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透明人》 1、两面的屋子 “一个二十几岁，没有工作的人，多半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穿着雪白貂绒外衣的伊伊，露出两截白皙雪腻的胳膊，用两只小手盖住了文野智的笔记本电脑。 文野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金边镜框，原本因为见到妹妹而露出的笑容瞬间定格。 精心打理过的额前刘海滑落，文野智放下手，面无表情，不过只过了一秒，脸上就浮现出了表情。 那是惟妙惟肖的无奈表情。 文野智此时口中也说着符合表情的话：“你柳阿姨让你来的？” “我的柳阿姨，就是你妈。”伊伊用陈述的语气，说着一个事实。 文野智和伊伊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伊伊的爸爸，和文野智的妈妈，都是各自带着子女的二婚。 “我妈要你说什么？”文野智以过去的口吻，说出了差不多的话。 伊伊对此早有所料，所以她拿出了两张电影票。 一张小心放到了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周末上映，一起去看电影，也好给你的小说找找灵感。” “这部是伦理片，讲姐弟的吧？” 伊伊背过身去，“你去不去？” “我去。”文野智的回答和过去一样，对于这个妹妹的要求，无论是什么，都会答应。 “那等会儿你还有事吗？” “我大概要去火车站一趟，有个作者朋友过来见网友，我给他带个路。” “男的女的？” “男的。”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上课。”伊伊说着缩了缩身子，这屋子没开暖气，因此有点冷。 “我送送你。”文野智起身。 看着妹妹伊伊走上家里司机的车，文野智的表情，再度变得面无表情。 然后，他走向了洗手间。 这间屋子有些年头了，显得很昏暗。之前这屋子还发生过凶杀案，窗帘的拉起，让屋子里没什么亮光，在这昏昏沉沉中，莫名的就有着三分诡异感。 洗手间的设备，也都很老旧。 当时死者的尸体，据说就是被房东在洗手间里发现的，人头在马桶里，身子在门口。就像是有一把斧头，在死者爬着进入洗手间的瞬间砍落。 不过比较费解的是，洗手间的地面，据说当时非常干净，没有一滴血液洒落。 这件事，还上过报纸。 然后不到两天，就没影了。 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看样子是要变成无头公案了。 因为死者是一名没什么交际的网络作家，拿着低保费，艰难糊口，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就跟这个社会绝缘了一般。 死了，自然无法第一时间被发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网络作家太穷了，平日里没人想搭理的关系。 文野智看着镜子。 他在照镜子。 也在观察镜子。 因为他看到镜子在淌血，殷红的人血，在镜子上全都是。 从这些血可以看出，死者当时一定挣扎过了，而且是拼命地挣扎，然而最终还是死了。 甚至死后，尸体上都找不出一丝生前有过挣扎的迹象。 …… 陈雪是一名刑警，负责刑事案件。她坐在自己的车里，目光紧盯着街对面的那一栋商住两用楼的第三层。 那一层的人家，窗帘拉起，让人无法看见里面。 而这栋楼，也只有这户人家的窗户紧闭，其他人家，都开了窗，好让阳光照进去，给屋子回回暖。 最近的天气冷的快，加上供暖设备大面积出了故障，这一带住户晚上都不怎么好过。 一个月前，市里发生了一件命案，至今没有半点线索。 而那件命案，就发生在这栋楼的第三层那间屋子里。 原本，实在找不到线索，他们已经准备当无头公案来处理了。可很意外的，陈雪发现，那间发生过命案的屋子，被租出去了。 一般这种屋子，租金往往都会很便宜，或者租给不知情的外地人。 可偏偏，租这屋子的，是本地人。 还是一个小富二代。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同事董小林。 “雪姐，你要我调查的，都调查好了。” “微信上发给我。”陈雪立马道，然后打开微信，就看到了同事董小林发来的资料。 “文野智，26岁，还是出国留学生？” “亲生父亲在九年前去世，现在的父亲，是继父伊正初，本市唯一一家三星级酒店，就是伊正初的产业之一。伊正初早年涉黑，曾入狱两年。伊正初有个女儿，是离异妻子所生，就是刚才走出来的那个女孩？” “那么，文野智一直在？” 将资料看完，陈雪放下手机，打开车门。 她决定去见见文野智这个人。 上楼，然后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 陈雪想了想后，打电话叫来了房东。 房东是她闺蜜前男友的父母，过来的人是她闺蜜的前男友，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怎么了？陈雪。” “李辉，把门打开，如果里头有人在，就说我是你朋友，你是来退还一部分租金的，就说降价了，钱我出。”陈雪说道。 她很清楚自己闺蜜这前男友的为人。 李辉一听自己不亏钱，而且也怕自家这屋子再出什么事，赶紧把门打开了。再发生命案，他家这屋子就别想再租出去了，而且他们自己也不敢住进来。 门开了后，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人在家。 “没人？”李辉诧异出声。 陈雪不说话，她看着四周。 窗帘紧闭，因此屋子里一片昏暗，灰蒙蒙中，有种诡异的死寂感。 她从客厅走到了厨房，然后又走到了卧室，期间经过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大开着，里头没什么人。 就是镜子蛮干净的，一尘不染似的，也很亮，跟这周围灰蒙蒙的环境，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然而，一面镜子，有什么好关注的？ “陈雪，没人哎，我们出去吧。虽说屋子是我家的，但已经租出去了，我这样进来，也挺不合适的。”李辉就赶紧催促道，他家这屋子发生了命案，要想租出去本来就困难，好不容易不降价找到租客，要是因此人家不租了，想再找一个可就不容易了。 2、黑与白的世界 一分为二的屋子，犹如是在对应这个黑与白的世界。 两面的屋子中，文野智看着走屋外走进来的陈雪还有李辉，陈雪他是不认识的，不过李辉他知道，是这屋子房东的儿子。 对于李辉，文野智还是有点印象的，知道这是一个沉迷网上赌博，欠下几十万高利贷后威胁父母替他还钱的人。 因为他租房子那天，就听到了李辉和他父母的争吵，还说不替他还钱，就杀了这两个老东西来着。 文野智有点奇怪李辉和这个女人来干什么，不过当他发现李辉和这个女人都看不见他后，文野智就知道，他这些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进入了这间屋子的“黑色”这一面。 看向四周。 这个被他称呼为黑色一面的屋子内部，并不是昏暗一片的，相反的，非常明亮！ 是那种苍白色的明亮，给人一种冬天里的阳光的感觉。 冰冷、刺骨。 这明亮并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而是像动漫中那些英雄降临时候的画面一样，逐渐充满文野智所能看到的地方。 李辉和那个女人，此时已经化为两道虚线构成的影子，就像是坐在车子里，从车窗看出去的绿化带那个样子，很模糊的线条形态。 卡哒哒、卡哒哒。 原本静悄悄的屋子里，忽然出现了细微的声响，那是有什么塑料物件被敲动的声音。 这是电脑键盘发出来的声响。 文野智并不陌生，这半个月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 他走出了洗手间。 在一片苍白的明亮中，文野智看到了原本被他搬空的书房里头，出现了一台台式电脑。电脑这会儿开着，白茫茫一片，却看不清上面有什么。还有一个背影，背对着他，这会儿双手放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卡哒哒，卡哒哒。 文野智走了过去，却忽然看到自己眼前一花，书房里空荡荡，哪里有敲键盘的人？ 文野智面无表情，忽的他眼角余光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人，反着从洗手间里爬出来，先是脚，然后是腿和屁股，接着是身体，再往上……就没了。 这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他从洗手间里爬出来，一直爬着，就在整个人都要离开洗手间的那一刹那，这个没有脑袋的人消失了。 一下子就不见了。 卡哒哒，卡哒哒。 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 文野智看向书房，却没有看到人，这时候他才发现敲键盘的声音来源不是书房，而是客厅。 他急忙跑过去，就看到一个背着他的人，抱着台笔记本电脑，在敲打着键盘。 文野智走了过去，这次他试着交流。 于是打招呼道：“你好。” 这人僵了一下，敲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文野智以为这个人要出声了，结果他又开始敲打起键盘。 文野智走近了一些。 这一次，他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了。 因为这台笔记本是他的！ 这个人抱着他的笔记本，写着他这半个月来瞎编出来的小说，文野智赫然看到这一章的标题是“黑与白的世界”。 然后，这个背对着他的人，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一块儿消失不见的，还有他的笔记本电脑。 文野智面无表情。 然后，他走到了窗口，将窗帘拉起来。 窗帘拉起，并没有让屋子里的光更明亮，反而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从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影影倬倬的黑暗。 黑色的街道，黑色的建筑物，黑色的车子，黑色的行人，没有一点声响，窗外的事物，穿梭于黑暗中，湮灭在无声间。 文野智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不过并不是恐惧，而是……几分迷茫几分熟悉。 似乎想到了什么，文野智急忙走到了客厅，把电视机打开。 有电，电视机能打开，然而没有一个电视节目。 电视屏幕上，是雪花一样的。 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文野智并不意外，他甚至还有点轻车熟路，他走到了厨房，然后将煤气灶打开。 没有火，也没有煤气出来。 不过文野智直接将锅子放上去，锅子慢慢就变热了，倒油，然后开始煎蛋。 卡哒哒，卡哒哒。 随着一股蛋香味飘散开，敲打键盘的声音再次出现。 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出现在了厨房里，还是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不过很突然的，这个人站了起来。 然后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并不是因为脸是苍白一片，而是整张脸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了。 文野智将煎得漆黑的蛋放在盘子里，关掉煤气灶，然后端起装有煎蛋的盘子，端到了这个一脸血肉模糊的人面前。 “吃吧，可好吃了。”文野智说道，犹如在哄小孩似的。 这个人双手颤抖的接过盘子，然后整张脸都盖在了盘子上，顿时一盘子都是人血，随着那个人晃动脑袋，不断有人血飞溅出来。 地板上，文野智的衣服上，附近的墙面上，到处都是。 咣当！ 盘子忽然掉落在地。 吃着煎蛋的人弓着身体，双手虚抓着，不过已经抓不到盘子，然后，他动作迅速的扑向了文野智，却一下子穿过。 文野智面无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世界在黑白倒转，然后是两张惊愕的面孔。 陈雪和李辉，很惊愕的看着文野智，他们不知道文野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他们一转身，就看到文野智站在他们身后。 而在此之前，他们不小心打碎了放在餐桌上的盘子。 陈雪和李辉都挺尴尬的。 “没事，盘子碎了而已。”文野智却先开口了。 “不好意思。”陈雪道歉道，然后单刀直入，“你好，你是文野智吧？我是警察，姓陈，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文野智看了一眼这个自称警察的女人，“我可以拒绝吗？我现在没时间。” 陈雪一愣，然后道：“可以，不过……” 陈雪还想说，但文野智已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是下逐客令了。 陈雪错愕的看着文野智。 文野智面无表情。 3、死亡心跳 文野智目送着陈雪离开，李辉早就见气氛不太对，找个借口跑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赌瘾犯了，因为在他离开前的确接到了一个电话，本来是李辉是满口拒绝，但在电话那一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后立马改口答应，想来是对方主动提出借他钱去翻本。 这些都是文野智的猜测，但应该和事实相差不大。 因为他“不只是一个人”。 陈雪是在和文野智僵持了一阵子，才无奈离去的。文野智的态度很冷漠，完全是不配合，这无疑会加重陈雪一开始对他的怀疑。 文野智是故意这么做的。 也是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人逼迫他这么做，甚至文野智很清楚这名女警察是来干什么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多一份记忆罢了。 亡者的记忆。 他好不容易，才借助精神药物，将那些亡者记忆引发的后遗症给压下去。 文野智在认识他的人眼中，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 他品学兼优。 他家境优渥。 他长相俊秀。 从他身上，很难找到缺点。 但他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诡异恐怖的东西。 大概是在那段出国留学那段日子里，可能是年纪到了，出于生理和心理的需要，文野智交了一个外国女友。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白人女孩，各方面都很优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文野智也许会带着这个白人女孩回来，见他的父母，商量婚事。 文野智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尽管26岁，但除开一些时尚的东西外，他和那些四五十岁的人，更谈得来。 因为这一点，他和他的继父伊正初，关系挺不错的，没有什么继父继子之间的隔阂。 不过，他的白人女友，是一个灵异爱好者，还是一个灵异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那个灵异俱乐部在国外的富二代圈子里面，据说还很有影响力。 后来，自然是出事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文野智并不清楚，但无疑很恐怖，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个白人女友，是死是活。 而自那以后，文野智就开始发现，自己脑海里会出现他人的记忆。 每一份记忆，都充满了极度的绝望和恐惧。 这让文野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真的是文野智吗？ 还是那些亡者之一？ 或者，是那些诡异事件中的一个个死亡数字，所汇聚形成的……“借尸还魂”？ 因为，文野智缺少了很多的记忆。 他和他的那个白人女友如何认识的，他有没有参与到当年那场诡异事件中，还有就是，他的那个白人女友，到底叫什么…… 这些记忆，文野智都缺失了。 他没办法不怀疑。 “死亡心跳没有出现。”站在门口，文野智很不解。这间屋子里，其实不只死过一个人。只不过除了最近的那个网络作者身亡的命案，其他的死者，都已经被人给遗忘了。 那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抹去了所有与此有关的信息。 文野智将这种力量称之为“遗忘世界的力量”。 文野智之所以会记得，只因为那些死者的死前记忆，都在他的脑海里面。因此，他才会对这间两面的屋子，如此熟悉，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进入，又或者是避开这间恐怖屋子里的危险。 这间一分为二的屋子，是有杀人条件的。 只不过，文野智没有触动这间两面屋子的杀人条件，却有人触动了。 这间屋子的杀人条件之一，便是不准未经主人允许进入，同时又弄坏了屋子里的一件东西。 可偏偏，文野智没有感觉到危险。 从接触到死在诡异事件当中的亡者记忆以来，文野智身上，出现了两种能力。 其中一种，被他称之为“死亡心跳”。 每次触及到危及生命，或者鬼魂存在于附近时，他的心跳就会骤然加速，出现强烈的预警信息。 而随着死亡心跳的出现，文野智身体中的潜能将会被激发出来，比如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会使得文野智的体质大幅度提升，跑的更快，跳得更远，力气更大，有时候就算是从三四层楼上跳下来，直接摔在地上，也只是轻伤罢了。 “难道是锁定杀人？”文野智猜测着，他说的锁定杀人，指的是谁触动了杀人条件，那么这两面的屋子就会杀谁，但这和他脑海中的亡者记忆，根本对应不上。 这间两面的屋子，一旦被触发了杀人条件，便会立即杀人。 必须有人惨死才行！ 而这名死者，是完全随机的。不分主人和闯入者，谁倒霉，那么就谁死。 李辉和那名女警察，都触动了这一杀人条件。 可李辉没事，走了。 那名女警察也安全的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还是很安全，死亡心跳没有出现。 文野智看着这间屋子，他准备离开了。 因为已经没有逗留下去的意义，他的那些东西，他也不准备要了。 直接关门，上锁。 至于门钥匙，他会在房租到期后，邮寄给李辉的父母。 他一共租了半年。 就让这屋子空上五个月好了。 至少，这五个月里，不会有人死在这屋子里面。 文野智不是很有钱，但也不差这点钱。 仁慈往往源自富足。 文野智不是心地善良的人。 就当这是鳄鱼的眼泪好了。 对于文野智的突然回家，他妈妈很意外，也很开心，以为是女儿伊伊的话起作用了。 “你爸给你安排了一份工作，是去家里的酒店当总经理，他精力有限，没办法一直看着，你去怎么样？” “好啊，妈。”文野智没有拒绝，他之前会和家里闹翻，最根本的目的，只是想借那间两面的屋子，来平息自己脑海中那几份亡者记忆中的绝望怨念。不然的话，他会被这些记忆怨念给逼疯的。 人一旦彻底绝望，便会内心完全黑暗化，一切良知泯灭。在那样的状态下，所形成的恐惧记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4、我怕死 文野智还在怀疑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用文野智的身份继续活着。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习惯这个身份了，也很能够非常自然的，用文野智的身份，面对他的那些亲人。 就是面对伊伊这个妹妹的时候，不太好控制。 他不想去国外看骨科。 他虽然和伊伊不是亲生关系的兄妹，但他的继父伊正初对这个亲生女儿非常看重，寄予非常高的期望，大概就是望女成凤，希望伊伊能够加入政府编制，然后借助他积累下的人脉，步步高升。 他如果搞大了伊伊的肚子，恐怕他爸伊正初正好借这个机会，发泄下他故意闹翻时的那一肚子气。 他爸的心眼，真的不大。 只不过比较会装大度而已。 据他爸说，以前道上那些个大哥，其实都是这幅熊样。 嗯，熊样。 这是他爸的形容，他只是复述一遍。 文野智往嘴里放一块苦巧克力，这是百分百比例的苦巧克力，完全只有苦涩的味道，没有一丝甜味，放入口中，随着这块苦巧克力融化，那苦味能在舌后跟，一直弥漫很久。 文野智就喜欢这样的味道。 这种怪异的苦涩，让他很迷恋。 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认为这样能缓和他那一脑袋亡者记忆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打开电脑，文野智靠坐在电脑椅上，这时一个视频聊天提示出现，文野智点了同意。立马，一个戴着一张小丑面具的人，出现在文野智的视野当中。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开口道，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就像是喉咙受过严重的伤似的，伤到了声带，影响发声。 “你推荐的药，挺有效果的。”文野智回道。 这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叫余乔。不过，文野智尽管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和这个叫余乔的人，其实并不熟悉。 他和这个人认识，完全是一次偶然。 也是那一次，文野智发现自己身上还有第二个能力。 灵异屏障。 这是他对这个能力的称呼，可以暂时的让自己从鬼魂的感知中消失，然后趁机逃走。具体的屏蔽鬼魂感知时间，文野智却不清楚，有时候他能长时间让鬼魂无法发现他，可有时候，只过了两三秒，那个鬼魂就又发现了他。 “有效果就好，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有没有效果，毕竟我和这个世界脱节太久了。”视频里头，余乔出声道。 文野智充耳不闻一般，除了开头，余乔后面的话他没听明白，一开始他还想探究一下，但每次余乔都是说一些奇怪的话，然后不会再提起，文野智就放弃了对此的深究。 因为那一次偶然的相遇，余乔救了他一命。 这份情，文野智一直想偿还，可惜一直没机会。 “你最近在做些什么？”文野智随意的问道，他知道余乔不会回答，只是想打开些话题而已。 “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余乔嘶哑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 “可以。”文野智点头。 这件事，就当是偿还那份救命之恩了。 至于余乔要他做什么，他“尽力”就是。 “一个礼拜内，你去一座叫做新海市的城市，在城西方向，有一条废弃的铁路。我希望，你能去尽力阻止她。” “阻止谁？这个人要做什么？” 余乔没有再说，因为视频一下子黑掉了，明明连接着，但余乔整个人一下子就从文野智的视野当中消失不见了。 文野智皱着眉，屈指在桌面上敲打几下，然后准备买飞机票。 “新海市，这是沿海一带的城市了，飞过去的话，最近的航班也要在明天下午了。不过一个礼拜内，我不用这么赶时间，就后天的航班好了。” 文野智买好了飞机票，就出门。 他要去接人。 他之前对他妹妹伊伊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完全是假话。的确是有一个网络作者朋友要来，不过那是个女的。 那是一个擅长写灵异小说的女大学生，笔名叫会诈尸的小僵尸。 挺搞怪挺有趣的笔名。 人如其名，这个女大学生是一个很喜欢搞怪的可爱妹子，挺古灵精怪的。文野智是在官方作者群里认识的，因为该网站灵异频道的冷门，导致官方作者群里是一片哀鸿遍野的画面，但其中还是有那么几个佼佼者的。 而这位会诈尸的小僵尸，就是其中一位“大神级”灵异小说作者。 文野智为了进入那间屋子的黑色一面，所写的那本小说，完全是属于不入流的小说，语句不通，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是想到什么写什么，要不是编辑为了充书库，百分百不会签约他这本垃圾小说。 换而言之，文野智其实是一名扑街。 他能和这位大神级别的作者妹子聊上，完全是文野智花了不少钱的关系。 佛曾经说过，如何与一个陌生女孩子产生缘分，花钱就行。 佛没有骗人。 文野智通过不懈的金钱输出，成功让这个大神级作者妹子帮他写小说。因为小说真不是人写的，他写的头疼。 不过，这个妹子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主动提出来找文野智玩。 理由是最近没灵感了，思维枯竭，听说他家和那闻名天下的鬼村距离不远，便想让文野智带着她去见识见识这闻名天下的鬼村。 文野智对于这话，是只相信里头的标点符号。 他又不是木头，怎么会没有明白这话里隐藏着的意思。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当然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今天才周一，等到周末，他就没有借口跑出来和女网友约会了。 家里有个粘人的妹妹，有时候也很头疼。 而且他也答应了周末陪她去看电影。 至于后天，他还要去新海市一趟，余乔拜托他的事情，应该一天内能解决，就算没解决文野智也准备好第二天就回来。 余乔这个人很神秘，文野智很怀疑余乔和他一样，都是接触到了大量的灵异事件亡者记忆。 这样的人拜托他的事情…… 尽力就行了。 文野智尽力的标准是，稍微出点力，意思意思一下。 他会感恩，但更怕死。 5、江湖规矩，四舍五入 文野智特意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会衬托的人更加精神俊气。 “怎么？你要出去吗？”文野智的妈妈在楼下客厅看书。 文野智点了点头。 他妈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忽然笑道：“伊伊不知道？” 文野智的脸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他妈妈这话里有话，而且他看他妈妈的神色，分明这话里所指的，和他所想的完全差不多来着。 “车钥匙借我一下，妈。”文野智干咳一声，这样说道。 “你爸给你买了辆车，是两个星期前预定的，现在在家里的车库了，这是钥匙。”他妈妈却忽然拿出了一把车钥匙，放到身前的茶几上。 文野智愣了一下，然后神色自然得拿起车钥匙。 “帮我谢谢爸。” “你自己去说，另外这件事我不会跟伊伊说的。”他妈妈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文野智答应着，他没想到离开家一段时间，他爸伊正初居然给他买了一辆车，是一款国内较为多见的车型，售价在四五十万的样子。 这种车子，如果放在国内的发达地区，是很不起眼的。但放在南疆市这座山城里头，尽管也属于不起眼的行列，但这价格已经可以在这儿买一套房了。 南疆市是国内丘陵地带的一座城市，坐落于大山环抱之中。附近是穿梭在山林间的高速公路，云遮雾蔽，气候潮湿，因此这地儿的人都爱吃辣，而且已经吃了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地的特色菜有辣子鸡、烤鱼等，对于当地人来说是特色菜，但对于外来的游客，就比较有点辣菊花了……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表明，南疆市这座山城，经济其实并不发达。但很见鬼的，南疆市的有钱人很多。 随便进一座山村，就能在路旁边看到一辆落满灰尘，售价百万的豪车。 据说都是拆迁得来的。 南疆市房价并不高，所以文野智他家是一栋占地面积不小的别墅，真要说起来，这栋别墅有很大一部分，都属于违章建筑。 本来有人来查过，但后来都被他爸请客吃饭加塞红包搞定了。 开着新车，文野智往火车站过去。 南疆市和附近的村镇比起来，最大的好处就是路尽管陡度不小，但至少不是“过山车”路型，还是比较好开的。 文野智这种不怎么开车的新手，也能把控住。 他开的车不快，哪怕这车是自动挡，不用担心会因为换挡问题导致出现半路熄火的事情。所以等文野智到了火车站的时候，那位大神级灵异作者，会诈尸的小僵尸人已经到了，看到文野智的身影，大老远的，就冲着他挥起了手。 他两事先互相发过照片了，避免认错这种尴尬事情。 甚至，他两还弄了一个接头暗号。 文野智看着这个作者妹子，难得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接头暗号：“天王盖地虎？” “诈尸一米五。”会诈尸的小僵尸立马对上，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江南女子的甜腻嗓子，听起来很舒服，有种仿佛在听清泉叮咚的感觉。 文野智却忍不住道：“你有一米五？” 他的个头不算高，但也不矮，有一米七五。南疆市这一带的男性很少有高个的，这是水土原因，他这样的一米七五，其实算这边的高个了。 然而，这位作者妹子站在文野智面前，只到文野智的胸口位置。 这……最多一米四吧？ 看着那张满是青涩的稚嫩小脸，文野智都忍不住在犹豫，他是不是在和一个小学生约会？ “江湖规矩，四舍五入。”会诈尸的小僵尸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道。 这理由……服气。 他还能说什么？ 文野智只好双手抱拳，“女侠高见。” 再纠结这个问题，那就太煞风景了，虽然文野智喜欢干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情，但这是他第一次和网友约会，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野蜘蛛，你比照片上看起来帅好多啊，那照片一定是你女朋友给你拍的吧？”这个作者妹子围着文野智转了两圈，忽然这样说道。 “不是，是我妹妹给我拍的。”文野智说道。 “你真的是叫野智？和笔名一样？”她眨了眨眼，又问道。 “我姓文，全名文野智。你呢？诈尸大神，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啊，我叫许菁。”她看了眼文野智，“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坐了二十四个小时火车，我都快累死了。” “要不先给你找家酒店去休息？”文野智建议道。 “也好，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困了。” 文野智就开着车，将许箐送到了在南疆市口碑最好的酒店，不是他爸伊正初名下的那家酒店。 将许箐带去他家的酒店……这种行为，文野智觉得跟作死差不多。 文野智有着男人都有的通病——好色。 见到许箐这样的萌妹子，自然会心动。但相比其他人，文野智更加的冷静，也更加的理智，能够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所以一路上，他都表现得中规中矩。 客气，也疏远。 不过或许因为许箐还在念大学，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因此对于文野智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没怎么领会到，一路上都在聊着小说上的事情。 基本上许箐在说，文野智则充当听众。 他们以前的聊天模式就是这样，在用金钱打通关系后，许箐就是因此，才和文野智越聊越开心的。 当然，也和文野智的谈吐风格有关。 将许箐送到后，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作者妹子，已经在打哈欠了。文野智立马提出告辞，并约好明天带她去那家鬼村。 然后，文野智开车回家。 对于这第一次约见网友，他经过一开始因为接触新鲜事物的兴奋后，这会儿已经有点索然无趣了。 他发现，和关系一般的朋友见面也差不多。 “真不知道那些人的记忆中，怎么会那么激动？”文野智很好奇，因为失去了不少记忆，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在用那些亡者记忆在做参考。 那些亡者记忆除了临死前的信息外，有时候也会包含一些其他方面的信息。 比如按摩、插花、弹琴、做饭等技能，文野智都会一点点。 6、意外的杀人凶手 这不是说那位扑街作者的记忆，毫无价值，而是不同的层次，有着不同的圈子。网络小说作者圈子，层次也是不相同的，每一个层次所能获得的相应信息，自然也是不同的。 就比如说，在文野智脑海中，还有一部分属于女生的记忆。 其中，在淋浴的时候，几乎都出现了站着嘘嘘的记忆信息。这一种假装自己带把的行为，让文野智很是大开眼界，感觉很不可思议。 女生在一个人的时候，这么为所欲为的吗？ 文野智没有立马开车回家，他选择在一些车少路段方便的地方多开几遍车。熟悉一下这辆车的同时，也锻炼一下自己的车技。 他本身是会开车的，只不过这一部分记忆残缺了一些。好在有亡者记忆可供参考，加上身体对这种技能的熟悉感，文野智能勉强做到和新手一般的水平。 他明天肯定是要自己开车带着许箐去那鬼村的，在自己有车的情况下，因为车技原因，而打的过去，这多少有些丢脸的吧？ 南疆市的路况不好，而喜欢违反交通规则的人更是并不少。其实这些年还好，早几年起来酒驾醉驾，那叫一个恐怖，就比如说他爸伊正初的一些兄弟亲戚，以前经常有人住院，不是眼珠子按了假的，就是腿换了假的。 一堆人的鲜血教训后，总算是换来了南疆市司机们的认怂。 然而，大妈老爷子们并不认怂。 所以，文野智出车祸了，他和一辆逆行的三轮车撞了。下车后，他看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大妈，叹了口气，打了救护车电话，还有就是报警。 剩下的事情，就让保险公司来处理好了。 站在路边上，文野智面无表情的等着，浑然不顾躺在地上的那位大妈叫得有多惨烈，周围围起了不少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他的性子，是很冷漠的。 冷漠到除了自己外，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在乎的地步。这种刻入了骨子里的冷漠天性，和以前的文野智完全无法对应上，这也是文野智会怀疑自己是恶鬼借尸还魂的原因。 他除了不嗜血残忍外，几乎没有人性可言。 现在所有的情感，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既然披着一张人皮，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恶鬼借尸还魂，都要装出个人样来不是？ 差不多十多分钟后，救护车才来，然后是交警，这一地带是交通事故高发区，所以按了监控，这一场交通事故，明显是地上这位大妈的全责。 不过交警判了文野智全责。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让交警对文野智的印象很不好，尤其是那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看起来非常高冷，让人很不舒服。 两字概括，就是欠揍。 文野智没说什么，因为他这会儿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场交通意外事故上了。现在这个点儿，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南疆市的天黑的慢，到晚上七点，天都还是亮着的。 不过这个点儿，是高中生晚上放学的时间点。 文野智会对此清楚，因为他妹妹伊伊每天下午都是五点多回的家。他这会儿，看着靠在路边围栏上，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这里的三个高中生。 似乎这场交通意外事故，让他们很开心。 这是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都拿着杯奶茶吸着。女生面容一般，不过化了淡妆，加上这个年纪的青春活波，还是这个女生看起来很美丽的。 文野智这会儿看着的人，就是这个女生。 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碰到一个杀人凶手。 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份亡者记忆比较特殊，那不是死在灵异事件中的，而是那个人在惨死后所留下的。 这份记忆的来源，是一名女生。 初中女生。 这个女孩子惨死后留下来的记忆不多，文野智一番整理后，大概是这样一个经过。 这个女孩子被同龄人逼着去出卖身体，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惹怒了那些逼迫她的人，她就被这些人以给她庆祝生日的名义骗出去，灌醉后，活生生打得失去意识，然后……分尸！ 被分尸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其实还没有死透，那些人如魔鬼一样，为了不使血液造成麻烦，居然用滚烫的开水将她烫熟，然后才开始肢解。 在这个女孩子最后的记忆里，那些肢解她的人，还在笑。 之后怎么样，文野智就不清楚了，因为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他也调查不到。说起来，这份记忆折腾的他很痛苦，他吃了一大堆的精神药物，主要就是为了压制这一份记忆所引发的后遗症。 这一份亡者记忆，已经黑化到疯狂，如同魔鬼一样了。 让文野智很不好受。 他看着这个高中女生，无疑，这一位当年的杀人凶手，不仅成功逍遥法外，还没有半点被当年的事情所影响。 这一份心态，让文野智甚至还有点羡慕。 他要是有这样的心态，就不用为那些亡者记忆所痛苦了，每天都要依靠药物，才能缓和下去。 他看着这个杀人凶手，双手握紧，又松开，这一个动作持续多次后，他有了决定。 他还是面无表情。 不过他的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些许有些幽幽之感的惨绿色光泽，在他的瞳孔深处浮现。 与此同时，所带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深邃。 这一抹深邃，为文野智的目光，平添了几分诡异感，很震慑人心。被他所看到的那些人，包括这会儿被护士扶起来，却还在骂骂咧咧的大妈，都闭上了嘴。 然后，文野智朝着那名高中女生走过去，一步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女生突然脸颊泛红，看着文野智，慌忙道：“你……你想干嘛？我们没笑你啊！” 文野智的相貌，是很俊秀的。 放在偶像电视剧中，他就是妥妥的男二号。 那种一路跪舔女主的反派。 所以，他此时对这个女生，很有吸引力。 “你有空吗？我想你约你吃个饭。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文野智嘴角突然浮现笑容，说着很老套的搭讪用语。 7、我不是魔鬼 肖雅君很惊喜，有那么帅还看起来那么有钱的帅哥主动约她。她最近正好钱都花光了，毒瘾又快犯了，那感觉只要来一次，就永远不想再尝试，因为真的非常难受。 这毒瘾是被她之前那个男朋友害的，不过当时也是她自愿的。 只不过，她那个前男朋友进去后，她就没了来源。原本有个黄毛，只要陪他睡觉，她就能从她那里拿到一点点货，可谁知道那个黄毛是个衰鬼，出了车祸，现在在太平间里面躺着，已经凉透了。 如果能和眼前这个帅哥好上，那么她就永远不缺钱了。 是的，永远。 因为她打算死缠住文野智了，只要文野智一直有钱。 所以，她欣然接受了文野智的邀请，上了文野智的车，一路上她都表现很单纯，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 文野智带着她吃了饭，等吃好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然后说出要送她回家，结果越送，这车开的地方就又偏僻。 肖雅君看着四周昏暗的一片，她没想到文野智这么饥渴，但也正和她意，因为她最近老是想吐，恐怕是怀了那个衰鬼黄毛的孩子。 那个衰鬼黄毛，每次都不想戴套，她又没钱买避孕套，应该是上次倒霉的“中奖”了。 肖雅君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文野智将咸猪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是半拒半迎的，假装出害羞又情动的模样，说起来，在这车里面发生这种事情，肖雅君还是第一次，她这会儿感觉也是蛮刺激的，正期待的时候，文野智却突然开了车门，将她抱了出去。 然后往路边的小树林走起去。 肖雅君轻笑一声，没反抗，在树林里她有过几次，她没有什么刺激感，但还是很兴奋。 文野智就这么抱着她，然后突然用力。 噗咚！ 肖雅君浑身一寒，她整个人都被砸入了水中。这路边小树林并不大，后头就是一条河！ 肖雅君奋力挣扎，然而她的脑袋，却被一只用力的大手给按着，无法挣扎出来，更加无法呼喊出声。 咕咚！ 咕咚！咕咚！ 咕咚！ 好一会儿后，水面下没了动静，文野智站起身，微微喘气，他的手臂上全是水，衬衫袖子因为沾水，不仅湿透，还有一些水中的浮萍，他便脱下自己的衬衣，扯烂后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只穿着外套，开车快速返回。 …… “哥，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何阿姨说你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又穿得光鲜亮丽，是和哪个女孩子约会去了。” 伊伊推门走进来，刚洗过澡，她穿着粉色的少女睡衣。 她说的何阿姨，是家里的保姆，在伊家待了快二十年了，比较嘴碎，因为是从小照顾伊伊，所以有拿伊伊当亲闺女的趋势，一直都向着伊伊。 文野智刚洗好澡，他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也还湿着，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 伊伊不由小脸微红，看着文野智胸腹部，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过来。 因为经常锻炼，文野智身上的肌肉虽说没有健美先生、体育达人那样肌肉虬结，但也是块垒分明，在他胸腹部，有着非常明显的八块腹肌。女生尽管会在看到阴柔之美的帅哥时发花痴，然而这种具有视觉冲击的阳刚美感，对她们更具吸引力。 就像是男人看到美女，会看美女的身材一样。 女孩子看到帅哥，也会看男人的身材。 “想看就直接看，我不介意。”文野智轻笑道，然后使唤他妹妹来，“帮我去那边那件衬衣过来，我先去穿条裤衩。” “哦，我知道了。”伊伊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回过神来，请呸一声道：“呸，谁要看你？想得美！” 然后，就因为害羞，直接跑开了，去帮文野智拿衬衣。 文野智就去穿了条裤子。 他回到家，直接就洗澡，是为了洗去身上那个女孩子会留下的痕迹，比如口红和唾沫什么的。 他没有处理尸体，恐怕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 那条河是护城河，从古代就存在，横穿了大半个南疆市。有些地段通过景区，还有很多给游客乘坐的乌篷船。这条河常年流动，尸体如果逐流而下的话，很快就会出现在南疆市当地一个比较有名气的风景区内。 至于警察会不会调查到他身上，文野智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附近没有摄像头，更没有目击证人。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和肖雅君吃饭，然后肖雅君上他车，有不少人看到。这件事比较紧凑，如果给他长时间准备，文野智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然而在和肖雅君接触后，他脑海里那一份亡者记忆，突然就活跃起来。 隐隐的，这一份亡者记忆，有占据文野智主导思维的趋势。 而当文野智杀了肖雅君后，这一份亡者记忆才不再活跃，尽管其中的信息仍旧黑暗绝望，全是负面信息，但对文野智，已经不再造成影响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伊伊给文野智拿衬衣回来了，“你不是还在闭关苦修，好一书封神？” “我想明白了，我不是写小说的料，所以我放弃了。”文野智接过了衬衣穿上，然后捏捏伊伊的小脸，“还有我不是想你了嘛，就回来看看你。” “我才不信，要真想我，你之前怎么都不主动来找我？”伊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拍掉了文野智的手。 文野智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妹妹道：“你们期末考快了吧？最近的模拟考，考得怎么样？” 他在转移话题。 伊伊一听到文野智这话，就小脸一黑。 和文野智相比较，伊伊就是货真价实的学渣，一点水分都掺的学渣！每回考试，都是倒数。 尽管不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但全班五十五个人，伊伊的成绩，总能在五十名开外。 说实话，就冲这一点，文野智很佩服他爸伊正初。 这得多大的信任，才能相信自家女儿，还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8、航班取消 这可能就是亲爹对亲闺女的无条件信任吧？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当伊伊在他房间里时间超过十分钟，每次他爸知道，就会立马跑过来，而且每次都是各种听着很像是掩饰的借口。 他爸不是无条件信任伊伊的嘛？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然后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略显矮胖的中年男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富态，他剃着板寸头，戴了一副金边眼镜，干咳两声，才开口道：“野智回来了啊，应该很累了吧，伊伊你也真是的，别打扰你哥哥休息。还有，快去写作业，我可看到你的作业全都没动过。” “知道了，知道了。”伊伊不耐烦地起身，然后和文野智挥挥小手，拖着拖鞋，慢吞吞的走出去了。 “爸。”文野智叫道。 “出去转转也好，回来了就行。对了，车子开的还顺手吧？别嫌买的车价钱一般，咱这地段不好，这车得耐撞才行。新手嘛，车技都是一路撞出来的，没死的话，基本都能成老司机。”伊正初慢悠悠的说道。 文野智听着这番刷新三观的说法，却是点了点头。 他是在敷衍。 什么叫一路撞出来，没死就成老司机？ 这开车的都是缺心眼不成？ 反正文野智是不会承认的。 伊正初又和文野智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顺便把一直没走，就站在门外头墙边听着爷俩对话的伊伊给拎走。 文野智双手揉着太阳穴，过去把电脑打开，他想看看尸体被人发现没。 一旦发现，这网上的信息会立马传递开。 他尽管自信警察找不到他身上，但未免意外发生，他还是全程关注比较好。在他眼里，他是结束了一个杀人凶手的恶魔人生。但在别人眼里，他才是杀人的魔鬼！ 这一点，文野智是拎得清的。 可能是在准备杀死肖雅君前，为了让自己能够全程冷静下来，他喝了不少的冷冻矿泉水，这会儿文野智有些尿急，他便去了趟厕所，等回来后，他发现有人找他。 视频连接提示。 他点开了，不无意外的，会视频找他的，只有余乔。 文野智以为余乔是来跟他说，要他去新海市废弃铁路那边具体做什么，或者是组织哪个人来着，然而，视频点开后，文野智看到的，却是一张淌血的女人脸。 这是一个文野智不认识的女人。 整张脸距离视频聚焦点很近，已经死去多时，因为眼珠子有了明显变化，然而她的血，却还在涌出来。 在这个女人的额头，有一个大洞，整张脸的血，都是从这里流淌出来的。 “余乔？” 文野智面无表情，他试着呼唤。 然后，视频一端突然模糊起来，像是下雪花一样，好一会儿后，突然间就黑屏了。 文野智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这会儿会惊疑，会恐惧，会不知所措，但文野智不会。有着太多亡者记忆的他，见识过太过的负面情绪和死亡画面，这一张淌血的女人面孔，甚至这余乔账号一端，本该是余乔的身影，此时换成了一个女人死亡后的画面，文野智都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因为，这都和他无关。 余乔没有再发视屏连接过来，文野智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去。和他无关的事情，文野智连过问和奇怪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文野智在电脑前做了很晚，半夜三更的时候，余乔的视频连接提示又出现了。 他点开了。 这次是黑漆漆一片，然后有歌声从视频里传出来。 那是一首英文歌，好像是赞美天国神父的，文野智没听明白，因为歌声并不清楚，很含糊，还有点扭曲，但隐隐约约的听起来，这歌声还是蛮好听的。 文野智就耐着性子听完了歌，然后视频就自己断开了。 是那边关掉了。 这一次，文野智看到了一只人手穿过，似乎去摸鼠标。 在视屏中，不知道是不是电脑屏幕反光的作用，那只人手看起来很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不像是活人的手。 文野智还是面无表情，但他却用手机退掉了后天的飞机航班机票。 他不是傻子。 余乔可能出问题，或者余乔已经出事了。 钱在人情在，钱尽缘分断。 余乔如果已经死了，那么欠他的那份恩情，文野智也不打算还了。 因为，没这个必要了。 哪怕是想要将这份恩情还给和余乔有关的人，但余乔有什么亲人，文野智也都不清楚。 所以就别假惺惺的了。 文野智继续刷着电脑，到了凌晨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南疆市护城河发现尸体的新闻，他便去睡觉了。 文野智的休息时间，一直很有规律。 早睡，早起。 因为他要锻炼身体。 死亡心跳能激发他的身体潜能，但这也是一种对他身体的透支性消耗。尽管到目前为止，文野智一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或者是不对劲的地方，但死亡心跳激发身体潜能所带来的问题，早晚有一天会出现。 他如果体质足够强，那么这一问题，可能会被延迟爆发。 或者，能让他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对于生命，文野智是贪婪的。 他渴望活着！ 对于生命的热爱程度，非常强烈，哪怕多活一分钟，也是好的。 躺在床上，因为规律的睡眠，文野智都是很快入眠的。然而今天晚上，却有点不太对劲。文野智躺在床上，忽然感觉浑身湿乎乎的，就像是整个人都在水里一样，还莫名的很冷。他闭着眼，在床上动了动腿，却感觉自己的双脚，跟被水草缠住了似的。 文野智的意识立马开始清醒起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他想睁开眼，然而双眼皮就跟千斤重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甚至他的胸口跟被压着什么重物一样，呼吸越来越困难。还有什么东西，像是水，堵住了他的呼吸器官，让他非常难受。 咚咚！ 咚咚！ 心跳一瞬间加速，变得剧烈起来。 9、凌晨惊魂 附近有鬼魂！ 文野智立马意识到。 因为他的死亡心跳，已经出现了。剧烈的心跳声，如暮鼓晨钟一般，在耳畔回荡，仿佛是要在这个房间里面形成回音。 但文野智很清楚，这只是他的错觉。 他的心跳声，并没有他听到的那般响亮。 咚咚！ 咚咚！ 在极具节奏感的心跳声中，文野智双腿突然发力，将那种莫名的束缚感挣脱，然后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去。 砰！ 正面落地，鼻子顿时一麻，紧接着是剧烈的疼痛感，还有黏稠的感觉从鼻腔里钻出来。文野智却是浑然不顾，这一摔，已经足以让他从那种被鬼魂恶意压身的状态下挣脱出来了，他双眼睁大，环顾四周。 一般人是看不到鬼魂，鬼魂的存在状态，是以一种活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解除的形态所存在。 但当鬼魂的恶意开始和活人接触的时候，活人就可以看到鬼魂了。 比如说在恐怖片里，通常是某一个人看到鬼魂，但其他人看不到，只会当成是那个人眼花了。观众看到这一幕，大多会觉得剧情太糟糕，编剧没把观众的智商考虑在内。但如果是在现实当中，这一幕就一点都不违和了。 通常鬼魂的恶意在和活人解除的时候，人的肌肤上会出现生物的本能反应，起鸡皮疙瘩。这是最初步的接触。 而当出现浑身突然发寒的情况后，这就意味着鬼魂的恶意已经和人深度接触了。 文野智此时，就是这样一种状况。 他浑身都在发寒，跟身体里塞了一堆冰块似的，冷得他很难受。 心跳加速，身体潜能在开发，这种寒意在逐步减少。大概过了十秒，文野智才整个人恢复过来，整个人如同跟被水里捞上来似的，睡衣都湿透了。 他开了灯。 摸了摸鼻端，血还在流，那一下摔得不轻，可能伤到鼻腔软骨了，得马上去医院。 文野智再次看了看屋内，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个鬼魂。 “走了？” 此时，他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这就意味着他身旁已经没有鬼魂了。 “是肖雅君吗？”文野智回想刚才自己被鬼魂恶意压身那一刻，分明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人按在水里似的。 只不过……肖雅君的恶意能这么强烈？ 这大半年来，文野智尽管没接触过几次鬼魂，但也很清楚，一个普通人在死后能够变成鬼魂，是多么困难。 任何鬼魂，都是活人无法抵御的。 用数字来比喻，普通人是1，那么鬼魂就是100。 堪称无解的噩梦！ 一旦被鬼魂缠上，只能等死！ 尽管有侥幸逃生的几率，但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除非，这个人能像文野智那样，拥有死亡心跳和灵异屏障这两种能力。 “但除了肖雅君，又会是谁？” 文野智捂住鼻子，他面无表情，然后就穿着睡衣打开了房门。他得赶快去医院，趁着身体潜能激发阶段还没完全过去。 潜能激发，他的体质会大幅度提升，现在这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等到潜能激发阶段完全过去，这伤势可就不好说了。 至于刚才差点被鬼魂给害死…… 又不是第一次了，文野智会后怕，但不会忐忑不安，惶恐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走在走廊上，文野智逐渐发现家里不太对劲。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凌晨四点。 在南疆市，大多数人起床吃早饭的时间是在八九点。因为气候地理关系，也因为生活节奏慢，不比那些经济发达的地区，生活节奏非常紧张。 不过在文野智家里，保姆何阿姨因为失眠，通常起床很早，基本在四点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一楼客厅沙发里看电视了。 可眼下，文野智从楼道看向底楼，那里却是漆黑一片。 正常情况下，他该看到底楼的电视机荧幕反光才是。 文野智一言不发，他直接去伊伊的房间。 伊伊的门在二楼，这栋别墅一共有四层，其中第四层是观光台，处于半露天的状态。第三层，目前只有文野智一个人住。他爸妈，和妹妹，是住在二楼。 至于保姆何阿姨，是在一楼。 当文野智沿着楼梯走到二楼的时间，咚咚、咚咚！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身体潜能再次被激发！ 附近有鬼魂！ “那个鬼……”文野智突然间明白过来，那个鬼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也不是这个鬼魂的主要目标。 咕咚！ 咕咚！咕咚！ 奇怪的水声出现，文野智一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他一转头，就看到声音的源头，出现了一道苍白的身影。 完全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四肢是灰黑的，脸部是苍白的。 一道虚影一般。 然而当这道虚影朝着文野智走来，文野智身上出现恶寒感，他就看清楚了这道身影。 这是一个鬼魂！ 面孔青黑色的一个人，看不清这个人的具体面容，只能看到这个人的四肢和身体，像是在水中被浸泡了太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絮状，一丝丝的，依附在骨架子上一般。 这个鬼魂朝着文野智走来，可很突然的，他就停下不走了。 因为他看不到文野智了。 灵异屏障！ 文野智不知道他这次能让自己从这个鬼魂感召中消失多久，他急忙朝着楼底下跑去，然后打开了别墅内的电闸总开关。 一瞬间，整栋楼里都变得亮堂起来。 这让那个鬼魂明显出现了不适感，他退后了几步，脚底下出现一层水渍，然后他开始四下寻找起了文野智。 他没有往上走，而是往下走。 因为他发现了文野智。 当留意到这个恶鬼朝着他过来时，文野智就知道自己这灵异屏障的能力已经失效了，他刚才有在计算，53秒钟。 他的灵异屏障，可以让自己不被这个鬼魂看到53秒钟的时间。 他急忙跑到门口，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那个鬼魂立马追了出来，似乎是认定了文野智。而当他追出一段距离，快要接近文野智的那一瞬间，文野智又消失在他的感知当中了。 10、杀人嫌疑 是文野智的灵异屏障能力再次使用了。 死亡心跳是被动触发，灵异屏障却是可以主动使用的，只不过每次使用，都会造成文野智的心脏瞬间漏掉一拍，让他一时间没办法缓过气来。 所以每次使用完灵异屏障这个能力，文野智都必须停顿半分钟，好让自己的身体缓过来。 文野智对付鬼魂，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水中恶鬼，拖延时间到天亮那一刻。 鬼魂是无法在白天出现的。 不知道是对于光的厌恶，还是阳光能伤害到鬼魂，总之一到天亮时刻，就像是规定好了一般，鬼魂会立马消失！ 是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 当天空中，出现一抹旭日的光芒时，文野智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医院门口。 他被那个鬼魂追了一夜。 然后很快的，就有人发现了倒在医院门口的文野智。这是南疆市的市医院，有一个文野智的高中同学在这里当医生，刚好是他值班，认出了文野智，就赶紧对文野智进行施救，并联系上了他爸妈。 当文野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人没什么问题，只是虚脱而已，鼻腔里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受伤严重。不过麻烦的是，他被警方列入嫌疑人行列。 因为在文野智昏倒的地方，有着大量的水渍和水中植物。 水渍是河水，而那些水中植物，在那条护城河里面，是非常常见的浮萍。比较巧合的是，肖雅君的尸体被发现了。 文野智很难解释清楚，他昨天晚上在干嘛。 上网上到了凌晨，这在年轻人中很正常，但是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而且身上还有护城河中的浮萍？ 他说撞鬼了，百分百没人信。 不过，警察也只是对文野智进行了一番盘问而已。因为有一个人的嫌疑，比文野智更大。在警方看来，文野智没有明确的杀人动机。 他和肖雅君昨天晚上吃饭，只是第一次见面。 在此之前，并不认识。 文野智是这么说的，警方调查后也是。 至于为什么他要和肖雅君一起吃饭，文野智的理由是约炮，这一个理由可信度很高。 相较于只是有些嫌疑的文野智，借了一大笔钱给肖雅君，存在巨大债务纠纷的一个人，怎么看都更有杀人动机。那个人是谁文野智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被警方怀疑的人，还是他爸伊正初托关系打听出来的，好像是姓李的一个男人。 文野智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他只是虚脱而已，并不是生病。 然后他就发现，昨天晚上，不只是他被那个鬼魂的恶意给侵入身体了，不过在那个鬼魂被他引走后，他爸妈就从那种“梦魇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小智，你跟爸说实话，你昨天晚上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放心，爸相信你说的话。”突然，伊正初满脸严肃的走进文野智的屋内，然后问了他这么一句。 文野智看着伊正初的表情，想到他昨天晚上遇到的鬼魂似乎是个男人，他不由想到了一些什么，便说道：“我昨天晚上被鬼压床了，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鬼。” “鬼？”伊正初一怔。 “一个身体呈现絮状，就像是尸体在河水中被泡烂了一样，面目青黑色的男人鬼魂。”文野智回忆着，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给清楚形容了一遍。 听完文野智的话，伊正初的脸色是瞬间大变，而且变得很苍白。 接着，他爸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出房间。 然后，在两个小时后，他们一家四口人，连带着保姆何阿姨，都出现在南疆市的飞机场里，准备登机。 他们不是旅游。 而是搬家。 直接从南疆市搬到沿海一带的城市。 文野智这会儿已经确定了，昨天晚上他遇到的那个鬼魂，应该是和他爸伊正初有关，而且十有八九是来寻仇的。 把人装袋子里扔河里，这句话放在南疆市的十几二十年前，那真不是一句空话。 文野智怀疑，很有可能是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就是这么被伊正初给活生生弄死的，然后那个人的尸体就一直在河底，血肉被泡烂，化作絮状。 死不瞑目几十年后，这个人的鬼魂终于找来了。 或者在此之前，其实他爸伊正初已经遇到过一次这个鬼魂了，不然的话，他爸的反应，不会那么敏感和剧烈。 立刻抛下大半身价，离开故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的决定。 飞机延迟半个小时，这一点很正常，不延迟的飞机，那都是不科学的飞机。在上飞机的时候，却发生了点意外。 文野智被警察拦下了。 理由是他身上还有杀人嫌疑。 文野智便让他爸妈和妹妹以及何阿姨先走，他则留下来，刚好把家里剩下来的事情给打理一下。 仓促搬家，他爸很多产业都没处理好。 有钱，才能活得好。 活的开心。 对于将生命放在第一位的文野智，这金钱，对他来说，便是第三位。 原本比如酒店一类，他爸是打算卖掉的，整家人搬走，那么过年也不会回来看望亲戚。不过文野智找到了他的一个叔叔，是伊正初的堂弟，和他们签订合同，每年只需要打来一笔钱财，那么那座酒店，就完全归他们经营。 他爸伊正初其实是有点刻薄寡恩的，对于自家人并不怎么照顾，按他的话来说，在他年轻那会儿，他堂弟这一家子，除了嘲笑他，什么忙都没帮过。 腊月寒冬你不在，春暖花开你是谁？ 当文野智找到他这位叔叔家的时候，他叔叔一家子完全是喜出望外，立马答应。至于合同的事情，需要弄得详细一点，所以明天才签订。 除此外，文野智特意打了个电话给许箐，对放她鸽子表示歉意。 他做事向来有头有尾。 “野蜘蛛，你真的杀人了吗？你们为什么要搬家啊？这么突然？”许箐在电话里很不解，连忙追问。 11、一字不差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我和那个人又无仇无怨。”文野智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就帮许箐订好了机票。 日期是许箐选的，之前文野智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今天去过鬼村就准备明天回去。 文野智不知道她是真的要去鬼村还是假的，总之给她订后天的飞机票就是了。 他和许箐，本就是萍水相逢，没有多少瓜葛。 很多事情，没有那个细说的必要。 这次许箐会来南疆市，文野智都很意外。 做完这些，文野智继续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他爸在南疆市很有人脉，伊正初的名头不说人尽皆知，但也算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接下来，只等明天将合同一类的事情弄好，警方允许他离开，他就能离开南疆市了。 对于这座城市，文野智并没有多少乡土情。 在他脑海中，只有十分之一的记忆是他的，其他的，全都是亡者记忆。受到这些亡者记忆的冲击影响，文野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从嘴里蹦出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来。 坐在书房里，文野智打开药瓶，给自己到了两粒药，合着水一块儿咽下去。 那间两面的屋子他尽管进去了，也但并没有彻底解决，用句医学术语就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延缓一下，暂时没什么事，但过一段时间，或者有新的亡者记忆出现在他脑海当中，那么这些亡者记忆的后遗症，还是会爆发的。 所以，现在的文野智还不能断药。 正确来说，是他还要吃很久的药。除非那一天，那些亡者记忆全都消失了，那么他也就不用再吃药了。 不过那个时候，恐怕他已经死了的可能性更大。 像伊家这栋别墅，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脱手的，就不卖了，直接空着好了。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文野智一个人。 这是个人都会产生孤独感。 文野智也有这种感觉，但并不强烈。 相反的，他很喜欢这种孤独感。 因为安静。 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他的思绪是很稳的，不会受到影响。 开着窗，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今天的南疆市天气不错，阳光很明媚，吹进来的风，都带了些许的暖意。 文野智回想着昨天晚上的遭遇。 死亡心跳和灵异屏障，让他有着强大的逃生能力。哪怕被鬼魂追上了，他只需要使用灵异屏障，就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靠着这种方式，他硬是逃了一个小时，让那个鬼魂没办法杀掉他。 这样的逃生经历，文野智有过很多次，他记得有一次是在一栋鬼楼里，那栋楼里是一个巨大的鬼迷宫。当时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人。 在那个鬼迷宫里，每当有一个人死去，就能为其他人争取到一会儿的逃命时间。 他的两种能力熟练运用，就是在这个鬼迷宫里熟练起来的。 而到了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走出了鬼迷宫，离开了那栋鬼楼。至于其他人，其实只有一个人是被鬼给杀死的，其他人，都是被自己的男朋友、妻子、朋友，给杀死的。 离开那栋鬼楼时，文野智最无法忘怀的，是当他走出那栋鬼楼的大门后，原本空荡荡漆黑一片的大门内，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那是一群白色苍白的鬼魂。 而在这鬼魂，原本都是误入鬼楼的活人。他们盯着文野智，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和恶意，一个个很想将文野智给重新拉入楼内。 那栋鬼楼，很可怕！ 是文野智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一个地方。 楼中的鬼魂，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这些活人自相残杀，当只剩下最后一个活人时，才出现将这最后一个活人给杀死。 文野智当时处于灵异屏障状态下，他亲眼目睹了，那个鬼魂将最后一个人拖入那扇淌血的门后，然后在一阵咀嚼声中，这个人最后的声音消失不见。 他则趁机逃出了鬼楼。 忽然，楼底下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文野智便下去，不无意外的，站在门外的是警察，其中一个文野智还曾见过面。是那个出现在出租屋内，触发了杀人条件却安然无恙的女警察。 陈雪看着文野智，这件案子本来不不归她负责，是她在看到其中一名嫌疑人是文野智后，才特意申请参与的。 她想趁机撬开文野智的嘴。 因为她怀疑，一个月前杀死那名网络作者的凶手，就是文野智。而杀死那名女高中生的，也是文野智。 尽管从各方面资料来看，文野智是凶手的嫌疑最低。 但正如曾经的一个案例，那是一件很恐怖的连环杀人案，当时知名的心理犯罪学家，都判断那个凶手是一个精神病态，郁郁寡欢的人。然而等到真相大白，抓到那个凶手，才发现那个凶手性格开朗，整天和人有说有笑的。 文野智各方面来看，都不最像是凶手的人。但没准，文野智也是那样的人呢？ 至于为什么要杀人？ 这种魔鬼的思维，是无法揣摩的。有时候，这种魔鬼杀人的动机，只是因为他们想杀人了而已。 所以，这一次她执意带着人过来询问一番文野智。 “请坐。” 文野智请他们进去，然后给他们泡茶。 在客厅内，几名警察坐在沙发上，却都没有喝茶水，甚至还有两名警察一直站着，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文野智。 文野智没有出声。 陈雪他们也没有开口，因此就这样沉默着，客厅里静悄悄的，直到好一会儿后，陈雪才有点沉不住气，她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将认识死者肖雅君的经过，再说一遍。” “可以。”文野智没有拒绝，他又重述了一遍。 说的之前说给警察听的，完全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些亡者记忆的影响，文野智的记忆力很好。像这种他说过的话，他连一句话有几次停顿几个字都不会忘记。 十几分钟后，陈雪看着手上的笔录，脸色有点阴沉。 她已经让文野智重述了两遍了。 但每一遍，都是一字不差！ 真正的一字不差！ 12、乌鸦嘴 “你别得意太早，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 望着陈雪的背影，文野智站在屋内，他的耳畔，犹自回荡着陈雪走前留下的话。这看似狠话，但文野智不得不承认，这名女警察的敏锐观察力。 肖雅君，的确是他杀的。 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陈雪就判断出他就是凶手。 然而，她是警察。 她所做的一切，都需要讲究证据才行。偏偏能证明文野智是凶手的证据，几乎没有。唯一的疑点，也只是文野智昏倒在医院门口，身体周边的水渍中，有护城河中的浮萍，仅此而已。 文野智只看着陈雪，其他的警察，尽管是和陈雪一块儿来的，但文也只能已经看出来了，这些警察都以陈雪为中心，哪怕其他的警察，位阶上和陈雪差不多。 不过这一奇怪之处，不难解释。 陈雪有一个好爸爸。 或者说，陈雪的出身背景很不一般。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文野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坐下，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他在发呆，顺便想事情。 因为他现在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他不是没有兴趣爱好，只不过，当前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心大的人，也没有心思去做其他得了吧？ “不对，我还可以玩会儿游戏。”文野智摩挲着下巴，一脸郑重的说道。 于是，文野智打开了电脑。 他正准备玩游戏，然而很突然的，一个视频链接提示出现在电脑上。 是一个未知链接提示。 对方不知道是谁，在姓名栏一块，完全是一片马赛克。 不过等到文野智点开后，就知道这是谁了。 是余乔。 这一次，视屏完全是黑的，影影绰绰的，有什么人在动。但当文野智准备细看的时候，视屏就一下子断开了。 “他什么意思？” 这是第三次了。 只不过和前面两次相比，这一次是在白天的时候。 “余乔变成鬼了吗？”文野智不由想到，那么这三次联系他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流血的女人面孔。 第二次，奇怪的英文歌曲。 第三次，黑暗中的模糊人影。 想要因此害死他吗？ 但像他这样的人，只凭这种手段，是很难杀死他的。 除非，能将他拉扯进入那“黑”的世界。 文野智忽然看到电脑屏幕上跳出了奇怪的文字。 “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yes or no？” “什么意思？”文野智毫无犹豫的，点了no。他不清楚生命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但只要他一直活着，那么这就是他的生命意义。 况且，这突然出现的文字，还有之前来自余乔的奇怪视频，傻子才会点yes。 然而文野智没想到的是，他才点下no，他的视野就发生了变化。那是一层层奇怪的涟漪，由上而下，不断落下来。 然后，天黑了。 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完全变成了黑色。 文野智还在自己的书房内，然而这书房内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他快步走到窗口，拉开窗帘，他看到的是黑色的街道的和建筑物。 一个个黑色的人影，有如耄耋之龄，步履蹒跚，走得很慢。 文野智看着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是“黑”的世界。 文野智想也不想，就要拉上窗帘。然而，那些原本在街道上缓慢走着的人，突然转过了头，那是一张张青灰色的脸庞，没有丝毫的人色，就像是死去多时的人的脸，这些人，他们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有着惨绿色的光泽，渗透出来。 齐刷刷的，他们看向了文野智所在的房间。 一双双惨绿之色的眼眸，让文野智瞬间如坠冰窖，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股寒意，由内而外爆发开！ 文野智头皮发麻！ …… 陈雪坐在警车，有些闷闷不乐。她这一次，完全是无功而返。不仅如此，恐怕因为她这大动干戈，她的家人已经知道了她这一次的“任性”行为，只怕很快的，就会有她爸或者她妈妈打电话，让她回家去。 陈雪不是南疆市的人。 她家是首都的，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从小是在大院里长大。她会来南疆市当警察，不是任性，也不是逃婚什么的，她有一个未婚夫，婚姻是小时候就订下的，不过陈雪尽管对男方没多少男女之情，但她对此也并不反感。 她的出生，已经决定了她的婚姻无法受自己控制。 再者说了，男方的家庭条件也很好。用言情小说来比喻，那么她的未婚夫，就是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 阳刚帅气有作为。 陈雪会来南疆市，只是因为她曾经的高中同桌，就是南疆市的人。那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子。 那一年，她的同桌回老乡南疆市。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不是搬家离开了首都，而是失踪了。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南疆市。 她来南疆市当警察，不是为了找到她那个高中同桌，那么多年过去，恐怕就算能找到，也只是一副尸骸了。 她是来这里安抚自己的内心的，好为以后的婚姻做准备。 她喜欢她同桌。 尽管从没说出口，明年她就要嫁人了，不能再惦记着其他男人了。这一点，她的未婚夫也是知道的。她能来南疆市，还是她未婚夫帮的忙。 陈雪一言不发，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触她的霉头。 回去后，局长笑眯眯的让她过去，说有个人想见见她。陈雪过去，本以为是她爸来了，皱着眉头进去，却是愣了一下。 “怎么看到叔叔也是这幅表情？我可没得罪你啊？”说这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警服，位阶不低。 这个男人，和陈雪的爸爸有着几分相似面容。 这是她的小叔叔，只比她大三岁。 与其说是叔叔，真正的关系，倒不如说是兄妹关系，从小一块儿玩到大。 “我爸让你来的？”陈雪问。 “不是，我是调来这里任职。”陈昊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面色一正道：“以后，我是这里的副局。” 陈雪没管这些，她将她整理的东西往陈昊面前一放，说道：“那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陈昊看了一眼上面的人的名字，他念道：“文野智。” 13、撕裂 没有人色的面孔，犹如行尸走肉，面无表情，眼中却透着瘆人的恶意。文野智的手完全僵住，他连拉上窗帘的力气都没有。 砰砰！ 砰砰！ 心跳加速，让文野智重获自由。 哗啦。 他拉上了窗帘，退后两步。然而，这根本只是无用功，拉上窗帘，只是阻隔那些带有恶意的目光，这些鬼魂已经发现他了。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越来越快。 文野智惊疑不定之时，门外走廊上忽然出现了脚步声，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鬼魂在附近！ 文野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甚至使用了灵异屏障，将自己从鬼魂的感知中抹去。 咚咚！ 门响个不停，不过在敲了一阵后，敲门声就停止了。 隐隐约约的，外面出现了人声。 那像是两个人在呢喃自语，声音混合在一起，能听到，但根本听不清楚。 文野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参照脑海里的那些亡者记忆，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这“黑”的世界。那间两面的屋子，是因为某种文野智所不知道的因素，能够打开“黑”世界的大门。 而那一扇门，只需要明白开启方法，就能够从“黑”的世界里离开。 文野智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他直接从现实中，被拉扯到了这个“黑”的世界当中。 而这时，文野智听到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原来你在屋内。” 文野智瞳孔剧烈收缩，他被屋子外的鬼魂给发现了。 砰！ 这是房门碎裂的声音。 裂痕扩大，房门倒地，被巨力从外面破坏掉，然后在一片苍白和昏黑的对映当中，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看不清这道身影的面容。 但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一股彻骨的寒意，让文野智瑟瑟发抖。他的呼吸变得艰难无比，甚至思维都因此变得迟滞起来。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鬼魂。 文野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鬼魂接近自己，因为他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动弹，哪怕心跳的再剧烈，身体潜能被深度挖掘，也无法从这种梦魇状态挣脱出来。 文野智知道自己死定了！ 哪怕他这个时候使用灵异屏障，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这个鬼魂，是他遇到的，最可怕的一个鬼魂。 他完全被这个鬼魂给压制住了。 文野智对这一天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文野智没有放弃自己的求生意志，但这根本没什么用。哪怕他再怎么挣扎，也不是困兽之斗，而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一种能以形容的痛苦从身体内部爆发开来，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碾碎了一样。 文野智这个时候也已经看清楚了这个鬼魂的面貌。 “撕……” “撕裂鬼！”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文野智其实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魂，但在看清楚这个鬼魂的面貌后，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这三个字。 呼吸越发艰难，文野智面色铁青，血色逐渐消失。 他快死了！ 可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这个鬼魂根本就没动过手，只是走到他面前。可那种死亡逼近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跟着浑身上下，都出现了恐怖的剧痛，就像是神经断裂、骨骼粉碎、肌肉被撕裂，身上的皮都被扒下来一样。 那种痛，直入骨髓，要不是此时发生困难，文野智可以想象，自己一定是躺在地上惨叫到死了。 忽然，一道人影从屋子内跑了进来。 那道人影出现的很突然。 这个人撞在那个鬼魂身上，居然把这个鬼魂给撞飞了。 “走！” 那个人叫了一声，声音中同样充满了痛苦的压抑感，似乎是发出这一声极为困难。 一阵英文歌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内。 那是一个女人在歌唱。 女人的声音很尖锐，还带着一种唱片的摩擦感。 跟着，有一阵女人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 踢踏、踢踏。 那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急促，似乎是这高跟鞋的主人在惶惶不安。 这声音越来越响，但很突然的，就又越来越轻。 就像是这高跟鞋的主人走近了，又走远了，异常矛盾。 文野智却无暇顾及，他被那个人一拉，身体潜能爆发下，居然能动了，求生意志驱使下，凭着本能，文野智抓住了这个人的手，然后他撞到了什么了，那是血肉之躯，但很坚硬，就像是他撞在一副骨架上一样。 文野智此时却顾不得看他撞到的是什么，他环顾四周，视野中的光明，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对生命的感动，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这是感动。 也是疼的。 那种全身上下都在撕裂的感觉尽管在逐渐消退，但还有一部分残留着，让他异常不好受。 然后，文野智才看向这个将他拉出“黑”的世界的人。 这是一个皮包骨一般的男子。 之所以能辨别出这是男人，是因为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破破烂烂的，露出皮包骨一般的胸口。 那是一层人皮，裹着骨架。 真正的皮包骨。 文野智都能看到那颗心脏在缓慢的跳动着。 “活着回来了……”这个人突然发出声，他的嗓音很干涩嘶哑，似乎是长时间没有出声的关系。 文野智听着却是怔了一下，他惊疑道：“你是余乔？” “我是。不过你是谁？”余乔看着文野智，却完全不认识他。 文野智没有说话，他打开了电脑，快速找到了余乔的账号，指着问道：“这是你的账号吧？” 然后他还拉出了一行聊天记录，他们有曾用文字聊过。 “是我的，不过我没和你聊过天，我也不认识你。”余乔看着文野智，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文野智沉默了一下，就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肉粥，我饿得太久了，那个地方根本没什么吃的。”余乔说着，就干呕一声，吐出一滩绿色的液体。 文野智退后几步，因为余乔吐出来的那摊绿色液体很难闻，腥臭无比，就像是腐烂的泡水咸鱼一样。 “我还是打医院电话，让他们给你打营养针吧。”文野智目光一闪，他这样说道。 14、我没有杀人 “老胡，他怎么样？”文野智递给老同学胡瑞初一支烟，嘴角带笑道。他不抽烟，不过他这老同学抽烟，而且烟瘾很大。 胡瑞初是市医院的医生，文野智将余乔送到医院后，就是胡瑞初负责的治疗事宜。 “野智，这人你哪找来的？” “半路上遇到的，就送医院来了。费用方面，我先垫着吧。”文野智没说实话。 “得，野智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刚才院长以为是哪里的乞丐来求救，特意找我谈话了。现在医院不好开啊，我们明明是开门做生意，偏偏那么多人拿我们当慈善机构，用道德来绑架我们，哎，不提了，不提了，还是说说这个人的情况吧！” 胡瑞初抱怨了两句，然后翻开随身带着的笔记看了看，就点点头道：“这个人纯属是饿的，可能是厌食症造成，但不是为何又好了。另外这个人的体质蛮好的，而且好得很离奇，除此外没什么大毛病，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不是厌食症，你好好让他补补就行。我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请老胡你吃饭。”文野智这样说着，就离开了医院，没去看余乔。 从他老同学胡瑞初那里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余乔是人。 这一点可以确定了。 体质很强，这一点可以看出余乔不是常人。 “不过，他在那个地方，吃的到底是什么？”文野智坐进自己的车里，那股臭味他没办法忘记，因为和他某一份亡者记忆中的臭味，非常相似。 那是吃了后又吐出来的半腐人肉，带有毒素，和致病细菌。 文野智开着车离开医院的时候，却看到一辆警车开进医院，不过他没在意，直接往家里开去。 从那个黑的世界逃回来，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昨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好。 …… 警车里，陈雪指着文野智的车牌号说道：“就是他。” “这辆车就是那个叫文野智的，他来医院做什么？”陈昊奇怪的说道，他看出来的东西，远比他这侄女多，他想了想后，马上道：“看望你同事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去问问看，文野智刚才来干什么了。” 警察的要求，医院方面自然是无条件配合。很快的，胡瑞初就赶来了。一听陈昊陈雪是打听文野智的，就想也不想，把文野智说过的那些话，以及来医院做的事情，给复述了一个大概。 “你是说，他送了一个乞丐一样的男人过来？”陈昊微微皱眉道。 “是啊，那个人骨瘦嶙峋的，看着很吓人。” “带我们过去看看，另外再借我们一身医院和护士的外套，我是新来的公安副局。”陈昊说着，就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如果陈昊只是一名普通警察，这种要求可能难办。但在他出示证件后，这些要求就都不是事了。 很快的，换了一身衣服的陈昊和陈雪，跟着胡瑞初，来到了余乔的病房。 因为文野智走前说了他会垫付，所以这会儿的余乔，已经从三人病房，换到了单人的高级病房里头。 几个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余乔这会儿半眯着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不过在病房门被打开的瞬间，一双本来半眯着的眼，却是一下子闭上了。 一副睡得很死的样子。 陈昊他们过来，试着侥幸余乔，然而余乔一动不动，呼吸也很有节奏，不像是装睡，陈昊没能看出来，就只好带着陈雪离开。 “明天我们再来。”陈昊这样说道，然后换掉医院提供的服装，带着礼品去看望在休产假的陈雪同事。 等陈昊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儿后，余乔才缓缓睁开眼。 “也是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自以为善良的魔鬼啊……”余乔忽然发出嗤笑的声音，他的面容，露出笑容，显得非常诡异和可怕，犹如一个恶鬼。余乔笑着，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笑容立马僵住。 然后，他拿出了手机。 这是在来的路上，他跟文野智要的，理由是方便他和文野智联系。 他先是拨打了一个号码，结果提示是空号后，他才拨打文野智的电话号码。 响了两下，手机里头，就传出了文野智的声音。 略带磁性的嗓音。 “有什么事？” “你杀人了吧？”余乔问道。 “没有。”文野智这样回答，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余乔怔了一下，表情似乎僵住了，好一会儿后，他却又笑了起来，“嗬嗬嗬嗬。” 笑了一会儿，他又拨打了文野智的电话。 “想不想知道被你称之为黑的世界，真正的叫法是什么？” “说吧。”文野智淡淡的说道。 余乔听着文野智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话语中里里外外都透着你爱说不说的意思，再次发出了几声低笑声，跟着用嘶哑的嗓音，冷冷地说道：“你没和我说过，你把那个地方，称之为黑的世界吧？” 被余乔抓着的手机里，好一会儿后，才传出文野智的声音。 “你是人对吧？” “我不知道。”余乔却给了文野智一个让他相当意外的回答。 “你不知道？” “以前，我觉得我是人。后来，我发现我是恶鬼。并且我一直以为这是真相。但随着重见天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是人。可是，这真的是真相吗？”余乔忽然发出一连串怪异的低笑声，僵硬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那和你突然问我有没有杀人，有什么关系？”文野智没有顺着余乔的问法去说话，而是一直在企图占据话题的掌控方向。 文野智骨子里，有着很强的掌控性和侵略性。 “没有关系，只不过刚才有警察来医院了，尽管他们穿了医生和护士的衣服，但是他们的走路方式，暴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我对这个世界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不可能乔装改扮来看我，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和你有关了。” “好吧，我没有杀人。”文野智这样说道，“我在开车，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15、同是天涯沦落……抱歉我不是 文野智早就已经把车停下了，在第一次接到余乔电话的时候，开车不玩手机，文野智是个很自律的人。 因为，命只有一条。 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的命。 都只有一条。 开车不玩手机，是对他人生命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文野智是个性子冷漠的人，但他很喜欢这句话。这句话源自他脑海中的一份亡者记忆。 这一份亡者记忆的主人，生前的职业，是一名交警。 文野智握着手机，他把握着谈话的方向。不管余乔身旁此时有没有警察，或者余乔有没有在录音，他都不希望因此留下证据。 余乔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团很大的谜团。 余乔是人。 那么之前和他通过视频的人是谁？ 是余乔撒谎？ 还是另一个余乔？ 文野智之所以会将那个世界称之为“黑”的世界，将现实世界称之为“白”的世界，是因为他从一份亡者记忆中看到——人，其实是可以一分为二的！ 犹如那间一分为二的屋子那样！ 好理解一点来说就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但这种事情出现的几率很罕见。 很有可能，就是“光明的余乔”，或者“黑暗的余乔”，之前在和他进行视频通话，而他所认识的余乔，就是其中一个。 从“黑”的世界里遇到的，则是另外一个。 并且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出现，都救了文野智一次。 要不是这个余乔，文野智此时还被困在“黑”的世界里，而且可能性更大的是，他已经死了！ 尸体都碎成了无数块，真正的碎尸万段。 “那个世界，我也不知道到底叫什么，我只知道曾经我们的同类，给这个世界取得其中一个名字。”余乔在电话里缓缓说道。 “其中一个名字？我们的同类？”文野智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们的同类，他们把这个世界，称之为殁。只有一个殁字，没有其他的后缀词。” “殁？” 文野智念了一遍，他继续问道：“我们的同类，那你……” “是啊，我和你一样，也是被鬼所迷，为鬼所痴的天涯沦落人。”余乔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是在无意识间想到了什么，思绪一下子飘出去很远，以至于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文野智没有出声，因为他发现余乔好像是对他产生了误会了。 被鬼所迷？为鬼所痴？ 他心中念叨一边，马上就想到了之前余乔提到过的一段话。余乔曾经认为自己是人，但后来惊恐的发现自己是恶鬼，并且一直将这个当成真相。可在离开“殁”后，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余乔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来一直是人。 这不正是被鬼所迷？ 那么，这为鬼所痴，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先不管其中是怎么回事，但文野智很清楚，他不是被鬼所迷，也不是为鬼所痴之人。他和余乔不能算作是同类。 文野智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丢失了一段记忆，忘记了一些人，然后脑袋里开始出现死在灵异事件中的那些人的记忆。 并且因为这些亡者记忆的出现，他身上还出现了两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死亡心跳。 灵异屏障。 文野智的一言不发，却被余乔当成是默认。 “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者说，你恨她吗？”余乔出声问道。 这一句话，颇有种推心置腹的感觉。 这不是文野智个人魅力大，也不是余乔脑子进水，对陌生人掏心掏肺，而是源自一种同类的孤独认同感，迫切的渴望述说。 人都是群居动物。 这一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不一样。”文野智想了想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那你怎么会在殁内？还差点被凶灵杀死。”余乔却是发出了呵呵的冷笑声，一反常态的不相信文野智的话，“别自欺欺人了，她就是鬼！一个恶鬼！她不是活人！而害人，是恶鬼的天性，你们永远不会在一起的，你只会被她杀了！” “我要说，我是因为之前在和另一个你进行视频通话，结果被一种恶鬼力量拉扯进入了殁，你信吗？”文野智挑了挑眉，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另一个我？” “你以为我在骗你？在之前的半年里，我一直在和另一个你视频通话，你还给我推荐了一些特效药物，值得一提的是，效果不错，我吃了后整个人都好多了。然后，很突然的，另一个你在让我去沿海的一座叫做新海市的城市后，另一个你就像是出事了一样，视频连接后，是各种灵异离奇的画面。”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新海市？” 文野智认真的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记错后，就嗯了一声。 “真的是新海市？” “是新海市。” “那她要你去做什么？是不是阻止谁？但又没说明白？”余乔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文野智双眼一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猜错了，和他进行视频通话的，应该不是另一个余乔，余乔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个和他进行视频通话的，恐怕是……一个鬼！ 而且还是一个女鬼。 那个迷惑了余乔，又让余乔无比痴迷的一个女鬼。 那么，这个女鬼找上他，又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这个女鬼半年的准备，只是为了在某一天时机成熟后，将他拉扯进入“殁”，让他去救余乔出来？ 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说通了！ “殁”这个世界很恐怖，用半年时间准备，也在情理之内。 那么，这个女鬼给他推荐的药，他是不是不能再吃了？ 文野智怀疑，那个女鬼给他推荐的药，其实就是一种引子，配合诡异视频画面，所引发那种拉扯力量的引子。 人长期服用某些药物，是药三分毒，积少成多，一定会在体内累积一些。 “她是要我去阻止一个人，并且没说明白到底是谁。而在此之后，她和我的视频通话，就变得诡异起来，然后我就被拉扯进入了殁。”文野智回答道。 16、我的妹妹谁都看不见 “那么你最好去一下。”手机那边，余乔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给文野智这么一句话。 “去哪儿？”文野智已经想到余乔说的是什么地方了。 “新海市。” “为什么？” “恶鬼是难以捉摸的，但不可能无的放矢。比如说，她让你去，你不去，可能会触发她的杀人条件。” “可能？”文野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按照余乔和那个女鬼的关系，不该是很清楚对方习性的吗？ 余乔很明白文野智这话里的意思，他淡淡的说道：“我是被她逼迫，逃入殁的。”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我想听听。” “有什么好听的？和你的遭遇，大同小异。另外就是，你的那个她，还没想杀了你而已。”余乔发出一声嗤笑声，有一股嘲讽的意味在内，就是不知道是在嘲讽文野智，还是他自己。 或者，两者都是。 “我和你，不是天涯沦落人。”文野智再次申明。 余乔再次发出一声嗤笑，这一次强烈无比。 他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妹妹？长得超级可爱漂亮，很符合你的审美观，而且也特别喜欢粘着你，有时候和你对视一会儿，还会脸红？” 文野智眉头微蹙，他和他妹妹伊伊的相处状态，的确是这样。 可是，这和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文野智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可他猛的一愣，他明白了余乔这话的意思。 “你妹妹，是鬼？” “嗯。”余乔发出很沉闷的回应声，“除了我，谁都看不见的妹妹，连我爸妈也看不见。” 文野智一言不发，做一个认真倾听的吃瓜群众。 可能是在殁这个恐怖世界中待久了，让余乔很有倾述的欲望，他接着说道:“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这其实一点也不可笑，因为那时候我才12岁。我将能看到妹妹，当成了我的特殊，也当成了……” “其实压根就是因为她很漂亮吧？”文野智忍不住插嘴道。 余乔：“……” 片刻后，余乔嘶哑的嗓音中，明显带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他吼道：“你还想不想听？” “你说。”文野智赶紧道。 骂人不揭短，有些实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我和她认识了很多年，她一直都在我家，只不过除了我之外，谁都看不到。” “这话你说过了。”文野智道。 “我知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说说你怎么被她逼迫，逃到了殁？”文野智试着引导话题。 “我说我忘了，你信吗？那段记忆，现在回想起来，是一片空白。” “嗯……我信。”拖了很长的尾音，文野智才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既然余乔不想说，那么他就不问了。 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就没必要多费口舌。 “你的妹妹是鬼，作为你救了我一命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让你活得久一点的法子。”余乔突然说道。 文野智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听余乔说他妹妹伊伊是鬼，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法子？” “什么事都顺着你妹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她在你面前吃人，你都当没看见。” “这算什么法子？还有，我妹妹不是鬼。”文野智决定跟余乔好好交流一下，余乔知道很多他所不知道，他想要获取真实信息，那么他自己就不能先编扯虚假信息。 “你是什么时候出事的？”余乔却突然这样问道。 “半年前，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 “你那时候一定交了女朋友，还特意告诉了你妹妹吧？”余乔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余乔的声音，文野智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抬起头。此时车子停在路边，周边昏暗不定的光晕，映照进来后，让文野智的一半脸陷入了阴影当中。 他突然记起来，他好像是在交了女朋友后，特意和家里人说了。 然后，他那个白人女朋友就遭遇了灵异事件，生死不知，一切都成为了未知。 就连自己，也出事了。 “你和我，是同类。”手机里，传出余乔的声音。 嘶哑的嗓音，莫名变得悠长，犹如暮鼓晨钟，在他耳畔响起，一字一字，直击心脏。 文野智没有反驳。 因为，他开始有点相信余乔的话。 这一切，都太契合了。 “不对！”文野智突然挂断了电话，他妹妹伊伊不是鬼，这一点他可以肯定，因为伊伊有体温，那也不是他的错觉。 文野智将手机放回兜里，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他在整理余乔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首先，黑的世界，是殁。 其次，有那么一些人，接触到了鬼魂后却没有死，姑且将这些人称之为“日鬼者”，余乔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日鬼者”，被鬼所迷，为鬼所痴。 因此，这些“日鬼者”的立场，是在鬼魂一方。 余乔没有主动透露，甚至没有提及这一方面，但文野智从他简单的几句话意思联系起来后，却是推测出了这一点。 还有第三点，他所遇到的那个撕裂鬼，被这些“日鬼者”称之为凶灵，但这些“日鬼者”可能不知道这是撕裂鬼。 从这一点，可以间接证明，他和这些“日鬼者”不是一类人，至于余乔之前那些话，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嗯，只是巧合！ 文野智是这样认为，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然后，他启动车子，继续开车。 心绪不宁下，他的注意力没在前面的路段上。 然后，猛地文野智发现前面有人，他急忙死打方向盘避让。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人，文野智的火没能下去，就惊恐的发现车子冲出了路段，而这是一条山路。 轰隆！ 山脚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动静，还有火焰炸开，一时间引起了山火。 火焰快速弥漫，消防车迅速敢来，总算压制了山火的蔓延。 然后，就发现了一辆已经被烧成空壳子的车子。 车驾驶位置上，是一具焦尸，空洞两个眼洞，往上看着，似乎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 17、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文野智开在路上，这是一条悬山公路，以往别说是自己开车，便是做别人的车，或者公交车，他都会紧绷神经，生怕翻车。 这一旦发生车祸，掉下去的话，十死无生！ 不过今天，余乔那番话给他太大的冲击，让他心绪不宁，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突然，余乔看到，自己前面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连骂脏话都来不及。 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将方向盘打死，想要避开这道人影。 一阵噪音，公路上出现漆黑的车轮胎摩擦痕迹，整辆车子则已经急速中突然转弯，整辆车失去控制，一路冲撞出了悬山公路。 轰隆！ 车子砸落山底，油缸炸裂，一瞬间爆炸，引燃成灾。 附近的消防车快速赶来，喷水。 因为这一带靠山多树，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森林火灾，所以消防员对此早已习惯，随时准备着。 “这车上装的是啥子东西？”望着一片漆黑当中的车壳子，张建伟打着手电筒，瞅着这被烧空的车壳子，忍不住咂嘴道。 看这车壳子，分明只是普通的车型，怎么一掉落下来，就引发这么剧烈的火灾？就跟附近的树木上，都被人事先泼了汽油似的。 “老吴，附近的树上有汽油的残留味道。”这时，一名消防员突然高喊出声。 “这是一起谋杀案，报警吧！”干了十几年消防员的老吴摘掉口罩，对他侄子张建伟说道。 “哦哦，好的。”张建伟答应了，就摸出手机报警了，然后指着车壳子中的焦黑尸体问道：“老叔，你说他往头上看啥子啊？” 老吴看着车壳子里的焦尸，突然无名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跟着浑身上下还莫名一寒，他打了一个哆嗦，随意的说道：“可能是想打开天窗逃跑吧。” “我又死了？”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只不过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老吴，都没能听到这一个声音。 “我不能死！” “我要回去！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围的一切，突然都停滞了。 那开过来的警车，一瞬间定格，就像是变成了一幅画一般。还有那些远远围观的人，此时或张嘴，或张望，或拍视频，但无一例外，都一动不动了。 …… “你那时候一定叫了女朋友，还特意告诉了你妹妹吧？”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余乔的声音，文野智一下子沉默了下去。他一言不发，看着前面，双眼呆滞，却没有什么神采。 周边昏暗不定的光线环境，透过干净的车窗玻璃后，映照得文野智的脸，都有了些诡异变化。 文野智的皮肤，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关系，很白。连带着，还有他过分苍白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血色。 一半脸庞，此时陷入了阴影黑暗当中。 这一半苍白，一半阴黑，犹如歌舞剧中的邪恶小丑，看起来诡异瘆人。 文野智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的，他对余乔的话，有种很奇怪的时间隔阂感。就仿佛他是在很久之前，听余乔这么说过。 他刚才沉默，也不是因为余乔的话。 而是，他脑海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是幻觉一样的一段话——“这是第三次了，也是最后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把握住，你就去死吧。” 说这句话的人，声音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是谁？” “是我的错觉吗？” 文野智脑海中出现正常人的困惑，然后，他下意识的又想到了余乔说的那些话。 余乔那些话，这会儿对他已经没有半点影响了。 所以，文野智按下了三个数字。 这是家庭号码。 代表的，是他妹妹——伊伊。 一阵很欢快的少女歌声响起，是最近很流行的减肥歌曲，然后，就是他妹妹的声音。 “哥！”手机里传出伊伊很轻快的声音。 伊伊的声音，并没有那种少女的悦耳感，反倒是像个小孩子，那种分不清男女，但又听着很好听的声音。 是很中性的嗓音。 “伊伊。”文野智出声道。 一出声，文野智才发现自己的嗓音，莫名的有些嘶哑。 他正困惑的时候，就听那边的伊伊，已经很关切的追问了，“哥，你的嗓子怎么了？难道你现在监狱里，然后被那个啥了？” 文野智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他的脸色一僵。 他已经明白他妹妹这话的意思了。 “我没事。爸妈呢？你们在那边怎么样了？” “真的没事吗？我听说润喉糖蛮有效果的，你要不要去找人买点？” “你是不是最近皮痒了？”文野智呵呵冷笑一声，嘴里隐隐还有磨牙声。 “不准咬我！” 伊伊还准备皮，但很快的，手机那端就换了人的声音，是文野智他妈妈的声音：“野智，你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大概明天我就能过来了，我正好把家里边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文野智一句话遮掩过去，然后问道：“你们怎么样了？到了哪儿了？” “我们明天还有一班航班，你爸说他今天晚上要先去找一个人，所以先在这儿待一晚上，然后明天再坐飞机离开。” “爸要去找谁？”文野智问道。 “好像是一个和尚，然后还要去乡下一个地方，找一个叫李大信的家人。”他妈妈说道。 文野智听到这儿，他心中已经确定，他爸早年的确是犯事了。 很多年轻时作恶的人，年纪大了，都会开始信佛。 而被他爸杀死的人，应该就是叫李大信。 这一个推测结果很粗糙，可能是事实相差甚远，但大致思路上应该不会有错。 “你说你爸也真是的，突然就要搬家……” “爸没和你说清楚吗？”文野智奇怪的问道，他以为他妈妈会答应的那么痛快，是他爸和他妈妈坦白了呢！ “说了，你爸和我说，他找到你姥姥的下落了，所以才举家搬过去，陪你姥姥最后一程。”他妈妈这样说道。 文野智恍然大悟，原来是用这个理由。他姥姥在他妈妈很小的时候，突然失踪，这已经成为了他妈妈多年念念不忘的一块心病了。 “突然搬家，伊伊的学业是一个问题。”于是文野智便这样道，转移话题。他爸这样说，他便就当这样好了，帮着隐瞒。 “得了吧，伊伊哪次不倒数？还有，你妹妹现在别提有多开心了，她巴不得不用读书。”他妈妈在电话里没好气的道。 18、死亡心跳再现 才听着他妈妈数落了几句伊伊，手机就被他妹妹给抢回去了，因为文野智又听到了伊伊的嗓音。 “你们两个就只会说我，妈妈，我和哥哥聊一会儿就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手机里突然传出伊伊这样的说话声，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而没一会儿，只有半分钟的样子，文野智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看样子，他妹妹的房间，和他妈妈的房间相邻着。 而刚才，伊伊应该是在他妈妈房间里。 “哥，有没有想我？”一回到自己房间里，伊伊的语气就变得充满了异样的味道，至少在文野智听起来，明显不一样了。 “想啊。” 文野智说道，然后说出了心里话：“突然很想抱抱你。” “哼，我才不上当，你一定是想趁机让我坐你腿上。”伊伊轻哼了一声。 文野智没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摇头。 他想抱抱伊伊，只是想感受下伊伊的温度，并不是想做其他……等等，他什么时候有过那么猥琐的行为了？ 文野智不由一怔。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和伊伊有关的记忆，明明很单纯来着！ 那么……这应该是他留学前干的。 因为在他留学之前的很大一段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单身都二十几年了，面对着青春活波的妹妹难免会有点想法，毕竟这个妹妹，可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啊！ 而且还那么可爱漂亮！ 只不过，文野智念及此，忍不住很想知道他消失的那段记忆，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自身条件，可并不差啊，除了身高一般外，颜值家境都在线啊，却偏偏能单身那么久，到了国外留学才开始第一段恋爱。 这就有点很不可思议了。 他的性取向非常正常！ 文野智沉吟着，他的沉默却让伊伊有点不满，于是道：“微信上发了段视频给你，现在人家不想理你了，居然在和你天下第一可爱的妹妹聊天的时候出身。” 伊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女人心，海底针。 文野智心底默叹口气，他有诸多亡者记忆作参考，也无法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他不明白伊伊为什么突然生气，不过既然伊伊提到了微信视频，那么他去看看好了。 文野智点开了微信，然后找到了他妹妹的微信。 昵称是：窗台上的塑料花。 文野智的微信昵称，则是阳台上的煨灶猫。 文野智点开了视频，这是一段视频，是他妹妹买了身新睡衣，边转边录的视频。视频中，他妹妹明显刚洗好澡，所以头发还湿着。 看着视频中俏皮的女孩身影，文野智会心的笑了。 笑容是可以感染人的，让人跟着发自心底的快乐。 文野智便又点了视频。 这是关闭。 这段视频应该是他妹妹给他展示她新买的睡衣，所以没必要看到最后。最主要的是，文野智看得有点吉尔梆硬，再看下去，今天晚上可就不太好睡觉了。 文野智可不想辗转反侧，或者爬起来自我解决。 然而，文野智没有留意到的是，在他关闭视频的那一刹那，视频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妖异的鲜红，就像是鲜血晕染开一样，格外鲜红，红得刺人心，也红得也让人头皮发麻。随着这抹红色的出现，视频还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文野智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就继续点火，开车了。 和妹妹聊过，文野智这会儿心境很平缓，开车的时候，非常留意外界。 很快的，就到了悬山公路。 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或者说，在南疆市多得是这种路段。毕竟整座南疆市都是在大山当中，有不少建筑，都是凌空搭建，或者穿山而过。有不少火车线和马路，更是穿过大厦，形成了国内少有独特风景。 不过，这样的建筑风格，不只是南疆市才有。 附近几个省的建筑风格，都是如此。因为这一带，是丘陵地带。高低起伏，能种植农作物的田地，不是平原地区那样一块一块平坦的排列着，而是像楼梯一样，层次分明。在这儿，叫“梯田”。 文野智开车的时候，都很留心前面的路况。 很突然的，他看到自己前面出现了一道身影。下意识的，文野智就要避让开。但猛地，文野智意识到这儿是在悬山公路。 如果他急转弯避让的话，恐怕会因为惯性，整辆车子冲出公路，然后掉下去，摔成肉泥！ 文野智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深邃，他的性子是冷漠的，所以这一刻，没有减速，反而略微踩下去一点油门。 他刚观察过了，附近没有人，也没有车辆。悬山公路因为路况特殊，只有靠近隧道的地方才有路灯，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的。自然，也就没有城里那样密集发达的监控的设备。 在这种地方人被撞到，直接会被撞飞。 冲击力度够大，被撞到的人，直接会飞下去。 文野智不想等会儿再想办法解决尸体问题，更不想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所以，他准备杀人了。 轰！ 这一辆车子，愣是被文野智开出了跑车的感觉。轰鸣声不断，连车内都能听到。 那个人越来越近。 文野智油门踩到底！ 轰！ 然而当文野智以为自己要撞到人的那一瞬间，那道身影却是一下子小时消失不见了，车子快速行驶而过，路段起伏，导致他剧烈颠簸了一下。 文野智赶紧减速。 他有点懵。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他一时间没法回过神来。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他面前！ 这又不是什么大型魔术，附近有道具能够完成大变活人这种幻觉性魔术！ 文野智不会自欺欺人，所以很快的，他就想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 鬼！ 刚才的那道身影，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 只有鬼魂，才能穿透实物！ 文野智目光一凝，但他刚才明明没有心跳加速出现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般想的时候，文野智突然面色一变。 砰砰！ 砰砰！ 心跳骤然跳动飞快！ 19、触手可及 文野智双手一下子握紧方向盘，这是太过紧张所致，他完全不知道鬼魂会以怎么样的形态出现。 而他此刻，是在开车！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放慢速度，然后突然地，他又看到了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车前方。 文野智瞪着眼，没有死打方向盘，企图避让，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其他人的生命，已经被文野智彻底漠视掉了。 车子一冲而过，那道人影一下子甩飞出去。 文野智面无表情，他连看也不看。 一路冲回了家。 心跳这个时候已经恢复正常，这让文野智多少松了口气，但他之前可能撞死了一个人，这就很麻烦了。 尽管那段路没有监控，但…… 文野智下车，想看看车身哪里有所损伤，只要解决掉车子问题，那么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只是，这一下车，文野智却愣住了。 因为他的车，完好无损！ 别说是破损，就连油漆，都没有一丝刮擦痕迹。 整辆车，看起来崭新无比。 “那么……” 文野智一瞬间明白，他撞飞的那道人影，十有八九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如果他选择避让的话，恐怕是的还是他！ “我什么时候招惹上的鬼魂？”文野智一下子费解，加上之前那次，这个鬼魂今天晚上可是两次企图害死他了。 可偏偏，第一次那个鬼魂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死亡心跳！ 死亡心跳是第二次才出现的。 “等等，第一次那个鬼魂应该是在远处，对我施加幻觉影响。因为我选择漠视，所以那个鬼魂只好接近我，并且制造了和第一次类似的幻觉。” 文野智明白过来，是他走入思想误区了。 鬼魂害人，并不需要靠近。 有时候在很远的地方，只需要制造出一系列幻觉或者环境暗示，就能够杀死一个人了。 在那条悬山公路上，突然避让行人，只会控制不住车速，从而整辆车子因为惯性冲出公路，摔落山脚。 那种掉落产生的冲击，堪称死亡冲击，绝无生还可能。 文野智心有余悸，他要是一时不慎，就已经死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喝点水冷静下来后，文野智就去洗个了澡，然后准备休息了。已经习惯了鬼魂的存在，文野智倒不会因此无法入眠，更何况他还要打起精神应付陈雪那帮警察，需要好好的恢复精力。 文野智好一会儿，才睡着。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异的梦。 在梦中，文野智看到了一颗奇怪的不规则物体，这东西具体大小，他无法判断出来，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在这不规则物体上，有着两道黑色的裂痕，裂痕不大，正在缓慢的愈合。 而当他看到裂痕的一瞬间，莫名的心中出现厌恶和痛恨感。 甚至，他还看到了两幅死亡画面。 一道裂痕，代表一幅画面。这两幅死亡画面，大同小异，都是他开着车，然后因为紧急避让，结果摔下山，不知为何，一落下去就引发了森林火灾，将他活生生的给烧死。 那明明只是看到的死亡画面，但很不可思议的是，那种濒死之际又被直接烧死的剧烈痛苦，却一下子出现在他身上，让文野智感同身受，非常难受。 而随着他越发难受，这不规则物体上的两道裂痕，愈合速度则在不断加快。 等到他从这奇异梦境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一道裂痕已经彻底愈合了，那死亡画面他也无法再看到。只不过一道裂痕中的死亡画面，却还在继续。 当梦醒来的那一刹那，文野智甚至听到了那副死亡画面中的一句话—— “我要回去！再给我一次机会！” 而说出这句话的，赫然就是他自己声音。 文野智对自己的声音，绝对不会认错。只不过不知为何，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却充满了仿佛无边无尽的怨恨，是对生的渴望所转化成的对其他活人的怨恨。 这股恨意的强烈，让文野智睡醒后，都无法忘怀。 “真是奇怪的梦。”刷着牙，文野智有点走神，他还在回忆昨天晚上的梦境。 越是回想，他心里头就越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悬山公路的鬼魂害死过两次了！ 只不过前面两次，他死亡后，都被他通过一种神秘且未知的手段，将时间停滞，然后回到自己出事之前。 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昨天晚上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因为，文野智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光是压制那些亡者记忆的负面情绪，就已经快要耗尽他的心力了。 除此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脑海里会出现那个无端的声音，告诉他那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没有把握住，那么他就会真的死亡。 还有，余乔对他的话，会出现那种奇怪的隔阂感，就像是很久之前听余乔这么说过，而不是就在半分钟之前。 文野智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他理智的分析着，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高。 “那么，这是我的第三种能力吗？” “死亡回档？” 想了想，文野智将自己的这种能力，命名为死亡回档。 “那么，这不规则物体是什么东西？” 文野智试着回忆，然而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收获。忽的，他闻到了一股焦臭味。 “糟了，我的粥。” 保姆何阿姨不在，文野智就自己做早饭。那么多亡者记忆，总有几个会做饭的，这让文野智的厨艺也不差。 他闻到了厨房间里的焦糊味道，文野智急匆匆跑过去，果然粥已经不能喝了，他不由心生懊恼情绪。 毕竟文野智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拥有常人的七情六欲。 然而，这懊恼情绪一出现，文野智就愣住了。 他居然再一次看到了那出现在梦中的不规则物体，只出现了一瞬间，犹如昙花一般，一闪而逝。 这不规则物体，是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之所以文野智能确定是在他脑海中，是因为这不规则物体出现的一瞬间，给文野智一种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感觉。 20、我不是神经病 文野智闷哼一声，是太过疼痛所致。 就在刚才，他看到那不规则物体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一阵胀痛，一下子蹿出来无数的黑暗画面。 那是亡者记忆中的绝望画面。 与此一块儿出现的，还有铺天盖地般的负面情绪，这让文野智痛苦异常。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物，也不管颗粒数，打开药瓶盖子，就直接往嘴里倒，一瓶倒光了就第二瓶。因为太干无法咽下去，他就打开水龙头，用自来水兑着强迫自己咽下去。 不知道是药效在发挥作用，还是文野智早已经习惯，这些负面情绪，慢慢的就被他压了下去。 但因此，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煞白，犹如死人一般。 一双眼睛，无神。 在眼眸深处，还有惨绿之色浮现，就像是夜晚的二哈目光，绿油油的，莫名有点很吓人。 这是负面情绪所形成的的恶意实质化。 再强一些，就能像鬼魂一样，干扰现实了。不过那个时候，文野智脑袋就先因为这种精神频率给炸裂了。 “这东西，和那些亡者记忆有关。”缓过来的文野智呢喃自语着。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甚至还有可能是这诸多亡者记忆汇聚，酝酿了半年后，逐渐所形成的精神物质。 “死亡心跳和灵异屏障，应该也是这东西的衍生吧？”文野智想到。 那么，就很难说这东西是福是祸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文野智安慰自己，当前也只能这样，除此外，他无可奈何。 不过他以后除了压制这些亡者记忆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外，到有了别的事情可做，针对这不规则物体去探寻。 这么想着，文野智突然有种眩晕感。 这眩晕感来的剧烈，甚至还有强烈呕吐感和浑身不适。 “糟了，是药吃太多了。”文野智慌忙打医院电话。 市医院那边很快接通。 “快来，我药吃多了，快死了。” 医院电话台护士小姐：“……” 不过护士小姐可能是什么样的情况都遇到过了，所以很快就淡定的道：“请告诉我您的具体家庭地址，另外请耐心等待，我们将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 洗胃折腾了半天，文野智才恢复过来。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人都乏力。他现在正在输液。 那么药吃下去，尽管强大的药效，一瞬间遏制住了负面情绪所带来的痛苦，但后遗症也很明显。 还是那句话，是药三分毒。 这一堆药物累积起来的毒性，那也是非常可怕的。 这一次，文野智没被鬼魂害死，倒是差点被自己给害死。还好送医院及时，才幸免于难。说真心话，文野智这一回真的很感激医院，哪怕如他老同学胡瑞初说的那样，医院只是开门做生意。 但这一门生意牵扯到了生命，难免会和道德捆绑，进而升华到了很高的地位。 这一点，是在所难免的。 要不然，医患矛盾也不会越演越剧烈。医院想赚钱，这是企业的共同特性，无论是私企还是国企。 不赚钱的企业，那是不存在的。 除非，那只是一个幌子。 只是为了掩盖真正获得经济来源的地方。 但医院所做的生意，却是人命生意。 活着，是所有人的本能。 任何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哪怕是想要自杀的人，都会在临死前产生求生念头。要不然，这报纸上也不会经常看到类似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新闻——某某跳河自杀者妄图自杀，结果嫌河水冷求救。 其本质上，还是求生欲望的原因。 医院做着人命生意，一旦过度，那就是逼人去死。这和古代的官逼民反，在性质上相差无几。 在古代，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造反。 医院索价过高，让人看不起病了，同样是让人活不下去。 会产生医患矛盾，也在所难免。 文野智躺在病床上，挂了半天的点滴，人才逐渐缓过来。半天时间的发呆，也让他理顺了一点思路，然而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什么招惹的鬼魂，想要悬山公路上杀死他。 而且还是连续的两次！ 并且，他很有可能被那个鬼魂成功害死了两次，才在第三次逃生成功。 想来想去，文野智最近接触到的鬼魂，只有两个。 那间一分为二的屋子。 那个水中的恶鬼。 后者可能是因为他爸伊正初，也有可能是因为他！ 他杀死了肖雅君，肖雅君犹如祭品或者替死鬼一样，将这个原本被困在河底的恶鬼给释放了出来。 这一点，是文野智刚想到的。 那个恶鬼看似是要谋害他全家人，但最先攻击目标，却是他！ 而在恶鬼发现了他后，甚至追逐了他半个晚上！ 这意味着，这个恶鬼是他释放出来的可能性很高。 释放恶鬼，这也可以成为鬼魂的杀人条件之一。这一点听着骇人听闻，感觉匪夷所思，但在国外的传说电影中，却是有过多次演绎。 只不过鬼魂的设定，变成了魔鬼或者魔王而已。 文野智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看到有医生进来，通知他下午要转院。文野智没多想，以为是那些毒素没有清除干净，而市医院条件不行，所以才要进行转院。 差不多下午三点过后，有护士来送他上车，文野智安心坐着救护车，然而等到了地头，他才发现不太对劲。 南疆市第四人民医院！ 这所医院，在南疆市很有名气，此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精神病院！ “我不是精神病！” 文野智冷着脸，立马道。换做谁被送去精神病院，脸色都不会好看。 “你不是，你不是，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护士小姐哄小孩一般安抚道。 “我说了，我不是精神病！” 文野智气得直接起身，从轮椅上下来就要走，但在他身后的两个医生眼疾手快的扑过来抱住了他。南疆市第四人民医院的保安也对此早已习惯，一看到就马上过来帮忙。 文野智的死亡心跳只有鬼魂在附近才会触发，他本身的体质也算强健，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 所以，他被按着给送了进去。 21、让鬼背锅 文野智在强迫自己冷静，尽量使得自己情绪不会出现多大波动，尤其是负面情绪。他怕会因此引动他脑海中那一样不规则物体，从而使得那些被收敛起来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都涌出来。 那东西就跟决提之水似的，再来一次，他可真的撑不住。 他现在在精神病院，被安排在一间病房里。单独一间，左右的病房里面，不断传出精神病人的各种声音。 嘶吼说话，非常奇怪，也异常嘈杂，正常人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会极不适应，心理上第一个反应就是快点离开这！ 不过文野智在发现这一点后，却是明白过来，他不是要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 他这一次会出现在精神病院，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安排。 绝不可能是恶作剧或者整他！ “是那个女警察吧？”文野智说的是陈雪，他不知道陈雪的名字，只知道陈雪的姓氏，在之前的接触当中，陈雪只提到了自己的姓氏。 只不过……以将犯罪嫌疑人送进精神病院，以此来击溃对方心理防线，得到想要的证据，这种做法，哪怕以这名女警察的家庭背景能做出来，可也不太符合这名女警察的性格。 只接触过几次，但文野智看得出来，陈雪的性格并不是很激进的那种。 能做出这种做法的，大部分只会出现在相关的电影电视剧当中，当然这并不是说现实当中不可能出现。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 哪怕往小了说，这都是非法监禁！ 忽然，文野智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以为路过的护士，没想到那一阵脚步声突然停下了，大概是在他门口的位置，然后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走进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医生。 这是一名男性医生，他的年纪看起来其实并不年轻，只不过相对精神科这一个行业，这一名男性医生就显得太过年轻了。 他只有二十几来岁的样子。 而且，他的脸太黑了。 体格也太魁梧。 大部分的医生，体格都不会太强壮，因为常年都在办公室的关系。这一名男性医生，身体素质却是强健的有些过分，粗略看过去，比文野智的身体还要好。 肌肉虬结，块垒分明，胳膊能有普通人的大腿粗！ 所以，这一名男性医生，是一个假医生！ 文野智立马明白过来，他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人的杰作了。 于是，文野智开门见山的道：“你把我费尽心机弄到这里来，是想知道些什么？” 文野智没心思把自己的精力耗在这种地方。 他现在只想解决掉那个在悬山公路企图害他的恶鬼！ 因为这个恶鬼，很有可能就是水中恶鬼，或者那间一分为二的屋子里的鬼魂。而无论是哪者，都将意味着文野智还会见到这个鬼魂！ 到那个时候，他又将面临生死危机！ 陈昊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文野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和他设定好的都不同。他本以为文野智会反抗激烈，或者言语恐吓，比如找律师曝光什么的。 不由的，他想到了他后来让他侄女陈雪收集的有关文野智的资料。 在那些资料上，都提到了文野智出国留学。但到底是去国外哪个地方留学，在那里做了什么，却是完全查不到！ 但文野智出国留学的资料，却不是作假，那是货真价实的。 而且各方数据表明，文野智这个人是一个学霸，还是那种天赋异禀，拥有超强记忆力的恐怖级学霸。 这样一想，陈昊便有些恍然了。 于是，他自我介绍道：“副局，陈昊，刚调来的。” “陈局您好。”文野智客气道，他这一声尊称，不是给陈昊，而是给陈昊身上的“衣服”。 “是副局，不是陈局。”陈昊说道，虽然这样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只要身在体制内，就没办法不对这个位置不在意。 不过文野智这一声尊称，也没有让陈昊对他有多少态度的转变，他看着文野智，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只见他面无表情的道：“我想问你的事情，我想你也该猜到了。” “嗯，我没有杀人。”文野智的话很直接。 “但在我分析一遍后，却发现你的嫌疑最大。” “如果我能解释清楚一个地方，我的嫌疑应该是没有的。”文野智没有犹豫的道，三言两语间，加上之前这激进的手段，文野智已经判断出陈昊这个人非常难缠。 和这样的人遮遮掩掩，除了增大自己的嫌疑，和给自己找麻烦外，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文野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原本，他只是想模糊自身的嫌疑，然后慢慢拖着，用时间将肖雅君的死，变成一桩无头公案。 但现在，只能找个给他背锅的了！ “那你说说。”陈昊道。 “我说了，你不会信。所以，你今天晚上留在这医院陪着我，很快你就知道了。当然，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其他警察在附近待着。当然，最好他们距离我们稍微远一点。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还可以被绑着。”文野智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准备让鬼背锅！ 鬼魂出现的时间是晚上，文野智不确定这个鬼魂晚上会不会来，但今天晚上没来，他可以等明天晚上，直到这个鬼魂出现为止。 至于他被捆绑，一旦鬼魂出现在附近，死亡心跳出现的瞬间，他可以一下子挣脱。 根本无需为此担心。 “你什么意思？” “我说，是鬼杀的人，你信吗？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所以你等着就行了。因为那个鬼，不会放过我。”文野智面无表情的说道。 他这幅样子，却吓了陈昊一跳。因为脸色苍白的文野智，在精神病院突然说出这种话，让陈昊莫名的有种在看恐怖片的感觉，还是那种身临其境的。 陈昊看着文野智好一会儿，见他没有其他表态后，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昊又来了。 不只是他来了，还有其他的警察。 陈昊到了后，忽然说句我尿急，就离开了病房，不过只过了半分钟，病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一名警察开门，见到门外站着陈昊，下意识的道：“陈局，您这么快回来了啊。” 不过话音一落，他就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陈昊阴沉着脸，对他说道：“你跟我出来。” 22、鬼疑重重 另外三个警察不由低头嘴角咧开，在强忍笑意，然后好笑又幸灾乐祸的把这名警察赶了出去。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被人这么调侃，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下属？ 陈昊一共带了四名警察过来，或许是人多的关系，也或许是根本不相信有鬼的事情，并没有将文野智绑起来。他带这么多人过来，其根本目的，看起来似乎是想看看文野智想搞什么鬼。 这名被陈昊喊出去的警察年纪最小，似乎是才从警校毕业没多久，性子挺傲，却又有点谄上。对比他年长的三名警察态度一般，但对陈昊格外巴结，一直忙前忙后的拍着陈昊马屁。 文野智听他的同事喊过他名字，叫张枫来着。 而除了张枫，另外三名警察，脸比较狭长的一位，叫马高建。略矮，但身体魁梧的一个，和文野智还是本家，一个姓氏，他叫文儒章。最后一个，是南疆市一带很少见的董姓，单名一个墨字。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人高高瘦瘦，三十来岁的样子，一直没怎么说话。 似乎性子略为木讷。 这几个警察，包括陈昊在内，让文野智看不透的，大概只有董墨这个人了。这个人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文野智对张枫被陈昊叫出去并没有在意，他这会儿都在留意四周。 他隐隐觉得，那个鬼魂可能已经来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是陈局和张枫回来了。”马高建说道，然后就过去开门。 门开了，门外头果然站着陈昊。 陈昊冲马高建点点头，然后走了进来，环顾四周后，却是眉头一皱，问道：“张枫那小子人呢？” “张枫不是刚才被陈局你叫出去了？”马高建诧异道。 文野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转过头，看着陈昊。陈昊此时的表情是愣了一下的样子，然后陈昊皱着眉头说道：“我刚才一直在厕所，什么时候教他出去了？等着小子回来好好问问，工作期间，去办私事可不行！是要被记大过的！” 陈昊明显是一副以为张枫接了个电话，然后找借口说是他找他出去，就去外面处理个人私事的样子。 文野智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分辨得出来，陈昊在撒谎的几率不足百分之十。 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那个鬼魂，果然已经来了！ “陈局，不是啊。”马高建也愣了一下，“刚才不是陈局你让张枫出去的吗？” “什么时候？”陈昊被马高建这话明显弄晕了，语气中透着一些不耐烦，“说清楚点。” “陈局你去厕所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只隔了半分钟，陈局你就敲门又出现在门口，张枫就说陈局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然后就被脸色不善的您，给叫出去训了。是的，我们当时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看来……” 马高建和文儒章还没想好怎么说，董墨就已经开口了。他这一番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得很清楚，并且还给自己和同事成功开脱。 陈昊听着董墨最后的欲言又止，他看向了文野智，直接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那个鬼，来了。”文野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除了陈昊外，马高建和文儒章都是一愣后不以为然，甚至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文野智。至于董墨，则是面无表情，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但这没有情绪变化，才是最大的问题。 文野智一下子对董墨这个人，戒备到了极点。 陈昊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打开门，然后将外面走廊上的灯打开。因为提前做了工作，所以眼下这一栋住院楼内，已经没有其他病人了。 需要长期住院的精神病人本就不多，这一栋楼里原本也就一楼住着人，上面四层，全都空着。 也因此，本该是灯光通明的住院楼，此时只有文野智所在房间还有灯光，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走廊上的灯也给关了。 “留下一个人看着他，其他人和我去找找张枫。”陈昊这样说道。 “可以给张枫打个电话。”马高建建议道。 “如果你们刚才看到的人，是一个假冒的我，那么你们觉得打电话过去，会让张枫至于什么样的处境？”陈昊却这样问道。 “对方一定认为我们识破了，所以狗急跳墙？”文儒章立马道。 陈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三个里面，谁留下看着他。” “我留下吧，陈局，我这方面最有经验。”董墨忽然开口。 文儒章点点头，“小董调过来之前，是那地方的，的确是他最有经验，就他吧。” 马高建也点头。 他倒不是单纯同意文儒章的看法，他相信文儒章也看出来了。现在的事情比较诡异，可能是团伙作案，所以他们三个聚集在一起，才比较安全，而且他们三个出去，也不只是为了找张枫，最主要的还是联系局里，让人过来支援。 这不动声色间伪装成陈昊，可不是一般犯罪团伙能做出来的。 至于鬼魂…… 他和文儒章都是不相信的，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他们只相信一切案件，都是人为的！ 恶鬼杀人，那只是以讹传讹，某些凶手企图借此来转移视线罢了。 光是这一点，他们眼下已经将文野智当成杀人凶手来看待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破了这起诡疑重重的凶杀案，然后升官！ 眼下，留下来的人，会是最危险的，不过董墨既然主动提出了，他们当然是顺水推舟。 文儒章和马高建，跟着陈昊离开了病房。 啪嗒。 走廊上的灯光立马暗了下去。 文野智看着暗下去的灯光，微微皱眉，他们居然主动关灯了？这是要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向还是一言不发的董墨。 “你怎么留下来？”他不相信这个人没看出来，他的同事真正意图。换位思考一下，文野智很容易就猜到了文儒章和马高建的想法。 那么，董墨主动提出留下来，就显得很奇怪了。 而他此时的心跳，还很正常。 23、死者 心跳正常，这就意味着此时在他附近没有鬼魂。他现在附近只有董墨一个人，那么董墨就不可能是鬼魂伪装的。 伪装并不是所有鬼魂都具备的，但凡是具备伪装性的鬼魂，无疑是很恐怖的。 以文野智脑海中的亡者记忆作为参考，这种鬼魂并不多。 比如，文野智曾经去过的那栋鬼楼里的鬼魂就是。 强大的伪装性，让这个鬼魂在那一个鬼迷宫中，肆无忌惮的让那些活人，丧心病狂的对自己的同伴下杀手。 董墨看了文野智一眼。 这会儿，他还是面无表情，但董墨的眼神，却给文野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这就太奇怪了。 文野智看着董墨，他对他的戒备心没有因此降低。 正当文野智以为董墨不会开口时，董墨却突然出声了：“我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文野智没有回答，他听懂了董墨这番话，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缓解了文野智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尴尬，他看过去，然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他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董墨也看了过去，却和文野智一样，同样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咚咚！ 咚咚！ 敲门声一下子剧烈起来。 咔嚓！ 门把手被拧开了，病房内的灯光照射而出，穿过门缝，拉长了两道人的影子。 门外站着两个人。 “你们干嘛呢？不开门？”张枫语气不善的说道，似乎是在趁机发泄怒气。 “好了好了，董墨要看着人，不过来开门也是正常。”陈昊拍了拍张枫的肩膀，简单劝慰，然后看过来，奇怪的问道：“老马和老文呢？他们去哪儿？走廊上的灯怎么坏了，害得我们摸黑过来。” 随着陈昊这番话落下，董墨的脸色明显有了剧烈变化。 不光是他，文野智的脸色也忍不住微变。 他瞪着眼，双眼紧盯陈昊。 “怎么了？”陈昊微微皱眉，面色不喜，但还是按着性子用平缓的语气问道。 被人莫名其妙这么看着，自己问问题，却没人搭理自己，都会因此不爽。 文野智从病床上起身，他慢慢走到了陈昊面前，陈昊对于文野智突然的动作有些戒备，但随后文野智就又一步步退回了床上。 他一屁股坐床上，对董墨示意道：“你和陈局说吧，你们是同事战友，他更相信你说的话。” 刚才他接近陈昊，心跳始终没有变化。 只不过，文野智接近陈昊，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试试看会不会触发自己的死亡心跳，因为他的死亡心跳会被触动的鬼魂范围，还是很大，并不需要文野智靠近，或者和文野智距离很接近。 文野智在这屋，鬼魂哪怕是出现在隔壁屋子，都能触发死亡心跳。 他是在趁机观察陈昊的眼神。 从一开始到现在，看起来这一个陈昊，是真的陈昊。而刚才那一个陈昊，才是假的！ 可是，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如果两个陈昊都是真的呢？ 这并不是说陈昊有两个，而是……眼前这一出，只是一场戏！ 陈昊自导自演的戏！ “发生什么事情了？”陈昊问道，他是一副意识到出事了的模样。 董墨沉默了会儿，似乎是在构思措辞，然后说道：“陈局你喊张枫出去后，过了几分钟，你又回来了，然后你说你是才上完厕所回来，没有回来过，接着，你就带着马高建和文儒章出去了，我留下看着他。” “你是说，有一个人冒充我？”陈昊脸色一变道。 董墨看着他，微微点头，不说话。 文野智这会儿看董墨的眼神有点奇怪，董墨这番话听着没有问题，但是，这其中的一处处措辞很有问题！ 他话里“接着”二字的停顿后，所用的是一个“你”字，而不是“另一个陈局”之类的话。 这可是在对文野智进行暗示啊！ 眼前这一出，的确是一出戏，陈昊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是什么，文野智多少有些猜到了，但董墨的举动，却让文野智有些费解。 他可是素未谋面，第一次认识。 难道是他们早就认识，只不过那些记忆都被他遗忘掉了？ 文野智有很大一段空白记忆，所以他一时间也不确定，他和董墨是不是曾经认识。 于是，他选择默不作声。 在有了陈昊他们在演习的判断后，接下来的发展，文野智越看就越能发现猫腻了。不过他没揭穿，反而在配合。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董墨和张枫知道陈昊在演戏，而文儒章和马高建是被蒙在鼓里。这可能跟后两者的性格有关，这两人不像是能藏得住的人。 甚至一开始，知情的，大概只有张枫了。董墨会知道，还是他自个儿猜出来的。 “张枫，我们之前路过的那个地方，我手机落在那了，你帮我去拿一下。”陈昊说道，到了目前，已经变成文儒章和马高建失踪，电话打不通了。 不过文野智很清楚，这十有八九是陈昊之前带着马高建和文儒章离开后，示意他们这么做的。 让张枫却拿手机，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用意，十有八九是喊文儒章和马高建回来，好进行他们的最后一步。 如果文野智不知情，真以为有鬼魂假冒陈昊的话，他恐怕还真会被诈出来。 不过现在，文野智就看着他们演。 只不过，张枫这一离开，却是半个小时了都没回来。 文野智以为他们还在有什么后插的剧情，结果陈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陈昊立马掏出手机，也不管刚才说“手机落下”的借口，耳朵贴着手机听了会儿后，陈昊脸色一下子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张枫，死了，马高建发现了张枫的尸体。”陈昊说着话，目光死死盯着文野智。 文野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一直都在这，没有离开过半步，你看我也没用。” “我知道。”陈昊用生硬的语气说道，然后吩咐董墨：“喊局里的人过来，就说发生了命案，张枫殉职。” 24、结案 张枫的尸体文野智没能看清楚，只远远看到，张枫趴在洗手间的水槽当中，他的脑袋埋在水里。自来水龙头开着，将原本的一池子鲜血给冲淡了。 地面上，是一片粉红色的水渍。 张枫并不是死于窒息，而且人要是自杀，也不可能选择将自己的头埋进水槽当中去自杀。 文野智自然没什么嫌疑，然后他直接离开了精神病院。 张枫意外身亡，死亡原因太过离奇，够陈昊忙一阵子的了。要是搞不好，这位新来的副局，恐怕还得被处分。 毕竟他这一次将文野智带到精神病院，就已经是违规和违法行为了。 因为没有车，文野智只好打的回去。半路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这种陌生电话文野智一般是拒接的。不过这一次，他破例接听了。 只要不是打错电话了，那么他必定会有些收获。 文野智是这么想的。 然后果然如他所料。 打他电话的人，是董墨。 至于董墨为什么能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普通人的个人电话号码在公安这种地方，从来都不是秘密。登录系统一搜索，别说是电话号码，各种履历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你想说什么？”文野智直接问道。 “她其实看到你杀人了。女字旁的她。”在电话里，董墨这样说道。 前半句话，文野智只是眯起了双眼。后面那半句话，却让他瞬间脸色大变。 董墨，是一名“日鬼者”！ 和余乔同样的人！ “在哪里？” “护城河边，第七块白杨树林，时间是晚上九点那儿。”董墨说的很详细。 文野智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出声：“那你为什么不和陈昊说？” “说了，又怎么样？呵呵，我现在，只想安心和她过日子。”董墨这话说到最后，文野智尽管无法看到，但他能够脑补出来，董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定露出了笑容。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想和你说一件事，那个地方，是一块凶地。在水底下，有一个恶鬼。因为地理关系的特殊，那个恶鬼一直被困着。释放这个恶鬼的代价，是一条人命，代替那个恶鬼被囚禁。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文野智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握得更紧了。 那个鬼魂，果然是被他放出来的。 而此时，肖雅君的鬼魂，恐怕就在那护城河的底部，等待着下一个替死鬼。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吗？”文野智问道。 “没别的事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聚聚。我还认识一个人，他也快和我们一样了。” “明天我就有时间。”文野智立马道。 “张枫被那个水中恶鬼杀了，明天我很忙，这周末吧，我应该能休息。对了，你要是愿意，等张枫入土了，就去他坟前上柱香吧，毕竟他是代替你而死。” “张枫代替我死？”文野智不由奇怪道。 “那个水中恶鬼，他想杀了你。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将张枫错当成你给杀了。她看到那个恶鬼离开了，应该是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谢谢，周末请你吃饭。” 文野智说完，手机那一端就挂断了电话，文野智也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想到，张枫的死，居然是代替他而死。 不过去给张枫上一炷香，这就免了。 去了只是惹人怀疑罢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能让他爸妈回来了，没必要举家搬迁了。 他当即打电话过去，然而没打通他妹妹和妈妈的电话，看了看时间，文野智以为他妹妹和妈妈都关机睡觉了，便没有多想，今天折腾了一天，他已经很疲惫了，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文野智看到了一条短消息。 是董墨发来的。 说是肖雅君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只有这一句话，没有其他内容，文野智便上网去看，他很想知道，警方最后是如何结案的。 因为死者是一名女高中生，所以此前在网上挺被人关注的。 文野智上去一看，发现是骂声一片，不过不是骂警方，而是在骂肖雅君。 “警方意外发现死者有吸毒历史，经家属同意后进行深度尸检，发现死者确实染有毒瘾。有死者同学反应，死者和社会上无业人士有染，经调查，死者前男友和所交朋友，都有毒瘾。”文野智念着网上的文章报道。 他万万没想到，这起案子，最后以肖雅君毒瘾发作后，自己跌入河中溺水身亡结案。 文野智反复看了三遍，然后关掉了网页。 坐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不过很快的，妹妹伊伊的一个电话，就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哥，爸被抓了。”伊伊在电话里哭着说。 “怎么回事？”文野智脸色一沉。 然后，文野智就听他妹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具体发生了什么伊伊并不清楚，只知道他爸伊正初和人离开一段时间，回来就沉默不语，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到了天亮，然后就突然跑去当地派出所自首了。 伊正初在十几年前，确实杀了一个人。 这案子，本来在当地都已经成了无头公案，连案底都快找不到了。伊正初自首，才让警方找到这起案子。 文野智本来准备立马赶过去，但他妹妹说，她们已经准备回来了。 因为伊正初当年杀的地方，是在南疆市，所以这起案子会在南疆市法院进行判决。 文野智挺不解的，难道这真是他爸伊正初十几年来良心不安？ 他想了想，可能跟之前那个水中恶鬼的刺激有关，让伊正初以为是死者的鬼魂回来了。 还有就是，他爸之前应该也遇到过鬼！ 文野智想了想，便主动打电话给董墨，将事情简单一说。 董墨那边沉默了下去。 文野智也知道这种事情的为难，而且他和董墨非亲非故，不过在他以为董墨要拒绝的时候，董墨却答应了，不过要他却他家一趟，详细的说说。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晚上过来。”文野智立马道。 25、真假少妇（上） 文野智开着车，先在市区转了一圈，最后拎着几份补品上门。都是要价不菲的补品，花了文野智好几千块。 然后，他才去董墨家。 不过让文野智比较意外的是，董墨住的地方很偏僻，他的车子那条路完全开不进去，走了十来分钟，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董墨家。 这是一间很低矮的平房。 这已经不是在市区范围了，而在附近相邻着的一座镇子上。 南疆市多山，市区都是高低起伏的，这相邻着的镇子，完全是建立在半山腰的斜坡上，一边是镇子头，一边是镇子尾，店铺稀稀疏疏的在两边，开门营业的人家也不多，大多是和餐饮有关的店铺还开着，此外就是农具店和五金店。 这镇子上，交通工具很少见，自行车都没几辆，大都是面包车和牛马。 从市区来到这镇子上，完全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南疆市的市区，是现代化都市，而附近的镇子，则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南疆市的贫富差距，在文野智看来，远比沿海发达城市来的大。有钱的穷奢极致，没钱的简直跟上个世纪一般，勉强温饱。 文野智没想到董墨会住在附近镇子上，他敲了敲门，马上门就开了。 他穿着一身便服，对文野智点点头，道：“我刚下班没一会儿，屋子头的热水还在烧，你先坐一会儿，我等会儿再给你泡茶。” “你随意，我不会客气的。”文野智笑道，然后拎着礼物就先走进去了。 对于这种“日鬼者”的住处，文野智还是很好奇的。 在他原本的想象中，是无比阴森可怕的。然而他走进来后，却发现这间平房里，异常的干净和阳光。 这是一厅三卧一厨一卫的平房格局，总体面积挺大，算上屋子后头的院子，有近三百平方米。 看着很大，但租金并不贵。 在沿海城市，一套房子贷款买，首付可能就要五十万，但在南疆市，这五十万，是两套一百平方米房子的全款了。 尤其是在这种经济不发达的镇子上，董墨这一套平房住处，租金每个月撑死七八百。 董墨说话的口音，是很纯正的普通话，在他的住处，文野智也没有看到辣椒一类的东西，这就表明董墨不是南疆市的人。 在这一带的人，吃辣椒，那可是从娃娃抓起的。 通常情况是，一位奶奶手里端着只碗，是一碗馄饨，红通通的，放了很多辣，而她才一两岁的孙儿，则吃的非常开心。 文野智将礼物放在客厅的沙发旁，然后道：“董警官你是调任过来的吗？” “我妈是这儿的人，后来我得罪了人，就被打发到这里来了。”董墨给文野智端来了一杯茶，是一杯泡了黑枣的茶水，茶水看起来有些发黑，挺怪的，不过香味很浓。 文野智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有喝，而是直接切入主题：“董警官，你看我爸的事情，该怎么办？有转圜的余地吗？” “之前我帮你打听了，你爸应该不会判死刑，那案子过去太多年了，尸体都找不到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而且又是你爸主动自首，应该是要坐几年牢。” “什么证据都没有，那不是应该无罪释放？”文野智诧异道。 “不太可能，陈局要政绩，这次你爸会被送到南疆市判处，也是陈局运作的，这样的话，破案功劳会记他一笔。” “张警官的死，让他现在很麻烦？” “确实让他焦头烂额。” “我想去看看我爸。”文野智提出要求。 “这可以，明天不太可能，不过后天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下，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董墨想了想后，主动拦下了这件事。 “谢谢。”文野智适时的将一个红包放在桌面上。 董墨却推了回来。 “你带来的礼物，我挑一样留下，其他的你都带回去，还有这个，也就算了。”董墨这样说道。 文野智点点头，然后他就要告辞。 董墨的住处尽管很明亮，一点也不阴森，但不知道为何，他总有种凉飕飕的感觉。是心底发寒的那种感觉，犹如在冬天里喝了一大瓶冷饮似的。 “时间还早，带你去见一个人吧，你开车过来的吧？”董墨在文野智出门的时候，忽然这样说道。 “是你说的，那个快要变成我们同类的？”文野智问道，他马上就想到了董墨曾提到过的那一个。 “嗯。你开车，我指路。” 文野智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董墨主动带他去见这一位快要变成“日鬼者”的是怎么样的。 车子是重新开往市区的，最后在一所学校门口停下。 南疆市职业技术高级中学。 简称职高。 初中成绩不怎么样的，基本上最后都会来到这所职高。与全国各地一样，是学渣们在一起愉快玩耍的聚集地。 如果不是他爸伊正初够有钱，人脉够光，他妹妹伊伊这个小学渣，本来也该来这所职业技术高级中学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文野智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金钱真的能解决很多事情，伊伊初中毕业中，去了南疆市仅有的私立高中上学。 学费一学期一万。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所私立高中对外的宣传语，是“弱势群体子女的温暖避风港”。 文野智问道：“那个人，是这所高中的学生？” 董墨摇摇头，“是老师。” 文野智对此略微有点吃惊，但也不是很震惊，董墨不说话，也不电话，就坐在车里，文野智便一言不发，也不问他。看得出来，董墨是在等，文野智便跟着等。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职高的学校大门开了，陆陆续续的，有学生开始出来。 这些都是走读的学生，不住校的。 五六分钟后，学生还没走完，不过开始有老师下班出校了。 “他来了。”董墨忽然出声。 然后伸出手，指着一个男性教师。 文野智看过去，这名男性教师，从面相上看稍微有点老相，具体年纪应该还没到四十，从他用着现在流行的手机可以看出来。 26、借尸还魂 “他叫什么？”文野智问道。 “徐建，是数学课老师。”董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我们要上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不用。”董墨摇摇头，“跟着他好了，他很反感和我，以及我们这一类人见面的。” 文野智不解的问：“跟着他做什么？他会发现的吧？他是走路，家应该是就在这附近，那么我这车速这么慢，很容易被他看出有问题。” “是我说错了，我们去以家书店对面的茶铺里等着他好了。” 文野智自然没意见。 他这会儿可不敢得罪或者忤逆董墨，后天见他爸伊正初的事情，还得拜托董墨去运作帮忙。 他必须去见他爸一面，把能说的，和他爸都说清楚。 这牢，能不坐，就别坐了。 虽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是，文野智这个人，对他人的性命根本是漠视的，所以对于伊正初早年杀过人这件事，他打心底里不在意。那个年代，想要混出头，没文化没背景的，有几个没干过违背良心的事情？ 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 文野智按着董墨所指的，开到了一家茶铺。这是一家很具有年代感的茶铺，不是经济发达地区的那种高档茶厅，而是一间木屋子，里头摆放着一些木头桌椅，地面因为是泥，所以高低不平，隔开几桌，就能看到撑起顶梁的柱子。 在这种茶铺里的，看不到年轻人，大多数是老人带着孩子。 文野智和董墨两个人，就显得很异类。 不过董墨似乎是常客，店老板娘和董墨认识，很快就上了茶水和点心，连问他们要什么都没问。 文野智见董墨不说话，他便捡了粒花生米扔嘴里。 点心是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糯米团子。 董墨始终看着店铺外，文野智便也看着，在这家茶铺对面，果然是一家书店。很小的一家书店，卖的东西多数是小说、漫画、报纸杂志，学习类或者科普类的书籍，完全没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文野智看到了徐建的身影。 他不是之前那身打扮了，明显换了一身打扮，看起来人都精神了不少，也年轻了，没有之前的老相了。 这时候，董墨开口了：“那家书店的老板娘叫张霞，三十出头，一年前和她前夫离婚了，没要孩子，在这里开了一家书店。徐建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张霞的，他对张霞很有好感，但是一直没有表白开口。” 文野智听着却是微微皱眉，他奇怪的问道：“那么，她呢？” 他说到“她”的时候，故意降低了声音，别人听不出来什么区别，但董墨听到文野智这故意区分的“她”字读音，立马就明白过来，既然徐建快成为他们的同类了，首先张霞不可能是女鬼，那么那个女鬼在哪儿？ “是徐建一直帮助的女孩子，年纪不大，也很懂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然后变成了鬼魂回来，一直缠着徐建，徐建也觉察到了一些，我那时候主动接触，告诉他那个小女孩是鬼，结果他让我滚。后来，我差点被那个小女孩给杀了。”董墨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刚好只有附近的文野智能听到。 文野智点点头，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没有问，董墨没事，不用猜都知道，应该是董墨身后的那个女鬼出手了。 “那说快了，是什么意思？”文野智问道，他说道快了，是董墨曾说徐建快变成“日鬼者”了，但照眼前的看来，根本就扯不到半点关系。 “她告诉我，她已经忍受不住，要动手了。”董墨说道，他两个“她”字，都降低了音调。 文野智面无表情，心中却骤然一紧。 他能明白董墨的意思。 第一个她，指的是董墨身后的女鬼。而第二个她字，就是徐建身旁缠着他的那个小女孩了！ “会在今天吗？”文野智随口道。 “徐建今天精心打扮过了，看来是聊得差不多了，如果徐建没有回家，那么应该是要约张霞出去。我想，她会在那个时候动手。”董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用推测的语气说道。 文野智点点头，董墨的分析很合理。 他想到了余乔曾提到过的“被她所迷，为她所痴”，这鬼魂应该都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想要影响徐建的思维，显然是轻而易举。进而掌控徐建的行程，也就再简单不过了。唯一让文野智想知道的是，那个小女孩会怎么动手？ 杀了张霞吗？ 但就算是杀了张霞，也没什么用啊？ 文野智很奇怪，他想了想，便问了出来。 董墨没有回答，只说回去后会帮他问问，有答案就会告诉他。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家书店关门了，文野智看到徐建帮忙收拾关门，心中知道事情应该是成了，徐建应该成功约到张霞了。 之后，果然徐建和张霞一起离开。 文野智特意观察了会儿张霞，这是一个很水灵的少妇，明明三十多了，但看起来就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很有韵味。 也不知道徐建是怎么约到张霞的。 毕竟张霞本身不缺钱，自身资本也足够，就算找个二十几岁的富二代也行。 “徐建家里拆迁，有几十套房，差不多一千万有的。”董墨这个时候出声道。 文野智脸色一僵。 好吧，原来这货是拆二代，是他狗眼看人低了。 之后没法再跟，文野智将董墨送回去后，他便自个儿回家了。 他妹妹和妈妈明天早上到，所以他得早睡，早点过去接机。第二天凌晨五点半睁开眼，看着东方的鱼肚白，听着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公鸡打鸣声，文野智终于确定了，张枫看来真的是代他而死，成为了他的替死鬼，让那个水中恶鬼不再纠缠他。 这么看来，那天晚上悬山公路上的鬼魂，应该也是这个恶鬼做的。 文野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好久，一拳头砸上去，然后扭头出门，他准备去机场接机。 这时，文野智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短消息。 是董墨发来的。 他马上点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借尸还魂。 27、诵经声 拇指来回触动屏幕，最终文野智选择删掉了这一条短消息。 借尸还魂。 这四个字，包含了太多，也太可怕的信息在内。 “是这样吗……” 文野智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四个字，只有这四个字，但董墨想说的，他都明白。 那么，借尸还魂后，鬼魂就取代原来的那个人，变成活人了吗？ 这样的话，这就太恐怖了！ 甚至有种让人不寒而栗感！ 文野智开着车，有些分神的开到了机场。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开车，所以文野智这一路上开得很慢，等他到了机场，已经快到中午的时候了。 他打了电话，得知他妹妹和她妈妈在机场附近的一家料理店用饭。 他找服务员问了问，就被服务员带到了他妹妹和妈妈用饭的包厢房间内。推开门，文野智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脸好像自己欠了她钱似的伊伊，只见这小妮子很不爽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一条龙服务回来了？”伊伊哼了一声。 然后这个污妖王似的妹妹，就被文野智他妈妈没好气的在脑后轻轻拍了一下。 “妈，伊伊，何阿姨。”文野智叫道。 “路上堵车吧，那慢点好了，我们不急的。”他妈妈说道。 “妈，我找了认识的人，明天我就会去见见爸。”文野智适时说道。 “你都安排好了，那就好，你说你爸也真是的，哎，这些话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文野智他妈妈说着连连摇头，说着就起身。 她们早就吃好了，只是在等文野智过来。 文野智主动拎起行礼，往外面走去，伊伊则跟着后头，一起出来，在文野智打开后备箱将行礼放进去的时候，伊伊突然将脑袋凑到文野智脸旁边，对着他左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文野智掏了掏耳朵，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伊伊个头不高，两人这个样子，文野智的下巴刚好碰到伊伊的额头，所以他现在只能看到的一个头顶，而看不到伊伊的脸。 “你干嘛？” “看电视里他们吹一下会有声音的。”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你哥我不是大洋。”文野智说着，就伸出手捏了捏伊伊的脸。 出乎他意料的，触手所感的，是一片冰凉。 文野智不由愣了一下，“你脸怎么这么冷？” “哼，你不知道我们在机场的西北风里等了你多久？”伊伊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双手交错抱胸。 “好吧，我车技太差，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文野智没多想，他就当伊伊是在耍小性子，因为在过去记忆中，他妹妹伊伊的确是这样的小性子。 然后，他就转身往回走，因为行礼并不只有一件，他还要回去拿。 伊伊也转过身来，她看着文野智的背影。 伊伊的皮肤很白皙，面孔也很精致，犹如瓷娃娃一样，看上去很有美感。 她就这样看着文野智。 表情像是文野智平时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这一副神情出现在伊伊身上，却莫名有种呆板的感觉，就像是商铺中的人偶娃娃一样。 精致、美丽，却呆板！ 没有活力和生气！ 文野智这个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耳根，这会儿弥漫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状物，就像是蜘蛛网一样，缠在他的左耳根上，然后逐渐蔓延开来。 这黑色烟雾状物很暗淡，整体有种透明感。 文野智的脸色又过分苍白，这一东西蔓延开来，只有一开始有些违和感，但过了几秒钟后，这黑色烟雾状物，已经完全从文野智脸上看不到了。 正走着的文野智，突然停下了。 他按了按眉心。 就在刚才，他额头中有种剧烈的胀痛感。 没来由，他心中出现了一些烦躁情绪，这让他在脑海中一阵剧烈疼痛后，看到了一颗不规则物体。 这一颗不规则物体还是跟上次一样，一闪而逝，犹如昙花一般。 只不过和上次相比较，这一次没有那铺天盖地般的负面情绪涌来，让他整个人都差点崩溃。 “怎么回事？” 文野智不由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间这样。 正奇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诵经声。 诵经声并不响亮，甚至文野智也不是听到，而是就像是耳边出现了幻听，但当文野智下意识的看过去后，他看到了三个和尚。 穿着僧袍，顶着光头，两个中年和尚，一个年纪有六十多的老和尚。这会儿两个中年和尚，在左看右看快步走着，那个老和尚也走得很快，不过他在一边走一边念经，文野智看得很清楚，这个老和尚的嘴唇在快速动着，一只手则在转动着念珠。 “和尚？” 文野智微微皱眉，他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和尚，而是他想不通，自己耳边为什么突然出现诵经声。 明明是幻听一样，但下意识的循着声源看过去，却真的看到有人在念经。 难道是巧合？ 文野智这样想着，那三个和尚已经走远了，而这时他妈妈和何阿姨拎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便赶紧走上去接过。 “伊伊的行礼呢？”他妈妈问。 “已经放车后背箱里了。”文野智道，说着他转过身，就看到伊伊在冲着他做鬼脸，那一副小孩子的样子，让他不由好笑起来，暂时忘却了对脑海中出现诵经声的惊疑。 “先回去吧。” “嗯。”董墨点头，然后开着车，一路回到了家。 他妈妈在客厅收拾，何阿姨则出去买菜了，她要准备今天的晚餐。至于伊伊，一回到家就跑自个儿屋子里头，偷懒去了。 文野智想了想，他发条短消息问董墨，他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爸伊正初。 董墨很快打了电话过来：“明天中午吧，我刚去看了，你爸的精神不错，整个人都像是松了口气，大概那一条人命，让你爸良心不安了很多年了。” “谢谢。”文野智说了声谢谢，然后两个人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挂断了电话，等着明天去看他爸。 然后他就在了卧室书房里不出去。 他也想偷懒。 28、做个俗人 文野智见到了他爸伊正初，伊正初的精神的确不错，因为他是自首，并且非常配合，在里面伊正初还挺自由的。当然这个自由的说法，是相较于里头的其他人罢了，是无法和外面的人相比的。 文野智试着询问，他爸的回答是良心不安，尤其是去了李信老家，见到了他家的凄凉景象后。 李信就是那名十几年前的死者。 但文野智看的很清楚，伊正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居然出现了一瞬间躲闪，这就意味着前面那番话，绝不是伊正初自首的真正理由。 既然伊正初不想说，那么文野智便不再问。 他试着问李信的事情。 这回他爸也没隐瞒，这没有隐瞒的必要，他都自首了，那么定然是交代过了。只不过让文野智有点愕然的是，他爸回忆他杀死李信的经过和起因时，居然说出了三种起因经过，最后说自己过了好些年，都忘记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点，让文野智忍不住猜测，他爸自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总觉得，伊正初是要在监狱里躲一阵子。 因为伊正初让他想办法，将他送到其他地方的监狱去，他不想待在南疆市本地的监狱。 文野智答应了，这一点试着运作下，并不难。 不过他爸这件事，也算是没有转圜余地了。很快的，到了判决了日子，由于他爸伊正初主动自首，表现良好，并且非常配合，所以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这份判决结果，是文野智他妈妈跑了好些老朋友，找他们不断托关系后，才有的。 他妈妈还在为此事奔忙，差不多三四年后，伊正初就能出狱了。 至于监狱，文野智按伊正初要求的，送到了距离南疆市有大半天路程，且四季如春的临平市。 伊正初进监狱，他妈妈许文静就开始处理伊正初留下的那些产业，因为他们去而复返，文野智后来很多合同都没有签，直接毁约不算了。 为了这件事，伊正初堂兄弟那一家子，还跑到他家门口来骂过。 说是他们戏弄欺负穷亲戚。 这件事，文野智也有点理亏，所以选择避而不见。那一家酒店经营得好，一年的收入，至少有好几百万，那么大一块肥肉，文野智怎么舍得放手？ 有钱，才能活得好。 文野智可不想过那种为了几块钱都需要斤斤计较的日子。 这就当他是爱慕虚荣好了。 他只一个普通人，贪财好色的俗人。 伊正初的产业不只有南疆市唯一一家三星级酒店，除此外，还有一家连锁超市，这是加盟的，在市中心的大商城银城开着。另外还有两家皮草店，经营貂皮一类的衣物，开在市中心的南疆皮革城里。 为了供应这两家皮草店，还有一家厂子，有三十几名职工。 伊正初的身家，有好几千万。 正所谓家大业大，盘根错节。 其他人要是有这种身家，自家的企业当中，高管位置坐着的都是亲戚。伊正初例外，很少有亲戚在他家任职。 薄情寡恩这一句话，伊正初可没少被人这么骂。 这让文野智在他妈妈许文静的帮衬下，让他接管伊正初留下的全部产业时，没有半点阻碍。 因为这件事，文野智在月底的时候，很意外的被评选为年度南疆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真有意思。” 文野智笑了笑，对于这个虚名，他表示非常开心。 顶着这一个名头，文野智收到了很多邀请。遇到鬼魂的时候，惊恐无比，但没有鬼魂的时候，当然要好好享受生活，好好过日子。 大半年的日子，文野智早已经习惯。 文野智应邀参加一位收藏家举办的展览会，这种展览会，其实都是一些名气不大的富豪举办的，可以理解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装装逼露露脸，收一波666。 在南疆市，只要有人举办这种展览会，那么第二天定然会上报纸。 至于展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反而没什么会在意，因为铁定不是非常值钱非常有名的东西，如果有，那么一定是赝品…… 有些赝品足以以假乱真，还是很贵的，可以当做藏品被收藏。 文野智在展览会上认识的人不多，随便走走，却意外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老和尚，一个中年和尚。 是半个月前，在机场附近的料理店外见到的三个和尚当中两人。 文野智还在想自己要不要上去套个近乎的时候，那个中年和尚就已经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然后道：“文小兄弟，你好。” “大师认识我？”文野智不由问道。 “南疆市年度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怎么敢不认识？”这个中年和尚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让文野智心情格外不错。 于是他问道：“大师怎么称呼？” “我姓李。” “李大师。”文野智道。 “文小兄弟看着我和师叔，是不是奇怪我们怎么会在这？” “不是，我是曾经在机场附近见过李大师和贵师叔，不过不敢确认，所以准备多看两眼好确定。”文野智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哈哈，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 “是啊，李大师和贵师叔也是应邀来参加的吗？”文野智转口问道，他确实挺奇怪的，不过相较李大师主动说，他更喜欢自己来问，然后让对方回答。 这兜转一圈，看似废话，但一旦有利益相关的事情，文野智可以立马将自己摘出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实不相瞒，这一次有一件展品，是我师叔收藏多年的一个佛像。因为我师叔和王大老板关系好，所以特意带着佛像来帮忙撑场面。”李大师说道，脸上还露出几分沾沾自喜的表情来。 看得出来，那个佛像一定很了不得。 文野智不由上心了，“佛像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看到？” “被王大老板当作镇场子的压轴品，打算最后再拿出来。哦，你看，王大老板出来了，应该带着我师叔的佛像。”李大师忽然扬手一指，高声道。 文野智看过去，一瞬间，他耳边出现了诵经声。 若有若无的诵经声。 29、痛苦 文野智不由挺直身体，远远看着那被推送出来的佛像。 那是一尊木佛像，似乎是红木雕刻成的，通体朱红色，看起来非常鲜艳，不是红油漆的鲜艳感，而是人血一般的鲜艳，就像是这佛像的颜色，带有活力一样，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不由自主的被这佛像的颜色所吸引。 好一会儿，文野智不看这佛像的颜色，他观察起这佛像来。 突然，眉头挑了挑，因为文野智发现这佛像居然是一尊无面佛像，不是本来就没被雕刻，而是后来被人用刀给刮掉的，那一条条刀痕清晰可见。 文野智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忽然感觉有点压抑，是凝视这佛像没有五官的面部所造成的，就像是身体掉入了一滩黑色液体之中，浑身上下都跟着产生了迟滞感。 他不由退后两步，这才两种这种精神幻觉状态挣脱出来。 然后他看向其他人，发现其他人都是一副正常的样子，有的人没有关注那佛像，还是和身旁的女伴聊天，显然是身旁的漂亮女伴更有吸引力。还有的，则是看着那佛像，在和身边的讨论这佛像的来历和年代。 因为他们说话声比较大，文野智也得以能听到一些。 这也就是说，刚才出现精神幻觉的人，只有他一个！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吗？ 这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文野智还是心里清楚的。 那么，就是这佛像不一般。或者说，这佛像有问题！ 文野智便想不看，但这时，在他耳畔，又出现了诵经声。之前两次，都是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分不清是男是女，就像是隔着一重山听到的诵经声一般，遥远且不真切，能让文野智一下子就意识到是幻听。 可这一次，出现在他耳畔的诵经声却清晰异常，甚至他还听清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比较中性，略带点沙哑感，吟诵这佛经，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在内。 因为用的外邦语言，所以文野智没听清楚这佛经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感，是从他脑海当中出现的。 就像是一把锯子，在不停的来回切割他的脑子，让文野智冷汗直冒，人都站不稳，差点跪在地上。 然后，文野智再次看到了那一颗不规则物体。 在他脑海中浮现。 和之前的一闪而逝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一颗不规则物体，就像是在那次梦中一样，停留的时间很久。 “文小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李大师注意到了文野智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问道。 “没事，老毛病犯了，我去趟洗手间洗个脸。”文野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一般跑到了厕所，然后进了一个单间，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双手抱头，用力锤了几下。 脑海中的阵阵剧痛，让文野智都有一种忍不住自我了断的冲动。 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咬到舌头。 恍恍惚惚间，文野智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得到它，得到那个佛像！” 文野智浑身一震，脑海中的不规则物体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舒畅感，那一阵阵剧痛跟着消失了。 “得到那个佛像吗？”文野智大口喘气，刚才那个声音，是他心底的一种暗示。 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就走出去。 他要去找那位李大师，看看能不能买下那个佛像。 不为其他，就为了不遭受那种剧痛。 那种折磨人一般的剧痛，文野智再也不想承受了。至于得到那个佛像会不会引发什么不良反应，文野智已经无暇顾及，到时候再说吧！ 他现在只想不再承受那种锯子锯脑一般的剧痛！ 文野智走出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位李大师，一打听才知道，李大师和他的师叔，一块儿去里头的包厢，和王大老板一块儿用饭了。 王大老板就是这次展览会的发起者，餐饮发家，他的餐厅甚至开到了全国各地，得益于众多餐厅的宣传，他的餐厅，甚至成为了南疆市一大特色景点。 因此，认识他的人，都喊他一声王大老板。 文野智的位置不在里头的包厢，给他安排的，都是年轻人一桌，这往好听了说，是年轻人在一起有话题，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没拿文野智当回事。 他的那点身家，在这里还真不够看。 要不是有南疆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称号，恐怕文野智还收不到那一份邀请函。 文野智便往里走。 他必须得到那个佛像！ 刚好遇到王大老板的秘书，一听和王大老板一桌的找李大师，秘书就面带微笑的领着文野智进去。 这秘书年纪不大，和文野智年纪相仿。文野智和她谈了几句，发现她的学历还在自己之上，国内顶级大学毕业。 “当秘书屈才了。”文野智不由笑道。 “给谁干活不都是干呢？而且我这样的秘书，潜在含义你又不是不明白。”她抿嘴一笑，说着自轻的话，但却异常有魅力。 那是一颦一笑都很勾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是一个很具有内在美的女孩子，很想去了解她。 文野智装作不懂，岔开了这个话题，又聊了几句，然后就敲开了那件包厢的门。 “是文侄子啊，你和李大师很投缘啊，刚才安晴和我说，你来找李大师。”王大老板举着酒杯，见到文野智就客套一下，说些场面话。 “王叔叔，我来找李大师，其实是想问问李大师的师叔，能不能出售那一尊佛像？”文野智用试探的语气问道，他说着看向了李大师的那位师叔。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和尚居然直接将酒杯砸在了地上，然后冷哼一声：“滚！” 文野智脸色一僵。 “文侄子有所不知，这佛像，可是孙师父的心头宝。安晴啊，你和文侄子年纪相仿，就带他出去走走吧！”王大老板看了一眼文野智，然后这样吩咐道。 文野智转身就走。 他前脚踏出门，门还没关上，就听里头有人说道：“这什么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跑进来就说买佛像？” 说这话的，是那位“孙师父”。 30、借！ 文野智的表情从僵硬到恢复自然，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着。文野智走的不快，所以安晴一直跟在他身旁，只错开他半个身位，她一直在留意文野智的神情，突然开口道：“很不好受吧？” “是我冒昧了，无端上门，夺人所好，被人厌恶也是应该。”文野智语气平静的说道，从他的眼睛，从他的脸部表情，看不到丝毫的虚伪做作感。 安晴也是看了文野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因为据她观察到的，文野智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语气诚恳无比。 “我有事，就先走了，再留下来，要是再见到那位孙师父，会显得尴尬，安晴小姐麻烦代我跟王大老板表示歉意。”文野智说的不急不缓，最后还笑了笑。 然后他直接就走了出去，在车库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关上车门，文野智才脸色一垮：“我日你个仙人伯伯！老秃驴！” 这是南疆市附近一带的骂人土话。 文野智咬牙切齿，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启动车子，却没有回去，而是开着车子，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处偏僻的巷子。 文野智在街边随便找个地方停下，也不管堵不堵路，他穿过小巷走了进去，一路走着，最后在一家门窗紧闭的棋牌室门口敲了敲。 “谁？”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人出声。 “叔叔，是我，文野智。”文野智出声道。 棋牌室开门，一个头发蓬乱，没有熟悉过，满是憔悴感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文野智视野当中，他眼袋深陷，看到文野智，原本紧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有点冲：“你来干什么，你妈不是说和我们一刀两断了吗？不让你改姓，已经对得起我大哥了。” 面前这中年男子，叫文阿龙，是文野智父亲的亲生弟弟，早年沾染毒瘾，后来因为有了个女儿，就戒掉了。但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屡次进派出所，要让许文静去保释，一而再再而三，许文静就索性断掉了这边的联系，给了文阿龙一笔钱，让他开一家饭店，自己谋生。 然而，饭店才开不到三个月，就被文阿龙欠了赌债，给赔掉了。 “媛媛的病需要很大一笔钱吧。”文野智却没有丝毫怒色，反而脸上露出微笑。 他说的媛媛，是他叔叔文阿龙的女儿，因为家庭关系，性格很偏激自卑，还有点自闭，整个人就跟一根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因为不太好相处，所以文野智对这个堂妹，没什么好的印象。 加上伊正初对许文静老拿钱资助她前夫的亲属很不爽，所以这一回文野智的这个堂妹生病后，许文静没有帮忙。 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妈肯帮忙？”文阿龙脸色一缓，做父亲他是失败的，做丈夫他也是失败的，人到了中年，他总算是清醒过来，有点脑子了，所以打心底里，他对自己的女儿老婆，还是有些愧疚的。 “叔，我知道你以前干过扒手，而且在道上很有名。这样吧，你帮我借一个佛像来，媛媛看病需要的三十万，我给。另外还给叔你三十万，让你东山再起！换个地方，开家饭店，你就是老板，兜里有钱，谁还管你过去？笑贫不笑娼，叔，你看怎么样？就是有一点，你不能失手，失手了我不会管你，让你自生自灭。”文野智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说道。 文阿龙脸色一怔，他看着文野智，忽然有种陌生感。对于文野智这个侄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在文野智的生父生前，可是很照顾他这个弟弟的，所以文阿龙对自己的大哥，还是很想念的。 但随即，他就咬牙一点头，“好！你把佛像在哪儿，具体什么样子，在谁手里，都告诉我！要详细一点。” “放心，叔，我做事，一向谨慎。” …… 当文野智离开巷子的时候，发现他的车子被贴了一张罚单。 “日了狗了，这地方也有交警过来？”文野智挑了挑眉，暗道晦气，但也没多说什么，坐进车子里，就开车走了。 既然买不到，那么就偷到手！ 还有那位孙师父…… “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文野智语气幽幽的说道，能被王大老板邀请过来，坐一桌饭局，可想而知，这一位孙师父十有八九，头顶着一系列的会长之类的称号，说出去的话，在一些大人物眼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这样的人，要是死了，除非是自然死亡，不然的话，很难糊弄过去。 肖雅君会被匆匆结案，也跟陈昊作茧自缚有关。 另外就是，肖雅君本身也有问题。 存在大量嫌疑。 毒瘾犯了产生幻觉，因此跌落河中，结果溺水身亡。这可是一个完美的借口，也能被当做证据。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吸毒？作死！ 文野智开着车，却没有回家，他去了趟市医院。 他是去看望余乔。 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总该有点用处不是？ 文野智从来不是慈善家。 更何况，通常在电影里，慈善家可都是意味着隐藏的反派角色！ 这是文野智第二次来看余乔。 第一次，就是送余乔来医院那次。 从那次后，文野智就再也没有来过，不过打了一笔钱给他，倒是让余乔过得很滋润。至少文野智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余乔和护士有说有笑的，各种段子不断，把人家小护士逗得咯咯直笑。 文野智看了看余乔的面相，比之前那副皮包骨鬼一般的模样，这会儿的余乔，看起来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面容尽管还是很削瘦，但人起来并不憔悴，很有精神的样子。 “你来了。”余乔看到了文野智，便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护士见到余乔的朋友来看他了，便拎起东西，离开了病房。 咔嚓。 随着病房门被护士顺手关上，余乔大有深意的看了文野智一眼：“看来，你身上的案子，解决了。” 31、是我老了 看来余乔始终认为他杀人了。 或者是他在网上看到的，这会儿故意装蒜罢了。 文野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道：“早就解决了，今天刚好想起你，就顺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余乔不以为然的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钱哪来的？”文野智很认真的看着他，提醒道。 余乔面色一僵。 他看着文野智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问什么？”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董墨，和你一样。另外还有一个叫徐建的人，也快和你一样了。不过这个人比较特殊。” 余乔听到文野智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致，他问道：“怎么个特殊法？” “徐建有喜欢的人，看上他的那个女鬼，似乎是生前徐建对她有恩，但她因此不耐烦了，便准备杀了徐建喜欢的人……” 文野智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余乔的脸色大变，他瞪着眼，看着文野智，喉咙里发出略微颤抖的声音：“借尸还魂？” 他的脸上，是极为明显的恐惧表情。 文野智眉头一挑，果然余乔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等待余乔说下文。 只不过过去好几分钟，余乔都是一言不发的样子。文野智终究是等不下去，他刚想张嘴，就看到余乔动了，他起身下床，说道：“这段时间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去哪里？” “新海市，我的故乡。”余乔说着，就匆匆往外走。 文野智看着余乔的背影，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他有种余乔是在逃命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要逃命？ 这想来是他的错觉。 这时，余乔突然站住脚步，转过头，看着文野智，一脸严肃的道：“我到了新海市，会换电话号码，到时候，我会联系你。还有就是，如果联系你的时候，我不提还钱的话，并且请你去心还是的话，就请你想办法杀了我！” “你就算不想还钱，也不用这么严重吧？”文野智迟疑着道。 “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会忘记，但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可能会让你身边那位，对你起杀心，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我想请你杀了我，只是因为我不想别的东西，顶着我的皮囊，伪装成我而已。” 文野智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但他猛地，就想到了那被他取名为“遗忘世界的力量”的东西，就点点头，道：“这个请求，我不接受，我只会和你断绝联系。” 既然余乔会被什么东西占据身体，那么他干嘛还要作死的去新海市宰了这小子？ 晃动脑袋能听到大海的声音，才会答应这种请求。 余乔愣了一下，然后只是摇摇头，便扭头就走。 文野智也不管他，余乔应该没身份证，他能不能去新海市，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他不是他爹，没必要连这种事都操心。 另外对于余乔说会还钱这件事，文野智根本没放在心上。 相较于钱，活着的余乔，对他更有价值。 文野智离开了医院，他没有去和他的老同学见面。因为早在一个星期前，他那位老同学就被医院开除了，理由是私下收取患者红包。 当然，这一切都是文野智运作的。 在请他们的副院长吃了顿饭，送上一封红包后，辞掉一个小医生，再容易不过了。 他上次被送到精神院，不管他那位老同学知不知道，文野智都打算迁怒。 他就是这么不讲理。 “总觉得自己像个都市小说中，开篇的小反派富二代。”坐在车里，摩挲着下巴，文野智不由想到，旋即摇摇头，脸上露出笑容。 为了进入那间两面的屋子，他尝试进入那个网络写手的状态，那终究是一段经历。 他记得，那些网络写手最爱干的，就是装穷，领个六百块全勤就满足，有个人发出早餐图包子加豆浆，就会复读机一般的发连续一堆“膜拜大佬”。 无趣，但很好玩。 总之，他们开心就好了。 人活着，根本还是要快乐。不快乐的人生，毫无意义。 这样想着，文野智就发了段信息给许箐。 他现在有点怀念那段缩在小破出租屋里的日子了，很想找个人说说，这或许是那些大佬都喜欢出自传的原因。 不过不是网络写手，不太好沟通，所以文野智选择找许箐。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妹子很可爱。 “许大神，新书什么时候发？”他记得，他让许箐代笔的时候，许箐刚好完本了。用她的话来讲，自己那本破灵异写了一百万字快写吐了，正好写点别的醒醒神。 “野蜘蛛，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在网上看到已经结案了，你已经没事了吧？”过了一会儿，许箐才发来回复。 “没事了，谢谢关心。”文野智待人接物，永远都是彬彬有礼，非常客气。 这是他装出来的。 不过做人很需要这样伪装，方便公关。 “哇，野蜘蛛，你知不知道，我宿舍里的那些人都说你什么？” “什么？”文野智其实并不在意，但他要真这么说，就把天给聊死了，所以他选择顺着许箐的意思问道。 “说你优雅的像个贵族。我把你的照片给他们看了，嘿嘿。对了，野蜘蛛，既然你现在没什么麻烦了，那么能不能帮我一件事，要是你做好了，我就送你一份意外惊喜！” 许箐忽然这样道，看得文野智怔了一下，他想了想，问道：“什么事情？” “我被人表白了。”许箐这样说，“她人很好。” 文野智看了一眼“她”字，没多想，就当它是许箐打错字了，于是他猜测道：“你想让我扮演你男朋友，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是，我是想让你泡了她！把她给掰正！”许箐说着，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明显经过美颜滤镜了，上面是一个肤色欺霜赛雪的妹子，年纪看起来不大，在照片里很俏皮的比着心，看上去很有活力。 文野智这会儿已经确定，许箐不是打错字了。 只不过…… 好吧，是他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于是，他坚定地回复了三个字：“我拒绝。” 32、我想让你看到的 “你也是弯的？不会吧！”许箐发来一连串惊恐的表情，以表示自己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文野智嘴角抽了抽，“我很正常，但这种欺骗他人感情的事情，我不做。” “不是欺骗，她本来取向是正常的，只不过后来她被人掰弯了，现在她也有意思找个男朋友试试看，我拜托你这件事，她也是同意的，说只要你同意帮她恢复正常取向，她就不纠缠我了！帮帮我啦，野蜘蛛。”许箐发来了好几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文野智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他觉得他的情感越来越不用伪装了，因为这会儿就是他真实情绪的表现！ 这都什么跟什么！ 想了想后，文野智给了一个很果断的回答：“异地恋没什么效果的。” 拒绝或者答应，都很麻烦，不如给她点明其中的困难之处。 “过几天她就来南疆市了，是学校的一次任务，到时候你们见见面好不好？野蜘蛛，野蜘蛛小哥哥~” 文野智奇怪道：“你们学校福利待遇这么好？她是学生会主席吗？” 文野智以前有一个朋友，外号二笔猫，他就当过学生会主席，但据他这个朋友的真实经历讲述，像这种公费旅游的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是，她是我老师。” 文野智：“……” 果然是他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许箐还在发表情。 瞅着满屏幕的可怜兮兮表情，文野智都想删好友了，但他遏制住了这一冲动，经历过一次和网友见面，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之前的兴奋感和期待感了，他想了想，最后回复两个字：“好吧。” 大不了到时候把伊伊也带过去，想必以伊伊的性子，会叫对方知难而退的。 伊伊也就在文野智面前，才会有小女孩的一面。从小娇生惯养的伊伊，在学校里是怎么样一副姿态，他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伊正初和他妈妈提到过，要不是这货的零花钱太多，真的是属于没朋友系列。 人都有两面性。 文野智对此并不意外，他自己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所以他从不严求他人。 和许箐尬聊完，顺手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后，文野智就回家了。像他这种老板，通常都是不忙的，一般人每天都在琢磨的，是下一顿吃什么，去哪里玩。 文野智就比较不一般了，他每天琢磨的，是他会什么时候凉透。 回到家里，打了一场排位，看到那苍白中透着腥红的失败大字，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游戏，说真的，是一个练心态的好去处。 每天一场排位，他的心态稳如磐石。 站起身，文野智走到窗前，远眺风景。这里是贫富差距无限大的南疆市，经济高度发展下，也有贫穷落后的地方，这自然也让那些地方的自然风景保持着良好状态，晚上远眺，格外舒心。 不过，这具有诗情画意的一幕，也可以换个角度理解。 有钱人眼中的风景，穷人眼中的辛酸。 文野智在等，他在等他叔叔的电话。 他想要那个佛像。 或者说，是他脑海中那个不规则物体想要那个佛像。 那个佛像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不过只要能不让他再忍受那种锯脑的痛苦就够了。 文野智不是喜欢深究的人。 当然，在危及自身生命的事情上，例外。 他叔叔的电话没等到，不过倒是等来了他妹妹。伊伊又被送去上学了，她念的那所高中，奉行的是交钱就行原则。 “哥。”伊伊一脸笑嘻嘻的跑进来。 文野智看着她这一副神情，就一摆手：“说，什么事？要钱的话，昨天不是才给你卡里打了？” “我明天家长会，你来怎么样？”伊伊眨眨眼，精致的小脸上，娇小的琼鼻轻轻皱了下，模样可爱极了。 “又考试了啊，考得怎么样？”文野智问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我什么成绩，哥你还不知道，放心，很稳的。” 文野智看着这个小妮子就差拍着胸口说这话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成绩倒数……好吧，虽说是倒数的小学渣，但伊伊还真没撒谎，她的成绩，真的很稳。 其他人蒙对了还要跑上去一段排名，她倒好，基本次次在那几个倒数的名次里头。 稳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天一定来，几点钟啊？”文野智缓缓吐出口气道，感谢排位，感谢垃圾游戏，感谢猪队友，他这会儿心态无比平和。 “上午八点半。” “那好，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儿去学校。”文野智一如既往的答应他妹妹伊伊所有要求。 “嘻嘻，哥你真好，给你个奖励。”伊伊忽然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奖励？”文野智不由好奇。 伊伊靠过来，踮起脚尖，把红润的嘴唇凑到文野智耳朵边。 文野智立马道：“不准吹气，我不是大洋，你听不到响声儿。” 伊伊没有说话。 文野智这会儿没有看到，伊伊原本红润的双唇，此时变得仿佛能渗出鲜血来一般，朱红的舌头快速伸出，舔过嘴唇，让双唇变得更加鲜艳。 伊伊侧着脸，自下而上的看着文野智，忽然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她抿紧嘴唇，然后轻轻的在文野智脸颊上印了一下。 文野智一愣。 这会儿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伊伊是不是在你这儿，她……” 是文野智的妈妈，她走进来，干咳一声，然后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你老师打电话过来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咔嚓。 房门被他妈妈许文静顺手关上。 就像是双手关上，而不是特意关上那样。 文野智忍不住笑了，然后就想看看他妹妹是什么表情。 伊伊的表情这会儿却是没什么变化，就像是压根没听到许文静说的话一样，但当文野智转动脑袋的时候，伊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变成了一脸沮丧又无奈的样子，然后从她性感红润的小嘴中，说出符合她此时表情的话语：“啊，老师真可恶！” 33、换脸 文野智伸出手，颇有些宠溺得揉了揉他妹妹的小脑袋，“好了好了，你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计策算是没办法成功了，明天妈陪着你去，我就不去了。” “哼。” 轻哼一声，伊伊拍开文野智的手，然后耸拉着脑袋就走。 听着伊伊开门弄出的动静，文野智不由望了一眼外头，他妈妈肯定不在，但这门明明可以虚掩，却硬给关上，这果然是亲妈啊…… 文野智嘴角不由露出笑容，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去洗澡，他准备睡觉了。 明天早上，还要早起锻炼。 洗完澡回来，文野智却看到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文野智不由眉梢一挑，露出几分情不自禁的喜色来，他快步走过来，拿起电话按了接听键：“叔。” “成了。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那个和尚身份不简单，你钱给我，我今天晚上就带着我老婆女儿离开。” 文野智立马道：“我这就下来，另外飞机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看沿海城市怎么样？叔叔。” 文阿龙在电话里道：“可以，你安排好就行，叔我信你。” 听到他叔叔这番话，文野智心里多少有些舒服，被信任总比被怀疑好，哪怕这只是场面话，文野智立马下楼。 在一个小时后，从机场回来的文野智，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将佛像带回了自己房间。 他叔叔文阿龙偷来的是真品，因为这佛像只是放在他身侧，就断断续续的，出现了诵经声，这让文野智在开车的时候，不得不放慢速度。 他诵经声干扰到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摆放在书桌上的佛像，文野智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东西，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有佛吗？” 对这佛像的奇异表现，文野智忍不住想到，因为这诵经声实在是太可思议了。 听着诵经声，文野智忽然精神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件黑白分明的屋子里面了。 “殁！” 文野智两眼大睁，他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但此时全都化为了黑白二色，他的内心深处，不由蹿出一股恐惧。 他想到了那个撕裂鬼！ 那个鬼魂太过恐怖，他在撕裂鬼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完全是任由宰割。 他下意识的，就要使用灵异屏障，因为上次，那个撕裂鬼就是破开他的房门，走进来企图杀掉他。 但忽的，文野智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发现摆在书桌上的佛像上，出现了一张人脸面孔！ 五官容貌，和他一模一样。 文野智不由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双手立马一颤，他摸上来，居然全是凹凸不平的痕迹，就像是被刀具切割过一样。 换脸！ 文野智脑海中一瞬间闪现出这一个词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变成了黑色，就连他的身体也是。 “这……” 犹如电光一闪般，文野智僵住不动，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然后，他走到了窗口，直接拉开窗帘。 刺啦！ 刺目的彻骨亮光出现，文野智看到了窗外，黑色的建筑物鳞次栉比，一个个仿佛死人一般的黑色身影在街道上走动，那一张张面孔，毫无生机，也没有表情，就像是一个个会动的人偶蜡像一般，正常人看一眼，就会有一股寒气从脊背上蹿起。 上一次，文野智拉开窗帘，这些活死人一般的东西就注意到了他，然而这一次，他们毫无动静。 文野智突然就打开了窗户，他甚至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 这街道上很安静，没有半点声音，当文野智弄出声音后，整条街道上瞬间就停滞了一下，然后，那些活死人一样的东西一个个转过脑袋，呆板无比的看向文野智，只看一眼，他们就又转过了脑袋，不再看他。 文野这下能确定了。 他这会儿，似乎变成了“殁中人”的同类。 这些活死人一样的东西，文野智将他们称之为“殁中人”。 文野智左右看看，他开始寻找起离开的方法。 他并不想趁机探寻殁，这个世界太过恐怖，文野智根本不知道探寻的话，自己会遇到什么。 上次那个撕裂鬼，让他心有余悸。 活人和鬼魂之间，本就是无法匹敌的，鬼魂对于任何活人来说，都是无解的噩梦。他因为有三种特殊能力，才得以和鬼魂纠缠，甚至屡次逃生。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文野智有安全感。 他面对撕裂鬼，就毫无反抗之力，那么谁知道不会有比撕裂鬼更恐怖的鬼魂呢？ 文野智此时，他只想离开！ 有这一次经历，他可以很好的探索一下那个佛像。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很突然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是有人在敲文野智的房门。 下意识的一颤，文野智立马就想到了撕裂鬼。 眼底开始无法遏制的浮现出惊惧之色。 “你好，你是新搬来的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会儿突然出现在门外。 文野智怔了一下。 不是那个撕裂鬼？ 新搬来的？ 他不由犹豫起来，要不要去开门。因为文野智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初级殁神秘真相的一面了。 最终，文野智决定去开门。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门口。 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道苍白的身影，这是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这个女人靠在走廊边缘的扶手上，这会儿正看着她。 这是一个有些娇俏可爱韵味的女人，半条白皙的大腿，从开叉的旗袍底部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向了文野智，然后冲着文野智伸出了手。 “你好，新来的朋友。”这个女人开口。 文野智一言不发，他选择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而且，此时他所在的地方，摆设和他家中一模一样，但在底部一楼大厅里，却在举办着什么宴会，有着不少“殁中人”在来回穿梭。 “哦，忘记你没有嘴，那么跟我来吧，我将带你好好的玩一玩，这可是难得的宴会！”这个女人娇笑一声，声音阴冷却又透着魅惑之感，她主动拉着文野智下楼。 34、活人奉献 她的手，触手冰凉，没有丝毫温度，和文野智的温暖手掌一瞬间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她那张没有血色，苍白中透着青灰色的脸庞上，只是表情一僵后，就又恢复了正常，甚至她故意退后两步，整个人贴在文野智身上。 她冰冷的手掌按在文野智的胸膛上，砰砰、砰砰，是文野智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眼眸中，涌出惨绿色的光泽。然而，她抿开嘴，把脑袋靠在文野智的肩膀，然后只听她轻声说道：“你的胆子，好大啊！真的好大啊！” 文野智一瞬间僵住，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鬼魂会主动接触他。 只不过，这个鬼魂的反应，却不太像是想要揭穿文野智的样子。 他不说话，看着这个鬼魂。 “跟我来。”这个女鬼忽然这样说道，她拉着文野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去。文野智也随之彻底看清楚了这底楼的全貌，的确是在开宴会，但摆放在桌上的，却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一个个活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被扒个精光，他们还有呼吸，心脏在跳动，但面孔僵硬，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些活人，却不是给那些“殁中人”食用的。 反倒更像是装饰品。 因为在这些活人身上上，很多地方都做了装饰，有着缝补痕迹，鲜血不断渗透出来。而缝上去的装饰品很奇怪，有的是纽扣，被缝在了双眼的位置；有的是餐具刀叉，被缝在了胸部口；还有的是床单，被缝在了脑门上。 文野智心跳越发剧烈。 因为此时在他四周，全是鬼魂！ 青灰色的脸庞，哪怕穿戴整洁，也很潮流，但也无法掩饰他们是鬼魂的可怕事实。拉着文野智手的鬼魂，似乎很有地位，她走到哪儿，那些鬼魂就主动散开，给她让出一条路，因此文野智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撞到什么鬼魂，一路就离开了这在殁中的自己的家。 “这是一栋虚幻建筑，是从现实世界投影到这里形成的。”鬼魂忽然指着刚离开的地方，在文野智耳边轻声说道。 文野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不过他是第一次听说，就不发一声的给记了下来。 这刚好解决了文野智有过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实中的建筑，在殁中，会有类似的？ 原来是现实当中的建筑投影，本身是虚幻的，压根就不存在的。 “很快，它就要没了。”她靠在文野智肩膀上，侧着脑袋，这样对他说。 文野智还是一直不发，他见这个鬼魂没动静，他也索性就站着，毕竟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因为那个佛像来到了殁。 那么想要回去，也应该和那个佛像有关。 只不过，那个佛像，之前他一直就在佛像旁边，佛像也没什么反应。 文野智等着，心跳剧烈急促，一直响动着，全身的潜能迸发，一身肌肉甚至因此越发块垒分明，原本合身的衣服，出现了紧绷感，让文野智很不舒服，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在意这身衣服穿着不舒服的时候。 鬼狐似乎靠在他身上靠上瘾了，文野智也不知道这个鬼魂是怎么回事，一直这样靠着，也不说话。 文野智不看她，就这样等着，直到他听到了一阵噪音，然后他就看到一群鬼魂从他家的现实投影中奔逃而出，接着整栋别墅建筑，犹如烟尘一般，崩散消失不见。 文野智看到，从那一阵阵烟尘中，还有一些人影在挣扎，但他们身上似乎缠着纱布一样，让他们动弹不得，甚至还相互缠在了一起，最终跟着烟尘一块儿消失了。 文野智觉得，这些人影，应该就是刚才那些活人。 他之前有数鬼魂的数量，刚好和逃出来的数量吻合，这就意味着那些活人，一个都没有变成鬼魂。 “那应该是一种仪式。”文野智心中这样想到。 “那些误入这里的活人，都被奉献了。”突然，他身上的那个鬼魂这样开口。 文野智犹如木头一样，没有动静。 鬼魂似乎并不介意，她随后就动了，拉着文野智慢慢走，这次走的地方，却没有那些“殁中人”，很僻静，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好久后文野智才看到一个“殁中人”出现，这个人就像是现实中的活人一样，打扮得很精致，穿着看起来很高档的礼服，慢慢走着，当他经过拉着文野智的鬼魂时，点了点头，鬼魂则露出笑容。 看起来，是在打招呼。 文野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想思考逃离的方式。怎么从这个鬼魂身边逃走，文野智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他之所以没动静，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他想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类似那个佛像的东西。 哪怕只是现实世界的投影也行！ 毕竟一个木雕佛像都如此灵异，那么那些具有悠久历史的石雕佛像，恐怕更加灵异！ 文野智是这样想的。 因为他对佛像的认知，目前仅此而已。在他脑海中那些亡者记忆中，可没有这么超自然的灵异物品记忆出现。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佛像是从殁被人带到了现实世界！ 这时，文野智发现这个鬼魂带他去的地方不太对劲，那居然是一家酒店，很复古的酒店，就像是古装剧里的客栈。 在客栈门口，挂着苍白色的灯笼，火光是白色，照出来的光是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而在灯笼上，则有一个很大的喜字！ 到了这里，“殁中人”又多了起来，而且这些“殁中人”都精心打扮过了，脸上用粉底遮住了原本的青灰色，除了没有人气外，看起来就有点像是活人了。 这些“殁中人”都没有说话，但在看到被鬼魂拉着进来的文野智后，却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有两个人立马就过来，但没到跟前就被鬼魂看了一眼后退开了，这两人脸上都是害怕畏惧的神情。 然后，这个鬼魂拉着文野智，到了一间房门口，推开门，文野智才发现这是一间婚房，里头是大红色的装饰。 文野智奇怪的时候，那个鬼魂却突然推了他一把，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不等文野智反应过来，就骑在了他身上。 35、人寻佛，鬼寻人 文野智仰起头，目光对上那双死灰色中透着惨绿色光泽的眼眸，只觉得遍体恶寒，他手掌猛地发力，将这个鬼魂推开，然后拔腿就跑，直接冲出了房门。 他已经使用了灵异屏障，将自身从鬼魂感知中摘除。 只不过文野智不清楚他这次灵异屏障，能让鬼魂无法看见他多久，所以他拼命跑着。他的灵异屏障，对外面那些“殁中人”也有效果，文野智甚至还撞到了两个“殁中人”，这些“殁中人”身体无法冰凉，犹如冰块，还带着淡淡的臭味。 是尸臭。 只不过被他们身上那股很浓的胭脂水粉味道，给遮掩住了。 有惊无险，文野智从这客栈里逃了出来，然后沿着来路往回跑。他不知道其他路会通往什么地方，只能往来路跑。 但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心中一阵悸动。 然后，他就看到一道苍白的身影，出现在他眼角余光中。 是那个鬼魂！ 她追上来了！ 文野智喘着气，再次使用灵异屏障。心脏骤停的瞬间，会让人非常不好受，但这无论如何，也比被鬼魂抓去啪死好。 文野智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鬼魂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想吸收他的阳气？ 但这不是扯淡！ 此外，文野智一直挺奇怪，为什么会有鬼魂企图迷惑活人，然后和活人相恋，这么做，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或者是，单纯只是为了欲望？ 但是，都变成鬼魂了，还特么有这方面的欲望？ 一个两个还好说，毕竟总有特例，但各个都这样？ 怎么想都觉得更加扯淡。 文野智是个实在的人，他奉行的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所以他认为鬼魂这么做，一定有什么是这些鬼魂所想要的利益。 文野智脑海中转动这些念头的时候，突然浑身一僵，他感觉到脑后有一股冷气，就像是有人在朝着他吹气。 同时，一双苍白的手掌突然从他身后钻了出来，从的腰部搂住，然后不断往上，十指在他胸口不断摸着。 “这多么迷人的心跳啊。”那个鬼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跑什么？我妹妹可以享受你，我就不行吗？我可比她漂亮多了。你看，我美吗？” 突然，在文野智身上乱摸的手掌消失。 然后，文野智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庞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是那个鬼魂，她从前面抱住了文野智，姿势无比暧昧。 然而，文野智就没有丝毫的情欲。 甚至心底发毛！ 文野智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鬼魂似乎是将他认错了，认错成了一个将要“嫁给”她妹妹的人。 可他是受到佛像影响，才来到了殁。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另一个人，先他一步，靠着另一个佛像，来到了殁，并且被这个鬼魂的妹妹选中，却又在婚礼进行前逃走了。 然后，就又了之前的那一幕。 文野智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个鬼魂，发现他是活人后，说的是——“你的胆子，好大啊，真的好大啊！” 这是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文野智想也不想，再次发动灵异屏障，心脏骤停的瞬间，他借着死亡心跳所带来的超强体能爆发力，快速挣脱鬼魂的拥抱，然后逃走。 …… 与此同时，在现实世界中，文野智的书房内。 因为文野智离开的突然，灯还亮着。 这会儿灯光很突然地闪烁起来，就像是坏了一样，整间房间内，忽明忽暗起来。 刺啦，刺啦。 有电流声出现。 摆放在书桌上的无面佛像，突然轻轻抖动起来，跟着一张面孔浮现在佛像的脸部位置，那不是文野智的面容，而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孔，看起来非常吓人，有如恶鬼。 随着这张恶鬼面孔的浮现，就在这书房的一角，一道浑身淌血的人影扭曲着出来，那是一个肢体呈现扭曲，鲜血淋漓的男人。 他的面容，一半已经血肉模糊，但另一半还完好着。 他是文野智的叔叔，文阿龙！ 鲜血从文阿龙身上流淌下来，然而诡异的是，在滴落在地板上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就仿佛这一切是幻觉一样。 文阿龙，是鬼！ “阿智，你在哪儿，你不叫我去偷，我就不会死，你要给我偿命……”文阿龙双眼呆滞，有些无神，那张狰狞的面孔上，有着因为对生命的渴望所转化成的怨毒表情，他在寻找文野智。 但他明明感应到文野智在书房内，可他怎么也找不到文野智。 吧嗒、吧嗒。 一阵脚步声响起，那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随着那声音的靠近，书房内的灯光闪烁的更加厉害了。 刺啦！ 灯光一下子消失，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当中。 咔嚓。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娇小身影，出现在门口。 外面的走廊上，也没有灯光。 但随着这道娇小身影的出现，一股苍白的寒光，突然穿透进来，照在了文阿龙身上，也照在了那个佛像上。 佛像抖动一下，那张恶鬼面孔瞬间消失。 文阿龙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娇小身影，他生前残留下来的记忆，和此时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字眼相冲突，让文阿龙脸上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是阿智的妹妹……” “你是撕裂……” 文阿龙的的声音没能完全传开，第二句话没能说完，文阿龙的身影，就在这寒光中灰飞烟灭。 …… 文野智扶着墙壁，气喘吁吁，他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中，紧张的观察着四周，当发现没有那个鬼魂的身影后，脸上才露出略微松了口气的表情，然后加紧时间，恢复自身的体力。 饶是他有死亡心跳所带来的身体潜能爆发，然而面对那个鬼魂，还是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无力感。 对于鬼魂，他缺少有力的自卫手段。 灵异屏障只能躲藏，而死亡心跳固然能让身体潜能爆发，但爆发后的力量，却还是无法威胁到鬼魂。 36、错位 文野智很想要第三种，不，是第四种力量！ 死亡读档，尽管在自己身上出现过，还给了自己三次读档的机会的，但文野智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次触发。 很明显，死亡读档和死亡心跳一般，都是被动形的力量。 死亡心跳容易验证，这死亡读档…… 可就不太好验证了！ 不管能不能触发，文野智都得死上一次。 他环顾四周，之前一路逃蹿，根本不看方向，文野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哪儿来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似乎是一座废弃学校，校园内杂草丛生，一间间教室的门破败无比，有的烂掉，看过去黑洞洞的，仿佛张开的一张嘴。有的还在苦苦支撑着，不时地，有吱嘎吱嘎的动静出现。 文野智深吸口气，他便准备离开。 然而，很突然的，随着文野智的左脚抬起，他的身形莫名一滞，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这种凝滞感只持续了半秒钟，非常短暂，文野智就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混淆感中，听到了嘈杂的人声，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你好，请问你要找哪位学生？几年级几班的？”一个询问的声音在文野智身后出现。 文野智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的女人，穿着牛仔裤，让两条纤细的腿看起来格外清晰，上身是一件羽绒服，淡粉色的，看起来有股小清新的意味。这个女人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她相貌一般，不过很耐看，而且是那种越看越喜欢的耐看。 这是一个很有书香味道的女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活人。 而且文野智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只不过，这里是哪里？ 不过，不方便跟眼前这个女人问，所以文野智装模作样的道：“不好意思，我突然记起来，我妹妹好像已经开始念初中了。” 眼前这是一所小学。 这个女人脸上顿时露出错愕和无语的表情来，不过她看文野智的穿着很正式，尤其是手腕上那块表，她前男女就有一块，不过她前男友的是假冒的，眼前这个男人的则看起来像是真的，所以她也就没多想。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文野智也适时的流露出尴尬神情，说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这是我的名片。” 然后文野智就没有多说什么，这只是礼貌而已。 这个女人也顺手接过，不过却看也没看，她收名片也只是出于礼貌。她看得出来，文野智只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而已，细心体贴的她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揭穿，而且也没必要揭穿。 文野智随后就离开了这座学校，他边走边观察这座学校，教学楼、操场、食堂等建筑，位置和殁中差不多，不过在装饰上完全不一样。 站在街道上，文野智已经知道了这座城市的名字。 “新海市。” 文野智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下子从南疆市到了新海市，他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那一段话。 “新海市，城西方向，废弃铁路，阻止一个人。” 这是当时和余乔纠缠不清的那个女鬼，伪装成余乔时，请求他帮忙去做的事情。 后来，余乔也曾建议文野智来新海市，但因为被事情耽搁，文野智一直没来。此时站在新海市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文野智有一种恍惚感和恐惧感，这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还有，殁和这现实世界，一定有着很严密的关联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想到之前他遇到的那个鬼魂，文野智看着这都市风景，本以为他对这现实世界已经很了解的，但从之前的遭遇来看，他的那些亡者记忆，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神秘处的冰山一角而已！ 想了想，文野智拨打了余乔的电话。 他记得，余乔要来新海市来着。 电话打通了，看来余乔还没来得及换号，只听余乔用困惑的语气，问道：“什么事？文老板。” 文老板，是余乔对文野智的称呼。 “我在新海市。”文野智说道。 余乔那边突然出现一阵噪音，是手机掉落在地的声音，然后是手机被捡起来，跟着文野智就听到了余乔万分惊愕的说话语调：“你……真的……到了新海市？” “嗯，你在哪儿？”文野智问道。 “我在……算了，我这地方太偏僻，我来接你吧！你在哪儿？” 文野智看了看路牌，然后报了地址。 “等着我，有点久，可能要半个钟头。” 文野智挂断电话，便去一旁的奶茶店点了杯热奶茶，边喝边等。他昨天晚上，要送他叔叔文阿龙离开，所以他穿着的是一身正装，之后就因为那个佛像，进入到了殁这个世界当中。从殁突然回到现实世界，自然还是这一身穿着。 只不过，文野智没想到的是，他在殁这个世界当中，只觉得自己待了才一两个小时，现实世界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了。 文野智一直等着，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看到骑着电瓶车，姗姗来迟的余乔。 “你说的半个小时真久。”文野智忍不住道。 “电瓶车你还想有多快？上车吧，文老板。”余乔却没好气道。 文野智便坐了上去，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新海市？” “文老板你能有点时间观念吗？”余乔呵呵一笑。 “那你还钱吗？” “还，放心，我还是我。”余乔点点头。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可说了，文野智就任由余乔带着，坐了一个钟头的电瓶车后，文野智看到了一栋乡下三层楼。 这里原来是一个村子，但除了这一栋三层楼，其他的建筑，全都被拆掉了，而这一栋楼的一面墙壁上，也用红色油漆写了一个很大的“拆”字。 只不过不知为何，所有的楼都拆掉了，就剩这一栋没被拆，而且看附近的样子，分明就是被放弃的荒地。 余乔开了门，率先走进去。 文野智便跟着进去，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这屋子里面，居然比这个冬时候的外面还冷！ 37、看不到的人！ 文野智有些不太适应，他看了看屋子里面，他以为是屋子里的空调开了冷气，但在他看了一圈后，却没有看到空调在哪。 于是文野智又看向了窗口位置。 窗户紧闭。 那么这寒气是哪来的？ 文野智呼出口气，在屋子外呼出口气没什么变化，但此时却是直接从文野智口中喷出了一道白烟。 这屋子里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 “你这屋子里面，怎么比外面还要冷？”文野智皱眉，出声道，然而却始终没有余乔的声音传来。 他进去看了看，这一楼没有余乔的身影。 “去二楼了？”文野智便上楼。 楼梯是木台阶，文野智踩着上去的时候，楼梯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还隐隐在晃动，让文野智颇感不安，他侧着身子，贴着墙壁上。台阶是木板，这边缘位置，无论如何，都会是水泥，如果楼梯塌了，文野智也不会一下子掉下去，没有反抗余地。 文野智看了眼楼梯扶手上的纹路，他确定这一栋本该拆掉的楼，至少建在十年前。 这地方一定发生过什么，导致本该被拆掉的老楼留了下来，附近还变成了荒地。 新海市可不是陡峭崎岖坐落在大山环抱中的南疆市，这地方尽管没有那些大都市般寸土寸金，但也地价不菲，文野智看过来时的路，虽说很颠簸，但在总体交通上，这地方也算便利，没道理这样的地方，会沦为荒地！ 毕竟这样的地方，可是修建小区的好地方。在住房紧缺，年轻人结婚都需要房子的今日，这块地皮，可意味着数十亿上百亿的金钱！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居然就这样闲置的，太违背常理了。 文野智走到了二楼，发现和一楼的干净整洁不同，这二楼还是一片杂乱，蜘蛛网随处可见，这放眼看过去，跟进了鬼窟似的，莫名有点吓人。 “余乔？” 文野智试着叫了一声，然而这二楼里都出现了人声，却始终没有余乔的声音出现。 “去三楼了？”文野智走了几步，就看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有一串很明显的脚印，一直过去，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也出现了脚印。 脚印偏大，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脚印。 这栋楼里，除了文野智，便只有余乔这一个男人了，所以很显然，是余乔的脚印。 文野智便往三楼走去。 出乎文野智意料的是，他本以为三楼上还是灰尘密布，然而在半截楼梯过后，一下子干净整洁起来了，附近没有电灯开关，不过在楼梯转角处有一个窗口，窗户玻璃碎了些，呼呼的吹进一些冷风来，窗户上一些铁杆已经锈迹斑斑，想来是这些年里，风吹雨打被腐蚀的结果。 文野智朝着三楼看过去，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他看到了一道身影，微微弯着腰，似乎是在拖地。 “余乔？” 文野智以为他是余乔，就叫了一声，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换做谁被这样冷遇，心态都有点不好。 但在走出没几步后，文野智的身形却一下子僵住了。 砰砰、砰砰！ 他的心跳骤然变得剧烈起来，疯狂加速中，他身体中的潜能被挖掘出来，这让文野智一下子瞪大了眼。 有鬼！ 附近有鬼魂！ 文野智再看过去，只见他原本看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文野智一瞬间头皮发麻。 很明显，他先前看到的这道身影，就是一个鬼魂。那么，此时这个鬼魂不见了踪影，又在哪里呢？ 恐怖电影中，类似的场景可有不少，当鬼魂消失不见，那么下一刻，必定会出现在一名受害者的背后！ 文野智忍不住使用了灵异屏障，然后转身。 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身后并没有出现鬼魂，而紧跟着，是他剧烈的心跳，在不断减弱，然后在半分钟内，恢复到了正常的心跳速度。 这是……鬼魂离开了？ 文野智冷汗直冒，他有点不敢置信，但眼下，这一点惊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须走！ 立刻马上走！ 离开这栋老楼！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明知这地方闹鬼？ 文野智要往楼下走去，然而他才迈外一步，就浑身一僵，他的左手手腕处，突然变得冰冷无比，文野智偏转脑袋，斜视过去，立马在他的眼角余光中，出现了一只苍白的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文野智一瞬间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他的心跳已经再次变得剧烈起来！ 用力一挣，文野智想要甩脱这只手，然后逃走。 然而让他心寒的是，他根本挣扎不脱，一股恐怖的巨力，从这只苍白人手上传来。 莫名的，有歌声响起。 那是英文歌曲。 文野智一瞬间却更加恐惧，因为他听过这首歌，是那一首曾经出现在余乔的诡异视频当中，赞美主的英文歌曲。 这是一首天国歌曲。 这歌声是从文野智身后出现的，有一股冷气，不停的吹在他的脖颈上，让他的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那个鬼，唱歌的鬼魂，就在他身后！ 文野智急忙使用灵异屏障，这英文歌声戛然而止，然而只过去不到三秒钟，那歌声就又响起，跟着，是一股巨力传来，将文野智整个人拖拽着，往三楼上过去。 文野智根本看不到那三楼的黑暗中有什么，他只看到在一片黑暗中，出现一个门框般阴暗，那里头更加的寒冷，那股拖拽他的巨力源头，似乎就是从这扇门内的空间，传出来的。 文野智无比恐惧，竭力挣扎，然而根本没有用。 这个鬼魂的恐怖，是文野智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为可怕的！ 便是那个撕裂鬼，文野智都还能发出一点声音。可现在，文野智竭力挣扎下，连半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最终，在文野智惊恐无比的眼神中，他整个人被拖了进去。 进入到了这门后的空间。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文野智看到了！ 砰！ 房门关上。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滴滴答答。 有人血从门缝中流淌出来，一直蔓延到了楼梯上。 然后在原本空无一人的楼梯上，那摊血迹中，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印。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不到的人！ 38、我不是鬼（一更） 文野智还没死，但也快了，失血过多让他已经神志不清，连睁开眼都办不到了，不过急促的心跳，让他再度拥有了力气，他竭尽全力睁开眼。 这下他确定了。 这栋楼里，不只一个鬼魂！ 这楼的三层，有着一个最恐怖的鬼魂。而在这附近，则还有第二个鬼魂。将他一步步引诱过来的，便是那第二个鬼魂！ “别杀我，我……余乔……”文野智竭尽全力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死灰色面庞，让他文野智只能瞪着眼，然后失去生气。 滴答、滴答。 鲜血从文野智半挂着的手臂上滴落，死不瞑目的文野智，那一双瞪大的眼中，全是恐惧和怨毒。 隐隐的，有惨绿色光泽一闪而逝。 文野智的尸体，已经完全血肉模糊。一条惨白色的大腿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似乎是一只女性的大腿，像是太久没有被太阳光晒到，这条大腿格外吓人，一根根青黑色的筋分外明显。这条大腿的膝盖位置，是裙边。 这似乎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 咔嚓，一只没有穿着的鞋子落在文野智的脑门上。一下子，整颗脑袋碎裂开，两个眼球爆浆一般炸开。 …… 余乔将电瓶车停好，在开门后，他看到文野智直接就进去了，也不等他，他便先去停车了。 这栋楼的后面有一个小棚子，余乔就把他的电瓶车停在那个棚子里。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余乔怕被人给偷了去，虽说应该也没什么人会跑到这个远近闻名的闹鬼荒村就是了。 不过，那一次闹鬼事故，是发生在八九年前，恐怕这会儿早被人给忘记了，也只有经历过闹鬼事故的那些幸存者，才会记得。 余乔一进屋子，就脸色大变。 他知道，有鬼魂闯进他这栋老楼了。 “糟了！”余乔突然神情恐慌起来，他连忙跑到了楼上，没到三楼，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还是出来了！” 余乔一时间手足无措，这栋楼中的第三楼，是当年那一次闹鬼事故的源头，他也因此为了躲她，进入了殁那个地方，但最终又救出他的，却还是她。 尽管是他遇到了文野智，然后离开了殁。 但在文野智身上留下离开殁的力量的，却是她！ 说起来，余乔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是怨？是恨？是喜？是悲？余乔也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说怨恨，那肯定有。 但只是一点点，重见天日后，这股怨恨早没了。 甚至还格外想她！ 余乔觉得自己疯了，一如很多年前，他遇到的某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前辈，也是他的引路人。 但余乔不想最后落得和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余乔忽然浑身一寒，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三楼方向的黑暗中。 吱嘎。 是门开了的声音。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之变浓，钻入余乔的鼻端，让他的情绪，莫名兴奋起来。 甚至，还有几分食欲。 “文野智……死了吗？”余乔出声道。 一条惨白的大腿先从门后的世界出来，那是一个婀娜的身影，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看着余乔，伸出了一只手，余乔瞬间浑身发寒，痛苦异常。 就在余乔即将整个人都四分五裂的时候，他一咬牙，挣脱了那种无形的鬼魂力量，然后转身就跑，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 然后，他就在一楼大厅，看到了一个他以为死掉的人。 “文野智？” 余乔愣了一下，他以为是余乔死了，鲜血奉献，成为了她的替死鬼，让她得以从那扇门后走了出来。 这也符合她拿文野智当做打开殁这个世界大门引子的做法。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文野智就被她选中，成为了她的替死鬼，一步步的，被她榨干最后的力量价值。 别的鬼魂可能办不到，但以余乔对她的认知，却是清楚，她想要完成这些，并不困难。 就像是眼下还是白天，但她可以无视鬼魂无法在白天出没的规则一样！ 她不是一般的鬼魂！ 但眼下余乔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让余乔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猜测，他很想知道，死在门后的那个倒霉鬼，是谁？ 但这个时候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余乔拉着文野智，就冲出了门，然后连电瓶车也不骑，一路狂奔，跑出了荒村范围，才松了口气的停下。 那次灵异事故后，这里的地貌改变，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封禁之地。 这种来自大自然的伟力，让那些鬼魂无法离开这里，包括她！ 余乔喘口气，他有几句话想对文野智说，经历这一次事件，余乔终于下定决心，当文野智的引路人。 无论如何，文野智都够资格让他当引路人。 只不过先前文野智杀了人这件事，让余乔如鲠在喉，很不舒服罢了。 正要这么说的时候，余乔却愣了下，他发现文野智还站在荒村的范围内。荒村的范围，受到自然影响，形成了很独特的地貌。就像是被火烧过似的，一条漆黑的线，将整座村子给圈了起来。 文野智，此时就还站在圈子内！ 余乔就道：“快离开这个圈子。” 文野智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然后逐渐的表情怪异起来，他看着余乔，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整张脸哭似的，用嘶哑的声音道：“我……出……不……来……” 文野智瞬间毛骨悚然，活人怎么会出不来！ 他急忙退后两步！ 而这时，文野智还在说话，但说了什么，余乔就听不到了，因为文野智的身影在不断模糊，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他眼前。 余乔还在为此惊悚的时候，他却无比骇然的发现，时间在倒走。 原本已经快要黄昏了，可天色却突然变成了大太阳的下午，不过因为这边的湿冷天气，哪怕是艳阳当空，还是感觉很冷。 一如余乔此时的心境。 冷得发寒。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余乔一看，是文野智打来的电话。 他正想脱口而出，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了文野智的声音：“我在新海市。” 很熟悉的一句话。 39、第二个走向（第二更） 余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再次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是下午时候，然后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终于确定下来，这时间是倒流了，他声音颤抖的道：“你……在……新海市哪里？” 余乔不记得自己一开始和文野智是怎么对话的，但随着电话里不断传来文野智的声音，余乔逐渐记了起来，他的双眼瞪大，全是无名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余乔直接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这里的变化，是不是和文野智有关？ 如果他不把文野智带过来，那么这里又会怎么样？ 站在那条黑色的线圈外，余乔一时间怅然，他望着天空，面无表情，呆呆的好似木雕石刻。 …… 文野智皱了皱眉，正说得好好的，余乔突然就挂断了电话，这让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因为余乔。 文野智若有所思，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站在街口想着事情。因为他刚打余乔电话的时候，再次有一种过了很久的隔阂感。 这种隔阂感，上一次出现，是在他在悬山公路上，那个水中恶鬼想要害死他的时候。 而且，那个水中恶鬼也的确是害死了他两次。 “我去余乔那儿，我会死？” 沉思了一会儿后，文野智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那么余乔的表现，也就有了解释了。 “我会死，和余乔有关。这是第一种解释。” “第二种，是余乔发现我死了，然后眼睁睁看着时间倒流，回到了中午，内心彷徨之下产生了无名恐惧。” “从刚才余乔的颤抖语气来看，应该是第二种。” “死亡读档，触发了。” “余乔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还是余乔住着的地方，很有问题？”文野智想着，他刚才的确是想去余乔住的地方看一看。 他不是无处可去的人，住个酒店，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等等，我身份证没带。” 突然，文野智脸上神色一窘，那么现在他的无处可去了，连坐飞机回去都困难。想要回去的话，比较麻烦。 因为首先得解释一下，他是怎么在没带身份证、没坐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一夜之间，从南疆市跑到新海市的？ 于是，文野智再次拨通了余乔的电话，余乔一接通，他直接就道：“我应该，又死了一次吧？” …… 四十几分钟后，文野智在一家咖啡厅的包厢里，见到了喘气如牛的余乔，他将文野智早给他点好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才看着文野智，语气结巴的道：“你……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涉及到个人隐私的地方太多了。”文野智想了想后，却这样道。 “我当你的引路人，你必须和我坦白。”余乔则这样道。 “引路人？” “嗯，你难道不奇怪，那些鬼魂，为什么要找一个活人相恋吗？”余乔看着文野智，只这样说道。 这让文野智一下子沉默了，他想了想后，开始将他从半年前的经历讲了起来。 文野智没有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说的很简略，只是一个大概，关于自己的能力，他只说了死亡读档，至于灵异屏障和死亡心跳，全都被他给省略掉了。 余乔很吃惊得看着文野智，因为按照文野智说的，他还真不是和自己一样，被某个女鬼看上了。 而且文野智脑海中能够出现死在灵异事件中那些人的记忆，也让余乔感觉很匪夷所思。 人死如灯灭。 哪怕存在鬼魂，但人死后，变成鬼魂的几率太低。 要不然这个世界早就鬼满为患了！ 甚至活人都没什么生存空间了！ 试想一下，全世界有多少人？每天又有多少人死亡？哪怕一万个人才有一个变成鬼，但鬼魂无法消亡，日积月累，这鬼魂数量又该何等恐怖？ 根据他的引路人所说的，鬼魂迷惑人相恋的事情，在古代就屡有发生！ 这就意味着，在古代，便已经出现了大量鬼魂！ 可从古至今，却从没有哪个鬼魂，能够吞噬他人记忆，或者是哪个活人，能够吞噬其他同类的记忆？ 还是被动的吞噬！ 余乔不由看着此时看起来正常的文野智，他想了想后问道：“文老板，你确定，你是文野智？” 文野智看着余乔，嘴角不由露出了笑容。 余乔果然看的很明白！ 决定一个人性格的，是这个人的记忆。而外人对一个人的印象，则是由这个人的性格表现出来的。 当记忆发生变化，性格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那么，这个人，还是原来的他吗？ 从肉体的角度来看，还是！ 但是，从记忆上看，这个人真的还是原来的他吗？ 掺杂了他人的记忆，从骨子里就已经产生了变化。 如果是两个人的记忆合二为一，那么他就是这两个人的结合体，但当出现第三个人的记忆、第四个人的记忆，这个人就很难说，是这些人的结合体，还是其中某个人。 因为总有一个人的记忆，会占据主导地位。 “你就当我是文野智吧，至于我到底是不是文野智，这并不重要。因为从科学角度来看，我的dna表明，我就是文野智。”文野智看着余乔，这样说道。 人，有时候，就不要想太多。 难得糊涂，也不错。 “那你最近，还会发现别人的记忆吗？”余乔又问道，他是纯属好奇一问。 文野智却被他问住了。 因为他最近脑海里，真的没有再出现其他人的记忆。比如说那次在精神病院里的张枫，按道理说，张枫死于恶鬼之手，张枫的记忆，会有很大几率出现在文野智的脑海里。 可是，完全没有！ 再往回想，其实在文野智住进那一间出租屋内后，就开始脑海里不再出现那些亡者记忆了。 文野智觉得，那应该不是那间两面的屋子导致的。 而是…… 那不规则物体！ 当这不规则物体第一次出现时，是在他梦里。而第二次出现，是在现实中，伴随着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 是绝望！ 是恐惧！ 文野智两眼突然瞪大，那不规则物体，是那些亡者记忆的结合体！ 准确来说，是无数负面情绪的结合体！ 40、十几年前的客户（三更） 那么，这是一颗神祗的位格吗？ 文野智忍不住这样想到。 只不过，举头三尺无神明，这又哪来的神祗位格呢？ 文野智将这份猜测藏在了心底，他没有和余乔说这不规则物体的事情，只说他脑海里会出现那些亡者记忆而已。 尽管不知道这引路人意味着什么，但文野智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引路人。 因为，他和余乔不一样！ 和董墨不一样！ 和徐建还是不一样！ 他和这些被女鬼贪图美色的人，都不一样！ 他是一个高度思想觉悟的人，比如他的梦想，就是多交税，多为国家交税！ 觉悟不高的人能这么想？ 看看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就惦记着那个除了他之外，都看不见的妹妹。 他会说这些事情，只是让余乔帮他看看，他这属于什么情况而已。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文野智一看，是他妹妹，就和余乔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要接下电话，然后拿起电话走到了包厢外，按了接听。 “哥，你死哪去了？还有你房间的那个佛像，好像是今天新闻报道里面，那个什么大师丢失的那个吧？” 伊伊略显懒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丝丝沙哑，有种御姐女王般的独特魅惑感。 “你把那个佛像怎么了？”文野智忍不住道，按他对伊伊的了解，他妹妹要是没做什么，绝不会用这么悠哉的语气和他说话。 “砸碎了，装在一个花盆里。花盆就放在你的书桌上，我还给插了两株塑料花。嘻嘻，不用谢，这是我这个当妹妹的该做的。” 文野智：“……” 想想那个佛像昨晚上的超自然表现，文野智就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佛像，居然那么容易损坏？ 他还以为当有人想破坏这个佛像时，佛像会将那个人杀死，或者送到殁那个恐怖世界中去。 现在看他妹妹这么悠哉的样子，铁定是没什么事。 所以文野智就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 将手机放下，伊伊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含着几分内敛的笑意，殷红性感的双唇抿起，然后，她挽起了自己袖子。 素白的貂皮，却没有的手腕来得白。 那是一种精致美感的白皙。 伊伊缓缓转过身，然后抬起了双手，而随着伊伊抬起双手，屋子里却出现了奇怪的动静，那是摆放在文野智书桌上，那一个已经濒临破碎，一个类圆形物体，这个物体似乎在剧烈挣扎一般。 最终，一张狰狞的面孔白天现形，然后在惊恐中躲避阳光，跑到了书桌下面的垃圾桶中，一个透着浓浓不甘的声音凭空响起： “我的死亡积分，全都给你！这次的事情，就当是个误会！” 然而，这狰狞面孔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出现，伊伊将佛像彻底杂碎后，才小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死亡积分是什么？你怎么还在？” “我是罔！别把我和那些一般鬼魂相提并论！还有，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出问题了！难怪最近撕裂鬼出现了好几个！”那个凭空响起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恨意，“今天你坏我好事，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算！” 一股青烟炸开，被伊伊杂碎的的佛像这下彻底粉碎，化作一地的木屑。 伊伊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不由露出迷茫的神情来，但随后，这表情又恢复正常。 “它好像知道以前的我……” “可是，我不是伊伊吗……” “哥哥的妹妹，妈妈的女儿，还有爸爸……” “爸爸好像发现我的不对劲了，不过他还是我爸爸。” 伊伊呢喃着，脸上的迷茫神情随之慢慢消失，然后她拿了扫帚，将木屑扫成一堆，装进花盆后放到了文野智的书桌上，最后还不忘记差上两株塑料花。 做完这些，伊伊才坐到文野智以前经常坐的椅子上，素白的皓腕，撑着光洁的下巴，学着文野智的样子，伊伊在想事情。 “死亡积分是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的样子。” …… “是你妹妹的电话？”出于对“妹妹”的敏感，余乔一等文野智挂断电话，就迫不及待的问。 “是我妹妹。不过你别多想，和你不一样。我的妹妹，是我爸伊正初的亲生女儿。我们是再婚家庭。我妈带着我，她爸带着她。”文野智难得有心仔细解释了一番。 “那样的话，你果然和我不是一类人。”余乔脸上露出苦笑，文野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挺奇怪的。 “你的情况，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为你调查这件事。当然，你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也无法查清楚。因为我之前有不少委托，都没能完成，虽然有我不得不进入殁的关系，但也和我自身能力有限有关。”余乔突然接着这样说到哦。 “委托？”文野智挑了挑眉。 “在十几年前，我开了一家事务所，专门接受这种灵异事件的委托调查。” “十几年前？”文野智不由上下打量了余乔一眼。 “我已经四十多了。”余乔知道文野智在看什么，他这样说道，“之前我能回新海市，是因为我之前遇到了我当年的一个客户，我告诉他，我是帮他调查他妻子离奇消失之谜才这样的，还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十几年，最近才逃出来，他就帮我弄好了新的身份证。” 文野智对于余乔的节操下限并不意外，他更在意的是，那个客户十几年了，还惦记着他那离奇消失的妻子，就问道：“他让你继续调查吗？” 余乔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没有，他让我不要再和他联系。他已经重新结婚，又有了一个女儿。他帮我补办好身份证，又送我一套房，当做补偿和了结。” 文野智立马明白，当年那个客户，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 “他给你的房子在新海市？”如果是的话，那可是好几百万。 “不，是在南疆市，不过我没要，只借了五百块当路费。当然，这五百块我也没打算还。” 41、七个人（第四更） 文野智正要拿起咖啡喝，听到余乔这番话手忍不住顿了一下，不过他也不介意，就道：“我的事情，你帮我去调查吧，我一开始出事，是在国外。委托金是多少？具体资料和钱，我回南疆市整理好后，一块儿转给你。” “你把资料整理好给我就行，至于委托金，就我欠你一笔钱吧。不过先说好，我不保证我一定能查出来，到时候我也不会退钱的。” 文野智看了余乔一眼，将“你特么就是不想还钱”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余乔欠他的那笔钱，对他而言，小钱而已。 不用在意。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手里没钱怎么去调查，要不借你点？” 文野智在意的，是余乔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哪怕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 何况要想马儿跑得快，怎么能不给马儿吃草？余乔手里没钱，根本就无法去调查。 “文老板这么豪气，要不你投资一下我的事务所？”余乔突然建议道。 “还是那个账户，我会给转账五万。你要是能调查出结果来，这五万是我给你的月薪，另外我还会额外给五万作为奖金。”文野智想了想后，这样说道。 “只要我调查出结果来，文老板你就投资我的事务所是吧？”余乔明白文野智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文野智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一言为定！”余乔立马道。 文野智看着脸上露出笑容的余乔，淡淡的出声问道：“我死亡读档了一次，那么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余乔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再笑他怕文野智这位金主恼怒，以为是在嘲笑他。他这会儿只字不提引路人的事情，因为文野智明显和他不是一类人。 干咳两声，余乔想了想，就把事情详细的说了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余乔怎么死的。 他只能猜测。 文野智听完余乔的述说，他沉吟片刻后，微微拧着眉头道：“你是说，我原本和你一块儿去那栋老楼后，你去停车，结果我应该是被鬼迷惑后，先你一步进入了那栋老楼里，然后一步步被引上三楼，给一个很恐怖的鬼魂当了替死鬼？” 余乔点点头，在他看来，这应该就是事实。 “我有一个问题。”文野智看着他道。 “什么问题？” “那个地方是荒村，十几年前发生过灵异事件，老楼第三层封印着恶鬼，你干嘛要带我过去？”文野智脸色不太好，他沉声问道。 至于他死亡读档，时光倒流，余乔为什么能不受影响，这显然是余乔自身的特殊之处，也是文野智选择相信余乔的最关键原因，所以他只是在脑海中转悠一下这方面念头，没有问出来。 “因为我就住在那儿。”余乔看着文野智，很认真的说道。 文野智一脸“卧槽你疯了你还是我听错了”的表情。 明明知道那里闹鬼，而且鬼魂非常凶戾，居然住在那儿不说，还带客人过去？ 忽的，文野智一愣。 他想到了关键之处，余乔的那个“她”，就在那荒村，而且那栋老楼的三层，恐怕封印着的，就是那个“她”。 不过这又有些不对，按照之前余乔说的，那个“她”，利用他来救出了余乔，那么被封印状态的“她”，怎么办到的？ 难道是那些空白记忆中，他曾经有来过新海市？ 可是，那是在他出事之前啊！ 文野智很费解，这些念头一一转过，他看着余乔，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是不是觉得我疯了？但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而且，年纪越大，我就越想她。如果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也不错。”余乔说着，神情就落寞起来，然后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道：“三楼那个地方，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是无法出来的，我万万没想到，附近有鬼魂跑了出来，还会选择去帮她。要知道，当年害死他们的，可就是她。” 文野智看着余乔的神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余乔说的是真话。 这么说来，他这次死亡读档，和上次不一样，应该是余乔这个变数。 如果不是余乔没有受到影响，恐怕他还是会去荒村那里，然后重蹈覆辙，再死一次。然后，文野智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有第三次重来的机会。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不能去了，当年存下来的一些档案，完好我都带来了。”余乔说道。 “你那个事务所的档案？可以借给我看看吗？”文野智问道，他对余乔这个事务所的东西，还是挺好奇的，尤其是那些灵异事件的档案。 “没问题，我出国那段时间，这些档案就拜托文老板保管了。”余乔想也不想就道。 “你立刻就动身？” “是啊，新海市不值得留念了，回去我怕再发生什么意外，我虽然想她，但我并不想她从三楼的房间里出来。” “你看，城西废弃铁路的事情，怎么样？”文野智便问道。 余乔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才皱着眉头道：“最好去一下，今天晚上，我陪你去吧！” 文野智点点头。 然后，他就问了之前的疑惑。 那个三楼房间里的“她”，是怎么利用他的？毕竟他脑海里和“余乔”相识的画面，并不是假的。 “我回去的时候，那栋老楼里一开始有一些脚印，我怀疑，曾经有七个人，进入到楼中国，然后，这七个人里面，有一个可能被控制了。” “七个人？”文野智诧异，他问道：“作为代替被囚禁的替死鬼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要求？” 既然有七个人去过，那么这里面可以产生一个替死鬼，没理由那个“她”还没出来，除非是替死鬼不是谁都能当。 “我也不知道，我不是鬼啊。”余乔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是真不知道。 文野智点点头，道：“我没带身份证，你用你的身份证去开两个房间，晚上我们住酒店。” “没问题。” 文野智起身，准备和余乔走了。临出门的时候，文野智却差点和一个人撞到，那个人刚好在门外，猝不及防下文野智也没反应过来。 没有鬼魂在附近，文野智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42、奇怪 “抱歉，你没事吧？”尽管这不是文野智的错，谁知道门外会有人，但文野智还是主动揽下责任。 因为这种事情很难理清楚。 就像是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辆轿车和一辆电瓶车，绿灯情况下同时左转，结果碰撞，发生一点点小事故，交警会直接让司机承担全责。 不过等文野智看过去后，看清楚被他差点撞倒的人后，他却是愣了一下，“老师是你？” 差点被他撞倒在地的，是文野智从殁回到现实后，在那所小学里碰到的那一个女人。能在小学里，而且还主动出声问他，那么多半是这所小学的老师，所以文野智直接称呼她老师。 不过文野智挺意外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小学放学有这么早？ 他刚才出来时有看过时间，还没到四点啊！ 那么没道理会在这遇到这位老师啊？ 奇怪。 “我不是老师，我刚才是请假看我妹妹去了，我在这儿上班。”这个女人跟文野智解释道。 文野智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打扮，下意识的心中起疑。 因为这个女人的装扮，不太像是在上班之时穿着的，就算是临时换下的，可哪有人上班会带两套衣物？这又不是化学工厂这种具有危险品的地方。 不过这点奇怪在文野智心中也只是转了一下，他和这个女人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深究怀疑。 所以，文野智点点头，又道了一声歉，就先出门了。 礼多人不怪。 还有就是，余乔说他带出来的档案，就放在他的电瓶车上，因此这会儿文野智颇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这样，文野智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到，这个女人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 目不转睛。 比文野智走得慢了几步的余乔发现了，他便下意识的看了这个女人几眼。 这个女人在发觉余乔在看她，就立马转身走了。 余乔想了想，然后突然神神秘秘的快步追上文野智，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可能是看上你了，文老板。” “怎么说？”文野智随口说道，他奇怪的看着余乔。 “你走的时候，她看你的背影，眼神格外深情，她是不是文老板你哪一次一夜情遇到的？” 文野智第一次发现余乔这个人这么八卦，而且还很话唠，他看了眼余乔，指了指一侧的几辆电瓶车，问道：“那一辆才是你的？” 文野智直接过滤掉了余乔刚才的废话。 “文老板你真没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余乔的神情不由古怪起来。 “我连新海市都是第一次来。”文野智用格外认真的语气说道，他不喜欢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说不清楚了，那个女人刚才看你背影的眼神，很奇怪，有点像是在……嗯，像是在看陈世美一样。那是一种很怨恨的眼神。” 文野智听余乔这么一说，眉头一皱，想到刚才的疑惑，立马走回咖啡厅。 余乔见文野智神色不太对，马上跟上。 顾客就是上帝。 文野智现在可是他的金主，而且十有八九还会是他的老板。 天塌了个高的顶着，余乔经历过很多诡异离奇的事情，既然文野智都有死亡读档这么匪夷所思的能力，那么就是再好不过的肉盾了…… 片刻后，文野智从咖啡厅出来，他刚从店长那了解了，他店里的职员当中，没有那个女人。 文野智在回忆和这个女人的接触经过。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盯着他的背影看，文野智可以理解为她的目标另有其人，或者她的目的不至于此。 可是，既然她盯着他的背影，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女人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 可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或者说，是他们曾经认识，但那段记忆，此时已经沦为空白。 文野智沉吟着，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那个女人去问问，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你找李娟是吧？她下午请假了。” “她是这儿老师吗？” “是新来的美术课老师，说起来我们学校并不需要美术课老师，不过老校长看着她单亲妈妈带着女儿不容易，就让她来当美术课老师了。” “咳咳。” “校长。”正在和文野智说得起劲的小学女老师面色露出几分尴尬。 文野智相貌好，气质佳，谈吐又很会讨人喜欢，所以这名女老师一时间对文野智印象极好，什么话都想跟他说，最后好方便要个联系方式，看看有没有机会深入发展一下。 优秀的人，无论男女，都不会找不到对象，很容易就会有新的追求者出现。 而现代社会评价一个人是否废物，是否够优秀，太简单了！ 你只要有钱，能赚钱，那么你就是优秀的！ 如果你穷，那么不好意思，贫穷也是原罪。 这近乎偏激且不讲道理的看法，现如今已然成了社会上第一法则，影响着很多人的认知，哪怕嘴上否认，心里还是会忍不住认同。 这是从众心理。 也是因为金钱对物质生活的重要性。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年纪看起来不小，有六十多了，她弯着腰，走进来。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她看了眼文野智，然后问道：“你来找小娟什么事？该不会，你就是囡囡的生父吧？” 文野智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自己早已经编好的台词。 “我曾经是受过伤，是在头部，导致失忆。先前，我走错路了，跑进了贵校，然后遇到了李娟老师。之后，我又在咖啡厅遇到了李娟老师，根据我朋友说，当时李娟老师看着我的背影好一会儿，似乎是以前认识我。所以……” “你大概觉得李娟曾经是你的朋友，就特意来问问看是吧？”老校长接过了话茬。 文野智点了点头，老校长说的不是他编好的台词，但和他说的能对应上，他索性就认同。 “李娟请了三天假，要不你三天后再来？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老校长建议道。 “校长你不是知道李娟住哪儿？”这时，刚才和文野智聊得起劲的女老师插嘴说了一句。 这本应该是太监了…… 其实在周二那天，编辑问我，你看是切还是继续…… 我很感谢我的编辑能提醒我，这本成绩太差了…… 我不太适合写偏严肃的灵异。 我还是写和上本差不多的轻快流的…… 至于新书…… 这个笔名有太监记录了，所以再用这个笔名，是没有全勤的。 因此，我换了一个笔名。 新书是《带个惩戒去聊斋》。 因为还是投稿灵异，所以不写倩女之类家喻户晓的高武聊斋故事，这段时间买了本聊斋原著，不过……emmm，确定这不是小黄文？ 比如梅女，这么刺激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