是早就承受不住了，但墨重华则不一样，他不仅承受住了，还顽强地一点点变强大起来。 墨重华没想到沈芊芊知道这么多事之后，只是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就是沈芊芊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话，他已经跟沈芊芊说完了。 希望她能有所准备。 毕竟他早晚是要跟太后还有献王对上的，若真到了那一天，腥风血雨。 到时候，他说不定护不住沈芊芊。 云菀死后，沈芊芊封妃，后位空悬。朝堂上，虽说有朝臣上书让墨重华立继后，但被墨重华以悼念故后为由三年不立新后。 朝臣们对此虽有不满，但也没有人胆敢说什么。 墨重华自己都说三年不立新后，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万凤姝只能彻底放弃自己的小心思，一心伺候在谢天芳身边。 她在谢天芳身边伏低做小，谢天芳只以为她是想要立贤德之名，好为将来登上后位做准备。 所以谢天芳并未对她如何，不仅如此，一边夸赞着她，一边嘲讽着她。 万凤姝从爹爹那里得知了不少有关于谢天芳的事情，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以不管谢天芳对她如何，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每一次去凤藻宫的时候都留意着凤藻宫的一草一木。 久而久之，她也探查到了一点消息。 谢萱解除禁足之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很老实。 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不争不抢了。 但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她一时不争抢，不代表一辈子不争抢，不过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倒是也没有人去关注她。 内廷里像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芊芊偶尔出趟宫去看顾风华，顾风华的身体在许飞白的调理下，还能再坚持个一年半载。 除此之外，沈芊芊就待在宫里，整理整理生意，写写文章，跟姚红叶唠唠家常。 说起姚红叶，沈芊芊把当初姚红叶陷害她一事跟墨重华一五一十地说了。她跟墨重华说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以前，墨重华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 她说什么，墨重华都会相信。 是以，墨重华得知此事后就命人秘密查姚家。 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 时间过的飞逝，转眼间，夏去秋来，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凋落。 第二百五十四章 要跟着去 “京城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五日后出发吧。” 做了几个月的安排，墨重华终于把事情都给安排妥当了，所以也差不多到他们该出发的时候了。 此番离宫，墨重华找寻的理由是巡察西南。 光明正大地出去。 虽说这一路会有很多危险，但墨重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仅如此，沈芊芊手底下的人也都尽出。 沈芊芊手底下培养的人都是白染一手管教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是精英。 许飞白也做了安排。 他这些年，人在江湖中闯荡，认识的人不计其数，再加上他名声大，一手医术治好了不少人，所以他一声令下，半个江湖的人都出动了。 “好，妾身把你们送到兰城就秘密折返回来。” 此番前往神农谷一事，沈芊芊已经跟她师父老人家商量好了，师父同意了。他既然同意了，那她就不必非得跟着前往神农谷了。 沈芊芊既然不打算去，但她可不想一直憋在宫里，是以就让墨重华假意带着她跟着去西南，实际上她走到兰城就折返回来。 她要折返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陪在顾风华的身边。 顾风华现在的身体不宜长远赶路，是以本来想带着她去神农谷疗养的沈芊芊只能作罢。 “好。” 兰城离京城乘坐马车有两天两夜的距离，而这一段距离中几乎都是献王跟太后的势力范围，所以沈芊芊在兰城折返是最好的地方。 凤藻宫。 “姑母，表哥去西南巡查，我也想跟着去。” 谢萱这几个月一直安分守己，但她安静了这几个月，终究是忍不住了。一听到墨重华要离开皇宫，还带着沈芊芊那个贱人，她就气得不行，想要跟着去。 于是，她就求到了凤藻宫。 “你若是想去，自己去求皇上不就行了，哀家现在可做不了他的主。” 现在的墨重华，眼里哪里还有她。 再者，为了这一点小事，还让她去求墨重华吗！ “姑母……” 谢萱一向对谢天芳有求必应，但谁知道姑母现在对她这般态度，谢萱心里头有些气愤，但她依旧撒娇求着。 “太后，不如您就允了表小姐跟着皇上一起去吧。皇上既然能带着淑妃，多表小姐一个也不多。” 谢萱再次求谢天芳。 眼见着谢天芳蹙起眉头就要恼了，但谁知道这个时候玉禾突然站了出来帮谢萱说话。 她一开口，谢天芳愣愣地看向她，一脸的疑惑。 谢萱却是高兴坏了，睁大眼睛静静地盯着谢天芳看。而谢天芳犹豫了一下，终究点了点头，道：“好吧。哀家会替你去说的。不过成不成，哀家可不能保证。” “侄女知道了，谢谢姑母。” 姑母是表哥的娘，她开口，表哥还敢不同意？ 是以，谢萱一听谢天芳这么说，她就知道这一次她去定了，高兴地跟谢天芳谢了恩。 谢天芳见她这样，朝她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等她一走，谢天芳则看向了玉禾。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只能应下 玉禾见她视线扫过来，立刻会意，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前几天太后还不是一直觉得皇上此番突然要去西南巡查有些奇怪吗？不如就让丽妃娘娘跟着。” 墨重华突然要出宫去西南巡查，此事十分诡异，事情肯定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所以…… 要是墨重华真有其他的打算，要是有丽妃娘娘跟在身边，他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做什么。 “是吧，那你就去安排一下吧。” 谢萱的死活，谢天芳根本不在乎。 是以，虽然谢萱跟着，献王跟她的人依旧会对墨重华极尽追杀下去。 太后指了谢萱跟着墨重华一块巡查西南，墨重华得到这个消息后，应不是，不应也不是。 应下的话，未免多一个麻烦。 不应的话，显得他心里头有鬼。 没有办法，墨重华最后只能点头将此事给应承下来。 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她一个人，等走到路上，他有的法子对付她。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法子呢，沈芊芊过来献上一计，墨重华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点头经此事答应了下来。 沈芊芊愿意献计，说来也是为了她能到了兰城的时候，顺利折返回京城陪在顾风华的身边。 “看把她给得意的。” 谢萱本以为她跟着去西南一事没戏了，谁知道结果皇上竟然同意了。 他同意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不生她的气了。 一想到这里，谢萱忍不住兴奋起来，就连在明苑闲逛的步子都快活了几分。 在不远处望着这样谢萱的苏沫心跟万凤姝不由得冷哼一声。 “她得意，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姑母。这是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了，不过照目前这局势走下去，她怕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皇上那边的动作频频，说不定很快就会进行反击。 虽说皇上战胜的把握很少，但不管皇上成也好，败也好，谢萱最后的下场都能好了。 “走吧，你陪我到太后宫里坐坐吧。” 不再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谢萱的身上，万凤姝邀着苏沫心去凤藻宫。 西南一行的队伍早已准备就绪，虽说多了谢萱，但也无非就是多出一辆马车而已，是以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 日子一到，皇上的御驾就启程了。 在御驾启程的第一天，沈芊芊一直陪在墨重华的身边，安然无恙。 “妾身去丽妃那里看看。” 白染派的人应该在一处宫后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也不知道现在成功了没有。 沈芊芊心里头还惦记着明天能回京城去，所以她打算去确定一下。 墨重华听沈芊芊要走，倒是没有拦她，目送她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沈芊芊就前去见谢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谢萱也没好拒绝她，于是就让她上了马车。 上去马车后，马车里就谢萱一个人，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沈芊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行风？” 沈芊芊试探性的一问。 真正的谢萱见到她可不会这么老实，所以这人肯定已经被换过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离开京城 而白染手底下那么多人当中，行风的易容术最是出神入化，所以现在的谢萱肯定是他假扮的。 果不其然，沈芊芊一喊人，行风就蹙起了眉头，白了她一眼。 看到他这样，沈芊芊忍不住想笑，但她憋着笑，问道：“谢萱让你们给弄哪里去了？” “被白姐姐带走了，说是等到皇上回来，再把她给放出来。” 行风不仅易容术高超，就连声音模仿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真的很厉害。所以这下，沈芊芊觉得明天…… 应该是后天一早，她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见过了‘谢萱’，沈芊芊就回到墨重华哪里，告知了他此事。墨重华听完之后，倒是放心不少。 他此番要去神农谷治病，说实话带着谢萱是真的多有不便，如今沈芊芊帮他处理掉这个绊脚石，他很高兴。 在离开京城的第一天，他们的行程还算是顺利，包括这一天的晚上，但是到了第二天，就算是白天竟然也出现了一拨猛烈地刺杀。 这一战，墨重华带来的人死了二十个，对方死了十五个，战斗过后，血腥味儿浓厚。 “刚才那一战，不过是彼此双方的试探而已，接下来的对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看来这一路，不好走了。” 开口说话的是许飞白。 他隐在队伍中，此刻跟着沈芊芊来到墨重华所乘坐的车厢里。 “看目前这形势，你不跟着去神农谷是一件十分正确的选择。我觉得这一次京城的那两位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位活着回去。” 来人是真的狠。 狠到要将他们这些人杀干净，不计一切代价。 其实对于许飞白来说，此行跟着的人越少越好，若是只有他跟墨重华两个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许飞白开口说话，墨重华跟沈芊芊两个人都沉默着，尤其是墨重华，他现在是越来越担心他此番前去神农谷这一行是否正确。 “开弓没有回头箭，前路再怎么难走也得走。” 他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态会发展到哪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了，所以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无所谓了。 墨重华都这么说了，许飞白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只是一介浪人，喜欢游走于江湖，若是没有沈芊芊，朝廷的更迭，那真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将他送到神农谷，治好他的病，至于其他的，他无需操心太多。 “天色已晚，我就先出去了。你们俩今晚多多留意一下，说不定今晚会有一场大战。” 白天那些人来势汹汹，虽然到最后被墨重华的人击溃，但是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而且很有可能会在今晚。 因为今晚一过，等到明天，他们就走出了京城的势力范围之内，到时候他们就安全多了。 不用许飞白嘱咐，墨重华跟沈芊芊也都会小心，他们已经将人部署在各个地方，一旦有人来袭，能够第一时间进行作战。 夜，寂静的可怕。 第二百五十七章 芊芊心思 墨重华一行人此刻在一处山下的森林开阔处安营扎寨，月色当空，沈芊芊毫无睡意，透过撩开的车帘，朝着天上望去。 “明天你就要回京城了，回到京城之后，你好好待在顾府等我回来。我说若是我能回来，我立你为后好不好？” 沈芊芊正在望着外面的夜色走神，突然听到墨重华深情告白的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沈芊芊就算是再笨，也能看得出来，墨重华对她产生了一点感情。 而她，也是一样。 但两个人只是萌发了一些情愫而已，还没有到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 “我不想当皇后，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妃子。” 后宫女人那么多，当皇后就要天天忧心会有人来撬你的位置，沈芊芊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妃子。 就好比现在，当个淑妃就挺好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当皇后的。” 为什么？ 非得让她开口说给他听吗。 沈芊芊扫了他一眼，直言道：“当皇后肯定每天都还有其他妃嫔拉我下马，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你的后宫可以每隔三五年进一批年轻的新人，而到时候我这个皇后面老色衰，还要天天见到她们一群莺莺燕燕，那心里头得多难受啊。” “做妃子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算是不受宠，要是不想见那些人，也是可以不见的。” 但皇后就不行了。 饶是她学以前云菀那样，三天一请安，也是必须要见人的。 “而且，当皇后还要管理六宫，我一向懒散，所以当皇后并不适合我。” “没想到……你不想当皇后的缘由竟然是这个。” 整个天下，所有女人当中，不想当皇后的女人少之又少，而以这样理由拒绝当皇后的怕是没有几个。 所以沈芊芊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不过，要是我为了你遣散整个后宫，那你愿意当朕的皇后吗？” 为了她遣散后宫，这比她一辈子都受宠还要不真实。 沈芊芊对上墨重华的视线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那我也不愿意。你已经娶了一个皇后，她已经葬入了皇陵，等你死后是要跟她合葬的，等我死后也要跟你合葬。三个人一块合葬，我不喜欢。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妃子，到时候死了之后葬入妃陵，还能有自己单独一块位置。” …… 墨重华早知道沈芊芊会提及云菀，他就不问她刚才那句话了。 对于云菀，绝对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错误。 其实一开始接触云菀的时候，他就觉得性情柔弱的她不像是会跳水救人的性子，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表情她就是救他的人，结果平平白白让她成为了他的正妻。 “你既然不愿意做皇后，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等我身体好了，你替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一直想要个孩子。 一个他自己喜欢女人的孩子。 其实，沈芊芊就是他喜欢的女人，这种喜欢不掺杂任何外来介质，包裹沈芊芊救了他的命，帮了他这么多忙。 第二百五十八章 路遇刺杀 “这个……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到时候你若是身体表现健康，也不是不可以。但就目前来说，你还是先平平安安从神农谷回来吧。” 当初既然她选择了入宫，她就做好了与众人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以及为皇室开枝散叶的打算。 所以替墨重华生个孩子这件事，沈芊芊并不抗拒，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仅仅是君臣。 “我一定会安全从神农谷回来的，你放心。” 听闻沈芊芊答应了他这件事，墨重华心里头很开心，同时也有了期盼。 不过正当她应了沈芊芊之后，一道利箭破空响起，有人已经杀过来了。一时间，大家做好了战斗准备，很快兵戎相见的声音在沈芊芊跟墨重华的耳边响起。 “你跟在朕的身边。” 墨重华手里拿起了剑，穿着一身普通常服的他，拉着穿着一身护甲的沈芊芊下了马车。 对方来了很多人。 现场站成一团，已经有人朝着墨重华跟沈芊芊这边杀来了，不过被守在他们俩身边的人给挡住了。 死的人越来越多，血腥味儿弥天。 “好像来了很多人，怕是要顶不住了。” 计划之下，对方来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但谁知道一下子竟然来了这么多，而且还有几个的武功在他们之上。 在现场怕是能跟他们对抗的只有皇上跟许大夫了。 皇上身体有恙，就算是对上手也顶不了几招，所以现在情况危急的很。 听着身边人的禀报，墨重华看着眼前的局势，立即做出决断，“上马，咱们先走。” 跟着他队伍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奔着死来的。 墨重华拯救不了他们，所以只能舍弃，于是他就下了令。 或许，他们离开了，这里的情况会好转一些。 “你可以吗？” 马匹早已备好了，墨重华一要，许飞白跟其他十二个贴身护卫，加上一个谢萱纷纷上了马。 墨重华不担心他们，反倒担心沈芊芊。 “你放心，我的马术连我娘都比不过。” “好，那咱们赶紧走。” 沈芊芊竟然敢这么说，那她的马术一定精湛无比，要知道顾风华可是上阵杀敌多年的女战神。 果不其然，沈芊芊一上马，英姿飒爽，紧紧跟在他身边，一直保持着半个身位。 “主子，那些人追上来了。” 一行十五人现在行走在一处山道上。 后面追来了一批人马对他们穷追不舍。 “不用管他们，继续往前跑。” 山道两边，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峰，他们只能往前跑。 “再往前五里，过了一道关口，咱们就安全了。” 许飞白曾探过这里的路，是以对这里十分熟悉，只要他们通过了那道关口，就有人在那里接应他们。 不过他刚喊完这句话，局势就发生了转变。 后面有人在朝他们射箭，一侧竟还有埋伏的人蹿了出来。不得已，他们只能停马应战。 “大家小心。” 来人有三十。 很快战作一团。 墨重华被护在中间，而他护着沈芊芊。 “你不用管我。”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她要留下 如今特殊时期，沈芊芊不想成为墨重华的累赘，更何况，她也不会成为墨重华的累赘。 这些年，当年她跟着师父拜师学艺，学的可不止医术，还有武艺。师兄精于医术，她则精于武艺。 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为了给自己留下一张保命的底牌，这些年来，她一直隐藏起自己的武功。而现在，她若是再隐藏，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墨重华听闻沈芊芊不让他管她，他此刻想管，也管不了了，因为有两个黑衣人越过保护圈，朝着他杀来。 墨重华担心这些人会伤着沈芊芊，于是就将她一把给推到许飞白的身边。他与那两个人正面对上。 最近一段时间，邪魅驱除，经过许飞白的调理，墨重华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所以对付两个黑衣人，他一开始倒是游刃有余。 是以，另外一边，沈芊芊也加入了战斗中去。 她手持一柄长剑，剑风凌厉，墨重华一双眼都看直了，不过他只是看了沈芊芊两眼而已，心里头虽然震惊，但攻击他的人，让他一时半会儿分不开注意力。 对方来人很多，但沈芊芊这边的人实力都不差，是以一开始处于下风的他们在战斗了一刻多钟后，形势占据主动。 但也就在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 突然…… 又一批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杀了过来。 以一敌二，他们就显得有些吃力了，现在他们是以一敌七甚至敌八。跟着墨重华过来的人已经出现了伤亡。 墨重华也受了重伤。 他一受伤，其中有两个人去护着他。 见形势不对劲，沈芊芊朝着许飞白看去，而此刻许飞白也看了她一眼。 “撤！” 目前，他们必然打不过这些人。 所以留在这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他们不能死。 现在往前继续逃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沈芊芊喊了众人一声，墨重华忍着剧痛，也跟着喊了一声。 他一声令下，大家纷纷撤退。 沈芊芊跟许飞白断后。 “师兄，皇上就交给你了，我留在这里挡住他们。” 只要他们能逃出前面那道山口，就能活命了。 所以沈芊芊打算留下来帮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不行。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留下？” 后面追来几十个黑衣人，沈芊芊武功是奇高，但她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 “师兄，算我求你这一次，你带着他走吧。要不然，咱们这些人都走不了了。大昭需要他，大昭的黎民百姓更需要他。” 墨重华带的人，死的现在只剩下搀扶着他的两个了。 目前这情况，不是沈芊芊留下，就是许飞白留下，他们俩都不留下，他们都得死，所以只有沈芊芊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那你小心。” 许飞白又怎么会看不清眼前的局势，不过对于他而言，家国大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沈芊芊却不这么想。 她愿意为了黎民百姓做出牺牲。 再者，身后的人越追越近，他再不做决断，他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第二百六十章 救兵来了 许飞白当断则断，拉开手里的信号，他人就朝着墨重华追去。看到他释放的信号烟花，行风会带着人过来帮沈芊芊。 至于他们人什么时候能赶到，那就不好说了。 希望沈芊芊能坚持到那些人来吧。 “沈芊芊，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身受重伤的墨重华被两个人架着往前逃，一边逃，他一边往后看。突然间，他看到沈芊芊停了下来，许飞白则快速朝他这边追来。 沈芊芊手持一根银色红缨枪站在月光下，背对着他。 墨重华好像是知道她的打算了。 她要留下来阻挡这些人。 一想到这里，墨重华的脸色都变了，这辈子从未声嘶力竭过的他扯着嗓子朝着沈芊芊喊了起来。 不过他刚一喊完，由于太过激动，一口血喷了出来。 随即，他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好像是失去了他这辈子对他而言最宝贵的东西。 墨重华走了。 追上他的许飞白扎了他一针，让他昏厥了过去。 沈芊芊也知道他走了，而眼前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她手持银色红缨枪踏步上前，红缨枪朝前一投掷，一连穿透三个人的胸腔。 小时候受娘亲的影响，沈芊芊一直想要做个战神，而她也继承了顾家战神的血统，此刻面对着危险，沈芊芊一点都不惧。 杀的是酣畅淋漓。 她武功奇高，师父曾与她说过，这世上能斗败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所以这些人虽然多，但根本就不是沈芊芊的对手。 可是…… 在打斗的过程中，沈芊芊的体力却在不断慢慢流失。 原来这就是打败她的只有她自己。 在斩杀二十多人后，沈芊芊就开始体力不支了，身上有多处受伤，情况极其危险。 “芊芊……” 就在沈芊芊快要坚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重新燃起了她的斗志。 是白染来了。 白染带着人来了。 太好了！ 不知怎么地，突然间，沈芊芊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接连斩杀几人。 “芊芊，你没事吧？” 白染是带着人过来的。 带的人是她手底下的五大长老，有他们在，剩下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够看的，是以她才跑到沈芊芊跟前，抱紧了她。 “我没事，咱们走吧。” 她拖延的时间已经够许飞白带着墨重华逃走了。 沈芊芊松了一口气，倚在白染的肩上，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好，咱们走。” 见沈芊芊受了伤，白染不敢耽搁，抱着她就朝着马上走去。 马车还在下面，他们得骑一段路程的马才能到达马车那里。 回到马车上，白染立刻开始帮着沈芊芊处理伤口，而他们也借助着夜色往京城的方向赶。 至于这边死掉的尸体，白染的人会留下一部分将他们集中扔进坑里浇上桐油烧掉。 在白染帮助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沈芊芊还清醒着，等她处理完伤口，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大天亮，沈芊芊才缓缓醒了过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马车还在前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十分顺利 “等到天黑就能到京城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装扮一下吧，免得到了京城被人认出来。” 此番回京城，她会将沈芊芊直接秘密送回顾府，等她回到顾府之后，不等到墨重华回来，大概率她是不会出府的。 所以她很安全。 但难保这一路不会出什么意外，是以他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染让她换衣裳，沈芊芊倒是没有拒绝，立刻听话的将衣裳给换了下来，一边换，一边问道白染，墨重华他们的情况。 按理说，昨天白染带来的人处理掉那些人后，应该会派人去追墨重华，探知他们情况的。 就算是她不这么做，许飞白也会给她来信报平安。 “你师兄带着皇上已经顺利潜入民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到达神农谷。” 本来有那么多人跟着，墨重华还不好去神农谷。 现在好了，他身边没有了人，要是顺利的话，不管是去神农谷，还是从神农谷回来京城，他都会十分顺利。 所以说，那些昨晚想要杀死墨重华的人，相当于帮了他一把。 白染说着，她就把许飞白用飞鸽传书送过来的纸条递给了沈芊芊。沈芊芊看完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重华没事就好。 只要他们能顺利到达神农谷，救治一切顺利的话，墨重华四十天左右时间就能回到京城了。 太好了。 “停下，检查。” 跟白染猜测的一样，他们路上没有出现意外，倒是进京城的时候，突然看到城门口的兵力并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而且那些人对进城的人严格检查。 幸好。 沈芊芊现在被行风易容成小厮，正在有模有样地赶着马车。 行风的易容术，就连白染都看不出来，更不要说这些人了，所以他们顺利进了城。 进城之后，白染将沈芊芊带到一处别院，并未急着回顾府。 “你先在这个院子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你扮成去顾府送菜的再进入顾府。” 顾府虽然铜墙铁壁，里面十分安全，但是外面肯定会有不少人监视着顾府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越谨慎越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 既然他们都到达京城了，也不差这一晚上，所以沈芊芊没有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住了下来。 “对了，关于谢萱，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行风扮成谢萱，但墨重华一行人遭劫，所以真正谢萱的死活就全权由他们来掌控了。 “你问我怎么打算处理，我倒是还想问你呢？”一听到沈芊芊问及谢萱，白染就笑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如等皇上回来之后，将所有的事实都告知她，你说她知道太后根本就没有重视过她，她会如何？” …… “你想用她给太后添堵？我看还是算了吧。就谢萱的智商，你就算是告诉了她，她有可能还不会信。” 白染不了解谢萱，但是她了解啊。 谢萱就是没脑子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并不担心 将这样的事情告诉她，也是白搭。 “所以还是算了吧，等皇上回到京城再谈此事吧。” 先关谢萱一段时间再说。 沈芊芊都这么说了，白染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她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沈芊芊在白染准备的小院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装扮一番，顺利地回到顾府。 “一切都还顺利吧？” 顾风华虽然现在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是以，等见到沈芊芊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的。 闻言，沈芊芊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就好。” 这两天，顾风华因为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所以她现在精神恹恹的。 “好了，现在天色还早，你回去先休息一下吧，我让你芸姨在小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等做好了，我让人去叫你。” “也好。那娘也休息一会儿吧。” 沈芊芊根本就不想休息，但是她见顾风华脸色难看，所以她就应了一声，把空间给她留出来。 回到家中的沈芊芊，每天都闲来无事。 除了每天写些东西，其他的时间都在陪着顾风华。至于碧桃跟春喜，她们俩都被留在了宫里，是以沈芊芊在家里也够无聊的。 “宫里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关于墨重华一行人出宫遭劫杀一事早已经传到京城跟宫里了，沈芊芊每天憋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每次只能问道过来探望顾风华的白染。 “现在宫里宫外的情况还算是稳定。毕竟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皇上的尸体，是以饶是太后跟献王有意将方向往皇上已亡之事上引导，但群臣们也都不是傻子。估计一天找不到尸体，他们一天都不会信他们所说的话。” “但这样的情况也就能持续几天而已，要是时间久了，怕是那些人就要动摇了。” 现在墨重华算是完全失去了消息，所以七八日找不到尸体，那些官员们也该产生怀疑了。 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那些人被动摇倒是不怕，毕竟若是他们真的认为皇上死了，到时候他们也会在昱王跟安王两人之间谁应该坐皇位上争执一番。” “在这个过程中，再出现一两件棘手的事情，估计这件事又得往后推迟了。一旦推迟到墨重华再次出现，他们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关于墨重华离宫之后所发生的各种可能，他都推演过，所以目前这种情况完全在墨重华的预料之内。 沈芊芊并不是很担心。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得做足准备才是。 “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芊芊聊完此事，转移了话题，问道白染。 现在沈芊芊跟墨重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她会竭尽全力帮助他。是以，她早早就对她手中所有的势力做出了安排。 “你放心好了，事情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一声令下，保证会给对方重重一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封闭消息 沈芊芊从小时候就开始经商，这么多年来，她手底下的生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商业帝国，说是掌控着大昭半个经济命脉也不为过。 早在之前得知墨重华要做的事情后，她已经让白染开始准备了。一旦战争爆发，她会立刻切断敌方的资源供给，到时候墨重华这边行事会方便很多。 沈芊芊这边有所行动，献王跟太后这边也开始蠢蠢欲动，但现在墨重华生死未卜，他们想要扶持墨重宇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顺。 但若是墨重华失踪了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可这么长的时间，一开始朝廷反对的声音会多，可时间越久，倒戈的人就越来越多。 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献王跟太后对朝中大臣们挨个威胁，那些大臣们为了自家的将来着想，不得不从。 换帝一事在朝廷上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众臣们愿意让墨重宇登基的声浪越呼越高。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风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极近病危。 “宫神医，我娘的病……” 一大早起来，顾风华口吐鲜血，随后就昏厥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沈芊芊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顾风华，害怕极了。 “你的病，你应该也清楚，已经到了神仙下凡也无法挽救的地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替她准备后事吧。要是幸运的话，她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若是不幸……或许她都熬不过今晚。” 做大夫这么多年，宫大夫早就看惯了生离死别，所以他跟沈芊芊说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如常。 而他每说一句话，沈芊芊的心就往下坠一下。 最后，她泪流满脸的看向顾风华，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麻烦宫神医在这里多留一晚，我不想让我娘到最后还要承受太多疼痛。” 沈芊芊沉默良久，最后跟宫神医说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宫神医自然没有拒绝她的提议，点头应允下来。 “芊芊……” 宫神医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沈芊芊、芸姨、白染。 白染见沈芊芊情绪低落，于是上前拍了拍她，打算安慰安慰她。 但她刚开口，沈芊芊就扭头看向她，道：“白姐姐不用劝我，我没事的。” 沈芊芊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是以早就开始做心理准备，现在的她，伤心是真的伤心，但也没有伤心到情绪彻底崩溃。 白染听闻沈芊芊这么说，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别的。只静静地陪着沈芊芊，守在顾风华的身边。 宫大夫给顾风华开了汤药，沈芊芊喂给她一碗，希望她能够醒来。 可就这样等了一整天，顾风华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晚上沈芊芊继续等着，过了半夜，又过了一个凌晨。 等到寅时末的时候，顾风华才微微睁开眼睛。 她一睁开眼，整个人还算是清醒，大约知道自己是快不行了，一开口就开始交代自己的后事。 “我死后，消息暂且封闭，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弥留之际 一旦她去世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墨重华没有在京城，那么太后跟献王立刻就会扶持安王登基。 “还有，顾家军如今在西北一带的云城，现在哪里还剩下多少人，娘不知道，现在形势危急，你拿着顾家枪去一趟。” 多年前，迫于朝廷压力，顾家军虽然没有解散，但也早已名存实亡。 如今这些年过去了，不知道哪里还有多少人了。 顾家军只认顾家军，不认其他，沈芊芊若是到了云城，只要碰到顾家军的人，那些人就会认出她来。 “娘放心，女儿一定会按照娘的吩咐找到顾家军的。” 这些年，顾家并非跟顾家军完全没有联系，反倒一直联系着，不仅如此，每年顾家都会拿出数十万两银子。 但到底顾家军在云城如何，谁也不知道。 顾风华醒来后，她先是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一直跟沈芊芊聊一些其他的事情，聊着聊着，她把话题引到沈芊芊的身上来。 “娘走后，你就要一个人保全自身了。你打小就聪明，所以娘并不担心你的安危。不过不管如何，你都要照顾好自己。” …… 顾风华最不放心的并不是她效忠了一辈子的大昭，而是她唯一的亲人沈芊芊。但还好，沈芊芊是个聪明懂事的。 饶是没有她在身旁，她也能活得好好的。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风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沈芊芊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一边点着头，一边哽咽着应道。 “好。这样娘就放心了。娘累了，要躺下歇息一会儿。” 见沈芊芊这样，顾风华手抚在她的头顶上，欣慰地应了一声，随即她就说自己累了，要躺下。 沈芊芊跟白染听她这么说，赶紧上前扶着她缓缓躺下。 就在两人扶着她缓缓躺下的那一刻，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从窗户缝边投射进来。 “给我穿戴好，我想去院子里看看。” 看到那一缕晨曦时，顾风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要出门看看。 天气还凉。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芸姨很快拿来新的衣裳给她换上，之后三人搀扶着她上了藤椅上，并抬着她去了院子里。 四人，一坐三站，面朝东方升起的朝阳。 “阿芸，等我不在了，你跟着芊芊进宫吧。” 李芸跟着她几十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江湖她曾看过了，所以等她走后，跟着芊芊最合适。 她们两个人能够彼此照顾。 而李芸也知道顾风华说这句话是放心不下沈芊芊，所以她没有犹豫，立即应了一声。 等她应完这一声，顾风华的头就朝着椅子后面缓缓仰了过去，沈芊芊伸出手轻轻抵在她的头上。 顾风华静悄悄地走了。 属于她的一代传奇落幕了。 院子里没有哭声，李芸吩咐人封锁了整个顾家的消息，顾风华的尸身被转移到了顾家的冰窖里。 冰窖中央静静躺在一口冰棺。 看样子是顾风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是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冒险尝试 “小姐，事不宜迟，你今晚就连夜出发前往云城吧。” 算来时日，皇上已经离开了二十天。 再有差不多这些时日，他就要回来了。 但目前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那个时候回来，所以沈芊芊还是早一些离开前往云城比较好。 “是啊，咱们现在就走吧。等咱们回来，再给华姨守灵也是一样。” 此番沈芊芊前往云城，白染打算与她一起。 事不宜迟，他们就不能给顾风华守灵三天了。 沈芊芊不愿意走，她想着给顾风华守灵，但是芸姨跟白染一直劝说她，让她产生了动摇。 “好，咱们立刻就出发。” 现在已经中午了。 收拾一下，她们立即出城。 至于娘的丧事，暂时办不得，好在放在冰窖里，没有问题。 沈芊芊打定了主意，看了白染一眼，交代了芸姨一番，她就离开了冰窖。 神农谷。 “你真的要冒险尝试一下？” 跟着行风还有许飞白来到神农谷后，墨重华就见到了沈芊芊的师父。 她一直一口她师父老人家。 谁知道这个老人家竟然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可是他的年纪明明已经有七八十岁了。 墨重华从一开始的震惊骇然直到现在他已经慢慢接受了。 沈芊芊师父的医术的确高超，经过几天的治疗，他身上的寒毒已经控制住了，但是要想彻底根除，要慢慢来。 可是京城里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这样做了…… 他必须赶紧回去。 所以他没有选择保守的治疗，而是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因为这样他就能节省不少时间。 “真的。我可以忍下去的。”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多一天治好身上的寒毒，他就能提前一天回京城。 但是他要想早点祛除寒毒，就要忍常人不能忍，到鬼门关走一趟。 不过这并不是赌，因为整个过程会虽然很难忍，但若失败的话，他只会成为一个废人，没有武功，身体羸弱。 他不怕成为一个废人。 “那好。咱们就开始吧。” 既然墨重华做出了选择，那他就不再劝说了。 皇宫。 “姐姐，目前京城里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要是皇上真的……” 墨重华没有了消息那么多天，在皇宫里的万凤姝跟苏沫心也都是焦头烂额。 尤其是苏沫心，最近她心里头一直惴惴不安。 “你有事没事不要瞎想，现在皇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现在的局势很令人头疼。 万凤姝也十分纠结。 倘若皇上真的不在了，那么京城里有资格登上皇位的，那就是安王跟昱王。 昱王是她亲外甥。 所以她更偏向她外甥一些。 当然，除了这一点，要是安王登基的话，她们这些嫔妃怕是没有活路可言了，所以万凤姝最不想看到安王登基。 “听说最近太后把安王召进了宫里。” 万凤姝转移了话题。 “是啊。怎么了？” 突然听闻万凤姝提及安王，苏沫心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