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爱妻有秘密》 第一章 疗养院起火 南山疗养院,位于明安市偏南的一座山上,山上气候宜人,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居住。 冬日天黑的快,六点多花园里已经没有人走动,路灯照耀下显得非常清冷,安静,七点多疗养院里除了少数值班的人外,其他人都已休息。 一栋十层的大楼里,八楼玻璃窗上映出与灯光不同的火焰,似要吞噬一切。 大房间里,一张高低床,上铺的床头挂着个牌子,写着安晨微三个字,熟睡的人儿感觉不寻常的热,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摆在中间的高低床燃着熊熊大火,火势已经朝她这边扩散,她倏然坐起,翻身爬下床。 “着火了,大家快起来,着火了……”安晨微一边喊,一边朝门口跑。“灭火器在哪里?快拿来救火,我去门口喊人。” “啊,着火了。”睡在下铺的女子尖叫着爬起来,慌乱中抓着枕头就去拍打火焰。“快灭火,快灭火。”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哈哈哈。”站在不远处的一名中年女人,看到枕头燃起来,哈哈大笑着。 “火,火。”有人拍着手,又跳又笑。 其他几人缩在墙边,眼神呆滞,表情木讷的看着火焰,仿佛与她们无关般。 喧闹代替了宁静。 “开门,快开门,里面着火了,快开门啊。”跑到门边的安晨微,双手用力地拍打着门板。“开门,里面着火了,快开门……” “真着火了。”走廊上,门边值班台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起头,看到门缝里飘出的浓烟,把手中正在玩的手机往台子里一扔,起身对一起值班的同事说道:“你赶快打电话联系119,再去叫人来帮忙。” “哎,你干什么去?”同事抓住医生手臂问道。 “开门放里面的人出来。”医生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准开门。”同事斩钉截铁的说:“你忘了我们这是什么科室?哪能随便开门放人出来。” “这时候你还管我们这什么科室?”医生抬手指着紧锁着的门,气急败坏的说:“里面住的九个病人,都神志不清,生活不能自理,再不开门放她们出来,她们会被烧死在里面的,到时候我们疗养院无法向家属交代不说,还会……” “家属才不会要什么交代。”吃上官司几个还未出口,同事就打断了医生的话。 “什么意思?”医生愣住,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意思就是,我们医院神经科里住着的都是神经病,她们家里很有钱,可那又怎么样,她们的家人都当她们是家族的耻辱,巴不得死了才好呢……” “家人当她们是家族的耻辱,巴不得死了才好,家人都当她们是家族的耻辱,巴不得死了才好……”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不断在安晨微耳边回响,拍门的手缓缓垂下,身体像是没了支撑般跪在门边。 心中掀起巨浪,那两人说的话是真的吗?真是这样吗?晨炐当她是家族的耻辱,才送她来这间神经病疗养院? 她的弟弟,亲弟弟,才十八岁就那样狠心,在她丧友,又丧夫,失去一切后将她送来精神病疗养院,无论她怎么说自己没有精神病,他都不信,执意认为她遗传了外婆的精神病…… 安晨微忽然浑身颤抖起来,火势已逼近她面前,本该觉得热,她此时却觉得冷,寒彻骨的冷,因为她想起去世多年的外婆,外公也当外婆是家族的耻辱,才同意送外婆来这里吗?无论妈妈怎么哭,怎么闹,外公就是不答应接外婆回家。 不久后外婆跳楼自杀,死状与好友安和一样,瞪大双眼,像是死不瞑目。 “微微,微微……”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安晨微浑身一僵,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外婆。”火光中显现的人影,那张熟悉的慈祥面孔,正是她去世已久的外婆,安晨微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来,过来,过来外婆这里。”人影慈祥的笑着,并朝她招手。“微微乖,来外婆这里。” “外婆,我有话想问你。”安晨微起身朝火光中的外婆走去。 “好。”人影微笑着点头。 医院高级病房里。 “外婆,外婆。”白色病床上,熟睡的人儿突然不安分起来,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仿佛要抓住什么。 趴在床边的少年被惊醒,他甩着麻木的胳膊,看向躺着的人,见她双手挥舞着,顾不得胳膊麻木,站起身抓住她挥舞的双手,急切的开口。“姐,姐,你醒了吗?” 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她睁开眼睛,额头上汗水落入头发里。 “姐。”见她睁开眼睛,少年惊喜的大叫。“姐,你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晨……炐。”睁开眼睛就看到弟弟惊喜的脸,安晨微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一个月前,弟弟亲自送她入疗养院后,她就拒绝再见他,跟一群神经病关在一起,被逼着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她是恨着弟弟的。 外公死了,好友死了,最后连丈夫也死了,对她的打击可算是毁灭性的,但她没疯,可弟弟却以为她疯了,将她送入疗养院,那段时间,她真希望自己疯了。 “姐,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醒来喉咙会不舒服,需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来。”说完,安晨炐放开姐姐的手,转身跑到饮水机边倒了大半杯温水回来。 拿出旁边柜子里的吸管,放入水杯里,小心翼翼的移到安晨微唇边,让她就着吸管喝杯子里的水,安晨微确实口渴,喉咙火烧般难受,不跟他客气,咬住吸管慢慢地喝水。 大半杯水喝完,喉咙舒服多了,安晨微道谢。“谢谢。” “姐……”安晨炐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水杯掉落没发出多大声响,安晨炐无心理会水杯,扑在安晨微脖颈边,哽咽的声音唤着她。“姐,姐。” “你……”被弟弟的举动吓住,但潜意识里,她还是排斥他与自己亲近,安晨微伸手刚要推他,感觉到滴落在脖颈里的温热泪水,他在哭?晨炐在哭?想到弟弟此时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父母去世,自己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安晨微推他的手僵住,身体也僵硬起来,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太高兴了,不用管我,让我自己哭会儿。”安晨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他趴在她身上,已经哭了一会儿,还叫她不要管他,能不管吗? “晨炐,你……”安晨微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安晨微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住的疗养院发生火灾,自己没被烧死,却也受伤了,疗养院自然会通知家属来。 “你受伤住院,我在这里守着你啊。”安晨炐回答,直起身体坐在床沿,抬手用毛衣袖子擦了擦眼泪。 “疗养院那场大火,还有多少人受伤?”她幸运的没死,说不定其他人也一样幸运。 “什么疗养院?什么大火?”安晨炐不解的看着自己姐姐,完全没明白姐姐在说什么。“姐,你在说什么?” 什么疗养院,什么大火,他姐姐这次车祸难道不止伤了小腿,还伤了脑袋。 弟弟的表情让安晨微觉得诡异,难道是,疗养院怕担责任,隐瞒了着火一事,她皱眉说:“我受伤住院……” “微微,你醒了。”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冲进来,从另一边扑在安晨微身上,哭着说:“你终于醒了,我在外面听到你和晨炐说话的声音,高兴坏了,你这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害怕。叫你不要开车出门,你偏不听,我开车出来追你,眼睁睁看着你的车子失控,我都吓死了,差点自己也出车祸,以后你不许开车了,知不知道。” 任灵悦,任灵悦,安晨微没仔细听任灵悦说什么,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任灵悦三个字,两年来,自己所有的悲剧和苦难,身心折磨,都是任灵悦的杰作。 一月前,她被弟弟送入疗养院,第二天任灵悦出现在疗养院,她以为任灵悦是来救自己出去,谁知,任灵悦只是来打击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她诉说,是如何算计她,算计她身边的人,还嘲笑她笨,嘲笑她蠢。 然后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如疯子一般扑向她,想和她搏命,中途被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抓住,她拼命挣扎,更坐实了她有精神病。 她至今还记得任灵悦脸上得意的笑容。 表姐妹情深的假象已经撕破,现在又来装模作样是为什么?表演给谁……自然是表演给晨炐看,安晨微脸上的血色退去,惨白一片。 看到自家姐姐惨白的脸色,安晨炐拧眉说道:“表姐,你快起来,我姐才醒来,你压着她了。” “啊!”仿佛才察觉般,任灵悦忙直起身体,连忙道歉:“对不起,微微,看到你醒了,我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形,我没压着你吧?” 第二章 重生 坐在病床上,安晨微已经没心思听任灵悦说话,盯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脚,既震惊又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她不是死里逃生,而是重生了。 重回到两年前,一切悲剧的起点。 疗养院里那场大火里,她看到了外婆,原来不是梦,是真的,那外婆和她说的那些话…… “哎呀,都七点多了。”任灵悦突然惊呼一声,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的表弟说:“晨炐,你去医院的食堂给微微买些营养餐回来,她才醒来,一定饿了。” “好。”一听自家姐姐饿了,安晨炐倏然从沙发上跳起身,朝门口走去,忽然又停下,转头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姐姐。“姐,你要实在饿,就吃点水果先垫垫,我很快就买晚餐回来。” “嗯。”安晨微微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脑海里回忆着两年前的今天还发生了什么。 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安晨微陷入沉思,按照上一世的记忆,任灵悦指使弟弟去给她买晚餐,接下来,表姐就该告诉她。昨晚弟弟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她,她不放心,离开了又折返回来,刚巧看到弟弟硬拽着个年轻护士,进了旁边一间无人病房,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谁知,竟然看见晨炐将人家护士压在病床上…… “微微。”任灵悦轻轻喊了她一声。 就是这个表情,和两年前那天一模一样的表情,安晨微无言地看着任灵悦,似在等她说话。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任灵悦一脸为难的表情。 “什么事?”上一世,她觉得任灵悦是真为难,这一世她却觉得任灵悦在装,大概是心境变了。 “我……”任灵悦回头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也说:“我看见……哎呀,这件事太让人难以启齿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你现在还受伤住院,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身体,我就难辞其咎了。” “那么为难,等表姐想好了再和我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安晨微突然不想面对了,上一世她的处理伤了弟弟,这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辙,去洗手间似乎是很好的借口。 见安晨微吃力的移动打着石膏的脚,任灵悦好心的要帮忙。“我扶你去。” “不用,表姐坐着吧。”拒绝了任灵悦的好心,安晨微一拐一拐的朝洗手间走去。 “那你小心点儿,慢一点没关系,千万别摔跤了啊。”任灵悦叮嘱她,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这个表妹有些不一样了,隐约间透着疏离。 是自己多想了吧,任灵悦勾唇一笑,肯定是自己多想了,微微从小就很信任她,怎么可能对她疏离。 “嗯。”听到安晨微传来应答声,任灵悦笑容扩大,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任灵悦没想到安晨微去个洗手间竟然那么久,她左等,右等,还去门口催了几次,安晨微终于出来,可安晨炐也买了晚餐回来,她想说的话没说出,只能找了个借口离开。 安晨微和弟弟一起吃晚餐时,不小心碰到骨头汤,洒在了弟弟身上,她非常愧疚,让弟弟回家换衣服,顺便洗澡,弟弟不放心她,她就叫来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在医院里做护士的鲁安和陪自己。 银座酒吧。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忍受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安晨微和鲁安和走进包间,服务生离开时看了安晨微的石膏脚一眼,安晨微好笑,鲁安和朝她横过去一个冷眼,埋怨好友拖着石膏脚还硬要来酒吧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无视好友的冷眼,安晨微起身说道:“我去下洗手间,你叫服务生进来点些果汁,我很快就回来。” “我扶你去。”埋怨归埋怨,鲁安和没忘记好友行动不便。 她真没想到,好友打电话让她去高级病房陪她,结果是要她掩护着溜出医院,来这间酒吧,当时她还说,“大小姐想我了,找我来陪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不用,我自己能去。”安晨微摇头,开玩笑,她是要去见他,怎么可能带安和去。 “我的大小姐,你拖着石膏脚呢。”鲁安和提醒。 “不会影响行动。”安晨微坚持,嘱咐好友。“对了,记住是点果汁,不许点任何带酒精的饮料,水果酒也不行。” 她不想节外生枝。 鲁安和摆手。“知道你拖着石膏脚不能喝酒,别啰嗦了,快去快回,姐等你呢。” 安晨微笑了笑,拖着不便的石膏脚,走出包间,一步一步朝走廊尽头而去,怕自己打着石膏的脚发出声响,她特意走的很慢。 如果她没猜错,前面左转就是那个包间,上一世,他就在那个包间里和人谈生意,这一世也按照上一世的步骤走,应该不会有变数。 想着就要见到他了,安晨微的心跳渐渐加快,上一世他那么维护她,她却……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这一世,她来维护他,就从此刻开始。 深吸一口气,安晨微刚转过墙角,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赶忙退回身体靠着墙壁,那女人在门口,和上一世相同,那女人也在。 他肯定在里面。 坚定了想法,安晨微拖着石膏脚朝包间门口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去,扬起微笑。“你好,请问你知道洗手间在什么地方吗?” “那边。”那女人指了下相反的方向。 “谢谢。”安晨微道谢,却没有动,那女人皱眉问:“你怎么还不走?” “脚有点重,休息一会儿再动。”安晨微很无奈地看着自己及膝裙子下的石膏脚。 “你要休息去别处休息,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女人的语气有些急迫。 “走不动了。”安晨微不动声色,继续微笑。 “你……”那女人急了,抓住安晨微的手臂。“我扶你走。” “不用麻烦,真不用麻烦,哎呀!”两人拉扯间,包间门不知道怎么开了,一起摔进包间里。 包间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没料到有人敢闯进来,谁也没出声。 安晨微低着头,坐在地上很凉,她的心却是温热,摔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他了,他就坐在前方的沙发上,姿态肆意闲适。 看到他,她想哭,更想如上一世般扑入他怀里哭。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唱哪出?”低沉清越的声音打破沉寂。 第三章 拖着石膏脚混酒吧 男人一开口,其他人都没吱一声,坐在男人对面的中年男人更是频频抹汗。 “都是你惹的祸。”那女人瞪了安晨微一眼,姿态优雅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没沾半点灰尘的套装,转身看向沙发坐着的人,扬起微笑道歉。“对不起,我……” “荣经理。”道歉的话改为惊呼,女人脸上的微笑更灿烂,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走去。“荣经理,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荣闻钦,荣氏最年轻有为的项目部经理,主管项目研发,目光独到犀利,他经手的几个楼盘都买的出奇地好,媒体更是天天都在报道他。 不光因为他的能力,和卓越的表现,还因为他的家世,他是荣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惜,现任荣氏总裁,也就是荣闻钦的父亲不待见他,甚至想在自己退休后,小儿子接任下一任总裁。 还有总裁夫人也……算了,不想那些,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成为荣闻钦的女人,其他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是好巧,柳秘书怎么在这里?”荣闻钦问道,好看的眉头微挑,柳茗冉是他继母的秘书,同在一个公司上班,常常打着公事的旗号来他面前晃悠,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岂会看不出来。 眸光掠过柳茗冉,扫向那个依旧坐在地上的女人,她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开,像一条乌黑亮泽的黑色纱巾,将她娇小的身子遮住,神秘又……等等,她横在地上那条腿……打的是石膏。 也就是说,她拖着打了石膏的脚来酒吧混,有意思,真有意思。 是啊,好巧,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即使有,大多都是人为,安晨微不屑的想着,刚刚那女人在门口徘徊,不就是在等着…… 对了,算算时间,那些人应该快出现了,安晨微心中着急,自己该怎么在那女人开口前提醒他快走,若直接说,他肯定不会信她,还会问她理由,她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我是重生回来的,我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别说他不会信,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说一千零一夜。 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往后更是用这次来接近他,胁迫他,她又觉得不甘心,自己按照原有的轨迹,拉上好友拖着石膏脚溜出医院,就是想改变过去的命运。 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安晨微愣了愣,缓缓抬头看向鞋的主人,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眼里。 眨了眨眼,确定他是真的走到自己面前了,安晨微心中欢喜,眼眶泛红,她又想哭了。 怕被他看出异样,她赶忙又垂下头。 “地上坐着很舒服?”嘲讽的话就这么出口,刚刚那一眼足够荣闻钦看清她的面容,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如果不是里面藏着悲伤,他一定会觉得她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她眼眶泛红,似想哭又压抑的模样深深印入他心上,这女人不仅有意思,还让他有种莫须有的感觉,是什么,他现在也不能确定。 “看来地上坐着是真的很舒服,不然你怎么舍不得起来。”又一句嘲讽的话丢出,荣问钦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很讶异心中升起的那股怒意。 他很少动怒,尤其还是为一个不相干,甚至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我……”安晨微了解他,若自己再不给回应,他不会说第二句话,只会直接动手,她小声的道出事实。“我站不起来。” 石膏脚很重,她想爬起来必须手脚并用,身上穿的又是裙子,她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让其他人看见。 在他面前丢脸她不怕,但她跑在外人面前丢脸。 “那是需要帮忙。”荣闻钦感觉自己的心情忽然好了。 “嗯。”轻应了一声,安晨微仰起头,面对这个刻画在自己心上的男人,结婚后他对她的好和维护,她上一世不懂珍惜,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做事狠戾了些,可那也是别人先对不起他,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尤其是,他对她很好,外公去世他陪着她,好友自杀时他在国外,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回来陪她,怕她一个会伤心难过,他工作时都将她带在身边……才和他相处两年,他的好,她说一天也说不完,可上一世她却视为讨好,认为他讨好自己,是为了自己安阳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表舅母带她去和荣闻钦相亲之前,表姐任灵悦跟她说,荣闻钦不是个好人,还拿了许多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给她。后来外公要她嫁给荣闻钦,她不愿意,还和外公大吵大闹,气的外公住院,她才妥协,答应嫁给荣闻钦,婚后一直将两人的相处当成是他对她的折磨。 加上那时候她对任灵悦深信不疑,给了任灵悦许多钱去找人查荣闻钦,也是在那时认识了渣男,明明知道渣男的话漏洞百出,却还是深信不疑,最后…… “你到底还要发呆多久?”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安晨微的思绪,目光有了焦距,看到他伸在自己面前的大手。 他什么意思?安晨微疑惑的眨眨水眸。 “不想起来就直说,说什么站不起来。”荣闻钦冷哼,这女人太让人生气,说站不起来的人是她,他伸手好心的拉她起来,她却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不知好歹。 “我没有不想起来。”见他的大手要收回,安晨微急忙用双手抓住他的大手,入手的温热让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落。 她至今还记得,他在被押送受审的途中,他的人去救他,却没成功,他被乱枪打死,警方让她去领尸体,她那时才幡然醒悟,握着他冰冷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后悔莫急。 “哟,这明明是你害得我跟你一起摔进来,你这一哭,反倒成了我们的不是。”柳茗冉扭着细腰走过来。 第四章 拐人成功 天下女人都是麻烦,地上坐着这个也不列外,刚刚望着他莫名其妙发呆,现在又看着他的手莫名其妙哭,还哭的那么伤心,真是够了,荣闻钦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起来,不管她是否站稳,就烦躁地甩开她的手。 身体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安晨微愣愣地看着他,这才想起,两年前的他,视女人为麻烦的代名词,尤其讨厌爱哭的女人。造成他心里扭曲的是他家里继母和妹妹,那对母女的泪水,没少让他在父亲面前吃亏,这是她跟他结婚三个月后才发现的,刚刚自己算是踩到他的底线了。 急忙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安晨微心中开始着急,自己无意中惹他不快,他更加不会信她说的话了。 自己说的话被人忽视,柳茗冉心中恼恨,见荣闻钦甩开那个装可怜的女人的手,她心中暗暗高兴,走到荣闻钦身边站定。 “泪水是女人装可怜的武器,荣经理见她坐在地上凉,好心拉她起来,她却似受了多大的委屈般哭给你看,你何必为这种不识好人心的人生气。”柳茗冉微笑着劝荣闻钦,目光看向安晨微,叹了口气说:“我刚刚好心好意扶她,她却和我拉扯,这才害得我跟她一起摔进来。” 泪水是女人装可怜的武器,这句话等于是踩到荣闻钦的罩门,别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了,安晨微放弃反驳柳茗冉诬陷自己的话,凝视冷硬着一张脸的他,心中绝望极了,上天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才一开始就让自己弄砸了。 荣闻钦在她眼中看到了绝望,心没来由的一悸,疑窦从生,是什么让她感到绝望?她又为什么没有反驳柳茗冉的话? “荣经理,别理会她了,我们……” “对不起。”突来的道歉,打断了柳茗冉接下来的话,她错愕地看着那女人慎重的朝自己鞠躬。 同样错愕的还有荣闻钦,不过,他没像柳茗冉那样将错愕表露在脸上,他定定地看着那女人朝柳茗冉鞠了一躬后,又朝自己弯腰鞠躬。 “我刚刚哭,是因为脚痛,不是像这位好心人说的受了委屈。”不反驳可不表示她会任由柳茗冉如两年前那样诬陷自己,安晨微眸光看着荣闻钦,自嘲的一笑。“我与两位并不认识,且你们都对我伸出了援手,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委屈的哭。” 荣闻钦注视着她,隐隐觉得她说的话言不由衷,她说不认识他,看他的目光却一点也不陌生,她哭,肯定不是因为脚痛的关系。 这女人看他的目光太诡异,心中一定藏了许多秘密。 柳茗冉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下去,她说泪水是女人装可怜的武器,是想让荣闻钦对那个女人厌恶,没想到那女人一句对不起,哭是因为脚痛的缘由,就将她的苦心化为乌有。 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柳茗冉看着荣闻钦说:“荣经理……” “哎呀。”一声惊呼响起,柳茗冉就看见那女人不要脸的朝荣闻钦扑去,而荣闻钦呢!明明是想侧身避开,可不知为何,忽然又改变了注意,还伸出双手接住了朝他扑来的女人,他不是一向讨厌女人的吗?难道是经理给她的信息有误? 荣闻钦心中的疑问更重,抱住她柔软的身子,他心中眸光地方正在坍塌。 淡淡的幽香飘入鼻间,不是那种令人厌恶的高级香水味,反倒像是洗衣液中蕴含的淡淡清香,为了确定,荣闻钦做了个以前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低头在她身上闻了闻。 成功打断了柳茗冉的话,安晨微没察觉荣闻钦的动作,靠在他熟悉的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西装外套,努力忍住心中的酸涩滋味,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脚抽筋了一下才……” 后面的话她故意不说完,有时候,说的太明白就变成了刻意,虽然她是刻意为之。 “现在能站吗?”荣闻钦问道,声音低沉了几分,环在她细腰上的手臂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不能。”从他怀中抬起头,安晨微望着他坚毅的下巴。“我出来上洗手间,朋友还在包间里等我,不麻烦的话,请你送我去我朋友那里好吗?” 她的声音属于那种轻柔型,当她软软的和你说话时,简直让你无法拒绝,荣闻钦鬼使神差的点头后,有种自己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谢谢。”拐人成功,忍住如过去那样吻他脸颊一下,安晨微低下头,怕被他看出端倪。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荣闻钦皱了皱眉,只想快点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打发走,朝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搂着她朝门口走去。 柳茗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她赶忙要追出去,却被刚刚为荣闻钦开门的助理挡在门口,她才要骂那助理,那助理的手臂撞了她一下,她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然后看着那助理将另外两个她看也没看一眼的人送出门。 走廊上,安晨微停下脚步,退出荣闻钦那令她眷恋的怀抱,轻声说:“我的脚好了,谢谢你。” “你确定好了?”荣闻钦看着她,目的地还没到,过河拆桥也没她这么快的。 “确定。”听出他语气里的挪揄,安晨微硬着头皮点头。“谢谢你。” “不需要我送你去朋友那里了?”荣闻钦又问。 “我能自己走。”安晨微尴尬的想撞墙,只能低着头。“再次谢谢你。”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再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荣闻钦看出她的尴尬,存心想逗逗她。 “再见。”安晨微从善如流,说了声再见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拖着石膏脚走人。 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从另一边走廊涌入,背道而驰的安晨微没机会看到,荣闻钦却看到了,脸上表情大变,回头看向那个拖着石膏脚吃力移动的女人背影,若有所思。 医院高级病房里。 “微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任灵悦不满的质问安晨微。 “听着,表姐继续。”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安晨微看着任灵悦。 “你不回应,我还以为你没在听我说话。”笑了笑,任灵悦忽然说:“小炐,我在这里陪微微,你去买早餐。” 第五章 挑唆 沙发上,安晨炐盘腿而坐,腿上放着平板电脑,双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平板电脑,对任灵悦的话置若罔闻。 没得到回应,任灵悦偏头朝坐在沙发上的安晨炐看了一眼,转回头看向身边的安晨微,见她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安晨炐,目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灵悦伸手拉了拉安晨微身上的病号服,得到安晨微注意后,倾过身在她耳边小声问:“小炐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安晨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心中却非常清楚,弟弟一定是被那件事情困扰着,上一世,她知道那件事是在昨天,任晨微告诉她那件事情后,劝她不要责怪弟弟,弟弟还小,难免冲动什么的。这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弟弟买了午餐回来,她气得砸了午餐,拒绝听弟弟任何解释,直接将他撵出病房,晚上安和来看她,见她心情不好,带她溜出病房去酒吧散心。 昨天她以上洗手间为由,拖到弟弟回来,任灵悦没机会跟她说那件事,许多事情应该都会变的和上一世不同。 “他不会是背着你,做了什么事情吧?”任灵悦以开玩笑的口吻问安晨微。 安晨微故作惊讶的看着任灵悦,好似对她说的话多么不敢置信。 “我开玩笑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要的效果达到,任灵悦微笑着拍了下安晨微放在被子上的手,起身朝安晨炐走去。 “小炐,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在安晨炐身边的沙发坐下,任灵悦好奇地看了眼安晨炐腿上的平板电脑,安晨炐反应迅速地按下关机键,可任灵悦已经看清楚了,她惊呼道:“你在看股市。” “大表姐看错了,我没在看股市,刚刚那是系统推荐的锁屏图。”反驳完任灵悦,安晨炐小心翼翼地朝病床上坐着的姐姐看了一眼,见她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他心中没底,忐忑的收回目光,低着头不敢再看他姐姐。 任灵悦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刚刚她明明看到的是股市走向图,安晨炐非要说是系统推荐的锁屏图,也只能由着他说。 “还发呆呢!”伸手在安晨炐眼前晃了晃,任灵悦说道:“刚刚叫你去买早餐,我在这里陪你姐姐,你在发呆没听见,我都坐到你身边了,还发呆,想什么呢?” 对安晨炐这个表弟,她可不敢像对安晨微那样,做些扯扯衣服,拍拍手或肩之类的亲昵小动作,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这表弟虽然年纪小,却有一身的坏毛病,不喜欢除了他姐姐和妈妈之外的人碰他。 连他爸爸和外公都不能随意碰他。 “我和姐吃过早餐了。”安晨炐已经恢复镇定,淡淡的陈述事实,直接忽略任灵悦后面的话。 见他忽略自己后面的话,任灵悦也没紧抓住不放,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吃的早餐?” “大表姐你来之前。”安晨炐回答。 “原来你们都吃过早餐了,我还以为你们没吃呢!”语气里透着失望,任灵悦起身朝安晨微的病床走去,摊了摊手说:“特意一大早跑来,就是想陪你们两姐弟吃早餐,没想到你们那么早就吃过早餐了。” “这么说,表姐还没吃早餐?”安晨微上道的接话。 “没呢!”任灵悦点头。 安晨微看向自己弟弟。“小炐,你去医院餐厅给表姐买份早餐,再帮我买杯奶茶,可能是吃药的关系,总感觉嘴巴苦,想喝奶茶了。” 任灵悦想支开小炐,她如她所愿,反正她很清楚任灵悦想说什么,她有的是方法让任灵悦像昨天那样开不了口。 “好。”安晨炐点头应下,将平板电脑放茶几上,站起身嘱咐任灵悦。“麻烦表姐帮我照顾姐,我很快回来。” “说什么傻话。”朝安晨炐瞪去一眼,任灵悦说:“微微是你姐,同时也是大表姐我的表妹,照顾她是应该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快去给你姐买奶茶,微微等着喝。” “谢谢大表姐。”道谢后,安晨炐一阵风般跑出病房。 “这小子,真是个急性子。”任灵悦一边叹气,一边在病床边,窗户下的椅子坐下。 “是啊!”安晨微也叹息着说道:“父母刚刚离世,我又出了车祸,差点挂了,都不知道小炐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才十四岁啊。” 上一世她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里,受了任灵悦的挑拨,恨上了弟弟,认为是弟弟害死了父母,完全忘了,弟弟只有十四岁,她失去父母,弟弟也同时失去了父母。车祸发生时,她不在父母身边,弟弟却在,眼睁睁看着亲人为了保护自己而丧命,要承受的悲痛绝对不会比她少,却还要承受来自唯一的亲人,姐姐的责备和恨意。 十四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难怪弟弟后来会变成那样,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十四岁正值叛逆期,小炐又是男孩子,比女孩子调皮捣蛋了些,可能对失去父母的感触不深。”任灵悦劝她说:“比起小炐,我更担心的是你,微微,姑姑和姑父离世,我们大家都很伤心难过,但再伤心,再难过,姑姑和姑父也离开我们了,你要向前看,也别老是责怪小炐害死了姑姑和姑父,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安晨微沉浸在过去的悲痛里。 父母不久前离世,安晨微有多悲痛可想而知,任灵悦一直陪着她,自然明白。“微微,你真的……” “我让你别说了。”烦躁的打断任灵悦的话,安晨微忽然身体一僵,缓缓放下捂住自己脸的手,看着任灵悦,愧疚的吐出两个字。“抱歉。” “别说抱歉,我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任灵悦伸手握住安晨微一只手,柔声说:“我是你的表姐,是你的亲人,你心中不快可以冲我吼,我不会计较的,只要你吼完心里舒坦些。” 几乎是在任灵悦握住自己手的一瞬间,安晨微就想收回,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抽回手,定定地看着任灵悦,等她说完,她立刻抽回上,用疲惫的声音说:“我累了,想睡会儿。” 第六章 姐弟谈心 病人说自己累了想睡会儿,看望病人的人哪里能说什么,就算任灵悦心中准备了很多话要说,也只能忍住,以后找机会再说。 说睡会儿,安晨微这一觉却不止睡一会儿,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病房里已没有任灵悦的身影,只有弟弟安晨炐在,安晨炐没坐在沙发上玩平板,而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安晨微心中疑惑,刚想问,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接时发现自己手背上打着点滴,这才明白弟弟为什么守在她床边。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接过水杯,慢慢地喝着,喝完后将水杯递给弟弟,安晨炐放好空杯子,问她要不要吃午餐了,得到她的点头,将小桌子放病床上,再把自己买回来的午餐放在小桌子上。 姐弟俩吃过午餐,安晨微说病房里呆着闷,让弟弟用轮椅推她去楼下花园里走走,安晨炐没拒绝。 夏天的中午温度高,今日却没太阳,天气阴沉阴沉的似要下雨。 楼下花园里,安晨微坐在轮椅上,弟弟安晨炐随意的坐在地上,姐弟二人面前是个不算不小的池子,满池子绿油油的荷叶,娇艳欲滴的荷花开在其间,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停留。 “姐。”安晨炐喊了自家姐姐一声,自打他姐让在这里停下,他就在姐姐轮椅边的地上坐下,姐姐盯着池子里的荷叶荷花出神好久,久到他都忍不住喊她一声,提醒她该回病房了。 安晨微没回应,眸光悠远,看似望着池子的荷花出神,实际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姐。”安晨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安晨炐伸手在姐姐面前晃了晃,成功引起姐姐注意后问道:“姐,你在想什么?我叫你,你都没听见。” “想爸爸妈妈……”安晨微下意识的回答,很快又打住,因为她看到弟弟垂下头,一副我犯了错的痛苦模样。安晨微浑身一震,知道自己无意中勾起了弟弟的伤心事,爸爸妈妈离世,对她的打击大,对弟弟的打击更大,对她来说,爸爸妈妈去世已经两年半,对弟弟来说却是刚过去两个月。 “姐,对不起。”安晨炐低声道歉。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安晨微明知故问。 “那天……”迟疑了一下,安晨炐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如果不是我吵着闹着要去游乐园玩,就不会发生车祸,爸爸妈妈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丧生,对不起,姐,你打我吧,我害死了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呵斥弟弟一声,安晨微在心中叹息,安晨微呀安晨微,看看你把自己的弟弟伤得多深,一听你说起爸爸妈妈,他都不敢抬头看你,还将所有的错归于自己身上。此时此刻,安晨微才明白,爸爸妈妈离世后,自己对弟弟说的每一句话,就如拿着刀在弟弟已经满是伤痕的心上划一刀,算下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刀,弟弟的心只怕早已血肉模糊。 他才十四岁,自己那样伤害他,何其残忍。 伸手握住弟弟的手,在他错愕的抬头看着自己时,安晨微认真的说:“小炐,前段时间因为爸爸妈妈突然离开我们,姐一时间无法接受,伤心难过时,对你说了许多过分的话,你忘了吧。” “姐……”喃喃喊了一声姐,安晨炐此刻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姐叫他忘了她前段时间说的话,是真的吗? 爸爸妈妈没了,姐姐哭的很伤心,对他说过很多话,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姐姐抓住他衣领,说他害死了爸爸妈妈,还说不会原谅他。 这句话成了对他的诅咒,很多次他都在梦中听到姐姐说这句话,然后惊醒,再也睡不着。 现在姐姐叫他忘了她说过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姐姐车祸的后遗症,其实,姐姐伤的不仅仅是腿,还有头。 “很难忘是不?”看着弟弟的表情,安晨微尴尬的扯了扯唇,继续说道:“没关系,慢慢忘好了,只要你明白,姐是太伤心才对你说了那些过分的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别再自责说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为保护你而丧生是他们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她过去不理解弟弟,现在理解了,自然明白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不是那么容易忘掉,伤害已经造成,她必须慢慢来,先劝弟弟别再自责,然后渐渐相信她没怪他。 “姐……你……”安晨炐第一次结巴,踌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怪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吗?” “我再说一遍,爸爸妈妈不是你害死的,以后你不许再说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妈妈。”认真的再强调,不等弟弟说什么,安晨微又补上一句。“还有,姐真的不怪你,反而很庆幸你没事,我已经失去爸爸妈妈了,若再失去你,还怎么活。” “姐。”哽咽着喊了声姐,安晨炐再也忍不住,扑在姐姐腿上哭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安晨微想起自己醒来的第一天,弟弟也是扑在她颈边哭,心中更是愧疚,伸手拍着弟弟的肩膀,柔声安慰他。“别哭了,让人看见会笑话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安晨炐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他姐。 哭了好一会儿,安晨炐抓住自己t桖下摆擦去眼泪,坚定的对安晨微说:“姐,爸爸妈妈没了,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陪着你的。” “我们是亲生姐弟,是互相照顾,互相陪着。”安晨微只能这么说,她还处在弟弟用他的自己t桖擦眼泪的震惊中,要知道,她弟弟爱干净,甚至可以算是有洁癖,平日里衣服上要是不小心沾上一滴油渍,他绝对会将衣服丢了,再也不穿。 “嗯。”不知道姐姐心中想法,安晨炐重重地点头。 忽然,安晨微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诊大楼走出,朝住院部大楼走来。 他怎么来了? “谁来了?”安晨炐疑惑的问。 “啊。”听到弟弟询问声,安晨微才发觉自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顿时窘迫。 第七章 马路杀手 没察觉自家姐姐的异样,安晨炐追问道:“姐,你说谁来了?” “你少听了一个字,我说的是她怎么不来了。”安晨微强词夺理,直视弟弟眼眸,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我的好朋友,你的安和姐,她今天没来看我,你没发现吗?” “姐……”他当然发现了,但他不认为这种小事,值得姐用如此认真的表情问出来,安晨炐失笑,忍不住帮安和说话。“安和姐是护士,这时候该在上班,哪能常常跑来看你。” 成功转移弟弟注意力,安晨微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瞄见那人越走越近,对弟弟说:“出来的时候忘记把你上午给我买的奶茶一起带出来喝,现在感觉有点口渴,小炐,你去再买两杯奶茶,我们一边看荷花,一边喝,喝完差不多就该回病房了。” “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快下雨了,我推着姐一起去买奶茶吧。”话落,安晨炐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他担心自己去买奶茶后下雨,行动不便的姐姐被雨淋到。 “天空晴朗的很,哪儿快要下雨了。”安晨微睁眼说瞎话,没看天空,只看着满池子的荷叶荷花。“再说,我还想多看会儿这池塘里的荷花,你一个人去买快些,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可我不放心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安晨炐忧心的皱起眉头。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不放心啊。”失笑的摇摇头,安晨微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脚。“再说了,别人一看见你姐我腿上打着石膏,怕被我讹上,肯定会绕着走。” 明哲保身是现今社会的生存法则。 安晨炐想了想,只好妥协。“好吧,姐你小心点,我很快就回来。” “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给出保证,安晨微朝弟弟挥了挥手。“你快去快回。” “下雨了你就赶紧回病房,荷花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安晨炐不厌其烦的叮嘱。 “知道了,你快点去吧,再耽误时间下去真要下雨了。”几乎是安晨微的话落下,安晨炐就跑走了,看着弟弟奔跑的身影,安晨微眼眶湿润,两年前的自己是有多眼瞎,才没发现弟弟是如此在乎自己,不嫌啰嗦的一再叮嘱。 回头见那人离自己不到几米距离,安晨微快速收起低落的心情,转动轮椅扶手上的按钮,笨拙的操纵着轮椅迎向他。 临近时,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停下。 “你来医院做什么啊?”对视片刻,安晨微开口打破宁静,她没说好巧,直接问他来医院做什么,只是不想和柳茗冉说同样的话。 望着那张令她眷恋的俊逸脸庞,安晨微想,可能是太想他,看到他从门诊大楼出来,她不惜支开弟弟,主动拦住他说话。 “探病。”薄唇吐出探病两个字,荣闻钦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女人,过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不伦不类。昨晚在酒吧她穿的那条长裙子就很合身,将她娇小的身材展露无余,配上她晶亮的眼眸,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听他说出探病两个字,安晨微才看到他手里提着果篮,真是来探病的。 “你在这里住院?”荣闻钦问道,抬眸看了眼她身后的住院大楼。 “是啊。”安晨微点头,浅笑着问:“你有熟识的人也在这里住院?” 荣闻钦淡淡的点了下头,眸光落在她坐的轮椅上,剑眉微皱,昨晚还能拖着石膏脚走路,今天就坐上轮椅,是脚上的伤加重了? “伤势加重了?”询问脱口而出。 什么伤势加重了?安晨微眨了眨眼眸,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没有,坐轮椅只为偷懒,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走路太笨重。” “知道笨重昨晚还去酒吧。”荣闻钦冷哼,见她脸上笑意收起,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双手使劲的摇晃着。“手又抽筋了。” 他说的是又,意思是提醒她,她昨晚在酒吧说脚抽筋,还要求他送她去朋友那边。 “没有。”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安晨微撇了撇唇,一双水眸望着他。“你能不能身体矮下来一点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被人听见。” 荣闻钦挑眉,昨晚在酒吧里,她要他送她去朋友那里时,用的就是这眼神望着他,而他,竟然不忍拒绝。 既然不忍拒绝,那就如她的愿,看她想说什么不能让人听见的话,荣闻钦双手往背后一放,倾身靠近她。 “谢谢。”笑逐颜开,安晨微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昨晚是偷溜出去的,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安晨微不怕别人知道自己住院期间去酒吧,却怕别人知道是安和带她去,安和是护士,她不想连累她。 “可以。”刚刚看到她时,他就猜到她昨晚去酒吧是偷溜出去。 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安晨微有些愣怔。 “不过……”故意停顿了一下,荣闻钦欣赏着她愣怔的小脸,轻声问:“帮你保密,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安晨微愣愣的反问道。 “现在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讨。”眸光移到她打着石膏的腿上,荣闻钦问:“怎么伤的?” “车祸。”仅愣了几秒,安晨微就给出答案,同时在心中无奈的叹息,若不是自己足够了解他,还真无法快速的应对他惜字如金,又前后不搭的话题。 他前一句还在向她要好处,后一句又问她是怎么伤的,可不就是前后不搭嘛。 “女司机是公认的马路杀手,但你也没必要身体力行的证明这句话。”荣闻钦直起挺拔的身躯,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车祸二字,他心中升起一股不悦。 他是什么意思?说她是马路杀手就算了,还嘲讽她,过分啊! “我受伤,是因为将车子开上中间的绿化带,没有伤及别人,只伤了自己,要真算马路杀手,那也是自杀。”安晨微不服气的反驳。 自杀,亏她想的出来,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荣闻钦笑了。“绿化带有栏杆,还有护栏,你都能将车开上去,真不知道该说你学车的时候太认真,还是在打混。” 第八章 又帮了她一次 “都不是。”哪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嘲讽,安晨微没有多做解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开头,眸光看向池塘的方向。 安晨微在心底告诫自己,看着他时眼里不能流露出太多东西,免得被他看出端倪。 他是多精明的人,她很清楚。 她转开眸光时看他的那一眼,似有很多话想说,又不能说,荣闻钦皱起眉,这古怪的女人心里肯定藏了不少秘密。 “我对住院楼挺熟的,你要看的人住哪个科室,说不定我能给你带路。”收拾好心情,安晨微转移话题。 “你对见过一次面的人都这么热心?”荣闻钦微米起利眸看着她,她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还想给他带路,是热心过头,还是故意浪费他的时间。 “不是。”不想他误会自己,安晨微解释说:“我以为你怕麻烦,所以才想……” 察觉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安晨微急忙打住,心中不安,与他对视的眸光变得小心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怕麻烦?”询问的声音淡漠了几分,此时,荣闻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危险气势。 “猜的。”快速的回答,安晨微知道他对自己起疑了,只要自己稍微迟疑,都会加深他的怀疑。 “猜的。”荣闻钦显然不信,注视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审视。 安晨微点头,迎视他的目光非常坦然,贝齿轻轻咬着下方唇瓣,忽然转动轮椅扶手上的操作键,让自己背对着他。 “你昨晚帮了我,我只是想还你的人情,你不需要,就当我没说过。”话落,安晨微笨拙的操纵着轮椅离去。 因为操作不熟练,轮椅时快时慢,左右不稳,刚刚她是运气好,一下就将轮椅转了个半圆背对着他,这会儿运气没了,一个不慎,轮椅冲出路面滑进草坪,速度之快,安晨微想停下都来不及。 原来是为了还他昨晚帮她的人情,荣闻钦心中的怀疑散去,很快又皱起眉,昨晚谁帮了谁还不好说,忽然见她坐着轮椅冲出路面,心漏跳了一拍,脸色一变,丢下手中果篮,急风般跑过去,抓住轮椅后面把手,踩下刹车。 “你想死吗?”他怒气难平的瞪她。 “不想。”安晨微回答,看了眼三两米外的池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真不想死,轮椅冲出路面时就不受她控制。 见她面色微微发白,知道她是被吓的,荣闻钦忍不住嘲讽她。“不想死还朝池子里冲,难道是想下去游泳。” 游泳,安晨微撇了撇唇,看了眼满池塘的荷叶荷花,又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先不说池子里的水,就她此时的情况,别说游泳,洗澡都很费力气。 “说吧,为什么朝池子里冲。”她不说话,不表示荣闻钦不追问,大有她不给他个解释,他绝不放过她的意思。 “轮椅不听使唤。”安晨微说的很小声,但荣闻钦还是听见了,他皱眉瞪着她,似在斟酌她话中的可信度,安晨微急忙说:“真的是因为轮椅不听使唤,我今天第一次用轮椅,不熟练。” 今天第一次用轮椅,她就敢在没人陪的情况下来花园,是怎么做到的?荣闻钦发现自己心底一股怒气直冲胸口,很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握紧双手,荣闻钦转身就走,身后响起她轻柔的声音。“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荣闻钦充耳不闻,脚步不停,安晨微见他不为所动,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护士经过这里,我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荣闻钦僵硬的停下脚步,回头瞪着那个背对他,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像昨晚在酒吧那样直接说请他推她到路面上,会死吗? 压下心中的怒气,他大步走回来,握住她轮椅后面的把手调转方向,朝路面推去。 “谢谢。”就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走人,安晨微心中窃喜,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他在她身后推着她,她能清晰地闻到来自他身上的熟悉气息,让她很安心,继续说:“算上昨晚,你都帮我两次了,我却还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以后怎么还你的人情。” “用不着还。”荣闻钦哼了声,举手之劳也算人情的话,谁的人情债还的完。 “要还的。”安晨微似叹息,似无奈的说:“欠钱易还,人情难还。” 荣闻钦浑身一僵,剑眉皱起,她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吗? “要不你告诉我你来看的人在哪个科室,我带你去。”安晨微笑着提议,打着还人情的借口刺探他来看的人是谁。 她之所以不放弃的想知道那人是谁,主要是因为心中那股隐隐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她也不想错过一丝跟他有关的事。 “骨科。”声音淡漠的说出科室。 “骨科。”这么巧吗?和自己一个科室,安晨微讶然沉默。 “不知道在哪就算了。”误将她讶然沉默当成是不知道,荣闻钦也没指望她能给他带路。 “我当然知道骨科在哪儿,我住的就是骨科。”安晨微反驳完,又道:“给我床位号和名字,保证带你去。” “12—56,名字柳茗冉。”荣闻钦说完,见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倏然转身看着他,他不解的问:“有问题?” 察觉自己反应过激,安晨微扯出一抹笑,转回身体盯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柳茗冉,怎么是柳茗冉?他来看的人怎么会是柳茗冉? 难道自己昨晚的行为,没有改变上一世的轨迹,荣闻钦和柳茗冉注定脱不了关系? 压下心中不断冒出的疑问,安晨微低声说:“昨晚在酒吧里,和我一起不小心摔进包间的美女,你好像叫她柳秘书。” “没错,就是她。”荣闻钦承认,虽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却也没多想。 “昨晚还见她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还是和她一样住的骨科,安晨微心中暗道不妙。 “车祸。”推着轮椅回到路面,荣闻钦松开手,走到自己先前扔下的果篮面前,剑眉皱起,摔成这样无法拿去看望病人了。 第九章 骨折 车祸,安晨微瞪大眼睛,她记得上一世荣闻钦的助理,司徒慎和自己说过,荣闻钦会纵容柳茗冉,是因为柳茗冉在酒吧帮过荣闻钦,并没提到什么车祸。 难道是因自己昨晚去酒吧,破坏了上一世的轨迹,才又给两人安排了一场车祸。 半转轮椅面对他,刚想问他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见他皱眉看着地上,安晨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摔在地上的果篮映入眼帘。 他皱眉定是心中不耐烦了。 “害你要拿去看望柳秘书的水果篮摔坏了,我真的很抱歉。”安晨微先道歉,后提议说:“你再出去买的话,一来一回也麻烦,为表达我的歉意,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一会儿我去买个水果篮送去柳秘书的病房,说是你送的。” 荣闻钦偏头看她,心中暗暗讶异,他也觉得再去买个水果蓝来麻烦,她是怎么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他没拒绝,安晨微就当他答应了自己的提议,迟疑了几秒,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荣闻钦颔首。 “柳秘书出车祸,不会是你开车撞的她吧?”安晨微问出心中疑惑,她知道他不是多事的人,若不是车祸与他有关,他不可能来医院看柳茗冉。 “别人开车撞我,她正好出现把我推开,车子才撞到她。”荣闻钦不悦,她就不能往好处想点吗?竟然怀疑是他开车撞的柳茗冉。 “别人为什么要开车撞你?在哪儿撞的你?你得罪什么人了吗?你……”一听别人开车撞他,担忧瞬间淹没了安晨微,一连串的问题出口。见荣闻钦瞬也不瞬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又过激了,垂眸缓了缓,轻声开口。“我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才多问了几句,你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荣闻钦问,精明双眸锁着她柔美的小脸,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只因为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不信。 “当然啊!”安晨微笑的点头。“现今这个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社会,人人都是自私的,竟然还有人舍己救人,都不怕自己死了或是残废了,我当然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这才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荣闻钦无法解释心中淡淡的失落为何,更觉这女人古怪,一听他说别人开车撞他,她急切的连问他三个问题,语气里明显带着担忧,对上他探寻的目光,她又故作无所谓的说他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前后矛盾,话中有话,似在提醒他,又似不是。 这时,荣闻钦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安晨微一眼,伸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过,接通电话。 安晨微知道他讨厌别人刺探他隐私,在他接通电话的瞬间,她转开目光看向池塘里。 荷花娇艳,迎风而立,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肺,这些都不能引起安晨微的注意,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正讲电话的荣闻钦身上,听到他最后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声,很快回来,便结束了通话。 想着他要走了,安晨微心中浮起不舍。 通完电话,荣闻钦没有立刻离开,用深谙的眸光看着安晨微。 明白他没立刻离去的原因,安晨微抬起头看着他,率先开口。“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刚刚说了会去买一个水果篮送去柳秘书的病房,就不会食言。” “麻烦了。”掏出名片递到她面前。 盯着眼前拿着名片的大手,安晨微差点红了眼眶,伸手接过名片放入病号服口袋里,重重地点了下头,看着荣闻钦大步离去的背影,咬住下唇,不让心底的酸涩感觉泛滥成灾。 安晨炐一手端着一杯奶茶回来,看到的就是他姐这幅模样,在姐姐面前半蹲下,皱眉问:“姐,那人是谁啊?” 远远的他就看到那人和姐姐在一起,那人拿着手机讲电话,姐姐看着池塘里的荷花,气氛宁静又和谐,那人通完电话,不知道跟姐姐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去。 听到弟弟的询问声,安晨微惊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毕竟只有十四岁,稚气未脱。 “一个好心帮了我的人。”一语带过,安晨微朝弟弟伸出手,安晨炐会意,将手里的其中一杯奶茶放在姐姐手上。 接过奶茶,安晨微慢慢地喝着,眸光忽然落在地上的水果篮上,安晨微说:“小炐,你去把那个水果篮捡过来。” “谁那么没有功德心,水果篮都乱丢。”嘴上抱怨着,安晨炐还是听话的走过去捡了水果篮回来。 “他是为了帮我才没顾得上手中的水果篮,不是没有公德心。”拿过弟弟手上的水果篮,放自己膝上,安晨微忍不住为荣闻钦说话。 若她能和前世一样与荣闻钦结婚,这一世,她定要带着弟弟一起住,不希望弟弟对荣闻钦的映像不好。 姐弟两喝完奶茶,安晨微中途打了个电话给好友安和,让安和去买个水果篮送到柳茗冉的病房,自己和弟弟回到病房,不曾想病房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任灵悦和舅妈元莉,重生醒来这两天,任灵悦天天来看她一回。舅妈元莉是第一回来,根据任灵悦的说法是,舅舅带着表弟出国谈合约,外公身体有些不舒服,舅妈在家照顾外公走不开,表妹在读书。 大家都忙,没时间来看她。 “微微,你腿上的伤那么严重吗?都需要坐轮椅了。”见安晨微姐弟进门,元莉一脸担忧的走到安晨微姐弟面前。 “骨折,不算很严重。”安晨微笑着回答,安慰元莉说:“舅妈不必担心,我坐轮椅是为了偷懒,不想拖着笨重的石膏脚活动。” “真不严重?”元莉不放心的确认,眸光看向推着安晨微进门的安晨炐。“小炐,你姐脚上的伤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了,骨折,不是很严重的伤,姐姐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安晨炐回答。 第十章 改变主意 “都骨折了还说不严重。”元莉一脸心疼的握住安晨微一只手,温柔的保证说:“微微,你别怕,也不要担心,不管花多少钱,我和你舅舅都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医治你的腿,绝对不会让你的腿落下后遗症。” 元莉一番话知情至深,让人感动,安晨微顿时就红了眼眶,哽咽着声音说:“谢谢舅舅和舅妈。”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元莉握着安晨微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也红着眼眶说:“我可怜的孩子,你父母才离世两个多月,自己又遇上车祸伤了腿,真是命苦,舅舅和舅妈都为你心疼死了。” 任灵悦走过来,拿走安晨微腿上的水果篮,见水果篮已经变形,嫌弃的皱了下细眉,随手搁在地上,握住安晨微另一只手,说道:“微微,你都不知道,我妈听说你出了车祸,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把家里人都吓坏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怎么样了。我们告诉她你还在抢救室,她一边流泪,一边给在国外谈合约的爸爸打电话,叫爸爸赶快回来,爸爸刚到国外,合约还在洽谈中,实在抽不开身赶回来。妈妈让司机送她来医院看你,不知道爷爷从哪儿听说你出了车祸,急的都犯了老毛病,妈妈只能留在家照顾爷爷,今天爷爷的病终于好转了,妈妈立马拉着我开车送她来医院看你。” 听了任灵悦的话,安晨微感激的看着元莉。“舅妈……” 安晨炐看着被搁在地上的水果篮,与其看元莉和任灵悦那两张脸,他宁愿看已经变形的水果篮,起码真是。 “看到你没事,舅妈也能放心了。”元莉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庆幸,温柔的说完,转头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训斥她说:“你对微微说这些做什么,我是微微和小炐的舅妈,都是一家人,关心和照顾她们姐弟是应该的。” “我又没有说错。”任灵悦不服气的反驳。“我每天要上班,来看过微微回家后还要被你抓着详细询问微微的情况,也是累啊,要不是平时你对我和微微一样好,我都要怀疑,微微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说什么胡话。”元莉抬手在任灵悦手臂上轻轻打了一下,骂她说:“你和微微都是我的女儿,你好好的,微微受伤了,我当然要多关心她一些,你二十几岁的人了,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你丢不丢人。” “我哪有吃醋。”任灵悦转开头,本打算来个死不承认,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安晨炐,立刻找他作证。“小炐,你来给大表姐评评理,说大表姐有没有吃醋。” 安晨微和安晨炐都没接话,姐弟二人就像商量好的,保持着静默,安晨炐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后摇头。 “看,小炐都说没有了,妈妈你不要乱说。”任灵悦得意极了。 “小炐还小,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元莉瞪了她一眼,问安晨微。“微微,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回家给你做,然后让你表姐给你送来医院。” “谢谢舅妈。”安晨微道谢,抽回自己被元莉握住的手。“医生都说我的腿伤不严重,舅妈也别担心我了,你照顾家里和外公也是辛苦,站着累人,我们到沙发坐着说话。” 说完,安晨微没看元莉和任灵悦,招手示意弟弟推她到茶几对面,等元莉和任灵悦一切坐在沙发上后,回头对弟弟说:“小炐,去给舅妈和表姐倒杯水来。” “好。”安晨炐点头,转身却饮水机边倒水。 元莉和任灵悦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同时露出微笑。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微微,你的腿又打着石膏,没有三个月哪可能养好。”元莉提议说:“不如出院回家,我来照顾你。” “对呀,我妈最会照顾人了,微微,你就出院回家养好了。”任灵悦附和。 “医生说过,姐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安晨炐淡淡的说道,将两杯水放在元莉和任灵悦面前的茶几上。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着就难受,我也想出院啊,可是医生不许。”安晨微语气里满是无奈。 事实上,她想出院根本没问题,原本打算这两天就出院,今天见了荣闻钦,知道柳茗冉也在骨科住院,她若出院,还怎么阻止两人亲近。 自己的话得到姐姐认同,安晨炐心中高兴,脸上表情也飞扬起来。 “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那就观察几天,别急着出院了。”元莉认同的点头。“从明天起,我来医院照顾微微,先前让小炐一个人在医院陪微微,是因为微微没醒来,现在微微清醒了,还让小炐一个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 “舅妈多心了,小炐在这里陪我很好。”安晨微抢在弟弟开口前先说道。 “小炐,舅妈不是不信你,而是从微微住院起,你就没去过学校,舅妈是怕你耽误了学业,你别多心啊。”元莉安抚完安晨炐,又对安晨微说:“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哪儿懂的怎么照顾人了,还是我来照顾你,你外公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不需要担心,交给佣人照顾就行,我现在关心的是你。” “舅妈事忙……”忽然想起什么,安晨微打住后面的话,斩钉截铁的说:“我明天就出院。” 一句话,将病房里的其他三人都惊住,安晨微反而平静极了,因为她已经想通,若荣闻钦注定要和柳茗冉牵扯不清,她能阻止一次,却不能次次阻止,不如任其自由发展。 上一世,她和荣闻钦结婚是在一个月后,那时她刚拆掉腿上的石膏,在舅妈的安排下和荣闻钦相亲,然后迅速结婚,这一世怎么发展还不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外公和小炐。 看着安晨微坚定的表情,元莉和任灵悦表情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安晨炐不能理解他姐的想法,刚刚还不愿意出院,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决定明天出院。 第十一章 误会 隔天,安晨微出院,元莉派了司机和佣人来接她和弟弟,司机在车里等着,佣人是一位中年阿姨,来帮她和弟弟收拾行李。 弟弟去帮她办出院手续了,安晨微换上自己的连身裙,就没她什么事儿,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阿姨收拾行李,见阿姨要将水果篮丢进垃圾桶里,她赶忙出声阻止。 起身走到阿姨面前,拿过水果篮说丢了可惜,不如送给别人吃,不等阿姨反应,安晨微拎着水果篮走出门。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好友,一身帅气的中性打扮,长发剪成了短短的男式发型,安晨微简直不敢相信。 “帅吗?”抬手拨了下额前的碎发,鲁安和不答反问。 “帅。”安晨微说的是实话,安和的个子比她高,头发剪成了男式发型,又穿着中性休闲服,看背影绝对是个帅小伙。 得到好友的肯定,鲁安和开心的笑了,白皙的手指勾着安晨微下巴,语气轻佻。“小妞,要不要跟哥哥去约个会?” “一边儿去。”挥开好友的手指,安晨微顺道送上白眼。 “明明是你叫我来的,现在又叫我一边儿去,耍人玩呐。”鲁安和瞪大眼睛指控。 安晨微没时间陪好友玩,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水果篮,伸到好友面前。 “给我的。”盯着水果篮,鲁安和立刻笑逐颜开。 “嗯。”轻应声落下,几乎是在安晨微点头的瞬间,鲁安和就接过水果篮提在手中,另一只空着的手臂抱住安晨微。“临回家还送我一篮子水果,我爱死你了。” 意识好友接下来的动作,安晨微快速地伸出手推好友,却还是慢了一步,脸颊上被软软的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心中无奈,自己反应够快,竟然还是被吻了。 偷袭成功,鲁安和笑得像偷腥的猫儿,她的第一爱好是赚钱,存钱,第二爱好是和微微互相捉弄,过去输赢都有,今天她赢了。 放开好友,无视她气急败坏瞪着自己的眼神,鲁安和高兴地抱着水果篮,用眼睛一个一个的数着,心中盘算着拿回去和护士同事们一起吃,总是吃别人的也很不好意思。 “跟你说了多少次……”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安晨微惊讶地忘了后面要说的话,愣愣地看着他,见他转身离开,安晨微心中一急,绕过好友追去。 腿上打着石膏拖慢了行动,等安晨微追过转角,已不见他的身影,停下脚步,失望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因为是高级病房区,走廊上没人。 鲁安和数完篮子里的水果抬头,没看见好友身影,她转身四下环视了一圈,依旧不见好友,以为好友回病房了,没多想,抱着水果篮兴高采烈地走了。 拐角处,安晨微整个身体靠在墙上,头垂的很低,她可以确定自己刚刚不是眼花,他真的又来医院了。 来看谁,非常明显,但肯定不是来看她。 荣闻钦来医院看柳茗冉,在走廊上看到她,怕她像昨天那样拦着他说话,干脆转身避开,就算听到她追在后面的脚步声,他也当作没听见,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女人缠上。 两次见面,自己在他眼中已经成了难缠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安晨微忽然笑了,悲伤和无力感组成的笑声,苍茫空洞。 “你笑声真难听。”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声音响起的同时,安晨微看到地上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低调奢华,她猛然抬头,对上他冷漠的视线,她迟疑的开口。“你……没走。” “你不仅笑声难听,表情还难看。”他不客气的下评语。 “我笑声难不难听,表情难不难看,都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批评。”连续两次被他批评,即使安晨微心中对他有再多的亏欠,此时也动怒了,悲伤和无力感都化成了怒气。 见她气呼呼地瞪着自己,荣闻钦危险地眯起眼眸,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语带嘲讽。“忘了么?是你自己追上来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批评?” 安晨微无话反驳,的确是自己追上来的。 “丢下你的小男朋友,追着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跑,不怕小男朋友生你气。”荣闻钦故意刺激她,天知道,刚刚看到那个男人吻她的脸颊,他心中竟然莫名冒出一股怒气,很想过去揍那个吻她的男人。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身裙,裙摆到膝盖,正好露出打着白色石膏的小腿,和那个瘦弱的男人抱在一起却该死的登对。 “她不是我的小男朋友。”你也不是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后面这句话安晨微只能在心里说,望着他俊逸的脸,想摸摸他,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他已经误会她和安和了,若再做些让他讨厌的举动,以后只怕见他一面都难,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安和捉弄的吻她会被他看见。 “不是男朋友还让他亲你,该说你开放,还是……”下贱两个字荣闻钦说不出口,可能是因为她望着自己的眼眸里那抹眷恋影响了他。 他和她只见过两次面,加上今天才第三次,实在不明白她眼中的眷恋从何而来。 “大……大少爷。”尴尬的声音传来,荣闻钦和安晨微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男一女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两人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正是荣闻钦的助理司徒慎与柳茗冉。 坐在回任家别墅的车里,安晨炐臭着一张脸,非常的不情愿,时不时看一眼身边坐着的姐姐,她单手撑着下巴,眸光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凝的气氛蔓延开来,安晨炐的耐心终于用光,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这边的车窗,以示不满。 无奈地叹息一声,敛起心神,安晨微偏头看着弟弟。“姐我出院回家,你不高兴?”。 安晨微是明知故问,弟弟不喜欢住在任家别墅,她一直都知道,上一世置之不理,主要是因为弟弟在医院那事给闹的。 这一世她没给任灵悦机会挑拨,却不表示那事不会暴露出来,其他人不说,光是任灵悦就不会放过在她面前打击弟弟的机会。 第十二章 那不是我们的家 “姐出院,我当然高兴。”闷闷地看了安晨微一眼,安晨炐咬牙切齿的说:“可为什么一定要住那里,那不是我们的家。” “什么叫那里,那是外公的家。”抬手在弟弟额头上敲了一下,安晨微板起脸强调。“外公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不是。”抚着自己被敲痛的额头,安晨炐瞪着自家姐姐,低吼出声。“我们的家在荔湾花园,不是任家别墅。” 任家别墅里,除了外公,其他人都是外人,很令人讨厌。 “荔湾花园是我们的家,任家别墅也是。”收回支在车门上的手,安晨微坐直身体,不着痕迹地看了前座的司机和佣人一眼,眸光落在弟弟气愤的脸上,小炐太年轻了,许多事情看的透彻,却不懂得收敛,这样容易吃暗亏。 她会和弟弟离开任家别墅,但现在不是对弟弟说的时候,许多事情她还没弄清楚前,她不能打草惊蛇,不将害自己和外婆的凶手绳之于法,外婆和自己上一世受的苦就白受了。 “不是。”安晨炐摇头。 “小炐。”弟弟的固执让安晨微也不免动怒,训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胡闹孩子脾气。” “我没有胡闹。”安晨炐反驳,脸上怒气尽显,喃喃说道:“是你随便相信人,爸爸妈妈没了不到一个多月,你就把爸爸的公司拱手让人,明明有家不住,偏偏要住到别人家里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正胡闹的人是姐你。” 爸爸妈妈离世不到一个月,姐就听信了舅舅和表姐的话,将爸爸的公司和任氏合并,统一让舅舅管理,任他怎么劝,姐都听不进去,完全被那父女二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还帮人数钱。 安晨微拧眉解释。“外公是妈妈的爸爸,舅舅是妈妈的哥哥,舅舅一家是我们的亲人,我相信他们有什么不对?他们是我们的亲人,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谁?还有,爸爸妈妈没了,我们两个都不懂经营公司,舅舅提议两家公司合并也是为了我们好,你怎么能说是我将爸爸的公司拱手让人。舅舅是妈妈的哥哥,他难道还会惦记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公司吗?再说了,我们俩个和他们住在一起,也是相互有个照应,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寄人篱下,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你当人家是亲人,人家未必当你是亲人。”说完,安晨炐赌气地转头看着车窗外,姐完全是被洗脑了,他说再多姐也听不进去,索性不说了。 “小炐。”扳过弟弟的身体,安晨微严肃的看着他说:“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外公和舅舅一家都很照顾我们,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该多伤心。” “哼。”安晨炐不以为意的哼了声,固执的转头看着车窗外。 看着赌气的弟弟,安晨微心中很无奈,弟弟误会她,荣闻钦也误会她,偏偏她又不能解释,因为解释了他们不会信,反而还可能当她是神经病,说些怪力乱神的话。上一世,她是在荣闻钦死后才被弟弟送去西山疗养院,重活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更何况,外婆所托之事她还没办到。 沉默了一会儿,安晨微叹了口气。 “别哼哼了。”伸手碰了碰弟弟僵硬的背,见他不予理会,安晨微又叹了口气,劝他说:“爸爸妈妈没了,姐知道你难过,姐也难过,不然怎么会出那场车祸,骨折住院,住院的这些天姐也想通了,就像你在医院里对姐说的那样,爸爸妈妈没了,我们还有彼此,还有亲人,不会孤单的。” 见弟弟不听劝,安晨微妥协说:“你要是真想回荔湾花园,姐可以陪你去住一两天,然后回来。” “真的?”这话对安晨炐很管用,他转回头,期待的看着他姐,见她点头,他又皱眉问:“为什么只住两天?” 多住几天不行吗?荔湾花园才是他们的家。 “因为住久了,外公和舅舅一家会担心我们。”安晨微给出答案。 安晨炐立马垮下脸,转开头,一副我非常生气的表情。 笑了笑,安晨微没再说什么,目光再次看向车窗外,心中想的是,荣闻钦和柳茗冉在高级病房里,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 在医院走廊上,司徒慎和柳茗冉一出现,荣闻钦立马丢下她走人,丝毫没有半点留恋的态度像一把没有开封的刀,一刀一刀划着她的心。 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埋怨他,她经历过和他的婚姻,他却没有,对自然不可能产生留恋,可安晨微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 车子开进任家别墅,安晨微和安晨炐在花园里下车,佣人也跟着下车,与安晨炐合力扶着安晨微朝大门走去,司机将车子开进车库里停放。 刚停妥车子,司机推开门下车,就看到站在另一辆车边的女人。 关上车门,司机朝女人走去,在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声对女人说了些话,女人的询问声响起。“她真这么说?” “是的。”司机点头。 “还有别的吗?”女人又问。 “没有了。”司机摇头,他已经将自己听到的都详细说了。 “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女人挥了下手,不能司机回应,拉开身边的车门坐进去,启动车子开出车库。 一楼客厅里,安晨微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水果茶慢慢喝着,身边坐着弟弟安晨炐,他一脸不情愿,却还是安静地坐着。 “微微,欢迎回家。”任灵悦从门口走进来,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 “表姐。”安晨微浅浅一笑,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正要去上班,车子刚开出车库就看到去医院接你的车子回来,想看看你再去上班。”任灵悦说着在安晨微另一边坐下,亲密的奏到安晨微耳边说:“悄悄告诉你啊,我妈说你几天没回家了,要将你住的房间焕然一新,让你有个好心情,然后拉着我去商场买了许多摆件回来,这会儿正在你房间里捯饬,你一会儿回房看见,可别觉得惊讶。” 第十三章 说谎 安晨炐在此时哼了一声,任灵悦脸上有些挂不住,见安晨微没有理会弟弟,又见安晨炐起身朝厨房走去,顿时觉得是自己多心,安晨炐刚刚哼的那声只是巧合。 “舅妈有心了。”都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她怎么会觉得惊讶,之所以坐在这里,不是直接上楼回房间,就是不想撞上某些事。安晨微看了眼弟弟离开的背影,低头喝了口杯中水果茶,抬眸诚恳的看着任灵悦。“表姐和舅妈对我好,我都知道,但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让表姐为我的一些小事放下工作,多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任灵悦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不赞同。“我是你表姐,我们是一家人,为你做些事情是应该的,没有不好一说。” “行了,我得去上班啦。”任灵悦抢在安晨微开口前说道,笑着站起身,叮嘱安晨微说:“记得啊,先别回房间,你舅妈想给你一个惊喜,别让她知道我先告诉你了,不然她会骂我的。” “好。”安晨微点头应下,人家都再三叮嘱了,她怎好不答应。 至于那所谓的惊喜,的确是个惊喜。 任灵悦前脚刚走,安晨炐后脚就回来,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啃着,走到安晨微面前,将手里完好的苹果递给安晨微。 安晨微把手中茶杯放茶几上,接过弟弟手里的苹果,外面传来车子启动声,安晨炐朝落地窗看了一眼,咽下口中苹果。“大表姐走了?” “走了。”安晨微回道,见弟弟手里的苹果啃完,剩下的果斛投入垃圾桶里,将自己手中的苹果给他,在他无视的眼神询问下,安晨微笑着说:“我不饿。” 安晨炐也不和她客气,接过苹果卡兹卡兹啃着,似想到什么,一屁股坐在他姐身边,兴致勃勃的提议说:“姐,既然舅妈在布置你的房间,我们今天就回荔湾花园去住一两天吧。” “不急。”知道弟弟不喜欢住这里,安晨微笑着拍了下他肩膀。“我们先去看看外公。” “我刚刚问过张嫂,外公在睡觉。”他刚刚去厨房拿苹果的时候张嫂正好在,他就顺口问了。 外公在睡觉,她们去看外公只会打扰,安晨微想了想说:“那你回房看书,我上楼睡觉。” “姐你忘了,刚刚大表姐才说舅妈在你房里捯饬,你怎么睡的着。”安晨炐提醒她。 “我去你房里睡。”安晨微浅笑。 “姐,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不能让我今天好好的休息一下吗?”安晨炐垮下一张俊脸,没心情啃苹果了,剩下的一半投入垃圾桶里。 对此安晨微没说什么,只是讶异地看着弟弟。“你在医院陪了我那么多天,还嫌休息不够。” “那不一样。”他是去照顾伤患,不是休息。 “好吧,陪姐去个地方。”安晨微妥协。 “好好好。”安晨炐忙不失的点头,见他姐从沙发上站起身,立刻跟着起身扶住,好奇的问道:“姐要我陪你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安晨微卖了个关子,扶着弟弟的手走向后门。 安晨炐怎么都没想到,他姐去的地方,竟然是地下车库旁边的仓库,看着一把大锁锁着的仓库门,安晨炐纳闷的皱眉。 “这仓库什么时候锁上了?”他记得小时候来玩耍,仓库是没锁的,他还在里面玩过捉迷藏,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外婆在疗养院去世后,她留下的东西全被搬进了仓库里。”就是那时候上的锁,安晨微喘着气,她腿上打着石膏,虽然有弟弟扶着,下楼梯还是很费力气。 “可能是外公怕见了外婆留下的东西伤心,才让人锁着的吧。”安晨炐说出心中猜测,两年前外婆去世那会儿,他和爸妈在国外,匆忙赶回来只在殡仪馆里见了外婆最后一面。 妈妈哭得晕倒,醒来得知外婆已火化,妈妈像着了魔般抓住外公的手臂,说是外公害死了外婆,外婆下葬后妈妈再没来过任家,那时候爸爸要管理公司,姐姐忙着大学毕业,只有他陪着妈妈。 可能是受了妈妈的影响,他对任家也产生了抵触。 弟弟猜错了,外公是恨外婆,才将外婆留下的东西搬进仓库里,安晨微没告诉弟弟这些,叹了口气,抓紧弟弟的手臂。“我们上去吧。” 没钥匙她进不了仓库,只能尽快离开。 “好。”安晨炐应了声。 上楼梯比下楼梯更费力气,走完最后一步,安晨微已经累的满头大汗,脸颊通红,站在门口不住喘气。 “姐……”安晨炐刚开口,元莉询问的声音介入。“你们姐弟去哪儿了?” 安晨炐正要回答,感觉手臂上姐姐的手忽然收紧,他不解的看着她,安晨微没看弟弟,对元莉笑了笑。“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见医院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想着咱们花园池塘里的荷花,就让弟弟扶我去看看了。” 安晨炐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姐为什么要说谎。 “你这孩子,真是心急。”元莉不疑有他,走到姐弟俩面前,不赞同的看着安晨微。“荷花什么时候都能看,做什么非要大太阳的时候去看,将自己晒的满头是汗,多不舒服。” “舅妈说的对,我太心急了。”安晨微顺着元莉的话说,见她没有怀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元莉扶着安晨微。“去沙发上坐着歇会了,我立刻让人给你们俩送两杯冰激凌来解暑,可别因为晒了太阳中暑。” 安晨微乖乖点头,任由元莉和弟弟一起扶她到沙发上坐下,见元莉低声吩咐佣人,拉了弟弟坐在自己身边。 元莉吩咐完佣人,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 “谢谢舅妈。”安晨微道谢。 “一家人,不用说谢谢。”元莉微笑,看着安晨微打着石膏的腿,关心的问:“腿还痛吗?” “好多了,谢谢舅妈关心。”安晨微笑答。 “好多了就好。”元莉又嘱咐她说:“微微,你刚刚出院回家,走路容易加重腿上的负担,一会儿吃完冰激凌后就让小炐背你回房休息吧。” 第十四章 抢劫 午后的阳光很毒辣,街上不见行人走动,马路上的车子倒是不少。 “欢迎光……”电梯门打开,候在电梯口专门为客人领路的服务生,一句欢迎光临只说了前三个字就说不出话来,惊讶地看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背着一位女子走出电梯。 临近了服务生才看清,趴在少年背上的女子腿上打着石膏,急忙上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少年看了服务生一眼没说话,倒是少年背上背着的女子微笑着拒绝了。 安晨微知道弟弟不会给服务生好脸色,因为他心中正不爽着,无论舅妈提议让弟弟背她安的什么心,但不可否认,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不,需要走路的时候,直接让弟弟背她就好,省事又省力。 走到咖啡厅门口,安晨微说:“好了,就送我到门口,你玩去吧,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安晨炐这样问,弯腰将背上的姐姐放下来,确定她站稳后才松开抓住双手的手,直起身改扶着她手臂。 “没问题。”安晨微点头。 安晨炐抱怨说:“姐,就算你跟安和姐有话要说,我坐在旁边又不会打扰你们,你为什么还要支开我。” “知道我支开你还那么多废话。”抬手在弟弟头上拍了一下,安晨微笑着赶人。“一边凉快去。” “姐,你下手不能轻点啊,很痛的。”捂住自己被打痛的额头,安晨炐转身离开时,忍不住抱怨嘀咕。“过河拆桥都没你这么快的。”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安晨微敛起笑意,心说,支开你是不想你太早接触到那些肮脏的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小姐,需要我扶您进去吗?”服务生好心的询问。 “不用了,谢谢。”婉拒了服务生的好意,安晨微抓紧臂弯里的包包,拖着石膏腿一步一步走入咖啡厅里。 “微微这边。”坐在靠窗位置的鲁安和看到好友出现,朝好友招了招手。 安晨微朝好友走去,一名服务生过来帮安晨微拉开椅子,安晨微道了谢后坐下,见桌子上好友只要了杯白开水,点了两杯水果茶。 “你上午才出院回家,中午就打电话约我出来,电话里还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帮忙,什么事情啊?”服务生离开后,坐在安晨微对面的鲁安和问道。 “自然是重要的事情。”安晨微回答。 鲁安和皱起好看的柳眉,自然是重要的事情,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等待着服务生送水果茶来的空当,安晨微觉得有些渴,拿起好友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鲁安和阻止不及,撇唇说:“那是我的。” “咱们还分你我?”挑眉睇了好友一眼,安晨微又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一副理所当然,又我不嫌弃的表情,让鲁安和顿时说不出话来。 午后,咖啡厅里三三两两,就只有几桌客人,坐的还很分散,安晨微放下水杯,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个纸巾揉成的团,递给鲁安和。 “是什么?”鲁安和接过纸团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没直接说明是什么,只是让好友打开。 带着疑惑的心情,鲁安和轻轻打开纸团,见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一颗白色的药片,皱眉看着安晨微,无声的询问她是什么药。 安晨微压低了声音说:“你拿回去交给安林大哥,请他帮忙确认一下这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你哪儿来的?”鲁安和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安晨微摇头,她不想将好友牵扯进来,自然不会告诉安和,药片的来源。“我非常着急想知道结果,你马上就回去,请安林大哥务必快点。” “好。”鲁安和点头,将纸团包好放入自己包包里,起身时正好看到服务生端着水果茶过来,抱怨说:“事儿真多,茶你帮我喝,先走了。” 安晨微笑着点头,服务生将两杯水果茶放在桌子上,说了声慢用就离开,鲁安和忽然想到什么,担忧的问:“你怎么回去?” “小炐在外面等我。”安晨微回答。 鲁安和满意的点了点头,朝门口走去,安晨微端起水果茶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让弟弟来喝另一杯,她喝不下两杯,浪费了怪可惜,忽然看见门口处,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她的心突地漏跳了一拍。 他也来这里喝茶? 看着他在侍者的引领下去了包间,很快又有一个男人走进来,之所以注意到那男人,主要是大热头上戴着帽子不奇怪,奇怪的是进了空调屋里还戴着帽子,感觉像是电视里跟踪人的侦探。 安晨微眉心跳了下,当即决定先看看再说,那男人不知道向服务生询问了什么,然后晃悠悠的朝包间走去,像是走错了似的又倒回来,然后在临近的桌子边坐下,随即又换到对面坐,最后干脆走到包间旁边的盆栽前,状似很感兴趣的欣赏起盆栽来,有古怪。 上一世是他护着她,这一世,换她来护着他,安晨微拿起包包,朝那男人走去,男人专注的欣赏着盆栽,没注意到自己盯着别人的同时,亦被别人盯上。 临近时,安晨微故意将挂在肩上的包包朝外面挪了些,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松开了手,同时身体朝一边斜了下,包包带子正好挂在男人抚摸着盆栽叶子的手上。 “啊!抢劫”夸张的惊呼一声,安晨微退后了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 她的声音惊动了其他客人和服务生,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男人皱紧眉头,压低了声音说:“谁抢劫了?” “你,你抢我我包包?”安晨微指出事实。 “你少血口喷人。”见有服务生朝这边走来,男人维持着脸色不变,将手里的包包朝安晨微丢去,天知道,他也不知道这包包是怎么挂他手上的。 安晨微被包包的力道砸得后退了一步,身体朝后面倒去,她闭上眼睛,认命地接受摔倒的命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条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稳稳的扶住,熟悉的味道传入鼻尖,安晨微瞬间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好痛。” 第十五章 诬陷人 “有人报警了没,赶快报警。” “抢了人家包包,还用包包砸人,摆明了是欺负弱小,太过分,大伙儿拦住他,警察来之前别让他跑了。” “敢在咖啡厅里抢劫,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对,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无视社会治安,在咖啡厅里抢劫,脑子正常的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人家美女腿上打着石膏,已经行动不便了,还抢劫她,真是丧尽天良,道德败坏,要我说就该乱棍打一顿,让他去医院里好好反省。” 众人七嘴八舌,义正言辞,矛头一致指向戴着帽子的男人。 有人打抱不平,自然也有人关心受害人,询问安晨微有没有事,需不需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一名女服务生捡起安晨微的包包递给她。 安晨微接过包包,尴尬地向众人道谢,包包砸来时,她本想装摔倒博取同情,没想到,自己没摔成就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 效果还比预期的要好,叫她心中顿生愧疚,快要装不下去。 更没想到,他会从包间里出来,及时救了她,让她免去摔倒的命运。 戴着帽子的男人百口莫辩,一双眼睛狠戾瞪着引起事端的女人,见她靠在男人身上向多事的众人道谢,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她。 若不是她,他根本不会面对这些人,甚至都不会引起人注意。 餐厅经理得到消息急忙跑过来,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高大身影,愣了一下,荣大少爷怎么来了,没时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微胖的身躯快速挤进人群里,诚惶诚恐的鞠了个躬。“大少爷。” “何经理来的真快。”低沉的声音淡漠无温,听不出情绪。 微胖的身体僵住,何经理想解释,又见大少爷搂着怀中的女子转身朝包间走去,压根儿没打算听他解释,额头直冒冷汗。 他仿佛看见自己光明的前路,在面前坍塌了。 被动的由他带着走,安辰微没有觉得吃力,因为腰上有力的手臂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偏头望着男人侧脸,这才想起,这间饭店是他外公的产业,咖啡厅也属于饭店。 包间门关上,荣闻钦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哪儿痛?” 他没忘记自己扶住她时,她一脸痛苦的呼痛。 “腿。”骑虎难下,安晨微只能如此回答,好在她腿上打着石膏,偶尔拿来当一下借口不会有人怀疑。 “腿上打着石膏就该安分的在家里养伤。”直起身体,荣闻钦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斜靠在桌子边沿,见她垂眸不语,锐利的眸子打量了她几秒,又问:“那人真要抢你的包包?” 他觉得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有。”安晨微摇头,她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却不会对他说谎。“是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听你在包间里说话,故意诬陷他的。” “他在外面偷听我说话?”荣闻钦危险地眯起眼眸。 “嗯。”安晨微重重地点头,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所见。“你前脚走进包间,他后脚就进来,不知道向服务生问了什么,之后就在你包间外面晃荡,还一副对那盆盆栽感兴趣的样子,我觉得他是在跟踪你,就想过来提醒你。” “弄的人尽皆知,不惜诬陷他抢你的包包,只为提醒我。”荣闻钦嘲讽的看着她,她刚刚被包包砸中摔倒,只怕也是装的。 他语气里,眼里的嘲讽刺痛了安晨微,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抬眸直视他双眼。“或许我用的方法不妥,但我真的是想提醒你。” “那我怎么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与那人一样,也为了跟踪我?”单手放入裤子口袋里,荣闻钦姿态闲适,优雅沉稳,让人很难相信刚刚咄咄逼人的话语是出自他之口。 不怪他怀疑她,而是这女人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那么诡异,叫人不得不怀疑。 “我是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不是为了跟踪你。”安晨微皱眉,心隐隐作痛,他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她。 又是和朋友约见,不知为何,荣闻钦相信了她说的话,脑海里还浮现上午在医院走廊里的那一幕,她约见的朋友,会是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吻她的男人么? 荣闻钦安奈住心中奔腾的怒火,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朋友人呢?” “先离开了。”安晨微回答。 “这借口有点牵强啊!”她说和朋友约见,问她朋友人呢?又说先离开了,未免太过巧合。 他说她的话是借口,摆明了是不信自己说的话,安晨微心中苦涩,不想再浪费唇舌,站起身。“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提醒你了,再见。” 提醒过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她无权过问,安晨微没看荣闻钦一眼,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徒,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看着她离去的寂寥背影,荣闻钦心中忽然不确定起来。 “咖啡厅里有监控,看了就知道。”司徒回答的非常直接,心中想的却是,大少对那个女人的关注多了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了一下,荣闻钦说:“你亲自去拿。” “是。”司徒领命走出包间。 任家别墅。 姐弟俩走进大厅,刚在沙发上坐下,元莉就从楼梯上走下来,姐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开口说话,心中浮起相同的疑问,舅妈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出去参加宴会了吗? “回来就不见你们姐弟,大热的天,你们俩去哪儿了?”元莉语气里满是关切。 “小炐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我带他出去喝了会儿茶。”安晨微随意找了个借口,答完又问元莉。“舅妈。外公醒了没,上午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去看看外公,听张嫂说外公在睡觉,不想吵醒外公就没去看他。” “你外公还没醒,想看他可能要到傍晚了。”元莉简单带过,话题转到安晨微身上。“微微,你腿上有伤,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 安晨微点头,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第十六章 人生如戏 如此乖巧顺遂,甚好拿捏的安晨微,元莉看的满意极了,笑了笑,话锋一转,端着长辈的架子开始念叨起安晨炐。“小炐也是,你姐姐腿上有伤,外头温度高对养伤不利,她要出门,你也不劝着她点,还带着她出门,要是不小心摔了伤上加伤,不是又要回医院里住着了。” “舅妈关心我们姐弟,我心中很清楚,也谢谢舅妈。”安晨微憨憨一笑,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弟弟一眼。“但小炐还小,他都是听我的,请舅妈不要怪他。” 姐为自己说话,安晨炐心中暖洋洋的,也回以一笑。 看着姐弟二人一副姐友弟恭的模样,元莉眉心跳了跳,微笑着说:“微微你想岔了,小炐是咱们家最小的孩子,咱们全家疼他,宠他都来不及,舅妈又怎么会怪,提醒他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因骨折腿上打了石膏,乱跑很容易发生危险。” “原来是我想岔了,误会了舅妈,微微知道错了,舅妈不要和微微一般见识。”安晨微低下头认错,表情非常诚恳。 上一世她过的太顺遂,以为只要自己对人好,人必报以善心,吃亏了还以为别人真是为她好,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疗养院神经科住的那些日子,她才想明白。 人生如此,全靠演技。 安晨微一认错,元莉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安晨炐背她上楼休息去,姐弟俩都没有异议。 回到熟悉的房间,安晨微心中感慨万千,让弟弟放她在沙发上坐下后,明知弟弟有话想跟她说,她却没给机会,以弟弟明天要回学校念书为由,打发他回自己房间看书去。 安晨炐离去后,安晨微坐在沙发上环视着五十多平米的地方,目光掠过茶几上摆放着的花瓶,飘向阳台上的吊椅,然后落在卧室大床边柜子上的台灯上。 与上一世完全相符,真有心,安晨微忽然笑了,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将电视打开,随意换了一个台,又把音量调高些,才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一楼,任家老爷子的房间里。 卧室里,古色古香的实木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他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床边,一名西装革履,戴着镜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听诊器在为老人检查,另一边站着元莉,满脸担忧的看着。 半响后,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收起听诊器,脸色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元莉急忙问道:“周医生,我公公最近睡眠的时间似乎长了些,他的身体无大碍吗?我很担心他……” “夫人不必担心。”周医生打断元莉的话,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任老先生需要安静,我们到外面去说。” “好好好。”元莉连说了三个好字,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老人,对旁边站着的佣人使了个眼色,跟着周医生出了卧室。 收到暗示的佣人则直接出了房间。 外间厅里,周医生说道:“我刚刚又给任老先生做了详细的检查,任老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睡眠时间长了些,只因前些天受了不小的刺激,加上年纪大了的缘故。我开些药给老先生调养调养就会改善,不过,人上了年纪,睡眠长些是好事儿,多少老人因睡不着,身体逐渐衰退,心情也受到影响,任老先生睡眠时间长,也是夫人您照顾的好。” “公公的身体没大碍,我就放心了。”语气里是松了口气的轻快,元莉继续说道:“周医生你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公公是因知道了,微微出车祸的事情受了刺激,我丈夫和儿子都在国外出差,我真的很担心公公有个万一……微微虽然脚上还打着石膏,好歹也是出院回家了,本该是我松了口气的,可公公却还是睡睡醒醒,睡眠的时间又长,真是愁死我了。” 周医生安慰她说:“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也不必发愁,任老先生会好起来,只是夫人您要受累些。” “没关系,只要公公身体能好起来,我累些是应该的。”说完,元莉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激动的抓住周医生的手。“如果,我让微微多来陪陪公公,公公是不是能好得快些?” “理论上是可以的。”周医生喃喃回答,看着元莉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白皙手指,思绪有些漂浮,他记住打住思绪,冷静的说:“任老先生担心外孙女,如果能让微微小姐多陪陪任老先生,任老先生应该能好的快些。” “我明白要怎么做了。”松开抓住周医生的手,元莉微笑道谢。“谢谢周医生。” “应该的,应该的。”周医生连连说了两个应该的,神色却有些落寞。 元莉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送周医生出去。” 周医生自然不会反对的应了声好,元莉又问了周医生一些问题,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卧室里的衣帽间中走出一人,她拖着打了白色石膏的腿移到古色古香的床边,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收回目光,盯着睡在床上的老人看了许久。 “外公,外公。”坐在床沿,安晨微轻轻摇晃着老人肩膀。 刚刚躲在衣帽间里,周医生和舅妈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知道外公的身体没大碍,只是睡眠时间长了些,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又唤了好几声,依旧没能唤醒老人,安晨微轻轻皱了皱眉头,想起周医生说,外公担心自己,如果自己能多陪陪外公,外公应该能好的快些。 “外公,我和小炐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您是我们唯一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您再出事。”安晨微坚定保证。 “外公,我不知道您听不听的见我说话,但我还是要告诉您,外婆有话要我带给您,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老人还是没醒来,安晨微有些灰心,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外公,因为她是偷偷流进来的,不能呆太久,被发现的话会很难解释。 “外公,外公。”连着唤了两声依旧没回应,安晨微站起身说:“外公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您。” 第十七章 灌迷魂汤 傍晚,因各种各样的原由,任家饭厅的长方形餐桌上只坐了三人,元莉一人坐一边,安晨微,安晨炐坐一边,剩下大半椅子都是空的。 “舅妈,表姐还没回来吗?”佣人摆饭菜时安晨微问元莉。 “她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耽误了些时间,有些工作没做完,要在公司加会儿班,不用等她,我们自己吃。”元莉笑答,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猪蹄放安晨微碗里。“都说以形补形,我让厨房炖了猪蹄汤和红烧猪蹄,微微你多吃些。” “谢谢舅妈。”安晨微道谢,担忧的望着元莉。“表姐说今日陪舅妈去商场买东西了,会是因为这个才没能完成工作吗?” “她电话里没说,应该不是,快吃猪蹄,冷了就不好吃了。”催促安晨微的同时,元莉也没忘了安晨炐,也夹了块猪蹄在他碗里。“小炐正在长身体,也多吃些。” 安晨炐没说话,盯着碗里的猪蹄发愁,他不喜欢别人帮他夹菜,这舅妈不知道是忘了他的习惯,还是故意给他添堵。 安晨微知道弟弟有洁癖,不着痕迹地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提醒他,就算不吃元莉夹给他的猪蹄,起码也该礼貌的说声谢谢。 脚背上一痛,安晨炐看了眼正啃着猪蹄的姐姐,僵硬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心里堵还得给人道谢,憋屈,安晨炐忽然没了胃口,杵着筷子看着他姐啃猪蹄,津津有味的样子,好似那猪蹄有多好吃似的。 安晨微将弟弟的神色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 汤端上桌,元莉盛了一碗汤放安晨微面前,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安晨炐没动筷子似的,问道:“小炐怎么不吃?” 安晨炐还来不及回答,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安晨微轻轻说了声抱歉,放下手中筷子,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手,见是安和打来的电话,她行动不方便,只能在餐桌边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安和的声音。“微微,微微,我是安和。” 安晨微轻笑。“我知道。” 鲁安和说:“微微,我跟你说,你给我的那个药,我哥已经分解出里面的成分了。” 这么快,安晨微下意识问:“是什么?” 电话里忽然没了声音,安晨微狐疑的皱眉,很快安和迟疑的声音响起。“微微,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当然是在家里,别种蘑菇了……”意识到自己此时在餐桌上,元莉还坐在对面,安晨微抬眸对上元莉好奇的目光,浅笑了一下,很是顺从的说:“好好好,我答应你,看在我在住院期间你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明天就请你吃饭。” 电话那端的鲁安和问:“微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安晨微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行了,都答应请你吃饭了,自然也会连蛋糕的钱也一起出,不会让你花钱的,守财奴。” 电话那端的鲁安和被弄懵了。“微微……” 安晨微此刻无法解释,只能匆匆结束通话。“就这样了,其他的事情明天见面再说,我正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呢,拜拜。” “姐,是安和姐啊。”见自家姐放下手机,安晨炐好奇的问。 “是啊,她说要帮我庆祝出院,我答应明天请她吃饭。”安晨微失笑的摇头。 “应该的,应该的。”元莉接话,叮嘱安晨微说:“请朋友吃饭别担心花钱,你要是没钱花了就问舅妈要,给你去请朋友吃一顿饭的钱舅妈还是拿得出。” “谢谢舅妈。”安晨微忍住嗤笑一声的念头,娇憨的说:“舅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灌迷魂汤谁不会,过去她懂迂回,不懂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已经懂了。 “看你说的,我是舅妈,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元莉笑弯了眉眼。 “姐姐,你明天要请安和姐姐吃饭,出门可能不方便,我陪你去。”安晨炐毛遂自荐,想跟着姐姐混。 “想都别想。”安晨微说:“吃过饭你就回房看书,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我住院那些天落下的课程你都没补上,还想着四处乱跑,功课怎么跟的上去。” 安晨炐被训斥的无言以对,元莉出来打圆场。“小炐还小,贪玩了些也属正常,他那么聪明,功课一定没问题,反倒是微微你别逼他太紧,若是功课真的跟不上,咱们给小炐请个家教来家里给他补课就是。” 安晨微点头,没再训斥弟弟,安晨炐却十分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同坐在餐桌边的安晨微与元莉都没听到。 第二天安晨微起得比较晚,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带着元莉借给她的一张银行卡,由司机送去与安和相约的餐厅。 地下停车场里,白天也灯火通明,安晨微坐在轮椅上直皱眉头,电梯就在眼前,她坐着的轮椅却卡在了下水道的通风口,卡得还不是一般紧,因为她推了几次都没能将轮椅推出来。 轮椅是元莉让司机给她准备的,事先她并不知道,下车的时候司机从后备箱拿出轮椅,并对她说,是夫人担心她累着或是走了伤着了腿,特意给她准备了轮椅。 当时安晨微心里没有感激,有的只是被愚弄的感觉,不过她没表现出来,顺从的坐上轮椅自己操纵,拒绝了司机的帮忙。 现在轮椅卡住,不要也罢,安晨微刚想丢弃轮椅,一只手握住轮椅后的把手,轻轻使力就将轮椅拉出来。 “谢谢。”安晨微回头道谢,看到男人熟悉的脸庞,她呆了一下,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司徒慎,你在这里,你家大少爷也在这里吗?” 喜悦让安晨微忘了地点,忘了自己面对的人,忘了一切,只想找寻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挺拔身影,抬眸朝司徒慎身后张望,除了车子,哪有半个人影儿。 “他没在这里啊!”语气里掩不住的失望,安晨微的心也跟着涌上落寞,喃喃说道:“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你在这里,他却不在,奇怪了。” “小姐,我们认识吗?”司徒慎冷漠的声音问道。 第十八章 舅妈准备的轮椅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安晨微愣愣地看着司徒慎,上一世,荣闻钦被陷害入狱后,司徒慎的身份也跟着曝光,紧跟着失踪。荣闻钦被押往受审的途中,司徒慎跑出来抢人,跟警方发生激烈冲突,双方开枪,导致荣闻钦中枪而亡,司徒慎下落不明。 她从不怀疑司徒慎对荣闻钦的忠心,可为什么如此精明的两个人,同时被算计了呢? 她看自己的目光一点也没陌生感,司徒慎精明的双眸打量着她,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她,但非常确定,她是第一次见自己,她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唤出自己名字?还知道自己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 大少爷说,反常必妖,巧合的背后往往藏着不可告人的算计。 “哎哟。”惊呼声出自安晨微之口,原因是她察觉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想溜之大吉,打着石膏的腿成了绊脚石,还一不小心撞在了轮椅上,痛的她额头冒冷汗。 “你没事吧?”关心的询问脱口而出,司徒慎自己都愣住,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偏偏看到她痛的皱紧了小脸,他就忍不住想询问一下。 电梯门正好在此时开启,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安晨微心道机会来了。 “没事,没事,谢谢你的帮忙。”借机开溜的同时安晨微还不忘道谢,坐上轮椅,操控着扶手上的按钮驱使轮椅逃入电梯里,没勇气看司徒慎一眼,快速的按下关门键,电梯缓缓上升她才松了口气。 刚刚她真是太不小心了,看到司徒慎就以为荣闻钦必定也在,从而忘了一切,只想看看他,哪怕不说一句话,仅仅是看他一眼也好。 大概是上一世亲眼看着他在火葬场火化,她在外面哭的不能自己,造成这一世哪怕看着他,也总觉得看不够。 希望司徒慎不要将刚刚的事情告诉荣闻钦才好。 安晨微一出电梯就看到鲁安和站在西餐厅门口,不用怀疑,肯定是在等她。 电梯开门声引起了鲁安和的注意,回头看见好友操作和轮椅滑出电梯,鲁安和皱了下眉头,急忙走过去。“你总算来了。” “我们约的是一起吃午饭,我没迟到啊!”安晨微打趣的开玩笑。 “你这是怎么个意思?”鲁安和拍了下她的轮椅扶手,住院时她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走路挺顺,怎么出院了反而坐起了轮椅。 又不是残废了,坐什么轮椅。 “舅妈给准备的。”安晨微叹息道:“长辈的好意,不能拒绝。” “哼。”鲁安和重重地哼了一声,对微微家那个表里不一的舅妈,她是真没好感,还有微微那个表姐,跟她妈一个德行。 知道好友为自己抱不平,安晨微心中暖暖的,叫好友推她进去,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到一张桌子边,由于安晨微坐在轮椅上,服务生将原本的椅子挪开了些,鲁安和瞬间不乐意,扶着好友站起身,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服务生尴尬极了,安晨微出面打圆场,并请服务生将她的轮椅推到空地上去放,免得好友看了堵心,鲁安和的脸色才好了些。 “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怎么回事啊?”点完餐,服务生离开后,鲁安和迫不及待的问好友。 “你打电话来时我们刚刚开饭,我弟弟和舅妈都在看着我,有些话不方便说。”安晨微解释。 “原来是这样。”听了好友的解释,鲁安和夸张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吓了我一跳。” 安晨微看着好友的动作,自然明白好友动作虽夸张,说的话却不夸张,安和是真的担心自己,心中涌起愧疚感,昨晚发信息确定吃饭时间时,她没跟安和解释,才害的安和担心了她那么久。 现在说抱歉就显得虚伪,安晨微当然不会那么做,看着好友问:“我给你那药的成分和作用到底是什么?”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那药,你是从哪儿来的。”鲁安和想起自己得知结果时很意外,跟着就是担心。 哥哥亲自分析后写的报告,绝对不会出错,所以那药…… “不能。”安晨微摇头,好友为难的表情告诉她,那药绝对不是什么好药,不然处事干脆利落的好友不会一副为难的表情。 上一世安和为她的事情付出很多,最后还为她配上自己一生幸福,受尽屈辱而死,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安和走上一世的路。 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需要帮忙时会向好友求助,但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事情拖累好友。 被好友断然决绝,鲁安和有些生气,瞪着好友看了一会儿,服务生都将两人点的牛排送上桌子,鲁安和才妥协,转头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到好友面前。 “我觉得自己可能说不太明白,这是我哥给我的分析报告,你自己看吧。”说完,鲁安和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动作粗鲁,非常用力。 切下一块牛排,用叉子扎住送嘴里狠狠地嚼着。 “谢谢你,也谢谢安林哥。”看着好友赌气的动作,安晨微失笑的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纸阅读。 “这话我可不帮你转达。”吞下嘴里的牛排,鲁安和说:“过两天回医院复查的时候,你亲自谢他吧。” 她不当传话筒。 另一边。 荣闻钦与客户谈完,相互碰杯以示庆祝,然后握手告辞,走出包间,毫不意外的看到司徒慎等在门口。 “成了。”司徒慎不是问,而是称述事实。 大少爷出马就没有成不了的事。 “嗯。”荣闻钦点了下头,率先迈步朝前走去,司徒慎跟在他身后,临近电梯口司徒慎跨走了几步,按下按键。 “大少爷,我刚刚在地下停车场碰到昨天,咖啡厅里那姑娘了。”等电梯时,司徒慎说道。 “嗯。”荣闻钦抬眸看着司徒慎,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谁。 司徒慎将停车场里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一句。“您说她有古怪,的确很古怪,知道我跟在您身边的人并不多,她不但知道,还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我的名字,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 第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 “你怀疑她是那边派来的人?”荣闻钦冷笑着问。 “她如果真是的话,那我要说一句,从您还在国外求学开始,那边就动作不断,绵绵不绝的派人来蛊惑您,零零总总无数回,这回是最有水准的一回。”派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女人来蛊惑大少,想法真奇特。 “有水准。”淡淡地瞥了司徒慎一眼,荣闻钦唇角勾起冷笑。 “可不是。”司徒慎点头,煞有介事的分析。“以往派来的人不是温柔可人型,就是高傲冷艳型,您通通不吃那一套,这回派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女人来接近您,柔弱都不用扮,可见,他们在不断吸取教训,不断进步中。” “照老规矩办。”那边如何进步是那边的事,他荣闻钦不上当就是,忽然,眸光扑捉到对面西餐厅里的一个身影。 “是。”司徒慎应了一声,电梯门打开,见自家大少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进电梯里的意思,眼看电梯门快关上,他赶忙伸出手指按住,并喊了一声。“大少。” “怀疑终究是怀疑,我们去会会她。”话落下,荣闻钦迈开长腿,步入西餐厅。 会会她,司徒慎错愕了一下,随即默默地跟上。 西餐厅悠扬的音乐,适中的温度,让用餐的人倍感舒服,安晨微放下刀叉,端起手边的奶茶杯子喝了一大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别人吃牛排搭配红酒,你吃牛排喝奶茶,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古怪习惯?”见好友脸上满足的表情,鲁安和笑着打趣她。 “吃牛排喝奶茶是古怪习惯,你喝果汁又叫什么?”安晨微反问,心中却有些怅然,上一世和荣闻钦结婚两年里,他最常给她买的食物就是奶茶。 因为他总说奶茶的甜味能驱逐苦涩,爱上他的同时也渐渐爱上了奶茶的味道,被关在疗养院时,她每天活在懊悔和想念他与安和的煎熬中。有一次她看到一名年轻的女护士在喝奶茶,她扑过去请那护士也给她买一杯,那护士被吓到,叫来医生们说她犯病了,毫无疑问,她又被医生们捆绑住仍回上铺,任她如何叫喊都没有给她松绑。 她睡的是上铺,不敢太过挣扎,怕挣扎过度摔下床,只能缩在床里,望着白色天花板想念着奶茶的味道。 眼前一只手左摇右晃,拉回安晨微飘远的思绪,她定睛一看,是好友安和,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刚刚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差?”鲁安和忧心的问道。 “没什么。”摇了摇头,安晨微告诉自己,她现在重生了,不是在炼狱里,一切都还有机会,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以回忆,却不能深陷其中,不然她只会重蹈覆辙。心坚定不移了,命运才可能改变,安晨微转移话题问好友。“安和,你有告诉安林哥,那药是我给你的吗?” “没有。”她哥是问过,但她没说。 “那就好。”点点头,安晨微注视着好友问:“安和,你再帮我一个忙行吗?” “咱俩谁跟谁,要我做什么直说。”鲁安和豪爽的拍着胸口许诺。 看着好友逗趣的表情和动作,安晨微笑了笑,端起奶茶被子喝了一口,正色道:“帮我查一个叫柳茗月的护士,她与你同在一间医院上班。” 说完,安晨微又低头喝了一口奶茶,刚刚想起不堪往事,她需要多喝奶茶来冲淡苦涩。 “柳茗月。”意外的眨了眨眼眸,鲁安和皱眉问:“她是我的同事,你查她做什么?” 同事,安晨微瞪大眼睛,忘了口中奶茶未咽下,很不幸的被呛到,将奶茶杯子随手放在桌子上,抚着胸口咳嗽着。 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背,节奏缓慢流畅,帮她顺着气。 “谢谢。”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安晨微低声道谢,没有回头看帮她顺气的人,急迫的向好友确认。“安和,你刚刚说柳茗月是你的同事?” 是巧合还是上一世的轨迹改变了,安晨微无法确定,她记得上一世,自己在医院醒来就从任灵悦口中听到柳茗月这个名字和弟弟做的荒唐事,气坏了。后来柳茗月和她母亲找上门,讨公道,那时外公也如现在这样睡睡醒醒,她很担心外公,见柳茗月母女时,被俩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弄的心烦,对弟弟更是失望之极,觉得父母用生命保护了他,他却不争气。 当时任灵月又在她面色念叨,索性就交给任灵月去处理,如何处理的她没问,只知道后来弟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责备。 “是啊。”鲁安和愣愣的点头,看着站在微微身后的高大男子,想提醒她。“微微……” “我醒来的头一天晚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高级病房区。”安晨微打断好友的话。 “不会吧,那天晚上我哥值班,柳茗月围着我哥打转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跑到高级病房区去。”鲁安和就事论事,再次提醒好友。“微微……” “你确定吗?”这个讯息让安晨微骇然,也为上一世的自己感到羞愧。 “我当然确定,柳茗月喜欢我哥,追着我哥跑,我们科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鲁安和点头,心中疑惑好友怎么知道有柳茗月这个人,但那不重要,先提醒她背后男子的存在比较重要。“微微,人家帅哥都在你背后站那么久了,你不叫人家坐吗?” 帅哥?什么帅哥?安晨微狐疑的看了好友一眼,回头……整个人像是被点住穴道般愣住。 “就是他啊!”看出好友的疑惑,鲁安和伸出手指,笔直着指着站在安晨微背后的人,丢出一个炸弹。“刚刚他帮你拍背顺气,你还对人家说谢谢了啊。” 对上他如雕刻般菱角分明的脸,深邃中透着笑意的眸子,安晨微忘了反应,脑海里只有两个问题,一是他为什么在这里?二是他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 对了,安和说他刚刚帮她拍背顺气来着,她刚刚以为是好心的服务生来着。 “真巧。”他先开口打招呼,低沉的声音,随意的表情,一点也不符合前几次见他时的表情,安晨微这样想着。 第二十章 落荒而逃 “你……”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稳,安晨微停顿了一下,努力稳住心神,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在地下停车场碰到司徒慎时,司徒慎明明说他不在……等等,她忽然想到,司徒慎好像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以为他不在这里,安晨微想拍拍自己脑袋,警告自己以后坚决不能这么自以为是。 “自然是看到你在这里,特意过来打声招呼。”相对于她的慌乱,荣闻钦淡定多了,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桌子边,非常有压迫感。 听了他这话,安晨微顿觉受宠若惊,忽然又想到,撇开上一世不谈,自己与他不过才见三次面,一次在酒吧,一次医院,一次在咖啡厅,实在用不着他特意过来打招呼。 “你也是来这里用餐的?”问完安晨微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他不来这里用餐,又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在这里。 “谈生意……”荣闻钦才开口,就被安晨微截断,并催促他说:“那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免得耽误了你时间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是撵他走的意思,荣闻钦勾唇轻笑,薄唇轻启。“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安晨微愣愣地顺着他的话问。 “与客户会面结束了。”想撵他走,不能够,荣闻钦看也不看呆愣住的她,拉过一边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鲁安和没机会接话,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眸,来来回回打量着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好友完全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帅哥牵着鼻子走。 “微微。”终于有机会说话,好友却完全没搭理自己,鲁安和伸手在好友面前晃了晃。“微微。” “嗯。”回过神来,安晨微狐疑的看着好友。“什么?” 鲁安和朝荣闻钦看了一眼,兴奋的说:“不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安晨微完全不在状况之内,她甚至不明白好友为何看起来那么兴奋。 “我是荣……”荣闻钦正要自我介绍,却在说了一个荣字之后没机会继续下文。 “很抱歉,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你随意。”急急打断荣闻钦的话,安晨微用身平最快的速度站起身,绕过桌子拉起好友就走。 她很想尽快离开,却因为腿上打着石膏,行动缓慢。 “微微,微微。”被动的任好友拉着走,鲁安和频频回头,好不容易有个男人能好友慌乱,她什么都还没问就走了,多不甘心。 “走啦。”安晨微拽着好友走,不敢回头看荣闻钦一眼,生怕自己多留一刻他又来和自己说话。 “轮椅,你的轮椅。”鲁安和没好气的提醒她。 “噢。”懊恼的停下脚步,安晨微转身要去拿自己的轮椅,见一名服务生已经拖着她的轮椅过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坐上轮椅后,安晨微感激的向服务生表达了谢意,然后让好友推着她离开。 等在门口的司徒慎见安晨微离开,晃到荣闻钦面前。“大少,您做了什么把人家姑娘吓的落荒而逃,连自己坐的轮椅都忘了。” “大庭广众下,又有她朋友坐在对面,你说我能做什么。”佳人已逃之夭夭,他也没留下的必要,荣闻钦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刚刚可以拦住她的,只是没那必要。 “那不一定……”司徒慎的话在接收到荣闻钦扫过来的目光时打住,果断改口说:“属下相信大少的为人,您一定什么都没做,是姑娘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 司徒慎的内心即庆幸又崩溃,大少轻飘飘的眼神最可怕,好在他改口的快。 “哼。”轻哼了一声,荣闻钦问到:“还怀疑她么?” “一半一半吧,她落荒而逃,或许是真想逃,也或许是欲擒故纵。”司徒慎说着废话。 “你说了等于没说。”睇了司徒慎一眼,荣闻钦迈步朝门口走去。 司徒慎跟在他身后,低声禀报。“大少,刚刚安阳集团打电话来说,他们总裁看了我们的企划案,觉得有合作空间,两天后回国希望能和您见一面。” “定时间吧。”安阳的老总想见他,是意料之中的事。 “您不再考虑一下吗?”司徒慎说:“属下觉着,总裁让您负责这个案子,有不安好心的嫌疑。” “遇到棘手的事情他就丢给我,那次是安好心了?”荣闻钦反问。 司徒慎果断默了。 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门开启,鲁安和推着安晨微走出电梯,直接来到自己停放车子的地方,固定住轮椅,自己则斜靠在车门边,开始逼供。“说说吧,那位帅哥跟你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要逃命似的走掉?” “我哪有逃命似的。”杏眼直视好友,安晨微决定打死不承认。“我是真想起来有事儿,必须赶快回去。” “什么事让你那么急?”鲁安和好整以暇的追问。 “我们边走边说不行吗?”不答反问,安晨微瞬也不瞬地看着鲁安和,等着她的答案。 想了一下,鲁安和警告。“你最好不是匡我的。” 安晨微的回答是,拉开车门,费事儿地挪动着身体坐进车里,轮椅留给安和收理。 隔天,因是周末,安晨炐不用上学,一大早就被他姐喊起床,吃过早餐又被他姐拉着去陪外公,趁着他姐不厌其烦的跟外公说话时,他坐在外公房间里的沙发上直打瞌睡。 敲门声响起,安晨炐从沙发上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姐。 “进来。”扬声说了两个字,安晨微同时朝弟弟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卧室里来。 门打开,一名佣人站在门口说道:“微微小姐,小少爷,家里来了一对母女,大小姐让我来请你们姐弟下楼去见见。” “她的客人,让我们姐弟去见见,算怎么回事儿?”安晨炐皱起眉头,语带不满。 安晨微的注意力却在那母女二字上,若她猜的没错,来的人是柳茗月和她的母亲,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无论她如何努力,最多也只能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第二十一章 理亏 “别乱说话,家里来了客人,表姐让我们去见见,那是没将我们当外人。”柔声劝解过弟弟,安晨微对还站在门口的佣人说:“你去告诉表姐一声,我和小炐随后就到。” 佣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姐,你要是哪天对大表姐的话,不那么盲目的言听计从,就好了。”安晨炐抱怨道。 让她合并两家公司,她爽快的同意,让她将弟弟的事情交给她处理,她也照做,告诉她嫁给荣闻钦只是权宜之计,她信了,嫁给荣闻钦……两年来,多不胜数的事情,她都是听任灵悦的话去做,可不就是任灵悦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伤了什么亲人犹不自知,可不就是盲目的言听计从吗? 上一世,弟弟对她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她都置之不理,最后弟弟可能是见她真无药可救了,也懒得再说。 上一世的安晨微是睁眼瞎,这一世的安晨微不会了。 安晨微仿佛没听见弟弟抱怨的话般,眸光直直地盯着床上躺着的外公,她已经让安和帮她换了外公每天吃的药,为什么外公每天醒着的时间还是不多? 是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还是外公的身体已经让那药给侵蚀,导致如今停了药,还是无法真正清醒。 舅妈将外公的卧室从一楼搬来二楼,美其名曰是就近照顾,她不信,一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阴谋。 看来,得请医生来……不,是必须请医生来给外公检查,但她要如何避开这屋里的众多耳目,请医生来给外公检查。 家庭医生已经被收买,所说的话她不信。 眼前一只手晃动,拉回安晨微的思绪,她眨了眨眼眸,弟弟担忧的俊脸映入视线里。 “姐,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理会我。”安晨炐问道。 “想外公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刚回答完,安晨微就看见弟弟脸色变了变,他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外公,忽然抓住她的手,很是认真的说:“姐,你千万不要自责,外公本来就身体不好,他那么最疼你,听到你出来车祸自然会担心,病倒了只是巧合,不是你的错。” 小,小炐这是在安慰自己吗?安晨微错愕的看着弟弟。 见姐姐不说话,安晨炐又语气坚定的说:“外公那么疼姐,才舍不得离开姐,所以姐,你别担心,外公的病今天没好起来,明天也会好起来,或是总有一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听,有这么安慰人的吗?安晨微心中暗自叹息,一是为弟弟不会安慰人,二是为自己上一世的盲目,弟弟那么关心她,在乎她,她却一次一次的伤害他,不信任他,最后关系越来越紧张,形同陌路。 反握住弟弟的手拍了拍,安晨微笑着说:“姐是担心外公,但没有自责,也同你一样相信,外公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晨炐笑了,少年脸庞上阳光般的笑容,给人温暖的感觉,仿佛所有的阴暗都与他无关。 “我们出去吧,别让表姐和客人等久了。”安晨微的话才落下,就看到弟弟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懊恼和恨铁不成钢,伸手捏住弟弟的脸庞,换来他哇哇大叫着,直嚷嚷他是男人,姐姐捏他脸庞是调戏他。 安晨微无语问苍天。 客厅里,元莉和任灵悦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中间长沙发上坐着一对母女,四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言。 楼梯上传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元莉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优雅的放回茶几上,缓缓开口。“柳太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你了,我们也很震惊,犯错的是我们家儿子,理亏的也是我们,你且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孩子推脱,一定会负责到底。” “任夫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坐在长沙发上的柳太太一脸欣慰,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看着元莉,愤怒的恨不得咬谁。“我家女儿好端端的上班,却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让她以后还怎么上班?她那天回来都不敢跟我说,还是被我发现了,才说了实情,任夫人,你也是有女儿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是的,我理解。”元莉点头附和,表情非常严肃。 “你就算不理解,我也不觉得奇怪。”柳太太愤怒的语气转为悲凉。“毕竟,事情发生在我女儿身上,吃亏的,留下一辈子抹不去阴影的是我家女儿,不是你家儿子,我带着女儿来你家只为给女儿讨回一个说法。” “是是是,我们应该给你们一个说法。”元莉从善如流。 任灵悦没说话,静默的听着。 同时静默的还有站在楼梯口安晨微和安晨炐,安晨微娇小的身子靠着弟弟,手紧紧地抓住弟弟的手,唯有这样,她才能阻止弟弟冲过去找沙发上坐着的四人理论。 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欺骗和算计,对眼前的这一切她只觉好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拙劣了就只会闹笑话。 悲伤,难过,痛苦,愤怒,只会对自己在乎的人,上一世她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任灵悦又时不时在她面前挑唆,她对弟弟失望之极,漠不关心,最后害弟弟吃了不少暗亏和不公,受尽委屈,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弟弟受半点委屈。 “站着真累人,还是坐着轮椅舒服些。”安晨微自嘲的话刚落下,临时充当快递小哥的安晨炐就将门口放着的轮椅推来,然后扶着他姐坐上去,收回手时,听到他姐说:“推我过去吧。” 安晨炐轻轻点了一下头,饶到轮椅后,握住把手推动轮椅。 “微微,你怎么在家里也坐着轮椅。”看到安晨微姐弟来,元莉起身走到安晨微面前,不赞同的看着她。“我给你买轮椅是为了你出门方便,可不是让你偷懒的。” “是微微太懒散,辜负了舅妈的用心。”安晨微娇憨的赔笑,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你就是安晨炐?”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第二十二章 说她仗势欺人 闻声,安晨微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朝这边冲来,悄无声息的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元莉脸色大变,低呼一声糟了,抢上前拦住冲过来的胖女人。“柳太太,你冷静点儿,请你冷静点儿。” “我很冷静。”柳太太推开挡住自己的元莉,笔直的走到安晨炐面前。“我在问你话,你是不是安晨炐?” “小炐……”踉跄了一下,刚站稳的元莉想阻止安晨炐回答,却晚了一步。 “我是安晨炐。”安晨炐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位胖胖的大妈。 “我总算等到你了。”咬牙说完,柳太太抓住安晨炐的衣服,抬手就打,拳头直往安晨炐身上招呼去,嘴里还骂着。“你欺辱我女儿,我打死你个禽兽不如的王八羔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迅速的按了几下拍照键,安晨微低头看着自己拍的照片,非常满意。 第一下拳头落在身上时,安晨炐整个人懵了,直到第三下拳头落在身上,他才反应过来,一边左躲右闪,一边质问:“你打我做什么?我都不认识你,哪儿招惹你了?” 父母都没这么打过他,安晨炐心中的怒气被激发出来,刚想伸手推开胖大妈…… “柳太太。”元莉扑过来拉住柳太太,劝道:“柳太太,你冷静点儿,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别打孩子行吗?” “你女儿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能冷静,你能和欺辱你女儿的王八羔子好好说吗?”柳太太气愤的质问。 元莉被问住,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的说:“柳太太你怎么能说这样话。” “嫌我说话难听,那我不说了总可以。”甩开元莉拉住自己的手,柳太太又握紧拳头追着安晨炐打,嘴里骂骂咧咧。“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还敢躲,我让你躲,让你欺辱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眼看拳头又来,安晨炐大叫着闪躲,担心柳太太碰到他姐的轮椅,他只能闪远些。 “小炐,你不许躲,站在哪儿让她打。”安晨微突然发话了。 “姐……”安晨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姐。 自己肯定听错了,他姐见别人打他,怎么还叫他不能躲,任人打。 “站直了,让她打。”安晨微拿着手机对着弟弟拍照,不忘提醒元莉。“舅妈,你也别过去阻拦了,免得打到你,让她打,打完后我立刻带去小炐去医院验伤,然后让公司的律师,以故意殴打未成年人罪起诉她。” 安晨微的语气不重,说话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却也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才知道她手里拿着手机是在拍照留证据,柳太太不敢再追着安晨炐打了,她怕安晨微真的请律师告她,气喘吁吁瞪着坐在轮椅上的安晨微。 “微微。”元莉走到安晨微面前,板起脸训斥。“你外公平时教导我们不可以仗势欺人,你都忘了吗?快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 元莉一句仗势欺人,提醒了柳太太,她瞬间来了精神。 “自然没忘。”安晨微浅笑,招手让弟弟回来自己身边,口中说道:“但外公同时也教导我们,现今是讲理,讲文明的社会,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不是我弱我就有理,人家是到家里来打人,我拍照留下证据和带弟弟去医院验伤,请律师起诉她是保护自己,不是仗势欺人。” 完全没想到安晨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元莉被堵的哑口无言。 坐在沙发上,打着陪受害人的旗号,实则仔细听着几人对话的任灵悦,此时也不禁皱起了描绘精致的眉。 微微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好哇,好哇,你弟弟欺辱了我女儿,你反过来还要请律师起诉我。”柳太太指了指安晨微,原地走来走去,又是点头,又是愤怒,然后心一横,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好好好,难怪这个小王八羔子,小小年纪就敢做那种龌龊事,原来都是有你这个姐姐纵容着,行,行,咱们就法庭见,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柳太太一口一个禽兽不如,一口一个王八羔子的骂她弟弟,安晨微怒在心中,没表露出来,说她弟弟做了龌龊事,她们联合起来逼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才更龌龊。 狗咬了你,你总不能咬狗一口,安晨微深吸一口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世上当然有说理的地方,不过……”故意停顿留下遐想,安晨微冷凝的眸光直视柳太太,长达一分钟之久,看的柳太太眼神飘忽,十分不安,才笑问:“柳太太,你真能确定自己占理吗?” “你什么意思?”柳太太心里咯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脑海,她看向元莉。 “微微,事情已经够乱了,你少说两句。”元莉假意呵斥了安晨微,然后安抚柳太太说:“柳太太,你先坐,先坐,咱们慢慢谈。” “哼。”柳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有台阶下,她自然不会拒绝,朝先前坐的沙发走去。 “灵悦,你去厨房说一声,让她们再现榨些果汁来招待客人。”元莉转身吩咐陪着受害人柳茗月的女儿招呼客人,回身弯腰凑到安晨微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微微,这事儿我们不占理,不能闹上法庭,小炐还小,我们要为他的名声考虑,这事儿要让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元莉一字一句都是为安晨炐好,间接透露出私了,息事宁人的想法。 “舅妈说这事儿我们不占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安晨微不解的问,表情非常疑惑。 “你不知道什么事儿吗?”元莉惊讶的看着安晨微,见她摇头,皱眉说:“我以为小炐都和你说了,原来他没说。” “我们姐弟刚刚下楼,柳太太就冲过来问小炐是不是安晨炐,小炐才回答是,她就又骂又打的,没谁跟我们姐弟说什么事儿啊。”安晨微啼笑皆非。 第二十三章 白忙一场 “柳太太心疼自己的女儿,一时气愤下打了小炐,是有些失态,但也情有可原,小炐是大小伙子,皮糙肉厚,柳太太也不可能真打伤他,微微,你就别抓着不放了。”元莉充当和事老,帮柳太太说话。 什么一时气愤,有些失态,骗鬼去吧,柳太太打在弟弟身上的拳头可半点不含糊,不帮弟弟讨公道就算了,还指责她抓着不放,胳膊肘向外拐还装一副为她们姐弟好的表情,果真是她们的好舅妈,安晨微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元莉见安晨微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转而又埋怨起安晨炐来。“小炐你也是,先跟你姐说一声,她也不至于弄的现在这么被动。 呵,开始挑拨离间了,安晨微嘲讽的扯了扯唇角,眸光看向自己弟弟,想看看他如何反应。 “没有的事,我要跟我姐说什么?”安晨炐轻哼,挨打时他还一头雾水,当看到柳太太走到沙发坐下,他看到柳太太身边坐着的女人,他才幡然醒悟是怎么回事。 安晨炐至今都觉得,那事儿太蹊跷,他一没喝酒,二没乱吃药,喝水都只喝姐姐病房里的水,怎么和那女人躺在一张病床上他都不知道,还是那女人将他给哭醒的,他都累的睡死了,哪还能对她做什么? 姐姐出院,他以为这事过去了,就没再去理会,没成想那女人竟然敢跟她妈妈上门来找他麻烦。 想让他百口莫辩认下这事,不能够。 “你这孩子……”元莉气急,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安晨炐一下手臂。“小炐,你让舅妈说你什么好,你是学生,要诚实,要勇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你抵死不承认,并不能表示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安晨炐反驳。“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怎么……” “小炐。”截断安晨炐的话,元莉失望之极下说了狠话。“你再这么不懂事,舅妈要生气了。” “舅妈先别生气,等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生气也不迟。”赶在弟弟开口前,安晨微好声好气的劝元莉,仿佛真怕她生气似的。 同时握住弟弟的手,阻止他再说话,人家这是要将责任推他身上呢!他还傻傻的辩解,只会越描越黑,落入人家挖好的陷阱里。 “微微,现在可不是宠着小炐的时候。”元莉警告她。 “舅妈说的对。”安晨微从善如流,好言相劝。“我知道了,回头我骂他,舅妈你先消消气,消消气。” “你就宠着他吧,宠坏了看你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安晨微明显维护弟弟的态度让元莉气得不清,丢下警告,转身朝沙发走去。 “姐……”安晨炐有些担心他姐信了舅妈的话。 “放心,姐相信你。”拍了拍弟弟的手安抚他,安晨微说:“只要是你没做过的事情,别人想往你头上扣,不能够。” “姐……”安晨炐非常意外,自从父母车祸中为救他双双离世,姐对他的态度大变,看他的额目光都充满了憎恨,他根本不敢想姐姐会相信他。 安晨微明白弟弟此时心中的想法,过去的自己确实混,对任灵悦的话深信不疑,生生将自己和弟弟的感情破坏已尽。 “夫人,老先生醒了,说要见微微小姐。”这时,一名佣人匆忙从楼上跑下来,嘴里嚷嚷着。 外公醒了,出院回来她每天都去看外公,却没有一次是碰上外公清醒的,安林大哥给的检验报告上清楚地写着,那药的作用是帮助睡眠,吃的多了就会让人越来越嗜睡,最后再也醒不过来,她偷偷换了药,外公终于醒了,安晨微心中高兴,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感受到姐姐的颤抖,安晨炐握住他姐的手将她从轮椅上拉起来,微弯腰将她背在背上。“我带姐去见外公。” 安晨炐虽只有十六岁,力气却不小,背着安晨微健步如飞,蹭蹭上楼去。 主角走了,戏唱不下去,白忙一场,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柳太太母女,元莉和任灵悦,四人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任老先生清醒的时间没维持多久,安晨微和他说话,说着说着他又睡了,临睡前老先生问安晨微今年是不是二十四岁,安晨微回答是,元莉和任灵悦进来看老先生,正好听到这番话。 “爸这是想看到我们家微微嫁人了啊。”说完,元莉问安晨微:“微微,你有没有男朋友,若是有的话,带回来给你外公看看,说不定你外公一高兴,病就好了。” “妈,微微没有男朋友。”任灵悦戳破母亲的异想天开。 “微微那么漂亮,怎么会没男朋友。”元莉不信的看向安晨微,见她不好意思的点头,眸光转为失望,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老先生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些,语重心长的说:“古往今来,长辈最关心得都是儿女,孙子,孙女的婚姻情况,微微是外公心尖上的肉,他希望看到自己疼爱的外孙女结婚,也是人之常情。” 安晨炐皱眉,感觉舅妈这话有逼婚的嫌疑。 “舅妈说的对。”安晨微接话,继续说:“但表姐比我大了近四岁,她都还没结婚,我怎么好意思抢在表姐之前结婚。” “我不介意你比我先结婚。”任灵悦立刻表态,想拉她当挡箭牌,没门儿。 安晨微挑起柳眉,打趣的问:“表姐真不介意?” “不介意。”任灵悦故作恼怒的瞪了安晨微一眼,对自己母亲元莉说:“妈,你那么朋友,让阿姨们给微微介绍个男朋友呗。”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怕微微看不上。”元莉一脸为难。 任灵悦说:“一个看不上,两个看不上,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甚至十个,总有一个看的上。” “微微,你觉得呢?”元莉问安晨微。 “好。”安晨微爽快的答应。 她如此爽快的应下,着实让元莉和任灵悦意外,母女二人只愣了几秒,就马上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未婚青年。 第二十四章 相亲 太阳升起,鸟儿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大床上熟睡的少年不堪所扰,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摸到手机拿起来一看,懒散的表情僵住,丢了手机就冲进浴室去梳洗,很快又冲出来,进衣帽间换了身休闲服,抓起手机跑出房间。 来到旁边的房间敲门,没人回应,他打开门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空无一人,转身跑下楼。 “梁姨,我姐呢?”冲到管家面前,安晨炐劈头就问。 “小少爷,你醒来了,我让厨房给你留了早餐,你先去饭厅等着,马上给你端来。”管家梁姨说道,完全忽视了安晨炐的问题。 “先别管早餐了,梁姨,你快告诉我,我姐去哪儿了?”安晨炐焦急的问。 “小少爷别急。”梁姨慈爱的看着安晨炐,回答说:“微微小姐没事,她吃过早餐后和夫人出门去了。” “去了哪儿?”安晨炐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梁姨摇头,随后问道:“小少爷急着找微微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安晨炐垂头丧气的朝饭厅走去,他找姐自然是为了阻止姐跟舅妈去相亲,理由他昨晚都想好了,让姐陪他去买学习用的书。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睡过头,姐已经跟舅妈出门相亲去了。 另一边。 坐在情调高雅的咖啡厅包间里,安晨微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身裙,领子和袖口,裙摆都绣着竹叶,非常淡雅古典。 端起桌子上的水果茶杯喝了一口,想掩饰紧张,却适得其反,被茶水给呛的咳嗽,安晨微赶忙放下茶杯,捂住唇咳嗽,心中十分无奈,她一大早就被舅妈从床上叫起来,盯着她梳洗,并亲自帮她上妆,挑裙子。 好不容易捯饬好,下楼吃了早餐就拉着她出门。 “别紧张。”元莉抽了两张纸巾给安晨微,安慰她说:“只是一起吃个饭,彼此认识一下,你要看着顺眼咱们多留会儿,聊聊天,看不顺眼,咱们随便吃点就回家。” “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安晨微此时的确有点紧张,舅妈没说对方名字,但她有上一世的记忆,自己今天要见的人是他。 敲门声响起,元莉说了声来了,拍了拍安晨微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别紧张,你今天很美的。” 安晨微一顿,抬眸看向元莉,见她已经站起身,包间门在此时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荣大少,闻名不如见面,您真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啊。”元莉堆着笑脸,努力夸赞,同时不忘伸手拉安晨微。 可惜,安晨微压根儿没理会她。 元莉心中懊恼,不告诉安晨微要见的人是荣闻钦,就是不希望胆小怕事的安晨微给她掉链子,惹荣闻钦不悦,从而得罪他。 “嗯。”荣闻钦来到桌子边,直接坐在安晨微对面,冷漠的眸光直直看着她,似打量,似评估。 复古典雅的裙子看起来老气横秋,穿在她身上却该死的好看,尤其是她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哪儿,像一副仕女图,浑身散发着宁静的气息。 若不是之前见过她几次,他真会以为她就是个安静,淡雅的女人。 就嗯一声,没了下文,元莉尴尬的也坐下,轻轻掐了一下安晨微的腰,对着荣闻钦时脸上笑容可灿烂了。 安晨微吃痛,皱眉,委屈地看着元莉。 这回换元莉不搭理安晨微,径自给荣闻钦介绍。“荣大少,这是我侄女,全名叫安晨微,小名微微。” “你可以出去了。”荣闻钦面无表情的撵人。 什么?安晨微抬眸看着荣闻钦,正好落入他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里,心一慌,她赶忙垂下头。 明白他不是在撵自己,安晨微突然就安心了。 “什么?”元莉瞪大眼睛,不是没听清荣闻钦的话,而是不敢相信,他一来就撵她出去,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可她不能出去,昨晚和丈夫通电话,丈夫交代给她的任务就是带微微来和荣闻钦相亲,若是弄砸了,明天丈夫回来,她怎么向丈夫交代。 “一句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说这话时,荣闻钦的目光依旧停驻在安晨微脸上,没看元莉一眼。 刚刚和她清澈的眸子对上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她委屈的样子是装的,她的名字,过往,家庭状况,朋友,甚至连小学中学大学在哪所学校就读,司徒慎都给他查了个清清楚楚。 父母车祸去世,留下的公司被舅舅的公司合并,手上握着的公司股票只怕也抓不劳,和小她十岁的弟弟一起住在舅家,寄人篱下,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至今腿上还打着石膏,真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若不是她对自己还有些作用,就凭她前几次的行为,他今天就不会来见她。 元莉扯了扯安晨微的裙子,希望她能找个借口留下自己,谁知她只是静静地坐着,跟个哑巴似的,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早知道就把灵悦一起叫来,灵悦社交手握硬,自己肯定不会被撵出去。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没想到,元莉勉强挤出一抹笑,想嘱咐安晨微几句,又碍于荣闻钦在场,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什么都没对安晨微说,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出包间。 闲杂人等离开,包间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回音。 安晨微低着头说话,荣闻钦看着她也没开口打破沉寂的意思,两人就像在角逐,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流水一样不回头,静谧了近十分钟,安晨微宣布阵亡,抬眸看着荣闻钦。 “你来相亲?”早知道与自己相亲的人是他,她还是有些难过。 “你不也来相亲。”荣闻钦冷哼,心中非常不悦,很想,很想掐死她算了。 “我是因为知道是你才……”及时打住脱口而出的话,安晨微暗暗在心中低喃,好险,好险,她差点就说错话了。 察觉到他看自己的探寻目光,安晨微心虚的转开目光,不看他那张熟悉的脸庞,她就不会如受到蛊惑般什么都说。 第二十五章 灭口 “说下去。”语气森寒,似压抑着什么,直觉告诉荣闻钦,这女人有很多秘密。 “我不说。”安晨微摇头,喃喃自语。“不能说。” 不说,不能说,这是什么鬼话?荣闻钦发现自己又想掐死她了,从第一次见她开始,她总能引得他想掐死她。 未免自己的双手掐上她白皙脆弱的脖颈,荣闻钦决定做点事情来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她软软的询问声。“你要去哪儿?” 荣闻钦高大的身躯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也没回头看安晨微一眼,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门,随着门扑来的还有一个身影,荣闻钦利落的侧开身体,那个身影踉跄着迈了好几步才停下。 安晨微听到声音回头看去,见元莉若无其事的回头左看看右看看,典型的做贼心虚。 荣闻钦没有理会元莉,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咖啡,转身走回去,元莉以为他是默许她留在包间里,心中窃喜刚起,就听到他沉稳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滚。” 立马不敢停留,转身走出包间,元莉因为心中恐惧,差点和来送咖啡的服务生撞在一起,好在服务生机灵的躲过,免礼一场混乱。 服务生退出包间后,荣闻钦端起咖啡闻了闻,他不急着喝,深邃眸光透过咖啡杯落在安辰晨微细致白皙的脸上。 “你知道是我才来相亲?”荣闻钦问道,她不肯主动说,他就直接问。 “对。”安晨微点头,她不想骗他。 “为什么?”他又问,手中没喝一口的咖啡放回桌子上。 错愕了一下,安晨微眨眨眼眸,不答反问:“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跟我相亲?”心中疑问问出口,荣闻钦感觉心底似乎有什么在坍塌,这女人给他的疑惑又多了一样。 “这有什么为什么呀。”不能手实话,安晨微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相亲只是彼此认识,又不是马上要结婚。” “你不想和我结婚。”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荣闻钦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咖啡杯光洁的边沿。 “想。”鬼使神差的,安晨微回答了一个想字,等她察觉自己答了什么,脸忽然爆红,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第一次在酒吧见面你就破坏了我的生意,还想我跟你结婚,你觉得可能吗?”荣闻钦就事论事,语气平稳没有丝毫起伏。 “我明明是帮了你。”安晨微心中难过,她不惜冒着被医生骂的风险让安和陪她从医院偷溜去酒吧,就是为了帮他,接过他不感念她的帮忙,还怪她破坏了他的生意,过分。 “你果然知道。”眯起眼眸,此时的荣闻钦充满了危险气息。“从实招来,谁派你来的,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司徒慎猜的没错,她就是那边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 “没有谁派我来。”安晨微摇头。 “不说实话。”冷哼一声,荣闻钦明显的不信她,高大挺拔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说的就是实话。”安晨微强调,见他绕过桌子走到自己面前,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他的表情真可怕,像是随时要掐死她般,她颤声问:“你……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当然是做让你永远开不了口的事情。”嘴里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荣闻钦一只手搭在安晨微背后的椅子背上,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安晨微忽然有股想哭一场的冲动,她很想念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的维护,想念他独特的气息,还有许多说都说不清楚,总之,思念他是上一世在疗养院里唯一做的事情。 “永远开不了口……”思绪被他影响,安晨微细细嚼着这句话,忽然想起什么,僵直了背脊,颤声说:“你……你要杀我灭口。” 他要杀她,只为了灭口,怎么可以这样? “还知道只有死人才永远开不了口,看来,你不是笨的那么无可救药。”既然没那么蠢,怎么又将自家的公司,拱手让人,还带着弟弟搬到坑她的人家里,过起寄人篱下的日子。 分不清她这句话是夸她,还是贬损他。 安晨微抓住他搭在她椅子背上的手,诚恳的说:“真没有人派我来接近你,真的,我想和你结婚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想结婚也可以,只要让我跟你在一起,帮你避开凶险,稍稍还一点欠你的……” 情和命安晨微没说出口,她已经说的够多了,不能在透露更多。 免得他将她当成精神病患者。 荣闻钦凝眉,她说想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帮他避开凶险,他信,因为她已经做过一次,没什么好怀疑,至于还欠他的,她欠他什么? “你欠我什么?”想不明白荣闻钦就直接问答案。 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安晨微踌躇了几秒,抬起迷茫的大眼望着他,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信么?” “不信。”荣闻钦回答的斩钉截铁,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不信。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信,说不伤人是假的,安晨微的心刺痛着,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揪着般,忽然,她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认真的说:“没关系,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好了。” 她认真的语气,诚恳的态度,让荣闻钦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上她清澈的眸子,他能看到里面满满的是自己,他能信她吗?她值得他信吗? 天知道。 抽回被她紧抓住的手,荣闻钦直起身体,走回到安晨微对面的椅子坐下,扫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菜单,伸手推到安晨微面前。 “想吃什么,随便点。”说完,荣闻钦端起咖啡啜饮。 “好。”听话的点了点头,安晨微翻开菜单,认真的看着每一道菜名,然后熟练勾选出来,然后点了个汤,将菜单推回荣闻钦面前。“我点好了。” 不甚在意地看了眼菜单上勾选出来的菜名,荣闻钦立时僵住,再也移不开视线。 第二十六章 舅舅回来 她说想和他结婚,是想和他在一起,他不想结婚,她也可以,只要让她跟他在一起,帮他避开凶险,稍稍还一点欠他的…… 她说得含糊不清,没头没脑,若要真说避开凶险,酒吧第一次见面,她的确是帮他避开了凶险,若说欠了他什么?什么时候欠他的,他还真想不出来。 那天吃过饭后,她跟他借司徒慎两天,他看在酒吧里她帮了他大忙的份上,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甚至都没问清楚,她借司徒慎做什么。 “荣经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站在办公桌前的柳茗冉,见坐在办公桌后椅子上的荣闻钦一言不发,也不会回应自己一声,刷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看着荣闻钦。 “自然在听。”敛起脱轨的思绪,荣闻钦锐利的眸光扫了眼柳茗冉脚上穿的高跟鞋,温吞的声音问:“这么快就来上班,你的腿伤好了?” 压根儿没预料到他会忽然转移话题,关心起她受伤的腿了,说她柳茗冉在荣闻钦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压住怒放的心花。 “谢荣经理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柳茗冉回答。 “骨折住院几天就能好,看来你找对了医生。”昨日见安晨微,她腿上还打着石膏,说不定是没找对医生。 “鲁医生说我是轻微骨折,好的自然快些。”柳茗冉羞涩的转开目光,轻声开口。“加上呆在医院里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来上班充实。” “你高兴就好。”荣闻钦勾了勾薄唇,不是笑,反倒像是嘲讽,如此敬业的人真是世间少有,荣闻钦下逐客令。“董事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你可以回去了。” “荣经理……”柳茗冉还想说什么,却被突来的开门声给打断了,她愤恨的瞪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秘书。 “经理。”秘书小姐站定在办公桌边,回报说:“安阳集团的总裁秘书,刚刚打来电话,说她们任总裁已经下飞机,约您今天下午会面。” 任英豪回来了?“知道了,郑秘书,你亲自送柳秘书回董事长秘书室。” “是。”郑秘书领命,转身礼貌的送客。“柳秘书请。” “荣经理,再会。”此时的柳茗冉不想走,也只能走了。 任家别墅。 装潢精致豪华的客厅里,安晨微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手机,因刚刚接完电话,不急着将手机放会口袋里。 外面传来汽车声,安晨微突兀的笑了,笑容甜美可人,把玩着的手机放回口袋里,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慢慢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走向楼梯。 一步一步安晨微走的很稳当,看起来也艰辛,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安晨微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人背着阳光,五官慢慢清晰。 不是舅舅任英豪,还能是谁。 他一身定制的意大利手工西服,一看就价值不菲,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老,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舅舅回来了。”安晨微喜悦的打招呼。 任英豪看着安晨微,自然也看到了她打着石膏的腿,皱眉问:“腿上怎么还打着石膏,伤的那么严重吗?” “谢舅舅关心。”安晨微道谢,不愿多说的一句带过。“我算运气好啦,骨折虽然严重,至少命捡回来了。” “不许胡说。”任英豪不赞同的喝叱了安晨微,垂眸从自己的手提式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盒子,递给安晨微。“本想着晚些时候再给你,既然碰上,就给你了吧,一会人舅舅还要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安晨微瞪大眼睛,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钻石项链。“这是……” “舅舅的一点心意。”慈爱的一下,任英豪语带遗憾的说道:“微微,你出车祸时舅舅在国外谈合约,实在是因为这次的合约对公司来说太重要,不能出现半点差池,舅舅必须亲力亲为,才没能赶回来看你,陪你一起度过疗伤的艰苦日子,舅舅很遗憾,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怪舅舅啊!” “理解,理解。”安晨微点头如捣蒜,眼眶里浮现出泪花。“自从我爸爸妈妈去世,舅舅和舅妈,表哥和表姐都把我与弟弟接来任家住,当亲生孩子般无微不至的照顾。舅舅管理公司,舅妈照顾我们生活起居,都很辛苦,国外的合约那么重要,我又怎么能不懂事,责怪舅舅没能赶回来看我呢!” “你能理解舅舅,舅舅真的很感动。”任英豪伸手想去握安晨微的手,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他没能握住她的手,心中有点小错愕。 不知为何,他感觉微微有些变了,到底哪儿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等他忙完回来,一定要问问妻子和女儿最近微微和安晨炐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舅舅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一定累了,我就不耽误舅舅上楼休息的时间。”合上盒子,安晨微侧过身体让出路来。 “你不也是要上楼吗?”任英豪没急着上楼去休息,而是瞬也不瞬的看着安晨微。 “是啊。”点点头,安晨微再接再厉的劝:“不过我不急,可以慢慢上楼,舅舅先回房间梳洗休息吧。” “我正好要上楼,就顺道扶你回房间吧。”说完,任英豪握住安晨微手臂,一步一步上楼梯。 “可是舅舅刚下飞机,一定累坏了,还是快上楼休息的好,我上台阶慢,舅舅别管了。”安晨微还不放弃的劝舅舅去休息,结果可想而知,最后索性不开口了,爬上二楼,安晨微急急的唤着。“舅舅,舅舅。” “又怎么了?”任英豪皱眉看着安晨微,神色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不是要回房,是要去看外公。”安晨微小声的说明,一副很怕舅舅发火的模样。任英豪叹了口气,顺口说道:“我也好久没见老爷子了,正好跟你一起去看看他老人家。” “外公知道舅舅远在国外都还记挂着他,一定很高兴。”安晨微由衷的说道。 第二十七章 都当她是傻子 两人来到老爷子的卧室门前,任英豪伸手想推门,安晨微突然小声的低乎一声,小脸痛苦的皱成一团,收回伸出去推门的手,任英豪关心的问安晨微怎么样。 安晨微摇头说没事,只是脚抽筋,暂时不能动了。 这时,没有关紧的门缝传出对话声。 “夫人和刘姐怎么都不在?”男人的声音问道,语气里暗藏戒备。 “夫人有事出去了,小刘刚刚在厨房给老先生煮粥时,不小心汤伤了手,我让司机载她去医院包扎了,夫人离开的时候有交代我说。周医生您要来给老先生做身体检查,让我在这里听您吩咐,并把老先生的身体状况,详细转述与她知道。”中年妇女的声音回答。 安晨微认得两个声音的主人,男声是任家的家庭医生,周医生,中年妇女的声音则是管家梁姨。 卧室里,周医生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一边感慨说:“夫人如此关心任老先生,也是任老先生有福气。” “那可不。”梁姨点头附和,眸光看向床上熟睡的老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松开后叹息道:“今年任家是多事之秋,前大小姐和姑爷车祸去世才两个多月,老先生还没从失去女儿和女婿的悲痛走出来,微微小姐又车祸骨折,老先生受不住刺激一病不起。恰逢先生又在国外洽公,整个任家完全是夫人一个人在撑着,可惜我只是个管家,能帮夫人的能力有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辛苦了。” “夫人的确辛苦。”周医生将脱下来的白大褂折好放进药箱里,听了梁姨的话他心中的戒备消失,从药箱里拿出两盒药递给梁姨,并嘱咐梁姨。“老先生这次生病,身体亏损极大,等夫人回来,你记得转告她,我留下的药一定要记得按时给任老先生吃。” “我记下了,夫人回来一定转告。”梁姨点头应下,接过药盒问道:“对了,夫人嘱咐我一定要记得问周医生,那药,也要继续吃吗?” 她竟然也知道那药,周医生心中生疑,知道任老先生在服用那药的人只有他与夫人,和照顾任老先生的护工刘姐知道,梁姨并不知道那药的存在。对了,今天梁姨打电话给他,请他来给任老先生检查身体,刚刚梁姨也说是夫人让她问自己那药是否继续吃,说明夫人是相信梁姨的。 “继续吃。”心中疑虑打消,周医生点头回答。 梁姨皱了皱眉,纳闷的说:“这两天我发现老先生睡觉的时间变少了,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多,莫不是那药对老先生已经没有作用了。” “那药不可能有问题。”周医生笃定的说道,那是他花费半生心血调配出来的药,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 “可老先生的确……”梁姨忽然住口,因为她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忙将拿着药盒的手藏至背后,尴尬的笑着打招呼。“先生,微微小姐。” 周医生是背对着门口,听到梁姨的话瞬间僵住身体,不知为何,感觉背脊凉飕飕的,像是有冰凉的蛇梭过,强迫自己转身面对两人。 “任先生,微微小姐。”用尽力气压下心中升起的不安感,周医生说道:“二位是来看任老先生的吧,真是不巧,我刚刚给任老先生检查身体的时候,任老先生还醒着我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老天保佑,希望这两人没有听到他和梁姨的对话才好,周医生在心中暗暗祈祷。 任英豪没回应,脸色非常难看,一双精明的眼睛直直盯着周医生,里面跳跃着不知名的火焰。 “外公,外公,舅舅回来了,您醒醒。”安晨微来到床沿唤醒自己外公,喊了很多声都没将人喊醒,她只好伸手去推外公肩膀。“外公,外公。” 还是没有叫醒老人,安晨微担忧的急忙回头问周医生。“周医生,我外公为什么睡着了就叫不醒?” “因为……”完全没料到安晨微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周医生愣了几十秒才找到理由,回答说:“因为任老先生年纪大了,容易犯困。” “年纪大了,容易犯困和睡着了叫不醒是两码事。”安辰微根本不接受周医生的答案,抬眸望着任英豪,双眸里凝聚起泪水。“不是都说人上了年纪,睡眠时间会减少,也容易惊醒,怎么外公的情况恰恰相反呢?舅舅,外公叫不醒,不会像我爸爸妈妈那样再也醒不过来吧。” 泪水,随着她的话落下,增添恐惧和害怕的效果。 “别瞎说。”任英豪警告地看了周医生一眼,对安晨微说:“微微,你先别哭,你腿上还打着石膏,我们到外面沙发上坐着说。” “我不,我要陪着外公。”安晨微不配合,都当她是傻子,她索性就装傻。 “我们在外面客厅,也是陪着老爷子。”任英豪温声安慰她。“乖,你先别哭了,我们不要打扰老爷子睡觉,到外面去说。” 这回,安晨微乖巧的点了点头,抬手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朝外面走去,拖着打了石膏的脚走路吃力,却也没有太大影响,任英豪沉声说:“你们两个也出来。” 安晨微坐在单人沙发上,梁姨站在她身后,时不时给她递上纸巾,小声的安慰她,安晨微忽然转头,眼泪汪汪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任英豪,语气中难掩惧怕。“舅舅,外公真的不会像我爸爸妈妈那样,丢下我们,对不对?” “对,你别想太多,你外公不会有事。”任英豪点头,看在微微听话的份上,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不介意给她。 “任先生说的对,微微小姐,你真的是想多了,任老先生的身体没问题。”周医生也即刻附和。 “是吗?”问的人是任英豪,他轻轻抬眸,语气不高不低,毫无起伏。“那么周医生跟我们解释一下,我父亲为什么叫不醒?” “这个……那个……”周医生一时被问住,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附和任先生,怎么忽然变成了被追问的目标。 第二十八章 荣先生来访 “这个跟周医生你给我父亲吃的药脱不了关系。”毫不留情的代周医生回答,精明深沉的目光骇人,任英豪不愧是商场上混迹的,无形中的气势直逼周医生。 “任先生,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周医生的心干儿都在颤抖,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祈祷没有灵验。 他和管家梁姨说的话任先生在都听见了,可想而知,微微小姐也听见了,什么叫因几句话而引火烧身,他算是体会到了。 “周医生觉得我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任英豪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姿态好不惬意,说出的话却是模棱两可。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冷汗,周医生急切的要解释。“任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您听我给您解释,我……” “周医生。”安晨微忽然开口打断周医生的解释,用非常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周医生。“舅舅相信你,让你做任家的家庭医生,将全家人的身体健康托付于你,我外公相信你,将自己的命托付于你,你给他吃那样的药时心里怎么想的?害了外公的身体更损了舅舅的名誉,若外公今天有个什么,安阳集团刚刚成立,两家公司的股东和员工们会怎么想舅舅,媒体知道了又会怎么写舅舅,这些你都想过吗?” 周医生想摇头,可他不敢,微微小姐的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出,他只是拿钱办事,哪可能想这些。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任英豪听了安晨微的话,脸色忽然变的很精彩,从愤怒转为心惊,然后庆幸,最后又转为愤怒。 微微的话提醒了他,安阳集团是由安家的安氏集团和任家的阳光集团,合并而成,命名安阳集团,两家不同姓的公司合为一家,本就有很多反对声浪,由他出任总裁一职,更是引起了原安氏股东们的不满。 是老爷子担任董事长一职,才平息了反对声浪和股东们的不满,若老爷子在此时出事,股东们一定会群起对抗自己,到时候要是谁提出,用投票来决定谁出任安阳集团总裁一职,他绝对没半分胜算。 阳光这边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安氏那边只会更多,微微和小炐的父亲一手创立安氏集团,他死后,安氏集团就落在微微和小炐手里,姐弟俩还小,不具备管理公司的能力。明里暗里许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都在等待时机,一举夺了微微和小炐手中的股份,将安氏集团瓜分,他察觉那些人的野心后,决定先下手为强,让女儿劝微微把两家公司合并为一家。 好在他速度够快,不然,没了安氏集团,阳光集团就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将来要立足更难,他自打当上安阳集团总裁,总想哪天完成一桩大买卖来堵股东们的嘴。一直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去,让股东们有了借口罢免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家庭医生却来拖他后退。 不可饶恕。 “他鼠目寸光,如何能想到那些。”任英豪冷哼一声,眸光看着安晨微说:“微微,不必和他多说,打电话报警。” “舅舅……”安晨微被吓住了。 “别怕,有舅舅在,报警吧。”任英豪温声保证。 安晨微点了点头,像是有了勇气般,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 “任先生,您不能这么做啊,不能啊……”周医生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满脑子只知道自己不能进警察局,见安晨微拿出手机拨号,冲动的朝安晨微扑去。“微微小姐,微微小姐你先把手机放下,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舅舅。”安晨微大惊失色的低呼,精致脸上满是胆怯之意。 一脚踢开周医生,任英豪骂道:“混账东西,你还想伤害微微,梁姨,通知小区保安来先控制住他,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这就去。”梁姨转身跑出房间。 周医生想拦也没机会,眼睁睁的看着梁姨出门,心笔直往下沉,跌入万丈深渊,浑身冰冷,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梁姨很快叫来小区保安盯着周医生,老爷子需要安静,自然不能在老爷子屋里呆着,权衡利弊后,任英豪吩咐保安带着周医生去楼下客厅等,他和安晨微也去客厅,警察来了要做笔录,只有小区保安和管家应付不来。 于是,安晨微就从外公的房间沙发,移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 佣人送来茶水,梁姨不知道是听了什么,急匆匆走出门,很快又回来,对任英豪说:“先生,外面有位姓荣的先生拜访。” 姓荣的,是他吗?安晨微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慢条斯理的继续喝。 “姓荣的……”任英豪皱眉,困惑的问:“他有说什么事吗?” “他说原本下午和您有约,你因为家里有事取消了约见,他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了。”梁姨如实转告。 “姓荣……荣闻钦。”任英豪瞬间精神百倍,吩咐梁姨。“快,你快去请他进来。” 荣闻钦是这次合作项目的策划人,他想要借助这次的合作表现,在董事会上扬眉吐气,荣闻钦是关键,他得罪不起。 任英豪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安晨微心中却一半高兴,一半忐忑,看到门口随梁姨走进来的高大男子,她的心忽然又安定了。 “荣大少,欢迎,欢迎啊。”任英豪满面笑容的起身相迎,伸出手。 “冒昧来访,希望任先生不要见怪。”象征性的与任英豪握了下手,荣闻钦嘴里说着客气话,一双深邃的眸子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安晨微。 “不怪,不怪,欢迎都来不及了。”他还要靠荣闻钦,哪儿敢怪他。 荣闻钦点了下头,绕过任英豪直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安晨微,高大提拔的身躯坐在她坐的沙发扶手上,柔声询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安晨微下意识回答,困惑的问:“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荣闻钦回答。 第二十九章 阳奉阴违 “看我。”安晨微呆住,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荣闻钦被她的表情逗乐了,轻笑着伸出手扯了扯她的波浪卷长发,低声解释说:“我今日和任先生有约,不久前他的秘书打电话来取消预约,理由是他家里有事,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原来是这样啊!安晨微心中盈满感动。 “谢谢你。”安晨微由衷的感谢他,上一世他对她诸多维护,她却没对他说过一句谢谢,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荣闻钦没接话,看着她的深邃目光中带着审视,她就像一个迷,让他捉摸不透。 “微微,你和荣大少……”打量的目光在荣闻钦和安晨微身上来回看了两次,任英豪问出心中疑惑。“认识?” 不识相的声音介入,荣闻钦没回答,安晨微轻轻应了一声。“嗯。” “你什么时候认识荣大少的?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得到安晨微的回答,任英豪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责备之意。 “舅舅不知道吗?”安晨微抬眸,错愕的看着任英豪,心中想的却是,他当然不知道,元莉带她去相亲的目的不单纯,怎么可能让任英豪知道。 “微微,你这么问我就不对了,你没告诉过我,我怎么会知道。”任英豪沉下脸,走到长沙发坐下。 “可是舅妈说……”安晨微满脸无措又不安。“她介绍我和荣大少相亲,是和舅舅你商量好的,还说舅舅你非常欣赏荣大少的能力,才同意我和他见面的啊。” 仅仅只愣了一下,任英豪就反应过来,一副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奥,是有这么回事儿,我因为公事太忙,一时间忘了。” 忘了,真忘了,怎么可能,安晨微心底嘲讽的笑着,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荣闻钦对两人的谈话不感兴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如丝缎般的波浪卷长发。 “你舅妈说的没错,我确实非常欣赏荣大少的能力,想到你年纪也不小了,才让你舅妈从中牵线,让你和荣大少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任英豪说道。 原来微微和荣闻钦认识是通过相亲,介绍两人相亲的还是他妻子莉莉,令他不解的是,莉莉在上流社会贵妇圈里混的如鱼得水,不可能不知道荣闻钦是什么人,还介绍给微微…… 看到荣闻钦玩着微微的头发,微微也没有拂开他手的意思,任英豪笑着打趣两人。“不过现在看来,微微和荣大少都挺满意对方的。” “舅舅。”安晨微看了任英豪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看看,微微还不好意思了。”任英豪笑的更愉快。“女孩子这样也是正常,荣大少,我们家微微容易害羞,胆子也小,你以后多担待些。” “任先生多虑了,她很好。”荣闻钦声音淡漠,说她到很好时软和了几分。 完全没料到荣闻钦会说安晨微很好,任英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荣大少你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管家梁姨匆匆走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任英豪。 “没看见我正和客人说话,去给客人倒茶。”任英豪沉下脸,被打扰的不悦表露在脸上。 “是。”梁姨应了声,却没离开,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什么事?”任英豪不耐烦的问。 梁姨看了眼荣闻钦和安晨微,走到任英豪身后小声说:“警察来了。” 警察这么快就来了,任英豪挥手让梁姨离开,眸光看向安晨微。“微微,荣大少第一次来我们家,你陪他上楼去看看你外公吧,你外公看到你们两个一定会高兴的什么病都好了。” “舅舅你忘了吧,外公还在睡觉。”当众拆穿任英豪想支开她和荣闻钦的伎俩,偏偏安晨微还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 “瞧我这记性,还真忘了。”懊恼的拍了下沙发,任英豪在心中暗骂安晨微愚蠢,不懂他的暗示。 家丑不可外扬,警察来了,他不可能当着荣闻钦的面将周医生交给警察带走。 “我们家花园中,池塘里的荷花今年开得不错,我带你去看看吧。”安晨微偏头看着荣闻钦。 舅舅想支开她和荣闻钦,她如他所愿,反正在荣闻钦进门前,舅舅就让梁姨将周医生和两名小区保安,领去地下停车场旁的储藏室了。 任英豪一听,立马附和。“对对对,我们家花园里的荷花比往年开得格外漂亮,像在欢迎客人似的,还有玫瑰园里的玫瑰也开得很好,还有……还有花房里的兰花。尤其是老爷子最爱的那盆天逸荷,养了很多年不见开花,今年也开了花,老爷子常说那盆天逸荷要给微微做陪嫁,荣大少,你不妨去看看。” “花园里有这么多的花,我还真应该看看去。”说着,荣闻钦站起身,顺道握住安晨微的手拉她起来,在安晨微呆愣时,扶着走。“我扶着你,慢点走。” “谢谢。”安晨微愣愣道谢,他忽然的体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通往花园的门口,任英豪起身走出客厅,吩咐守在门口的梁姨。“梁嫂,请警察来我的书房。” 吩咐完,任英豪朝楼梯走去。 通往花园的门口,慢慢走出两人,正是安晨微和荣闻钦,荣闻钦扶着安晨微,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朗,这小女人阳奉阴违的本事,他算是见识到了。 安晨微看了眼楼梯口,转身走向朝下的楼梯,忽然身体腾空,她吓了一跳,耳边响起荣闻钦特有的声音。“你行动不便,我抱你下楼梯省时间。” “你可以去花园里看看。”她在他怀里小声的说道。 “花园里的花可没有你将要做的事情有趣。”荣闻钦已有所指的说道。 抱着怀里的佳人大步走下楼梯,荣闻钦按照安晨微的指引,来到储藏室门口才将她放下,安晨微看着储藏室的门,果然不出她所料,锁不见了。 推开门,安晨微看着里面的三人,周医生满怀希望的问:“微微小姐,你来了,是夫人回来了吗?她让你来放我出去吗?” 第三十章 威胁 两位小区保安也看着安晨微,等着她的回答,他们也希望尽快将这人交出去,陪这人呆在这地下室算什么事? “周医生你想的真美好。”安晨微轻笑,看着周医生期待的脸庞,不介意让他从此刻就开始害怕。“舅妈还没回来,警察倒是先来了,和舅舅去了书房。” 一听警察来了,周医生吓的脸都白了,急忙说:“微微小姐,你听我解释,我……” “闭上你的鸟嘴。”不客气地打断周医生的话,安晨微看着两位小区保安,非常有礼貌的说:“两位保安大哥,他如果再说话,你们就随便找个东西堵住他的嘴。” 两位小区保安被安晨微的气势震慑住,不约而同的点头。 不必再浪费时间,安晨微满意了,回头对荣闻钦说道:“我们进去。” 荣闻钦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小手走进储藏室里,小区保安和周医生纷纷给两人让路,也是此时,三人才发现他的存在,愣愣地看着两人往储藏室更里面走。 一辆气派的轿车缓缓停在院子里,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元莉从车里走出来,低声吩咐了司机几句,挽着名贵的包包,踩着高跟鞋朝门口走去。 “夫人,您回来了。”梁姨双手捧着托盘从饭厅里走出来,看到元莉,停下脚步打招呼。 “你在电话里说先生回来了,要我回来,他人呢?”元莉问道,扫了眼梁姨托盘里放着的三杯刚刚沏好的茶。 三杯茶,难道家里还有其他客人?会是老公带回来的人吗? “先生和两位警察先生在楼上书房里。”梁姨如实回答,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家里怎么会来了警察?”元莉皱眉问道,她出门时一切如常,是出了多大的事才会惊动警察。 “是因为……”梁姨眸光闪躲,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你在电话里就说的不清不楚,现在又吞吞吐吐,我看你是不想再当任家的管家了。”元莉面色不善的看着梁姨。 梁姨脸色煞白,忙说:“夫人,我一直尽心尽力的工作,不敢有半点……” “行了。”截断梁姨的话,元莉不耐烦地伸手拿过梁姨手上的托盘。“懒得浪费时间听你说废话,我自己上楼问先生去。” 送茶的任务被抢走,梁姨没意见,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元莉刚走上楼梯,忽然转头喊了一声。“梁嫂。”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梁姨抬头望着元莉。 “我见你是聪明人,才让你在任家留到现在,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该看,不该看,你心里若没个数,就提前退休吧。”撂下威胁的狠话,元莉转身上楼。 梁姨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确定元莉已经上楼,才急忙朝客厅跑去。 储藏室里,安晨微翻过一个又一个纸箱,大的小的,都没找到她想找的物品,荣闻钦偶尔帮她搬一下纸箱子,问她找什么,她又不肯说,他只能看着她翻找。 两名小区保安和周医生,一开始好奇安晨微找什么,都看着她,见她翻过大箱子小箱子都没找到,好奇心渐渐没了,各怀心思的沉默着。 又一个放在角落里的纸箱子打开,安晨微从里面翻出几本书,然后看到最底下层放着的一本日记,那是一本中型日记本,也就她两个手掌摊开并在一起那么大。若她猜的没错,这就是外婆让她找的日记本,安晨微眼睛一亮,赶忙拿出日记本放地上,然后将书放回箱子里,合上盖子,推回角落里。 安晨微拿起日记本,翻开查看,清丽脱俗的小脸上露出喜悦笑容。 “就是这个。”合上日记本,安晨微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她今天穿了一条连身裙,裙子上口袋都没有一个,实在找不到地方藏日记本,心中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找到外婆的日记本,她不放心藏在停车场里的任何地方,忽然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高大身影,瞬间来了主意,安晨微拉起荣闻钦的西服外套,将日记本塞进他外套口袋里,再三确定不会被看出来后,才放心。 “麻烦你帮我藏一下。”抬头对上荣闻钦询问的眸光,安晨微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踮起脚尖倾过身,迅速地在他脸膛上亲了一下。“谢谢。” 荣闻钦诧异了一秒,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身,非常不满的说:“一个吻就想指使我做事,报酬太少了。” “先出去再说。”安晨微低声要求,眸光不敢看他,刚刚亲他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上一世她没少用吻作为报酬答谢他。 他乐此不彼,她也养成了习惯。 “允许你赊账。”见她鸵鸟似的不敢看自己,荣闻钦不得不承认,她软软的唇触上他脸颊时,有种全身细胞被唤醒的感觉,他喜欢她用吻来答谢自己。 搂着她走出储藏室,路过两名小区保安和周医生身边时,安晨微忽然说:“荣大少,您陪我到此一游的事情,一定不希望有人出去到处乱传。” “这是当然,谁传,我封了谁的嘴。”霸气十足的话落下,荣闻钦冷漠的眸光扫了错愕的三人一眼。 明白她这话是说给两名小区保安和周医生听,想借助他的名声威胁三人,不得将他们来过这儿的事情说出去,荣闻钦愿意配合她。 荣大少,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荣大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让荣家人都拿他没有办法的那个荣大少。 三人接收到荣闻钦警告的目光后,异口同声的保证说。“两位请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荣闻钦低头凑到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满意了吗?” 安晨微点头,他肯配合自己,她当然满意。 “什么声音?”荣闻钦忽然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去,声音是从哪儿传来,像是有人在敲楼梯扶手。 “是预警。”安晨微也听到了,面色凝重的对荣闻钦说:“走,我们得快一点出去。” 荣闻钦没多问,安晨微自然不会告诉他,楼梯扶手敲响,不是任英豪下楼了就是元莉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一次关心她 “老公,这事儿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别急着下定论,等弄清楚事情原委再做处理也不迟,你先请两位警察先生回去,我们自己能处理的事情,没必要麻烦他们。”楼梯上,元莉跟在下楼的任英豪身后,苦口婆心的劝着。 她一边想着为周医生说话,一边下楼梯,几次差点摔了,好在她即使抓住旁边的扶手,才没摔跤。 元莉身后走着的是两位警察先生,两人是有眼力劲的,懂得豪门是非多的道理,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绝对不多话。 被妻子唠叨烦了,任英豪懒得搭理她,径自步下楼梯。 元莉疾走几步,终于在走下最后一步楼梯时抓住了任英豪手臂。“老公,你我听说,这事儿真不能着急下定论,要是……” 后面的话哽咽在元莉喉咙,只因她忽然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两人,疑惑的问丈夫。“荣大少怎么会来我们家里?” “他来看微微。”任英豪一面回答元莉的问题,一面朝客厅里的荣闻钦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来看微微。”元莉还有些不能消化丈夫的话,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们不过只见了一次面?他们……” “这不是你的功劳吗?”任英豪嘲讽的看了妻子一眼,那眼神就像看一个蠢妇,甩开她抓住自己的手,朝客厅里站着的两人走去。 “我没想到他们会进展那么快速。”若元莉此时还不能察觉丈夫对自己已有不满,她就是真的蠢了。 任英豪看了安晨微一眼,笑着问荣闻钦。“荣大少,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我们花园里的花不好看,还是我们微微招呼不周?” “舅舅你误会了,荣大少是有事必须得走啦。”安晨微忙不失的解释,着急的语气,仿佛很怕舅舅冤枉了自己般。 这小女人又开始装无辜了,荣闻钦好心情地看着她,本想看戏,谁知她却在此时望向自己,那小眼神里带着期望,这是希望他帮她说些话么? 陪她下楼梯去储藏室,看到两名保安和那个叫周医生的男人呆在储藏室里,显然那个周医生是被两名保安看管着,听了她与周医生说的话,再结合她说她外公还在睡觉的情况,他大概就能猜到任家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有人使了些见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东窗事发而已,这样的事情在豪门大户里屡见不鲜。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有事情得走。”终是不忍见她失望,荣闻钦只能帮她说话,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注视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眸。“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和外公。” “好。”柔声应下,他说的是改天再来看她和外公,不是看她一个人,这让安晨微很高兴。 放开她的小手,荣闻钦向任英豪告辞。“任先生,再见。” “再见。”应完,任英豪马上又说:“我和微微送送你,本来还想留你一起吃午饭的,既然你有事,那也不好耽误你的事情,下次,下次一定要来家里吃个饭。” 他知道,只要拉上安晨微,荣闻钦铁定不会拒绝。 荣闻钦的确没拒绝,但也没接任英豪的话话,再次牵起安晨微的手,故意放慢脚步配合她朝门口走去,任英豪跟在两人身后,元莉跟在丈夫身后。 来到自己停放的车边,荣闻钦放开安晨微的手。“你腿上打着石膏,站太久容易增加腿上的负担,回屋里坐着。” “好。”安晨微轻轻应了声,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关心自己,心中暖意倍增,叮嘱他的话脱口而出。“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荣闻钦点了下头,转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启动车子缓缓开走。 “荣大少,再见。”任英豪笑着挥手。 安晨微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心中没有失落,只有满满的暖意。 站在任英豪身后的元莉开口。“老公,你真的不能将周医生交给警方,他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媒体知道了,一定会乱写的,他们……” “回屋里说。”截断妻子的话,任英豪转身就走。 “老公,老公。”元莉跟在他身后急喊,见丈夫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身,喜悦刚爬上元莉风韵犹存的脸上,就听到她丈夫说:“梁嫂,扶微微进来。” 元莉愕然,丈夫停下脚步竟然是为了安晨微,见丈夫又转身离去,她匆匆看了安晨微一眼,疾步朝丈夫追去。 梁姨扶住安晨微慢慢走着,安晨微轻声向梁姨道谢。“梁姨,谢谢您。” 若不是梁姨帮忙,今天的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我没能帮到小姐的忙,实在受不起小姐的这声谢谢。”梁姨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她真没做什么,所说之话也是小姐先前教她的,说的时候她还紧张得要命,就怕坏了小姐的事。 如此无用的自己,真受不起小姐道谢。 “您帮的够多了。”安晨微叹息,梁姨忠厚老实是出了名的,这也是元莉留下梁姨继续做管家的原因,让梁姨帮自己做这些,也实在难为梁姨。 有梁姨扶着,安晨微慢吞吞的走进客厅,腿上打着的石膏成了她很好的借口,慢的心安理得。 客厅里,任英豪脸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眉峰紧皱,元莉坐在他身边,刻意压低了说话声音,苦口婆心的劝着丈夫,说来说去,无非也就先前那几句,左一个误会,右一个别急着下定论。 两名警察站在一边,脸上都有着尴尬之色。 安晨微和梁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安晨微懂事的说:“舅舅,舅妈要处理事情,我不方便听,先上楼去了。” “微微。”任英豪叫住她,并朝她招了招手。“你也是任家的人,任家的事情没有你不能听的,过来坐。” 她几时是任家的人了?他们又什么时候当她是任家的人过,安晨微表情微僵,踌躇了一下,乖顺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两名警察看着安晨微,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怜悯,觉得这位任家的小姐,日子过的肯定不如意,才会处处小心翼翼。 第三十二章 发毒誓 “梁嫂,去楼下叫两位保安把周医生带上来。”任英豪吩咐梁姨,看着梁姨领了他的命令离去,才又看着两名警察,客气的说:“请两位稍等片刻,嫌疑人此时就在楼下,很快就上来。” 两位警察还来不及说话,元莉抢先说道:“老公,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先别将周医生交给警方,我们自己私下问问他,若他真做了什么事情,辞退就好,没必要惊动警察,闹的人尽皆知,让任家和你成为别人嘴里的笑话。” 她了解丈夫,任家如何丈夫不会在乎,丈夫之在乎自己的脸面,话语中捎带上任家,不过是随口。 “我亲耳听到的事情,不可能是误会。”任英豪说的斩钉截铁,今天他是铁了心要周医生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以为周医生害的是老爷子吗?他要害的人是我,是我。” 微微的提醒,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惊,更加不能轻易饶了周医生。 “老公……”元莉瞪圆了眼睛,丈夫今天的反常让她心惊。 “舅舅,舅妈。”安晨微适时的提醒道:“两位警察先生还在呢!”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他俩还是注意一下的好。 “是你,是你对不对?”元莉将矛头指向安晨微。“一定是你安排的,你在你舅舅面前乱说话,他信了你的话才怀疑周医生,是你在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家的安宁。” 这话一出口,整个客厅鸦雀无声,任英豪陷入沉思,脑海里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来回串联起来分析。 刚刚任总才说那小姐是任家的人,这会儿任夫人又说她挑拨离间,破坏他们家的安宁,这是完全不将那小姐当自家人,两名警察对安晨微的怜悯又多了一分。 “舅妈。”安晨微瞪大眼睛,表情非常无辜。“我……我没有在舅舅面乱说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舅舅今天回来。” 元莉不听安晨微的狡辩,质问道:“今天根本不是周医生来给老爷子检查身体的日子,你告诉我,周医生为什么会来家里?” “周医生什么时候来家里给外公检查身体,一直都是舅妈和周医生在安排,我完全不知道,周医生今天为什么会来家里,我就更不知道了啊!”安晨微一句话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任英豪本来有些信了妻子的话,听了安晨微这话,他又犹豫了,微微说的没错,老爷子的检查都是妻子和周医生在安排,微微根本就不知道,妻子对微微的指控完全不成立。 元莉被堵的哑口无言,因为照顾老爷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安晨微自然也不允许过问。 见元莉不说话,安晨微眸光一闪,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道:“舅妈,你这样的指控我挑拨离间,破坏家庭安宁,真正是毫无道理呀!” “你说我没道理,你敢说我没道理。”怒气直冲脑门,元莉倏然起身,冲到安晨为你面前手高高的扬起…… 安晨微吓的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元莉的巴掌落下。 “你做什么?”低吼一声,任英豪在元莉的巴掌落下时截住了她,扣住妻子手腕,怒声质问:“想打微微吗?”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安晨微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任英豪甩开元莉,元莉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稳住身体后,元莉扑回来,抓住丈夫的手臂。“老公,她挑拨离间,想破坏我们家的安宁,你不要被她无辜的外表欺骗了,她包藏祸心,她……” “你闭嘴。”再次甩开妻子的手,任英豪真想甩她一巴掌,打醒她,让她看清事实,他和女儿努力的取得微微信任,她却给他们拖后退。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虽是安阳的总裁,可老爷子才是董事长,安阳是安氏和阳光集团合并,股份五五分,安氏和阳光各占百分之五十。安氏的百分之五十在微微和小炐手里,阳光的股份有百分之三十在老爷子手里,其他股东占了百分之十,他手里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十。 安阳集团的真正主人是谁,一目了然。 “老公。”被丈夫当众驳斥,元莉非常委屈。 无视委屈的妻子,任英豪叱责她。“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一个疯婆子,哪有半点贵妇的形象,满嘴胡言乱语,微微也是我们家的人,破坏家庭安宁对她有什么好处,你一个长辈,这样说自己侄女,你也好意思。” 丈夫说她是疯婆子,说她没有半点贵妇形象,元莉大受到的打击不小。 “舅舅,你别这样说舅妈,她是关心则乱,不是有心的。”安晨微急忙劝道。 两名警察看着安晨微,很想问她一句,小姐你是不是傻,她那样骂你,你还帮她说话,和事老不是这么做的吧。 “微微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该跟她说声对不起吗?”任英豪看着元莉,觉得妻子大不如前。 以前的妻子温柔善良,体贴入微,现在却变的狰狞可怖。 “不用的,舅舅,真不用。”安晨微连忙摆手。 元莉则是不敢置信地望着丈夫,不是她没听清丈夫的话,而是,不敢相信丈夫竟然要她向安晨微说对不起。 别的不谈,但说两人的身份,要她一个长辈跟晚辈说对不起,根本是在折辱她。 客厅里的气氛很僵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梁姨领着两名小区保安和周医生走进客厅,周医生一见元莉,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忙求救。“夫人,夫人您帮我跟任先生解释一下,我没有害任老先生,我可以发誓,我要是害了任老先生,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真没害任老先生。” “毒誓谁都可以发,随两位警察一起到警局接受调查,真相自然就大白了。”任英豪轻哼,朝两名警察挥了一下手。 一名警察走到周医生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铐铐住周医生双手,拉着他朝门外走,周医生惨白着脸色不放弃求饶。“任先生,任先生,你听我解释……” 第三十三章 落实挑拨离间 看着周医生被警察拉走,元莉已经无暇顾及,她失神的看着自己丈夫任英豪,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晨微和梁姨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轻轻的扯了下唇角,没有笑的太明显。 任英豪被吵的心中烦闷,对留下的警察说:“麻烦你们了,无论调查后的结果如何,都请你们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应该的,应该的。”警察连说着应该的,并给出保证。“请任总放心,只要调查有了结果,我们一定通知您。” 任英豪点头,警察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开,任英豪让梁姨送警察出去,梁姨看了安晨微一眼,领着警察出去。 任英豪揉搓着眉心,疲惫地坐回沙发上,他不久前才下飞机,回家本是想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去公司,没想到会碰上这糟心事儿。 此时的他真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早知道自己回来会碰上这些事,他宁愿一下飞机就去公司上班。 元莉心中委屈,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医生呆在警察局里,时间长了,万一周医生说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老公。”元莉做到丈夫身边,才喊了一声,见他闭着眼睛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心中越发委屈。 “舅妈,舅舅现在很累,你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安晨微开口劝道。 “他是我丈夫,我会看不出来他累吗?”元莉嘴硬地怼了安晨微,回头看着丈夫,为难的说:“可周医生的事情……” “舅妈。”冒着被骂的风险,安晨微打断元莉的话,语气里带着一股后怕。“舅妈,周医生真的很可怕,他开给外公的药里面有一种让外公昏迷的药,幸亏舅舅发现的早,还没酿成大祸,舅舅将他交给警方不止是为了外公,还为了舅舅自己和家人的名声。” “你在胡说什么?”元莉皱眉。 “我没有胡说。”安晨微一脸认真,语气里是少有的严肃,分析给元莉听。“舅妈,你好好想想,安氏,阳光,两家公司刚刚合并,安阳集团成立才两个多月,舅舅费尽力气才出任总裁,但现在公司里都还有很多人盯着舅舅总裁的位置。外公是安阳集团的董事长,阳光集团里的那些元老们,只有外公能压制住,要是外公在此时出事,公司里的人定会用这个当借口,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舅舅。舅舅不是外公的亲生孩子,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爸爸妈妈车祸去世,两家公司合并,我们自己知道是舅舅,舅妈疼我和弟弟,不忍心看我们被公司里的事情折磨,才帮我们分担。外公要是又出事了,别人就会将责任堆到舅舅身上,说舅舅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刚当上总裁就加害外公,想独吞安阳集团,光是这一条就足矣让他们把舅舅从总裁的椅子上拉下来。” 安晨微知道,在任英豪眼中,妻子儿女都不如公司重要,所以她拿公司说事。 “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元莉的语气没有底气,因为心中害怕。 听了安晨微的分析,她才意识到老爷子对任家,对丈夫的重要性。 任英豪在此时睁开疲惫的眼睛,直直看着安晨微,心中有忌惮,也有庆幸,忌惮是,他发现自己过去小看了安晨微,她小小年纪,竟能把公司里那些弯弯绕绕看的如此清楚,庆幸是,好在安晨微耳根软,听话灵悦的话,又事事为他和任家着想,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看来,是该把微微嫁出去的时候了。 安晨微知道自己的话夫妻二人都听进了心里,也明白一定会让他们忌惮自己,这是她要的结果,他们有了忌惮才不敢再加害外公。 心中明镜似的,安晨微还是要装一装样子,再给他们提个醒。“我们自己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呀,媒体记者,无孔不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编排不出来,要是周医生再站出来指控舅舅,我们整个任家都要覆灭了。”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元莉喃喃摇头,她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真没想过。 “舅舅是任家唯一的顶梁柱,舅舅倒了,任家就倒了。”看着元莉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晨微心中没有同情,反而决定再下一记猛药。“现在想想,周医生可能被舅舅的对头收买了,来害外公,害舅舅,害任家。” 只有这样才能让元莉放弃救周医生出来,只要周医生呆在警察局里,她有的是文章可做,元莉不是说她挑拨离间吗?她就落实挑拨给她看。 “你胡说。”元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安晨微,仿佛将她当成了十恶不赦的敌人般。 “舅……舅妈。”安晨微被吓到,声音都开始颤抖,整个人缩在沙发里不敢再说话。 “微微,你今天也累了,上楼去休息。”任英豪适时的开口,算是解救了安晨微,她立马应了声好,拖着打了石膏的腿朝楼梯走去。 客厅里,任英豪和元莉相对无言,耳边回响着的是安晨微拖着石膏腿上楼的声音。 大概是真被吓得不轻,安晨微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午饭都没下楼,还是梁姨给她端到房间里吃的。 下午。 安晨炐放学回家,见他姐正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看书,摔了书包,扑到他姐面前,神秘兮兮的问:“姐,今天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看出来的?”安晨微睇了他一眼。 安晨炐说:“我上楼的时候碰到大表姐,跟她打招呼,她不但没理我,还一脸凝重的从我面前飘过。” “什么飘不飘的,表姐又不是鬼。”安晨微失笑,将就手里的书打了弟弟脑袋一下。 “她有时候比鬼还可怕。”安晨炐凉凉嘲讽,拿走安晨微手里的书。“姐,你不要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安晨微正色看着自己弟弟。“小炐,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两个住在这个家里,只要外公没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第三十四章 她请客 姐这是在警告他么?安晨炐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回来时看到的一幕,说道:“说起外公,我刚刚还看到外公的看护,刘姐哭丧着脸,提着行李离开。” 外婆去世,刘姐就被请来当外公的看护,已经很多年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必须马上离开。 “她们这是想找人背黑锅。”想撇清关系,哪里这么容易。 “她们是谁?”安晨炐问道,发光的双眸掩不住好奇。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拿回被弟弟抢走的书,安晨微一个命令下达。“书还给我,你,现在,立刻,马上,做家庭作业去。” “没有家庭作业。”安晨炐不怕死的扯谎,他现在就想知道她们是谁。 “需要我打个电话去和你的班主任老师谈谈吗?”安晨微睇着弟弟俊逸中透着稚气未脱的脸。 “不需要。”斩钉截铁的说完,安晨炐从沙发上跳起来,边走边小声的嘀咕。“姐姐威胁自己弟弟,胜之不武。” 听见这话,安晨微失笑不已,忍不住怼弟弟。“姐高兴,你有意见?” “有。”安晨炐答的理直气壮。 “保留。”安晨微比他还要理直气壮,一副我是姐姐,我说了算的表情。 安晨炐敢怒不敢言,十分郁闷。 咖啡厅里播放着轻音乐,靠窗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背靠在椅子上,手中端着咖啡杯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女子则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资料。 “有遗漏?”司徒慎问道,自己将资料交给她起,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后,最后还皱起眉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工作中失误,有遗漏的地方。 “不,没有。”安晨微急忙摇头否认,担心自己的否认没有说服力,抬头认真地看着司徒慎,又补上一句。“很详细,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安晨微是诚心感谢司徒慎,上一世她活的糊里糊涂,最后是司徒慎点醒了她,那时她就见识了司徒慎的能力,握紧手里的两份文件袋,事实证明,请司徒慎帮她查那些污糟事,一点没错。 “我是按荣大少的吩咐办事,安小姐不必客气。”不是他工作中失误,他就放心了,司徒慎轻快的一笑,将手里的咖啡杯子放回桌子上。 听他提起荣闻钦,安晨微的脸微微泛红,想起来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是用酒吧里的人情,和荣闻钦换得司徒慎帮她调查那些事情。 “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你。”安晨微尴尬的笑了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的一个资料袋放在司徒慎面前。“再麻烦你一下,请你把这份资料,以匿名的方式交给警方。” 她不是拿回家直接给她舅舅,而是让他去给警方……是了,由警方出面给她舅舅更有说服力,且不会引起她舅舅的怀疑,不得不说,她想的很周全,司徒慎伸手拿起资料袋,点了下头算是承诺。 “谢谢。”见司徒慎拿起资料袋,安晨微由衷的道谢,忽然发现口头上道谢太缺乏诚意,提议说:“这里的套餐味道不错,快中午了,我请你在这里吃饭吧。” 司徒慎没答应也没拒绝,看了眼安晨微身后走来的人,拿着资料袋,站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说了请你吃饭的,你……”跟着站起身,安辰微后面的话噎住,因为她看到站在桌子边的高大身影。 不是荣闻钦还能是谁? “下次吧。”停下脚步,司徒慎笑着冲安晨微挥了下手中的资料袋。 安晨微还来不及接话,一个滚字从荣闻钦口中划出。“滚。” 大少生气了,司徒慎摸了摸鼻子,转身走人。 他怎么来了?是和司徒慎一起来的吗?或者司徒慎是他的助理,他是来跟自己要人的?安晨微看着荣闻钦隽秀的脸,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服务生过来收走司徒慎用过的咖啡杯,荣闻钦点了杯咖啡,服务生离开后,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周围的气氛忽然变的很诡异。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良久后,安晨微出声打破僵凝的气氛。 “你感谢别人的方法是请吃饭,感谢我的方法就是口头说说,还真是差别的待遇。”荣闻钦凉飕飕的嘲讽她,身体靠向椅子后背,深邃眸光紧紧锁着她。 安晨微细致的俏脸一红,垂下头想了想,再抬起头直视他时,眼神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今天这顿饭我请。” “我看起来像是吃不起饭的人吗?”这话等于是故意刁难人了,荣闻钦说完自己都被自己的幼稚惊了一把。 尤其是看到她呆愣的表情,像是听见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般,荣闻钦开始自我检讨,他堂堂正正一个大男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小女人计较,说出的话句句带刺,小气巴拉。 若是司徒慎在这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安晨微解释说:“请你吃饭,完全是为了答谢你昨天的帮忙,仅此而已。” 昨天若没有他和自己一起去车库旁的储藏室,外婆的日记本没有那么容易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带出来。 接受了她的解释,荣闻钦转移话题,问道:“东西你什么时候要?” 明白他指的是外婆那本日子,安晨微认真想了一下,软软的声音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保管几天。” 荣闻钦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要怎么做了。 服务生端来荣闻钦点的咖啡,安晨微顺道点了两份套餐,将菜单还给服务生时,不经意看到荣闻钦深如寒潭的眸光,想起自己刚刚点套餐时没问他想吃什么,直接就帮他点了,心忽然悬了起来。 他别发现了才好,安晨微在心中祈祷,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吃完饭我们去哪儿?” “什么?”安晨微有些懵,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荣闻钦换了个方式问:“吃完饭,我们是去看电影,还是去逛公园?” 第三十五章 看电影 电影院。 为烘托电影效果,灯光关闭,只留下消防应急照明灯,vip包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到位,除了电影里的声音,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安晨微坐在长沙发上,已经适应了四周的昏暗,一双水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大荧幕,看似认真欣赏电影,实则,心不在焉。 上一世,她从没和荣闻钦一起看过电影,所以吃饭时,荣闻钦问她吃完饭是看电影还是逛公园,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自作主张将她的不说话当同意,吃完饭后,顺理成章的拉着她来电影院,买了vip包间的票,此时此刻,他就坐在身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存在,却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吃饭时没能说的话,此时说不知道会不会扫了他的兴致,浮动的心无法平静,安晨微目光看着大荧幕,却没有焦距,身边坐着的荣闻钦却在看她,大荧幕上的光亮照在她脸上,有种朦胧的美。 仿佛受到蛊惑般,荣闻钦伸出大手,轻抚上她细致的脸颊,安晨微被他的动作吓得差点没惊叫出声,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脸上有只蚊子。”随意找了个借口,荣闻钦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搁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知道她心不在焉,不点破,是想看她能心不在焉到几时,可不是让她将自己彻底漠视。 “蚊子。”安晨微一惊,抬手覆上自己的脸,忽然想到这是电影院的vip包间,干净卫生,怎么可能会有蚊子出现。 慢慢地放下手,安晨微的眸光又落在电影大荧幕上,他刚刚为什么碰自己的脸,还说是她脸上有只蚊子,她没空去纠结,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纠结。 “你后天晚上的交易,能不能提前到明天晚上?”纠结再三,安晨微开口轻声询问,她本打算请司徒慎吃饭时,让司徒慎转告荣闻钦这句话。 谁知荣闻钦出现,还赶走了司徒慎,她只能跟他说。 “你说什么?”荣闻钦因她开门见山的话眯起了眼眸,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上心头,他后天晚上有交易的事情,只有司徒慎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不仅知道,还知道交易时间是后天晚上?谁告诉她的? “你明明听清楚了我说的话。”安晨微明白自己说的太直接,引起他怀疑是必然。 她不喜欢迂回,那太麻烦。 他当然听清楚了,就是因为听清楚了,才会想确认自己没听错,荣闻钦扣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在昏暗中对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昏暗中,他死死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我知道很多,很多……”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痛,安晨微说话很费力气,不过她不在意,诚恳的又补上一句。“比你能想象的都还要多。” “为什么要我将后天晚上的交易提前至明天晚上?”荣闻钦追问,得到的回答是她沉默地看着他,他沉声说:“给我个理由。” 事出必有因,他相信,她无头绪的要求背后一定有原因。 “没有理由。”安晨微想摇头,下巴被他的大手钳住,无法如愿。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荣闻钦眸光暗了几分,淡淡的开口。“我是生意人,诚信最重要,你不能给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自然也不会因你一句毫无头绪话,随意更改与客户确定好的时间,是毁我的信誉。” “我的话不是毫无头绪。”安晨微反驳,拍他真的为了信誉不肯改时间,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如果我说,你后天晚上的交易会失败,你的货会落入第三方人手里,你也不肯改时间吗?” 她的话令荣问钦心惊,注视着她良久,突然冒出一句。“看来你今天晚上是不想回去了。” “什么意思?”安晨微一愣。 “意思很简单。”荣闻钦勾唇一笑,松开钳住她小下巴的大手,身体靠向沙发椅背,薄唇轻启。“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只好把你留下来拷问了,不问出想知道的,绝不放人。”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安晨微下巴获得自由,她并没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他说把她留下来是为了拷问她。 她明白他不是说说而已,他会说到做到,被他拷问,还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你知道我们共同的亲戚吗?”安晨微问道。 “我和你,共同的亲戚?”荣闻钦脑海里灵光一闪,还真有这么一家人,他问:“你说的是元家?” 他父亲娶了元家的女儿,元家自然算他的亲戚。 “没错。”安晨微点头。“你继母,我舅妈,都出自明江市的元家,元家在明江市的地位与曾经的任家不相上下,元氏现任董事长元松,是你继母,我舅妈的大哥,元松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元少毅是元氏的总经理,二儿子元少华是明安市刑警队中队长。”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去关注这些?”荣闻钦古怪地看着安晨微,元家其他的人他可能不熟,但这个元少华,他却是熟的不能再熟。 元少华当了多少年刑警,就跟在他身后追了多少年,就等着抓他的把柄,将他送进监狱。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说这话时,安晨微眼里透着少有的憎恨,若说任灵悦害了她一辈子,元少华就害了安和一辈子,叫她怎能不恨。为了让荣闻钦信自己,安晨微说了谎。“元少华昨天来家里看舅妈,舅妈留他吃饭,他推辞了,理由是刑警队里有任务。” “所以你就猜测,元少华的任务和我后天晚上的交易有关?”荣闻钦接话,深邃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都用上了,说得好像她与元少华有多大仇恨似的。 “嗯。”昏暗中,安晨微重重地点了下头,就让他以为她是猜测好了。 “仅凭猜测就让我改交易时间,你不觉得是小题大做么?”荣闻钦又问。 “我不是猜测。”安晨微解释说:“让你改交易时间是不得已而位为之,哪儿算是大题小做,再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第三十六章 表姐不会骗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一点总是没错,这话没毛病,但从一个娇身冠养的富家小姐嘴里说出来,就很奇怪。更别说,上次在酒吧看似是她闯进包间,搅黄了他的生意,实则却是帮他避过了警方的突击检查,昏暗的光线中,安晨微精致的脸庞忽明忽暗,荣闻钦打量着她的目光变为犀利。 相亲前,司徒慎对她做过调查,只有寥寥几张纸,家世清白,从小养尊处优,父亲经营安氏集团,母亲是家庭主妇,二人在两个月前出车祸离世,留下她和小她十岁的弟弟相依为命。舅舅舅妈见她们姐弟孤苦无依,便将姐弟俩接回任家照顾,前不久,安氏集团内部争权,她出其不意的将安氏和任家阳光集团合并,命名安阳集团,由她舅舅,也就是任英豪出任安阳集团总裁,她外公为董事长。 和阳光集团合并后,安氏内部的斗争看似平静下来,实则酝酿着更大的风暴,那些不安分的人只是在等待时机,只要时机成熟,绝对会将姐弟俩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那舅舅任英豪也不是省油的灯,合并两家公司的目的不单纯,看似是维护年幼的姐弟俩,实则是想欺姐弟俩年幼,霸占安氏集团。 司徒慎对她的评价只有蠢笨二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舅舅的伎俩,她却蠢笨的一点没发现,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如今看来是司徒慎自己蠢笨,她,根本就是只扮猪吃老虎的小狐狸。 良久后,荣闻钦开口说道:“你说我的货物会落入第三方人手里,第三方人是元少华?” “没错。”安晨微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她心中坦然,不怕他打量。“你那批货物的数目太可观,威力太强大,元少华得到后起码能连升两级。” 安晨微最多只能说到这里,不能再多了,她怕自己透露太多上一世的事情,改变上一世的轨迹,更怕重生只是一场梦,梦醒,一切又回到上一世的悲剧。 上一世,知道元少华是因得到荣闻钦的那批货物而升职,还是司徒慎后来告诉她的,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扰,哪怕赔上一切。 她前面就说知道他很多,很多事情,现在听她说起自己的那批货物,荣闻钦已经能波浪不惊,见怪不怪了。 “你跟元少华有过节。”荣闻钦不是问,而是肯定,她眼眸中所辐射出的光芒,明显是恨意。 “没有。”安晨微否认。 “真没有?”她否认的太快,荣闻钦不信。 “真没有。”她和元少华的过节在上一世,这一世还没发生,自然没有。 元少华升职后,权利越来越大,明里暗里帮了任灵悦不少,任灵悦在得知元少华暗恋安和后,为了更好的巴结元少华,将安和送上元少华的床,害惨了安和。 想起上一世安和暗淡无光的眼神,怯懦的说话语气,身上时不时出现乌青勒痕,安晨微就心如刀割,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见她脸上闪过愤恨,懊悔,痛苦种种情绪,荣闻钦更加确信,她跟元少华有过节,正好,他和元少华也势不两立。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能说服荣闻钦答应改交易时间,安晨微心中有点担忧,司徒慎送她回任家,她又请司徒慎劝荣闻钦改交易时间,司徒慎的回应时,荣大少决定的事情,他干涉不了。 安辰微带着满心的失望和担忧走进任家别墅,头顶艳阳高照,她却觉得浑身冰凉,管家梁姨知道她回来了,手中拿着太阳伞出来迎她。 “那两母女又来了。”梁姨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扶着安晨微走。 没头没脑一句话让安晨微愣住,疑惑不解的看着梁姨。 安晨微停下脚步,梁姨自然跟着停下,以为安晨微是担心自家小少爷,梁姨安慰她说:“小姐不用担心小炐少爷,先生今日在家,夫人不敢太偏向那母女二人。” 上次柳家母女来找小炐少爷,梁姨就看出夫人偏向母女二人。 梁姨说的如此明白,安晨微要是还想不起梁姨说的是谁,就是真的笨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迈步继续走。 在梁姨的扶持下,安晨微走进客厅,长沙发上坐着任英豪和元莉,两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坐着任灵悦,一边空着,茶几对面的长沙发上坐着柳家母女,她弟弟小炐则站在舅舅坐的沙发旁边,除了外公,目前住在家里的人一个没少。 “微微,你回来了。”任灵悦先看见安晨微,微笑着起身走到安晨微面前,亲昵的扶着她到自己坐的单人沙发坐下,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上。 “微微,外面天气那么热,你去哪儿了?”元莉关切的询问安晨微,不等她回答,又吩咐梁姨。“梁嫂,快去厨房端一杯加冰的果汁来给微微解解暑。” 梁姨应了声走出客厅。 大热天喝加冰的果汁可以解暑,却也伤胃,已在单人沙发落坐的安晨微轻轻扯了下唇角,轻声向元莉道谢,然后回答元莉的问题。“荣大少约我吃饭,我不好推脱,吃完饭他又拉着我去看电影,我……” 后面的话安晨微故意不说完,面上露出为难,又不情愿的表情,让众人都明白她不是心甘情愿跟荣闻钦出去。 至于将责任推给荣闻钦,完全是因为任家没人敢指责荣闻钦的不是。 “你和荣大少是男女朋友,出去吃饭和看电影都很正常。”元莉担心安晨微反悔,忍不住帮荣闻钦说话,并劝安晨微。“荣大少主动约你吃饭看电影,说明他是喜欢你,乐意和你交往,微微,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错过这么好的金龟婿。” “是啊,微微,荣大少是荣氏集团的项目经理,工作那么忙,他还抽时间和你吃饭看电影,正说明他在追求你,这么浪漫,真让你表姐我羡慕。”任灵悦出声附和,双手捧住脸,一副羡慕的表情。 “真的吗?”安晨微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任林悦。 “当然是真的啦,表姐不会骗你。”任灵悦肯定地点头。 “我相信表姐。”安晨微露出信任的笑容,心中想的却是,你当然会骗我,并且一直都在骗我。 第三十七章 相信弟弟 管家梁姨亲自端了杯橙汁走来,杯子边沿有水珠,一看就是冰块刚刚融化后凝结而成,安晨微接过杯子,入手的温暖让她顿了一下,朝梁姨轻轻道了句谢谢。 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橙汁,安晨微看了柳家母女一眼,又看了眼站在舅舅旁边的弟弟,最后落在身边的任灵悦脸上,用眼神无声的询问任灵悦,柳家母女怎么又来了。 任灵悦小声的在安晨微耳旁说了几句,安晨微点了点头,细细的柳眉紧紧皱起,双手捧着橙汁也不喝了。 安晨炐听不见大表姐对他姐说了什么,只见自家姐姐皱眉,心不住的往下沉,完了,完了,姐姐信了大表姐的话,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了。上次柳家母女来家里闹,因外公忽然醒来要见姐姐,无疾而终,今天又来闹,若不闹出个所以然来,定不会善罢甘休。 上次只有舅妈在,这回舅舅也在,安晨炐有种自己就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小炐,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任英豪在此时开口,目光如火炬般盯着安晨炐,语气平稳的问道:“微微出车祸后的第二天,你在微微隔壁的病房里,真对柳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没有。”安晨炐否认,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姐姐一眼,眸光定定地看着任英豪。“舅舅,我没做过,真没做过。” “没做过人家会一次两次找来家里?”任英豪面色一沉,倏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他身边坐着的元莉忙跟着站起来,并用双手抓住任英豪手臂。 “小炐还是个孩子,好好规劝引导就是,你不要吓到他。”元莉劝自己丈夫,任英豪看了妻子一眼,甩开她的手,丢下一句你来处理后大步离开。 “英豪。”元莉喊了丈夫一声,见他头也不会的走了,当真将这事丢给她处理,叹了口气。 今天叫柳家母女来,就是想趁丈夫在家,让丈夫处理这事儿,谁知,丈夫才说了两句话就甩手走人,又将事情丢给她。 她真是欠了任家的。 “小炐,你也听道了,你舅舅将你的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元莉坐回沙发上,一脸为难地看着安晨炐,苦口婆心劝道:“小炐,你是男孩子,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犯了错就是犯了错,知错能改,以后不犯就是了,你一味的死不承认,自欺欺人,是害你自己。” “是啊小炐,犯了错不要紧,咱们改了就是,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下次不犯就是了。”任灵悦也加入劝说行列,爸爸甩手走人,将事情丢给妈妈,她自然要帮妈妈。 不仅她帮,还要拉着安晨微帮,任灵悦伸手推了下安晨微,让她也说点什么。 没有防备的安晨微被任灵悦一推,手中的果汁杯子晃了晃,她赶忙稳住手中杯子,眨着一双水眸看着任灵悦,疑惑的表情,说明她完全没明白任灵悦推她的意思。 真蠢,蠢的跟猪一样,任灵悦心中暗骂安晨微,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主事人一走,柳母和柳茗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老实说,任英豪不愧是大公司总裁,慑人气势不怒而威,他坐在对面沙发上,她们连话都不敢说。 也幸好任夫人没让她们说话。 舅舅留或走,对安晨炐没什么影响,他看看元莉,又看看任灵悦和安晨微,忽然笑了,还笑出了声音,在几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止住笑,语带嘲讽的问:“别人说什么你们都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你们真是我的家人吗?” 他很失望,舅舅舅妈,大表姐不信自己就算了,他的亲姐姐,爸爸妈妈离世后他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人也不信自己,叫他如何能不失望。 元莉一脸失望的看着安晨炐。“小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若不是你的家人,会为了你的事情坐在这里吗?舅妈刚刚就说了,犯了错不要紧,承认错误,下次不犯就是,你倒好,自己犯了错不承认,还怪我们不信你说的话,你这是承认错误的态度吗?” 安晨炐刚要反驳,任灵悦先他一步开口。“小炐,你舅妈说的对,犯了……” “小炐。”任灵悦的话没能说完,又被安晨微截断,安晨微将手中的橙汁杯子搁茶几上,没看任灵悦,眸光落在弟弟脸上,问了一句和舅舅相同的话。“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她早就知道,现在问,只是想将不知道装到底。 “不是。”想也没想,安晨炐否认到底。“我什么都没做。” “你能确定吗?”安晨微又问。 “我确定,并且肯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安晨炐说的斩钉截铁,一脸认真。 “好。”满意地点了下头,安晨微柔声说:“我相信你。” 安晨微一句我相信你,让客厅里的其他四人心中都起了变化。 安晨炐愣了一下后,走到姐姐身边站定,刚刚的失望心情一扫而空,没有什么比他姐相信他更令他开心。 元莉面色如常,柳家母女就没有她那样的定力,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十分精彩。 任灵悦劝安晨微。“微微,你腿伤还没好,要不你上楼休息去,这事儿你别管了,你要信得过就交给表姐我来处理,保证不会让小炐的名誉受到丝毫损伤。” “我自然信的过表姐,这事儿交给表姐来处理我也放心。”安晨微笑看着任领悦,一副十分信任她的表情,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在交给表姐处理之前我有些话想问受害人。” 任灵悦皱眉,她发现微微不像过去那般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了。 “微微,人家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伤心了,你可千万别说话来刺激她才是。”元莉出声提醒安晨微。 “舅妈放心,我有分寸。”安晨微点头,眸光看向打从自己走进客厅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柳母好柳茗月,扬起和善的微笑问道:“柳小姐今年多大啊?” 柳茗月看了眼坐在身边的妈妈,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柳茗月刚要回答,梁姨在此时匆匆走进来。 第三十八章 表演 “夫人。”梁姨朝元莉点了一下头,对安晨微说道:“微微小姐,请您出去一下。” “好。”安晨微刚站起身,就听见她舅妈问梁姨。“你让微微出去做什么?” 梁姨没有立刻回答,询问的目光看向安晨微,得到安晨微的允许后才倾身在元莉耳边说了几句,元莉摆手说:“你去打发了他们,我们家有家庭医生,不需要私人诊所的医生上门看诊。” 完全没预料到夫人会直接让自己撵人,梁姨愣住,安晨微站起身看着元莉。“舅妈你误会了,鲁医生不是私人诊所的医生,他是我住院时的主治医生,因考虑到我腿上打着石膏,出门不方便,才来家里给我复诊。” “原来是这样啊。”元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你住院时的主治医生,就请她进来吧。” 梁姨转身出去,安晨微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柳茗月一眼,唇边漾起浅笑,坐回沙发上。 鲁医生,鲁医生,不会是他吧?柳茗月的心忽然悬了起来,刚刚安小姐看她的那一眼让她觉得背脊一凉,低着头,默默地在心中祈求来的人不是他,千万别是他。 不多时,梁姨领着一男一女走进来,两人长相都相当出色,绝对配得上俊男美女一词。 “大热天还请两位跑一趟,辛苦了。”安晨微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元莉和任灵悦没说话,随后也站了起来,她们是主人,来者是客,起身相迎是基本的礼貌。 “病人是上帝,别说大热天了,就是下雨下雪跑来,都不算辛苦。”鲁安和打趣的回应,眸光滴溜溜一转,定在某人身上,一脸惊喜的走过去。 元莉,柳母,任灵悦,还有安晨炐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柳茗月。”站定在柳家母女面前,鲁安和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清脆悦耳的声音,瞬间粉碎了柳茗月的祈求,她不用看也能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他也在看着自己吧。 “安和,好巧。”柳茗月尴尬地站起身打招呼,眸光看着安和,因为心虚,她不敢看另一个她心仪的声影。 “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鲁安和笑着拍了下柳茗月的肩膀,转头朝站在梁姨身边的人喊道:“哥,是柳茗月,好巧对不对。” 鲁安林看着自家妹妹浮夸的表演,心中满是无奈,虽说他们是微微请来打酱油的,可是妹妹,你能不能表现的自然一点。 柳茗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看他,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来任家是为了……她不敢想象他会怎么看待自己。 姐姐说,男人最在乎女人的清白,哪怕他们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是在乎的要命,她怕他从此以后看轻自己,那样的话,她会生不如死。从考进医院当护士的第一天见到他,她就喜欢上他,因为家庭悬殊她不敢向他表白,只能默默地喜欢他,追随他,对他好,期盼着哪天他能看见她。 如今,全完了,柳茗月脸色刷地惨白,恨不得自己没有来。 “家里有些事情,请两位先上楼看我外公。”安晨微说完,看向梁姨。“梁姨,麻烦你带两位去外公房间,我随后就来。” “好的。”梁姨应了声。 “等等。”元莉出声拦阻,她看着安晨微。“微微,你让梁嫂领你的主治医生去你外公房间做什么?” “自然是给外公检查身体。”安晨微回答的理所当然。 夫人让等等,梁姨只好站在原地等,并给了鲁安林和安和一个抱歉的眼神。 鲁安林和鲁安和兄妹二人同时摇摇头,表示理解。 元莉不悦的说:“我们家有家庭医生,你外公的身体自有家庭医生照顾,不需要其他医生给他检查身体。” “舅妈忘了么,我们家的家庭医生还在警察局,没有分身法术回来照顾外公的身体。”安晨微意有所指的提醒元莉,不等元莉说什么,又对梁姨道:“梁姨,你先带鲁医生去外公的房间。” 梁姨点头,谁也不看,直接领着人离开,鲁安和临走时对柳茗月说:“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听了这话,柳茗月的脸色更白了,她跟安和是朋友,安和约她一起吃饭肯定是要问今天的事情。 元莉冷哼一声,嘲讽说:“微微,你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找医生给你外公检查身体,都不用跟我和你舅舅说一声了。” “舅妈说这话就是冤枉微微了。”安晨微解释说:“鲁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他是来给我看腿伤的,顺便请他给外公检查一下身体,一会儿去和舅舅说,相信舅舅也是赞成微微做法的,毕竟,我们大家都希望外公的身体能健健康康。” “你外公是年纪大了生病,你请一个外科医生给他检查,这像话吗?”元莉不赞同的质问安晨微。 “外公是怎么生病,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不说破,不表示她会当没发生那样的事情,安晨微又说:“鲁医生的确是外科医生没错,但他父亲却是内科有名的权威专家,今天请鲁医生给外公检查身体,日后再请鲁医生的父亲来给外公看诊。” 元莉被堵的哑口无言,任灵悦走到母亲身边,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朝柳母使了个眼色,柳母立刻会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安晨微发难,元莉想帮忙说话,柳母直接说她不找元莉,要安晨微给她一个说法。 任灵悦也从中周旋,是好言相劝,一会儿帮安晨炐说话,一会儿帮柳茗月说话,看似八面玲珑,两方都不得罪,实则两面三刀。 见柳母冲自家姐姐发难,安晨炐气愤的想揍人,安晨微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老神在在地看着任灵悦,元莉,柳母三人表演。 “小炐,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爸爸教过你什么?”安晨微忽然问弟弟。 一句话引起三人的注意,柳茗月不包括在内,她从鲁安林和安和离开后,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将自家置身事外。 “记得。”安晨炐点头,煞有介事的说:“爸爸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第三十九章 海上突袭检查 姐弟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画面非常和谐。 元莉母女,柳家母女,四人都猜不出姐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不出声,以不变英万变。 “你记得就好。”安晨微看了站着的柳母和坐着的柳茗月一眼,又问弟弟。“柳阿姨和柳妹妹两次来家里,都是因为你,算是你的事情不?” “算。”安晨炐再次点头。 “很好。”满意的一笑,安晨微站起身,抚了抚过膝的裙子。“你处理完了就到外公房里来找我。” 话落,安晨微作势要走,任灵悦叫住她,一脸不赞同的说:“微微,小炐还小,他怎么处理得了这些事情,你……” “表姐。”截断任灵悦的话,安晨微说道:“我知道你心疼小炐,凡事都想护着他,但你不可能护他一辈子,他必须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有的苦只能自己受,再艰难的路也得自己走。” 任灵悦完全没料到安晨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她,只能以安晨炐还小来说事。“小炐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学这些。” “初中学生,不小了。”安晨微扬了扬唇角,反过来劝任灵悦。“表姐,你也别管他了,放手让他自己处理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吧。” 自己的本意是劝安晨微,结果却是安晨微反过来劝自己,任灵悦错愕的愣住,也就是她愣神的当口,安晨微迈步走向楼梯口。 “我……微微,微微……”任灵悦在身后喊,安晨微却是理都不理,拖着打了石膏的腿直接上楼。 “大表姐,我姐腿上有伤,你就别为难她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助理。”见姐姐不再对任灵悦言听计从,安晨炐非常高兴,心情也跟着美丽起来。 “他是初中学生,几岁?”柳母尖锐的声音质问道,目光直直看着元莉,眸中有受骗的愤怒,也有埋怨。 以安晨炐的身高,她本以为他最起码是高中学生,现在却告诉她只是个初中学生,她女儿专科毕业参加工作,已经成年,若安晨炐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未成年人,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她们本是受害的一方,如今安晨炐未成年,她们很可能变成加害的一方。 “十四岁。”回答的人是安晨炐,见柳母脸色大变,他忽然就明白了他姐一直不动声色的原因。 他的年龄,就是最好的反击武器。 柳母能想到的事情,元莉和任灵悦自然也能想到,母女俩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暗恼着自己忽略了安晨炐的年龄。 他果然没成年,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害了她的女儿,柳母只觉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晃晃倒向一边,柳茗月看到母亲倒下,急忙起身去扶。“妈妈,妈妈……” 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轮美奂。 在海上看月亮,月亮很美,但与四周的星星比起来,星星更令人心动,乍一看不起眼,却能将夜空点缀的璀璨夺目,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她那双明媚的眼睛。荣闻钦低头啜了一口手中酒杯里的液体,醇香的酒入喉,脑海里的身影愈发清晰,她时而安静地坐着,时而拖着石膏脚走路,怪事,这两天他总是想起她。 甲板上通往船舱的推拉门被打开,船舱里噪杂的声音传出来,推拉门关上,噪杂的声音被隔绝,甲板上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走到荣闻钦身后,语调平缓。“大少,来了。” “他在吗?”荣闻钦问道,没有回头,目光投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港口,依稀可以看到有几艘船起航。 “他亲自带队。”平缓的声音掺杂着嘲讽。 “时间,地点,人物都奇迹的吻合。”话落,荣闻钦忽然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司徒,你说她是运气好蒙对了,还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事情朝着安晨微说的方向发展,他心惊的同时,对她的好奇愈发浓烈,很想弄清楚她是怎么知道这些。 “运气这东西吧,太虚无缥缈,就算有,咱们也不一定能碰上。”司徒慎就事论事,那天送安小姐回家,安小姐请他劝荣大少改交易时间,他没答应,回去后还是向大少提了一句,谁知,大少当时就改了交易时间。 为了证明安小姐说的话,大少特意在今晚开船出海,并邀请了一堆有头有脸的朋友来船上聚会。 “你觉得是后者。”荣闻钦挑眉,司徒不信运气,反而信那小女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该说他想法奇特,还是不切实际。 “未卜先知的能力比运气还玄乎。”司徒慎说道。 “你说了等于没说。”瞥了司徒慎一眼,荣闻钦转身看着渐渐靠近的大船,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司徒两个都不信,他也不信,心中的疑问只能等回去后再找那个小女人解了。 运气和未卜先知的能力,司徒慎的确一个也不信,但安小姐说中了今晚会发生的事情,详细到连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了,他又无从解释。 “他快到了,你下去船仓。”大船临近,荣闻钦打发司徒慎去船舱,因为船舱里人多司徒慎容易藏身。 没几人知道他身边有个司徒慎,他还不想司徒慎这么快暴露。 司徒慎离开不到一分钟,三艘标示着红色五角星的大船,将荣闻钦的船围在中间,船上明亮的灯光刺眼,甲板上一人拿着扩音喇叭喊话。“例行检查,请停船接受检查。” 荣闻钦的船是两层,标示着五角星的大船只有一层,明显矮了一层。 “大晚上的还要出来例行检查,元队长精忠报国的心,真让人感动。”荣闻钦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看着大船上唯一没有穿制服的男人。 元少华,刑警队中队长。 “拖荣大少的福,维护社会治安而已。”元少华笑着接话,抬头看着荣闻钦,傲慢的脸上带着得意。“最近海上不太平,荣大少可要小心了。” “多谢提醒。”荣闻钦道谢,轻轻抬了一下手。“请吧。” 元少华一声令下,大船上穿着制服的刑警们,一窝蜂的涌上二层楼大船。 第四十章 索吻 夏日的天气就那么无常,昨晚前半夜还月亮高挂,星星闪烁,不知为何后半夜竟下起了雨来,导致温度直接下降好几度。 安晨微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温度骤然下降,她只在连身裙外加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脚上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和打着白色石膏的小腿非常搭,走在通往别墅大门口的路上,远远就看见雕花大门外,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 门口老茶树上时不时落下水珠,打在车子身上,她晨微疾走几步,来到大门口,伸手按下开门按钮,大门缓缓开启。 “司徒慎,不好意思啊,又要麻烦你。”走出大门,安晨微对开门下车来迎自己的司徒慎歉然地一笑。 今日她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腿上打着石膏没法自己开车,她不想坐任家的车去,出门打车又不方便,思来想去,她给司徒慎打了电话。 幸好司徒慎一口答应,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还能去麻烦谁。 “安小姐客气了,为安小姐效力,是我的荣幸。”司徒慎回以微笑,并打开后座车门。“安小姐,请上车。” 安晨微轻轻摇了摇头,指着副驾驶座说道:“我还是坐前面吧。” “嗯!”司徒慎意外的看着她。 “坐后面是老板,坐副驾驶是朋友,我不是你的老板。”安晨微浅笑着解释,话刚落下,车后座传来低沉的声音。“上车。” “唔。”安晨微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瞪大水眸,意外地看着后座位上坐着的男人,询问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完全没预料到他会在车上,安晨微着实惊讶,看他的脸色,好像不太高兴。 “我为什么不能来?”荣闻钦不悦的反问。 他真的在不高兴,安晨微从他不悦的语气里确定了心中想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是因为意外才问他怎么来了,并没说他不能来。 同样站在车边的司徒慎又说了一次请她上车,这回安晨微没有犹豫,弯腰坐入车里,车门随即关上。 司徒慎刚坐上驾驶座,荣闻钦低声下令。“司徒,开车。” 路上,车子以规定的速度行驶着,车里的气氛有些僵,荣闻钦目视前方,没开口说话,安晨微倒是想说些话来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不敢随意开口。 安晨微的眸光看着车窗外,大雨过后,路边一排排的桂花树叶子上挂着水珠,轻风吹拂水珠滴下,落入树下的草从中。 “昨晚我去了港口。”良久,荣闻钦开口打破沉寂。 安晨微倏然转头看着他,脑海里联想到上一世,他因为丢了那批货物,连着好几天都心情沉闷,就连和她吃饭,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她回家后找任灵悦诉苦,任灵悦趁机吓唬她,说了一堆他的坏,然后又劝她多去关心他,那时候她对任灵悦的话深信不疑,躲他都来不及了,哪儿还敢去关心他。 “你没有信我说的话,那批货物……”停顿了一下,安晨微才小心翼翼的问出那两个字。“丢了?” 上一世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误会他,躲着他,这一世,她先给了他预警,难道还是没能扭转上一世的轨迹。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软软的说话语气,红艳水润的唇瓣轻抿着,触动了荣闻钦心底的一根弦,黑沉沉的目光锁着她红润的唇,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往自己这边一带,低下头吻上那如樱桃般的红唇。 安晨微整个人懵了,脑子瞬间糊成一锅浆糊,眼睛瞪的又大又圆。 唇齿缠绵,辗转吸吮。 荣闻钦不介意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灼热的唇狂野又霸气,品尝着她水润如花蜜般甜腻的小嘴,灵活的舌尖撬开她贝齿,夹带着席卷一切的狂猛气势,占据属于她的一切。 驾驶座上开车的司徒慎,不经意间抬头,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的情形,心中狠狠地打了一个突,怎么都没想到大少跟着他来接安小姐,竟然是为了这个。 看大少一副恨不得吞了怀里人儿的吻法,司徒慎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下车避一避,等大少吃够了再回来继续开车。 唇被吸吮的有些刺痛,拉回了安晨微迷离的理智,她被动的承受着他凶猛的吻,心中有喜悦,也有迷茫。 喜悦是他在吻自己,与他结婚的两年里,他吻过她无数次,比吻更亲密的行为他也常做,可那时她心中没有他,甚至害怕他,躲着他,所以对他的亲密行为抱着忍受态度,能避就避,重生后她心只有他,满满是他,感觉自然不一样。 迷茫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吻自己,这个吻对她来说是习以为常,对他来说却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吻她就这么狂野霸道,难道是因为,他的那批货物丢了,需要发泄心中郁闷? 瞪大的眼眸转啊转的,荣闻钦心中又开始不悦,她先前明明被他吻的眼花缭乱,气喘吁吁,这会儿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他不许,绝不允许她在自己吻她时,她不认真。 “嗯。”唇上猛然一痛,安晨微浑身颤抖,不敢置信,他竟然狠下心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荣闻钦意犹未尽地放过她的唇,双臂却依然紧紧抱着她,低沉的声音说:“谁叫你心不在焉。” 在他的索吻下心不在焉,必须接受惩罚。 “我没有。”她小声的辩解,因心虚说出的话无半点底气。 她的辩解只换来一声轻哼,安晨微了解他,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话,只好解释说:“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他低声询问,鼻尖充斥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馨香扑鼻,沁人心扉。 担心你丢了那批货物会郁闷,担心元少华得到那批货物升官,更但心他今后的诸事不顺,安和悲惨的命运无法改变,这些安晨微都无法对他说。 第四十一章 吃醋 荣闻钦也不催促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手指卷着她的波浪卷长发玩,还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来了,不知何时,他常常这样抱着她,将下巴放在她小小的肩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 靠在他温暖的怀中,触动她心底苦苦压抑的痛,安晨微很想哭,因为……她好久,好久没和他这样亲密地靠在一起过了。 “我担心你会因为丢了那批货物而心情不好。”安晨微说话的声音很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恰好相反。”知道她担心自己,荣闻钦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坏心地对着她小巧的耳朵呵气,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我现在心情很好。” “什……什么意思?”丢了那批货物他反而心情好,这是什么逻辑。 “你猜呢?”荣闻钦不答反问。 停车等红绿灯,司徒慎偷瞄了眼后视镜,很想说,大少,安小姐那么担心您,您却故意逗着她玩,小心遭天打雷劈。 安晨微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他相信了她的话,改了交易时间,他的那批货物没被元少华夺去,可他刚刚又说昨晚去了港口…… 不猜了,直接问他省事,安晨微轻轻推开他一些,认真地看着他带笑的脸,迟疑的问:“你的那批货物没丢?” “当然没丢。”荣闻钦回答。“你建议我改交易时间,我回去想了一下,反正都是改时间,索性改在了当天晚上。” 当天晚上,那不是两天前,既然两天前就交易了,昨晚又去港口做什么?难道是……安晨不愿往下想,微蹙柳眉。“你刚刚说你昨晚去了港口,难道不是去交易。” 他那天没给她确定的答案,她昨晚担心的几乎一晚没睡,凌晨的时候才睡着,早上醒来她还是很担心,打电话请司徒慎帮忙,想着在车上问司徒慎昨晚的事情,完全没想到他也在车上。 “去看热闹。”荣闻钦笑的很邪恶。 前座开车的司徒慎无声点头,昨晚,他和大少的确看了一场热闹,现在想起元副队长那几乎扭曲的脸,他就乐。 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安晨微心中涩然,荣闻钦嘴上说是去看热闹,实际上是去验证她说的话,她不怪他不信任自己,只是有点难过。 验证结果,她不是信口开河,他以后是不是会稍稍信任她一些,这话安晨微不敢问出口。 “你不问我去看什么热闹?”她沉默,荣闻钦反而好奇了,以她的聪明肯定能猜到自己去看热闹只是幌子,实际上是去验证她说的话。 “那跟我没关系。”安晨微摇头,跟她没关系的事情她当然不会问,等等,她还真有件事情想问他。“元少华没受伤吧?” 听她关心元少华,荣闻钦心中就不舒坦,但再不舒坦他还是如实回答。“毫发无损。” 元少华没受伤,就不会去医院,不去医院就不会认识安和,更不会知道安和跟他哥哥认识,也不会为了打击他哥哥而对安和上心,上一世的轨迹改变了,安和的命运应该也会改变,安晨微乐观的想着,眉眼微弯,唇边露出笑意。 知道元少华毫发无损,她就那么开心,荣闻钦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时,安晨微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过包包放腿上,打开包包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手指划过接听键,手机移到耳边。“安林大哥。” 电话里鲁安林问道:“微微,你在家吗?” 安晨微说:“我没在家,安林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鲁安林说:“外公的检查报告,我父亲看过了。” 安晨微急切的问:“叔叔怎么说?” 鲁安林回答。“他需要亲自给外公检查一遍身体,才能确定,微微,你能说服你的家人,带外公来医院检查吗?” 想也不想,安晨微承诺说:“我能,安林大哥,麻烦你跟伯父确认一下时间,越快越好。” 鲁安林说:“不麻烦,等我和父亲确定了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安林大哥。”安晨微感激的道谢,结束通话,双手紧紧握住手机,目光看向车窗外,叔叔要亲自给外公检查身体,显然是情况不乐观。 外公的身体状况,她本来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正面对时,安晨微才明白,再多的心里准备都没有用,那种可能去亲人的担惊受怕,依然笼罩着她。 上一世外公没那么快去世,可上一世的轨迹已经因她重生而改变,她怕外公的命运也会改变。 元莉与家庭医生合谋害外公,上一世发生过,后来在弟弟面前揭发她有精神病,是元莉和周医生的功劳,送她到南山疗养院也是周医生的建议。 上一世,元莉和周医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这一世,她领着舅舅发现周医生害外公,将周医生送进了警察局,她不打算给周医生走出警察局的机会,两天前让司徒慎将周医生和元莉偷情的证据给警方,连着两天风平浪静,显然是被人扣下了。 不用猜,扣下证据的人肯定是元少华。 “安林?”荣闻钦皱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安晨微似没听到荣闻钦的话般,依旧看着车窗外,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荣闻钦心中有气,却无处发,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听到自家大少阴阳怪气的念出安林两个字,司徒慎很鄙视他,虽说各有各的吃醋法,可他家大少这醋吃的一点没道理。 沉默中,车子抵达目的地,司徒慎停下车,回头看着安晨微。“安小姐,到了。” 安晨微轻嗯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荣闻钦也要跟着下车,却被安晨微阻止,让他留在车里,她和司徒慎进去就好。 荣闻钦抬眸看了眼前方的建筑,宏伟的大楼,顶上一个大大的红色五角星,旁边写着市公安局四个大字。 司徒慎陪着安晨微进去,他是放心的,点了点头,荣闻钦坐回车里。 第四十二章 大少威武 车子停在一家高级餐厅门口,等候泊车的小弟过来为客人开车门,安晨微以为是荣闻钦要下车,轻轻道了声再见,不动如山的坐着。 荣闻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安晨微觉得奇怪,刚想问他怎么还不下车,见前座开车的司徒慎开门下车,并将手里的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若此时安晨微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是真的笨了。 “不是说送我回家吗?”安晨微凝眉问道。 “先吃饭。”荣闻钦走下车,回头对安晨微说:“下车。” “我要回家。”安晨微坚持己见,她要早点回去好好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说服舅舅舅妈同意外公去医院检查。 “吃完饭会送你回家。”荣闻钦给出承诺。 “我现在就要回家。”盈盈水眸望着荣闻钦,安晨微放软了声音说:“今天我真没时间跟你吃饭,下次好不好。” “吃顿饭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荣闻钦不放人,大手撑在车顶上,俯身看着她。“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下车,二是我抱你下车。” “我选回家。”安晨微固执的说:“你们不方便送我的话,我可以自己出去打车回家。” 话落,转身想推开另一边的车门下车,手臂被握住,安晨微看着被自己打开的另一边车门,身体却动不了,转头看着荣闻钦。 “你没有第三个选择。”荣闻钦笑得邪气,俯身探入车中。“看来你是想要我帮你选,早说,我很乐意抱你下车。” 安晨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他真的抱着她下车,双手推着他坚硬的胸膛,挣扎说:“荣闻钦,你不能这样做。” “我已经这样做了。”荣闻钦抱着她大步朝餐厅门口走去,在她挣扎的厉害时,低声在她耳边警告。“再挣扎,摔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这话很管用,安晨微果然不再挣扎,只用不满的目光瞪他,他怎么能这样霸道。 司徒慎跟在两人身后,在心中赞了句,大少,威武。 任家。 一家之主,老爷子任韶光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他的看护小刘,茶几上放着一碗没碰过的粥,和一碟子炒青菜。 敲门声响起,看护小刘眼睛一亮,像是听到救命的声音般,急忙跑去开门。 任韶光看都没看护一眼,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 “爸,我听小刘说您早饭没吃多少,很担心,特意来看看您。”元莉说着走过来,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粥和菜,回头看着看护,见看护对她露出为难的表情,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站定在茶几边,元莉关切的看着老爷子,故作不解的问:“爸,您怎么还不吃您的午饭啊?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胃口。”老爷子抬头看了元莉一眼,问道:“微微呢?” 每天只给他炒青菜和粥吃,不是存心整他吗?要不是微微叮嘱过他,他早翻脸了。 “爸,厨房给您做的饭菜,都是营养师按着您目前的身体状况而搭配,再不合胃口,您还是要吃些,我们不强迫您一定要吃多少,咱们能吃多少算多少,可以吗?”元莉一副和老爷子好商量的样子,将孝顺媳妇扮演的很到位。 “是啊,任老先生,早饭少吃点没关系,午饭一定得按时吃,身体才能健健康康的。”看护小刘出声帮腔。“夫人早上问我您早饭吃了多少,我实话实说了,夫人很担心你,立马就来看您了,看见夫人很关心您,您就听夫人的吧。” “我说了没胃口,你们一个个啰嗦什么。”老爷子不耐烦了,直接对元莉下命令。“微微呢?你去把微微给我叫来。” 元莉露出无奈的表情,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苦口婆心的劝道:“爸,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很好,午饭一定得能吃多少吃多少,千万不能……” “我让你去给我叫微微来,再啰嗦,给我滚出去。”老爷子火了,直接撵人,要不是微微再三嘱咐他不能乱发脾气,他早掀了茶几上的粥和菜。 “好好好,爸,您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千万别生气。”劝完老爷子,元莉才为难的说:“爸,不是我不去给您叫微微来,而是,我真没办法叫微微来,因为微微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那他的午饭怎么办?这想法才冒出脑海就被老爷子拍飞,微微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老爷子问:“去哪儿了?” “她去哪儿了,怎么可能跟媳妇我说。”元莉非常无奈的回答。 “你出去吧。”老爷子再次撵人。“微微回来了记得跟她说,我找她。” “爸……”元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爷子不耐烦的打断。“出去。” “是,媳妇这就出去。”元莉拿老爷子没辙,只好妥协,临走时说:“爸,要不您告诉我,您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您做。” 老爷子的回答是直接不理,元莉叹了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也出去。”媳妇一走,老爷子又开始撵看护小刘。 小刘说道:“任老先生,我是您的看护,我要留下照顾您。”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老爷子沉下脸,他过去是大老板,商场上尔虞我诈中走过来,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还是很足。 小刘吓的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委屈的抱怨说:“任老先生,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是专门照顾您的啊。” “滚出去。”老爷子低吼一声,看护小刘吓呆在原地。 “外公,医生说了您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怎么又乱发脾气了。”人未到,软软甜甜的声音先到,接着门被推开,娇小的身影缓缓走进来。 “我没发脾气。”听到外孙女的声音,老爷子第一反应是否认,然后才转身看着她,见她两手空空的来,皱眉说:“你舅妈说你出去了,去哪儿了?” “别想转移话题。”安晨微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扫了眼茶几上放着的清粥小菜,问老爷子。“外公,我在门口就听到您撵人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四十三章 难伺候的任老先生 “微微小姐,任老先生又不吃饭,还要把我撵出去。”老爷子还没开口,小刘抢先告状。 “真的呀!”安晨微看着老爷子,老爷子扭头不给她看,安晨微在心中好笑,外公别扭的样子真像小朋友,当然,这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外公。”安晨微劝道:“刘姐是舅妈专门给您请的看护,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哪儿惹您不高兴了,您要撵人家出去。”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其余不多说,安晨微一副拿老爷子没辙的叹了口气,对看护说道:“刘姐,我外公可能心情不太好,要不你先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夫人请我来照顾任老先生,我就要对任老先生负责,微微小姐,你让我去外面找地方休息,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扣我工资啊。”小刘说道,心中想的却是,夫人让她留意微微小姐和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出去了她还怎么留意。 “不会,不会。”安晨微笑着说:“你放心,我舅妈最是心善,不会扣你工资。” “微微小姐,你不是夫人,你怎能保证夫人真不会扣我工资,再说了,任老先生还没吃午饭,我得留下来照顾任老先生。”一个借口不行,小刘又想了一个借口。 “刘姐,我舅妈请你来照顾外公,不是让你来给他添堵。”安晨微说这话时脸上依然带着笑,看着小刘的眼神却没半点笑意。“外公吃没吃午饭,我看的见,午饭不是摆在茶几上吗,你放心,我会劝他吃。” “微微小姐这么说就严重了,我只是个看护,哪儿敢给任老先生添堵啊。”小刘嘴上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怕了安晨微。 毕竟,安晨微能把难伺候的任老爷子管得死死的,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做到,她就做不到。 “你让我外公不高兴了,就是在给他添堵。”安晨微说话不客气起来,对付小刘这样的人就是要软硬兼施。 “好好好,我出去还不行吗?”小刘扛不住安晨微句句言辞,只能妥协,出门前还不忘撇清自己。“要是夫人问起,微微小姐你可要给我作证,是你和任老先生让我出去的。” 没点头,也没摇头,安晨微只是用一种非常冷淡的眼神看着小刘,小刘心下打了一个突,拉开门走了出,回身关上门时见安晨微还在看自己,忙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直到门关上,小刘才暗暗松了口气。 元莉联合周医生害外公,小刘绝对是帮凶,作为外公的看护,不可能发现不了周医生给外公开的药有问题,安晨微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外公。 正好外公也在看她,安晨微眨了眨眼眸问:“外公,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任韶光说道,他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微微近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 是那场车祸让微微有了改变,不知道是好是坏。 “是人都会长大的,我也不例外啊。”安晨微避重就轻的带过,转移话题问:“外公,您身体还好吗?” 安林大哥打的那个电话,她一直记得,也一直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舅舅舅妈让外公去医院。 吃午饭的时候荣闻钦倒是给她出了个注意,但是需要借助东风,叫她安心等。 “还行。”老爷子答完,立马问:“你给我带的吃的呢?” “您等一下,我出去拿。”安晨微起身朝门口走去,老爷子看着她拖着打了石膏的腿,一步一步走着,皱了皱眉。 很快提着保温桶回来,安晨微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老爷子问:“今天吃什么?” “香菇粥。”安晨微回答。 “怎么又是粥。”老爷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您身体不好,只能吃粥。”说完,安晨微端起茶几上的粥碗走进浴室,将碗里的粥全数倒进马桶里,按下冲水开关冲干净。 走出浴室,就见自家外公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保温桶一勺一勺的吃着,样子挺着急,还有些滑稽,安晨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爷子看都没看安晨微,自顾自地吃着他嫌弃的粥。 趁着外公吃粥的空当,安晨微走到阳台给司徒慎打了个电话,主要是问他荣闻钦说的东风是什么,司徒慎叫她耐心等,东风已经在路上。 说了等于没说,安晨微还想问清楚些,又觉得太啰嗦,说了声谢谢后结束通话。 另一边,金碧辉煌的高级会所里,司徒慎慵懒的靠在大理柱子上,结束通话后他把玩着手机,嘴角带着自得的笑。 “谁打来的电话?”旁边传来低沉的询问声。 “大少。”听到声音,司徒慎立刻站直身体,敛起笑意,看了看荣闻钦身后,问道:“任总裁呢?他没和您一起出来。” “接到警局的电话,赶过去了。”荣闻钦淡淡地回答,又问了一次。“刚刚谁打来的电话?” 司徒接电话时他就在不远处,隐约听到司徒喊了声安小姐,这是他执意要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的原因。 “是安小姐。”大少执意要知道,司徒慎只好如实回答。 果然是她,荣闻钦眸光闪了一下,淡漠的俊雅脸庞上没有多少表情,迈步朝前走,状似不经意的又问:“她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问东风在哪儿。”司徒跟在荣闻钦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背影。 “你怎么回答?”前进的脚步不停。 “请她耐心的等等,东风已经在路上。”司徒慎觉得自己没回答错,刚刚大少说任总裁已经去警局了,东风很快就会到任家。 “司徒。”等电梯时,荣闻钦忽然看着司徒慎,眸光幽暗。“你说她为什么打电话问你,却不打电话问我。” “应该是觉得我比较闲吧。”司徒慎想也没想的回答。 “有道理。”荣闻钦点头,似乎对司徒慎的回答很满意,下一句话就让司徒慎后悔刚刚的回答。“最近那边动作不断,你亲自去给我盯着。” “大少,我是您的保镖,我要负责您的安全。”命令来的太突然,打了司徒慎个措手不及。 “盯好了那边,我就很安全。”荣闻钦的话落下,电梯正好也到了,他率先走入电梯里。 第四十四章 不雅照片 任家。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梁姨正和厨师讨论晚餐的菜单,不经意抬头,通过厨房的窗子看到前院车子停下,司机刚拉开车门,任英豪走下车,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都变形了,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晌午刚过,先生怎么回来了?”厨师非常纳闷的问,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梁姨。 梁姨收回目光,对厨师说:“晚餐就按照我们刚刚商量的菜单做,我看看去。” “好的,请梁姨放心。”厨师拍着胸脯保证。 菜单交给厨师,梁姨走出厨房,直接到门口等候。 “先生回来了。”梁姨打开门迎接任英豪进门,微笑着问:“先生这时候回来,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任英豪沉着脸走进屋里,直接问梁姨。“元莉呢?” 梁姨正要回答,客厅里传来元莉温柔的声音。“英豪你回来了,我在这里。” 听到元莉的声音,任英豪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大步朝客厅走去,梁姨是知趣的人,自然不会跟着去客厅打扰人家夫妻说事,转身回厨房去给任英豪泡茶。 客厅里,元莉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放着两个花瓶,花瓶里是修剪过的玫瑰与荷花,一个花瓶里中间一朵荷花,四周都用玫瑰围绕着,一个花瓶里玫瑰与荷花的数量相同,元莉正在摆弄着。 玫瑰与荷花的香气萦绕在客厅里,馨香扑鼻,元莉穿了一身讲究的旗袍,看起来格外优雅贵气,任英豪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元莉抬头,目光越过花朵看向走进来的丈夫,笑着说道:“老公,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帮我看看这两瓶花,哪一瓶适合送微微房里,哪一瓶适合送爸房里。” “这时候还有心情摆弄花草,你真有闲情逸致。”站定在茶几对面,任英豪嘲讽的说道。 丈夫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嘲讽,让元莉一愣,停下摆弄着花朵的手,眸光温柔地看着丈夫,轻声询问:“老公,出什么事情了吗?” 夫妻一起生活近三十年,他对她很好,重话都没对她说过一句,更别说出言嘲讽她了,所以她断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任英豪没回答,眸光直直地看着妻子,结婚快三十年,妻子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看自己,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很轻,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这也是他无论在外面多肆意快活,依然愿意回家的原因。 如此温柔贤惠的妻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直到现在,任英豪还是很难相信警方给他的调查资料,若不是有照片为证,他会以为是那姓周的恶意攀咬。 “老公。”丈夫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元莉心中打了个突,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丈夫的手。“老公,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先坐下我给你按摩一会儿,。” 说着,元莉拉着丈夫的手,领他到沙发坐。 站定在沙发边,任英豪垂眸看着妻子白净的手,想起文件袋中那一叠照片,愤恨,狂怒交加,他一把甩开妻子的双手,质问她。“我问你,你和那个姓周的家庭医生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元莉下意识否认,小心翼翼看着丈夫的目光中带着委屈。“老公,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啊?” 上班时间回来,一回来就嘲讽她,现在又质问她和周医生的关系,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元莉心中不好的预感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不,不可能的,她那么小心翼翼,他不可能知道什么,元莉悄悄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一如往常。 “元莉。”任英豪注视着妻子妆容精致的脸,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跟那姓周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真没关系。”元莉摇头否认,并解释说:“周医生是咱们的家庭医生,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关系,英豪,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我问你,是给你机会承认错误,你却反过来问我是谁在我面前嚼舌根,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任英豪失望看了元莉一眼,转身坐在沙发上。 “英豪,没有事情,你要怎么承认。”元莉走到丈夫面前,蹲下身体,双手放在他膝盖上,仰着头望着他直掉泪。“老公,你是了解我的,我嫁给你快三十年,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敢犯任何错误,就怕给你惹祸,今天你却要我承认错误,我都不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错误。” “不知道是吗?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任英豪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拿出里面的照片扔在元莉身上。“你自己看看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好事,我的脸和任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元莉忽然被他用照片砸,愣了一下,眸光看向四散在地上的照片,瞬间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像要突出来似的,慌忙捡起就近的几张照片拿近些看,下一瞬又扔出去老远,嫌弃的表情像是拿到什么病菌。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元莉脸色惨白,直摇头,匍匐向前,双手抓住丈夫的裤腿。“老公,老公你要相信我,这些都不是真的,是有人要陷害我。” “陷害你,谁会那么无聊去陷害你。”一脚踢开元莉,任英豪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指着某张照片。“你好好看看,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吗?看清楚了。” “不是,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元莉继续否认。“这是诬陷,绝对是诬陷,老公,你要相信,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她心中很清楚,一旦自己承认,自己会失去丈夫,失去婚姻,失去孩子,失去目前所拥有有的一切,所以,她必须咬牙否认到底,祈求丈夫相信自己,相信这些照片是诬陷。 元莉心中盘算着,一道惊慌的呼唤声响起。“外公,外公。” 任英豪和元莉循声看去,只见老爷子倒在地上,安晨微跪在老爷子面前,声声唤着外公。 第四十五章 外公晕倒 老爷子下楼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元莉和任英豪心中同时这样想着。 元莉忽然想起地上四散的照片,急忙去捡,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安晨微和老爷子看到这些照片,绝对不能。 “爸。”任英豪则起身朝倒在地上的老爷子走去,他单膝跪在老爷子面前,伸手想扶起老爷子,又不敢。“爸您怎么了?” 老爷子双眸紧闭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远处散着几张照片。 任英豪心中一窒,不确定老爷子有没看到照片。 “外公,您醒醒,醒醒啊。”怎么都唤不醒外公,安晨微慌了心神,望着对面的任英豪问:“舅舅,外公晕倒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安晨微急得哭了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任英豪。 “别慌,你先别慌。”任英豪很想问安晨微老爷子看没看到照片,又觉得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安抚侄女说:“舅舅在,舅舅来想办法,我们现在不知道老爷子摔哪儿了没,不能擅自移动他,先叫他,看能不能叫醒他。” 任英豪说完,朝元莉使了个眼色,元莉立刻会意,忍住心中的恨意,手忙脚乱地只想以最快的速捡完照片。 让外公躺在冰冷的地上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安晨微看着任英豪,心中非常鄙视他,他若有半分在乎外公的死活,现在就该打电话叫救护车来,而不是跪在这里假装担心试图喊醒外公。 任英豪年过半百,又是在商场上混,基本的常识不可能没有,他不决口提叫救护车,可能是想拖延时间,让外公错过去医院治疗的最佳时间。 外公是上了年纪的人,任英豪还这样对外公,心思太歹毒了,外公可是养大他,教育他,给了他优越生活的人,恩情如同再生父母,他也下得起心看着外公死,简直是丧尽天良。 瞄了眼只顾着捡照片的元莉,安晨微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梁姨,梁姨你快来。”安晨微大声喊着梁姨。 “来了。”身在厨房的梁姨听到有人喊自己,急忙跑出来,看到老爷子躺在地上,慌忙问:“老先生怎么了?” “外公晕倒了,梁姨,你赶紧打电话叫120,叫救护车,快。”安晨微哭着喊梁姨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好好,这就打。”梁姨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安晨微喊来梁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做法,像一记耳光打在任英豪脸上,让他顿觉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爸,爸。”捡完了照片,并放回文件袋中,元莉才走过来,跪在任英豪身边,明知故问问:“老公,爸怎么了?” 任英豪懒得回答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元莉不介意丈夫没搭理自己,看着安晨微问:“微微,你外公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安晨微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 “他在自己房间里好好的,为什么下楼来,看护小刘去哪儿了,为什么他身边只有你,你却跟我说你不知道?”元莉一股脑质问,心中恨死了安晨微,老爷子在自己房间里好好的,如果不是安晨微带他下楼,他怎么可能下楼来。 老爷子不下楼,就不会撞见她和丈夫说话,老爷子为何晕倒,有没有看到那些照片,她心中一点谱都没有。 “你凶微微做什么?”任英豪为安晨微说话。“她都被吓哭了,你还凶她。” 归根结底是他考虑不周,和元莉说话太不注意分寸,父亲可能就是听到他和元莉说的话才晕倒。 他要是将元莉叫回房间去说,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没想到。 “我这是问她,没有凶她。”元莉反驳丈夫的话,她不接受丈夫毫无理由的指控。 没空看任英豪夫妻互掐,见老爷子的眼皮动了动,安晨微一惊,急忙伸手摇晃老爷子的手臂,提醒他专业一点,千万别被看出了破绽。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把老爷子抬上救护车,安晨微跟车随行,呼啦啦载去了医院。 等任英豪和元莉随后赶到医院,护士直接领他们进了老爷子的病房,同时被告知,老爷子去做检查了,请他们在病房里耐心等候。 任英豪问护士安晨微是不是陪在老爷子身边,护士摇头说不知道后转身离开。 高级病房里,元莉坐在沙发上,任英豪站在病床前,看到病床上方的电子屏上写着,主治医生:鲁泰霖,内科主任医师,副院长。 父亲还在检查中,病房,主治医生,都安排好了,一切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微微,请了鲁泰霖副院长,做爸的主治医生,这事儿你知道吗?”任英豪回头问妻子。 “微微有说过。”元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前些天鲁医生来家里给微微检查,顺道也给老爷子做了个身体检查,那时候她就知道鲁医生的父亲是鲁泰霖副院长。事先知情,自然不会像丈夫那般觉得意外,元莉劝丈夫。“英豪,爸去做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这里等着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回公司去上班,我在这里守着。” 任英豪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任何的忙,不如回公司上班,等下班,或者晚上再来看父亲,叮嘱了元莉几句,任英豪就离开了。 楼上高级病房里。 本该陪着老爷子做检查的安晨微,此时正站在病床边,担忧地注视着坐在白色病床上的男子。 “你……还好吗?”安晨微轻声问,在ct检查室外等检查的外公出来,看到司徒慎进来她很意外,见司徒慎到自动打印机前取报告,她出于关心,过去询问司徒慎是不是生病了,接过司徒慎一看到她,立刻将手中的报告藏于身后。 她觉得奇怪,追问了几次司徒慎才勉为其难地告诉她,报告不是他的,是大少的。 “很好。”荣闻钦淡淡的回答。 安晨微以为他是安慰自己才这样说,没真信他的话,又问:“吃午饭时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住院了?” 第四十六章 在他面前哭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好似一点也不将自己住院当一回事,安晨微的心就酸涩的难受,上一世的他也是这样,出了事情从不和她说,一个人默默地扛着。 这一世,她绝对不要再让他一个人扛所有的事情,她要和他一起扛,安晨微在心中暗暗下决定。 见她一脸坚决,自己若不给个答案,她绝不甘休似的,荣闻钦只好回答。“车祸。” “你开车技术那么好,怎么会出车祸呢!”一听他说是因车祸住院,安晨微浑身都变的紧绷起来,父母是车祸去世,她自己也出了一次车祸,如今他又……车祸两个字在安晨微心底已经变成了眸子魔咒。 加之上一世她不知道荣闻钦出过车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重生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迹,给荣闻钦带来了灾厄。 “你怎么知道我开车技术好不好?”荣闻钦微眯起一双利眸打量着她,他非常确定,她没坐过自己开的车。 “我就是知道。”不想说话骗他,又解释不清楚,安晨微干脆耍起蛮横来。“你还没说是怎么出的车祸?” 安晨微并不知道,她说话的嗓音太柔软,就算说话蛮横,也不会给人蛮横的感觉,反而像是在撒娇。 不止荣闻钦这么认为,连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司徒慎也这样认为。 她软软的说话语气,让荣闻钦无法拒绝她想知道原因的决心,只好回答说:“车不是我开的,罗浮开的。” “罗浮的开车技术也很好啊,没道理出车祸。”上一世她坐过罗浮开的车,知道罗浮的开车技术跟他和司徒慎差不多。 安晨微皱眉,他还是没说出车祸的原因。 此话一出,荣闻钦和司徒慎同时看着她,她竟然连罗浮的开车技术好不好都知道,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你多事的带她来做什么?”荣闻钦不耐烦的朝司徒慎低吼。 司徒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安小姐执意要跟着他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安晨微觉得,他这话明着是吼司徒慎,其实是在吼她,嫌弃她多管闲事,逼问他出车祸的原因。 明明吃完饭分开时他还好好的,两三个小时过去他就住院了,她关心他,担心他才会问他出车祸的原因,他不肯说还吼她,安晨微心中委屈,先前强忍的泪水涌出眼眶。 女人的泪水,在不在乎她的人眼里很廉价,在在乎她的人眼里却非常珍贵,荣闻钦显然属于后者,看到她哭,他的心也跟着揪痛。 无声的哭泣远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尤其,她还站在你的病床前哭。 “你哭什么?我又不是在吼你。”荣闻钦拧紧了眉头,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别哭了。” 安晨微也不想在他面前哭,可就是控制不住泪水。 重生醒来,与他重遇,她很多时候都想哭,一次次努力忍住没在他面前哭,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叫你别哭了,听不见啊。”他越叫她别哭了,她越哭的凶,最后荣闻钦实在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病床边,身体撞入他怀里。 司徒慎看着相拥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多余,起身朝外面走去,出了病房还体贴的关上门。 没多久,安晨微突然从病房里跑出来,凌乱的波浪卷长发遮不住绯红脸颊,她走的很快,司徒慎跟她说话她都没搭理。 推门走进病房里,司徒慎随口说道:“安小姐怎么突然跑……” 出去两个字司徒慎噎住,只因他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大少,唇边噙着满足的笑,眼神幽暗的像是要将某人吃了。 吃了,难道刚刚……司徒慎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忽然发觉,安小姐跑出的时候不光头发凌乱,她的裙子也有些皱褶,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司徒慎果断闭嘴,心中吐槽,大少,您能不能不要那么心急,看把安小姐吓跑了吧,得不偿失啊。 楼下老爷子的病房门口,安晨微推开门见元莉坐在沙发上,又被吓了一跳。“舅……舅妈。” “微微你回来了,你外公呢?他还在做检查吗?”元莉看到安晨微,劈头就问老爷子的情况。 “嗯。”轻轻应了一声,安晨微走进病房里,心中很是内疚,她在ct室外等外公检查出来,看到司徒慎,一听司徒慎说ct报告是荣闻钦的,立马央求司徒慎带她去看荣闻钦,把正在做检查的外公忘了。 虽说有安林大哥在外公身边,她在不在都没关系,可这种为了男人将外公抛诸脑后的行为很不孝。 见安晨微耷拉着脑袋走进来,元莉以为她是累了,起身拉她到沙发坐下,还起身去饮水机边亲自倒了两杯水回来,一杯给安晨微,一杯自己喝。 安晨微道了谢,接过水杯慢慢喝着。 “微微,你老实跟舅妈说,你外公是怎么晕倒的。”元莉忽然问道。 安晨微一愣,抬眸看着元莉,眸子有惊讶,也有不知名的什么。 被她这么看着,元莉的心悬了起来,她突然很怕听到安晨微的答案,更怕安晨微说老爷子是因为看到地下那些照片而晕倒。 丈夫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这间设备齐全的病房里,忽然觉得冷清和孤独,她不敢想象,若丈夫因那些照片离开她,她会有多凄惨,一双儿女她更是不敢让他们看到那些照片,甚至是知道这件事。 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要是因为那些照片而毁了,她都不想活了。 那些照片怎么来的,她很清楚,跟周医生好的时候,有时候也去周医生家里,她曾在他家中的电脑里看到过,也问过他为什么要拍和女人亲人的照片,他的回答是个人嗜好。她严厉的警告他不准拍她的照片,他满口答应,她才继续和他保持关系,做梦都没想道,他竟然是骗她的。 他不但拍了照片,如今还被警方查了出来,她真是恨不得弄死他。 “舅妈……”看着元莉忽然变的阴沉的脸色,安晨微欲言又止。 第四十七章 舅妈耍心机 见安晨微欲言又止的表情,元莉心一沉,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极力掩饰的照片还是被看到了。 老爷子晕倒可能真是因为看到那些照片,她幸福美满的家真要散了。 各种打击接踵而来,元莉羞愧,愤恨,痛心疾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水杯,她强自镇定了心神,将水杯搁在茶几上,缓缓开口。“微微,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现在科学太过发达,只要有心什么样的照片都能合成,所以,你和你外公看到的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是别人陷害我的。” “什么照片是假的?”安晨微一脸茫然的看着元莉,仿佛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元莉一愣,喃喃说:“就是你和你外公看到的那些照片,不是真的,全都是假的。” “我没有看到什么照片啊!”安晨微偏头想了想,坚定地摇头。 “没看到照……”及时打住将要出口的话,元莉脸上闪过许多情绪,微微没看到照片,老爷子和微微一起,肯定也没看到,惊喜来的太突然,她有些不敢置信,想大笑,又觉得不妥,一本正经的问:“微微,你外公为什么晕倒?” 这个必须弄清楚。 “因为……因为……”安晨微又变的欲言又止,将元莉脸上的表情她看在眼里。 “微微,你别误会啊。”误解了安晨微欲言又止是怀疑自己,元莉解释说:“舅妈想知道你外公是为什么晕倒的,是因为舅妈担心一会儿你外公检查完回来,哪句话说错了,又惹他老人家不开心。你知道,你外公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动不动就将我和看护小刘撵出房间,所以……” “舅妈不必解释,微微明白的。”安晨微截断元莉的话,实在不想听她说些诋毁外公的话。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元莉第三次追问:“那就告诉舅妈,你外公到底是为什么晕倒?” 第三次问了,自己要是不给她个答案,她很可能会问第四次,还真是锲而不舍,安晨微这爽快的回答。“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元莉打量着安晨微的表情,见她不像是说谎,心中觉得怪异。 “不知道。”安晨微说道,低头喝完水杯里的水,将水杯放茶几上。 元莉本还想确认,忽然想起女儿私下对自己说过,安晨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傻不隆冬的安晨微,看她处理安晨炐的那件事情就知道了。 她们明明谋算的很周全,谁知,安晨微一句话就让她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老爷子晕倒时,安晨微就在老爷子身边,不可能没看到地上的照片,可她为什么要否认说没看到照片,元莉心中左想右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索性不想了,等女儿来了让女儿帮她想。 女儿比安晨微聪明多了,分分钟能让安晨微灰头土脸。 “微微。”元莉握住安晨微的手,说道:“舅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自然能明白舅妈的苦楚,微微啊,舅妈嫁给你舅舅快三十年,真的是处处小心翼翼,伺候着这一大家子,就怕自己哪儿做的不够好,给你舅舅惹麻烦,给任家丢脸。” 她这是要打亲情牌了,好,她就听听看她到底还能整什么幺蛾子,安晨微不动声色,即使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她也没真那么做。 “归根结底呢,都是因为舅妈的娘家不如任家势力大,所以舅妈必须活的小心翼翼,这辈子只能这么过了。”说完,元莉深深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但是微微,舅妈要提醒你一句,交男朋友,不用看家世背景,嫁人却得慎之又慎,你可千万别像舅妈这样,不然会吃苦一辈子的。” “我不明白舅妈的意思。”话虽如此说,元莉早前在任家过的什么日子,安晨微还是清楚,虽不像元莉说的那般小心翼翼,但却是大声说话都不敢。 “跟舅妈装傻。”元莉笑看着拍了下安晨微的手。 “舅妈,我是真不明白,不是跟你装傻。”安晨微说道,趁机抽回被元莉握住的手。 “真不明白?”元莉问。 “真不明白。”安晨微摇头。 “那舅妈跟你说清楚点,荣家那位大少爷,就是荣闻钦,你和他交往,只需享受做他女朋友的乐趣即可,千万不要让自己陷进去,更不要考虑嫁给他。” 原来这就是元莉的目的,挑拨她和荣闻钦,安晨微故作惊讶的看着元莉。“不对啊!舅妈,你介绍我和他相亲时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舅妈也是被妹妹骗了,没了解清楚他的为人就介绍你和他相亲,现在了解了,才赶紧补救,及时提醒你呀。” “舅妈现在又如何确定,你真了解他的为人。” “这还需要确定吗?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儿。”元莉一副你傻的表情。 “他做了什么?”安晨微问道。 “他成天出入那些不正经的会所,还和他们公司好些女职员不清不楚,堕落成性,更过分的是还时不时邀请一堆纨绔子弟开船出去,在海上……干那些事儿我都害臊的说不出口,总之,他私生活泛滥,你一定不要被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外表给骗了。” 你还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安晨微心中嘲讽,脸上却不露声色。“舅妈,你听谁说的这些呀?” “你表哥呀!”元莉回答。 “表哥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听舅妈你和舅舅说起。”安晨微满脸诧异之色。 “不是你亲表哥,而是我侄子,元少华。”元莉纠正道。 “原来是元家的表哥啊。”安晨微轻笑,别人的话她或许会信少许,元少华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元莉看着安晨微明艳的笑颜,心中没底,猜不到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还是没有,女儿说过,车祸后,安晨微变得不易掌控,不再对她这个表姐言听计从,为了她们一家子将来的幸福生活,绝对不能让安晨微攀上荣闻钦。 第四十八章 他肯定误会了 为了让安晨微相信自己说的话,元莉是无所不用其极,倾诉自己在任家生活的不容易,劝安晨微千万别步上自己后尘,说了一大堆,目的只有一个,在安晨微面前诋毁荣闻钦。 安晨微开始还配合的回应几句,后来干脆不接话了,就听元莉一个自说自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终于,老爷子被送进病房,解救了安晨微。 送老爷子进病房的是鲁安林,元莉抓住鲁安林,殷勤的询问老爷子的病情,鲁安林一一回答的同时,朝安晨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叫她别担心,她外公不会有事。 安晨微看明白了鲁安林的意思,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是真担心外公的身体被元莉联合周医生折腾垮了。 她相信鲁大哥,鲁大哥说外公没事,外公就一定没事。 良久后,元莉终于放鲁安林离开,然后以安晨微腿伤未好为由,劝安晨微回家去休息,她在这里守着老爷子,安晨微不肯,元莉就叫她明天一早过来换她。 安晨微想了想,点头答应,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离开。 没真回家,而是去找鲁安林问外公的详细情况,医生办公室的人告诉她,鲁医生的办公室不在这科室,在外科,安晨微去了外科,同样没找到人,只好打了好友安和的电话,结束通话没几分钟,好友就出现在她面前。 “微微,你找我哥啊?”鲁安和穿着一身粉红色护士服,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看起来非常青春洋溢。 “我想问问他我外公的检查结果。”说起这个,安晨微就觉得亏心,陪外公检查身体该是她做外孙女的来做,却丢给安林大哥去做,实在是不合情理。 “你要问外公的检查结果,应该找我爸,毕竟我爸才是外公的主治医生。”用手肘撞了安晨微一下,安和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让你笑,让你笑。”知道好友的笑容代表什么,安晨微不客气的用手肘撞回去。“请鲁叔叔为我外公治病,是安林大哥的功劳,我当面谢谢他,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说正常就正常。”安和一本正经的附和,冲好友眨了眨眼,凑到好友面前。“我也出了力,你是不是也该谢谢我?” “可以。”安晨微开出条件。“你先带我去见安林大哥,我一并谢你。” “见色忘义。”安和小声的嘀咕一声,安晨微没听清楚,挑眉问她说了什么,安和马上改口说:“我哥去楼上的高级病房了,这就带你去。” 安晨微点头,跟在好友身后走。 一出电梯就看到护士站围了许多人,走廊里也是,一个个穿金戴银,非常财大气粗,安晨微愣了一下,直到她看到人群里几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感觉背脊窜上一阵凉意,像是被蛇爬过似的,上一世的那些人,她一个也不会忘记,更不会忘记,荣闻钦死后,他们是如何逼迫她签放弃继承协议的。 上一世,她和荣闻钦结婚,没有住在荣家大宅,同样没少受那边几人的欺负。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安和察觉了好友的不适,关切的扶住她。 “我没事。”朝好友露出虚弱的一笑,安晨微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已经重生了,那些人更不还不认识她,她无需畏惧他们。抓紧好友的手,安晨微说道:“可能是多走了些路,腿有点酸,得靠你扶我过去了。” 安和爽快的答应。“没问题,你靠着我,尽量不要用打着石膏的脚着力。” “好。”轻轻应了声,安晨微在心里感激好友的体贴。 “让一让,请让一让……”在安和甜美清脆的声音中,那些人慢慢让开一条路,看着护士扶着一名腿上打着石膏的女子走过。 一间病房门口站了四个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西服,看起来非常霸气骇人,安晨微盯着其中一名保镖的脸,脑海里搜索着自己在哪儿见过他,安和扶着好友站在四个保镖面前,一点也不惧怕他们威武吓人的气势,伸手就想敲门,却被保镖拦住。 安和说:“我找鲁医生。” “请在外面等候。”一名保镖说道。 “我找他向来随叫随到,从不需要等候。”找自己的哥哥还需要等候,又不是和嫂子在一起,安和抬手又想敲门,可想而知,又被保镖制止了。 “鲁安林,你给我出来。”安和扬声喊道,四名保镖同时变了脸色,里面却传来温和又带点无奈的声音。“安和,别闹了,进来。” 安和神气地看着拦了自己两次的保镖,直到他退开,她才满意的拉着安晨微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哥,微微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进门安和就嚷嚷说道,拉着安晨微走到站在病床边的自家哥哥面前,挤眉弄眼。“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病床上坐着的男子皱了下眉,眸光直直落在安和身后站着的安晨微身上,站在窗户边的男子看到安晨微却是笑了,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胡闹。”鲁安林抬手在妹妹额头上敲了一下,算是教训,目光看着低垂着头的安晨微,温声说道:“你找我是为了外公的检查吧,出病房后本想打电话告诉你,因为有些事耽误了。” 安晨微是被安和拖进病房的,即使没抬头,她也能感觉到来自病床上的锐利眸光,早知道安林大哥是在荣闻钦的病房,她说什么都不会拉着好友带自己上来。 听听好友刚才说的什么话,好似她和安林大哥有什么似的。 他定是误会了,不,他肯定误会了。 “微微。”安林见她不说话,柔声喊了她一声。 微微,喊的真亲密,病床上坐着的荣闻钦在心中嘲讽,看着安晨微的目光里凝聚起一股风暴。 “微微,你在发什么呆啊,我哥和你说话呢。”安和扯了扯好友的手,提醒她。 “噢。”安晨微轻轻应了声,不看病床上坐着的男人,主要是不敢,眸光直视鲁安林。“我外公的检查做完了,不急,安林哥先忙,我跟安和去外面等你。” 第四十九章 男朋友 说完,不等鲁安林回答,安晨微拉着安和朝病房门口走去,她一条腿上打着石膏,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速度却非常快,像逃难似的,安晨微伸手正要推开病房门…… “这就走了,看来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里是什么也算不上。”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安晨微握住门把的手僵住,身体也跟着僵在原地。 大少搬出男朋友三个字留住安小姐,真是绝了,窗边站着的司徒慎努力忍住笑意,虽然很辛苦,他还是努力的忍住。 男朋友,荣闻钦是微微的男朋友,怎么会……鲁安林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晨微的背影,见她僵在原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顿觉满嘴苦涩蔓延。 “微微,他说的是真的吗?”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鲁安和,她可没有自家哥哥那么好的定力,反抓紧好友的手,急切的问道。“你有男朋友了?” 安晨微闭了闭眼眸,睁开后眸中一片清明,她看着安和,缓缓点了点头,荣闻钦都主动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她当然不会否认。 尤其,安和是她最好的朋友,若不是荣闻钦一直没明确两人的关系,她早就告诉安和了。 见好友承认,鲁安和瞪大眼睛,转身看着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他有一双冷峻又深邃的眼眸,像汪洋,深邃犀利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五官棱角分明,足以吸引大部分女人的目光。 当然,这大部分的女人里不包括她,在她眼里,自家哥哥才是最好看的男人,其他男人都长相一般。 此时他眼神犀利如利剑,让人不寒而栗,比起她哥哥温柔如水,温暖如春风的眼神,真是差太远了,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好男人。即使不看病床头上的病患名字,她也知道他就是荣闻钦,仗着自己是富家公子哥儿,在外面拈花惹草,今天跟某个影视明星吃饭,明天跟某个名模出入酒店开房,花边新闻就没断过。 几天前他还跟一群人出海玩乐,被警方稽查,他做过的那些事,一本上百万字的回忆录都写不完,今天住院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这样花蝴蝶似的男人,怎么会是微微男朋友? “他真是你男朋友?”鲁安和低声问好友。 “真是。”安晨微再次点头承认,无论好友问多少次,她的答案永远不变。 真真确确地听到安晨微承认,鲁安林的心如掉进冰冷的寒潭中,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坐在病床上的荣闻钦笑了,像打了胜仗般,笑的非常得意,司徒慎在一边看的无意之极。 “好你个安晨微,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你是没拿我当朋友么,亏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却连最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气愤的瞪着好友,鲁安和非常生气,哥哥喜欢微微她一直都知道,也很看好两人,觉得好朋友变成嫂子也不错。 谁知,安晨微不声不响的有了男朋友,她哥哥怎么办?满心的喜欢和爱恋付诸东流,她哥哥该多难过。 微微太过分了,更过分的是有了男朋友还要瞒着,让她哥哥像个傻子一样为她外公忙前忙后,跑上跑下。 “安和,我……”安晨微正要解释,却没打断了。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明明知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截断安晨微的话,鲁安和甩开好友的手,跑到自家哥哥面,拽着哥哥的手就往外拉。“哥,我们走。” 鲁安林看着满脸怒气,愤愤不平的妹妹,明白她是在为自己不平,心中暖洋洋的,他也了解妹妹的脾气,此时劝妹妹,她也听不进去,要是自己不跟着她离开这间病房,不知道她还会对微微说出什么决裂的话来。 妹妹和微微是最好的朋友,他不希望两人因为自己暗恋微微,现在微微有了男朋友,而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只好跟着妹妹先离开。 经过安晨微身边时,鲁安林给了她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任由妹妹将自己拖走。 安晨微完全没想到好友的反应这么大,愣愣地看着安和拉着鲁安林走出病房,临走时鲁安林那歉然的笑意让她觉得很愧疚。 该抱歉的人是她啊,安林对她的心意她知道,只是无法回应,装作不知道罢了。 “舍不得就追出去,反正你跑的挺快。”见她愣在原地,荣闻钦忍不住酸她一句。 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能跑的挺快?大少这不是故意讽刺安小姐吗?司徒慎在心中鄙视自家大少,小家子气。 “我没有。”安晨微否认,收拾好心情,迈步走到病床边站定,一双水眸直视着荣闻钦俊雅的脸庞。“先前上来那一趟,只顾着问你怎么出的车祸,都忘了问你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你这是关心我?”荣闻钦挑眉问道。 “嗯。”安晨微点头说道:“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关心你。” “这样说来,你关心的是你男朋友,而不是我荣闻钦。”荣闻钦面色冷峻,出口的话也很不客气,因为她的话让他非常不悦。 安晨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她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她不说话,荣闻钦就当她是默认,无名的怒火直冲胸口,掀开被子下地,大手擒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开口。“说话。” “说什么?”安晨微被他捏住下巴,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说什么,你竟然问我说什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荣闻钦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嘲讽说:“如果今天,你的男朋友不是我,而是刚刚出去的安林大哥,你肯定不会忘记关心他伤的重不重。” 他可没忘记,她刚进来时看都没看他一眼,跟那医生说完话就想开溜。 他用她方才说过的话来讥讽她,安晨微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拉安林大哥来做比喻,明明是他先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她承认,先前来看他只顾着问他怎么出的车祸,忘了关心他伤的重不重,是她的错,她关心则乱,等等,他怎么下床了? 第五十章 没受伤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安晨微一把挥开荣闻钦的手,退开一步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非常仔细。 “你没受伤。”最后安晨微得出这个结论。 荣闻钦稳稳站在原地,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没受伤却要来住院,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近一分钟都没等到答案,安晨微气结,她担心,她自责,结果他根本没受伤,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又不肯说。他不说是吧,好,她问别人就是,安晨微转身看着司徒慎。“司徒慎,你一定知道原因对不对?” 司徒慎算是他的保镖,时而暗处,时而明处跟着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小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啊,大少发生车祸时我正好送你回家,没在大少身边。”司徒慎否认道。 安晨微怎会听不出司徒慎说的是推脱之词,也知道,司徒慎口风很紧,她再问人也不会告诉她原因。 转身在病床边沿坐下,安晨微想的是,就算什么也不说,她也想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多呆一些时间,想起外面围着护士站的那些人,她又觉得自己出了留在病房里,别无选择。 那些人是看着她和安和进病房,安和与安林大哥离开,她却留了下来,一定各种猜测在心中,自己这会儿要是出去,她们肯定会抓住她问东问西。 傍晚。 安晨微回到任家,元莉和任英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喝茶,安晨微皱眉头,心中很不悦,舅妈自告奋勇留在医院照顾外公,赶自己回来,自己还没到家,她却比自己先到家。 还没开口问,元莉就主动告诉安晨微,她留了看护小刘在医院里照顾老爷子,抽空自己是回来帮老爷子些衣物,一会儿同舅舅一起去医院。 元莉说的话无懈可击,毫无破绽,安晨微不得不信,说了几句客气话,以回房间换衣服为借口上楼了。 一上楼就被弟弟安晨炐拉近他的房间,安晨微皱了皱眉,却没开口骂弟弟。 “姐。”安晨炐神秘兮兮的问:“今天家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八卦了。”安晨微看了弟弟一眼,走向窗户边放着的吊椅。 “我这是关心家里,哪儿八卦了。”安晨炐抗议道,跟在姐姐身后,见她想坐在吊椅上时身手扶了一把,转身拉过自己的书桌椅子,放在吊椅边坐下。 “行,你关心家里。”坐在吊椅上,安晨微看着弟弟。“那你先告诉我,你又看到谁从你面前飘过。” 她没忘记前些天弟弟问她家里是不是发生事情,是看到任灵悦从他面前飘过去。 “我没看见谁飘过。”安晨炐说道:“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舅舅和舅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是像以前那样坐同一个沙发,舅舅脸色非常难看,舅妈的脸色也不好,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舅妈极力微笑,想掩饰,可我还是看出她眼眶发红,应该是哭过。” 她当然要哭,不哭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悔悟。 她刚刚经过客厅,看的却和弟弟相反,显然是听到车声,知道她回来了装装样子。 安晨微抬手就捏住弟弟俊朗的脸。“我那天警告你的话都忘了?” “痛痛痛。”安晨炐呼痛,并解释。“没忘,可是姐,你想过没有,家里发生了事情,你不告诉我,别人也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说错了话怎么办。” 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安晨微松开手,着自己弟弟。“你说的对,家里发生了事情,我应该要告诉你。” 弟弟的话提醒了她,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不告诉弟弟是为了保护弟弟,却也同时在害弟弟。 听他姐这样说,安晨炐顾不得被他姐捏痛的脸颊,难掩好奇的说:“今天真的发生了事情。” “对。”安晨微点头,将外公看到舅妈和周医生的不雅照片晕倒,目前在医院,连带那天没说的一并说了,当然,她没说外公晕倒是假,去医院检查身体才是真。 “这……”一个又一个的事情,让安晨炐应接不暇,愣了好久才气愤的说:“周医生,他是外公的家庭医生,上次害外公不算,这次又和舅妈扯在一块儿了,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疯了。” “他既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疯了。”相对弟弟的气愤,安晨微淡定多了。 安晨炐忽然问:“我回来时看见舅舅脸色那么难看,是想和舅妈离婚吗?” “他不会。”摇摇头,安晨微回答的非常坑定。 “为什么?”舅妈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被警方查到照片交给舅舅,舅舅还不会和舅妈离婚,安晨炐不能理解了。 若他是舅舅,绝对会离婚,不为别的,就为男人的尊严。 “为了他的名声,他不会和舅妈离婚。”最多将舅妈撵出任家,这话安晨微没说出口,她答应弟弟会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却不表示,她会告诉他没发生的事情。 “舅妈背叛了舅舅,舅舅还能和她生活下去?”这点安晨炐很怀疑。 “怎么不能,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安晨微微笑看着弟弟。“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但必须记住,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顺遂,看你笑话的人远比出手帮你的人多,伤你的人远比爱你的人多,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盯着姐姐看了半响,安晨炐才蹦出一句。“姐,我觉得你说话愈来愈深奥,我都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算了,你给我好好读书。”话落,安晨微抬手就在弟弟额头上拍了一记,撵他去读书。 “哎哟,姐,你怎么又打我。”安晨炐夸张的捂住额头,人命地拉着椅子回书桌边,坐下看书。 任家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暗潮汹涌。 隔天,安晨微一大早就去医院看外公,元莉闯进高级病房时,她正陪外公吃早餐。 “安晨微,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竟敢这样对我。”元莉怒不可遏的站在安晨微面前,抬手就想甩安晨微一巴掌。 “舅妈。”避开朝自己挥来的巴掌,安晨微惊讶地看着元莉,因为她来了以后元莉才回家,这么快又出现,还穿着昨天的衣裙,显然是还没到家。 什么事情能让元莉连家都没回,又折返回来? 第五十一章 背后捅刀 “舅妈,你还知道我是你舅妈。”元莉冷笑一声,指着安晨微就骂。“安晨微,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当面笑脸背后捅刀的本事真了得,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相信你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东西说得话。” 听元莉这样骂自己,安晨微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放下手中喝粥的勺子,起身对元莉说:“舅妈,外公正吃早饭呢,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再严重的事情,都不能打扰了外公吃早餐。 “出去说什么,在这里说。”发话的人是任老爷子,浑厚的声音非常有震慑力,一双浑浊的眸子直瞪着元莉。 元莉最怕老爷子瞪她,心中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才在老爷子面前骂安晨微。 “外公,舅妈可能有些误会,我出去与她说清楚就没事了。”安晨微笑着帮元莉向老爷子解释。 “什么误会能让她专程回来骂你,还抬手就想打你。”老爷子根本不信安晨微的话,元莉一进门就骂微微,还想打微微,他可看在眼里。 “舅妈这不是误会了嘛,我相信她不是有心的。”安晨微好心的帮元莉找借口。 “对对对。”元莉是聪明人,知道安晨微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她自然顺势下台阶。“爸,我刚刚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抬手就想打她,若是有心的,微微还不得被你打死,她腿上打着石膏,你打她时,她想跑也跑不了。”老爷子说道,眸中的不悦还是很明显。 “爸,我……”元莉语塞,一时间找不到借口来反驳老爷子的话。 她看到手机里的内容时,掐死安晨微的心都有,打安晨微算是便宜的了。 “外公,您想的也太多了。”看了语塞的元莉一眼,安晨微说道:“舅妈是长辈,不会舍得打您外孙女的。” “你要出去跟她说话也行,先把早餐吃了。”老爷子提出要求,明显是让步。 老爷子心中跟明镜似的,外孙女一个劲儿的帮元莉说话,定是想从元莉身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好好,都依外公。”外公主动让步,她当然要妥协,安晨微朝元莉点了一下头,坐回沙发上,拿起刚放下不久的勺子,一勺一勺的吃着。 元莉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怒火,转身走出病房。 安晨微抬头看着元莉的身影离开病房,收回视线对上外公询问的目光,安晨微摊摊手,安抚外公说自己有分寸,并保证不会让舅妈打她。 出了病房,元莉没想走远,索性就在走廊上摆着的椅子上坐下,等安晨微出来。 不多时,见安晨微拖着打了石膏的腿从高级病房里走出来,元莉劈头就说:“安晨微,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父母车祸去世后,我和你舅舅看你们姐弟可怜,接你们姐弟回任家住,是为了想就近照顾你们。你自己说,自打你们姐弟住进任家,我是怎么照顾你们姐弟的,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在背后捅我刀子,你还有良心吗?” “舅妈,你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没来由的就说她在背后捅她刀子,总要有个原因。 “你还跟我装不知道。”元莉铁青着脸。 “我没装,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早就来接替她陪外公,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还不承认,行,你行。”咬牙切齿的说完,元莉站起身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调到一个页面,手机丢给安晨微。“自己看看吧。” 安晨微狐疑的接过手机,低头一看,手机上面显示的内容让她脸色一变,照片上,男女靠在床头,男的是目前还在警察局的周医生,女的是元莉。男人没穿衣服,胸膛上清晰可见抓痕,女人双眸紧闭,面容上难掩疲惫之色,白皙的肩膀露在被子外,两人拍照前都做了什么好事,一目了然。 照片下面是网友的评论,内容非常精彩,有人认出元莉是安阳集团的总裁夫人,骂元莉的人连带着任英豪也一并骂进去。 很快安晨微就看不下去了,抬头看着元莉。 “你干的好事。”元莉一把抢过安晨微手中的手机,关掉屏幕放入包包里。 “这照片……”安晨微坚定的摇头说:“不是我发到网上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和你舅舅吗?”话落,元莉想起病房里的老爷子,又补上一句。“或者是你外公?” 看到那些照片的就几人,她和丈夫不可能,老爷子在医院里,也可以排斥在外,就只剩下安晨微,所以,安晨微的嫌疑最大,她有时间,也有动机。 “真不是我。”安晨微分析给元莉听。“正如舅妈你刚刚所说,我爸爸妈妈去世后,你与舅舅接我和弟弟到任家一起住,我和弟弟都很感激你和舅舅,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这么糊涂。” 上一世她糊涂,听信别人的话,害了自己也害了荣闻钦和弟弟小炐,重生后,她已知晓舅舅一家的真面目,即使再看不惯元莉,也不会做这种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真不是你?”元莉问道,心中渐渐不那么笃定了,因为她将安晨微说的话斟酌了一番,觉得安晨微说的有道理。 “真不是。”安晨微点头,就差没指天发誓。 元莉还想说什么,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手指按下接通箭。 “老公……”元莉一开口,声音就变的非常委屈,在丈夫面前她向来都是柔弱的。 安晨微听不见电话那端的舅舅说了什么,只见元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甚至是惨白,结束通话后她身体摇晃着,几乎站不稳。 “舅妈,你没事吧?”安晨微关心的询问。 “有事,你舅舅要我立刻回家。”元莉说完,看也没看安晨微一眼,转身就走了。 看着元莉匆匆离开的背影,安晨微叹了口气,伸手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见她一个人回来,老爷子问道:“元莉呢?” “刚刚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回家去了。”安晨微回答。 第五十二章 大少让我在这里等你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病房里,晨光中看护小刘拿着药片和一杯水来到沙发边,微笑着提醒老爷子。“任老先生,您该吃药了。” “给我吧。”安晨微此时已站在沙发边,朝小刘伸出手,小刘眸光闪了一下,还是将水杯和药片给安晨微,并提醒她。“微微小姐当心了,别把水洒自己身上。” “谢谢提醒。”安晨微没什么诚意的道谢,水杯和药到手后,对小刘说:“我在这里照顾外公,刘姐出去吃早餐吧,顺便买些容易消化的水果回来。” 小刘说:“微微小姐,你一个千金小姐照顾任老先生,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我是任老先生的看护,还是我照顾任老先生吧,至于微微小姐让我去买的水果,昨晚夫人已经买了许多,任老先生都没来得及吃。” “刘姐你误会了。”安晨微笑着说:“我让你去买水果,不是给外公吃,而是我吃。” 小刘表情僵了一下,立马说:“那更应该微微小姐自己去买才是,我买回来的,不一定是微微小姐喜欢吃的。” “若是以前,我自己去买当然没问题,只是……”安晨微笑的很甜,指了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后面的话不必她说出口。 “叫你去买就去买,啰嗦什么。”小刘还未开口,任韶光威严的声音响起。 小刘浑身抖了一下,连连应是,急忙跑出去病房,买水果去了。 吃软怕硬,说得就是刘姐这样的人,安晨微摇了摇头,水杯递给老爷子,药片却放入自己包包里,然后又从包包里拿出几个药瓶,倒出里面的药片,仔细数了数量才给老爷子。 接过药片,任韶光问都没问合着水吞下,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因为他醒来时外孙女就和他说过,小刘有问题,不管小刘给他什么,他都不能吃,尤其是药物。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自打小刘成为他的看护以来,他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以为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没在意。经外孙女一说,他才意识到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连系过去的种种一细想,倏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算计了。 小刘只是个看护,很多事情做不成,周医生是他的家庭医生,时常为他检查身体,却没发觉问题,显然也是被收买了,现下周医生被警方控制,小刘是唯一能钓出幕后指使的诱饵,因此,他留着小刘在身边。 来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鲁医生跟他说他的身体没事,只是要住院调养一段时间,他知道鲁医生没对自己说实话,也明白是外孙女的意思,微微自己身体都不便,还为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他都看在眼里。 反观自己的养子任英豪一家……收敛起思绪,任韶光扯唇笑了下,放下水杯看向身边的外孙女,见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元莉因为什么事情找你?”任韶光漫不经心的问道。 安晨微顿了一下,将手机递到老爷子面前。“外公,您看。” 任韶光不解地看了外孙女一眼,伸手拿起茶几上的老花眼镜戴上,阅览内容,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女他都认识,下方是网友的关注和评论。 内容非常精彩,谩骂,讥讽,用词特别恶毒。 “她怀疑照片是你发到网上的,特意转回来找你兴师问罪。”不用再往下看,任韶光心中已有数,他将手机还给外孙女。 以元莉不够聪明的脑子,肯定会以为照片是微微发到网上的,因为元莉从没将微微当一家人,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嗯。”轻轻应了一声,安晨微接过手机,外公会这么想,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跟她解释了,但她不信。”任韶光又说道。 安晨微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无奈的叹息。“我最近做了些出乎她们意外的事情,不信我是必然的。” 任韶光点头,非常赞同外孙女的话,的确,最近微微做的事情,连他都有些意外,何况是一向小心翼翼的英豪一家。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完全措手不及,目前关注和评论的人已经上百万,只怕没那么容易平息了,安氏和阳光刚刚合并为安阳,两家公司上上下下都盯着英豪,元莉在此时闹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影响公司股价,英豪的总裁之位更加摇摇欲坠。” 安晨微劝他说:“外公,您安心地呆在医院里调养身体,这些事情交给舅舅去烦心就好了。” “他现在应接不暇,如果我回公司……” “外公。”打断外公的话,安晨微搬出鲁医生。“鲁医生说了,您必须呆在医院里调养身体。” 任韶光没有因为外孙女打断自己的话而生气,正色问:“微微,你让我假装晕倒来医院住着,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会配合,完全是因为外孙女最近的改变,以前的微微跟她母亲一样,温柔善良,无忧无虑,像藤萝,如今的微微却让他觉得像参天乔木。 那场车祸,他不知道微微经历了什么,却知道,微微是在那场车祸后有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令他满意,或许,他可以不用再担心,她和小炐会被公司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诓骗了。 “没有啦!”知道外公精明,安晨微只能咬牙死不承认,然后转移话题。 任韶光看出外孙女的伎俩,没拆穿她。 趁着外公去做治疗,安晨微上楼去看荣闻钦,不意外的,一出电梯就看到昨天那群人徘徊在护士站,她转身刚想走回电梯里,一个声音响起。“安小姐。” 这个声音是……安晨微缓缓转身,看到站定在自己面前男子熟悉的脸,果然是他。 “大少让我在这里等你,并带你进他的病房。”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群人打量的目光,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不屑一顾。 “我……”众目睽睽之下,安晨微很想说自己有事儿先走,却迈不动脚步,想问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来,又觉得这么问很白痴。 第五十三章 未婚妻 安晨微一时无语,男子也没催促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睿智的眸子打量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没有化妆也能让人眼前一亮,不得承认她的确长得很美,身形曼妙娇小,柔弱的需要人保护,正符合男人要不得的大男子主义。 他想不明白,大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要知道,以大少的身份,这样的女人只会是累赘,大少不会不明白,竟然还产生了…… 人群移动,瞬间将安晨微和男子围在中间,一双双眸光就近打量着安晨微,嘴里自以为小声的说着,长得也不怎么样,太矮了,腿上还打着石膏,一句句评头论足的话纷纷出口。 安晨微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观看评头论足。 这时,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用手指着她,沉不住气的开口。“罗浮,她是谁?闻钦为什么让你在这里等她?” “就是啊,罗浮,你告诉我们,她是谁啊?跟我们家闻钦什么关系?”另一名同样穿着华贵旗袍的妇人附和着追问。 “对,她是谁啊?”一时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追问,问来问去不过两个问题,第一,安晨微是谁,第二,安晨微和荣闻钦什么关系。 安晨微开着第一第二开口问的妇人,她记得这两人,第一个开口问的人是荣闻钦的姑姑,荣颖,第二个开口问的人是荣闻钦的堂姑姑,荣倩。 这二位仗着荣家的势力,在外面惹了不少事情,说她们是惹祸精都不为过。 豪门大户本来就盘根错节,亲戚特别多,加上荣家是世家,亲戚更是多不胜数。 上一世,她和荣闻钦结婚的当天,那些亲戚,一个个跑到她面前来自我介绍,着实把她吓得够呛,要不是荣闻钦看不过去来给她解围,她肯定会被淹没在人群里。 这一群人,简直是少的不能再少了,连结婚时的零头都不及,不过,安晨微也发现,荣闻钦的继母今天不在其中。 安晨微抬眸看向同自己一起被围在人群中间,正被逼问的男人,见他也看着自己,无奈的一笑,垂下头,表示自己帮不上任何的忙,她知道罗浮能应付这群娘子军,从而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 上一世,荣闻钦出事后,也是荣闻钦的姑姑带头来家里找她闹,那天司徒慎不在,罗浮在,是罗浮帮她挡着,她才没被这些人撕了。 安晨微回忆着上一世,耳边响起罗浮刻板,公式化的声音。“诸位想知道,可以去问大少本人。” “我们见都见不着闻钦,怎么问他?”这回先开口的是表姑,荣倩。 “就是啊,我们连着两天来看闻钦,闻钦都不见我们,也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姑姑荣颖附和,脸上担忧的神色非常逼真,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受伤的是她儿子。 “是啊,都不知道闻钦是怎么想的,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我们从新闻里知道他出了车祸,放下一切来看他,关心他,他竟然不见我们。”一名亲戚抱怨着。 “我们是闻钦的长辈,他这样将我们拒之门外,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另一名亲戚跟着抱怨。 安晨微没抬头,耳边听着众人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中却笑开了,这些人也只敢背着荣闻钦抱怨,当着荣闻钦的面,她们有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罗浮虽没在心里笑这群人,却也不想在应付她们。“诸位让一让,我们要过去。” “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过去。”荣颖挡在罗浮面前,认真贯彻她说过的话,罗浮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就不让他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就是,你必须说清楚了,才能过去。”荣倩自然是挡住安晨微,因为罗浮已经被表姐拦住了。 “对对对。”其他表姐表嫂们跟着附和。 真正在荣家能说上话也就只有这两位姑姑,其他的都是随波逐流,见风使舵。 “医院什么时候变成了菜市场。”低沉的声音响起,将一众娘子军比喻成菜市场里的三姑六婆。 众人朝声音来源看去,不远处,男人将挺拔的身躯靠在护士站的办公台上,看起来非常闲适自得,俊逸出尘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双眸深邃,淡漠无温,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他,不是别人,正是众人关心的主角,荣闻钦。 “闻钦,你总算出来了。”姑姑荣颖先反应过来,微笑着朝荣闻钦走去。 “闻钦,我总算是见到你了。”表姑也不落人后,同样微笑着迎过去。 其他人也想动,却是不敢。 荣闻钦没看两位长辈,迈步走到安晨微面前,强健的手臂一伸,捞住她纤细的腰身,带入自己怀中。“站累了就靠着我一会儿,你腿不方便,别勉强。” 他温柔的话虽是对安晨微说的,但周围的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几时见他如此温柔的对一个女人说话了,姑姑荣颖第一个发问:“闻钦,她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姑姑是想知道她是谁,还是想知道她跟我什么关系?”荣闻钦不答反问。 安晨微在他怀里悄悄抬眸,见他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霎时明白,他在故意挑事儿。 “都想知道。”荣颖回答。 荣闻钦冷漠的眸光扫了众人一眼,垂眸对安晨微说:“我的亲戚们想知道你是谁,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们?” 他明面上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将战火引到她身上,安晨微不敢置信地看着荣闻钦,上一世他那么护着她,这一世却…… 四周听到荣闻钦话的亲戚们,一个个的震惊不必安晨微小,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敢相信荣闻钦会怕眼前这个女人到这样的地步,连介绍一下都要征询她的意见。 “这样吧。”似是不想安晨微为难,荣闻钦开口说道:“本来准备结婚的时候再将你介绍给亲戚们认识,今天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碰上了,就提前介绍了。” 说完,荣闻钦将安晨微轻轻推向前一些,对众人说:“她名叫安晨微,是我的未婚妻。” 第五十四章 心乱了 未婚妻三个字一落下,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安晨微浑身僵住,礼貌的微笑凝结在她精致的脸上,他……他竟然当着他家长辈的面说她是他未婚妻……他…… 可是,他昨天才说她是他女朋友,今天怎么又变成未婚妻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他想做什么? 如愿以偿,惊喜来得太快,安晨微措手不及,感觉心跳加速,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倏然转身,愣愣地望着他刚毅的下巴,俊逸的脸庞,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你的未婚妻?”荣颖尖锐的声音质问道,贵妇的形象荡然无存。 “是的。”荣闻钦承认,微笑看着安晨微,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转过她瘦弱的身体,低声对她说:“微微,咱们面前这两位高贵的夫人,是我的姑姑和表姑姑。” 安晨微看着两位妇人,清楚地从她们眼中看到了憎恨和厌恶,她们……如上一世一样,从一开始就厌恶和憎恨她,她们最常骂她的话是,小狐狸精,小贱人。 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招她们嫌,后来才知道,她嫁给荣闻钦,打破了她们的计划,断了她们美好的未来,她们就恨上她。 感觉到肩膀上的手加重力道,安晨微明白是荣闻钦在提醒她,她不言不语的看着两位长辈,实在不礼貌。 “姑姑,表姑姑。”安晨微分别喊了两人一声,态度不卑不亢。 “你还没嫁来我们荣家,先别跟着闻钦一样称呼我们。”荣颖端起长辈的架子,明确地表示了她不接受安晨微做她们荣家的媳妇。 扫了安晨微打着石膏的腿,荣倩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却也点头附和荣颖的话,心中盘算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表哥表嫂说道说道,绝对不能让荣闻钦娶安晨微。 “姑姑和你开玩笑,别放心上。”荣闻钦安慰安晨微,强健的手臂一伸,揽她入怀。 靠在自己眷恋不已的怀里,安晨微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不会,心中却非常清楚,荣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上一世,她信了荣闻钦的话,常常被嘲讽,被羞辱了还必须陪着笑脸,这一世,她不会在重蹈覆辙。 自己才说了一句,让她别跟着闻钦一样称呼她们,闻钦竟然就安慰,小狐狸精还顺势装起了可怜来,真是岂有此理,荣颖心中恼火,看安晨微的目光更加不客气。 荣倩心中的火气不比荣颖少,心里将安晨微骂了不下百便,面上去半点没显露出来,隐藏的非常好,微笑着问荣闻钦。“闻钦,你什么时候订的未婚妻?怎么都没和我们说一声?你爸和你继母知道吗?” “我爸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元茹女士……”故意停了一下,荣闻钦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丢出一个炸弹。“她知道,我和微微相亲还是她与她姐姐安排的。” 安晨微错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他是故意拖他继母,她舅妈下水。 相亲,他和这小狐狸精是相亲认识的,荣颖瞪大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无法接受,自己安排大家闺秀和侄子相亲,他一次也没去过,她以为他排斥相亲,只能变相的带着女孩去荣家,借着回娘家的理由,变相的给侄子相亲。 今天,他竟然告诉她,他和靠在他怀里的小狐狸精,是相亲认识的。 “元茹的姐姐……元莉。”荣倩比荣颖聪明,短暂的错愕后,她很快抓住了关键人物。“安阳集团的总裁夫人。” 看她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没成想还认识元莉,其他说不上话的女人们,也惊讶着安晨微和元莉有关系。 众人一大早就来医院蹲点荣闻钦,还没机会浏览今日网上的新闻,自然还不知道元莉已经是网上热搜人物。 看着众人一个个错愕,惊讶的表情,荣闻钦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元茹女士可能觉得,我年龄大了,就介绍了她姐姐家的侄女和我相亲,也是缘分到了,我和微微一见钟情,我恨不得立刻娶她回家。” 众人又被他的话炸得七荤八素,甚至都忘了自己来医院的目的。 听了他的话,安晨微浑身一震,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他刚刚说什么?他……他,他和自己一见钟情,他恨不得立刻娶她回家? 怎么可能呢?他对她的态度可以点都不像一见钟情的样子? 他今天为什么要这样说?安晨微的心彻底乱了,上一世,她没经历过今天的场面,与荣闻钦结婚前,只见过荣闻钦的继母和父亲一面,其他亲戚都是在婚礼上见到的。 一切已经脱离上一世的轨迹,她心中非常不安,因为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荣闻钦后面说了什么,安晨微已经没心思听,她快被心中的彷徨与不安淹没,直到被荣闻钦带入高级病房,四周安静下来,她才回过神。 “你……”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出现的水杯,安晨微不解的眨了眨水眸,没有伸手去接眼前的水杯。 “刚刚见你脸色不太好,喝点水缓缓。”她没伸手接水杯,荣闻钦也不在意,脚步一转,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抓过她的手,将水杯放在她手里。 “哦,谢谢。”握住水杯,安晨微窘迫的道了声谢。 “被我家那两位姑姑吓到了?”荣闻钦问道,抬手将她遮住脸的发丝拂到她背后。 安晨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答没有被吓到,不妥,第一次见面,就是面对两位咄咄逼人的长辈,说没被吓到有撒谎的嫌疑,答被吓到,也不妥,第一次见面就被吓到了,以后还怎么相处。 无论她的答案是吓到或是没吓到,都不妥,安晨微索性不答,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水。 她不答,荣闻钦也没逼她,他本来就不在意她是否被吓到。 慢吞吞地喝了半杯水,安晨微抬头直视荣闻钦。“你为什么要对你的两位姑姑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这个疑问,从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开始,一直困扰着她。 第五十五章 结婚了 一只手搭在安晨微身后的沙发椅背上,荣闻钦高大的身躯朝她逼近,安晨微吓了一跳,手中的水杯差点握不住,她急忙握紧水杯,盈盈秋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想做什么? 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安晨微心中着急,身体朝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本意是想拉开些距离,谁知,他一个反身,另一只手搭上沙发,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将她困在他怀中。 “你不愿意?”低沉的声音划出,荣闻钦深邃的双眸直望进她眼里。 不愿意什么?安晨微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垂下螓首,避开他深如寒潭般的目光,呐呐的说:“只是觉得太快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她是重生,他却不是,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个相亲对象而已。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荣闻钦不接受她的说辞,觉得她紧紧握着水杯的手有些碍事儿,伸手取走她手中的水杯,随手搁在茶几上。 水杯被拿走,安晨微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眸太深邃,太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问题是什么?奥,对了,他问她愿不愿意。 “没有。”安晨微摇头,同时说出心中的担忧。“只是觉得太快了,不真实。” “你想要真实还不简单。”话落,荣闻钦俯身吻住她两片水润的唇边,细细的品尝,慢慢地探索。 安晨微脑子里又乱了,怎么都想不到,他说的她想要真实还不简单,竟然是吻她。 上一世被他吻过无数次,她应该早就习惯了,可为什么……唇上忽然传来痛意,身子颤抖了一下,安晨微下意识伸手一推,还真将荣闻钦给推开了些,她正觉得奇怪,耳边响起他低沉又带点暗哑的声音。“谁让你不专心。” 他……是因为她不专心才咬她?安晨微瞪大眼睛。 她不解,又似乎了然的模样实在勾人,荣闻钦又想吻她,门口传来敲门声,安晨微浑身一僵,本就推着他胸口的手,用力推他。 好事被打断,荣闻钦叹了口气,收回手坐直身体,应了声进来。 安晨微坐在他身边,心中有庆幸,也有点小小的遗憾,挺矛盾的。 门被推开,司徒慎走进来,手中提着餐盒,看到安晨微也坐在沙发上,他顿了一下,随即笑开了。 “捡到钱了,笑得这么浪。”荣闻钦瞪了他一眼,自然知道司徒慎在笑什么。 看安小姐别扭的表情,就直到自己坏了大少的好事,司徒慎好心情的不与他计较,将餐盒放在茶几上,一一打开。 安晨微看着茶几上摆放的餐盒,一个盒子里是晶莹剔透的水晶蒸饺,一个盒子里是热腾腾的包子,分量都很足,还有咖啡和豆浆,早餐的绝配。 “吃早饭了么?”荣闻钦接过司徒慎递给他的筷子,偏头问安晨微。 “上来之前陪外公吃过了。”安晨微回答,外公的病房和荣闻钦的病房是上下楼,她无心隐瞒。 “你上楼都有一会儿了,再吃点也无妨。”把筷子递给安晨微。 看着眼前的筷子,安晨微说:“我真吃过了。” “嗯。”仅是嗯了一声,荣闻钦却没收回手,眸光看着安晨微。 一边看着的司徒慎很想问大少一句,您这样逼着佳人陪您吃早餐,真的好吗?毕竟人家都说吃过了。 知道荣闻钦的脾气,她若是不接筷子,他肯定不回善罢甘休,未免起冲突,大家都尴尬,她只能妥协,安晨微伸手接过筷子。 荣闻钦满意了,这才拿起另一双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解决了一个包子和两个水晶蒸饺,察觉身边的佳人没动筷子,光看着自己吃了,他转头看着她。 安晨微被抓了个现行,没有尴尬,还冲他柔柔的笑,荣闻钦感觉心底某个地方塌了一角,他没说什么,把豆浆推至她面前。“不想吃也可以,豆浆喝了。” “好。”软软的声音应道,安晨微放下筷子端起豆浆,咬住吸管喝起来。 还真听话,司徒慎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互动,暗暗咂舌。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司徒慎不想再看两人洒狗粮,快步走过去开门,见到来人,面色一沉,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罗浮没有理会司徒慎,径自走进病房里,看到安晨微也在,他一点也不意外,恭敬的对荣闻钦说:“大少,您吩咐带来的人,已经来了,现在要让她们进来吗?” “让她们进来。”话落,荣闻钦放下筷子,一张纸巾送到他面前,他一顿,看到佳人柔柔的笑脸,接过纸巾擦拭唇角。 见他接了自己递的纸巾,安晨微心中很高兴,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他没出事前,她们一直是这也相处。 罗浮走出病房,很快又回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看两人的穿着像是某机构工作人员,两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小型箱子,表情严肃,像是在执行某项神圣的任务。 荣闻钦说了句开始吧,司徒慎和罗浮收走茶几上的早餐盒,两名工作人员将小型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台手提电脑和一些文件,然后是照相机。男工作人员打开电脑在输入着什么,女工作人员则拿着照相机走到安晨微和荣闻钦面前,安晨微正觉得奇怪,女工作人员就对着她和荣闻钦准备拍照。 换了几次角度,女工作人员说:“先生靠后一点,小姐靠前一点。” 荣闻钦照做,安晨微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这情况似曾相识,跟上一世,她和荣闻钦办结婚证时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地点,上一世是在民政局,今天是在病房里。 安晨微愣怔的时候,女工作人员已经照完相,收起照相机,男工作人将两份资料放在安晨微和荣闻钦面前,并递上笔。 结婚申请书,看着大大的五字标题,安晨微彻底愣住了,手臂被撞了一下,她偏头看去,见荣闻钦用眼神示意她签字,因为他已经签上了他的名字,安晨微几下签上自己名字。 结婚了,拿到红本本那一刻,她还犹如置身梦中。 第五十六章 元莉疯了 昨天他才说自己是她男朋友,一个小时多前他对他家长辈说她是他未婚妻,一个小时后,他俩连结婚证都办好了。 从女朋友到未婚妻,她只用了一天时间,从未婚妻到合法妻子,她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安晨微敢肯定,没有人比她更快了。 荣闻钦没跟她解释为什么如此仓促结婚,也没承诺什么时候办婚礼,只给了她七天时间收拾行李,七天后他会派人去任家别墅,接她到他的住处,与他同住。 “安晨微。”听到身后有个尖锐的声音喊自己,安晨微停下脚边,缓缓转身,不远处那个一脸怒意朝自己走来的人,正是任灵悦。 “安晨微,我总算找到你了。”临近时,任灵悦如此说。 找她,任灵悦找她肯定没好事,若是上一世的她听到任灵悦说找自己,一定会狗腿的问一句,表姐找她什么事,没办法,上一世她就是那么盲目的相信任灵悦。错把处心积虑的才狼虎豹,当成心地善良的亲人,结果死无葬身之地,可悲的惨烈教训,安晨时时记在心底。 面对任英豪和元莉,安晨微可以虚以伪蛇,面对任灵悦,她是装也懒得和任灵悦装,轻扯了下唇角。“外公昨天就住进了医院,表姐今天才来看他,真是孝顺哈,不过很不巧,外公去做检查了,不在病房里。” “我不找爷爷,找你。”话落,任灵悦出其不意,抬手就朝安晨微脸上挥了一巴掌。 清脆的把掌声,在安静的高级病房走廊里回荡,护士站的四名护士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上工作,朝这边看过来。 走廊里经过的病人家属和护工也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两人。 任灵悦对这些都不加理会,眸光死死盯着安晨微,怒声指责。“这一巴掌,我是为我妈打的,她是你的舅妈,平时对你比对我这个亲身女儿都好,你却用那样下三滥的方式污蔑她,伤害她,你简直是狼心狗肺。也不想想,你父母去世,我爸妈看你们姐弟可怜,接到家里一起住,想就近照顾你们,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安晨微,你还是不是人?” 啪,又一声巴掌声响起,伴随而来是任灵悦的尖叫。“安晨微,你敢打我?” “你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为什么不能还你?”安晨微反问,声音冰冷,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任灵悦本就喜欢招摇,炫耀,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安氏和阳光集团合并为安阳集团后,任英豪当上总裁,她也跟着鸡犬升天,今天上电视,明天接受采访,忙的不亦乐乎。所以,周围的人们和护士都认识任灵悦,知道她是安阳集团任家的大小姐,却很少人认识安晨微,也是听了任灵悦刚刚骂安晨微的话才知道,这个腿上打着石膏的女孩,是任家的亲戚。 “你做了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我是你表姐才打了你一巴掌,若是别人,早就报警将你告上法庭了。”任灵悦忿恨的说道。 众人此时才知道,原来两人是表姐妹。 “任灵悦,你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又长进了。”安晨微淡淡的嘲讽任灵悦,上一世,她被任灵悦陷害了太多次,还以为任灵悦是为她好,实打实的做了回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妈被你发到网上的合成照片逼疯了,颠倒是非黑白的人是你,是你安晨微。”气愤之下,任灵悦吐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元莉疯了,安晨微一愣,任灵悦也就是在这时候抓住了机会,冲到安晨微面前狠狠推了她一把,安晨微没防备地摔在地上,腿上的石膏碰到坚硬地面,瞬间碎了。 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呼声,护士站的护士见事态严重了,立马去医生办公室叫来医生。 “微微。”来的人是鲁安林,见安晨微倒在地上,腿上打着的石膏碎了,担忧的皱紧了眉头,单膝跪地抱起安晨微就朝抢救室跑去。 看着安晨微被穿着医生白袍的鲁安林抱走,任灵悦恨得不行,没想到安晨微那么不经推,轻轻一推就倒了,还摔碎了石膏,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声,都在指责她狠心,对安晨微的恨意更深。 安晨微将妈妈和周医生的不雅照片发到网上,害妈妈被爸爸训斥,又看到网上的评论,妈妈气得精神失常,疯了。 她回家看到疯疯癫癫的妈妈,心如刀割,气不过才无心等安晨微回家,杀来医院明明是来找安晨微兴师问罪,不岑想,却丢了这么大的脸。 不,她不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因为安晨微毁于一旦,任灵悦心中瞬间来了计谋,脸上的怒气退去,换上的是担忧和自责。 “微微,表姐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千万不要吓表姐啊。”任灵悦泪流满面的抓住一名护士的手,恳求说:“护士小姐,请你带我去看我妹妹,我妹妹不能有事啊。” 护士小姐有些懵,不过,看任灵悦哭的那么伤心,就好心的带她去了。 主角都走了,好戏落幕,看戏的人们散开,心怀各异,各忙各的去。 老爷子检查完身体,由鲁安和推着回到病房,见自家外孙女不在病房里,有些讶异,因为吃早饭的时候微微说过,她今天一天都会在医院里陪他。 鲁安和刚安顿好老爷子,鲁安林就扶着安晨微走进来。 “哥,微微。”看到自家哥哥扶着安晨微进来,安和扬起笑脸,忽然想到自己还在生好友的气,转开脸不再看两人。 老爷子见外孙女没走,自然高兴,忽然见她腿上的石膏不见了,问道:“微微,你腿上的石膏怎么拆了?”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石膏打碎了。”安晨微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打算告诉外公,任灵悦来医院找她闹的事情。 任灵悦说元莉疯了,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过,安晨微比较相信是假,元莉和任灵悦都很会装,很会演戏,装疯逃过家人的指责和外面人的议论,也是好计策。 第五十七章 外公也不信元莉疯了 摔一跤就能将石膏摔碎了,这一跤得摔的多重?鲁安和是护士,自然了解石膏的质量,不是轻轻一摔就能碎。 眸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被自家哥哥扶着的好友,哪怕是生气中,也还是会有担忧,伤筋动骨一百天,微微这石膏打上还不到一个月,三十天都没有就拆了石膏,对恢复肯定有影响。 “微微你过来。”老爷子心中明白外孙女腿上的石膏碎了,不是如外孙女说的那么简单,既然外孙女不肯说原因,他也就不问。 扶着鲁安林的手臂,安晨微听话地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外公面前,松开扶着鲁安林的手,在外公身边的沙发坐下,精致的脸上露出微笑,俏皮的问:“外公,您觉不觉的,我拆了石膏变得好看了许多?” 鲁安林正把安晨微的包包放沙发上,听了她俏皮的话,轻轻一笑,安静地退至一边站定。 瞪了胡闹的外孙女一眼,老爷子直接问鲁安林。“安林医生,微微现在拆了石膏,对她的腿恢复不回有影响吗?” “任老先生请放心,我刚刚给她检查过了,她的腿复原的很好,现在拆了石膏不会有影响,只是走路的时候小心注意些。”鲁安林回答。 “那就好。”听了这话,老爷子才算放心,客气的说:“我这个外孙女太不着调,让安林医生费心了。” 鲁安林还没来得及接话,安晨微先抗议说:“外公,不带这么贬损自家外孙女的。”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外孙女,那意思,不言而喻。 鲁安林知道自己和妹妹在这里,人家祖孙不好说话,以看老爷子的检查结果为由,拉着妹妹走出病房。 “哥,你拉我出来做什么?”走廊里,安和被自家哥哥拉着走,非常不情愿。“我还没问微微石膏是怎么摔碎的。” “在她外公面前,她不会告诉你。”鲁安林说道,同时松开拉着妹妹的手。 “为什么?”鲁安和不解的问。 “这还需要问。”抬手在妹妹额头上敲了一记,鲁安林说:“刚刚在病房里,薇薇轻描淡写的回答石膏是她摔了一跤碎的,摆明了不打算让她外公知道真相,你再问,她肯定也不会说实话。” “她为什么要瞒着她外公,石膏是怎么碎掉的。”安和非常不能理解好友的做法。 “自己想。”丢下这句话,鲁安林大步离开。 自己想就自己想,鲁安和站在原地对着哥哥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哼了一声,朝护士站走去。 同一时间,高级病房里。 安家兄妹离开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静默,不一会儿,安晨微率先打破这份静谧。“外公,您渴不渴,我去给您倒水。” “不忙。”抬手制止外孙女借口起身,任韶光浑浊的目光落在外孙女脸上。“你真不打算告诉我,石膏是怎么碎的?” “我刚刚已经告诉您了呀。”安晨微心中暗暗叫苦,外公太精明,不好糊弄。 任韶光叹了口气说:“微微,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喜欢乱转,这点小习惯你可能没发现。” “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安晨微就住了嘴,看着外公转为严肃的表情,明白自己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实话实说。 将任灵悦来找她,两人互相呼巴掌,任灵悦指责她发了元莉的照片道网上,逼疯了元莉,任灵悦推她摔倒,打碎了石膏,一一都说了一遍。 “元莉疯了?”任韶光皱眉,语气里有着不信,元莉处事向来小心翼翼,面面俱到,她不可能想不到,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一张出轨的照片在网上流传,除了对她的名声有些影响,其他并不会又改变。 英豪更不会因为一张照片就和她离婚。 “外公也不信吧。”轻轻一笑,安晨微说道:“我也不信,因为一张和男人亲密的不雅照在网上流传,就疯了,那是十几二岁的年轻女孩才会有的行为,舅妈向来淡定从容,心理素质好着呢。” 他当然不信,一起住了近三十年,元莉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任韶光没在元莉的疯了这件事情上费心,他看着外孙女的脸。“脸还痛吗?” “检查腿的时候,用冰袋子敷过了,不痛了。”安晨微回答,任灵悦打了她一巴掌,她当时就还了回去,不算亏。 任韶光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忽然问:“微微,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外孙女让他装晕倒来医院,一进医院就做了各项检查,主治医生还是内科权威,让他住院调养身体,他清楚这是对他的说法,对家人的说法是什么,他也不想问,反正年纪大了,对生死已经看开。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微微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安晨微一愣,随即就明白外公指的是,她让他装病来医院的事情,早料到瞒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外公在来医院第二天就问了。 “我在查外婆的死因。”答案揭晓,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此时,安晨微并不知道,她和任灵悦在走廊互相挥巴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高级病房所属楼层,楼上楼下。 接到荣闻钦打来的电话,她也没多想,电话里荣闻钦让她去他的病房,正好外公陷入对外婆的思念中,她不想打扰外公,就上楼去找荣闻钦了。 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已经认识她,主动帮她开门,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设备齐全的高级病房里,荣闻钦穿着时下最流行的休闲套装,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听到开门声抬头。 一进门就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安晨微愣在原地,荣闻钦朝她招手。“过来。” “你打电话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安晨微问道,安林哥嘱咐她走路时要小心注意,所以她走的很慢。 “陪我吃午饭。”荣闻钦回答的理所当然,眸光扫了眼她拆了石膏的腿。 陪他吃午饭?没弄错吧,他吃早餐才没多久,又打电话叫她来陪他吃午饭……身体忽然腾空,安晨微吓了一跳,赶忙用双手抓住他胸口的休闲服,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彦。 第五十八章 父女一起谋划 将佳人放在沙发上,荣闻钦挨着她身边坐下,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她有些泛红的脸颊,眸光忽然一冷,大手轻轻覆盖在她脸上。 他突然摸她的脸,又吓了安晨微一跳,偏头,不解地看着他。 “还痛吗?”荣闻钦问道,声音低沉透着怜惜。 “什么?”安晨微脑子里还在纠结,他为什么忽然抱起她放沙发上,又摸她的脸,突然听他这样问,一时间没弄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准再傻傻的站着让人打,能躲开就先躲开,实在躲不过必须加倍奉还。”轻抚着她细嫩的脸颊,荣闻钦发狠的说道。 原来他说是她被任灵悦打巴掌,既然他知道任灵悦打了她,肯定也知道她回敬了任灵悦,安晨微笑道:“不痛了,而且,我当时就还回去了。” 当时走廊里有护士,也有病人家属,会传到荣闻钦耳朵里,安晨微一点也不意外。 “一巴掌怎够,起码还要再踢一脚。”荣闻钦是个护短的人,安晨微和他结了婚,就是他的人,打他的人等于是挑衅他。 荣闻钦的话逗乐了安晨微,笑的她东倒西歪,荣闻钦看不下去,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肩膀朝自己怀里带,恶声恶气的警告。“不准光是笑,要记住我说的话。” “好好好,我记住了,下回她再敢跟我动手,我打回来的时候,一定再踢一脚。”安晨微笑着承诺。 甜美的笑容,软软的声音,像陈年佳酿,让人心醉,怀中女子柔软的身子,散发着特有的馨香,荣闻钦感觉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溃散。 想到一个多小时前,两人已经结婚,荣闻钦不再压抑,忠于心中的渴望,一只手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住她带笑的唇瓣,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困在怀里。 这个吻,霸道又不失温存,安晨微瞬间就迷失了,小手捉住他胸口的衣服,抛开一切,全身心的投入。 察觉她的回应,灵敏的舌撬开贝齿闯入,翻搅了一通,捉住闪躲的小舌嬉戏,霸道的吸取她唇内芳香,不许她有丝毫的保留。 安静的高级病房里,温度渐渐攀升,安晨微眼眸迷蒙,脸颊泛红,呼吸紊乱,心中却是如愿以偿的喜悦。 荣闻钦气息凌乱,心也乱了。 任家别墅里。 任英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冷沉,眸光盯着一个地方,久久不曾移开。 “爸。”任灵悦从门口走进来,喊了父亲一声,迫不及待的问:“妈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楼上给她做检查。”声音难掩疲惫,任英豪皱眉看着女儿问:“你妈都这样了,你不在她身边陪着,跑去哪儿了?” “我去医院找安晨微了。”任灵悦说完,将自己发红的脸凑到父亲面前,愤愤的说道:“爸,您看看,安晨微打了我,我的脸到现在都还发红发烫,要是破相了,我一定饶不了她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她为什么打你?”看着女儿发红的脸颊,任英豪心疼的同时,眼里射出狠戾的光芒。 灵悦是他最贴心,最疼爱的女儿,他自己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微微竟然打了灵悦,真是岂有此理。 女儿说她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一点也没错。 “我去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妈妈,妈妈对她们姐弟那么好,她伤害妈妈时,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还提醒她,姑姑姑父去世后,是您和妈妈把她们姐弟接来家里一起住,想就近照顾她们姐弟二人,我们一家人对她们姐弟那么好,她为什么要那样伤害妈妈。不知道她犯什么神经,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当时医院走廊里那么多人看着,她听到四周有人骂她,就故意摔倒,打碎了她腿上的石膏,说是我推的她……”诉苦到最后,任灵悦失望的说:“爸,你说,微微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找父亲告状,任灵悦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先动手,颠过来倒过去,想如何编排安晨微的不是都行,反正,父亲只会信她说的话,不会信安晨微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任英豪皱紧的眉头打了死结,微微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爸。”任灵悦走过去,在父亲身边的沙发坐下。“妈被微微陷害成这样,我们不能再由着微微胡闹下去了。” “我明白,只是你爷爷……”顿了顿,任英豪继续说:“灵悦,你也知道,你爷爷很疼微微,他肯定不会同意我们把微微赶出家去的。” “爸,你想问题能不能迂回一点。”埋怨的看了父亲一眼,任灵悦说:“安晨微是女人,想赶她出家门还不见单,直接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就行。” “对啊,将她嫁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双手一拍,任英豪夸赞女儿。“灵悦,还是你聪明,爸爸想不到的事情,你都能想到,你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任灵悦得意的一笑,忽然脸色一沉,愤恨的说:“不过,我们要先将她手上安阳股份弄到手了,才能将她嫁出去。” “没错,微微带着安阳的股份嫁人,男方就会分去一半,到时候我们再想拿回股份就麻烦了,未免后患,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任英豪附和,觉得女儿考虑的周全。 “首先,我们要阻止微微见爷爷,其次……”任灵悦和父亲在客厅里旁若无人的谋划着,完全忘了,楼上的元莉还在接受医生检查。 直到梁姨领着医生下楼来,父女二人才停止了交谈,任英豪招手让医生到客厅里来说话,自己和任灵悦坐在沙发上动也没动。 医生轻轻拧了拧眉,这年头,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没礼貌。 “医生,我妻子的情况如何?”待医生走进客厅里,任英豪劈头就问,甚至都没先请医生坐。 “不是很乐观。”医生回答,站定在茶几边,心里暗暗打定注意离开后再也不来了,他不赚这家人的钱。 第五十九章 门外有记者 不是很乐观,任英豪的心笔直沉入谷底,元莉嫁给他近三十年,明白他在这个家里的尴尬处境,行事小心翼翼,就怕给他惹了麻烦,让他的处境更为艰难。 对元莉,他心中有愧疚,也有感激,如今她变成这样,他很难过,想起早晨的时候,妻子被女儿带上楼时那呆滞的表情,任英豪就恨不得将那姓周的,和那个将照片传上网的人碎尸万段。 任灵悦见父亲陷入难过的情绪中,没有打扰父亲,起身将医生叫去外间问母亲的情况,医生说话都很保守,回答问题也多是用不确定的词句,任灵悦觉得医生在敷衍自己,警告医生出去不准乱说话后,打发医生离开。 回到客厅里,任灵悦对父亲说:“爸,这个医生连妈妈的病因都说不清楚,医术肯定也不怎么样,再让他给妈妈治病,我担心会适得其反。” “那你想怎么做?”任英豪问女儿。 “换了他,回头再请个精神方面的权威医生来给妈妈治病。”任灵悦回答。 “悦悦,你担心你妈妈,爸爸理解,同时爸爸也要提醒你,现在我们家大门外蹲着记者,要是让记者知道你妈妈生了这样的病,指不定怎么乱写。你这时候再给你妈妈换一个医生,难保消息不会传出去,对你妈妈又是一种伤害。”任英豪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她这么说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她妈妈换一个医生,他必须提醒她,让她明白,这时候给元莉换医生风险太大。 任灵悦不笨,自然明白父亲的担忧,何况,她在回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家门口有记者,可她心意已决,一定要给妈妈换一个医生。 任灵悦说:“爸爸放心,我一定会找一个嘴严,可靠的医生来给妈妈治病。绝对不回让妈妈生病的是去传除去。” 见女儿一脸决绝,任英豪点头妥协。“好吧,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只要求一点,你妈妈生病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尤其是不能让记者知道。” “爸爸放心,我明白怎么做。”任灵悦点点头,任英豪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我上楼去看看你妈妈。” “我和爸爸一起去。”任灵悦说道,走到父亲身边,双手抱住父亲的一条手臂,父女俩走出客厅,朝楼梯口而去。 午后,高级病房里。 刚吃过午饭,荣闻钦的助理罗浮带着一堆文件出现在病房中,由于都是急件,荣闻钦不得不处理。 安晨微趁机告辞,荣闻钦没留她,还让司徒慎送她下楼,理由是,她的腿刚拆了石膏,走路难免不稳当,司徒慎送她,能在意外发生时及时救她。 “安小姐,警方今天上午去了南山疗养院,无功而返。”走廊里,司徒慎告诉安晨微这个消息。 “隐藏的那么深,若是一次就能让警方查出什么来,南山疗养院早不存在了。”这结果在安晨微预料之中,因此,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若不是上一世经历过,谁能想到一间颇有名气的疗养机构,私底下却做尽伤天害理之事。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早就知道警方查不出什么来,那她为什么又要去见周医生,让周医生引导警方去查南山疗养院,那么麻烦,直接将他帮她查到的那些资料给警方不是省事儿。 司徒慎这么想着,走在前面的安晨微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说:“这次警方无功而返,肯定不会有下次,你后天将那些资料以匿名的方式寄给警方。” “为什么是后天?”司徒慎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是明天,偏偏要是后天。 安晨微笑着回答。“给寄匿名信的人一天时间考虑。” 想的真周到,司徒慎佩服的在心中给安晨微点了个赞,连考虑的时间都想到了,可不是周到吗? 说着话,两人来到电梯门口等电梯,很巧的,他们才站定电梯就来了,高级病房的费用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所以,住进高级病房的病人都来头不小。医院为确保病人的隐私,高级病房的电梯是专用电梯,此时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两人走进电梯里,司徒慎按楼层键时,安晨微突然开口说:“负二楼。” 负二楼是停车场,司徒慎一顿,转头不解的看着安晨微,安晨微轻轻一笑。“我想回家,麻烦你送我。” “送美女回家是我的荣幸,不麻烦的。”司徒慎爽快的答应,其实,由不得他不答应,大少要他送安小姐,没明确的地点,自然是安小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明白司徒慎是在说笑,安晨微也笑了笑,没接话。 车子停在任家门口,司徒慎敏锐的察觉到暗处有几人蹲点,有的手里拿着麦克风,有的肩上扛着摄影机。 从装备上判定,暗处藏着的人是记者。 安晨微下车时,司徒慎跟她说了这事儿,安晨微仅仅是笑了笑,上一世她经历过被记者追着问东问西的恐怖场面,今天的记者只是躲在暗处投拍,已算含蓄了。 见她不在意,司徒慎也就没说什么,看着安晨微走近任家别墅里,才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微微小姐回来了。”梁姨在屋里的视讯里看到安晨微回来,出门来迎她,见她腿上打着的石膏不见了,惊呼脱口而出。“天啊,微微小姐,你的石膏怎么拆了。” “摔碎了,就顺道拆了。”安晨微回答的轻描淡写,她和任灵悦的事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原来是摔碎了才拆的,梁姨劝暗暗松了口气,扶住安晨微的手臂,一起走进屋里,劝安晨微说:“微微小姐,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拆了石膏,走路一定会不方便,千万要小心啊。” “谢谢梁姨关心,我会注意的。”安晨微轻轻点头,礼貌道谢。 “安晨微,你还敢回来?”尖锐的声音来自楼梯的方向,安晨微太头一看,见任灵悦站在楼梯中间,傲慢的看着她。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安晨微反问。 第六十章 任灵悦道歉 用下三滥的手段害了她妈妈,害了整个任家,她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里是她的家?任灵悦愤怒的从楼梯上冲下来,站定在安晨微面前,抬起手…… 想起自己和父亲的谋划,任灵悦咬牙硬生生忍住冲动,心中两个声音交战着,一个叫她再忍忍,只要再忍忍,就不必像过去那样讨好安晨微,另一个声音又叫她多打安晨微几巴掌,看安晨微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深吸了一口气,任灵悦抬起本想给安晨微一巴掌的手,改为握住她手臂,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之前尖锐。“微微,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女孩,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啊?哪怕是你觉得你舅妈对你和弟弟照顾不周,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伤害她,伤害任家呀!” 这脸翻的,比翻书还快,安晨微轻轻扯了下唇角,任灵悦怒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站定在自己面前抬起手,还以为她会打自己一巴掌,结果却完全相反。 以安晨微对任灵悦的了解,她先前是想打她的,是什么让任灵悦改变了主意,就不得而知了。 梁姨放开扶着安晨微的手,垂下时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刚刚真是把她担心坏了,灵悦小姐要真打微微小姐,微微小姐肯定是要吃亏的呀。 她一直都知道灵悦小姐是个坏心眼的,可微微小姐不知道,也不懂得防着灵悦小姐。 见安晨微看着自己不说话,任灵悦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现在外面都是记者,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盯着整个任家,微微,这是你想要的吗?” “表姐。”白皙的手覆盖在任灵悦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背上,安晨微忍住心中的恶寒感,语气诚恳真挚。“表姐,我没有上传什么照片到网上去,你跑到医院来骂我,打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了呀,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的话呢!” 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听话的安晨微,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这话任灵悦只敢在心里说,没敢当着安晨微的面说。 “不是表姐不信你,而是……”后面的话任灵悦没机会说出来,因为有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 “你跑到医院去打骂微微。”任英豪从楼梯上走下来,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女儿。“悦悦,微微是你的表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爸,您怎么能听话只听一半呢。”放开安晨微,任灵悦走向父亲,撒娇地抱住他的手臂解释说:“我以为网上的那些合成照片,是微微发到网上去陷害妈妈,一气之下,才跑到医院去询问微微,还打了她一巴掌。” 安晨微只说自己跑递到医院骂她,打她,却没说她推倒她,摔碎了她腿上的石膏,算是给她留了余地,她自然不会自己说出来。 询问她,那是询问吗?分明是质问好不好,安晨微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看着眼前这对父女装腔作势。 “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该跑到医院去打骂微微,她是你表妹,是我们的亲人啊。”任英豪装模作样的教训女儿。 “是是是,爸爸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明白父亲教训自己,是做给安晨微看,任灵悦只能低头服软。 至于安晨微也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提都没提,只能在心底暗暗记下,以后有了机会再一并向安晨微讨回来。 “知道错了就向微微道歉。”女儿果然没让他失望,配合的很好,任英豪心中自豪的想着。 任灵悦表情有些僵,自己也被安晨微打了,却要自己道歉,暗暗咬牙,走到安晨微面前,脸上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安晨微,没什么诚意的说:“微微,表姐错怪你了,你别介意啊。” “不会。”安晨微也笑,只是她的笑容带着深意,看的任灵悦心里发憷,不好的预感刚浮现,就见安晨微转开眸光看向自己父亲,语带担忧的问:“舅舅,我听说说舅妈疯了,是真的吗?” “这混账话谁跟你说的?”任英豪当即大怒,妻子疯了是他的死穴,谁提,他怼谁。 安晨微愣住,像是被任英豪的怒气吓到,小心翼翼地瞄了任灵悦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任灵悦怒瞪安晨微,心中却暗叫糟糕,她都不敢看父亲的脸色,心底将安晨微狠狠骂了一遍,这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陷害她,她直接说是自己说的,爸爸还不会这么生气,偏偏她不直接说。 “你凶微微做什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女儿一眼,任英豪决定先将安晨微支走。“微微,你刚从医院回来,先回房休息。” “表姐,我……”安晨微想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又打住了话语,看着任英豪说:“舅舅,我想去看看舅妈,可以吗?” “你舅妈没事,你先回房休息。”任英豪想也没想,拒绝了安晨微的要求。 “舅妈没事就好。”安晨微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的说:“表姐在医院里说舅妈被逼疯了,真是吓了我一跳,舅舅,我先回房了。” 说完,安晨微在父女二人诡异的目光中,转身,带着愉快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朝楼上走去。 “你你你……”指着女儿,任英豪气得半响才说出下一句话。“你糊涂啊!” “爸,安晨微的话您怎么能信呢!”任灵悦又抱住父亲的手撒娇。 之后父女俩说了什么,安晨微听不到了,她也不想听,走进弟弟的房间,直接在弟弟床上躺下,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 她今天摆了任灵悦一道,任灵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步怎么做,她要好好想想,还有弟弟,她必须在搬出任家前给弟弟找一个好去处。 荣闻钦的别墅不能住,她都才刚搬去住,弟弟跟着去不好,而且,荣闻钦同不同意还不知道,让弟弟搬回爸爸妈妈留下的房子,她又不放心。 想着想着,安晨微就睡着了,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她抓过手机接起,听到里面低沉的声音,安晨微倏然从床上坐起,愣愣地看着手机发呆。 他说什么,要她去医院和他一起吃晚餐,午餐才陪他吃过了又要一起吃晚餐,存心折腾她啊! 第六十一章 心情坏透 高级病房里。 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一叠文件夹,他手中也拿着文件在看,放在茶几上的手提电脑开着。 安晨微走入病房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眸光落在他俊逸的脸上,人们常说,认真的女人很好看,她此时觉得,认真的男人更迷人。 他拥有一张如妖孽般的脸庞,像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就算长年冷着脸,也丝毫不减男士的神秘魅力,幽深的双眸如古井般神秘莫测,一身时下最流行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竟比杂志封面上的男模,还要好看几分。 他也真是,装受伤住院都不装的像一点,病号服不穿,非要穿着休闲服,一点都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安晨微愣愣地看着他,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上一世,他是如何维护她,她又是如何的排斥他,最后弄的两人天人永隔。 霎那间,安晨微脸色陡变,只因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被警方抓住的。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荣闻钦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说完,他又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时不时在电脑键盘上敲几下。 无论上一世他是怎么被警方抓住,这一世,她都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安晨微在心中无声的起誓,这一世换她来护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眸光从他脸上移开,不经意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咖啡杯空了,迈步走到饮水机边,拿出杯子倒了两杯水,走回来时见荣闻钦已经合上电脑,整理着沙发上的文件夹。 “打电话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安晨微将水杯放在荣闻钦面前,不经意看到他正在整理的文件上,一个熟悉的地名,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陪我吃晚饭。”荣闻钦随口回答,弯腰从茶几下拿出一个袋子,将整理好的文件夹放进袋子里,然后把袋子放在茶几边。 做完一切,回身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握住水杯,荣闻钦问:“怎么了?” 安晨微似没听见他的话,毫无反应。 荣闻钦皱眉,他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起身拿走她手中的水杯搁茶几上,强健的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一起落坐在沙发上。 说是一起坐在沙发上,其实不然,坐在沙发上的人只有荣闻钦,安晨微则是坐在他腿上。 耳侧灼热的呼吸,拉回了安晨微飘远的思绪,发现自己坐在他腿上,她瞬间不自在起来,挣扎着想从他腿上下来,结果却是被他抱的更紧。 “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薄唇贴着她耳轮,低沉中透着某种压抑的声音灌进她耳中。 安晨微顿时不敢再动了,不是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她很期待与他亲近,只是,门口还站在两个保镖,要是传了什么声音出去,多尴尬。 她不敢再扭动,自己的警告起效,荣闻钦本该高兴,此时他却高兴不起来,怀中软软的身子,淡淡的清雅幽香让他心猿意马,很想做点什么。 “你先……”偏头男人妖孽般的脸庞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逐渐幽暗的眸光,像是要将她吞吃如腹般,安晨微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见她错愕的模样,荣闻钦再也忍不住渴望,缓缓逼近她,想再次品尝她唇上的清甜滋味儿。 这时,敲门声响起,安晨微身体一僵,荣闻钦感觉到她的变化,惋惜的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按入自己怀中,道了声进来,病房门被打开。 “大少,晚餐已经送来,现在要……”送进来吗?几个字噎在保镖口中,大概是太意外,站在门口的保镖话没说完就愣住。 他看到了什么?大少……不久前进病房的女人竟然坐在大少腿上?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该这时候进来啊。 保镖脑子里嗡了一声,急忙补救。“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话落,保镖利落的转身,迅速关上病房门,就怕晚了一步被大少责罚。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晨微脸颊烧红,伸手推开荣闻钦,刚想站起来,谁知,男人忽然用力把她拽进怀里,妖女般的脸庞凑到她眼前,她愣怔了一下,立刻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却不能如愿,因为他死死地按住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的。 “请你……请你放开我。”身体动不了,安晨微只能用请求的语气让他放开自己。 “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不会再乱动。”警告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可他不是她,怎么能理解她此刻的尴尬,安晨微浑身不自在了,偏偏又紧张,感觉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时间慢慢流逝,门口的两名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同时看向送餐的酒店人员交集的脸,他们也知道饭菜快冷了,但大少没让他们进去,他们谁都不敢再敲门。 打扰了大少的好事,谁也担待不起。 终于,病房里传来荣闻钦叫进来的声音,保镖和送餐人员都松了口气,急忙开门进去,将饭菜摆上后迅速出去。 很快病房里又只剩下安晨微和荣闻钦两人,安晨微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饭菜,浓郁的饭菜香飘散在空气中,她忽然想到外公一个人在楼下的病房里,也不知道吃晚饭了没有,心术不正的刘姐有没有照顾好外公,顿时就没了食欲。 “怎么不吃?”荣闻钦见她握着筷子,就是没动一下,停下进食的动作看着她。 摇摇头,安晨微什么也没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青椒放嘴里,嚼着嚼着,眼眶突然就红了。 中午陪他吃饭还好好的,晚上陪他吃饭就如此勉强,荣闻钦的心情坏透了,看着她的目光也冷了几分。“不想吃就别吃了。” 他还不至于勉强她至此。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安晨微,听了他的话,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第六十二章 真受伤了(二更) 夜晚,明月挂在空中,原本静谧的病房里,因为两人的进入而有了声响,但声响不答,交谈声也刻意被压低,让人听不真切。 睡在病床上的人儿忽然动了动,悠悠转醒,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因飘入鼻间的血腥味儿皱起柳眉,耳边说话声似有似无,像是在争执着什么,偶尔还能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安晨微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的两人,安晨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边,荣闻钦整个人半躺在沙发里,一条腿放在地上,一条腿放在茶几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汗珠,咬紧牙关硬撑着,司徒慎单膝跪地,汗水从他额头滴落,双手紧紧地按着荣闻钦放茶几上的腿上。 “大少,这样根本不能止血。”看着血从自己手缝里溢出,司徒慎忧心忡忡的说:“子弹再不快点取出来,您的这条腿就要费了,叫医生来吧。” 大少伤的太重,消毒水和纱布不抵用。 “医生来了问你,我怎么受伤的,你怎么解释?”荣闻钦咬牙问道,子弹在他肉里钻心的疼,他难道不想快点取出来吗? 只是,医生来了他解释的清楚吗? “我……”司徒慎语塞,他还真不好解释。 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快痛的晕过去,荣闻钦狠狠地在自己唇上咬了一口,唇上的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些,缓缓说道。“我这不是普通的伤,是枪伤,子弹还在肉里面,让医生来肯定会惊动警方,到时候,你我都逃不过调查。” 之所以忍住痛跟司徒慎说这些,是不想司徒慎不忍心看着他痛,脑子发热叫来医生,从而找来警方的关注。 “可是,子弹再不取出来,您的腿就要废了。”司徒慎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哪里不明白大少的担心,只是,大少的腿真的不能耽搁。 “我宁愿废了这条腿,也绝不让警方盯上咱们。”荣闻钦发狠的说完,闭上眼睛,权利对抗腿上的阵阵抽痛。 “大少……”看着这样的老板,司徒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废话,你给我包扎一下,止住血就行。”吸了一口气,荣闻钦才继续说道:“其他的,等他来了再说。” “他目前在总部,赶过来起码要明天下午。”这就是为什么他劝大少让医生来给他已治的原因。 “那就等到明天下午。”今天发生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他太轻易相信她,导致的结果,如果要他用这条腿作为轻信她的代价,他只能认了,荣闻钦的目光朝床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她朝这边走来。 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他和司徒慎的对话? “大少……”司徒慎还想说什么,被荣闻钦打断。“住嘴。” 此时,司徒慎也感觉到有人靠近,这病房里除了自己和大少就只有她,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你……”才吐出一个字,安晨微就觉得喉咙干涩的难受,在病床上时她看的不是很清楚,靠近了,站在茶几边,她才看清楚他的腿伤有多严重。膝盖下面一点的位置,就是司徒慎的手死死按住的地方,血渗透了止血用的白纱布,染红了司徒慎的手,安晨微只觉得眼前发晕,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你受伤了?” 他受伤了,真受伤了。 “你看见了不是吗?”荣闻钦嘲讽的勾起唇角,看着她的目光冷漠冰寒。 他突然对自己冷漠,安晨微以为他是受伤所致,没放在心上。 “医生呢,我去叫医生……”说完,安晨微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拦住她。”荣闻钦沉声对司徒慎下令。 司徒慎双手按在荣闻钦腿上,接到大少的命令,顿了几秒,在大少慑人的眸光中回神,倏然起身窜到安晨微前面,在离门口几步的地方截住了她。 “司徒慎,你别拦着我,他的腿一直在流血,必须要叫医生给他医治。”安晨微焦急的说道,同时伸手推拦住自己去路的司徒慎。 “我知道。”司徒慎冷冰冰的说道。 “知道你还拦着我?”安晨微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不是我要拦着你,是大少。”冷漠的声音说完,司徒慎也不拦她了,像一阵风般掠回茶几边,直接将消毒水倒在纱布上,拿下被血浸透的纱布,将新的纱布覆盖在伤口上。 “为什么呀?”安晨微跑回来质问荣闻钦,司徒慎刚刚说的很清楚,要拦着她,不让她去找医生来的人是荣闻钦。“你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叫医生来给你医治?我们明明就在医院里,医生……” 忽然打住话语,安晨微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她明白他为什么宁愿让伤口流血不止,也不让医生来给他医治了,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 上一世,警方按在他身上的罪名很多,什么大毒枭,人口贩子,地下卖场的老板,军火商人,每一条都足矣判他死刑。 她不信他是那样十恶不赦的人,直到司徒慎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了很多话,她才知道,那些罪名他只占了一条,其他的都是栽脏陷害,但仅仅是那一条,也足够他被枪毙。 军火商人,荣闻钦是军火商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惶惶的心神,安晨微说:“你不想被人知道你受伤了是吧。” 听了她的话,荣闻钦和司徒慎同时皱眉,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心中泛起相同的疑问,刚刚他们争论的不就是这个问题,她现在说是什么意思? 谁也没接话,病房里忽然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回音。 “荣闻钦,你相信我吗?”无视两人古怪的目光,安晨微非常认真的看着荣闻钦。 她问他相信她吗?他不就是因为相信她才…… “荣闻钦,你相信我吗?”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安晨微又问了一次。 她水眸里的坚定让他不确定了,片刻静默后,荣闻钦问:“你想做什么?” 第六十三章 商量取子弹 一直没说话的司徒慎听到自家大少这么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心。 “那天在你病房里的那位鲁安林医生,他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是很好的外科医生,为人正直可靠,我的腿就是他治疗的,医术绝对值得信任,让他来给你医治,我保证他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说完,安晨微略带紧张的看着荣闻钦幽深,等着他的回答。 鲁安林,她口中的那个安林大哥,荣闻钦没有立刻答应,那天她闯进病房时,那男人眼中的惊喜和深情,他看的十分清楚。 让那个对自己老婆有企图的男人来给自己治伤,老实说,荣闻钦不是很愿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等到他的答案,安晨微情急之下又保证说:“我用我的生命保证,如果安林大哥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你直接一枪打死我。” 司徒慎眉头突突的跳着,他很想告诉安小姐,大少迟疑,不是怀疑鲁医生不可靠,而是你叫鲁医生安林大哥,让他不悦。 话说回来,若是因为吃醋耽误了救治腿的时间,那真是不值得。 一抢打死她,她倒是说的轻松,那个鲁安林有什么值得她用生命做保证,荣闻钦感觉胸口闷闷的,不是因为腿上的伤,实际上,腿上的伤早就麻木了。 “荣闻钦,你相信我好不好。”他一直不表态,安晨微着急的不行,红红的眼眶里凝聚起水雾,很快变成泪珠,眼看就要溢出眼眶。 “请他来吧。”终是不忍心看她强忍着不哭的模样,荣闻钦妥协。 安晨微一高兴,泪水滑落脸颊,她胡乱的用手抹去,赶忙摸出手机给鲁安林打电话。 她的担忧,她的着急,和迫不及待去打电话,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她在乎他,且不像是装的,那她又为什么……荣闻钦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女人,她让他愈来愈迷惑。 几分钟后,鲁安林就提着医药箱来了,安晨微直接将他拉到荣闻钦面前,含泪的水眸祈求地望着鲁安林,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电话里鲁安林就听出了安晨微的着急,轻轻点了下头,没有浪费时间说话,手中的药箱放在茶几上,拿出手套戴上后,鲁安林看着司徒慎,意思是叫他让开。 “有劳了。”说完,司徒慎没有片刻迟疑,起身给鲁安林让位置,然后站在安晨微身边,一起等候差遣。 鲁安林没说话,弯腰揭开伤口上染血的纱布,仔细检查了一分多钟,淡定的从自己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和纱布,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纱布上,直到纱布浸湿,用湿透的纱布覆盖住伤口。 “血暂时止住,想要将子弹取出来,必须手术。”鲁安林实事求是的说道,眸光看着荣闻钦,将决定权交给他。 “你给我敷的什么?”荣闻钦问道,凉幽幽的感觉,减轻了伤口的灼痛感,非常不可思议。 “我自己配制的止血药水,用于暂时止血,药效时间不会很长。”鲁安林回答。 “能管到明天吗?”荣闻钦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能不能拖到明天下午。 “不能。”鲁安林摇头,索性直接说:“最多一个小时,之后你的伤口会继续流血不止,再用这止血药水也不管用了。” 荣闻钦皱眉,他真没想到这止血药水的时间会如此短,且不能反复使用。 安晨微听到这话心不由得一紧,她想催促安林大哥赶快给荣闻钦取子弹,红唇开开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 忧心忡忡的看着荣闻钦,这时,他也看向她,安晨微扯了扯唇想给他一个微笑,却因为带过担惊受怕,怎样也笑不出来。 反而是荣闻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看向鲁安林,表情严肃认真。“不去手术室,就在这病房里,你敢给我取子弹吗?” 完全没料到荣闻钦会这么问,鲁安林一时愣住,他问的是敢不敢,而不是能不能,显然是知道……鲁安林看着荣闻钦的目光里多了些复杂。 “不去手术室,怎么可以?”安晨微感觉荣闻钦疯了,他竟然会问安林大哥敢不敢在这病房里给他取子弹。 在手术室外取子弹,先不说抢救设备了,就一条,万一感染了细菌,足以要他的命啊。 司徒慎跟着荣闻钦枪林弹雨都闯过,对荣闻钦的话一点也不讶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理会安晨微的话,荣闻钦看着鲁安林,缓缓开口。“鲁医生,微微说你的医术值得信任,我再问一次,在这病房里,就现在,你敢不敢给我取子弹?” “我认为现在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鲁安林看着荣闻钦的眼睛。“而是,在没有被细菌污染的手术室里手术,只要处理得当,不必担心细菌感染的问题,病房里的空气中到处都是细菌,在这里手术风险很大,且没有麻醉药,会很痛。” “从你走进这间病房,就已经在担风险了。”这个鲁安林和他算是同类人,最不怕的就是风险,若鲁安林没有觊觎他老婆,荣闻钦想,自己或许能和鲁安林成为朋友。 至于鲁安林说的没有麻醉药会很痛,荣闻钦压根不理会。 鲁安林没有反驳,因为荣闻钦说的是事实,荣闻钦受的是枪伤,子弹还在肉里,一旦事发,他脱不了干系。 因为是微微打电话请他来的,他愿意担下这份风险。 听了两人的对话,安晨微才领悟到,自己请安林大哥来医治荣闻钦可能会害了他,她一心只想救荣闻钦的腿,完全没考虑过安林大哥的身份,事情一旦曝光,将会给安林大哥找来多少麻烦? 越想,安晨微越愧疚,最后垂下头,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抬眸,对上鲁安林温润如玉的目光,心中的愧疚加深。 两人的互动看在荣闻钦眼里,觉得非常刺眼,为了尽快将两人分开,荣闻钦沉声说:“司徒慎,你过来按着我的腿,手术时不管我怎么挣扎,哪怕是晕过去,你都不许松开。” 第六十四章 你就是我的麻醉药(二更) 作为医生,该说的他都说了,人家还是执意要在病房里取子弹,鲁安林也啰嗦,只能开始准备手术需要的工具,虽没有手术室那么复杂,但该消毒的还是要消毒。 安晨微担心荣闻钦撑不住,不用麻醉取子弹,她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可有什么办法呢,他受的是枪伤,注定无法光明正大的去手术室取子弹。安林大哥肯冒着风险来给荣闻钦医治,还是看在她的份上,若不然,荣闻钦只能等到明天下午自己熟悉的医生赶来,那时候可能都晚了。 所以,现在取子弹是最好的,也是唯一能保住荣闻钦那条腿的选择。 鲁安林搬了把椅子坐在茶几边,医药箱就在旁边,手术刀,夹子,止血药,纱布……等等用具一应俱全。 司徒慎坐在茶几上,双手按着荣闻钦受伤的腿,防止他动。 安晨微不敢看,坐在荣闻钦身边,鲁安林的意思是让安晨微去病房外等,免得吓到她,她却不肯,非要留下陪荣闻钦。 荣闻钦难得和鲁安林意见相同,可安晨微不同一,他也就算了。 一切准备就绪,鲁安林将一叠厚厚的纱布递给荣闻钦,荣闻钦不解,鲁安林说:“咬着。” 荣闻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纱布放嘴里,然后对鲁安林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取子弹。 病房里除了金属器具碰撞的声音外,就只剩下抽气声,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安晨微看着脸色惨白的荣闻钦。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冒出来,滑过脸颊,落进他颈间的衣服中,她急忙拿起纸巾给他汗,却怎么也擦不完,她的手开始颤抖。 “很痛是不是?”她轻声问,知道此时荣闻钦嘴里咬着纱布,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话,她也不需要他回答,光看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像刚从水里出来般,就知道了。 忽然,荣闻钦身体抽了一下,紧紧抓着外套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发白,安晨微吓得脸色苍白,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忍痛,她问鲁安林。“安林大哥,连你都弄不到麻醉药吗?” “麻醉药物的用量和用处,都被严厉管控着,别说是我,就是麻醉师都弄不到一点。”鲁安林分心回答安晨微的问题,拿着手术刀的手没有半分迟疑。 “可是……他流了那么多血,痛的都快晕过去了,真的没事吗?”安晨微红了眼眶。 “微微……”鲁安林想劝她几句,可才一开口,就被荣闻钦的声音截断。 “微微……别打扰鲁医生。”荣闻钦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可见,割肉取子弹有多痛苦,但他凭着坚韧的意志力,没让自己晕过去,握住安晨微的手,说道:“来,给我一个吻。” “什……什么?”安晨微愣住,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鲁安林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继续,看的司徒慎胆战又心惊,他都不知道说自家大少什么好了。 “傻女孩,你还不知道,你就是我最好的麻醉药。”她错愕的表情很可爱,荣闻钦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不正经的话,后面这句安晨微没敢说出口,脸上泛起红晕,像熟透的苹果般,诱人采摘。 “乖,给我一个吻,让我忘了取子弹的痛。”他柔声哄她,说话的声音不似以往淡定,也就是这样,让安晨微更为心痛,鬼使神差的在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凑过去吻他。 甜美馨香的吻落在唇上,荣闻钦立刻做出反应,紧紧抓住外套的手改为抱住她身子,将她按在自己身上,反客为主,深深地品尝她的味道。 他的依旧霸道,不容她有半点退缩,安晨微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子弹成功取出来的那一刻,鲁安林和司徒慎都松了口气,缝合很快,消了毒裹上纱布就算完成。 安晨微忽然感觉抱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她一愣,混沌的脑子忽然清明,她立刻坐直身体,见荣闻钦闭着眼睛,心漏跳了一拍,惶然的看向鲁安林和司徒慎。 “放心,他只是痛的晕过去了,没事的。”鲁安林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扶她站起来,担心她会站不稳,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没看她明显被肆掠过的唇瓣,安慰她说:“他身体素质好,子弹取出来了,只要不感染,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谢谢安林大哥。”安晨微由衷的道谢,他相信安林大哥,安林大哥说荣闻钦没事的,就是没事的。 心中担心荣闻钦,安晨微忘了尴尬。 眼睁睁看着昨天才上任的夫人,被大少以外的男人抱着,司徒慎很想上前去分开两人,偏偏人家是刚刚救了大少的人,他不好立刻就翻脸无情。 心中庆幸大少晕过去了,不然,大少肯定翻脸。 虽说大少和安小姐仓促结婚是有目的的,可他看的出来,大少对安小姐是真上了心,只是大少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跟安林大哥不用客气。”鲁安林笑了笑,转头对司徒慎说:“抱他到病床上去睡吧。” 抱大少去病床上睡,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司徒慎皱眉,不过他还是将晕厥的荣闻钦抱到病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转身见安晨微还被鲁安林抱着,司徒慎走过来,弯腰朝鲁安林鞠了一个躬,沉声说:“鲁医生今天出手相救,我们记下了,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说一声。” 后知后觉的安晨微,此时才察觉自己在安林大哥怀里,尴尬的笑了下,退出鲁安林的怀抱站定在一边。 怀中佳人离去,鲁安林心中有点淡淡的失落,眸光落在司徒慎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防备自己,挥去心中怪异的感觉,鲁安林语气淡然的回应司徒慎。“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 说完,鲁安林将茶几上的工具收回医药箱中。 “安林大哥,今天的事……”看着鲁安林收着工具,安晨微咬了咬唇,不安的问道:“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第六十五章 弟弟发现监控器 鲁安林动作一顿,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原来,她还记得荣闻钦之前说的话,担心这事儿会给他惹麻烦。 “我来给你检查刚拆了石膏的腿,能有什么麻烦。”心情因她的关心而美丽,鲁安林面上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安晨微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他面前,在鲁安林不解的目光中,伸手主动抱住他,感激化为一声由衷的感谢说:“谢谢安林大哥。” 谢谢他什么也不问,谢谢他能理解她们的难处,也谢谢他这么晚了,冒着风险来医治荣闻钦,太多需要谢谢他的地方。 司徒慎见这回是安晨微主动抱着人家,回头看了病床上昏睡的荣闻钦一眼,心想,这个鲁安林,比自己想象的厉害,他对安小姐,不,是今日才新上任少夫人这么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什么。 一个男人无条件的对一个女人好,除了喜欢或是爱上女人,没别的。 真不知道该说大少运气好,还是倒霉,上午才结婚,晚上情敌就出现了,还救了他,哎呀!大少真要自求多福了。 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进医药箱中的手术刀,身体被她抱住,鲁安林喜不自胜的同时也担心锋利无比的手术刀伤到她,没敢动。 “大晚上的还让安林大哥来,真是不好意思。”抱了一下,安晨微有些窘迫的退开。 她忽然变的可气,淡淡的失落覆盖了之前的喜悦,鲁安林看出她的尴尬,温柔的说:“跟安林大哥,不必这么可气。” 不想她更尴尬,说完又开始收捡工具,很快,工具都收入医药箱中,鲁安林关上医药箱,看着安晨微欲言又止,眼眸中溢满担忧。 “安林大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安晨微问道。 点了一下头,鲁安林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司徒慎,眸光落在安晨微脸上,再三斟酌后说:“你的腿刚拆了石膏,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勉强知道吗。” “嗯,我会注意的。”安晨微点头。 她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鲁安林拧紧眉峰,想说的更明白些,又怕她反感自己多事。 “安小姐在沙发上坐着休息,鲁医生就由我来送。”司徒慎适时说道,走过来提起鲁安林的医药箱,对鲁安林作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叫过河拆桥,打完了架就不要和尚,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鲁安林叮嘱了安晨微几句后,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司徒慎急忙跟上。 “今日之事,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日后鲁医生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只管说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安静的走廊里,司徒慎将医药箱递给鲁安林,再次郑重承诺。 司徒慎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显然包括了荣闻钦在内,鲁安林救回了荣闻钦的腿,口头上的谢谢太苍白,承诺才实际。 接过医药箱,鲁安林看着司徒慎,表情也很慎重。“我不想知道荣大少怎么受的伤,也不要你们日后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你们不要将微微牵扯进你们的事情里,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并不懂的保护自己。” 司徒慎没立即回应,只因,安晨微和大少结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牵扯进来了。 见司徒慎不说话,鲁安林也没逼迫他承诺,他早看出来,司徒慎只是个下属,能左右安晨微的人是荣闻钦。 “手术后最怕的就是伤口发炎,伤口发炎之前,身体会发冷发热,出现这一情况,你什么也别做,立刻来通知我,今天晚上若没事,危险期就算过了,明天我再来。”交代完,也不等司徒慎回应,鲁安林提着医药箱就走人。 病房里,安晨微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纸巾,轻轻地给荣闻钦擦汗,擦着擦着,白皙的小手来回抚着他皱紧的眉头,应该是伤口太痛,他连昏睡都皱紧了眉头。 她骨折的时候,用了麻醉药,背了镇痛棒,点滴里还加了镇痛剂,她都觉得疼痛难忍,他什么都没用,该是怎样的痛彻心肺。 司徒慎走近病房里,见安晨微坐在大少身边,小手摸着大少的眉峰,画面太唯美,他都不忍心打扰。 想起现在是深夜,安晨微应该累了,走过去说道:“我来看着大少就好,安小姐还是去沙发上休息吧。” 虽然安晨微和大少已经结婚,大少没让他们改口叫安晨微少夫人,司徒慎不敢擅自改口。 “嗯。”安晨微点了下头,深深看了荣闻钦苍白的脸一眼,站起身看着司徒慎。“麻烦你找人送我回去。” “这时候?”司徒慎不敢置信的问道,大少还没脱离危险期,她不在这里守着大少,回去做什么?尤其,此时已经是深夜,在这里休息多好,何必折腾。 安晨微点头,她理解司徒慎的疑惑,却没打算解释。 司徒慎对她很失望,大少受伤,她在这里守着大少天经地义,她却吵着要回去,果然没有那人对大少用情之深,人家连命都能豁出去,她却是在病床前守着都不肯。 安晨微回到任家已是凌晨,梁姨知道她没回来,不放心她,没敢睡一直在门口守着,这才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给安晨微开门,让她进去。 “你怎么也没睡?”打开房间门就看到弟弟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玩游戏,安晨微非常惊讶。 “等你。”安晨炐回答,并将正在玩的游戏退出。 关上房间门,安晨微走到沙发边站定。“我现在回来了,你赶快回房间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课,熬夜对身体不好,上课也容易没精神。” “我身体好的很,一晚上不睡都没关系。”安晨炐不在意的说着,手机放茶几上的同时拿起茶几上三个拇指大的东西,抢在安晨微说话前开口。“姐,你看看这个。” 看着弟弟手掌心里躺着的三个小东西,安晨微愣了几秒,问道:“你哪儿来的?” “刚刚在你这房间里发现的。”安晨炐回答,语气里难掩气愤。“姐,有人在你房间里装了监控器。” 第六十六章 装监控器的人是舅妈 “我知道。”原来是自己房间里的被他发现了,安晨微悬着的心放下,刚刚还以为元莉也在小炐房间里装了监控器。 “你知道?”安晨炐震惊的瞪大眼睛,他姐既然知道有人她的房间里装了监控器,她不但没拆了监控器,也没和他说,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为什么呀? “知道。”点点头,安晨微在弟弟身边的沙发坐下,语气不咸不淡。“不然你以为,我车祸后从医院回来,为什么老喜欢往你房间里跑,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不怎么回自己房间。” “谁?”安晨炐双眸里满是愤怒,五指收紧,很想捏碎手心里的监控器。“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在姐你的房间里装监控器,她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 “这别墅里就那么几个人,谁在我车祸后动了我的房间,就是谁安装的监控器,至于她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自然是为掌控我,无时无刻地窥视我都在做什么。”相比弟弟的愤怒,安晨微淡定多了。 忽然想到他姐出院那天的情景,安晨炐说:“车祸后动了姐房间的人是舅妈,监控器是她让人装的。” “除了她,其他人也想不出这么恶毒的方法。”安晨微轻笑着点头。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安晨炐忽然站起身,愤愤的说:“我找她理论去。” “她现在已经疯了,你找她理论也没用。”看着弟弟背影,安晨微快速的说完。 “她……”停下脚步,安晨微回头错愕的看着自家姐姐,皱眉问:“她疯了?” 元莉疯了,怎么可能呢! “疯了。”安晨微诚实的点头,同时伸出手,掌心向上,眸光看着安晨炐,意思很明显。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疯了就疯了。”他不信,脑海里浮现一个可能,安晨炐走回到沙发边,坐在他姐身边,将手中的监控器放在姐姐手心里,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测。“该不会是故意装疯来骗人的吧。” “也不能算是好端端的,毕竟,网上流传的照片太过香艳刺激,网友的评论也毫不留情,受不住打击疯了,也是有可能的,至于你的怀疑,是不是故意装疯来骗人,目前还不清楚,要等我见到她之后才能确定。” 安晨炐说:“舅舅不是第一时间发了申明,说网上流传的那些照片是合成,是有人恶意重伤他妻子。”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照片是不是合成,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的网友都是人精,舅舅的申明知会让人觉得是欲盖弥彰。 “我同学也多半相信那照片是真的,学校里同学们私下一直在议论,八卦这件事。”本来没打算告诉姐这事儿,既然说到这里了,他也就一并说了。 拨着手心里的小东西,安晨微随口问:“没人来找你求证吗?” “有。”安晨炐点头说:“少数几个知道我和任家关系的同学来问过我,我一概回答不知道。” 他本来就不清楚这些事情,回答不知道理所当然。 “这么回答很好,你还是学生,最好能不搅合进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中来,免得影响了你的学习。”说完似想起什么,安晨微又说:“对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你的学校,给你办住校。” “住校。”安晨炐又惊了一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姐问:“姐,你为什么忽然要我住校啊?” 姐的决定太突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今天她能在我的房间里装监控器,明天就能在你的房间里装监控器。”将手中的小东西丢在茶几上。 看着被丢在茶几上的监控器,少年眼里闪过幽冷的光芒,一闪而逝,速度快的没让人察觉,安晨炐说:“可是姐,我去住校了,你还在这里住着,我担心舅妈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你不用担心,我也快不住这里了。”若不是自己要搬去和荣闻钦住,也不回安排弟弟去住校。 跟荣闻钦结婚的事情,安晨微决定再过些时间才和弟弟说。 听到他姐说也快不住这里了,安晨炐眼睛一亮,满脸期待的说:“那我也不用住校了,和姐姐一起回家住。” “不行。”安晨微戳破弟弟的希望,她明白弟弟的想法,自己说快不住这里,他理所当然就以为自己是要回家住。 “为什么?”安晨炐询问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以后你就会知道。”不想再被追问,安晨微站起身。“在我房间里发现监控器的事,谁都不要说,就当没这回事,我累了,你也回房间睡吧。” 看着姐姐走进浴室的背影,安晨炐压下心中纷乱的疑问,从沙发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隔日,大清早。 安晨微和弟弟一起下楼,在楼梯上碰到也要下楼的任英豪,姐弟二人同时道早安。 “嗯。”看了侄女和侄子一眼,任英豪仅仅是点头回应,提着公文包下楼,安晨微和安晨炐跟在他身后走。 管家梁姨见三人一起下楼,小小讶异了一把,任英豪将手里的公文包交给梁姨,自己则朝饭厅走去,似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正好看到安晨微姐弟朝门口去。任英豪出声喊住两人,眸光落在安晨微身上。“小炐要上学,早起是必然,微微,你这么早就起来,是要去哪儿吗?” “跟小炐一道走,去医院陪外公。”安晨微回答。 任英豪拧眉说:“你外公在医院里有医生护士,还有我们家的看护照顾着,你实在不必天天都去陪他老人家,累坏了你,你外公可是要怪我们的。” “我去医院陪外公,外公怎么会怪舅舅,再说了,我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也很无聊,要不,舅舅在公司里给我安排个职位,让我每天也像表姐那样去上班。”安晨微笑着说道。 “你想去公司上班?”由于太过震惊,任英豪的语气有些不稳,面上却没表露出丝毫。 “想啊,表姐在公司里上班,我可羡慕了。”安晨微语气里透着向往,仿佛她真的很羡慕任灵悦能去公司上班。 第六十七章 舅舅太不淡定 “你学的是珠宝设计,安阳是建筑公司,与你的专业南辕北辙,你去公司上班能做什么?”任英豪拧紧眉,他非常不喜欢安晨微和自己美丽出色的女儿做比较。 安晨微还没开口,安晨炐先说道:“舅舅,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大表姐的专业学的是服装设计,也和建筑南辕北辙,舅舅都能在公司里给她安排位置,给我姐安排一个位置应该也不是难事才对。” 没料到安晨炐会拿女儿的专业来做隐喻,任英豪被堵的哑口无言。 “小炐,怎么跟舅舅说话呢。”安晨微摆出姐姐的架势,瞪了弟弟一眼,转身微笑看着任英豪。“小炐年纪还小,不懂舅舅管理公司的辛苦,才说出这样的话,请舅舅别生他的气。” “微微你想多了。”任英豪说道:“小炐年纪小,说话直,我作为舅舅,哪会生他的气。” 安晨微笑了笑,说道:“我去公司上班让舅舅为难的话,舅舅就当我是开玩笑的,不必放在心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晨微的话听在任英豪耳里就是,他给自己女儿在公司安排职位不为难,给她安排就为难了。 “公司那么大,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是没问题的,只是……”停顿了一下,任英豪一脸不舍的看着安晨微。“公司里繁琐的事情多,上班又太累,你车祸后的腿伤还没好全,这时候去公司上班,肯定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何况,专业还不符,一切要从头学起。所以啊,我是想,你若只是想找点事情做,不一定非要去公司上班,舅舅出钱给你开间珠宝店,想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都可以,想卖你自己设计的珠宝也行,自己当老板,可比上班轻松多了。” 说了这么多,目的还不是那一个,不让她去公司,也为难这舅舅了,安晨微说:“舅舅这个提议真是太好了,不过呢!这事儿先不急,小炐上课要迟到了,舅舅,我们先走了啊。” 说完,安晨微拉着弟弟出门,朝院子里停着的车子而去。 任英豪看着姐弟俩的背影直皱眉,微微这是什么意思?忽然说要去公司上班的人是她,自家承诺给她钱开珠宝店后,她又说这事不急。 “爸爸早。”任灵悦站地在任英豪身边,见他看着外面,也好奇的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 “早。”任英豪回应,偏头看着女儿。“去看过你妈妈了吗?” “吃过早餐我就要去上班,哪儿有空啊。”任灵悦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们父女都忙,希望你妈妈能理解。”叹了口气,任英豪带着满心的疑惑大步朝饭厅走去。 任灵悦跟父亲身后走,父女二人坐在餐桌边,等待佣人将早餐摆上桌的空当,任灵悦好奇的问。“爸,您刚刚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只是在想微微今天说的话。”一会儿说要去上班,一会儿又说不急,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让人摸不着头绪。 完全猜不到她明天又会想做什么。 “微微说了什么?”任灵悦追问。 任英豪回答。“微微说她整天无所事事,想去公司上班,我……” “爸爸,你不会答应微微了吧?”没等父亲说完话,任灵悦就着急的发问。 “我没答应。”任英豪摇头否认。 任灵悦松了口气,没答应就好,没答应就好。 另一边,行驶在公路上的小汽车里,安晨微和弟弟坐在后座,前面开车的是梁姨丈夫,老吴。 “姐,你有没有觉得舅舅很奇怪?”安晨炐打破沉寂问道,他姐说要去公司上班,舅舅说的那些话让人非常不爽,同时也让人心生怀疑。 “哪儿奇怪了?”安晨微反问。 安晨炐说:“你一说想去公司上班,他想尽办法阻止,甚至承诺给你钱去开珠宝店,分明就是不想让姐你去公司。” “连你都看出来,舅舅也太不淡定了。”安晨微叹气,心中却很欢喜,她弟弟长大了。“安阳刚成立不久,大头股份都在你,我,外公,三人手里,舅舅虽然是公司总裁,手里却没多少股份,加上他不是外公亲生儿子的身份,公司里许多人都不是真心服他,这时候我去公司上班,绝对会给他造成威胁。” 安晨炐还想问,安晨微却无意再说,嘱咐弟弟好好用功读书,然后叫司机在路边停车,安晨微下车,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实在担心荣闻钦,安晨微下了出租车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病房门口,门口守着的保镖看到她,都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安晨微推开门走进去,病房里空无一人,她很想怀疑自己走错了病房,可门口站着的两名保镖足矣让她的怀疑打消。 “荣闻钦去哪儿了?”安晨微拉开门,问门口的两名保镖,司徒慎好手好脚不在病房里,可以理解,荣闻钦昨晚才取了子弹,也不在病房里休息,真说不过去。 “不知道。”一名保镖下意识回答。 “不知道。”安晨微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你们在门口守着,病房里的人有没有出来,你们会不知道。” “司徒刚出去不久,大少从未出来过。”另一名保镖说道。 “可是病房里……”话未说完,病房里附设的洗手间里响起放水的声音,安晨微表情一僵,难不成荣闻钦在洗手间里? 疑问刚浮出,安晨微就关上病房门朝洗手间走去,迫切的想证实心中想法,她连敲门都忘了,直接打开洗手间门…… 她看到了什么?荣闻钦竟然在脱衣服?安晨微愣在门口,听到开门声的荣闻钦回头,看到呆愣在门口的安晨微,眸子闪过一抹讶异,然后平静。 “进来。”他朝安晨微招了招手。 安晨微走进去,眸光首先落在放满水的浴缸里,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安晨微看着坐在浴缸边的荣闻钦,皱眉问:“你要做什么?” “浴缸里的水都满了,不用来洗澡,难道要洗脚。”荣闻钦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 第六十八章 笨手笨脚 衣服随手丢在地上,荣闻钦又解开腰间的皮带,抽出皮带也扔地上…… 他真要洗澡,怎地想什么来什么,安晨微嘴角抽了一下,走过去,关上水龙头,回头看他时,他裤子都脱一半了。她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海,急忙忍住脸红心跳,将视线锁定在他妖孽般的脸上,劝他说:“你腿上的伤不能碰水,忍两天不成么。” “忍不了,一身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全身都难受。”荣闻钦眉头皱的老紧,对她关了水的行为没说什么,令他犯难的是,腿上受伤的地方裹着绷带,裤子脱不下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安晨微也觉得空气中飘散着不怎么好闻的味道,看到他丢在地上的衣服是昨天那套,裤腿上面沾着的血已经干枯,和消毒水融在一起,问题的根源出在这儿。 “你把衣服脱下来,应该就没有味道了。”安晨微抬头看向放置衣物的架子,见架子上只有一块白色的浴巾,环视了一圈,其他地方都无法放置衣物,以为是他忘记将干净的衣服拿进来,她回头问荣闻钦。“你的衣服在外面是吧?我出去给你拿进来。” 安晨微想的是,她赶紧出去把他的衣服拿进来,让他穿上,他就不用洗澡了。 “外面没有衣服。”似乎看出她的意图,荣闻钦面无表情地阻断她的希望。 打算转身出去的安晨微听了他的话,动作一僵,回头看到他只剩受伤的腿上有裤子,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说:“你住院都没带换洗的衣服来啊。” “司徒慎出去买了。”听出她语气里的别扭,荣闻钦想到自己让她进来就是帮自己忙的,皱紧的眉头松开。“过来帮我。” 帮他,自己能帮他什么?安晨微脑子里这么想着,依旧背对着他,尴尬的说道:“我笨手笨脚的,能帮你什么呀。” “你过来就知道了。”荣闻钦声音低沉,透着丝丝缱绻的温情。 安晨微好久没听到他用这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想到两人已经结婚,坦诚相对是早晚的事,深吸一口气,转身慢慢走到他面。 “我能帮你什么?”她问,眼神却飘忽不定。 “去外面把水果刀拿进来。”荣闻钦沉声说道。 “什么?”安晨微错愕的愣住,他要水果刀做什么? 在荣闻钦暗沉的目光下,她看着他受伤的腿,昨晚给他处理伤口时,因为太紧急,只是把伤口周围裤子的布料剪了,伤口上绑着绷带,想要不碰到伤口脱……她明白他要水果刀做什么了。 “水果刀没有剪刀安全,你等一下,我出去向护士借剪刀。”快速说完,安晨微转身就想走,手臂被抓住,她不解的回头,荣闻钦说:“不用去借剪刀,就水果刀。” 安晨微还想劝他,看到他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只能点了点头,走出浴室,很快就拿着水果刀回来。 “你来。”刚站定,她就听到荣闻钦如此说,安晨微惊了一下,脸上血色褪去。“我……不敢。”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他伤上加伤。 “来。”一个字,坚定的不容反驳。 安晨微无奈的咬了咬唇,缓缓蹲下身…… 她这是什么表情?从容就义吗?荣闻钦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她柔软的手卷起他的裤腿,不可避免的碰到皮肤,像是一片羽毛扫在皮肤上,带来阵阵酥麻的感觉。 看着她无比认真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大概是因为紧张,额头上还冒出细细的汗珠,荣闻钦一惊,感觉心中有千万只虫子在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抓她起来,狠狠的吻。 趁着喘口气的空当,安晨微抬眸看荣闻钦,见他下颚紧绷,薄唇紧抿,表情怪异,像在隐忍着什么,以为是自己碰到他伤口,痛的,尴尬的说:“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了是吧,对不起啊,我尽量再小心点。” “没事,你继续。”声音紧绷,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安晨微更加确信自己碰到他伤口了,心中打退堂鼓,微颤着声音说:“要不……要不,你自己来吧。” “你来。”轻飘飘的两个字,阻断她的期许。 安晨微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收敛起退缩的心,集中精神,全力以赴,顺利隔开裤腿,安晨微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刚因为紧张,她是屏住呼吸的。 她松了口气,荣闻钦也松了口气,她的手那么柔软,要他不起反应实在难,不想被她看到了尴尬,一条腿跨入浴缸里。 “你做什么?”安晨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问。 “洗澡。”荣闻钦皱眉,如此明显,也值得她大惊小怪。 “我刚刚就说过了,你腿上的伤不能碰水,伤口愈合前都不能洗澡。”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冲动,安晨微放下水果刀站起身,弯腰将他泡在水中的腿搬了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浴室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一道粗,一道细,像是抽气。 愣怔片刻后,安晨微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恨不得一头栽进浴缸里,把自己淹死了事,红着脸退后几步,转身拔腿就跑。 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安晨微跑的更急了,跌跌撞撞的冲出浴室,迎面撞入一人怀里,发出一声惨叫。“哎呦我的鼻子。” “微微。”看着撞入自己怀中的女孩,鲁安林讶异极了。 “安林大哥。”抬头看到鲁安林讶异的脸,安晨微惊讶的眨了眨眼睛,连鼻子上的痛都忘了。 “你……”鲁安林想问她怎么会从浴室里冲出来,看到她红彤彤的鼻子,和脸颊,询问转为关心。“鼻子撞痛了吧,我给你看看有没有撞到哪儿。” “痛。”大手碰上自己鼻子时,安晨微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推开鲁安林,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鲁安林看着她皱成一团的俏脸,无奈的说:“还好没撞坏鼻子,以后别那么横冲直撞,受伤吃苦头的可是自己。” 第六十九章 伤口裂开 受伤没有,苦头她已经吃到了,安晨微捂住自己被撞痛的鼻子,不服气的反驳。“明明是安林大哥的胸口太硬了。” “是是是,怪我,都怪我。”鲁安林一副拿她没辙的表情,从善如流的不和她争辩。 “鲁医生来的真早啊。”淡漠的声音传来,鲁安林和安晨微不约而同的看向浴室门口,见荣闻钦面无表情的从浴室里走出,高大的身躯,只在腰间围了块浴巾,稳健的步伐,一点也看不出腿受伤的模样。 他这样走路只会让腿上的伤加重,鲁安林皱眉。 看到荣闻钦走出来,安晨微脸色一变,顾不上自己被撞痛的鼻子,也忘了之前在浴室里的尴尬,走到他面前扶住他手臂,怕他甩开自己,身体紧紧挨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 “你靠着我些,尽量别让受伤的腿用力。”低声说完,安晨微又提高了些声音道:“你腿上有伤,我扶你回病床上坐。” 看他走路的姿势,她就知道他是在硬撑,他不想被安林大哥看出他腿脚不便,虽然她觉得没必要,却也拿他没办法。 她前面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后面一句则是说给鲁安林医生听,荣闻钦停下脚步,眸光从自己手臂上的小手上掠过,定在她娇俏的脸上,她竟然看出自己是在硬撑着走路? 维持平常的走路姿势,加重他受伤那条腿的负担,此时正钻心的痛着,不过,她对他的关心,让他心情极好,就给她个机会扶他回病床上,荣闻钦对安晨微点了点头……等等,她的鼻子红的不自然。 “鼻子怎么了?”锐利的眸光,紧紧锁着她红彤彤的鼻子。 没料到他会注意自己的鼻子,安晨微愣了一下,垂下头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回答说:“刚刚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什么的。” 撞了一下,撞哪儿了?荣闻钦想起自己走出浴室时听到的对话,“明明是安林大哥的胸口太硬了。”“是是是,怪我,都怪我。”还能撞哪儿,当然是鲁安林怀里。 莫名的不快在荣闻钦心间蔓延开来,拂开安晨微的手,迈动步伐朝沙发走去。 看着自己空了双手,安晨微眨了眨水眸,朝他看去,他挺直了背脊,走路的姿势和刚刚无异,他在赌气。 可是,他为什么赌气啊?自己明明没说错什么话,他赌什么气啊? 鲁安林看了荣闻钦一眼,目光落在安晨微脸上,他很早就来了,听到浴室里隐约有声音就没离开,以为是荣闻钦请了护工来照顾他,没想到竟然是微微。 微微和荣闻钦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像刚认识,微微刚刚从浴室里冲出来,慌不择路的模样,加上现在脸上的红晕都没褪去,是荣闻钦对她做了什么吗? 一个个疑问将鲁安林淹没,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自己爱慕多年的女孩将要离他而去。 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赌气,安晨微索性不想了,走过去,看到荣闻钦腿上裹着伤口的纱布被血染红,已经湿透。 “你的伤口在流血,纱布也湿了。”忽然想起什么,安晨微气急败坏的开训。“你洗澡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洗澡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忍几天能怎么样。” 训斥完荣闻钦,安晨微转头喊鲁安林。“安林大哥,他的伤口在流血,纱布也湿了,你快过来帮他把纱布换掉。” 鲁安林带来的医药箱本就放在茶几上,这会儿他只需人过去就行。 “别慌。”握住她的手,荣闻钦轻轻使力,拉她到自己身边的沙发坐着,气瞬间消了,低声对她说:“我没洗澡。” “真的?”刚坐下就听到他这么说,安晨微自然不信。 “真的。”荣闻钦点头,感觉自己的信誉下降了。 “伤口没有碰过水,流血是因为刚刚走路太用力,伤口裂开的缘故。”鲁安林这么说是间接告诉安晨微,没必要太担心,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安晨微不说话了,将自己的手从荣闻钦手中抽回,起身走到茶几对面站定,保持距离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荣闻钦狠狠剜了正在给自己伤口上药的鲁安林一眼,越发觉得看这人不顺眼。 感觉到荣闻钦不善的目光,鲁安林淡定自若,利落的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工具和药品收回医药箱中,起身去浴室洗手。 安晨微把染血的纱布收进垃圾袋里,想起浴室里他的衣服,知道他肯定不会再穿,又去浴室里收拾。 鲁安林洗完手出来,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垃圾袋,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伸手拿走垃圾袋。“我进去收拾,你去坐会儿。” “已经很麻烦安林大哥了,还是我去收拾吧。”总是让安林大哥帮她做事情,安晨微觉得很不好意思。 “跟安林大哥,不需要可气。”说完,鲁安林转身走进浴室里。 安晨微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等着,鲁安林提着垃圾袋出来见她站在原地等自己,瞬间觉得,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值得。 “谢谢安林大哥。”安晨微笑着道谢。 鲁安林笑了笑,表示不用谢,安晨微接过垃圾袋扎好,放在墙角,回头对上鲁安林不解的目光,解释说:“司徒慎会拿出去扔。”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荣闻钦觉得非常刺眼,十分不是滋味。 这时,鲁安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冲安晨微点了下头,拿出手机接听。 “鲁医生,鲁医生,住在内科高级病房的任老先生出事了,他的家属执意要给他转院,我们拦都拦不住,你快来看看吧。”护士急切的声音传来。 “谁要给我外公转院?”安晨微就在鲁安林身边,自然也听到了。 “知道了,我立刻来。”结束通话,鲁安林对安晨微说:“先去看看。” 安晨微点头,飞快地朝门口走去,鲁安林担心她,连医药箱都没拿就追去。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荣闻钦一个人,他看着病房门口,深邃眸子里一片冰冷。 第七十章 我忍你们很久了 任家别墅里。 女佣人敲了主卧室的房门两声,没等里面回应,拧开门走进去,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自家夫人元莉坐在沙发上,一脸呆滞的望着电视。 “夫人,我给你送水果来了。”女佣人说道,弯腰将水果盘放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直起身体看着元莉,见她一动不动,女佣人眸光里闪过怜悯,拿起水果盘中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元莉面前。“夫人,您早餐一口没吃,吃一块水果好吗?” 元莉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女佣人的声音,也没看到女佣人,目光直直盯着电视,呆滞的神色一看就不正常。 “夫人,您是不喜欢吃苹果吗?那吃一个香梨。”女佣人将苹果放回果盘里,改拿起一个香梨送到元莉面前。 元莉依旧不理会,女佣人怜悯的直叹气,从昨天早上夫人和先生在客厅里,因为网上的一张照片吵了一架,夫人受了刺激晕倒,醒来后就变成呆滞的模样。她们怎么喊她,她都不理,送上楼来的午饭也没吃,她们吓把先生和大小姐从公司里喊了回来,大小姐说夫人受了刺激,生病了,还请了医生来。 “夫人,您想开些吧,先生和大小姐都是相信您的,他们很担心您,出门上班前还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您不吃饭,也不吃水果,我们怎么向先生和大小姐交代呀。”女佣人苦口婆心的劝着。 几分钟过去,元莉还是不言不语,女佣人只好放弃劝说,悻悻然的走出房间。 回到任家,安晨微来到元莉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皱了皱柳眉,梁姨明明说元莉在房间里的。 上楼的时候她特意问过梁姨,确定元莉在房间里,她才来的,想了想,安晨微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没锁,直接打开门走进去。 沙发上,元莉仰面躺着,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睡着没有,挂在墙上的电视开着,仔细一看,电视里播放的不是电视节目,也不是电视剧,而是,安氏和阳光集团合并时的视频。 两家公司合并,员工代表和管理层齐聚,场面非常热闹。 “安晨微。”没听到佣人小昙唠叨的声音,元莉睁开眼睛就看到沙发边站着的人是安晨微,惊讶翻身坐起。 收回眸光,安晨微看着元莉。“你果然是装疯。” 梁姨说,舅舅告诉她,元莉经过医生诊断,得出的结果是患了自闭症,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理,也谁都不认识。 说自闭症是好听的,说不好听是失心疯。 一看见她就喊出她的名字,这是自闭症?失心疯?谁都不认识?安晨微嘲讽的笑了笑。 “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既然已经露馅,元莉索性也不在安晨微面前装疯,反正,就算安晨微出去乱说,也没人会信她的话。 “自然是来看看我疯了的舅妈啊。”安晨微走到茶几对面站定,讥讽说:“我猜,给你出主意,让你装疯的人,是你的宝贝女儿任灵悦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眸光闪了一下,元莉掩饰住被识破的懊恼,抬手指着门口。“出去。” “我会出去,不过……”停顿了一下,安晨微继续说:“我把话说完后,才会出去。” “我不想听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话,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元莉狠狠地瞪着安晨微,自己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安晨微害的。 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网上的照片不是她发的,骗子,安晨微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忘恩负义,白眼狼。”清脆的声音重复着,安晨微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轻轻笑出声来。 微翘的红唇,弯弯的柳眉,笑的非常灿烂,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你笑什么?”元莉怒声质问。 “笑你。”纤细白皙的手指,直指元莉,安晨微说:“忘恩负义和白眼狼,用来形容你们一家才最为恰当,我外公外婆好心收养任英豪,给他优越的生活,培养他,还让他在公司里上班。你们结婚,外公外婆给你们办婚礼,给你们置办新房,甚至还给你们公司的股票,她们将你们当成一家人看待,你们是怎么报答她们的。元莉,人在做,天在看,我外婆和妈妈就在天上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是如何勾结家庭医生,换了外公的药,外公在医院里好好的,你们又想将他转去南山疗养院。” 元莉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安晨微在说南山疗养院的时候,那语气,那表情,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什么。 看着元莉惊骇的表情,安晨微忽然笑着问:“说起南山疗养院,那儿风景优美,空气清新,非常适合静养,舅妈,你想不想也去那儿住几天?” “不,我不要去。”缩了缩肩膀,元莉将自己的身体紧紧靠着沙发椅背,她不要去南山疗养院,死也不去。 “你自己都不去,却要将我外公送去,是想让他跟我外婆一样吗?”安晨微凶狠的瞪着元莉,南山疗养院是个什么地方,她亲身体会过。 她不敢有一刻忘记那地狱般的生活。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元莉喃喃念着我没有三个字。 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安晨微转头看了眼正在播放的视频,视频里,她站在台子上,拿着司仪给她的话筒,当着台下安氏和阳光两间公司的员工代表和管理层,说自己和弟弟年纪小,无法管理公司,请舅舅出任总裁,管理合并后的安阳集团。 那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任灵悦事先给她写好的搞子,她背下来的。 “我就是有太多的顾虑,才让你们一次次伤害外公,算计我和小炐……”安晨微转回头,伸手从包包里拿出三个小东西,放在元莉面前的茶几上。“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转告任灵悦,我忍你们很久了。” 若不是她们让刘姐以任家人的名义,给外公转院,她可能还会再忍她们一段时间,起码等外公身体好些再摊牌,自己果然还是太优柔寡断,安晨微自嘲一笑,走出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七十一章 任灵悦急着找微微 看着静静躺在茶几上的三个小玩意,元莉浑身颤抖,安晨微,安晨微果然是知道了。 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元莉冲到门口重重关上门,冲回来急忙找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给女儿打电话。 电话接通,元莉语无伦次。“喂,喂,喂,悦悦,悦悦,安晨微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边,任灵悦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正陪父亲跟公司高层在会议室开会,看了眼坐在长形会议桌首位,主持会议的父亲,她没起身出去接电话,而是在众目睽睽下,单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说:“我正和爸在开会,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电话里,元莉语带急切。“等不了你回来,悦悦,安晨微刚刚把我安装在她房间里的监控器,拿到我面前来了,还要我转告你,她忍我们很久了,悦悦,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我们的事情?还有,还有,她还提到南山疗养院,提到她外婆。” 任灵悦一愣,脱口问:“她回去找你了?” 元莉说:“悦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晨微什么都知道了,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 将电话从耳边移开,任灵悦站起身,先对各位高层鞠了躬,表示歉意,然后对自己父亲说她要出去接个电话,得道父亲点头同意才走出会议室。 安静的会议室外,任灵悦将身体靠在墙上。“妈,你老实回答我,安晨微回去找你,是不是发现你装疯了?” 元莉回答。“她从来没相信过我是真疯,不过没关系,安晨微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你爸爸相信,他就不会再提和我离婚。” 听了母亲的话,任灵悦真想诅咒一声,都不知道怎么说母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妈,你好糊涂啊,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安晨微,不是爸爸。” 电话里响起轻轻的一声抽气。“啊!” 对母亲已经不抱希望,任灵悦打算结束通话。“算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安晨微,先稳住她。” 最后元莉带着哭声说:“好,好,好,悦悦,妈妈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帮妈妈。” 结束通话后,任灵悦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非常难看,胸口的怒气压不住,又不能爆发出来,狠狠踢了身后的墙一脚,高跟鞋和墙的硬度不在一个层次,痛的任灵悦一阵咒骂,恨不得踢了脚上的高跟鞋。 想归想,任灵悦可没那么做,这里是公司,脱了鞋子多没形象,她是公关经理,最清楚员工的形象对公司多重要,她还没失去理智的不顾公私不分。 靠在墙上,呲牙咧嘴的咒骂一通后,任灵悦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给安晨微打电话。 从元莉的卧室出来,安晨微连自己房间都没回,急匆匆请司机老吴开车送她去弟弟的学校,老吴是梁姨的丈夫,与梁姨一样,在任家做司机很多年了。 从后视镜里,老吴看到安晨微神色凝重,目的地是她弟弟学校,以为是她弟弟在学校惹了什么事情,她赶过去处理,安慰她说:“微微小姐,不必担心,小炐少爷年纪小,又是男孩子,难免活泼了些,在学校和同学闹不愉快也是正常的,再过几年他长大了就好啦。” 安晨微开始没听明白老吴的意思,琢磨了几十秒才明白过来,老吴是以为小炐在学校惹了祸,她赶去帮他处理。 “吴叔,我没有担心,我去小炐学校,不是因为他惹了祸。”安晨微笑着替弟弟澄清。 “啊!”愣了一下,老吴尴尬的呵呵直笑。“原来是我想多了。” 安晨微笑笑,目光转向车窗外,包包里的手机此时响起,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任灵悦三个字,没有立即接听。 任灵悦这时候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元莉的功劳,自己刚从元莉的房间出来,任灵悦的电话就来了,显然是元莉将自己的话带到了。 手指滑过手机屏幕,安晨微将电话放到耳边。“喂。” 电话里,任灵悦的声音有些急。“微微,我是表姐,你还在家里吗,我马上回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找她谈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是质问她,安晨微轻声问:“找我谈什么?” 迟疑了一下,任灵悦含糊的说:“我回来了再说,你一定要在家里等我啊。” 安晨微唇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恐怕不行,因为我正在去小炐学校的路上。” 任灵悦问:“你去小炐学校做什么?他又惹麻烦了?” 安晨微随口回答。“办事。” 任灵悦马上改口。“好,我现在过去,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安晨微没答应,也没叫她别来,她只是沉默着,结束通话时,她听到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有点急切。 抬手将脸颊边的头发掠到耳后,安晨微一只手把玩着手机陷入沉思,任灵悦急着找她,还说要和她好好谈谈,却决口不提元莉,应该是想让她别把元莉装疯的事告诉外公。 同住在一栋别墅里二十几年,任灵悦显然不了解外公,自己就是不告诉外公,外公也不相信元莉会疯。 她找自己谈是多此一举。 手机铃声响了一声就结束,安晨微一愣,翻开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她将手机移到耳边。“喂。” 电话里,低沉的声音问:“在哪儿?” 这声音安晨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回答说:“去我弟弟学校的路上。” 他说:“吃中午饭之前回来。” 安晨微顺从的应下。“好,你想吃什么,我顺道买过来?” 静默了几秒,他说:“司徒慎会去买。” 意思是不要她买了,安晨微这样想着,接话道:“也好,那一会儿见。” 几句话说完,安晨微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发呆,他为什么特意打电话叫她去吃中午饭? 今早从他病房里匆匆离开,去阻止刘姐以任家人的名义给外公转院,然后她直接回任家找元莉,没和他说一声,他打电话来叫她去吃午饭,是担心她,还是要问她什么? 左思右想,安晨微觉得是后者,她不敢奢望荣闻钦会担心自己。 第七十二章 哪儿来的姐夫 老吴把安晨微送到学校门口,安晨微下车时叫他回任家,她不需要车了,然后走到保安室说明来意。 事情比安晨微想象的还要顺利,弟弟的班主任很年轻,还是个帅哥,且非常好说话,几乎是她一提自己是来给弟弟办住校,人家就答应了,爽快地在同意书上签了名,办好后,安晨微给弟弟打了电话,说自己在他学校。 安晨微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等弟弟,临近中午,天气异常的炎热,大树的树叶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却挡不住热浪,才在大树下坐了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有点后悔自己拒绝了弟弟班主任的提议,不然,她此时就在教师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等弟弟,好在,没一会儿就看到弟弟朝自己跑来。 “姐,你真来给我办住校啊?”一屁股坐在他姐身边,安晨炐一边喘着气,一边迫不及待的问。 “嗯。”轻轻应了声,看着弟弟冒着汗水的额头,安晨微拿起来等弟弟前,在小卖部里买的一杯加冰奶茶,坏心地贴在弟弟因为奔跑而红红的俊脸上。 “好舒服。”叹息一声,安晨炐接过奶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刚刚他急着见他姐跑的太快,口渴了,一口气喝下半杯奶茶,他皱起眉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不能不住校吗?” 他没想到他姐速度这么快,昨晚才和他说,要他住校,今天上午就来给他办住校手续,真让人措手不及。 “不能。”掐灭弟弟的希望,安晨微从包包里拿出两样东西给弟弟。“这是你的宿舍房间号和床位号,收好了。” “姐……你上大学都没住过校,我才上高中一年级就让我住校,是不是太残忍了。”安晨炐哭丧着脸装可怜,看到他姐眉头一竖,马上换成阳光笑脸,改口说:“好吧,我听姐的住校,但是姐,你得告诉我,你说也快不住在任家是真的吗?” 他不愿意住校,是因为他姐还住在任家,他不放心,爸爸妈妈没了,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保护姐姐他责无旁贷。 “是真的。”明白弟弟想保护自己的心,安晨微心里感动,拿出纸巾给弟弟擦额头上的汗,同时保证说:“最慢下个礼拜的今天,我就会从任家别墅搬出来。” 确定了姐姐搬出任家别墅的时间,安晨炐心下欢喜,很快又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姐,你不住在任家,也不住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别墅,住哪儿?我可先说好,我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在去外面租房子住的。” “住你姐夫那儿。”安晨微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第二个好字噎在喉咙里,安晨炐瞪大眼睛问:“姐,你刚刚说住哪儿?” 他一定是听错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他姐说姐夫两个字。 “住你姐夫那儿。”安晨微又说了一遍。 “姐夫。”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奶茶也掉在地上,安晨炐无心理会这些,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停下后俯身看着他姐,满眼期待的说:“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你没结婚,我哪儿来的姐夫。” “我没跟你开玩笑。”安晨微浅笑。“我结婚了。” “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你跟谁结的婚?都没跟我说一声。”安晨炐哇哇大叫。 “昨天。”安晨微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她希望自己的亲人知道自己结婚了,外公身体不好,不能说,弟弟却可以说。 昨天,他姐昨天结婚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凌晨的时候他还在姐姐房间里等姐姐,无聊时发现了舅妈的把戏。 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安晨炐炯炯有神的双眸锁着他姐的脸,语气无比认真的问:“你结婚的对象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可不可靠,他……” “停。”急忙打住弟弟无休止的问题,安晨微伸手捏住弟弟一本正经的脸颊,说道:“你问的那些,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你给我听好了,我结婚的事情,目前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别给我到处去乱说,尤其是舅舅一家和外公。” 她先警告弟弟,免得他一个不小心在外公面前说漏嘴。 “痛痛痛,姐放手。”大叫着,安晨炐双手齐用,才将自己的脸颊从他姐的魔抓下救出来,揉着脸颊,不满的说:“连外公都不能说,要不要这么神秘哦。” 他还想找个不上课的时间去医院看外公,顺便跟外公说姐姐结婚的事,让外公劝劝姐姐呢。 安晨微不说话,笑看着他。 浑身打了个激灵,安晨炐忽然说:“姐,十几岁的我才是在叛逆期,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叛逆啊。” 不声不响的结婚了,还不说结婚对象是谁,他姐真是太叛逆,从爸爸妈妈离世后,姐姐做出的事比他还要叛逆。 “你回去上课,我走了。”说完,安晨微弯腰捡起地上的奶茶杯子,路过垃圾桶时丢入垃圾桶里。 看着姐姐纤细瘦弱的背影,安晨炐若有所思。 打车赶到医院,正好到午餐时间,进出买午餐,送午餐的病人家属络绎不绝,电梯暴满,安晨微等了十几分钟才搭上电梯。 她先悄悄地去看外公,在病房门外,看到老人家正和鲁安林面对面坐着吃午餐,看护刘姐不知去向,安晨微心里有些酸涩,也有对鲁安林的感激。 明明自己才是外公的亲人,却要安林大哥陪外公吃午餐,咬咬唇,忍住心底蔓延的愧疚,安晨微转身离开。 病房里,任韶光放下筷子,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安林,吃完饭,你帮我给我们家微微打个电话吧。” 他住院这两天,鲁安林时常来看他,昨天还来陪他吃了晚餐,今天又来陪他吃午餐,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说话也直接。 “微微上午才离开,外公中午就想她了。”鲁安林笑着打趣,拿起备用筷子,夹了根芹菜放老人家碗里。 第七十三章 科里来了好多警察 任韶光皱眉,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碗里的芹菜,说什么营养餐,没盐没味的,即难看又难吃,心在暗暗下决定,从明天开始,再也不吃医院的饭菜了,吩咐小梁叫家里的厨师做好饭让老吴送来…… 不,还是让微微送来好了,想到外孙女甜美可人的模样,任韶光又眉开眼笑,理所当然的说:“我家外孙女甜美可人,看着就让舒心,我是恨不得她时时刻刻在我面前转,但是不行,外孙女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陪着我这个老东西。” 安林肯来陪他,是因为微微,他住院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眼光不错,喜欢他们家微微。 无论长相还是家庭条件,安林都是很好的选择,更难得的是,他喜欢微微,会对微微掏心掏肺,唯一可惜的是,安林是个医生,不会管理公司。 鲁安林点点头,非常赞同老爷子说的话。 “你也觉得我是个老东西?”见他点头,老爷子横眉竖眼的质问。 “外公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老东西三个字,鲁安林不敢说出口,忙解释说:“我点头,是因为赞同你说的,微微甜美可人,看着让人舒心,绝不是您后面的话,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老,真的。” “算你小子识相。”老爷子哼了哼,忽然表情严肃,浑浊眸子里有着对孙女的担心。“其实,我是担心微微因为他们要给我转院的事情,和我那个养子夫妻俩起冲突。” 他人是老了,心却没老,许多事情他不必看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任英豪有野心,他一直都知道,微微的妈妈没出嫁时,任英豪没少对她献殷勤,他察觉到将女儿送去国外念书,把任英豪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女儿没有让他失望,带了女婿令他满意的女婿回来,任英豪也在他的安排下娶了元莉,他给任英豪一家优越的生活,却没想过把自己花费半身心血建立的公司给养子。 所有的事情他都算到了,唯一漏算的是,女儿女婿会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外孙女和十几岁的外孙,公司姐弟俩自然管不了,他又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力不从心,这时候,唯有任英豪能托付重任。 合并两家公司,任英豪出任总裁,是冒险了些,很可能还会引狼入室,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案,元莉敢伙同家庭医生换他的药,若说任英豪不知情,决无可能,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任灵悦在微微面前一直装好表姐,没撕破脸之前,她不敢明着和微微对着干,任英豪和元莉要给他转院,微微不同意,说话时难免起口角,他担心微微吃亏。 要不是来医院时太过匆忙,他没带上手机,早自己打电话回家去问了。 “微微很聪明,她不会冲动的,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才没来陪您。”鲁安林不知道老人心里弯弯绕绕的心思,说这番话只为安慰老人家。 经鲁安林提醒,任韶光想起外孙女说要查她外婆的死因,猜想她或许是为这事儿在忙,也就不再坚持让鲁安林给安晨微打电话了。 这时,鲁安林的手机响了,他抱歉的对老爷子一笑,起身走到窗户边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惊慌的呼唤。“鲁医生,鲁医生,咱们科里来了好多警察,说是来查昨晚受伤的人,你快回来呀。” 鲁安林心一沉,说道:“我马上来。” 结束通话,鲁安林回到老爷子面前,还未开口,老爷子先摆手说:“有事就去忙,别老是陪着我。” 医院楼梯口。 “昨天,一天都没看见你,真生我的气了?”坐在楼梯上,安晨微看着身体靠在楼梯扶手上的好友。 鲁安和双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身体靠在楼梯扶手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撇开脸不看好友,表示,还在非常生气中。 “真的还在生气啊!”安晨微语气里满是惋惜,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既然你还在生气,看到我只怕会更生气,我还是先走吧。” 安晨微刚转身,就被拦住去路,看着伸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的好友,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散,眸光中闪过狡黠。 “你是故意的。”立刻发现自己上当了,鲁安和怒瞪好友。 “对,我是故意的。”大方的承认,安晨微拉着好友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楼梯上。“咱俩从同学成为朋友,这都多年了,你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么,你要是真生我的气,刚刚在走廊里碰上,你早转身走掉,哪会和我来这里说话。” 鲁安和撇了撇唇,她的确没生气了,咋听荣闻钦说他是微微的男朋友,她震惊多过生气,荣闻钦的名声不是很好,她为好友担心。同时,也心疼哥哥,哥哥喜欢微微,喜欢了那么多年,一直没跟微微表白也是怕吓到微微,微微忽然有了男朋友,她哥哥该怎么办,付出那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哥哥把她拉出病房后,跟她说了很多话,有句话彻底点醒了她,哥哥说,“微微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微微的自由,哪怕是身为好朋友的你,也没权干涉。”她当时就释然了。 “我知道,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我都没权干涉,但是,微微,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不喜欢被隐瞒。”就算没生气,鲁安和也不想这么快放过好友,免得以后她什么事儿都不告诉自己。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没确定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荣闻钦忽然说他是她男朋友,她都很意外,又怎么可能提前和好友说。 另外,昨天荣闻钦又说她是他未婚妻,好友知道了会不会跳脚? “实话实说就成,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我难不成还会抢你男……”越说越觉得不对,鲁安和偏头注视着安晨微,食指在好友脸上戳着,咬牙切齿的说:“等等,微微,你不告诉我交男朋友的事情,该不会是在防火防盗防闺蜜吧?” 要真是这样,她立刻拍死她。 第七十四章 昨天去相亲了 “乱讲话,我防谁,那也不会防你。”拍掉好友戳自己脸的爪子,安晨微解释。“我和荣闻钦之间有些复杂,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她也想实话实说啊,可是,若真告诉好友,昨天荣闻钦在他家姑姑和表姑面前,说她是他未婚妻,一个小时后,她又和他办了结婚证。 安和要是知道这些,肯定不是跳脚,而是说她疯了。 听了安晨微的话,鲁安和双眸一亮,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你很纠结。” “算是吧。”安晨微点头的同时往旁边挪些,觉得好友的笑容太过灿烂,她还是离远点好。 “不要纠结了,姐给你指条明路。”看出好友的退缩,鲁安和好心的不与她计较。“纠结就不要喜欢他了,你来喜欢我哥,我保证,你成为我哥的女朋友后,他肯定对你言听计从,把你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 原来……安和打的是这主意,安晨微抬头望了眼天花板,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林大哥是很好的人,我也喜欢他,只是……” “只是,你只把他当大哥。”不待好友说完,鲁安和自动接话。 “嗯。”安晨微轻轻颔首,想了想,坦白道:“昨天,荣闻钦当着他家长辈的面说我是他未婚妻,我……” “什么?”错愕地愣了几秒,忽地跳起来,鲁安和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晨微,食指一颤一颤的。“你你你……你怎么又成他未婚妻啦?” 晴天霹雳呀,才一天时间,男朋友就变成了未婚夫,她哥哥的机会又少了一半。 看吧,就说好友会跳脚,要是再说自己已经结婚证都领了,安晨微不敢想象,果断决定不说了,瞒一时是一时,叹了口气,安晨微望着好友,语重心长的说:“安和,我欠荣闻钦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你这话把我弄糊涂啦。”鲁安和皱眉,怎么又变成欠荣闻钦的了,那她对荣闻钦到底是感激还是……这个必须问清楚。“微微,你对荣闻钦到底是感情,还是感激啊?” “感情有,感激也有。”安晨微给了笼统的回答,在安和开口前,伸手拉安和坐下,转移话题。“总之我的事情太复杂,说也说不完,别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昨天我问过几名护士,她们都说你没来医院,去哪儿了?” 感情的事情的确复杂,鲁安和赞成安晨微的话,也不再纠结好友的事情,回答说:“我妈带我相亲去了。” “相亲。”这回换安晨微错愕了。 “你也很意外吧。”鲁安和苦笑了下,双手一摊,非常无奈。“没办法,我妈就是带我相亲去了。” 看着好友无奈的模样,安晨微知她不是心甘情愿去相亲,想起上一世安和的悲惨,要是这次相亲能改变安和悲惨的命运,未尝不好。 “男方是谁呀?”安晨微问道,先弄清楚跟安和相亲的人是谁,再想下一步。 “姓元,说是刑警队的大队长。”鲁安和回答,没注意到好友的脸色变了,自顾自的说:“不过我没看上他,我倒是觉得他哥哥不错,很有礼貌,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终于注意到好友的脸愈来愈苍白,鲁安和急忙询问。 “安和。”抓住安和的手臂,安晨微颤声问:“昨天和你相亲的人,是不是,叫元少华?” 上一世,安和一直没告诉她是怎么招惹到元少华的,被元少华惦记上,原来与她和荣闻钦一样,也是相亲认识的…… 自己一心想改变上一世的轨迹,又想和荣闻钦再续前缘,自己是如愿了,没想到,安和的命运依旧,安晨微只觉得浑身冰凉。 “元少华。”皱眉想了想,鲁安和摇头说:“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元,你不会认识吧?” “如果是元少华的话,我认识。”安晨微咬咬牙,无比认真的提点安和。“安和,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离元少华越远越好,就算不幸在街上碰到,绕道走。” 她会想办法阻扰安和跟元少华接触,同时也要安和自己避着,双管齐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改变安和的命运。 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看着好友受尽折磨,最后用自杀来解脱。 “这个元少华,有这么可怕吗?”鲁安和非常纳闷,微微的眼神,语气,冰凉的手,在在说明她怕了这个叫元少华的。 回想一下昨天和自己相亲的男人,唯一记得是他带着邪气的眼神,其他,她就没注意了。 “他何止是可怕。”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这些安晨微不能说,只能又一次告诫好友。“总之,你要时刻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好好好,我记住就是了,你不需要一再提醒。”鲁安和光是答应还不成,又再三保证,自己真会记住她说的话。 安晨微才稍稍放心,松开了紧抓着好友的手。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安晨微与安和都愣了愣,彼此看了一眼,安和掏出手机接听。“喂!” 电话里传来鲁安林温润的声音。“安和你在哪儿?” 看了安晨微一眼,安和回答。“我和微微在一起。” 鲁安林说:“科里来了些警察了解情况,你们快回来。” “警察。”鲁安和惊讶,刚想问清楚些,她哥已擅自结束通话。 “出什么事了?”安晨微问道,她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只听到好友说的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滋生。 “我哥说,科里来了些警察了解情况,让我们快回去。”鲁安和如实回答,心中非常纳闷。 她和哥哥都在外科工作,接触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患,警察来了解情况也是常事,以往都是哥哥一个人应付,从来没叫过她。 科里来了警察……荣闻钦,下一秒,安晨微惊呼一声。“糟了……” 慌忙站起身,快速朝楼上跑去。 “微微,微微……”安和急忙在她后面追着。“微微等等我。” 第七十五章 查病例 午间,走廊里很安静,司徒慎双手提着餐盒,从电梯里出来,护士站里留下值班的两名护士看到他,纷纷站起身,神色有羞涩也有迷恋。 司徒慎冲两人一笑,匆匆而过。 两名护士羞红了面颊,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站着两名保镖的病房内。 走进病房里,司徒慎回身一脚踢上门,走到沙发边将手里的餐盒放茶几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少,元少华来了。” “嗯。”正在看文件的荣闻钦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一目十行,看完手中的文件,沉思了几秒,拿起签字笔签下自己名字。合上文件夹,放在签好字的文件上面,改拿起旁边另一份文件时瞄见司徒慎还站在,抬眸看着他。“有话就说。” “元少华肯定是来查昨晚受伤的人,您……”后面的话司徒慎没说出口,他相信大少能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不用担心,他查不到我身上。”元少华想查他没那么容易,见司徒慎一副不解的表情,荣闻钦索性说的详细些。“鲁安林也不会让他查到我身上。” 鲁安林明知他受的是枪伤,警方一旦查问起来,他脱不了干系,依然答应安晨微医治他,为什么,因为他有的是办法应付警方。 话说回来,鲁安林敢在不进手术室的情况下给他取子弹,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大少说不用担心,他就不担心,司徒慎好奇的问:“大少,您这么相信那位鲁医生不会出卖我们?” 大少可不是个会轻易相信谁的人,想当初自己和罗浮跟在大少身边,出生入死好些年,才获得了大少的信任,鲁安林才给大少取了一次子弹,就得到大少的信任,未免太容易了。 司徒慎的话问到了荣闻钦,他也在心中自问,自己相信鲁安林吗?答案是肯定的,相信,很不可思议,但就是相信鲁安林不会出卖他。 昨晚的情况很危险,她吓的脸色发白,却依然坚定的问他,荣闻钦,你相信我吗?他问她想做什么后,她推荐了鲁安林,不惜拿命为鲁安林做担保。说如果鲁安林将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他就一枪打死她,他又忍不住相信她了,连带着也相信鲁安林,哪怕事实已经证明,相信她,他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远比你想象的有本事。”良久,荣闻钦答非所问,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轻轻拧眉。“快十二点了。” 司徒慎一愣,大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理解起来需要时间,眸光不经意瞄见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餐盒,想起大少让自己准备的两人份午餐,豁然开朗,说道:“安小姐可能还在路上。” 荣闻钦看了司徒慎一眼,低头翻开文件,口中吩咐的又是另一件事。“让罗浮把今早各部门的会议记录发我电脑上。” “是。”这回,司徒慎答的很快。 病房里恢复安静,只剩偶尔的翻阅纸张声和签字笔写字时的沙沙声。 走廊里,护士站的两名值班护士小声地说着话,其中一名忽然站起来说自己要去躺洗手间,请同伴帮她盯会儿。不远处清洁阿姨正在清洁地板,电梯门开启,鲁安林率先走出电梯,身后跟着一名穿警服的男人,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此人,正是元少华。 “鲁医生,您来了。”清洁阿姨笑着打招呼。 “是,阿姨辛苦了。”鲁安林礼貌的回应,清洁阿姨笑的更欢,连连说自己不辛苦,不辛苦。 “鲁医生好。”去洗手间的值班护士,红着脸跟鲁安林打招呼。 “好。”鲁安林一视同仁,礼貌回应。 他身后跟着的元少华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属下留在了普通病房区搜查,自己跟着鲁安林来高级病房区查,一路上听着鲁安林和医生,护士,乃至清洁工打招呼,耳朵都要起茧了。 没见过这么受女人欢迎的男人,电影明星也不过如此。 鲁安林不知身后男人的想法,直接来到护士站,护士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从椅子上站起来等着他走近,笑容灿烂的询问:“鲁医生,已经中午了,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鲁安林回答,然后直接说明来意。“请把外科两位病人的病例拿出来,这位警察先生要看看。” “好的。”护士看都没看那所谓的警察一眼,转身去柜子里拿病例。 趁着护士拿病例的空当,鲁安林说:“外科住在高级病房的只有两位病人,一位是摔伤,一位是车祸擦伤,都不算严重。” “不严重还要住院?”元少华皱眉,怀疑鲁安林在匡他。 “有钱人的想法,我们这些平凡人又怎么能想象的到。”摊了摊手,鲁安林继续说:“好比车祸擦伤的那位,明明只是擦破了皮,流了些血,涂点消毒水就可以,他非要我给他包扎成重伤的样子,都在高级病房住两天了。” 没有指名道姓,元少华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嘲讽道:“大概他觉得你们的高级病房,比他家住着舒服吧。” “谁知道呢。”鲁安林耸耸肩,表情非常无奈。“荣大少的心思从来就没人能摸清过。” 元少华脸色一变,追问:“你说的那人是荣闻钦。” “是啊。”鲁安林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脸。 “他已经在你们医院住两天了?”元少华又问。 鲁安林再次点头,这时,护士走回来,递上两份病例。“鲁医生,这是你要的病例。” “谢谢了。”向护士道了谢,鲁安林接过病例,转手给了元少华。“这是荣大少和另外一位病人的病例。” 元少华接过,直接忽略其中一份病例,仔细地看着荣闻钦的病例报告,病情一栏清楚地些着轻微擦伤,用药一栏只有寥寥三个字,消毒水。病因是车祸,主治医师是鲁安林,入院时间是一天前的下午,现在的是中午,算起来软软的还真如鲁安林所说,住院两天了。 第七十六章 学会灌迷魂汤 “鲁医生,你看看这病例上可有漏了记录的地方。”元少华将病例递给鲁安林,双眼眯成一条缝,紧盯着鲁安林的脸。只要鲁安林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就能确定心中猜测,然后以鲁安林在病例上作假为由,拷他去警局。 到了警局,他有的是办法让鲁安林招供。 鲁安林淡定的接过病例,还没开口,旁边的护士先出声抗议。“我每天都是按时记录,用药用量完全是按照电脑里医生开出的药方来,不可能有漏了记录的地方,如果警察先生不信,可以查电脑里的存档。” 说完,护士又看着鲁安林,委屈的直流眼泪,哭着解释。“鲁医生,我真的没有漏记录,入院工作的第一天,我们就向蓝丁格尔起过誓,认真工作,慎重对待每一个生命,绝不马马虎虎,我没有玩忽职守,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别哭啊,我没说你玩忽职守。”元少华头痛,他只是想试探一下鲁安林,没成想反倒把小护士吓哭了。 “别想太多。”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鲁安林又说:“你先坐下缓缓情绪,眼泪擦了,别太激动。” 安抚完被吓坏的小护士,鲁安林将病例搁在台子上,白净的手压在病例上,眸光坦然的看着元少华。“病人是我接收的,病例单也是我填写的,用药和分量我的电脑里都有记录,元大队长要是不信,可以在本院任何一台电脑上查。元大队长可能不知道,我们医院有明文规定,乱写病人病例,轻者除名,再也不能从事医务工作,重者坐牢,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真有这么严重?”元少华问道,见鲁安林慎重地点头,终于明白小护士为什么一听他质疑病例,就急着辩驳,哭着解释。 如此一来,那病例上写的都是真的。 元少华皱眉,自己枪法精准,确定打中了那人的腿,子弹嵌入肉里,非得手术才能取出来,用药更不可能只有消毒水,荣闻钦两天前就来住院,两天的用药都只有消毒水,种种迹象都表明昨晚的人不是荣闻钦。 如果那人不是荣闻钦,又会是谁呢? “安林大哥。”安晨微目不斜视,笔直的朝鲁安林走去。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喊自己,鲁安林甚至都没先抬头看一眼,就迈步朝她走去。 临近时,安晨微忽然扑过去,抱住鲁安林的手臂,说道:“安林大哥,我外公忽然觉得胸口闷,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接住扑来的人儿,鲁安林脑海里想的是,怎么会,他刚刚才从老先生哪儿……垂眸看到她冲自己眨眼,鲁安林瞬间明白她是故意这样说,于是点了点头。 “好,你先别着急。”安抚好身边的佳人,鲁安林回头对元少华说:“大队长慢慢查,有问题,直接问护士,我这里有点事先走了。” 安晨微垂着头站在鲁安林身边,仿佛没看见护士站前立着的男人,鲁安林说完,搂着佳人转身就走,身后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微微。” 鲁安林明显地感觉到,靠在自己身边的佳人身体轻颤了一下,心中不解,安晨微此时抬头冲他一笑,缓缓转身。 “元少华。”清脆的声音唤出他名字,很快又改口说:“不对,应该叫表哥才是。” 元莉的侄子,她可不就得叫表哥吗? 就在刚才,她已从安和口中知道,昨天跟安和相亲的男人是元少华,不想让元少华看到安和加深映像,从而惦记上安和,她在出声喊安林大哥前,已让安和先离开了。 表哥,微微和元少华竟然是表兄妹,鲁安林想起她刚刚听到元少华喊她时,身体轻颤了一下,那不是高兴的表现,而是怕。 微微怕元少华,为什么?她们不是表兄妹么?为什么会怕?鲁安林想不明白。 她第一次喊自己表哥,软软的声音情人心扉,元少华心中说不出的喜悦,还有中受宠若惊的感觉,大步走到她面前,双眸紧紧地看着她。 他一直知道她很美,此时近距离看着她,依旧让他心动,她虽身形娇小,没有灵悦高挑,却比灵悦更有气质,甜美可人的小脸,灵气逼人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般,小巧的鼻子下是精致水润的双唇,尝起来该是怎样的销魂滋味。 光是看着,他就觉得一阵心荡神驰,恨不得吻上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元少华急忙稳住心神,怕被她看出来,扯唇一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外公在这里住院。”觉得元少华看自己的目光太过肆意,安晨微忍住心中的厌恶,看着他一身正式的警服。“表哥查案都查到医院来了,真是辛苦。” 她能确定元少华喜欢自己叫他表哥,既如此,多叫几声又何妨,过去是她性子太直,不喜欢元少华看自己的眼神,就连话都不跟他说,从而让他惦记上安和,她还助纣为虐,害惨了安和。 这回,她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上一世任灵悦给自己灌了多少迷魂汤,总也学会了些。 “职责所在,算不上辛苦。”她肯和自己说话,是不是表示自己可以追求她,元少华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听出安晨微话中的嘲讽之意,还故作惊讶的问:“老爷子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姨妈都没告诉我。” 元少华没说谎,老爷子住院他是真不知道。 “舅妈自己的事都一团乱,哪有空管我外公。”安晨微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埋怨。 元少华知道她指的照片一事,网上流传着姨妈和周医生的不雅照,他看了,也清楚那照片是真的,不过,那不管他的事,他自然也没放心上。 此时听安晨微提起,元少华忍不住为元莉说话。“微微,你不能这么说,姨妈是关心老爷子的,她平时照顾老爷子有多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 “我就随口抱怨一下,希望表哥不要当真才好。”没等元少华把话说完,安晨微就截断他的话,配上一副心虚的表情,像是很怕元莉知道一样。 第七十七章 等她吃饭 “自然不会。”元少华忽然靠近安晨微,脑袋凑到她耳旁,低声说:“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姨妈的。” 安晨微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双水眸看着元少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慢慢平复心情。 鲁安林看着她的手,心中更加确信,安晨微厌恶元少华,却又不得不跟元少华虚以为蛇,他心疼她,走到她身后大手轻轻扶住她肩膀,说道:“你不是说老先生不舒服么,带我去看看他吧。” “好。”知道鲁安林是在为自己解围,安晨微点点头。 元少华不喜欢鲁安林碰安晨微,抓住安晨微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身躯隔开鲁安林,独占意味表露无疑,他对安晨微说:“老爷子住在哪间病房,我去看看他。” “表哥正在查案,去看我外公,不怕下属说你因私忘公吗?”安晨微问道,趁机挣脱开元少华的手,并看了鲁安林一眼。 鲁安林收到她的眼神,明白她是要自己稍安勿躁,点了点头,安静地立在一边。 手中空了,心中跟着涌起失落,元少华随即又想到,她向来和自己不亲近,以前见面连话都不和他说,今天这局面已经是改变,他不急,有的时间让安晨微对他改观,这样一想,他就释怀了。 “都是兄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心里清楚。”元少华催促她。“别想那么多,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我近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去看看老爷子,今天赶巧了碰上,一定要去看看。” 安晨微拗不过他,只能与他并肩走,等电梯时,元少华忽然问安晨微。“微微和鲁医生认识?” “认识。”安晨微回答,没有多谈的意思。 “鲁医生是外科医生,微微你让他去看老爷子,难不成是老爷子受伤了?”她不想多谈,元少华却还想问清楚。 “外公没受伤。”安晨微脸色有些不悦了。 “没受伤就好,我还以为……”看出她的不悦,元少华故作松了口气说:“唉,虚惊一场。” 任韶光看到元少华,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不咸不淡的和他说了几句,大多都是元少华询问他身体状况,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懒得说话时,老人家直接叫鲁安林来回答。 安晨微静静地坐在老人身边,不接话,也不帮着回答元少华的问题,鲁安林倒是被抓来当了会儿壮丁。 元少华知道老爷子素来不待见他,坐了一会儿后就起身离开,安晨微说去送他,元少华很高兴,老爷子却拉住孙女,反而让刘姐去送。 老爷子的想法古怪,脾气还很不好,元少华心中再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笑着祝福老爷子早日康复出院。 看出老爷子要和微微说话,鲁安林也起身告辞。 三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他怎么来了?”老爷子问外孙女。 “说是来查案,赶巧碰上,一定要来看看您。”安晨微回答,眸光盯着茶几上元少华用过的水杯,想了想,起身拿起杯子随手丢入垃圾桶内。 任韶光看着外孙女的动作,心情顿时好了,他就说嘛,外孙们那么厌恶元少华,怎么可能忽然就改观,跟元少华亲近起来。 任韶光说:“他不是个正经的人,我看他好像还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以后离他远点,倒霉路上遇到,不必打招呼,直接绕道走。” “我。”安晨微愣住,元少华怎么可能对自己存那种心思,脑海里灵光一闪,若真如外公说的那样,她或许可以…… 一个想法在安晨微心中逐渐成形。 又和外公说了会儿话,安晨微才楼上看荣闻钦,她走进病房,坐在沙发上的荣闻钦看到她进来,招手让她过去,她顺从地走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 看着她俏生生的脸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荣闻钦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那红扑扑的脸颊,出口的话却非常煞风景。“夏天的太阳很毒,晒多了容易变黑。” 安晨微一愣,所有的遐想都没了,怀疑自己刚刚那沉迷的几秒是错觉。 司徒慎正把打包来的午餐摆在桌子上,听了自家大少的话,他真想将午餐扣大少头上,训他一句,怎么说话呢? 大少刚刚明明可以拐到一个吻的,因为一句话,吻成了泡影。 见司徒慎一个一个揭开餐盒盖子,饭菜香扑鼻,安晨微诧异的问荣闻钦。“你才吃午饭?” “等你。”只回答了两个字,荣闻钦拿起司徒慎放在茶几上的两双筷子,一双给安晨微。 “等我。”愣愣地接过筷子,安晨微心中涌上愧疚,很快又被欢喜取代,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其实,你没必要等我的。” 为了等她,一点多钟还不吃饭,对他的身体不好。 “你吃过了?”荣闻钦忽然问。 “没有。”安晨微摇头,她忙着和跟元少华虚以为蛇,根本没时间吃饭。 想到自己在和元少华周旋时,他在这里等她吃饭,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她心中确实暖洋洋的,很开心。 摆好午餐,司徒慎识趣的走出病房,不当电灯泡,荣闻钦和安晨微开始吃饭,一会儿后,安晨微忽然开口问:“那天我请你保管的日记本,能现在给我吗?” “可以。”荣闻钦点头说:“日记本我放办公室了,一会儿司徒慎回来就让他去取。” 那天,从任家离开后,他直接回了办公室,那日记本不算小,放在口袋里不方便,他就拿出来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之后她没问他要,他也没去动过,一直帮她收着。 “好。”安晨微笑了笑,心里一股冲动涌上,她说:“我外婆离世前和外公有些误会,外婆离世后,外公命人将外婆的遗物缩进仓库里,再没碰过。那本日记是我外婆遗物里的其中一样,我希望能用那本日记,解开外公对外婆的误会,我想在还给外公之前,先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告诉他,那日记本对她很重要。 第七十八章 忽然变脸 “所以你就趁乱,把日记本从家里偷出来。”荣闻钦说道,夹了块肉放入她碗里,她那天的所作所为,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我……我那不是……”安晨微想解释,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看着手中握着的饭碗和筷子,窘迫极了。 “不是偷?”荣闻钦好心的帮她说,又夹了块红烧土豆放她碗里。 “当然,当然不是。”说完,听到荣闻钦爽朗的笑声,安晨微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光,脸颊泛红,喃喃问:“你笑什么?” “笑有人欲盖弥彰,敢做不敢当。”用筷子另一头轻轻戳了下她泛红的脸颊。 “你笑吧,最好笑死算了。”安晨微决定不再搭理他,低着径直吃着碗里的饭菜。 她赌气的模样,那么娇俏可人,很难相信她会做那些事,荣闻钦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倾向于她的方向,面前出现一碗汤,他看着她,见她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他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端起汤慢慢地喝着。 安晨微笑得很开心,也给自己盛了半碗汤,喝了一口后,她说:“我今天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告诉我弟弟了。” 喝汤的动作一顿,荣闻钦暗黑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他忽然变脸,这样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安晨微被他看的心中忐忑,四周空气有些凝结,久等不到他说话,安晨微心中的忐忑转为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感觉自己在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中,快要撑不住了。 “对不起。”轻声道歉,安晨微垂下头,他的目光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心钝痛着,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汤碗,低声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将结婚的事情告诉我弟弟,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幸亏自己只和弟弟说自己结婚了,没说结婚的对象是谁,安晨微心中庆幸着。 “除了你弟弟,还告诉了谁?”荣闻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卑微的模样,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没有了,除了我弟弟,我谁都没告诉。”安晨微急忙摇头,没说自己有嘱咐弟弟,不要告诉别人。 荣闻钦拧眉,自己只问她还告诉了谁,又没指责她什么?她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好像他是要吃人的可怕恶鬼。 完了,完了,见他皱眉,安晨微的心笔直往下沉,握在手中的汤碗被她捏的死紧,白皙的手指关节清晰可见,她却完全感觉不到。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安晨微如惊弓之鸟般抬起头,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忙将汤碗放在茶几上,抓过包包,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她想也没想,直接切掉。 她慌乱的样子,让荣闻钦的眉头拧得更紧。 几秒后,手机又响了,安晨微再次切掉,同样是几秒后,铃声又如期响起,大有她不接电话,对方就一直打的架势。 “抱歉,接个电话。”快速的说完,安晨微拿着手机起身,飞快地朝门口走去,拉开门走出病房的同时,接起电话。“喂。” 任灵悦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安晨微,你为什么挂我的电话?还一连挂了我几次电话,你要是不给我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绝对不原谅你。” 若是重生前的安晨微,听到任灵悦说不原谅自家,她一定会慌张道歉,求她的原谅,可惜,现在安晨微是重生后的安晨微。 没听到预期的卑微道歉声,任灵悦火大的说:“安晨微,你听没听到我说的话,听到了给个回应,别给我装死。” 安晨微果断给回应。“听到了。” 任灵悦质问:“听到了你为什么不说话,故意害我以为你没听到吗?” 别人要泼妇骂街,她可没心情奉陪,安晨微直接问:“有事说事?” 静默了一会儿,任灵悦的声音已经没有怒气。“微微,我已经到小炐的学校了,你在哪儿啊,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所以我才这么生气。” 站在窗户边,透过遮阳玻璃仰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安晨微回答。“我在医院。” 任灵悦尖锐的质问:“医院,我不是叫你在小炐的学校门口等我吗,你又跑到医院去做什么?耍着我玩吗?” 安晨微反问:“外公在住院,表姐,你说我跑医院来做什么?我有那个美国时间耍着你玩吗?” 任灵悦瞬间有些底气不足。“微微……” 安晨微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轻轻说了声再见,结束了通话,打定主意就算任灵悦再打电话来,她也不接了。 好在,任灵悦这次很识相,没再打电话来,握着手机,安晨微心中很纠结,用接电话为借口跑出来了,接完电话还要不要再回病房去,形成两股势力在她心中拔河。 “微微,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一个声音问道,安晨微回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他脸上温柔的笑,如三月里的春风让人舒服,每次看着安林大哥的笑容,她都觉得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我,安晨微扬起笑。“安林大哥。” “在看什么呢?”走到她面前,鲁安林温柔的注视着她。 “没看什么,刚刚接了个电话。”扬了扬手机,安晨微笑问:“安林大哥怎么会上来?” “我来找你。”鲁安林回答。 “找我。”安晨微呆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忙抓住鲁安林的手臂说:“是……是元少华查到什么了吗?他怀疑你了,还是……” “别急,都不是。”打断她的胡乱猜测,鲁安林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抬手轻抚上她的眉,想抚平她的担忧,突来的亲昵举动,不仅吓到了安晨微,鲁安林自己也愣怔了几秒,未免她尴尬,他无奈的一笑,说道:“外公说刚才有件事情忘记问你,让我打电话叫你回来,我猜你可能在这里,就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安晨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到荣闻钦站在不远处,一张妖孽般的面容像蒙上阴霾,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第七十九章 邀请鲁医生参加婚礼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安晨微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鲁安林也看到了荣闻钦,微笑着招呼一声。“荣大少。” 荣闻钦看也没看他,迈步走到安晨微面前,强健的手臂一伸,直接将她娇小的身子捞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出来接个电话,就忘了还在吃饭,嗯。” 最后一个嗯字拖的很长,像是询问,也像是警告。 “你腿上有伤,怎么出来了?”对他的关心让她忘了此时两人有多亲昵。 “小伤,不用担心。”荣闻钦说完,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占有味儿十足的吻。 瞬间,安晨微呆掉,他,他竟然在外面亲她。 鲁安林清俊的脸上平静无波,眼神温暖如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想拉开荣闻钦的冲动。 人家是男女朋友,举止亲密些很正常,昨晚取子弹时,他还亲眼见微微主动吻荣闻钦。 “啊!”惊呼声出自安晨微之口,因为她想起鲁安林还在这里,荣闻钦不但抱着她,还吻了她的唇,天啊,天啊!一边伸手推着荣闻钦坚硬的胸膛,一边尴尬的对鲁安林说:“安林大哥,我和他没什么的,你把刚刚看到的忘了吧。” 现在补救是有点亡羊补牢,但补了总比没补好,安晨微破罐子破摔的想着。 鲁安林看着两人,一个急着撇清关系,一个抱着人不撒手,要他忘了眼前看到的,如何忘得掉,再说,荣闻钦已经承认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微微急着撇亲做什么? “你慌什么,我亲自己的妻子,被人看到只会觉得我们感情好。”她想忘了两人已经结婚的事实,他偏不让,抓住她推着自己胸口的小手,荣闻钦满脸不悦。“微微,我们的结婚证都拿了,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撇的清么?” 妻子二字的威力已经不容小觑,荣闻钦跟着又砸出结婚证三在字,鲁安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晨微。 “不是……”安晨微受到的惊吓也不轻,短暂的愣怔后,她抓住荣闻钦胸口的衣服,靠在他怀里小声问:“你不是不想被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 刚在病房里吃饭的时候,她说将她们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弟弟,他那脸色和眼神,简直别提了,追问她还告诉了谁,她保证说只告诉了弟弟,他的脸色也不见缓和些,这才多久,他就当着安林大哥的面说她是他的妻子。 安晨微凝眉,上一世的荣闻钦也没这一世的难伺候,更本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荣闻钦挑眉看着她,薄唇边噙着似有似无的嘲讽。 “刚刚在病房里,你明明……”等等,刚刚在病房里,他好像也从未说过不想别人知道他们结婚这样的话。 安晨微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也许,她根本就没看懂过他,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明明什么?”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白皙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没什么,是我记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安晨微垂下头,避开他邪肆的亲昵。 “微微……你真的……”干涩的喉咙让他有些问不下去,鲁安林暗暗吸了好几口气,才问出结婚两个字。“结婚了?” 安晨微是知道鲁安林对自己有意的,所以她说不出答案,那对安林大哥太残忍了,他对她那么好,还是她好友的哥哥,她不忍伤害他。 “不是说鲁医生是你最信任的大哥吗?他问你话呢,不回答很没礼貌。”荣闻钦在她身边提醒她。 安晨微狠狠瞪了荣闻钦一眼,他这会儿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 看着女孩脸上生动的表情,不是自己带给她的,鲁安林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未开封的刀剜着。 “我……”安晨微还是说不出口,望着鲁安林的眸子里充满了歉疚。 “算了,她害羞,还是我来说吧。”搂着怀中佳人,转身面对鲁安林,荣闻钦说道:“我和微微的婚礼定在一个礼拜后,地点是荣氏饭店,微微叫鲁医生一声大哥,鲁医生又帮过我,我们的婚礼上自然少不了鲁医生,到时候请早点来。” “好。”鲁安林应了声,只要她幸福,他愿意祝福她,看着她和爱的人走进结婚的礼堂,眸光锁着安晨微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外公在他的病房里等你,我的休息时间结束,该去忙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鲁安林转身离开。 “安林大哥,请等一下。”安晨微出声喊住他,双手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手臂。“你先放开我,我还要跟他说几句话。” 还要说几句话,他来之前她跟鲁安林说的话还少,心中不满归不满,荣闻钦还是放开了安晨微。 他不至于吝啬到不给人说话的权利。 安晨微喊住他时,鲁安林就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她。 几步走到鲁安林面前,安晨微交织着双手,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那个……那个……” “这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可不像你的个性。”鲁安林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温柔。 “是不像。”安晨微尴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鲁安林说道:“放心吧,你要结婚的事,我不会跟外公说,也不该我来说不是么?” 结婚是大事,由当事人来说比较恰当,他……不是当事人。 短暂的错愕过后,安晨微由衷的道谢。“谢谢安林大哥。” “行,你的谢意安林大哥收到了,回见。”话落,鲁安林转身离去。 看着鲁安林落寞寂寥的背影,安晨微喉咙干涩,想出声喊鲁安林,却只发出了一个含糊的音符。“安……” 她依依不舍的样子让荣闻钦火大,大手拽住她手臂,直接拖进病房里,回身一脚踢上门。 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安晨微质问道:“你不是,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吗,刚刚为什么又说要办婚礼,还请安林大哥去观礼,你不是认真的,是故意的对不对?” 第八十章 以死相逼 看着面前,满脸怀疑,质问自己的小女人,荣闻钦勾唇一笑,大方的承认。“我是认真的,也是故意的。” 他在病房外说的话,虽没经过深思熟虑,却句句认真。 认真办婚礼,故意刺激鲁安林。 “你也看出来了?”安晨微问,没明说,因为她相信荣闻钦知道,她说的是安林大哥对她的感情。 也,说明她知道,也对,他都能看出来,她作为当事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既然感觉到了还跟鲁安林亲近,想想荣闻钦就来气,冷哼了声。“他看你的眼神充满情愫,我要是看不出来,除非瞎了。” 安晨微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她也感觉到了,想了想,转移话题问道:“你真决定办婚礼?” 他说他是认真的,她看不出他哪儿认真了,仓促结婚时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婚礼了,没想婚讯还未公布,他就说要办婚礼,时间还定在一个礼拜后。 “结婚证都领了,办婚礼很正常。”荣闻钦给的答案冠冕堂皇,见安晨微要说话反驳自己的模样,高大挺拔的身躯朝她逼近。安晨微朝后退,他继续逼近,直到安晨微感觉自己的背抵住坚硬冰冷的墙,他停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不想要婚礼?” 安晨微一愣,扪心自问,她不想要婚礼吗?怎么会不想要呢,于是她说:“婚礼是每个女孩一生的梦想。” 上一世,他给她的婚礼很盛大,她们却没能长久,两人都落了个凄惨收场,这一世,她宁肯不要婚礼,只想守着他。 “但愿你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话落,荣闻钦退开身体,走到沙发边坐下,抬头见她还靠着墙壁站着,招了招手。“过来。” 安晨微皱眉,他冲她招手的样子像在唤小狗,刚靠近,荣闻钦大手一伸,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带,佳人娇小瘦弱的身子落入怀中,他俯身将头搁在她肩膀上。 耳后温热的呼吸让安晨微浑身僵硬,坐立不安,心开始不规则的狂跳着,她支支吾吾的说:“你……你快点放开我,你腿上有伤。” “我刚刚就说过,小伤,你可以无视。”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坐着,荣闻钦嗅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 “别这样。”坐在他腿上,安晨微不敢乱动,就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刚刚她还在想,他冲自己招手的动作像在唤小狗,此刻,他埋在她脖颈边嗅闻的模样,更像小狗。 不知道怀里佳人把自己比喻成小狗,荣闻钦渐渐不满足,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瓣看了几秒,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她的唇,细细地品尝吸吮。 “哎呀,抱歉。”开门进来的司徒慎,看到沙发上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急忙又退出去,体贴的为他们关上门说:“继续,请继续。” 安晨微如梦初醒,红晕爬满她俏丽的脸颊,慌忙从荣闻钦腿上下来,还未迈步,手腕就被大手握住,她看着他。 好事被打断,他们还怎么继续,荣闻钦脸色阴沉的可怕,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沙发,然后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明白他的意思,安晨微慢慢地在他身边坐下,低垂着头,眸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 荣闻钦扬声将司徒慎喊进来,司徒慎把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给荣闻钦,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放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一杯咖啡和一杯奶茶。 当奶茶放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安晨微讶异极了,望着荣闻钦迷死人不偿命的俊彦,上一世的记忆又被勾起,眼眶立刻就红了。 “怎么了?”荣闻钦问。 “没事。”她摇头,双手捧着奶茶杯子,安晨微在心里暗暗决定,这一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保他安好。 “你要的日记。”日记本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安晨微连忙放下手里的奶茶杯子,改拿起日记本,爱不释手的摸着,可能是有些年头了,日记本封面已经发黄。 “谢谢。”她向荣闻钦道谢完,翻开第一页,里面的纸张也已发黄,字迹很清晰,一点也不影响阅读,安晨微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荣闻钦朝司徒慎使了个眼色,司徒慎会意,转身往门口走去,荣闻钦看着身边窝在沙发里,双手捧着日记本阅读的女孩,看得出来,她很珍惜她外婆留下的遗物。 炎炎夏日,高级病房里空调开的很足,温度适中,半点也感觉不到热,荣闻钦看完一份文件,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笔,利落地签上自己名字。 行云流水的动作,本该格外洒脱,此时却透着小心,因为靠在他身上的人儿,睡的正香甜,他不想动作幅度过大扰醒了她。 忽然,日记本滑落在地,发出不算大的声响,熟睡的人儿被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四周。 荣闻钦微恼,他控制了自己的动作,却不岑想,被她搁在她腿上的日记本滑落扰醒了她。 “醒了,要不要去浴室洗把脸?”他柔声询问。 “要。”轻飘飘的一个字落下,安晨微起身朝浴室走去,等她洗脸了出来,刚在沙发上坐下,荣闻钦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刚睡醒,喝些水喉咙舒服点。” 点点头,安晨微接过水杯就喝,一只大手轻轻梳理着她有些乱的波浪卷长发,入手的顺滑让他心神晃了下,低沉悦耳的声音说:“慢点喝,没有人和你抢。” 虽是一句打趣的话,听在安晨微耳中却像最动听的情话,脸颊不争气的开始发热,为了掩饰她三两下喝完水,将杯子放茶几上,站起身,头皮传来一阵痛,她又跌坐回沙发上,回头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很无辜的说:“我好心帮你整理凌乱的头发,是你自己太心急,不打一声招呼就起身,才扯痛了头皮。” 意思是不关他的事。 安晨微咬了咬牙,拿起日记本和自己的包包,刚站起身,他也跟着她站起,她忙说:“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了。” “你没有打扰我。”他看着她,薄唇边噙着浅笑。 她语塞,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温润如玉,眼神缱绻的他。 荣闻钦说:“知道你急着下楼去见外公,我也不留你,只是要告诉你,我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一会儿就出院。”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急着出院。”一听他说要出院,安晨微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腿上的伤。 “不是跟你说了吗,小伤而已。”他语气里满是不在乎,心中却暗暗窃喜,她如此关心他。 “那怎么能算小伤。”安晨微不赞同他的说法,昨晚安林大哥给他取子弹时,他痛的脸色发白汗流浃背,她可没忘记,眸光落在他掩盖在休闲裤下的腿,隐约还是能看到纱布。 “告诉你我今天出院,是不想你明天来看我时,白跑一趟。”他转移话题,同时朝她靠近一步。 “我明天才不会来看你。”安晨微小声的嘀咕,眼神飘忽。 “你说什么?”没听清她的话,荣闻钦又朝她靠进了些。 发现他的声音好似在头顶,安晨微倏然抬头,非常凑巧的碰到他菲薄的唇,两人都是一愣,下一秒,荣闻钦反客为主,大手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以外的吻。 安晨微是想推开他的,可惜,脑子里才起推开他的念头,就被他的吻给拍飞,手里的包包和日记本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她不记得,脑海里一团乱麻,双腿软的快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若不是靠着他,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安晨微想,她定会像一团软泥般摊在地上。 半响过去,荣闻钦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诱人的唇瓣,紧紧将她揽在怀中,压抑着身体的反应,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定不会这样压抑自己。 要知道,怀中的人儿是他的妻子,他对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怀中抱着包包和外婆的日记本,安晨微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病房她都还能听到病房里传出来的大笑声。 “外公。”推开病房门,安晨微看到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的老人,笑着朝他走去。 “先前跑那么快,干什么去了?”老先生沉声问道。 “外公,刘姐呢?”扫视了病房一圈,没看到看护刘姐,安晨微有些奇怪,故意忽略外公的问题。 刘姐名义上是外公的看护,实际上是元莉派来监视外公,看护是顺道,她和外公知道刘姐的身份,没有换掉刘姐,是嫌麻烦,因为换掉一个刘姐元莉还会想尽办法找下一个张姐,李姐,所以,还是不换的好。 当然,不换掉刘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位刘姐脑子不是很灵光,胆子又小,外公板起脸撵她时,她半点不敢停留,外公生气时还能骂骂她出气。 “她呆在屋里我看了心烦,撵出去了。”摘掉鼻子上的老花眼镜,拉外孙女坐到自己身边,看到她似乎有些红肿的潋滟唇瓣。“嘴怎么肿了?” “啊!”安晨微茫然的眨着眼眸。 看着外孙女这表情,任韶光就后悔了,他是过来人,外孙女红肿的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吻肿的,他这一问,反而大家都尴尬。 安晨微更是脸爆红,她只觉得唇上有点刺痛,并不知道肿了,所以才没在意,要是知道自己被荣闻钦吻肿了唇,打死她,她也不敢出现在外公面前,放下包包和日记本,飞快地跑进洗手间。 难怪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原来是……安林那小子动作真快,任韶光摸着自己有点小胡须的下巴,笑得很含蓄,只要不是结婚,外孙女多谈几场恋爱,他一点也不介意,眼角余光瞄见外孙女的包包和那本发黄的日记,若自己没记错应该是她…… 话说安晨微,跑进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就没脸出去了,用清水洗了唇瓣好几次,结果却适得其反。 她在洗手间里踌躇了十几分钟,深吸了好几口气,抱着再被外公取笑的决心,走出洗手间就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眸光看向沙发,见外公倒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 “外公,外公。”跑到老爷子面前,安晨微跪在沙发边,害怕的浑身颤抖,因为她看到外公闭着眼睛,鼻子里喷出浓重的气息。 “外公,您千万不能有事,我马上去叫医生来。”安晨微哭着说完,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 “别去。”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安晨微又急忙跪下,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老人,眼泪大把大把的掉落。 “微微,别担心,外公,外公没事。”老人心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安晨微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任家别墅。 整个任家的佣人,从打扫的小妹,照顾花草的园丁,厨房的厨师,官家,司机都徘徊在花园里,一个个仰着头看上面,七嘴八舌的劝着,任英豪也在其中,脸色惨白的望着三楼阳台上的两个身影。 “安晨微,我要见安晨微。”元莉声嘶力竭的叫着。 “妈,妈妈,你先下来,微微马上就回来了,我们下来等她好不好。”任灵悦好声好气的劝着。 元莉不依,坐在阳台护栏的玻璃上,一条腿放在外面,一条腿放里面,双手紧紧的抓住玻璃护栏,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摔下楼去。 安晨微走进花园里,看到的就是这混乱场面,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元莉要跳楼。 “微微很快就回来了,你先下来。”沉沉的声音显得没什么底气,炎炎夏日,太阳十分毒辣,任英豪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无心理会,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楼上的妻子身上。 所以没察觉到安晨微已经站在了花园里。 她冷眼看着这一幕,表情像是在看一出闹剧,元莉在她房间的阳台闹跳楼,显然是为了逼迫她。 上一世,元莉和任灵悦母女俩让她吃了太多亏,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这一世,她不会再上当,她敢断定,元莉只是闹一闹,不敢真从楼上跳下来。 “是啊,夫人,先生已经给微微小姐打过了电话去,您先下来,下来等微微小姐好吗。” “对对对,夫人,您这样真的太危险了,先下来吧。” “是啊,是啊,夫人,您先下来,微微小姐肯定已经在路上了,你在上面又热又危险,还是下来吧。” “夫人,您的手千万要抓稳栏杆啊,别不小心掉下来了。” “对对对,千万要抓稳。”佣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最后已经不是劝她下来,而是提醒她抓稳了。 元莉也很想下来,她抓的手都酸软了,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她头晕眼花,双手抓住的栏杆越来越烫,汗水一颗一颗冒出,她感觉自己快脱水般口干舌燥,浑身都不舒服。 可她不能下去,女儿说了,安晨微已经不是过去的安晨微,若不用些狠的手段,吓唬不了安晨微。 目光看向屋里乘凉的女儿,见她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比了个手势,元莉马上会意的点点头。 “安晨微呢,还没回来吗?”元莉朝楼下张望,目光定在丈夫脸上,声音嘶哑的喊。“英豪,英豪,你再打电话去催催微微,叫她快点回来,再不回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一听妻子要跳下来,任英豪急了,连忙保证说:“我已经打过电话,微微很快就回来,你先下来,下来等她成不成。” “我不要,我就在这里等她。”元莉摇头,眼角余光看到女儿换了个手势,她开始声泪俱下的哭起来。“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好歹是她的舅妈啊,她父母在的时候,我对她就不错,她父母车祸去世,我还把她和弟弟接来家里照顾,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毁了我对她又没有好处,我拿她当亲生女儿照顾,对她比对我的悦悦都好,她却恩将仇报,在背后狠狠捅了我一刀,毁了我和任家的名声,过分,好过分。” 元莉哭的起劲,下面的佣人们听的揪心,同情弱者的心在作祟。 安晨微本来还在纳闷,元莉明明看了楼下,怎么可能没看到自己,注意旁边的大树,她才明白,原来是大树挡住了元莉的目光,也为她挡了些太阳。 既然如此,就让元莉多演一会儿疯子。 “莉莉,我知道你委屈,有很多委屈,你先下来,下来好吗?”任英豪一边擦汗,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妻子下来,甚至还保证说:“莉莉,只要你下来,之前的那些事我都不怪你,我们好好过日子,你还是任夫人,还是人人羡慕安阳集团的总裁夫人想,下来啊。” 任英豪感觉很疲惫,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妻子出轨一事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公司里那些元老级的人物,明里暗里总给他下绊子,回家还要面对妻子各种闹腾,让他感觉身心俱疲。 以他目前的身份,不可能跟妻子离婚,只能原谅,大家才能相安无事,平静的过日子。 丈夫说之前的事都不怪她,元莉心里非常高兴,刚准备从玻璃护栏上爬下来,看到女儿沉下脸,她停下动作望着女儿,眼神充满了祈求。 她用眼神告诉女儿,她不闹了,她要和丈夫好好过日子,祈求女儿的同意。 任灵悦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妈,你辛苦爬到上面闹这么一出,汗水没少流,还是不能给安晨微一个教训,你甘心吗?你就现在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不得不说,任灵悦是了解自己母亲的,一句你甘心吗,就让元莉放弃了下来的想法。 “老公……安晨微。”委屈的喊了丈夫一声,元莉看到安晨微在楼下,瞬间激动起来,破口大骂。“安晨微,你忘恩负义,你恩将仇报,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吸血的魔鬼。” “微微小姐。”听着元莉一声声咒骂,梁姨心疼地看着安晨微,她的孙小姐啊,怎么命那么苦,摊上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舅妈。 梁姨很想冲元莉吼回去,你要死就死,不要再祸害微微小姐。 “微微小姐,你劝劝夫人吧,她可不能跳下来呀。”一个佣人劝安晨微,其他的佣人也跟着附和,只有梁姨和司机老吴没说话,夫妻二人心里明镜似的,谁在作妖,装怪,他们看的很清楚。 “微微。”任英豪走到安晨微面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中间的位置,低声说:“微微,快给你舅妈道歉,求她下来。” “舅舅你说什么?”甩开任英豪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安晨微偏头看着任英豪,眸光中一片清明。“你明知道她根本不会跳下来,却要我求她,这是什么道理?” 在她清澈的眸光中,任英豪狼狈的后退了一步,稳住心神后,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安晨微。“你竟然说这种话。” “舅舅希望听到我说哪种话?”安晨微声音冷漠,表情更冷漠。 上一世她将任英豪一家当家人,最后落了死无葬身之地,重生后,她只当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邻居。 喊他们舅舅舅妈,只是个称呼,不带一丝感情,也不惧任何意义。 “你……”任英豪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安晨微那种眼神,仿佛能将人和心看得透透彻彻。 在那清澈的目光里,你有任何的阴暗都藏不住。 “安晨微,你给我跪下,给我磕头,给我认错。”元莉又开始叫嚣着,偏头朝屋里的女儿看了一眼,见女儿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以口型告诉她,让她照着念,她越发得意起来。“快点跪下,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要把安晨微踩在尘埃里,让安晨微只能匍匐在她脚边求她,元莉显然忘了,她是在用自己的命威胁别人,别人若搭理她,她或许能如愿,别人要是不搭理她,她就是死,别人也不会在乎。 说白了,你的死活关别人什么事儿啊。 安晨微笔直的站着,眸光看着任英豪,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真是可怜,人前风光,人后凄凉,妻子几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幼稚。 见安晨微连抬头看一眼楼上的元莉都没有,先前说话那佣人小昙又看不下去了,出声劝安晨微。“微微小姐,夫人毕竟是你的长辈,跪一下理所当然啊。” “对对对……跪一下没什么的。”有一个人开口,后面就会有人附和。 “微微小姐,小昙求你,小昙给你跪下,求你给夫人跪下,求夫人下来。”双腿弯曲,小昙跪在了安晨微面前,苦苦的哀求着。 忠仆啊,真是个忠仆,安晨微转身,清冷的眸光扫过众人,落在小昙身上。“你求我的时候,是不是该先告诉我,你们见过有哪个长辈,以跳楼的方式,要死要活的逼迫没有错的晚辈,认错?” 一句话,让现场忽然陷入死寂,佣人们面面相视,开始思考安晨微的话,确实没有那个长辈会用跳楼来逼迫晚辈对自己低头认错。 先前帮腔小昙的佣人们,都用指责的目光看着小昙,小昙缩了缩脖子,心中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表忠心。 梁姨鄙视的看了眼小昙,递给安晨微几张纸巾,说道:“微微小姐,老先生还在医院里,要不您回医院陪老先生吧。” 她实在不想看微微小姐在这里受人逼迫,劝她离开,眼不见为净。 “梁姨,微微小姐走了,夫人怎么办?”小昙不怕死的问道,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得罪微微小姐了,索性就得罪个彻底,如此一来,夫人和大小姐会更加相信自己,重用自己。 等老先生一死,梁姨被撵出任家,她说不定能取代梁姨当管家。 梁姨狠狠地剜了小昙一眼,说道:“夫人吵着要见微微小姐,微微小姐回来了,夫人又要微微小姐下跪,微微小姐顺从跪了,夫人一会儿要微微小姐撞死在这里,微微小姐也要撞死在这里吗?” 梁姨的话看似是说给小昙听,实际上是说给众人听,提醒众人,元莉是怎样得寸进尺。 不要说几名佣人震惊了,就连任英豪也被深深的惊骇住,因为梁姨说的都是事实,先前元莉只说要见微微,让微微回来,微微回来了,她又叫微微下跪认错,一会儿真要让微微撞死在这儿吗。 感觉脸上烧灼般痛,羞愧,无地自容等情绪涌上他心头,所以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巴掌。 “梁姨,有些事情,看破,不一定要说破,这世上,不要脸的人很多,但谁也没有资格要求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去死。”安晨微冲梁姨笑,若说任家还有能让她感觉有温度的人,也就只有外公和梁姨夫妻了。 “微微小姐。”其他几名佣人低着头,愧疚极了。 小昙不明所以,依旧跪在原地,安晨微看都没看她一眼。“梁姨,打火警电话,俗话说救命如救火,他们会来的,我去医院陪外公了。” 说完,安晨微转身就走,只是,她才走了几步手臂就被人抓住,不得不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人。 眸光闪了一下,任英豪放开安晨微的手臂,不自然的说道:“微微,我知道你舅妈这次是有些过分,你就看在她得了抑郁症的份上,顺从她一次,让她先下来不行吗?” 为了妻子,他只能拉下老脸,放低姿态来和安晨微商量。 妻子的性子他了解,她是不敢从上面跳下来,他只是怕妻子见微微离开,一个激动没抓稳摔下来。 “行啊……但是……”安晨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任英豪。“舅舅你能保证,我顺了她一次,不会有二次,三次,依此类推,往后她闹一回,我跪一回,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吧。” 任英豪被说的脸发烫,发红,第一次在晚辈面前这也丢脸,心中开始恨上胡闹的妻子,他说:“你舅妈是个有分寸的人,她不会的。” “她要真有分寸,不会在上面闹这样一出。”安晨微轻哼。 一句话,又让任英豪无地自容。 安晨微才不管他怎么想,继续说道:“舅舅,你在电话里说舅妈要见我,要我赶快回来,我说我正在陪外公,外公的情况很不好,你又告诉我,如果我不回来,舅妈就要跳楼,现在我回来了,你不上楼去接她下来,反而要我跪下来求她。我就想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扶她上去的吗?第二个问题,是逼她跳楼的吗?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我跪下求她下来?” 愣怔半响,任英豪问:“她是你舅妈,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这样的舅妈,我宁愿不要。”安晨微今日是抱着和任英豪一家决裂的心,说话也半点顾及。 正如她让元莉转告任灵悦的话一样,她,忍他们很久了。 任英豪在安晨微这里碰了钉子,三楼的元莉和任灵悦都看在眼里,心里恨的不行,巴不得将安晨微碎尸万段。 “安晨微,你不准走。”任灵悦冲到玻璃护栏边,探出半个身体,语带请求的说:“微微,算表姐求你,你就跪下来求我妈一次,请她下来好不好?” 安晨微转身就走,任由后楼上的任灵悦怎么叫嚣,她都没停下,直到她觉得距离可以了,才停下来,看着三楼的母女二人。“任灵悦,你不出来我还可能考虑,既然你出来了,那我连考虑都不必了。” “安晨微,你难道要看着我妈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任灵悦咬牙切齿的质问。 “看看,看看,一家人都来逼我一个死了父母的孤女,这就是亲人,亲人啊。”安晨微不顾形象的大笑,从她走进花园时,她就想笑了,现在终于可以放肆的笑,笑完,安晨微看着元莉。“元莉,你要跳就跳,我看你死了怎么去下面见我的父母。” 这会儿她也懒得再叫舅妈了,直接叫元莉名字,他们一家如此逼她,最后的尊重也让他们磨灭。 听安晨微说起她的父母,元莉忽然恐惧的颤抖着,她的父母,她的父母…… “悦悦。”吞了吞口水,元莉伸手去拉女儿的手…… “安晨微,你敢威胁我……”妈字还没出口,任灵悦就看到她妈妈的身体失去重心,朝楼下栽去,愣怔了一下后,任灵悦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妈。” “莉莉。”任英豪肝胆俱裂,扑向摔在地上的妻子,颤抖地抱起她的头,看着紧闭着眼睛,血从她嘴里流出来,他伸手去擦,越擦越多,怎么都擦都擦不完。 很快,他的手上沾满了妻子的血,任英豪双眼通红,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看到她落的如此下场,他心痛如绞。 “夫人。”佣人们也被吓住,一个个瞪大眼睛。 “莉莉,莉莉。”一遍一遍的唤着妻子的名字。 元莉忽然睁开眼睛,望着丈夫。 “英豪,英……豪。”眷恋的唤着丈夫,元莉眼里满是后悔,转动的眼珠渐渐不动了,定格在远处站着身影上,唇瓣蠕动。“我……错了。” “莉莉,你撑住,叫救护车,快。”任英豪冲佣人们大吼。 “妈,妈妈,妈妈你醒醒,醒醒啊!”从楼上下来的任灵悦,踉跄着扑到母亲身上,哭喊着。“您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悦悦啊。” 花园里,任灵悦撕心裂肺的哭着,任英豪作为男人,虽没像任灵悦那样哭,红红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悲痛。 救护车很快赶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将奄奄一息的元莉抬上车,带着陪同的任英豪与任灵悦呼啸而去。 地上徒留一滩血,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梁姨心情复杂,与丈夫交换了个眼神,走到呆愣的安晨为面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微微小姐。” 紧紧盯着地上的血,在太阳的照射下十分刺眼,安晨微眸光紧缩,她没理会梁姨,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微微小姐,你去哪儿?”梁姨担忧的问着,迈步想跟着去却被丈夫拦着,见丈夫对自己摇了摇头,她只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安晨微走出别墅大门。 漫无目的走着,安晨微心中一片空白,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元莉坠楼的那一幕深刻进她脑海里,深深的震撼着她,她笃定元莉不敢跳,元莉却用命回敬了她的自以为是。 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安晨微摔趴在地,这一摔,摔的她晕头转向,包包也被甩出去,落在不远处,她艰难的爬起来,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身上那儿都痛。 咬了咬牙,安晨微迈动双腿,慢慢地走过去捡起包包,一阵晕眩袭来,她身边没有可抓住的物品,只能认命地摔坐在地上,再没力气爬起来,庆幸的是,这是私家公路,没有车子经过。 大口大口吸气,直到脑子里的晕眩没那么严重,安晨微打开包包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后,静静地等待对方接起。 电话里传来一声喂。“喂。” 安晨微抓紧手机,艰难的开口。“荣闻钦,她……她就在我面前……血,好多血……” 会议室外,罗浮拿着手机,看着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男子坐在长方形会议桌边,认真听着对面的人侃侃而谈,大少将手机给他,让他代替他接听,说明看重这次会议,自己若将电话送进去,大少肯定无心在主持会议。 若不送进去,电话里的人又是…… 只犹豫了几秒,罗浮就做出决定,推开会议室厚重的门,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到荣闻钦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将手机递上。 荣闻钦接过手机起身走出会议室,手机放在耳边,开口便问:“安晨微,你在哪儿?” 静默了几秒,安晨微回答。“任家……门口。” 听出她声音中透着无力,荣闻钦却送了口气,她在任家门口,应该不是遇到了危险。“你呆在那儿,不准动。” 轻飘飘的回应。“好。” 结束通话,荣闻钦大步走向电梯,罗浮追出来喊他。“大少……” “罗浮,我有事先走,会议你主持。”走进电梯前,荣闻钦交代自己的助理。 “可是……”罗浮想说自己的身份不够主持今天的会议,却没机会,电梯门关上,他说什么荣闻钦都听不到。 地下停车场里,荣闻钦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驾驶座上玩手机的司徒慎讶异的说:“大少,您不是在开会吗?” “少废话,去任家。”薄唇轻启,直接道出目的地。 “任家。”司徒慎有些不解,大少这时候去任家做什么。 “需要我说第二遍?”荣闻钦阴沉沉的问道。 “不需要,不需要。”司徒慎连说了两个不需要,手机往副驾驶座一丢,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路狂飙,终于将四十几分钟的路程缩短为二十几分钟到达,转过弯便是任家的专用车道,远远地,司徒慎看到公路中间坐了个瘦弱的身影,他降下车速,缓缓靠近。 “大少,好像是安小姐。”司徒慎提醒后座的荣闻钦。 荣闻钦身体朝前倾,前方路中间坐着人儿不是安晨微是谁,她双手埋在膝盖里,炎炎烈日下,她就那么坐在路中间,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车子停下,荣闻钦打开车门走出,笔直的朝她走去,临近时他看到她衣裙上沾了灰尘,捆绑着波浪卷长发的丝带不知去向,一头长发凌乱的披在她背上,少许垂落,遮住了她的脸,环抱着膝盖的手臂上多处擦伤,最严重的地方血已经凝结。 她经历了什么? 如此狼狈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荣闻钦单膝落地,双臂轻轻抱住她纤弱的身子,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我来了。” 第八十一章 乱吃飞醋(二更) 身体一僵,安晨微缓缓抬起头,汗水打湿了发丝,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不过,不影响她的视线,看到近在咫尺的俊彦,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茫然,是不信他会这么快出现,还是不信他会来,荣闻钦没说话,一双黑眸注视着她。 他看了半响,安晨微才不确定的开口唤他。“荣闻钦。” “是我。”脆弱的人儿让人心疼,收紧抱着她的双臂,荣闻钦低沉的声音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怜惜。“别怕,我来了。” 久违的熟悉声音,让安晨微鼻头酸涩,别怕,我来了,婚后的两年时间里,她听她对自己说过无数次这句话,重生后第一次听到,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决堤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却是无声。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见她哭的那么伤心,荣闻钦感觉自己心底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杀人,杀了那个害她浑身是伤的人。 荣闻钦不会安慰人,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柔声说:“哭吧,哭完了再告诉我,谁欺负了你,谁把你害成这样。” 他的本意想安慰她,却没想令她哭的更伤心,荣闻钦正暗自懊恼,忽然怀中人儿身子软软的下滑,毫无生气的闭着眼睛,荣闻钦心一紧,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摇晃。“安晨微,安晨微。” “大少,我想,安小姐应该是晕倒了。”司徒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大少不可能看不出安小姐只是晕倒,之所以没发现,可能是因微关心则乱的缘故。 低咒一声,荣闻钦打横抱起她,大步朝车子走去,她柔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画面非常唯美。 “大少,你腿上有伤,还是我来抱安小姐吧。”司徒慎是好心想帮忙,对上荣闻钦阴沉的目光,他果断的退开让路。 司徒慎暗骂自己糊涂,大少的占有欲多重,哪儿可能让自己帮他抱他老婆,快走几步,拉开车后座的门,等荣闻钦抱着安晨微坐进后座,司徒慎关上车门。 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时不经意看到安晨微掉落在地上的包包,司徒慎走过去捡起包包,回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里。 “通知司徒谨去临海阁等着,我们很快回去。”后座传来荣闻钦的命令,司徒慎应了声是后启动车子,以最快速度往目的地而去。 临海阁。 隶属荣氏,是倚靠着大海而建的别墅群,每一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小院和车道,四周草坪和树木环绕,有的靠山,有的靠海,还有的山和海都靠着。当初开发临海阁时,荣闻钦给自己留了一栋,就是山和海都靠着,占地面积是其他别墅的几倍,自建城后,他大多时候都住在临海阁。 迎着大海的主卧室里。 荣闻钦坐在床沿,暗黑的眸瞬也不瞬,看着躺在他床上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给她换衣服时,顺道给她检查了一番,膝盖和手肘上的伤看起来吓人,但都是擦伤,不严重,身子其他地方没伤痕,因此可以断定那些伤是摔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会醒?”荣闻钦问身后站着的男子,落在她小脸上的目光没移动半分。 “晚上。”男子回答。 “具体时间。”荣闻钦不满他敷衍的回答。 “我是医生,不是神,更不是神算子,没有具体时间。”要她准确的说昏迷的人什么时候醒,根本是为难他,男子朝着荣闻钦的后脑挥了挥拳头,一边站着的司徒慎见状,抬头望了眼天花板,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仿佛感应到司徒慎在无声的说自己,男子回头看向司徒慎。“阿慎,你又在肚子里骂我。” 他这个亲生弟弟从小就反骨,让他跟着自己吧,他偏偏要跟着荣闻钦,气得他不止一次想用点药,将他绑法国。 “没有。”司徒慎睁眼说瞎话。 “说谎。”男子不信司徒慎的话,不过,他现在懒得和他计较,他比较感兴趣的是荣闻钦和床上昏迷的女人,跟荣闻钦认识十几年,一起读书,一起打架,一起训练,不说了解十分,但肯定了解八分。他这是第一次见好友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忍不住用手肘拐了荣闻钦一下,调侃道:“你把一个女孩累的中暑,晕倒,兄弟,体力不错哦。” “司徒谨,收起你那令人讨厌的嘴脸,滚出去。”荣闻钦直接撵人,他担心安晨微,没空听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司徒谨说,她昏迷不醒是因为中暑,在医院分开时,她是去了她外公任老先生的病房,就算回任家,屋里也有空调,她怎么把自己弄的中暑? 还有她身上的摔伤也很奇怪,不是一跤能摔出的伤痕。 “我这张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不知道多少女人喜欢,哪儿令人讨厌了。”对自己这张脸,司徒谨非常有自信。 “大哥,我们好久没见了,出去说说话,爸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要问起你。”荣闻钦还没开口,司徒慎先听不下去,拉着自家大哥走出卧室,回身关上门,说道:“大哥,大少担心他老婆,你就别再添乱了。” “老婆。”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称呼般,司徒谨脸上的表情非常滑稽,他指了指卧室门问:“你是说,里面躺着那个,是荣闻钦的老婆?” 荣闻钦什么时候娶的老婆,竟然没告诉他,过分,太过分了,还拿不拿他当好友了。 “嗯。”司徒慎点头,对于司徒谨大惊小怪的咋呼样,见怪不怪,他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玩世不恭这点不好,一名国外养老的父母为此没少打电话给他,让他劝着大哥些。 天知道,他怎么可能劝的了大哥,司徒慎忽然见司徒谨伸手开卧室门,忙阻止说:“大哥,大少已经让你滚了,你还进去,不怕挨揍。” “放心,他不会揍我。”司徒谨自信的说道。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司徒慎嘀咕。 “你大哥我就是这么自信。”说完,司徒谨打开门走进去,回身把司徒慎关在门外,直接来到床边站定,荣闻钦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司徒谨好心的不与他计较。“兄弟,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该告诉你一声,她除了太累,没睡好觉和中暑之外,还受了刺激。” “你确定。”荣闻钦拧眉,受刺激,她会受什么刺激。 想起会议室里罗浮跟他说的话,罗浮说,大少,安小姐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说,她……她在我面前,血,好多血,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确定,并且肯定。”司徒谨一本正经的点头。 “知道了,你给她开些养身安神的药吧。”荣闻钦摆了下手,让司徒谨出去,眸光盯着她发红的小脸,弯弯的细眉紧皱着,昏迷中都那么不安,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是药三分毒,对胎儿不好。”司徒谨不赞同的说道。 荣闻钦倏然转身看着他,阴鸷的目光仿佛要吃人,缓声问:“你说她怀孕了?” “她是你老婆,怀孕很正常,你要是给她吃太多的药,会影响胎儿的。”无视好友吃人的目光,司徒谨继续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个孩子容易,千万别因为孩子妈妈吃了药,生个傻孩子出来,你庞大的事业谁来继承。” “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她是不是怀孕了。”荣闻钦在脑海中搜索,在安晨微身边出现的男人,得出结果只有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医生鲁安林。 鲁安林比他先认识安晨微,不无捷足先登的可能,只要确定她怀孕,他一定砍了鲁安林丢海里喂鱼,荣闻钦阴狠的想着。 可怜荣大少精明一世糊涂一时,让好友给带沟里了,乱吃了一通飞醋。 以为好友终于开窍,迫切的想要个孩子,司徒谨忙说:“你别着急,我给她把脉看看。” 抓起安晨微放在被子外的手,司徒谨认真地把脉,再三确认后,将安晨微的手放回被子上,失望的叹了口气。 “没怀孕。”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不等荣闻钦说话,司徒谨又补充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失望,说不定是怀孕的时间短,脉象显现出来。” “不可能。”他失望个鬼,他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好友说的怀孕时间短,那更是无稽之谈,他都没完全拥有她,怎么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 司徒谨反驳说:“怎么不可能,以你的体力,她说不定已经怀上了,我这也是未雨绸缪,防患于……”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荣闻钦沉声打断好友天马行空的猜测。 “怎么……”突然忍住要说的话,司徒谨脑海中浮现一个可能,人见人爱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兄弟,你不会还没碰过她吧,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说完,司徒谨自己先突兀的大笑起来,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眼好友,荣闻钦懒得理会,他是没完全拥有安晨微,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亲密事,他都做了。 没受伤前,在医院的病房里那次,他差点就…… “你真没碰过她啊!”无视好友杀人的目光,司徒谨不怕死的继续说:“她不是你老婆么,守着这么一个大美女,你竟然没动她,你不会是那方面出了毛病吧。” “司徒谨,你给老子滚出去。”荣闻钦火了,任何一个男人被质疑能力,都会发火。 “你别生气呀,要真是那方面有毛病,我保证能给你医好。”司徒谨拍着胸脯保证。 “司徒。”荣闻钦懒得和他说,扬声喊司徒慎进来。 “大少。”本来就在门口,听到大少喊自己,司徒慎推门进来。 “把他给我丢出去。”荣闻钦沉声命令,看都没看俩兄弟一眼。 “什么……”司徒谨刚要抗议,就被司徒慎拽住手臂,往外面拖去。“大哥,大哥,能别添乱吗?” “喊我来的是你们,嫌我添乱的也是你们,老子不伺候了。”说完,司徒谨很神气的走了。 “记得去看看躺着的那个。”司徒慎在后面提醒自家大哥。 司徒谨的回应是挥了挥手,背影消失在转角。 医院急诊科。 抢救室的灯亮着,医生,护士匆忙来去。 任英豪坐在门口的等候椅上,身躯弯着,看上去瞬间老了十岁,坐在他身边的任灵悦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脸色惨白,嘴唇发抖,握在一起的双手就没停止过颤抖。 握住女儿颤抖的手,任英豪安慰她说:“悦悦,别怕。” “爸爸。”喊了一声,任灵悦转身扑入父亲怀里,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哭着说:“妈妈会没事的,她不会离开我们对不对。” 精明能干的女儿,在面对母亲即将离世时,哭的像个孩子般,无助又惹人怜,任英豪的心撕扯般痛着,他很想回应女儿,妈妈不会离开我们,但是不能,女儿已经二十几岁,是大人,不是好哄骗的小孩。 无法给出承诺,任英豪能做的是抱紧女儿颤抖的身子,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如小时候般安抚吓坏的女儿。 “妈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任灵悦一边哭,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就是没法接受母亲即将离世的残酷事实。 妻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任英豪也需要人安慰,但他是个男人,是个父亲,必须忍着自己的悲痛,先安抚好快要崩溃的女儿。 “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在哪儿?请过来一下。”急诊室里,一名护士走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任英豪和任灵悦连忙站起来,父女二人紧绷着神经走到护士面前,任英豪说:“我们是,我们就是。” “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护士看看任英豪后又看看任灵悦,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人有些面熟。 “我是她丈夫。”任英豪说完又指着任灵悦说:“她是我们的女儿。” “对对对,我是他们的女儿。”拍着自己胸口,任灵悦问:“护士小姐,我妈妈……我妈妈还好吧?” 问完,任灵悦又开始抹泪。 这样的场面护士见多了,用平静的声音,将医生要她转达的话转述了一遍。“你妈妈从高空坠落,全身多处骨折,颅内出血严重,情况不太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后退了几步,任灵悦泪流满面,大受打击的开始语无伦次。“不会,不会这样的,我妈妈好端端的,她不会有事,怎么可以有事。” “悦悦。”任英豪扶住女儿,面上也是一片沉痛之色,说不出更多安慰女儿话。 妻子的本意只是想闹一闹,谁会想到,竟然真从三楼摔下来。 看着哀痛的父女俩,护士心中同情,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里面的医生还等着她拿了签字书回去呢。 “你是病人的丈夫?”护士看着任英豪,再次确认,见任英豪点头,护士也了下头,将一张纸递给他。“既然是病人的丈夫,请你在这上面签一下名。” “好好好。”从护士手里接过纸,任英豪就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纸上的标题,虽说早就准备,真的面对时,他的手还是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爸爸。”任灵悦见父亲的手在颤抖,慌忙握住,问道:“怎么了?我妈妈怎么了?” 任英豪把手中的纸给任灵悦看,任灵悦接过一看,脸色大变,泪水落的更急。“病危通知书,怎么会是病危通知书。” “我刚刚已经和你们说过了,病人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颅内出血,之前你们也签了开颅手术单,医生说,病人的大脑很大面开始死亡,情况不乐观。”护士耐心的解释着。 “我们不要签字,爸爸我们不签字。”任灵悦将病危通知书还给护士,并抓住护士的手语无伦次的说:“你们这里不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吗,你们救救我妈妈呀,钱的问题不必担心,要多少我们都出的起,只要你们医好我妈妈,医好我妈妈。” “小姐,请你冷静些。”像任灵悦这样的人,护士见多了,来这里看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财大气粗,病人家属说最多的就是,只要你们医好病人,我们多少钱都出的起。 可是,有的病能治,有的却不能治,生命,又不是你出多少钱就能挽回的,现在急诊室里抢救的那位属于后者。 任英豪知道女儿已经崩溃了,他对护士说了声抱歉,拉着女儿去椅子坐下后,走回来,接过护士手中的病危通知书,向护士借了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病危通知书还回护士手里。 “麻烦你转告里面的医生,请他们一定要救我太太,拜托了。”任英豪哽咽着声音说完,迅速转身,不让护士看到他的脆弱。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也请你耐心的等,我们的医生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你太太。”护士说完,拿着签好字的病危通知书走回急诊室。 任英豪肩膀耸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护士又拿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出来,任英豪和任灵悦的脸色一次比一次惨白,心情一次比一次沉重。 住院部和急诊,中间隔了个中庭花园。 “老先生,走快一点吧,再慢,再慢可能都没机会见最后一面了。”刘姐扶着任韶光从住院大楼出来,顶着炎炎烈日,急急的往急诊科赶。 “我自己走,你不要拉我。”太阳晒的人烦躁,老先生脾气一上来,甩开看护的手,自己杵着拐杖慢慢朝前走,本就对这个看护的话将信将疑,她竟然还嫌他走的慢了,真是岂有此理。 刘姐向来怕这位老先生,自然不敢拂了他的意,他不要她扶,她就不扶,紧跟在他身后。 “你确定元莉是被送来了这间医院的急诊科?”任韶光问身后跟着的看护刘姐,他在病房里看亡妻的日记,这看护突然冲进来说,微微逼元莉跳了楼,正送来医院抢救,请他赶紧来看看。 他不信微微会逼元莉跳楼,却相信元莉会跳楼,妻子在日记里写了太多元莉做过的事,和对她说过的话,连任英豪是他任韶光的私生子,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还有什么是元莉不敢说,不敢做的。 看过妻子的日记,他才知道,自己因为工作忙疏忽了妻子,让元莉有机可乘害了妻子,再多的后悔,愧疚,都无济于事,妻子已经永远的离开,他只能等死后去向妻子道歉。 如今他只在乎外孙女微微,担心微微受欺负,才决定亲自去看看。 “小昙打电话给我是这么说的。”刘姐回答,小昙打电话给她,哭着说夫人被微微小姐逼着跳了楼,正被送来医院抢救。 这间医院的医疗技术是全国数一数二,有钱人生病或是受伤,都是来这里,所以她断定任先生会送夫人来这抢救。 她不敢在老先生面前说这是自己的猜测,只说是小昙打电话说的,就算自己猜错了,老先生也只会怪小昙,怪不着她。 小昙是家里的佣人,任韶光知道,但一个佣人的话,可信度能有几分,他停下脚步,对刘姐说:“你现在给英豪打个电话,问清楚了再说。” “打过了,可先生没接。”刘姐一脸无可奈何。 英豪没接电话,显然是元莉出事了,任韶光越想越担心外孙女,杵着拐杖迈步继续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沉声说:“还不快过来扶我。” 刘姐只愣了一下,早就习惯了老先生古怪的脾气,赶忙疾走几步扶住老先生手臂,两人快速的朝急诊科走去。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坐在椅子上的任灵悦头都没抬一下,她沉浸在将失去母亲的悲痛和恐惧中无法自拔。 她身边坐着的任英豪也是如此,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威严的声音喊他。“英豪。” “爸。”站起身,任英豪迎向老爷子。“爸,您怎么来了?” 这时,任灵悦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冲过来,紧紧抓住老爷子的手腕,哭着说:“爷爷,爷爷您终于来了,我妈妈,我妈妈她……” 后面的话任灵悦说不下去,只一个劲的哭。 “行了,别哭了,去椅子上坐着。”对任灵悦这个名义上的孙女,老爷子以前就不喜,觉得她太会装,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看了妻子的日记后,更没好感了,元莉做的那些事情,任灵悦没少推波助澜,叫来刘姐,让刘姐扶任灵悦去椅子上坐下,然后对任英豪说:“你跟我过来。” 刚刚他已经看过,微微不在这里。 “是。”任英豪点了下头,跟在老爷子身后走,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老爷子杵着拐杖看着自己的养子,威严的开口。“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是……就是……”任英豪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处开口说起。 “算了,我看你现在心情也很乱,等元莉的情况稳定后,再说吧。”叹了口气,老爷子又问:“医生怎么说?” “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是颅内出血,和大面积脑死亡,一个小时里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容乐观。”简明扼要的说完,任英豪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这么严重?”来的路上,任韶光想了最坏的结果,哪怕是从此瘫痪坐轮椅他都想到了,没想到的是,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骨折他想到了,颅内出血和大面积脑死亡,他是真没想到,还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元莉目前的情况,就算救活,也不可能再作妖了。 “从三楼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怎么可能不严重。”任英豪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虽然近段时间对元莉有诸多不满,可元莉毕竟是陪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妻子,感情没了,亲情还是在的。 只说元莉是从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不说为什么,怎么摔下来,任英豪有私心,不希望养父知道妻子以跳楼的方式,逼迫微微下跪向她道歉。 “元莉是从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她去微微房间做什么?”任韶光皱眉问,他更想问的是,他们都在这儿,微微呢?微微在哪里?有没有被吓到? 任英豪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回答不出来,总不能说,元莉去微微房间的阳台跳楼,不是真心想跳楼,只是用跳楼来逼迫微微给她下跪认错,从阳台上摔下来是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你低着头做什么,回答我的问题。”等不到养子的回答,老爷子失去耐心地追问。“元莉去微微房间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沉默后,任英豪决定说慌。 老爷子心中失望,他怎会看不出养子在说谎,再也无心留下,伸手拍了拍养子的肩膀,安慰之类的话也说不出口。 “爸……”任英豪看着老爷子转身,不解的喊他。 “我先回病房了,有什么情况,让小刘来病房通知我。”背对着养子,任韶光说完,杵着拐杖离开。 “爸。”看着养父的背影,任英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养父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任英豪才走回女儿身边。 “爸爸,爷爷呢?”任灵悦问道。 “回病房去了,让我们有什么情况通知他。”任英豪回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任灵悦咬牙切齿的说:“爷爷从小就不喜欢我和妈妈,他只喜欢微微,有什么好的都给了微微和她妈妈,无论我和妈妈怎么讨好他,都没用,都没用,以前就算了,现在妈妈都这样了,他在这里守一会儿能怎样,能怎样啊!” 这会儿,任灵悦连老爷子也一并恨上了。 “悦悦,你不能这样说你爷爷。”任英豪不赞同的看着女儿,这种时候,他也不忍心训斥女儿,只和她讲道理。“你爷爷都快八十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让他和我们在这里等,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他是不在乎我和妈妈,他只在乎安晨微。”任灵悦反驳。“如果今天在里面抢救的是安晨微,他绝对不会回病房里等。” 女儿说的事实,任英豪一时也无话可说,拍了拍女儿背,算是安慰她。 任韶光说回病房里等,实际上没有,出了急诊科,他立马去外科住院部找到鲁安林,让鲁安林给微微打电话。 见老爷子神色着急,鲁安林二话没说,拿出手机拨了微微的手机号,结果是没人接听,他安慰老爷子。“外公,微微可能有事,没来得及接听电话,我先送您回病房,然后去找微微。” 任韶光摇头说:“微微不是有事,而是出了事。” “外公。”鲁安林被老爷子凝重的语气惊到。 “安林,我知道你对微微好,拿你当自己人,也就不瞒你了。”任韶光说道:“我儿媳妇此刻在急诊科抢救,我问我儿子怎么回事,他先支支吾吾,后来才说,元莉是从三楼微微房间的阳台摔下来,目前情况危急。照顾我的看护说,家里女佣给她打了电话,说元莉跳楼是微微逼的,我无法联系微微,才来找你给个微微打电话,现在微微的电话没人接听,所以我断定,微微可能出事了。” 微微逼人跳楼,怎么可能,震惊过后,鲁安林斩钉截铁的说:“微微那么善良,不可能做出逼人跳楼的事情来。” “这是当然,我自己外孙女什么性情,我自己清楚。”微微的性情和她妈妈一样,遇软则软,遇强则强,任韶光想了想,问道:“安林,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外公不用和我客气。”鲁安林点头。 “你马上去躺任家,找管家梁姨和司机老吴,然后将她们夫妇带来见我。”他本可以用安林的手机,打电话回去问,担心二人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把人带来亲自问好了。 “我这就去。”鲁安林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回头看着老爷子。“我找个人送您回病房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任韶光拒绝了鲁安林的好意,并催促他快去快回。 鲁安林颔首,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去。 任韶光杵着拐杖回自己病房,等电梯时,不经意看了眼了玻璃窗外的天空,迈步走到玻璃窗边,抬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天空。“微微,外公绝不允许他们伤害你。” 临海阁。 傍晚,远处夕阳西下,天空火红一片,和蔚蓝的海水连成一线,近处海水涨潮,海浪拍打着岩石,水花四溅。 主卧室里,荣闻钦负手而立,站在阳台的窗户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慎站在他身后,安静的没说话。 大概几分钟后,荣闻钦冷漠的声音说道:“告诉罗浮,他想要那个项目就给他,我们加快和安阳的合作进度,股东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总裁抢走我们开发的项目不是一次两次,大少,您这样由着他真的好吗?”俗话说习惯成自然,司徒慎担心对方愈来愈过分。 事实上,已经很过分。 “一个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原本的斗志,会在他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等他察觉,早已回天乏术。”荣闻钦答非所问,薄唇微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原来大少打的是这主意,司徒慎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放心了,对荣闻钦的佩服又多了几分,他当初选择跟大少是正确的,与人斗志斗法,尔虞我诈,多有趣,要是跟着他大哥,就只能拿一辈子手术刀了。 司徒谨要是知道他弟弟心中,如此评价他引以为傲的事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用点自己研制的药,将他丢回法国去。 “跟安阳的合作,大少什么时候跟安小姐说?”司徒慎又问,不是他爱操心,而是,跟安阳的合作已经到收尾阶段,再加快进度,不用几天时间一切都能到位,就等最后的人签字授权。 这签字授权是整个方案的核心,一个弄不好,之前所投入的人力,财力,都会打了水漂,功亏一篑。 “婚礼过后。”荣闻钦回答。 那不是还要等上几天,司徒慎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很想说,大少,人都在您床上了,还不是您说什么是什么,跟她要授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必非要等。 司徒慎显然忘了,她认为熟睡的人儿不是熟睡,而是昏迷。 此时的司徒慎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的简单了,荣闻钦和安晨微因为授权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时,他才明白,人在你床上,却不一定会听你的话。 这时,门口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荣闻钦没说话,司徒慎只能走去开门,拉开门见管家蔡叔站在门口,一身中山装,看起来非常有范儿。 “蔡叔。”司徒慎露出迷人的笑容。 蔡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明来意。“晚饭已经准备好,少爷什么时候下楼用餐。” 荣闻钦转身望了眼床上昏迷的人儿,回答蔡叔。“等会儿吧。” 他想等她醒来一起吃晚饭。 “那我先下楼吃饭了。”司徒慎乘机走人,临走时还将蔡叔一起拉走。 卧室们关上,蔡叔嫌弃地甩开司徒慎的手,径自朝楼梯口走去。 “蔡叔,您这表情和行为都很伤人心。”回回被嫌弃,司徒慎回回都跟在蔡叔身后抗议。 “你的心被伤了?”语气不咸不淡,叔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司徒慎。 “伤了。”双手捂住胸口,司徒慎夸张的表演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蔡叔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将被审问。 “那我打个电话让你大哥回来给你缝上。”蔡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别。”果然,心底哀嚎一声,司徒慎赶忙求饶过。“我错了,蔡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他大哥是他的克星,惹不起。 “原谅你可以。”蔡叔也不和司徒慎绕圈子,直接说:“告诉我少爷卧室里的人是谁,什么身份。” 少爷几乎是他和老爷一起带大,自少爷搬来临海阁,他就被老爷派来照顾少爷,不管少爷在外面绯闻满天飞,却从未带女人回来临海阁。 今天不仅抱了个女人回来,还直接抱进了卧室,太反常,他必须弄清楚。 能给他答案,唯有眼前这个天天跟着少爷的小子。 “蔡叔为什么不去问大少。”司徒慎嘀咕,自己又不是广播,干嘛问他。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大哥。”蔡叔扬了扬手机,一副小子你玩不过我的表情。 “别啊。”司徒慎急忙阻止,见蔡叔已经开始拨号,妥协说:“行,我告诉您,我告诉您还不成么。” “说。”蔡叔依然将手机握手里,打算随时威胁司徒慎。 “说就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衬衣,司徒慎说道:“她的名字叫安晨微,是大少领了证,还没正名的老婆。” “少爷跟她结婚了?”问归问,蔡叔心里却很清楚,司徒慎不回答,他也知道这是事实,看都少爷抱着那个女人回来,他想过那个女人跟少爷的关系,想过很多种,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夫妻关系。 少爷不是冲动的人,这回却干了这么冲动的事,老爷要是知道,少爷结婚了,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下,非气得吹胡子瞪眼和跳脚不可。 “嗯。”司徒慎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蔡叔又问。 “两天前。”司徒慎想也没想,脱口回答。 两天前,竟然才结婚两天,蔡叔的眉头开始打结。“荣家那边知道吗?” “不知道。”司徒慎肯定的摇头,荣家的人要是知道大少和安小姐结了婚,肯定来找大少闹不可。 这两天如此安静,显然是不知道。 蔡叔的想法和司徒慎一样,不再问,转身朝楼下走去。 第八十二章 想陪你喝酒 高级病房里。 老先生任韶光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鲁安林,茶几对面站着梁姨和老吴夫妇二人。 梁姨把元莉跳楼的经过,连同任英豪,元莉,任灵悦一家三口逼迫安晨微,以及佣人小昙跪在安晨微面前,求她给元莉下跪认错,安晨微不肯,元莉就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了下来,等等……详细地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抹泪,站在她身边的丈夫老吴,从头到尾握着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短暂的静默后,任韶光拍着桌子,怒道:“任灵悦来医院跟微微说元莉疯了,元莉的确疯了,跑到微房间的阳台闹跳楼,还要挟微微给她下跪道歉,活该从三楼摔下来。任英豪那个逆子,他竟然跟我说,他不知道元莉去微微房间做什么,一个二个趁我不在家,那样欺辱我的外孙女,是当我死了不成。” 在他外孙女的房间阳台跳楼,存心给她外孙女添堵么?还敢让微微给她跪下道歉,元莉是真疯了。 任灵悦帮着元莉欺负微微,他还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养子任英豪,他一个公司总裁,管理着安阳集团几千员工,大把年纪了,竟然也帮着元莉要微微下跪道歉,八成也疯了。 元莉会真从三楼摔下去,是罪有应得。 “外公,您冷静点,注意身体。”坐在老先生身边的鲁安林劝道,他此时心中的波澜不比老先生小。 只要想到微微被那些人逼迫着下跪,哪怕微微没真的跪,他也心疼不已,自己小心翼翼照顾着,呵护着的女孩,竟被她的亲戚如此糟践,叫他如何不心疼。 “是啊老先生,您先消消气,消消气,千万不能激动。”老吴也劝说老先生,他能理解老先生的愤怒和痛心。 从老先生将任英豪带回家,就真心实意的把任英豪当成儿子看待,如今,儿子伙同儿媳妇,孙女,一起欺负外孙女,老先生的心会有多痛,可想而知,打小姐和姑爷车祸离世,老先生把微微小姐和小炐少爷看的比自己还重。 自己和妻子全程都在,看着任英豪一家逼迫微微小姐,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是老先生,当时,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微微小姐真迫于无奈跪下去,他就拉着微微小姐上车,开车载她来医院老先生这里。 他只是任家的司机,管不了任家的家务事,也劝不了任英豪一家,但他可以把微微小姐送来老先生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微微小姐向元莉下跪认错。 微微小姐有骨气,抗住了众人的逼迫,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安林。”任韶光看着鲁安林。“你再打微微的电话,一定要把微微给我找回来。” “外公,您忘了,微微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鲁安林很无奈的提醒老先生,他一直在打微微的电话,只是没人接听。 “微微小姐离开家的时候,神色很不好,鲁医生来家里接我跟老吴时,她还没回来,也没来医院,她还能去哪儿?”梁姨忽然脸色一白,颤声说:“她不会出……” “你不要乱说。”老吴截断妻子的话,微微小姐不知去向,这种时候任何猜测都会加重老先生的担忧。 梁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果断住口站在一边。 “老先生,微微小姐可能一会儿就来看您了,您不要太担心。”老吴安慰老先生。 “这样的话你信吗?”任韶光冷哼着看了老吴一眼,他知道老吴是在安慰自己,可他现在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微微站在自己面前。 鲁安林忽然说道:“外公,我想,我知道微微在哪儿,您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他看过几次微微和荣闻钦相处,能看出微微很信任,依赖荣闻钦,加上两人已经领证结婚,微微从任家离开,很可能去找荣闻钦了。 “真的?”任韶光看着鲁安林,梁姨和老吴也看着鲁安林,三人都等着他的答案。 “我保证。”不负众望,鲁安林作出保证。“微微不会有事。” “她在哪儿?”还是由任韶光发问,住院这些天,他也了解了安林的为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这个……”踌躇了一下,鲁安林抱歉的说:“请原谅,我不能说。” 微微嘱咐过他,不要告诉老先生她和荣闻钦的关系,他也答应了,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这小子为难的表情,明显是答应了微微,帮微微瞒着自己某些事儿,任韶光想了想,决定不追问了,就算追问安林也不会说。 别看安林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温和样,他要是不肯告诉你的事情,就算是拿抢指着他,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鲁医生,你真知道微微小姐在哪儿吗?”梁姨不放心的再次确认,无视丈夫拉自己的手。 “知道,阿姨,您放心,微微没事的。”鲁安林露出让人温暖又放心的笑容。 “好好,微微小姐没事就好,阿姨相信你。”梁姨连连点头,她要求不高,只要知道微微小姐没事,在哪儿不重要。 眼前这个年轻医生,一看就很可靠,她愿意相信他。 “阿姨,我能问您个问题吗?”鲁安林突然说道。 梁姨愣住,抬头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见他点头,才对鲁安林说:“你问吧。” 鲁安林迟疑了几秒,问道:“那位元莉女士,是真的疯了吗?” 他怎么会突然问起元莉是不是疯了的问题,任韶光皱起眉,安林是在怀疑什么? 老吴和梁姨也为之一愣,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 鲁安林将梁姨和老吴的神色看在眼里,他没再问,很有耐心的等着梁姨回答。 梁姨看向任韶光,见他点头应许了,才回答鲁安林的问题。“是真疯了,我亲眼看见她疯的。” “您能说一下细节吗?”鲁安林又问。 “细节。”梁姨皱眉想了想,不答反问:“我能知道,鲁医生你问这个做什么吗?” 梁姨做任家的管家多年,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再次看向任韶光,同样的见他点头,才回答。 “这要从那天上午,先生……就是任英豪先生,突然回家开始说起,先生一回来就找夫人,我告诉他夫人在医院里守老先生,还没回来。先生给夫人打了电话,然后夫人回来,两人在客厅里吵了起来,我当时在外厅,亲眼看到夫人忽然脸色大变,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傻笑。先生见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夫人回了房间,还亲自打电话请了医生来,灵悦小姐都回来了,那个医生才检查完,我是送医生出门时才知道,那位医生是精神科的心里医生。” 听起来很合理,细想起来就会发现,不合理的地方太多,鲁安林是医生,比一般人更清楚医学常识,一个人受了再大的刺激,精神错乱到疯癫,中间有段很长的过渡期,不可能说疯就疯。 他已经猜到元莉是装疯,但还是需要确定一下,鲁安林又问梁姨。“之后,元莉女士的行为有什么反常之处吗?” “她都没出过房间门,我哪有机会看到她。”梁姨无奈的摇头,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她再次开口。“不过,小昙送进她房间里的饭菜和水果,都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鲁医生你说的反常之处。” “算。”无需再确认,他已经能下结论了,鲁安林转头看着任韶光。“外公,我可以确定,元莉女士并没疯。” 是装疯,他早猜到了,任韶光承重地点了点头。 梁姨十分不解“怎么可能呢,我亲眼看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送进她房间的饭菜和水果都没动,怎么可能没疯。”。 “所谓的发疯,其实就是精神错乱,意识陷入混沌,但正常人的需求一个都不会少,饿了会找吃的,渴了会找水喝……等等。”鲁安林以专业的口吻说完,眸光看着梁姨。“疯疯癫癫的样子可以装,明面上送进屋里的饭菜和水果没吃,可以暗地里送,不然,一个饿了两三天的人,就算能走到微微的房间,也没力气在无人的帮助下,爬上阳台半人高的栏杆。” “不,不会吧。”梁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是任家的管家,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悄悄送食物进夫人的房间,她却一无所知。 “会。”这次说话的人是任韶光。“微微跟我说元莉疯了时,我便猜到元莉是装疯,现在经安林一说,就更加确信了。” 老先生也说夫人是装疯,梁姨不得不信了,但她还是有疑惑。“好端端的,夫人为什么要装疯?” “自然是为了逃避。”老吴回答,眸光看着妻子,提醒她说:“你想想,先生和夫人在一起快三十年,从未争吵过,那天却吵了起来,别墅门外又有徘徊着记者,两人越吵越厉害,若谁都不肯让步,最终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 “离婚。”夫妻吵架后的最终结果,就是离婚,见丈夫点头,梁姨心中总算明白,夫人装疯是为了逃避先生和她离婚。 这时,鲁安林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任韶光一眼,起身走到窗户边去接电话。 “我马上来。”几秒后鲁安林这样说,随后结束通话,将手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对老先生说:“外公,有位住院的病人出了些状况,我先离开一下。” “去忙吧。”任韶光大方的放人。 鲁安林又朝梁姨和老吴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梁姨跟在鲁安林身后送他。“辛苦鲁医生了。” “阿姨您不用客气,您和叔叔要回去时,去护士站请护士给我打个电话,我来送您和叔叔回去。”鲁安林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坐车回去。”拒绝的话出自老吴之口。 “对,我们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你是医生,那么忙,老耽误你的时间可不行。”梁姨非常赞同丈夫的话。 “那好吧,我先走了。”鲁安林大步走出高级病房。 梁姨送走鲁安林,回到茶几边见任韶光面前的水杯空了,拿起水杯到饮水机那儿放了杯水回来,搁在茶几上时说:“这鲁医生真不错。” “是很不错。”任韶光点头赞同,精明的眸光直直看着梁姨。“小梁,元莉和家庭医生的那张照片,是你发网上去的。” 他用的不是问句,把梁姨和老吴都吓得脸色大变,尤其是梁姨,她脸色惨白,浑身几乎要颤抖了。 梁姨明白,老先生不是在问她,而是已经确信是她做的了。 “是。”没有任何的辩解就供认不讳,梁姨垂着头,颤声道歉。“老先生,对不起。” 这些天,她一直在后悔,发那张照片到网上,原本是想为老先生出口气,因为元莉和周医生合伙害老先生,她为老先生不值,却没想到会让微微小姐背了黑锅,被任英豪一家责骂。 她本想向微微小姐坦诚,并道歉,却一直没机会。 “老先生,她一时糊涂,没想到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还让微微小姐背了黑锅,您要怎么处罚她都行,只请您看在我的份上,让她留在任家,不做管家,做一个扫地的都成。”老吴为妻子求情。 “你哪儿来的照片?”没理会老吴,任韶光直接问梁姨。 “清洁地板的时候,在沙发下面发现的。”梁姨如实回答。 “老先生,我求您看在我们夫妻……”老吴又开口求情,却被任韶光打断。“我什么时候说要处罚她了?” “啊!”梁姨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老先生的意思难道是,是……但,可能吗?照片的事情给任家带来多少麻烦,看看别墅外的记者就知道了。 “老先生,她做错了事,受些罚是应该的。”老吴比梁姨镇定。 任韶光看了梁姨一眼,眸光落在老吴那张经历风霜洗礼的脸上。“她不但不会受罚,我还要奖励她,给她加薪。” “啊!”梁姨懵了,她不但不会受罚,还要加薪,怎么可能呢? “啊什么,还不快谢谢老先生。”老吴毕竟是跟在老先生身边多年的人,对老先生多少有些了解,既然老先生亲口说了不会罚妻子,还会给妻子加薪,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对对对,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经丈夫提醒,梁姨急忙又是鞠躬道谢。 “行了,小梁,你去给我洗些水果来。”任韶光摆了摆手。 “这就去。”担忧解除了,梁姨很高兴,走路都轻快了许多,端了水果就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任韶光忽然沉下脸。“老吴,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老先生请说。”老先生让妻子去洗水果时,他就猜到老先生是有事要吩咐自己去做。 夜晚,幽蓝的海面上点缀着小小光点,那是天上无数颗小星星的投影,一闪一闪的,像调皮的孩子在玩耍。 屋里,灯光明亮,恍如白昼。 床上熟睡的人悠悠转醒,肚子里唱着空城计,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饿醒的,翻身坐起。 入眼的是一大片落地窗,玻璃窗外,远处星光点点,波光粼粼,十分熟悉,但……这里不是自己在任家的房间,重生后,她除了医院就是任家,两点一线。 这里是……安晨微瞬间呆住,她想起来了,这里是,是荣闻钦在临海阁的别墅,上一世她和荣闻钦结婚两年,一直住在临海阁。 那一大片落地窗和窗外湛蓝的天空大海,都是她最喜欢的。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安晨微试图在脑海里找寻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晕乎乎的脑子里都没有半点收获。 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 推门走进房间,荣闻钦看到的就是那小女人坐在他床上发呆。 “醒了。”路过茶几时,将手里的咖啡杯子放茶几上,直接走到大床边,高大挺拔的身躯坐在床沿,大手伸出覆盖在她额头上,几秒后,他说:“体温还算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做这些事情时,安晨微全程都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话一问出口,安晨微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她不是问了句废话吗? 这里是他的房子,他不在这里才奇怪吧。 端起矮柜上放着的水杯,递到安晨微面前,荣闻钦说:“先把水喝了,想问什么,我都给你答案。” 安晨微点头,听话的接过水杯,仰头将水杯里的水喝了,可能是心中存着疑问,也有可能是太饿,太渴,水喝到一半时呛了一下,咳嗽将近一分钟才住址,继续喝完杯子里的水。 她刚睡醒,脸颊红扑扑的像熟桃子,让人很想咬一口,坐在床沿,荣闻钦能清楚地看到她过大的衣领下滑,露出她白皙纤弱的肩膀,勾的人想做些什么。 司徒谨说她受了惊吓,他不想再吓她一次,费了些力气,压下体内的躁动,荣闻钦才将自己的目光控制在她脸上,注视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安晨微一无所觉,喝完水,将空杯子给荣闻钦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还要喝吗?” “不喝了。”摇摇头,安晨微说:“你还没回答我,我怎么在这里?” “你刚刚问的好像是我怎么在这里。”荣闻钦好心的提醒她,回身将杯子放矮柜上。 “我是问你,我怎么在这里呀。”安晨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问的是我,我。”他再次纠正。 这回,安晨微秒懂,他真不需要如此较真,她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问完后就察觉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所以她该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安晨微皱眉凝视着他妖孽般的俊彦,如此抓着她一句话不放,不像他一贯的做派。 于是,解释说:“我刚刚是问了你怎么在这里,但随后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就改问你我怎么在这里了。” “忘了么,是你自己打电话给我的。”荣闻钦没直接回答,只是提醒她,引导她自己去想。 “我打电话给……对,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忽然想了起来,安晨微甩了甩晕眩的脑子,想让自己再清醒些,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脑子似乎更晕了。 “别摇头,越摇越晕。”扶住她的肩膀,制止她自虐的行为。 “我怎么?”安晨微问道,她不仅脑子发晕,浑身还提不起力气,尤其是肩膀上被他大手握住的地方,有灼热的感觉传来。 “没睡好,中暑,还受了刺激。”答完她的问题,荣闻钦深邃的双眸瞬也不瞬锁着她一双水眸。“微微,告诉我,从我的病房离开后,你发生了什么?” 从他的病房离开后,她经历的可多了,比如说,被外公看到她的唇被吻肿了,外公看了外婆的日记很难过,很痛心,也很自责。然后她接到任英豪的电话,叫她赶快回任家,她不明所以的就回去了,等着她的是元莉用跳楼来逼迫她下跪道歉,再然后,元莉真从三楼阳台上摔下来,地上留下一大滩血。 这些她都不能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这时,肚子里传来一声响,安晨微俏丽的脸颊瞬间爆红,难为情的垂下眸子,不敢看荣闻钦,怕看到他嘲笑的眼神与表情。 “饿了?”收回手,他明知故问,下午她将人抱回来,现在已经十点多,好几个小时过去,她睡着的时候他喂她吃了一次解暑药,也是该饿了。 “嗯。”安晨微老实点头,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承认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她想要填饱肚子,只能依靠他。 “我让人把饭菜端来房间里吃。”话落,荣闻钦拿起床头矮柜上的电话,打了个电话,放下后对安很微说:“饭菜五分钟就能送上来,你要不要去浴室洗把脸?” “要。”掀开被子想下地,手肘和膝盖上隐隐作痛,安晨微嘶了一声。“嘶……” “别动。”慢了一步按住她的手腕,荣闻钦说:“你手腕和膝盖上都有擦伤,一动就会痛。” 擦伤,奥对对对,她走出任家别墅后,在公路上摔了两跤,膝盖和手肘都擦破皮,有的地方还溢出少许血丝。 忽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裙子被换成了……男人的t恤。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我的裙子呢?”她双手抓住睡衣领口,慌慌张张的抬头看着荣闻钦,模样像极了受惊吓的小白兔。 “脏了,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只能先拿我的给你换上。”他本可以叫家里女佣人拿套衣服来,没那么做是私心作祟,他不想看她穿别人的衣服,家里女佣人的衣服也不行。 荣闻钦神色淡淡的,好像说得是今天的天气般自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包裹在自己过大的t恤里,那是怎样一种诱惑画面,他到现在身体里的燥热都没退去,恨不得立刻将她压回被子里,狠狠地欺负一番。 “谢谢。”松开抓住衣领的手,安晨微松了口气,原来她的衣服脏了,等等,安晨微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谁帮她换上的衣服?提心吊胆的问:“我的衣服,是你让家里的女佣人帮我换的?” 这里是他的别墅,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 “我亲自给你换的。”荣闻钦的语气很淡,眸光紧紧盯着她。 安晨微却感觉他的话如晴天霹雳,他亲自给她换的衣服,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天,她真想立刻钻到床底下去,再也不要出来。 见她瞬间红了脸,猜测她是想到了某些画面,荣闻钦突然生出一股想捉弄她想法,想到就做,大手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凑近她面前,温热的呼吸与她的交融,低沉的声音缓缓划出。“没错,我什么都看见了。” 安晨微眨了眨眼眸,忽然推开他的手,抓起旁边的被子捂住自己,一丝风都不让透,却阻止不了荣闻钦大笑的声音灌入耳中。 管家蔡叔推开门,首先听到得就是他家少爷嚣张的笑声,然后看到他家少爷坐在床沿,床上被子拱起,像被子下关了只蚕宝宝般蠕动着。 他多久没听到自家少爷如此张狂的笑声了,蔡叔的心被触动了一下,面上却没露出半分情绪,神色自若的推着推车进来。 听到声音,荣闻钦看过来,轻轻皱眉。“蔡叔,您忘了敲门么?” “敲了,少爷很久都没回应,我以为你是不想回应,就等着我自己开门进来。”蔡叔淡定的回答,推着餐车到茶几边,将餐桌上的食物一一摆上。 蒙在被子里的安晨微浑身僵硬,蔡叔的声音她不可能忘记,上一世,她和荣闻钦结婚没几天,一次回荣家别墅吃饭,听信了荣闻钦那后妈的话,把蔡叔视为监视自己的人。故意吃了能让自己过敏的虾子,然后和荣闻钦说是蔡叔故意给她吃的,让荣闻钦把蔡叔赶回蔡家外公身边,荣闻钦不肯,她就和荣闻钦闹,最后是蔡叔看不下去,自己回了蔡家外公那儿。 她到现在还记得,蔡叔走的时候,看她的失望眼神。 最后放上一瓶酒和两只杯子,说了声少爷和小姐慢用,蔡叔推着餐车离开。 荣闻钦也没想跟蔡叔计较,等蔡叔关上门后,轻轻拍了拍被子下僵硬的小女人。“饭菜送上来了,出来吃饭。” 安晨微愧疚没脸见人,想继续蒙在被子里不出来,突然,被子被扯走,她跪趴着,脑袋埋在床单上的鸵鸟模样被一览无余。 荣闻钦一愣,这画面冲击力太大,太刺激,感觉身体里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恨不得压她在身上狠狠欺负一番。 喉结滚动,他吞了吞口水,勉强压下身体里的燥热,出口的声音低沉又暗哑。“你再不起来,我可不保证你还能有机会吃饭。” 这声音……上一世她听过无数次,是他……不好,心中大呼不妙,安晨微立刻抛开对蔡叔的愧疚,动作迅速的逃下床,光脚冲向外间的沙发。 看着她逃跑的背影,荣闻钦又是一阵大笑,她人都已经在他的地盘,他的卧室里,还能逃到哪儿去。 要不是体谅她第一次来他的地盘,他还真想做些什么,这么想着,荣闻钦起身,目标是沙发上端坐着的小女人。 见他过来,还坐在自己身边,安晨微神经紧绷的朝旁边挪了些,找了个自己觉得安全的话题说:“这是哪儿?” 这是她和荣闻钦上一世的卧室,她住了两年多,比荣闻钦更清楚每一个角落,有她和荣闻钦一起的甜蜜,也有她一个坐在阳台看着大海时的寂寞。自己是重生,荣闻钦却不是,对荣闻钦来说,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如果她表现的太熟悉,会让他起疑,还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比较好。 “我家。”荣闻钦边回答,边将筷子和饭碗递给她。 “谢谢。”一一接过,安晨微是真饿了,吃的有些急。 见她吃的香,荣闻钦也拿起碗筷跟她一起吃,他终于明白自己饿着等她醒来的目的,想和她一起吃饭,看她吃饭的模样,他也食欲大增。 可能是这些天都叫她去医院陪自己吃饭的缘故,他竟然渐渐喜欢有她在身边的感觉。 一起吃完饭,安晨微去了浴室,荣闻钦叫来佣人收走碗筷,收酒杯和酒时他阻止了,佣人离开后,他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品尝着。 安晨微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男子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品着酒,她知道他的习惯,饭后喝点小酒,却不贪杯。 在一起的两年里,她不知道他是酒量好,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别人不敢灌他酒,反正,她从未见他喝醉过。 “过来。”见她出来,荣闻钦朝她招了下手。 安晨微听话的走向他,见他拍了下身边的位置,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边,荣闻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姿态很惬意,看着她的眼神却很精神,他说:“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 安晨微点点头,荣闻钦满意她的乖巧,搭在沙发椅背上的手忽然移到她脑海,将她按向自己,薄唇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明明说好是问她问题,怎么变成吻她了,安晨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的表情取悦了荣闻钦,他笑着又吻了她一下,干脆将她拉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廓。“我去接你的时候,你看到我就哭了,微微,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尤其是他唤她的那声微微,让安晨微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有股冲动想告诉他,任英豪,元莉,任灵悦逼迫她下跪道歉,她亲眼看到元莉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来,心中的震撼,等等…… 冲动毕竟是冲动,安晨微红唇蠕动,说出口的话却和心中所想完全不付。“这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我也尝尝。” 说完,她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酒瓶,将旁边的杯子倒了八分满,伸手去拿杯子时,被横空伸出来的大手截住。 她不解的看着他,荣闻钦说:“你在逃避。” “乱说。”安晨微打死也不承认,挣脱开他的手,拿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 “等等……”荣闻钦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杯子里的酒吞了大半。 “好辣。”喉咙像是被火烧般难受,安晨微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不停的在唇边扇风。 “酒不是你这般喝的。”无奈的叹息一声,荣闻钦取走她手里的酒杯,连同自己的酒杯一起放茶几上,起身说:“我让人给你送杯水果茶来。” “不要。”拉住他,安晨微又吸了口气说:“我想陪喝酒,如果你觉得我喝酒的方式不对,你可以教教我。” 哪个正常男人能拒绝女人对他说,我想陪你喝酒,荣闻钦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深邃眸子盯着她看了急忙,坐回沙发上。 另一边,医院里。 任英豪父女二人在急诊室外守了几个小时,加之护士不止一次拿着病危通知单出来让他们签字,现在已是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刘姐给两人送来晚餐,是她在医院食堂打包的快餐,父女二人谁也没胃口,看都没看一眼,劝了许久,任英豪才拿起快餐合,递给女儿任灵悦。 “刘姐有句话说对,我们若是不吃饭,哪儿有力气等你妈妈出来。”任英豪说道。 任灵悦抬起哭红的眼睛,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快餐盒,咬咬牙接过快餐盒,任英豪满意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拿起另一份快餐盒,刚准备吃就见一名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 之前出来的都是护士,医生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此时见医生出来,父女二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同时放下快餐盒,朝医生走去。 “医生,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任英豪焦急的询问。 “是啊医生,我妈妈她还好吗?她没事了吗?”任灵悦问着问着,眼眶又红了,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医生取下脸上的口罩,看着父女二人。“两位家属请冷静一点,我非常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无论如何,也请你们先冷静冷静。” 医生说着千篇一律的话,任英豪和任灵悦守在急诊门口,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心中早就凝聚着无名的怒火,偏偏无法发作。 两人深吸了好几口气,异口同声的对医生说:“我们很冷静。” “好吧。”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慎重的说:“我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伤者现在又发生了些状况,我们几个医生商量后,建议请外科的鲁安林医生来主刀,他所经手的外科手术没有过失败案列,请他来主刀,伤者可能还有一丝希望。” “既然他那么厉害,赶紧请他来啊。”任灵悦先任英豪一步开口说道。 虽然没女儿的反应速度快,任英豪还是补充道:“我女儿说的对,我们同意你们的建议,请鲁安林医生来给我妻子手术。” “可问题是……”医生一脸为难,仿佛有什么苦衷。 任领悦不耐烦的说道:“问题是什么?你倒是一次给我说完啊,吞吞吐吐的耽误了治疗我妈妈的时间,你赔的起吗?” “悦悦,你冷静些。”任英豪安抚似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对医生说:“有什么要求你请直说,我们都能办到。” “不是要求。”医生满脸为难,还是说了。“是鲁安林医生此时正在做另一台手术,预计手术时间是一个小时,手术开始才二十分钟,不出意外的话,算上他来这里的时间,我们大概还需要等他将近五十分钟。” “还要等他一个小时。”任灵悦一听还要等五十分钟,瞬间不淡定了。“我妈妈是急诊,怎么可能等他一个小时,你马上打电话去叫他延后手术,立刻来给我妈妈手术。” 医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见过狂妄的人,却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竟然要人家正在进行的手术延后,立刻来给她妈妈手术,她是异想天开,还是脑子有问题。 还有没有常识,进行中的手术,是说延后就能延后吗? 见医生愣住不动,又催促他说:“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电话。” “听见了。”医生忍住骂人的冲动,平静地看着任灵悦。“手术室里没有电话,参与手术的人一概不准带电话进手术室,这是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找个医生进去换鲁安林医生出来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方法都还需要我来教你们,患者付给你们医院的医药费都喂了猪吗?”不能打电话,换人总可以吧,任灵悦不耐烦的想着。 医生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说她不知道好歹,她还真不让人失望。 第八十三章 自食恶果 临海阁。 带点咸腥味儿的海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炎热,荣闻钦站在主卧室里的阳台上,手中捏着手机,妖孽般的俊朗脸庞上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望着远处的海面上,倒影在海水里的那一轮明月出神。 半响后,他终于有了动作,转身拉开后面关着的推拉玻璃门,走进屋里,冷气袭来,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回身关上推拉玻璃门。 深邃的黑眸将屋内扫视了一圈,没看见那抹纤弱身影,他不禁拧眉,自己去阳台接电话前那小女人就进了浴室,他接完电话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她竟然还没出来。 手机随手搁茶几上,荣闻钦大步朝浴室走去。 “微微,微微,你好了吗?”来到浴室门口,荣闻钦抬手拍了拍门。 等了快一分钟,浴室里没有传出半点声响,荣闻钦又拍了几下门,又等了几十秒秒,依旧没声音回应,她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 她只喝了一杯酒,进浴室时走路有些摇晃,该是喝醉了,出没风月场所的他,见过太多喝醉酒的女人,只需看一眼她们走路的姿势,就能分辨出她们是否喝醉。 “微微,你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荣闻钦这次没再拍门,打算再给她一分钟,若她还是不出来,他就进去把她拎出来。 下一秒,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你干嘛呀?”不耐烦地看了眼男人,安晨微迈步,忽又觉得男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她,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着,边走边抱怨说:“一个男人敲女厕所的门,你也不怕被人当成色狼,抓起来狠狠打一顿。” 女厕所?她醉糊涂了吧,荣闻钦失笑的跟在她身后。 “小心。”提醒声来的太迟,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朝地上倒去,他及时出手捞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地上什么时候出来了个坑,我记得进厕所的时候都没有坑呀!”疑惑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 “这里是我的卧室,地上没有坑,是你自己腿软没走稳。”荣闻钦没好气地抱紧怀中女人的身子,看着她迷糊迷糊的晃着脑袋,嘴角抽了一下。确定怀里这小女人是真醉糊涂了,将他的浴室当成女厕所,还要把他当成色狼抓起来狠狠打一顿,平坦的地上能摔跤,还怪他卧室的地上出来了一个坑。 “你的卧室啊!”朦胧醉眼四处看着,忽然,安晨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手指指着室内那张大床,甜甜的笑着,非常娇俏可人。“啊,那儿有张床,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巧,真巧。” 说完,她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踉跄着朝床走去。 荣闻钦无语,想看看她还能怎么折腾,叹了口气跟在她身后,短短的几米距离,她脚步踉踉跄跄,身子歪歪扭扭,几次差点摔倒,在她再次要摔倒时,终于看不下去,搂住她的腰带入怀中,让她免于和地面做亲密接触。 怀中女人像没长骨头软体动物般,身子摇摇晃晃,时不时下滑,荣闻钦得费些力气才能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偏偏她还安分,小手在他胸口作乱。呼吸重了些,忽视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小手,用一只手臂稳住她身子,空出的大手捏住她泛红的脸颊,恶狠狠的说道:“叫你别喝酒,拦都拦不住。” “唔,疼。”脸颊被人捏的疼,安晨微不满的嘀咕,弯弯的柳眉皱起,双手并用将脸颊上作乱的大手抓开,抬头望着男人俊朗的脸,她忽然又笑了起来。“呵呵,荣闻钦,你怎么在动啊?” 一秒忘了脸颊上的疼,安晨微巴掌大的小脸上,笑容特别傻气。 动的不是他,是她自己,荣闻钦一名明白,跟醉酒的女人没法沟通,他现在只想趁自己失控前将她丢到床上,让她睡觉。 “你喝醉了。”荣闻钦咬牙说道,气息已经不平稳,她脸上的笑容太傻气,太干净,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怀里不安分的纤细身子,分分钟挑战着他的忍耐力,他真的快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了。 按理说,以目前两人已经领证结婚的关系,他对她做什么都过分,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在她醉酒,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和她亲密。 未免自己失控,他连索个吻都忍下了,天知道他是怎么了。 “我喝醉了吗?”她疑惑的眨巴这一双剪水秋瞳。 要命,她这模样该死的诱人,咬了咬牙,荣闻钦弯腰打横抱起她,换来她一声惊呼,他没理会,抱着她大步朝床走去。 “荣闻钦,荣闻钦。”软软的声音连着唤了他两次,仿佛在确定什么,安晨微的小手轻轻覆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红唇抖了又抖,眼眶里凝聚起水雾,让她的一双眸子更加迷蒙,带着哭音说:“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乖,等你睡着了。”想做梦还不简单,睡着了运气好就能做梦。 荣闻钦没弄明白安晨微的意思,安晨微也没明白荣闻钦的意思,两人现在完全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泪水滑出眼眶,安晨微痴痴地望着他妖孽般的俊朗脸庞,眼里蓄满泪水,身子轻轻颤抖着。荣闻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异样,深邃眸光刚看向她,她突然变的激动起来,双手拍打着他坚硬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怎么可以才回来,你都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呀!” 这是什么状况?一会儿摸着他的脸,高兴他回来了,一会儿又打着他,质问他怎么才回来,还说好想他,简直是莫名其妙。荣闻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被怀中人儿说的话和行为,整的一头雾水,停下脚步注视着她泪水交集的小脸。 她哭的很伤心欲绝,不像作假,泪眼中的眷恋与不舍,也不像作假,好似她真的等了他很久很久…… 可是,自己刚刚才与她坐在沙发上一起喝酒,从未离开过这房间,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满口胡话,却还还很正常,从他打横抱起她开始,她就不正常了。 她是醉糊涂了说的胡话,还是中暑烧坏了脑子?心里一个个疑问冒出,偏偏能给他答案的人儿醉得迷迷糊糊,还哭的不能自己。 终究是不忍看她哭,荣闻钦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一直在。” 一直在,从未离开。 “胡说。”听他说一直在,安晨微立刻反驳。“你明明被警察抓走了,我还看到电视新闻说你在押送途中,被子弹打中,死了,地下好多血,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后来司徒慎来骂我,他说我太坏,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此时的安晨微,沉浸在两年后失去他的痛苦里,语无伦次,一股脑的将自己压抑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荣闻钦听着她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的话,开始一头雾水,慢慢地脸色大变,她说的那些话对别人来说,可能太匪夷所思,但是对他而言,那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首先,他暗地了生意本就见不得光,东窗事发被警察抓走是必然,押送途中被行刺也不无可能,毕竟,想要他命的太多,然后她还提到司徒慎去骂她,依他对司徒慎的了解,若真是因为她而出事或者死了,司徒慎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他能肯定,她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酒后胡言乱语。 那么,她是知道了什么? 若真是她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他的事情警方都找不到证据,她为什么能说的那么确切肯定。 她,到底是谁?或者该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时,怀中的人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她双臂环上他脖颈,噘着水蜜桃似的唇边,努力地朝他的脸靠近,头朝后仰了些,拉开距离,荣闻钦皱眉问她。“微微你做什么?” “我要亲你。”安晨微回答的十分干脆,环在他脖颈上的手用力把他拉向她,软软的声音透着从未有个的霸道蛮横。“老公,我要亲你,你不要躲。” 她在命令他吗?等等,她刚刚叫他什么? “微微,你刚刚叫我什么?”荣闻钦问,等待她回答的过程中,抱着她的双臂不自己的较重力道。 停下动作,安晨微偏头想了想,一双盈盈瞳眸紧紧盯着他菲薄的唇,答非所问。“我要亲你。” “乖,你再叫我一声,我就让你亲。”荣闻钦声音低沉暗哑,诱拐着怀中人儿,在她用那么亲密的称呼唤他后,此时,此刻,就算知道她这时候脑子很迷糊,他也不打算再忍了。 反正,她已经和他结婚,早晚都会是他的人。 他不介意提前,相信她也不会介意。 “老公,老公。”甜甜的唤着他,还买一送一。 “你没机会了。”轻叹一声,荣闻钦抱着她几个大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下,安晨微眨着迷茫的大眼看着他,下一秒,她瞪大眼睛,被酒精扰乱的脑子倏然清醒。 男子高大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她惊呼一声,随即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俊朗的脸庞近在咫尺,炙热的唇是让她发不出声音的祸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吻有些急迫,毫无章法。 荣闻钦吻她着,她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像羽毛般拂在他脸上,愈发心痒难耐,忽然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她唇边。“闭上眼睛。” 他是荣闻钦,是上一世爱着自己,这一世自己爱的人,是她两世的丈夫,安晨微听话的闭上眼睛,这无疑是一种允许,允许他接下来对自己做的事情。 察觉到她的默许,荣闻钦再也没有顾及,他早就不满足于只是吻她了,他要她的全部,心和身都要属于他。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粗犷的低吼声,细细的喘气声不绝,窗外的月亮不想看屋里缠绵的两人,悄悄躲进云层里。 隔日清晨。 任英豪来到老爷子的病房门口,扒了扒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门。 上了年纪的人睡都眠浅,任韶光也不例外,几乎是在听第一声敲门声就醒了,坐起身靠在床头,淡淡的道了声进来。 站在门口的任英豪愣了一下,推开门,走进病房里,见老爷子靠坐在病床头,他一点也不意外,他是算准了老爷子年纪大了,睡眠浅,才特意选这个时间点过来的。 来到病床边站定,任英豪轻轻扯了扯唇角。“爸,这么早来打扰您睡觉,我很抱歉,也请您谅解。” “人老了,睡眠也跟着少了,你没有打扰到我。”任韶光淡淡回应,浑浊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养子,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他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任英豪,是什么时候。此时的任英豪,面容憔悴,头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可能是担心元里,一晚上没睡,想到自己嘱咐过他的话,他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应该是来告诉他元莉的情况。 老爷子没急着询问,耐心地等着任英豪主动说。 “元莉她……”才开口又打住,任英豪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才继续说:“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元莉终于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从急诊室出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没事就好。”任韶光神色淡漠,语气平缓,仿佛他和任英豪说的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他儿子的妻子。 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人救回来了算是万幸,要他表现出多高兴,那不可能。 此时,任韶光的心情有点复杂,他道不是盼着元莉怎么样,只是,在看过妻子留下的日记后,几乎已经能断定,妻子抑郁症最后发展成精神疾病,跟元莉脱不了关系。 他已经让老吴去查了,一切等查出了结果再说。 “不,她有事。”养父淡漠的语气,让任英豪的心凉了半截,面上没敢表露出丝毫不满,他神色有些飘忽,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爸,您说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一个好好的人,转眼间,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不是转眼间吗?他和女儿早上出门上班前,还去看了妻子,她那时候还精神十足,笑着跟他和女儿说再见。中午,家里的佣人就给他打电话说,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微微小姐房间阳台上的护栏,她们怎么劝,夫人都不肯下来,请他赶快回去劝。 他亲眼看着妻子从阳台上坠落,然后送来医院抢救,直到凌晨五点多,才被医护人员从急诊室推出来,她脸色像白纸一样,没有半点血色,身上各种冰冷的仪器接头,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短短的一天时间,他好好的妻子,就成了植物人,叫他如何接受。 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一桩一桩,都让他措手不及,前几天,助理给他看了网上流传的元莉和姓周的照片,他震惊,那张照片他前一天才见过,就是警方给他的照片里的其中一张,怎么会被发到网上,他不得而知。 他愤怒,恨不得杀了那个将照片发到网上的人,更想掐死元莉和姓周的,两人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让他被人嗤笑。 将妻子从医院叫回来,他问她怎么回事,她一个劲儿的解释否认,他气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她还是咬牙不承认,并发誓说照片里的人不是她。 是不是她,他清楚的很,结婚快三十年,自己妻子什么样还是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元莉是他的妻子,一举一动都牵连着他,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加之后来她变的疯疯癫癫,他更加无法追究。 此时任英豪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身体累,心更累,他才五十多岁,又刚刚合并了安氏和阳光两间公司,成为安阳集团的总裁,正是人生走上巅峰的时刻,谁知后院失火,妻子成了植物人。 无关乎他和元莉还有没有感情存在,这件事情也已经成了他抹不掉的污点。 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有些愤世嫉俗的话,任韶光心中打了个突,任英豪那晦暗的眼神,不断变换的表情,告诉他,任英豪心中压抑着一股怒火。 他说元莉有事,已经出了急诊室,还能有什么事? “她还没脱离危险期?”这是任韶光能想到的可能。 任英豪摇头,狠狠地闭了闭眼,睁开时里面一片平静,他缓缓说道:“医生说,元莉从楼上摔下来时撞到了后脑,造成脑部神经大面积坏死,她的命是救回来了,身体却再也动不了。” “什么意思?”身体再也动不了,那不是成植物人了吗?任韶光的心情也有点复杂,同住一个屋檐下二十几年,他对元莉没什么好感,平时也无话可说,看了妻子的日记后,他才知道元莉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婉约,背地里心狠手毒。 “意思就是,元莉成植物人了。”任英豪说道:“我的妻子,成植物人了,悦悦听到这个噩耗,在重症监护室外哭晕了好几次。” 许是已经预料到了,任韶光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唉,世事无常啊!” “爸。”这句话触动了任英豪压抑的怒火,可面对的是老爷子,是他的养父,他不敢发火,只能语气沉重的说道:“元莉是我的妻子,你的儿媳妇,二十几年来她无微不至,小心翼翼的伺候您,照顾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她被微微害的这么惨,爸,您就用世事无常四个字,抹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英豪,做人要讲道理。”任韶光冷哼一声,索性也直说:“元莉是自己去微微房间的阳台跳的楼,你怎么能说是微微害的她。” 想往他家微微身上泼脏水,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老爷子身在医院里,怎么会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疑问刚升起起几秒,任英豪心中就有了答案,他怎么会忘了,任家的管家小梁和司机老吴,是老爷的心腹,定是夫妻二人告诉老爷子的。 “既然爸您什么都知道,那您应该也知道,当时若微微肯跪下来向元莉认错,元莉就不会从三楼的阳台上摔下来,现在也不会成了植物人。”任英豪说道。 “微微没有错,为什么要认?”任韶光威严的声音问道。 看着任英豪的目光里透着失望,这就是他的养子,五十几岁的人了,自己妻子什么德行他不清楚吗,帮着妻子欺负微微,不觉得羞耻,妻子出事,还将责任推在微微身上,够无耻。 “爸,您疼爱微微,我理解,谁叫微微长得那么像妹妹,您把对妹妹的思念寄托在微微身上,我也能理解。”话锋一转,任英豪不赞同的说道:“但是,您不能一味的宠着她,惯着她,让她无法无天,连家里的长辈都不尊重了。” 听了这话,任韶光也不免动怒,沉声道:“我女儿死了,微微是我女儿的女儿,我的外孙女,我不但要宠着她,还不准任何人欺负她,你们趁我住院不在家,逼迫微微给元莉下跪认错,任英豪,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这种事情是长辈该做的吗?元莉要跳楼,还跑到微微房间的阳台去跳楼,她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现在她自食恶果,你却跑来跟我说是微微把她害成这样,是微微推她下楼的吗?” 任韶光接二连三的质问,任英豪招架不住,惨白着脸色,无言以对。 “当然是安晨微害的我妈妈。”尖锐的声音落下,病房门被大力推开,任灵悦气冲冲的走进来。 她在门口听了很久,本不打算路面,以为父亲一个就能对付老爷子,没想到,明明有理的父亲竟然渐渐落了下风,被老爷子问的哑口无言。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别跟来吗。”看到女儿进来,任英豪走到她身边,低声询问。 “爷爷。”看也没看自己父亲一眼,任灵悦的目光直直落在老爷子脸上。“虽然我妈妈不是微微推下楼,但也和微微脱不了干系,微微当时跪下道了歉,我妈妈就不会从楼上摔下来,现在也不会成为植物人。爷爷,您从来就偏心微微,其他事情也就算了,我妈妈都被微微害成了植物人,您要是还袒护微微,不给我妈妈一个公道,就太过分了。” 任灵悦会来,任韶光一点也不意外,浑浊的目光落在任灵悦气愤的脸上,威严的声音中气十足。“任灵悦,你是谁?我,又是谁?” 多余的废话没有,只让任灵悦认清两人的身份。 老爷子竟然连和她争辩都没有,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任灵悦错愕了一下,回答说:“我是您的孙女,您是我爷爷。” 话落,她的脸色忽然惨白,因为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她比老爷子差了两辈,刚刚那番指责的话,简直是目无尊长,大逆不道。 “你先前说的话,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现在,滚出去。”无视任灵悦惨白的脸色,任韶光直接撵人。 “爷爷……”任灵悦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因着对母亲的愧疚,不管不顾冲进来为母亲说话的行为是有多蠢。 “任英豪,把你的好女儿,带出去。”老爷子的声音依旧淡漠,脸色也没变化,可任英豪却知道,他老人家是真动怒了。 先前他的话就已经惹的老爷子不快,悦悦冲进来,等于是火上浇油。 “爸,悦悦也因为她妈妈成了植物人的事情难过,她对您说话是冲了些,回头我说说她,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任英豪好声好气的为女儿求情。 “你也给我滚出去。”枯瘦的手指着门口,连同养子一起撵。 “爸,您何必如此呢。”任英豪在商场上打拼多年,凭借着自己的手腕和能力,硬是挣得一席之地,被养父毫不留情的撵,面子顿时挂不住。 掀开被子下地,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任韶光看着窗户外,天亮前灰茫茫的一片,懒得再看假惺惺的父女二人。 自己被奚落就算了,父亲也被奚落,任灵悦死死瞪着窗户边站立的老人背影,心底恨恨的想着,老不死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温热的大手覆盖在肩膀上,任灵悦一愣,看向自己的父亲,见父亲对自己摇了摇头,又指了下门口,意思是叫她出去,任灵悦点点头,忍住委屈,迈步朝门口走去。 忽然,任灵悦停下脚步转身,任英豪刚要问她还有什么事,就她愤愤地盯着老爷子的背影。 “爷爷,您不愿意给我妈妈讨回公道,我自己来。”撂下狠话,任灵悦转身跑出病房。 任英豪满脸错愕,见女儿已经跑出门,顾不上其他,赶忙追出去。“悦悦,悦悦。” 父女二人一走,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任韶光立在窗户边的背影透着苍凉,无奈的叹息声溢出,终于清净了。 同一时间,临海阁。 荣闻钦的别墅,卧室里上演的一幕堪称火辣。 首先要从安晨微因口渴醒来开始说起,宿醉令她头痛欲裂,不想动,喉咙火烧般的难受又让她不得不去找水喝。 刚翻了个身,扯动全身肌肉,痛的她呲牙咧嘴,头痛,腰痛,浑身都痛,脑袋里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敲打,浑身像是被卡车压过后,重新组合起来般,除了痛就剩下无力了。 偏偏这时候,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用力,头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醒了。” 安晨微脑袋一热,直接反应在腿上,佛山无影脚一出,把刚醒来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男人给踢到床下。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然后两人都愣住,一个躺床上,一个躺地上,就那么对望着。 也是巧合,因为安晨微睡相不是很好,荣闻钦为了让她睡的舒坦,将三分之的床位让给了她,自己就睡在了边沿,又因为刚醒,才被自己老婆一脚给踢下了床。 敏捷的翻身而起,荣闻钦黑着一张脸,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逼近,牙咬切齿的问:“这就是你跟我问早安的方式?” “对……对不起啊!”安晨微缩着脖子道歉,强迫自己的眼睛停留在,他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上,切不可往下瞄,一眼都不可以。 荣闻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可避免的,同时看到自己昨晚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身体里一股燥热窜起,美妙的感觉最容易让人上瘾。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一切,她醉得迷糊,说了一堆胡话,用软软的声音唤他老公,还抱着他非要亲他,他不许,她还越来劲儿。 不能再想,再想下去准又要失控,荣闻钦敛起思绪,还没开口,先听见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我想喝水。”安晨微是红着脸说完自己的需求,她也不想这样没骨气的找他帮忙,可她一动浑身都痛,把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这种痛她太熟悉了,上一世,每次他失控,她第二天准起不来。 别看荣大少平时耀武扬威,只要她一用那种软软的声音跟他说话,他立马妥协,这不,随手拿起衣架上挂着的睡袍,套在身上就出门去给她倒水了。 几分钟后,他端着水回来,安晨微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的他忍不住吞口水,要不是知道她的身子受不住,他真想再来一场有益身心健康的清晨运动。 打住脑海里的绚丽画面,他坐在床沿,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水杯递到她唇边,安晨微开始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立刻就着他的手,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要喝吗?”见她一杯水都喝完了,荣闻钦后悔用了小杯子。 “不喝了。”安晨微回答,实际上是,如果再有半杯,她依然能喝完,只是,她知道他倒水要去楼下,不忍心见他来回跑。 另一个原因是,她眷恋着他的怀抱,不想起来。 听她说不喝了,荣闻钦将杯子随手放床头矮柜上,低头见她半眯着眼,皱着柳眉,小手揉着太阳穴,轻声问:“脑袋痛吗?” “嗯。”轻轻嗯了一声。 “叫你别喝酒,偏不听。”听起来像训斥的话落下,荣闻钦的大手取代她的手,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 安晨微睁开水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上一世她就知道,荣闻钦温柔的时候,他能把你宠上天,不温柔的时候,不知道。 她没领教过,所以不知道。 突然,身体被抱起来,安晨微倏然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他轻轻一笑,直接抱着她走进浴室。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开入别墅,车门打开,司徒慎走出来,关上车门时顿了一下,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个女用包包,关上车门,大步朝门口走去。 “蔡叔,今天少爷怎么还没下楼,早餐都快冷啦?”厨房的负责人问完这句话,自己先愣住,直直地盯着那个推开门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自己是眼花了吗?不然,他怎么看见司徒慎手里甩着女人用的包包走来。 厨房负责人都看见了,蔡叔自然也看见了,他的震惊不比佣人小,以至于厨房负责人说了什么都没听见,但他比厨房负责人掩饰的好,只是嘴角抽搐了几下。 试问,你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小巧可爱的包包,洋洋得意的走来,还能淡定的。 “蔡叔早啊!”临近时,司徒慎跟蔡叔打招呼。 “早。”蔡叔淡定的回应,想了想,问了一句。“你这嗜好,你哥知道吗?” 站在蔡叔身边的厨房负责人,脸颊抽搐,他赶忙转过身,一耸一耸的肩膀泄露了他此时正在无声的狂笑,如果可以,他真想捶地大笑。 “嗜好。”司徒慎停下脚步,没搭理厨房负责人,满脸疑惑的看着蔡叔。“什么嗜好?” 蔡叔指了指他手里的包包,好心的提醒他,司徒慎跟在少爷身边多年,他照顾少爷起居的同时也照拂了司徒慎,真心不想看司徒慎误入歧途。 另外,司徒慎天天跟在他家少爷身边转,可别把他家少爷给带偏了。 “您说这个啊!”司徒慎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包包,笑着说:“这是安小姐的,昨天忘了给她,今天顺道带来。” 原来是安小姐的,蔡叔瞬间松了口气,抬手就在司徒慎后脑勺拍了一记。“死孩子。” “蔡叔,我哪儿招您惹您了?”司徒慎被打的莫名其妙,自然要问明原因。 “没有。”蔡叔淡定的理了理衣服,抬脚就走。 司徒慎转身看着蔡叔,提高了声音说:“蔡叔,您老要是更年期来了,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大哥正好在,我让他来给您看看,千万别自己忍着。” 清楚地看到蔡叔在听到自己说出更年期时,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司徒慎不但不怕,反而笑的很大声。 扳回一城的感觉,倍儿爽。 主卧室里,安晨微被抱进浴室,出来的时候也是被抱着,只是那张小脸红仿佛能滴出血来,相反的,荣闻钦却神色自若,嘴角含笑。 这里没有安晨微的衣服,荣闻钦只好又找了件自己的衬衣给她,帮她穿上时他说:“吃过早餐后,你再睡一觉,下午我让蔡叔把给我定制服装的负责人叫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服装风格,告诉他即可。” “我的衣服很多,搬过来就是。”言下之意,不用浪费钱买新的。 “我第一次听到有女人嫌弃自己的衣服多。”他轻笑着说道,给她扣上衬衫扣子,满意地打量着她,自己的衣服都是神色,给她穿上是黑色衬衣,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引人遐想。 如此绝美,又透着妩媚风情的她,只能他一个人看,绝对不许外人看到,荣闻钦霸道的想着,抱她到沙发坐着,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才转身走进衣帽间。 出来时,安晨微都看得眼睛直了,她一直知道荣闻钦很帅,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可当真看着他穿着一身黑色出来时,她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白马王子,而是黑马王子。 人人都说荣闻钦心狠手辣,出手雷厉风行,不给人留余地,他要是优雅礼貌起来,肯定让你跌破眼镜,怀疑人生。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今天就出不了门了。”戴上手表,荣闻钦说这话本意是想打趣她,看看她什么反应,结果一点没让他失望,坐在沙发上的小女人面颊一红,迅速扭过头,抓起抱枕紧紧抱怀里,说什么都不再看他一眼。 荣闻钦不知道,上一世,安晨微听他说这句话很多次,甚至有一次他还真实践了,结果他是一天没出门,安晨微是几天没出门。 血淋漓的教训啊,她反应能不快么? 穿戴整齐,荣闻钦拿起电话让蔡叔将早餐送来卧室里,见他放下电话,安晨微才说道:“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外公。” “可以。”荣闻钦答应的很爽快,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但上午你必须睡觉,下午再去医院。” 宿醉,加上自己无度的索取,一晚上都没怎么让她睡觉,心疼她,他才强制规定她上午必须用来睡觉。 “好。”他答应的爽快,安晨微自己也不能太忸怩。 达成共识,蔡叔也将早餐送来,顺道把安晨微的包包给她,在她错愕的目光下,蔡叔说:“是司徒慎让我给你带上来的,他说昨天忘了给你,怕你找。” “谢谢蔡叔。”安晨微诚恳的道谢。 “安小姐无需客气。”蔡叔点了点头,转身从餐车下拿出报纸给荣闻钦,荣闻钦接过报纸时,道了声谢,然后说:“蔡叔,她不再是安小姐,而是荣家少夫人。” 第八十四章 跳楼视频曝光 午后,一段视频在网上疯狂转载,微信朋友圈里,微博上,处处可见网友的讨论声浪,一时间在网上炸开了锅。 一辆黑色奔驰开进医院停车场,找了个停车位停放,后座车门打开,一名身穿蓝色长袖连身裙,脖子上系着同色系丝巾的女子走下车,司机也下车,并对她说:“出门前蔡叔让我听候少夫人的吩咐,同时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蔡叔有心了。”除了这句话客套话,安晨微真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蔡叔是谨慎的人,在荣闻钦明确的说她是他妻子后,自然会对她的安全多些注意。 派个保镖来给她当司机,的确是蔡叔会做的事。 “我送少夫人上楼。”见她没反对,司机暗暗松了口气,没想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少夫人挺好说话的。 “不用了,我自己上楼就可以。”安晨微委婉的拒绝了,让一个人高马大,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送她上楼,那是个什么景象,她不敢想。 让外公看见,她也解释不清楚,毕竟,她和荣闻钦结婚的事,还没敢跟外公说。 司机愣了一下,退而求次。“那我在车里等着,少夫人要回去的时候,直接来这里。”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少夫人并不好说话。 “谢谢。”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安晨微向司机道完谢,转身朝电梯走去。 临近时,不知打哪儿冲出来一人,拽住女子的手就往一边扯,站在这边目送她的司机见状,拔腿冲过去。 “放开她。”司机大喝一声,扣住那人的手腕,反嵌在那人背后,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拉着安晨微的手没松开,扯着她弯着腰退后,滑溜的像泥鳅,手腕翻转的同时一甩,司机的身体撞在墙壁上。 安晨微惊讶地看着好友,安和会跆拳道她知道,却没想到竟然能将高头大马的司机甩开,她怎么做到的? 没料到对方一个女子,竟还是个练家子,司机不敢在大意,本想抡起拳头就砸过去,担心误伤安晨微,只能沉声警告对方。“你最好放开我们少夫人,不然……”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鲁安和先瞪大眼睛,指着安晨微质问:“你什么时候成他们少夫人了?” “今天早上。”安晨微硬着头皮回答,早上的时候荣闻钦对蔡叔说她是荣家少夫人,临海阁别墅里的所有人,就开始叫她少夫人。 送她来的这位司机先生也不例外。 “早上。”鲁安和顿了一下,危险地眯起眼睛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早上跑去结婚了。” “没有,绝对没有。”安晨微否认,在心中补上一句,她今天早上真没去结婚,是前些天结的婚。 “这还差不多。”不知道好友心里想法的鲁安和,满意地点了点头,恶狠狠地瞪着司机说:“她还没结婚,再让我听见你叫她夫人,或是少夫人,我揍你。” 说完还挥了挥拳头,表示自己真的会揍人,然后拉着安晨微朝员工专用电梯走去。 安晨微回头对司机抱歉的点了一下头,跟着好友走人。 司机懵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位佳人,走出他的视线,良久没反应过来。 “微微,你昨天去哪儿了?”电梯里,鲁安和问安晨微。“我哥一直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听,他都快急死了,早上我一来上班,他就吩咐我在这里等你,他自己在医院大厅一边当导医,一边等你,这一等就等到现在。” 安晨微第一反应是打开包包看手机,按几次都是黑屏,抬起头一脸歉意的说:“抱歉啊,手机没电了。” 避开了好友问她昨晚在哪儿的问题,只说手机没电的事。 “你把手机放哪儿了?没电都不知道。”安和皱眉看着好友,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 “就放包包里,忘了拿出来充电。”安晨微避重就轻的回答,总不能说,昨天包包不在她身边,在司徒慎车里,今天早上司徒慎托蔡叔拿给她的。她因为太累,吃过早饭就睡了,醒来又到吃午饭的时间,吃过午饭她就请蔡叔派司机送他来医院,动都没动包包,自然就不知道手机没电。 “你心可真大。”好友不是迷糊的人,这次却迷糊到忘记给手机充电,鲁安和也是无语,想起自己等她时无聊看手机,在朋友圈里看到的一段转载视频,掏出手机找出视频,递给安晨微,正色说:“你看看这个。” 疑惑地看了好友一眼,安晨微接过手机,看到播放的视频,整个人愣住。 另一边,荣闻钦打电话回临海阁别墅,从蔡叔口中得知,安晨微吃过午饭就去了医院,他自作主张派了一名保镖当司机开车送她,荣闻钦对蔡叔的安排很满意,道了声谢,结束通话,他又打安晨微的手机,结果是关机。 办公室里,荣闻钦放下手机,身体靠向身后的椅背,办公桌上的电脑上播放着一段视频,他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脑子里全是那小女人的身影,难怪她昨天会那么反常,原来是…… 倏然,他抓住手机站起身,拿上外套就走。 拉开门,差点和站在门口,扬着手准备敲门的罗浮撞个正着。 “大少,您这是要出去?”罗浮问。 “嗯。”简洁的应了一声,荣闻钦将手机放入外套口袋里,正要绕过罗浮朝外走,罗浮却后退了一步,挡住他的路,荣闻钦面色一沉,非常不悦。 若是别人,早被他吓住,罗浮是跟了他多年的人,早就免疫了,他说:“大少,我来是通知您,总裁要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跟他说我没空。”要他去他就去,他没那么听话。 “大少,今天上午我无意中听说,总裁对和安阳的合作很敢兴趣,他现在要您去他办公室,应该就是为了这个。”罗浮说完,看都自家大少的脸色转为阴沉,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总裁已经抢了我们几个开发案,和安阳的合作再被抢去,您在公司的地位会动摇不说,跟我们长期合作的公司也会摇摆不定。” 话他只能劝到这里,怎么决定,还是要大少自己下。 荣闻钦盯着罗浮看了几秒,转身回到办公室里,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医院,高级病房的某个楼梯间里,安晨微和鲁安和并排坐在阶梯上,一起看着手机里的视频,两人谁也没说话,一直到视频播放完。 安晨微将手机还给好友,鲁安和接过手机时问她。“微微,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安晨微神色淡漠,她不是敷衍好友,是真没打算怎么办。 鲁安和了解她,知道她怎么说,就会怎么做,提醒她说:“如今网上那么多人骂你,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她们只会骂得更凶。” “骂就骂吧,嘴长在别人脸上,手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去捂住她们的嘴,不让她们说话,砍了她们的手,不让她们打字不成。”这些都不可能,所以,随便网上的人骂。 “的确不能。”鲁安和泄气的附和。 “安和。”唤了好友一声,安晨微偏头看着她。“你说,一个人的心是要有多扭曲,才能在自己的母亲闹着要跳楼时,不去劝,反而录下视频。” 没看到视频前,安晨微从上一世吸取的教训中,得出的结论是,任灵悦只对她安晨微一个人狠,看了视频后她觉得自己错了,任灵悦刷新了她的结论。 这世上,除了任灵悦自己,她对谁都可以狠,包括她的父母。 “你的意思是……”安和多聪明,听了好友问自己的话,立马就联想到一个可能。“你舅妈不是真的想跳楼,而是和你表姐设局来套你。” “昨天之后,任灵悦,元莉,任英豪,都不再是我的家人,甚至连亲戚都算不上,以后你碰上了谁,都不必去理会。”这个很重要,必须跟安和说清楚,免得以后安和吃亏。 “我知道了。”安和点头许诺。 安晨微笑了笑,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元莉选择我的房间,我的阳台跳楼,足矣说明一切,无非就是,任灵悦见我愈来愈不听她的话,便想出让元莉假装跳楼,逼迫我给元莉下跪道歉,然后录下视频,再用视频随时威胁我,羞辱我。” “她们怎么敢。”刷地站起身,鲁安和气得在原地转圈圈,她们竟然要微微下跪道歉,还有没有天理了。“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对母女怎么这样恶毒,活该成了植物人。” 成植物人都轻松了,要是此刻在她面前,她准一个一个丢下楼去,欺负她最好的朋友,找死的节奏。 “我都不在意了,你激动什么。”伸手拉安和坐回自己身边,安晨微说:“恶有恶报,说的就是元莉,她和周医生害我外公,后又和任灵悦算计我,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用惨痛的代价提醒她们,什么叫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她们让你下跪道歉呢,我能不激动吗?”微微嘴上说的轻松,内心的失望怕也不少,鲁安和心疼好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抱住她,给她无声的安慰。 安晨微知道安和误会了,不过她没说什么,任由安和抱着自己。 “微微。”鲁安和忽然推开安晨微,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迟疑了一下,心情沉重的问:“网上的视频处理过,你……你不会真向那样的人下跪道歉了吧?” 就算微微没抗住逼迫真给元莉下跪道歉,她不会看不起微微,只会更心疼她,下跪道歉折磨的是心,折辱的是尊严,她绝对不会放过任灵悦,元莉已经得到教训成了植物人,任灵悦的教训就由她执行。 “自然没有。”安晨微摇头,父母在世时她都没给父母跪过,怎么可能给元莉下跪。“也因为我说什么都不肯下跪道歉,哪怕是任英豪和任灵悦一起逼迫,我也没下跪道歉,元莉一时心急,才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成了植物人,她一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成为植物人的一天。” “她活该。”鲁安和愤愤的说,知道好友没跪,心情好了许多。 “的确活该。”安晨微赞同的点头。 “微微。”握住好友的手,安和说道:“我们想个办法澄清,揭穿元莉和任灵悦的阴谋。” “犯傻了不是。”瞥了好友一眼,安晨微分析给她听。“视频是任灵悦拍,又被她处理过,我现在澄清只会起到反效果,让人以为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给视频的热度再上一个台阶,引更多的吃瓜群众来看罢了,何必。” 鲁安和说:“你什么都不说,吃瓜群众又会认为你是做贼心虚,躲着不敢出来。” “所以啊,怎么说,怎么做都会被人说三道四,还不如晾着,省得费精神。”对网上那视频,安晨微是真不在意,反而比较想知道另一件事。“对了,元莉真的成植物人了吗?” “嗯。”安和点头。“听说在急诊室抢救了十几个小时,直到今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才从急诊室出来,送进重症监护室。” “植物人啊,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从此少了个祸害,安晨微站起身,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裙子,说动:“行了,我去看外公了。” “高级病房外人进不来,外面就难说了,视频里你也出现过几次,容易被认出来,你没事别出去晃。”鲁安和叮嘱她。 “知道了。”安晨微笑着点头,朝好友伸出手。 “做什么?”看着面前的手,鲁安和一脸疑惑。 安晨微说:“我手机没电了,把你的充电器借我用用。” “拿去。”从护士服口袋里掏出充电器给安晨微,鲁安和的眸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丝巾上,伸手拉了下丝巾说:“大热天,你围着丝巾干什么,不怕悟出痱子来痒死你啊。” 鲁安和调侃的话,让安晨微脸一红,中午醒来时,她去浴室梳洗才发现,自己脖颈上,胸口,都是荣闻钦昨晚留下的痕迹,从镜子里看都有些触目惊心。她正苦恼要怎么遮住,蔡叔让女佣人给她送进房间的裙子,好巧不巧的顺带了一条丝巾,她当时高兴极了,不然,她可不敢带着一身的痕迹出门。 怕鲁安和一个不小心把丝巾扯下来,安晨微急忙避开她的手,说了声回见,头也不回的离开。 鲁安和看着好友逃也似的的背影,纳闷的很久,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想了,下楼上班去。 重症监护室门口。 急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坐在休息椅子上的任灵悦以为是医生或护士,看都没看一眼,继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任灵悦旁边的刘姐看了一眼,忽然瞪大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见任灵悦还坐着,用手轻轻摇了她一下。 任灵悦抬头瞪着刘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快,刘姐尴尬的扯了扯唇,示意任灵悦看向前方。 任灵悦转头看过去,来人威严的脸庞,严肃的双眸,再熟悉不过,缓缓站起身问:“爸,您不是去公司了吗?” “刘姐,你先回老爷子那里去。”任英豪没立刻回答女儿的问题,先打发走刘姐。 “是,先生。”刘姐应了声,劝任灵悦说:“小姐,您别哭了,夫人那么疼爱您,要是知道您为了她哭的眼睛都肿了,一定会难过的。” “刘姐,我没事,你去照顾爷爷吧。”父亲支开刘姐,显然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她当然不会留下刘姐。 “那我走了。”父女二人都打发她去照顾任老先生,她还能说什么,刘姐再次叮嘱任灵悦。“小姐,您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再哭了。” “走吧。”任灵悦不耐烦的朝她挥了挥手,嫌弃的表情,像是在赶什么脏东西般。 “哎,这就走,这就走。”刘姐不敢停留,急忙离去。 任灵悦和刘姐说话时,任英豪转身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明明只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却感觉像隔了个世界。 刘姐走回,任灵悦走到父亲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里面躺着的母亲,眸光里有后悔,也有愧疚和恨意,父女二人谁也没开口说话,静静地站立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任灵悦先开口打破沉寂。“爸,是公关部有了什么事情吗?” “公关部什么事情都没有,有事的是你。”任英豪回答,语气冷漠,眸光依旧在玻璃对面妻子的身上,结婚快三十年,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我怎么了?”任灵悦语气平静,心中却打了个突,父亲从未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也从不在说话时不看自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你还敢问你怎么了。”倏然转身看着自己女儿,任英豪脸色难看之极。“悦悦,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对你寄予厚望,谁知道你今天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八十五章 荣闻钦打来电话 病房里。 任老先生坐在沙发上品茶,喝一口茶,抬头看一眼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外孙女,她低头看着的手机,手机的另一头正在充电,老先生皱眉。 微微来看他,他很高兴,也有些事正要问微微,谁知,他还没开口问,微微就说手机没电,先把手机充上电。 他以为微微把手机电源接上就会过来和自己说话,哪知道,手机电源是接上了,她也坐在哪儿玩起手机来,一玩起来就不停了。 老先生低头喝了口茶,抬头看向外孙女,此动作重复了几次,老先生终于忍不住出声喊外孙女。 “微微,微微。”没人回应,老先生眉头一竖,提高了声音。“微微。” 安晨微抬起头,眸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外公,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只喊了三声你的名字,其他什么都还没说。”任韶光将茶杯放茶几上。 “噢。”应了一声,安晨微又低头看着手机。 任韶光一顿,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微微,昨天我看新闻时,里面有个自称是专家的人说,手机一边充电一边玩,容易炸。” “是有人这么说过。”安晨微附和,以为外祖父是在跟她讨论手机的安全问题,继续说:“网上还有一则新闻,说是一家人晚上睡觉,手机放在床上充电,半夜时手机突然着火,把一家三口都给烧死了。” “真有这样的事?”任韶光惊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眸光死死地盯着外孙女手上的手机,迈步朝她走去。 “嗯。”刚应了声,手里的手机就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拿走,安晨微抬头,对上外祖父不赞同的目光。 “外公,您拿我手机做什么?”站起身,安晨微疑惑的问道。 “危险,不准玩了。”任韶光将手机放旁边柜子上,才转身,手机又被安晨微拿手机,老先生怒了。“叫你别玩了,你还不听了。” “没玩了,就看会儿。”怕外公又抢手机,安晨微连忙解释,并保证。“看完了我立马不碰手机。” “非得现在看,等手机充满电再看不成吗?”任韶光问道,朝手机看了一眼,离得近,他没戴老花眼镜也能把画面看的清楚。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画面,他很熟悉,楼下是他家别墅的花园,佣人和任英豪站在花园里,仰着头看楼上,下一个画面回到楼上,楼上阳台护栏上坐着的人正是元莉…… 任韶光一惊,伸手拿过手机,又看了几秒后,看着自家外孙女。“这是……” “没错,这正是元莉跳楼的视频。”既然外公已经看到,安晨微也就不打算隐瞒了,她边充电边看视频,刻意把音量关了,不是怕外公听到说话声,而是不想视频的音量打扰到外公。 安晨微没打算隐瞒外公,视频已在网上传疯,外公今天没看到,明天也会看到,就算明天没看都,还有后退,迟早会看到。 “你哪儿来的?”老先生眉头打结。 “外公,您先坐下,我慢慢跟您说。”扶着老先生在椅子上坐下,安晨微自己则坐在病床边沿。“这则视频,目前已经在网上传疯了,随便一个网站或是朋友圈,都能看到。” 一听网上已经传疯了,老先生紧皱的眉头像是打了死结,沉声问:“谁发网上的?” “任灵悦。”安晨微回答的没有丝毫迟疑。 竟然是任灵悦,等等,任灵悦哪儿来的这则视频?任韶光看着手机里的视频,思绪飞跃,根据当时的情况,可以排除家里的几名佣人,再看视频拍摄的角度,他想,他知道是谁了。 只是,她拍这个视频的目的是什么? 任韶光看了视频一眼,再看着安晨微,缓缓开口。“任灵悦拍下这段视频,又发到网上,是想用这段视频来污蔑你,坏你的名声。” “还有让我被网友的口水淹死。”安晨微笑着补充。 微微以玩笑的口吻接话,表示她一点也不在乎这段视频对她可能造成的影响,任韶光悬着的心放下,微微聪明伶俐,自然知道怎么应对,他不必担心了。 “把视频给个倒回去,我要从头看。”老先生把手机递给安晨微,安晨微接过,手指拖动屏幕上的进度条,将视频重头放,手机还回老先生手里,她起身说:“外公,我去倒水喝,您看完了视频记得把手机还我,我要打个电话。” “知道了。”任韶光点头。 安晨微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接着自家外公喊她。“微微电话。” “来了。”放下水杯,安晨微走过去。 “荣闻钦。”任韶光这时候看清了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把手机递给外孙女时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荣闻钦认识了?” 荣闻钦是谁他知道,大小报纸上没少报道荣闻钦的事迹,那不是个安分的人,微微何时认识他了? 安晨微拿过电话,对外公说:“外公,我接完电话回来再给您解释。” 说完,她拿着电话朝病房门口走去。 重症监护室外,走廊上只有任英豪和任灵悦父女二人,隔着厚重的玻璃里,元莉安安静静地躺着,病床边,一名医护人员时刻关注着元莉的情况。 任灵悦看了眼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母亲,复又看了看身边的父亲,不知为何她竟然想笑,当然,她也真的笑了。 不该笑吗?该笑,当然该笑。 小时候,父亲忙着工作很少在家,母亲没工作,却也很少在家,今天和谁的夫人一起逛街,明天和谁的夫人一起吃饭,后天还是和谁的夫人一起做美容,就是没时间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吃顿饭。 每次,姑姑姑父带着安晨微回家看爷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饭时,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安辰微却有爸爸妈妈陪着,给她夹菜,给她擦嘴角的油渍或饭粒,照顾的无微不至,她没觉得什么。 安晨炐出生,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依旧其乐融融,她的父母还是忙,她还是一个人,她开始觉得不公平,自己什么都比安晨微优秀,被父母忽视,得不到一句赞美的话,安晨微只做成了一点小事,就能得到父母的夸赞和表扬。 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讨厌安晨微,表面上装出一副和她要好的模样,暗地里整她,带安晨微捉迷藏,故意打碎爷爷喜欢的花瓶,说是安晨微打碎的,故意踩死花园里爷爷喜欢的花,说是安晨微踩死的……看着安晨微被姑姑教训,她就开心。 同时,她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吸收各种知识,体态礼仪,把自己打造成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让父母为自己骄傲。 为此,她付出了汗水和心血,最后如愿以偿,父亲宠她,母亲为她骄傲。 今天,她父亲竟然说她蠢笨,让她付出的汗水和心血都成了笑话。 任灵悦打住思绪,直直地看着自己父亲问:“我做什么愚蠢的事情了?” 她不接受向来宠爱自己的父亲,说自己愚蠢。 任英豪说:“你把你妈妈跳楼的视频发到网上,就是最愚蠢的事情,你想过没有,那视频会对我,对安阳,对你妈妈,甚至是你,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那段视频。”问明白是视频的事情,任灵悦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爸,你放心,那段视频我做过处理,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发网上去的,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只会让安晨微被网友的口水淹死。”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任英豪被气的不轻,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怎么就觉得女儿聪明了,她根本愚蠢又自大。“安晨微是谁,谁又知道安晨微,你今天把视频发出去,就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任家,还有一个安晨微,你以为没人知道视频是你发的,笑话,家里佣人都知道,当时楼上除了你妈妈,就只有你,能录制视频的人除了你,没别人。” “那又能怎么样。”任灵悦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因为没人能发现,她扬起自信的笑容,笃定的说:“佣人们是任家的人,不会出去乱说。” 任英豪看着自己女儿,她哪儿来的自信说家里的佣人不会出去乱说。 女儿已经不听话,他再也不会对她寄予厚望。 “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妈妈出事,你伤心过度脑子转不过来,近段时间都不要去公司了,回家好好休息。”说完,任英豪转身就走。 任灵悦急忙抓住父亲的手臂,质问:“爸,您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拂开女儿的手,任英豪说:“我去公司了,你守好你妈妈。” 叮嘱完,任英豪头也不会的大步离去。 “爸,爸爸,我是您引以为傲的女儿啊,您不能这样对我啊。”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任灵悦很想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却不敢,刚刚父亲拂开她手时,她清楚地感觉到父亲身上冷漠的气息。 不让她去公司上班,真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吗? 未必,以前父亲没想让她休息,她没和父亲商量就将昨天的视频发网上,惹怒了父亲才让她休息了,这是要放弃她了吗? 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父亲放弃了她,以后谁来继承安阳集团? “悦悦,我觉得你爸爸外面有人了。”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任灵悦僵住,脸上的血色渐渐流逝,或许,自己不是爸爸唯一的孩子。 病房走廊上,安晨微站在一颗盆栽幸福树面前,白皙的手指拨着幸福树绿油油的叶子,手机放在耳边正说着话,肩膀被拍了一下,少年兴奋的声音盖过了电话里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回头,对上少年阳光般明朗的笑容,安晨微惊讶的忘了自己正在接电话,询问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姐你啊。”少年理所当然的回答。 安晨微看着自家弟弟有些黝黑,却笑容灿烂的脸颊,第二个问题丢出。“学校这么早下课?” “当然没有,我打姐的电话,提示说关机,我向老师请了假,本来想回家找姐的,先打了个电话回家,梁姨说姐不在家,我猜你一定来外公这里了,就来了医院。”安晨炐回答,目光盯着他姐脖颈上围着的丝巾,手搭上安晨微的肩膀。“姐,大热天你围着丝巾,不热吗?” 这时,电话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安晨炐说的话,轻笑了一声,安晨微听到了,想起自己正在接电话,急忙捂住听筒,同时抓开弟弟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没好气的说:“别闹,我正接电话呢。” “谁的电话,我姐夫的吗?”安晨炐眼睛贼亮的看着他姐。 安晨微不想回答,转移话题。“去,进病房里陪外公说说话,他住院你一次都没来看他老人家,你也好意思。” “姐,这你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你给我办了住校,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怎么反而怪我没来看外公了。”安晨炐反驳着。 “我的决定,你有意见。”微眯起水眸,看着弟弟。 “有。”安晨炐乖宝宝似的举手。 “保留。”安晨微瞪他。 “姐,你不讲理。”少年立马不干,指控还不算,脑袋凑到他姐捂住的电话边,嚷嚷道:“姐夫,你管管她呀。” 刚刚他问对方是不是他姐夫,姐转移了话题,没回答,却也没否认,所以他肯定和他姐通电话的人,是他那个未见过面的姐夫。 “滚。”安晨微一脚踢在自家弟弟小腿上,不痛,却足矣让安晨炐明白,他姐是认真的。 “姐,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去找外公告状去。”说完,安晨炐扭头,转身朝任老先生的病房跑去。 安晨微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尴尬。“你……还在听吗?”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荣闻钦低沉的声音回应。“在听。” 安晨微说:“哪个……我弟弟年纪小,说话没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指的是小炐叫他姐夫的事情,希望他不要介意。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荣闻钦次回答。“不会。” 安晨微道谢。“谢谢。” 这回沉默的时间长了些,才传来荣闻钦的询问声。“先前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安晨微回答。“没电了。” 荣闻钦说:“一会儿我去接你。” 安晨微想也没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用了,司机在楼下等着我,我要回去的时候,他回载我回去。” 荣闻钦不接受她的拒绝,沉声说:“等在那儿,我去接你。” 安晨微愣了一下,说道:“司机会载我回去,真的不用麻烦你。” 荣闻钦说:“我还有个会要开,一会儿见。” 听着电话里传来忙音,安晨微知道他已经先结束通话,看着手机屏幕,她开始反省自己刚刚不该拒绝他,自己怎么能忘了,强势,不容反驳,是荣闻钦一贯的作风,她越是拒绝他来接自己,他越会来。 唉,失误啊,失误啊。 摇头着,安晨微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病房,推开门,见外公坐在沙发上,弟弟坐在外公身边,手里拿着水果刀,正在削苹果。 见安晨微进来,安晨炐笑眯眯的问道:“姐,你和我姐夫说完悄悄话了?” “安晨炐。”阻止已经来不急,安晨微只能气急败坏的瞪着弟弟,真想那块医用胶布把他那张鸟嘴封上。 “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接收到他姐的瞪视,安晨炐立刻想起他姐嘱咐过他,先不要说她已经结婚了的事情,安晨炐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外公,心虚小眼神,可怜巴巴的向他姐求饶。“姐,你原谅我呀,我真不是故意的。” 狠狠地剜了大嘴巴的弟弟一眼,安晨微走到茶几对面,看着一脸震惊的外公,捏紧手中的手机,试图解释。“外公,我……” “别解释。”截断安晨微想解释的话,任韶光问道。“你先告诉我,小炐口中的姐夫是谁?” 他外孙女交了男朋友,外孙都叫上姐夫了,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这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荣……荣闻钦。”知道瞒不下去,安晨微只好招认。 “荣闻钦。”听到这个名字,向来淡定的任韶光老先生,脸色一变,倏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安晨微的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荣闻钦是……”安晨炐喃喃念着一个名字,少顷,眼睛一亮,太过幸福就没控制住说话的音量。“荣大少,原来我姐夫是荣大少啊,好好好,姐,你太有能耐了,竟然和荣大少结了婚,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安晨炐朝他姐竖起大拇指,就差没有膜拜了,荣大少的事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中学生眼中更令人崇拜的风云人物,吃香的很。 他要是回学校说,他姐夫是荣闻钦,肯定都没人信。 第八十六章 他,都看见了 病房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安晨炐兴奋的笑声,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还能笑的出来。 “外公。”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外公,安晨微站在茶几对面,担忧的看着任韶光。“外公,您先坐下好不好,别气坏了身子。” 任韶光没有听外孙女的话坐下,他定定地注视着安晨微,半响后问道:“你怎么和荣闻钦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舅妈安排我和他相亲认识的,大概有一个月了。”安晨微艰涩的回答,她真的很不想再叫元莉一声舅妈。 “相亲。”任韶光还未开口说什么,安晨炐先瞪大眼睛怪叫起来。“荣闻钦那样的人物会去相亲,这个世界疯了吗?还有姐,你们才认识一个月你就和他结婚,你怎么想的?” “你闭嘴。”安晨微这回是恨不得拿根针,把弟弟的嘴缝起来,她已经够乱了,他却还一个劲儿的给她添乱。 忽然被姐姐喝叱,安晨炐愣了一下,果断的闭嘴,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削着手中苹果。 再看向外公,见他脸色非常难看,一双历经风霜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没有激动的骂她,却比骂她更让安晨微难受。怕外公气出个好歹来,安晨微绕过茶几,来到外公身边,双手捧起茶几上放着的茶杯,低头承认错误。“外公,您喝口茶缓一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叫他别生气,他能不生气吗?他任韶光在商场上闯荡半生,靠得是敏锐的洞察力和灵通的消息来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他老了,洞察力下降,消息也不灵通了。 元莉在他眼皮底下把他外孙女卖了,他都不知道。 看来,他是真的老了。 对外孙女的愧疚和对元莉的愤怒交织在胸口,化为一股郁结之气,堵在任韶光胸口,令他的呼吸开始不顺畅,微张着唇喘气。 “外公。”安晨微见状吓坏了,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在外祖父身体倒下之前扶住了他,让他坐在沙发上,轻拍着他胸口,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对弟弟说:“快去叫医生来。” 安晨炐被突发的状况吓得愣了几秒,水果刀了苹果一起丢在茶几上,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别去。”任韶光抓住安晨微的手腕,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叫小炐回来。” 安晨微劝他说:“外公,您的呼吸有些不顺,叫医生……” “小炐。”没等安晨微的话说完,任韶光提高了声音唤外孙,呼吸还有些不顺畅,说出的话却是不容反驳。 此时安晨炐已经跑到门口,听到外公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见外公盯着自己,缓缓抬起手招他过去,他踌躇着,眸光看向坐在外公身边,帮外公顺气的姐姐,见她点头后,他才迈步往回走。 “外公,您的身体要紧,还是让医生来给您检查一下吧。”安晨微担忧的看着外祖父。 “不用。”任韶光摇头拒绝,看着外孙女一双大眼睛里溢满担忧,又补上一句。“我没事。” 安晨微拿他没辙,她了解外公的脾气,他要是不想看医生,谁也劝也没用。 “外公,我姐说的对,您的身体要紧,我还是去叫医生来给您检查一下吧,那样大家都放心。”安晨炐站在沙发边劝道。 任韶光理都没理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安晨炐碰了个软钉子,表情有些灿灿的,委屈的看着他姐。 “小炐,你去给外公倒杯水来,记得要温热的开水。”安晨微吩咐完弟弟去倒水,眸光又落在外祖父脸上,低声道歉。“外公,对不起。” “跟荣闻钦相亲,是元莉逼你去的吗?”问这话时,任韶光依旧闭着眼睛,他愧对外孙女,有些不敢看她清澈的双眸。 “不是,是我自愿去的。”安晨微的声音很轻,却足矣任韶光听见,他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安晨微,张了张口,却终是没发出声音。 安晨炐端着水杯回来,安晨微接过水杯,轻声说:“外公,您喝点水缓缓。” 任韶光伸手,安晨微把水杯放他手里,他看了安晨微一眼,低头慢慢地喝着水,姐弟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小心地照顾着外祖父。 病房里忽然变的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任韶光一杯水喝完,安晨微拿走水杯时问他还要不要喝,他摇头,安晨微把水杯放茶几上,低着头,等着外公训斥。 安晨炐想帮她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 “微微。”这时候,任韶光开口了,表情严肃,语气认真。“你真和荣闻钦结婚了?” 元莉安排微微跟荣闻钦相亲,之后的发展还是要微微自己决定,只要微微不愿意,元莉也逼迫不了她,尤其是结婚这种要男女双方同意的事情。 “结了。”安晨微轻声回答,她低着的头没抬起,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任韶光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无论是问微微为什么结婚,还是责备她轻率的对待婚姻,都不合适。 和谁结婚是微微的自由,他无权干涉,何况,女儿和女婿车祸去世,对他的打击不小,身体每况愈下,是他忽略外孙女和孙,现在才来责备她也晚了。 叹了口气,任韶光问道:“微微,你了解荣闻钦吗?” 他本想问微微爱荣闻钦吗,转念一想,微微和荣闻钦相亲认识,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谈爱真的很牵强。 没想到外公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安晨微抬头看着他,随后柔顺地点了点头。“我了解他。” 我了解他,如此坚定,一点敷衍的意思都没有,任韶光震惊了,他从外孙女眼中看到了爱慕和情愫,难道自己猜错了,微微和荣闻钦结婚是爱。 可两人是相亲认识,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微微怎么就爱上荣闻钦了? 还有,微微爱上荣闻钦,荣闻钦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愿意和微微结婚?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凝聚在任韶光心头,问微微是肯定得不到答案的。 “找个时间,带荣闻钦来让我见见。”最后,他决定先见一见荣闻钦再说。 “好。”安晨微点头应下,想起荣闻钦在电话里说要来接自己,外公刚刚说找个时间带荣闻钦来见他,不如就今天。“他刚刚在电话里说,会来接我。” “嗯。”任韶光瞬间明白外孙女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他来了,你就带他来见我。” 咔兹咔兹啃苹果的声音响起,任韶光和安晨微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安晨炐忽然被外公和姐姐关注,有些懵,停下啃苹果的动作,满脸不解的看着两人。 他手里拿着啃了一口的苹果,嘴里含着果肉,脸颊都是鼓鼓的,看起来非常滑稽,任韶光先笑了,跟着安晨微也笑了,安晨炐更懵了。 笑能缓解气氛,同样也能调节心情,任韶光想起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元莉,对姐弟二人说道:“元莉在重症监护室里,外人眼中她还是你们姐弟的舅妈,不管她做过什么,不能让别人说你们的不是,来都来了,你们俩就一起去看看她吧!” 没说元莉治好后也是植物人,视频里已经说的清清楚楚。 “好的。”安晨微应下,外公已经说的很明白,让她和小炐去看元莉,只是做给外人看,喊了弟弟就走。“小炐,走了。” 安晨炐急忙追上姐姐的脚步,一起走出病房。 重症监护室在三楼到五楼,从电梯里出来,迎面一阵冷空气,安晨微忍不住颤了一下,走在她身边的安晨炐感觉到了,对她说:“姐,你要是觉得冷的话,我们去看一眼就走人。”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没参与,却不表示他不知道,对元莉这样一个舅妈,他早没了好感,看到网上的视频后,他恨不得揍元莉两拳,不管元莉是不是女人,是不是他舅妈。 那样逼迫他姐,就不是人。 “我们本就来看一眼就走的。”安晨微轻笑。 以前安晨炐对元莉只是没好感,看了网上的视频后,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愤愤地嚼着。 安晨微对元莉已经没感觉,顶了天算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对了,你怎么跑医院来了?”行走中安晨微问安晨炐,她早就想问弟弟为什么来,只是一直没机会。 “我看到网上的视频,担心姐,就来了。”安晨炐回答完,三两下啃完苹果,果斛投入垃圾桶里,咽下嘴里的苹果,用手抹了抹嘴。安晨炐停下脚步,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姐。“姐,我不相信你会去逼迫舅妈跳楼,你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看得出网上的视频是经过处理,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有姐和在场的人知道,他在外公的病房里没问姐,是不确定外公知不知道视频的事情,若外公不知道,他当着外公的面问姐,不妥。 原来小炐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安晨微心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弟弟的关心显而易见,不枉费她努力的改变两人的关系。 “小炐。”拍了拍弟弟的手臂,安晨微说道:“不管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只要一直相信,你姐我不会去逼迫元莉跳楼就行了。” 弟弟年轻,容易冲动,看到视频就冲来医院找她,若她再告诉他,元莉之所以会跳楼,是想用跳楼来逼迫她下跪道歉,只是事与愿违,她没下跪道歉,元莉却从三楼摔了下来。 原原本本将这些告诉安和时,安和都气愤的不行,直骂元莉活该,罪有应得,弟弟若是知道,以他冲动的个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姐。”安晨炐皱眉,不喜欢姐姐什么都告诉他,将他当成小孩的样子。 他是比姐小了十岁,可这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孩子。 见弟弟不满的表情,安晨微笑了笑,伸手捏了下他英俊脸颊。“听话,什么都不要去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你们学校的同学不知道你是我弟弟,自然不会找你问东问西,正好给了你安静的空间学习。” “姐……”安晨炐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微微。” 姐弟俩同时看过去,男人一身警服,非常精神,像是正义的化身般耀眼。 “表哥。”安晨微打了声招呼,换来安晨炐惊讶的瞪视,他听到了什么?他姐竟然叫元少华表哥,怎么可能呢?姐姐一向讨厌元少华的呀! “你也来看姑姑?”元少华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问道。 “嗯。”安晨微点了下头,努力忍住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冲动。 “一起走。”见她不再如过去般排斥自己,元少华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我们……”安晨炐刚要拒绝,却被安晨微截断。“我们正要去,一起走再好不过。” 元少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安晨炐却郁闷的想大吼,想问他姐为什么不再讨厌元少华,但他不笨,自然不会当着元少华的面问。 三人一起去看元莉,可想而知,任灵悦看到安晨微有多生气,嘲讽质问自然不会少,可惜,安晨微理都不理她,反而是元少华看不过去,替安晨微说话,任灵悦不敢得罪这个表哥,才收敛了些。 看过元莉后,元少华送安晨微到老先生病房门口,在安晨微要进病房里是,又拦住了她,说有话跟她说,安晨微没拒绝,叫弟弟先进病房里等她,安晨炐心中不愿却也没硬留下。 一男一女站在安静的走廊里说话,男人一脸温柔,眼睛里透着对面前女子的情愫,不知为何,男人忽然伸手拉女子入怀,下一秒女子满面通红的推开他,并后退了一步,转身…… 这一转身,正好对上不远处男子阴沉的脸,他双眸里的鄙夷让她一愣,红晕从脸上隐去,只剩下苍白。 他……都看见了。 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慢慢隐去,最后剩下苍白,荣闻钦阴沉的脸色更加冰冷,眸光不再是鄙夷,而是狂怒。 那人抱住她时,她羞红了脸,看到他,她脸上只剩下苍白,怎么着,是他长得恐怖吓人,还是她心里有鬼。 此时的荣闻钦,浑身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微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唐突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你难过我心疼,就想安慰安慰你。”元少华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他不后悔拉她入怀,因为他早就想和她能再亲近些。 她就像毒品,以前她对他不搭理时,他看着,觉得好奇,想靠近她又怕被她拒绝,心情矛盾又带点失落,从她愿意和自己说话,愿意对他笑。他的心情就变了,脑海里总是想着她,想她的笑容,想她软软的说话声音,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见到她,他又开始贪心,想抱抱她,吻她,甚至拥有她。 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到她了,说明她心中仍有些排斥他,元少华心中升起挫败感。 可惜,安晨微此时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那满腔的情意,她眼中只有不远处的男子,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和元少华的对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看到了刚刚元少华抱她,并且误会了。 “微微。”终于察觉到佳人的不对,元少华掠过她纤细的背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向来灵敏的警觉心,让他瞬间就发觉两人见不寻常的气氛。 “微微。”又喊了她一声,见她还是没反应,元少华心中一急,伸手去拉她……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还未碰到她衣服,一阵风刮过,面前的人儿就被拉走,一切发生在瞬间,让人措手不及,他瞪大眼睛看着已经落入别人怀中的佳人。 元少华心中大骇,他和荣闻钦暗地里较量,正面交锋也不是一次两次,却从来不知道,荣闻钦的身手竟如此惊人,速度如此快,他都没看清楚人是怎么被拉走的。 “放开她。”敛起心中的吃惊,元少华怒对荣闻钦。 双臂收拢,死死禁锢着怀中佳人,荣闻钦眼眸轻抬,看了怒气冲冲的元少华一眼,垂眸注视怀中人儿,深邃眸子里溢满嘲讽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温柔无比。“他叫我放开你呢!你说我该不该放开你?” 他根本不是在问她,而是……望着他眸子里嘲讽的笑意,安晨微心中刺痛,听着他温柔无比的低沉声音,她知道他生气了,并且是非常生气那种。 “荣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佳人,被自己意外的男人抱着,元少华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荣闻钦还未回答,就听到怀中人儿用软软的声音,要求他。“你,放开我吧。” 安晨微不希望荣闻钦和元少华因为自己起冲突,两人本就势不两立,元少华是她招惹的,她不希望荣闻钦被元少华惦记上。 第八十七章 来了,又走了 电话里他就说了会来医院接她,她依然堂而皇之地在她外公的病房外,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投怀送抱,被他看见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现在,她又为了别的男人,要求自己的丈夫放开她。 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介意提醒她,让她认清事实,荣闻钦怒急反笑,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你……”安晨微才说出一个你字,感觉环住自己身体的手臂,无形中加重了力道,她一愣。 “劝你想好了再说。”薄唇轻勾起一个弧度,荣闻钦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显,警告意味十足。 迫于他那么明显的警告,安晨微改了想说的话,怕被元少华听见,她将声音压的很低,只有拥在一起的两人能听见。 “我不希望你被他惦记上。”俗话说,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 元少华比贼更可怕,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情都敢做,她不希望他像上一世那样,被元少华当成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她不希望他被元少华惦记上,可惜,她的不希望早就已经发生,亲启薄唇,荣闻钦吐出两个字。“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 “什么意思?”安晨微心中怎么想,嘴上就怎么问。 “字面上的意思。”没打算多解释,荣闻钦搂着她转身。“走吧。” “等等。”急忙拉住他,安晨微说道:“我外公……” 她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纯轻音乐,非常悦耳动听,荣闻钦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也不避忌她在他身边,可能会听到他通话,直接接起。 “什么事?”他问,安晨微没有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因为荣闻钦已经推开了她,大步离去,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在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时,她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我外公想见见你,这句话,安晨微只能对着空气说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刚刚还抱着她不撒手的人,转瞬间,接了个电话就推开了她,走的干脆利落,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微微,微微。”元少华连着喊了她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他目光一沉,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迈步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又喊了她一声。“微微。” “啊!”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安晨微回神,偏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元少华,后退了一步,躲过他的手,问道:“噢,表哥你刚刚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元少华没这样回答,更不会让她知道,他此时心中嫉妒的要命。 他抱她一下,她急着推开他,他的手才搭上她肩膀,她又急着避开,荣闻钦抱了她那么长时间,却不见她推开他,或是躲一下。 “我在问你,你和荣大少怎么会认识?”元少华不动声色的问。 “舅妈没跟你提起过?”安晨微不答反问,看到元少华摇头,才自嘲的说:“也是,我的事情,舅妈怎么会跟你提起,她对我说,我爸爸妈妈不在了,我的个人问题,只有她给我操心了,所以介绍了荣闻钦和我相亲。” “你是说……”太过震惊,元少华顿了顿才又道:“姑姑介绍你和荣闻钦相过亲。” 他不是问,也不必安晨微回答,因为他相信他姑姑会做这样的事,只是,任他再精明,也预想不到荣闻钦会是姑姑介绍给安晨微的相亲对象,他对安晨微什么想法别人不知道,姑姑却十分清楚。 他清楚地记得,姑姑曾经还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我们家少华是不是喜欢上微微了,他当时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是。 姑姑没料到他会承认的那么爽快,愣了半天都没接上话,后来,姑姑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过安晨微三个字。 安晨微没点头也没回答,说了声失陪,走到病房前打开门走进去,回身,当着元少华的面关上门。 看着关上的病房门,元少华心中溢满苦涩,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迈步离开。 病房里,安晨微被弟弟安晨炐拉着问东问西,生怕她被元少华欺负了般,她只捡无关紧要的回答,不想回答的就以沉默混过。 安晨炐不满意,却又拿他姐没辙。 任韶光没问安晨微昨天发生在任家别墅里的事情,只说鲁安林给她打了许多电话,很担心她,让她给鲁安林回个电话,安晨微点头,走到窗户边给鲁安林回电话,鲁安林正忙着看诊,没说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在外公的病房里逗留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安晨微拉着弟弟跟外公道别,姐弟俩走出病房。 “姐,你不是说姐夫会来接你么,他都还没来,你就拉着我走人,姐夫来了找不到你,他不会生气么?”身后的病房门刚关上,安晨炐就忍住问他姐。 “他来过,又走了。”安晨微回答,间接扼要。 “来了,又走了,还没带上你,为什么呀?”安晨炐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他本想借着姐夫来接姐的机会,和姐夫好好认识认识,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姐夫来了,又走了,还没带上他姐,那他来做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却没人可问,问荣闻钦,不可能,问司徒慎,不可能跟她说,安晨微瞥了弟弟一眼。 “不知道。”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晨炐表示,自己被弄糊涂了,他还想再问清楚些,他姐却不肯回答。 姐弟俩去停车场,原本停在停车场里的车不见了,安晨微怀疑自己记错了车位,不死心的找了一圈,终于接受事实。 荣闻钦来接她,接了个电话撂下她自己走了,上楼时说好在停车场等她的司机,也走了,连着被放两次鸽子,安晨微除了叹口气,还真不知道能说什么。 停车场里没车,只能去医院门口打车,姐弟俩来到医院门口出租车等候区,安晨炐刚招手,一辆灰色的suv停在她们面前。 “我没叫滴滴。”安晨炐疑惑的皱眉。 安晨微看了弟弟一眼,很想问他一句,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高级的suv跑网约车,眸光看向面前的suv,车窗降下,露出元少华正义中掺杂点邪气的脸庞。 “上车,我送你们。”元少华说道。 “不用麻烦了。”安晨微下意识拒绝,安晨炐立刻接话。“我姐说的对,不用麻烦元大队长,我们坐出租车就好。” 元少华没理会安晨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眸光直直地盯着安晨微俏丽的脸。“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安晨微踌躇了一下,决定上车,她担心自己拒绝太过,元少华转身去缠着安和,为了好友不被元少华迫害,她只能再忍忍。 刚要上车,一个人比她速度快,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安晨微一愣。 安晨炐扬着灿烂的笑容,指着后座说道:“我喜欢坐副驾驶,姐,你坐后面。” 有他在,绝不让元少华接近他姐。 弟弟那点小伎俩,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太明显了,安晨微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拉开后座车门,坐进车里。 安晨微都能看出弟弟的小伎俩,元少华又怎么看不出来,回头朝安晨微笑了笑,启动车子开走。 一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姐弟俩分别报了目的地,安晨炐的学校近些,先送安晨炐,很快就到了安晨炐的学校门口,他不得不下车,下车前再三嘱咐他姐,回家后一定要给他电话,他晚上有晚自习,上课不能带手机,换句话说,给他打电话必须在他上晚自习前。 安晨微一一应下,安晨炐才满意的下车,他一下车,元少华立刻将车子开走,速度之快,安晨炐回头只看到车尾。 车里很安静,等红绿灯时,元少华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座的佳人,见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眸光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次他都想开口打破沉寂,却在看到她飘忽的神色时,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这样,一人沉默,一人纠结,灰色suv开进临海阁,停在别墅门口。 安晨微打开车门下车,元少华来到她面前,接手关上车门,看了眼身后的别墅,皱眉问出一直堵在他喉咙里的问题。“你怎么住这里?” “昨天我就住这里了。”安晨微神色淡漠,语气不紧不慢。 一句话就让元少华明白她为什么住在这里,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网上的视频他看了,也知道昨天下午发生在任家别墅的事。姑姑坠楼成了植物人,微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姑父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是埋怨微微的,灵悦就更不用说了,她认为姑姑坠楼,完全是微微的错,微微还住在任家别墅,的确不妥。 但是,她就算不住在任家别墅,也有其他地方可以住,为何偏偏要住进荣闻钦的房子里? 荣闻钦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微微住在荣闻钦这里,等于是羊入虎口。 “微微,我送你回安家住吧,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你住在这里不好。”元少华自以为是的提议。 “不用了,我住在这里很好。”安晨微淡淡的拒绝了元少华的提议,看了眼正在开启的别墅大门,想来是里面的人看到了她,才开的门。“再次谢谢表哥送我回来,我进去了。” 安晨微转身就走,忽然手臂被人抓住,她轻轻皱了皱眉,回头时脸上一片平静,她看着元少华,无声的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元少华踌躇了一下,说道:“微微,网上的那个视频,我看了,我相信没有害姑姑的心,是灵悦误会你了。” 他相信她,他凭什么相信她?有什么资格说相信她?安晨微敛起思绪,淡淡一笑,挣脱开元少华的手。“谢谢表哥肯相信我。” 道完谢,安晨微转身走入别墅里,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微微,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和荣闻钦在一起是错的,荣闻钦给不了你未来,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安全,才会有未来,而且,我比荣闻钦更爱你,更适合你。看着那道纤瘦身影,元少华在心中暗暗发誓,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别墅里,蔡叔看着电视墙里监控中的画面,轻轻皱了皱眉。 傍晚,安晨微下楼吃晚饭,见饭厅里只有蔡叔和两名佣人,顿了顿,慢慢走进饭厅里,坐在餐桌边等待上菜时,她问蔡叔荣闻钦回来没,得到的答案是还没回来。 一个人吃饭,对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安晨微却一点也没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就说自己吃饱了,起身回楼上。 清晨六点多,荣闻钦才回来,轻轻打开卧室门走进去,他不想吵醒她,刻意把脚步放的很轻很轻,出乎意料,内室里的大床上空无一人,他脸色一沉。 她昨晚没回来,是回了任家还是跟元少华走了? 不能怪他会有这种想法,谁叫她让他看见,她和元少华有说有笑,投怀送抱的画面,他从医院离开时太匆忙,没来的及命令她不准在外面过夜。 前晚才装醉爬上他的床,昨晚你又在谁的床上,安晨微,你好样的,我荣闻钦可不是能任由你耍着玩的主,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骨头凸出,指节发白他也没有松开,转身走进浴室。 半响后,他腰间围了条浴巾走出浴室,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不经意抬眸,他愣住,阳台上放着的躺椅里,瘦小的人儿蜷缩着身子睡得很沉。 远处不时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她竟然像是一点也没听,故我的沉睡着。 扔了擦头发的毛巾,荣闻钦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几分钟,弯腰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屋里。 身体莫名其妙的移动,沉睡中的安晨微惊醒,睁开迷茫的眼睛,入眼的是男人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坚硬胸膛,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闭上眼睛。下一瞬,她忽然又睁开双眸,这回,脑子和目光都清明了,看事物十分清晰,同时也确定自己正被荣闻钦抱着走,她挣扎了一下,换来他沉声的警告。 “别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荣闻钦说道。 安晨微果断的不动了,不是真怕摔下去,而是……身体不能动,嘴却可以动。 “你回来了。”她刚睡醒,喉咙有些干,说出的话也沙哑了几分。 “嗯。”他轻轻应了声,抱着她走进内室,放在大床上,接着高大的身躯躺在她身边。 “现在几点了?”她只是随口一问,转头想看看天色,却被一只大手蒙住眼眸,视线被挡了,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变的灵敏,他温热的手掌盖住她半张脸,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身体慢慢僵住。 手心下细腻的肌肤很柔滑,很凉快,荣闻钦没想太多。 看到她蜷缩着身子,睡在阳台躺椅上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心底一股名为欢喜的情绪冒出来,萦绕着他的心,有点陌生,又有点久违了的感觉,母亲过世后,再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让感到欢喜。 她没在谁的床上,是他想多了。 没来由的,他不想她那么早起床,在她想看天色确定时间时,出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察觉到她的僵硬,荣闻钦把她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 “还早,再睡会儿。”他含糊回答。 他回来的本意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出门上班,现在他改变了注意,不想那么早去公司,投入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尔虞我诈中。 看着他妖孽般的脸庞,晶亮的眼眸,有些湿的头发,不听话的散落在他额头,还有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乳清香,种种迹象提醒着安晨微一个事实,他,刚刚洗完澡。 安晨微不知道自己在阳台上睡了多久,但她记得自己昨晚等他到凌晨,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猜想现在应该也是凌晨,他凌晨才回来,不会又去交易了吧! 不用再蒙住她的眼睛,荣闻钦的大手改为轻抚她脸颊,入手的冰凉让他目光微变,问道:“为什么不进屋里睡?” 夏天里,她脸颊冰凉只有一个原因,在阳台上长时间的吹海风所至,他可以断定,她昨晚一晚上都睡在阳台上。 “想吹吹海风,没想到,睡着了。”她回答的有些牵强,难不成要告诉他,她是为了等他,才在阳台上睡着吗? 上一世,她没少在阳台上睡着,每每他回来,都会像刚刚那样抱她进去,有时候放在床上,有时候放在沙发上。 “打开落地窗,在沙发上也可以吹海风,不许你再在阳台上吹,尤其是晚上。”他说道,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要是没回来,她要在阳台上睡多久,夜晚天气炎热吹着海风舒服,凌晨退了凉,再吹海风就容易感冒生病了。 “知道了。”上一世,安晨微被他命令惯了,一听他命令就顺从的应下。 荣闻钦本该满意,却觉得她这样的乖顺很奇怪,至于哪儿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第八十八章 生病 “睡吧。”拉起被子盖两人身上,荣闻钦将安晨微搂在怀里,把自身的温度过给她。 一阵鸟叫声传进卧室,安晨微刚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会儿,立刻又睁开眼睛,天还没亮哪儿来的鸟叫声? “怎么了?”见她又睁开眼睛,荣闻钦问。 “我好像听见有鸟的叫声。”安晨微的声音中透着丝不确定,刚答完,又是一阵鸟叫声传来,这回她听的清清楚楚,确定的说:“真有鸟叫声。” “房子后面有一片山林,听见鸟叫声不奇怪。”荣闻钦压了压她那边的被子,不让一丝风透进被子里。“你要是觉得吵,我去把外面落地窗关上。” 安晨微摇了摇头,问道:“外面是不是天亮了?” “亮了。”这回,荣闻钦没有含糊带过,回答的简洁明了。 “那我不睡了,早点起床还能去医院陪外公吃早餐。”安晨微作势要起来,却没能如愿,因为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压住,她动弹不的。 “下午再去医院不迟。”埋首在她脖颈间,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陪我睡会儿。” 安晨微立马不动了,注视了他几十秒,他眉宇间的疲惫像是一夜没合眼似的,令她心疼,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觉,安晨微睡的有点久,上午荣闻钦起床上班时没叫醒她,出门前还嘱咐蔡叔,不要让人去打扰她睡觉,以至于,他下午打电话回来问她去医院没,蔡叔回答说夫人还没起来。 荣闻钦想起她在阳台吹了一夜冷风,立刻想到她可能病了,吩咐蔡叔请医生,自己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临海阁。 医生来给安晨微看完诊,留下些药就离开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病恹恹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荣闻钦心中有自责,是他大意了,他明明知道她吹了海风,可能会生病,还是将她一个人放在卧室里,还吩咐佣人不要来打扰她。 不让佣人打扰她,是想让她睡的好,哪儿想到她会生病,心里对她有愧疚,荣闻钦亲自照顾生病的她。 安晨微这一病,就病了两天,连着两天,她都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到第三天的上午才醒来。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她刚睁开眼睛,熟悉的语调响起,不用看她也知道他是谁,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半响后他松了口气说:“温度将下来了。” “我没事。”只是浑身无力罢了。 “吹海风久了,感冒发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阳台上睡觉。”训斥完,荣闻钦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拂到她耳后,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 “小辣椒炒牛肉。”吃辣两个字是脱口而出,也是安晨微心中真实想法,她觉得嘴里无味,想吃辣的食物来刺激刺激味蕾。 “你现在病刚好,不能吃辣,吃些清淡营养的小米粥就好。”荣闻钦皱眉,她感冒发烧刚好,就想吃辣的,怎么想的? “我想吃小辣椒炒牛肉。”安晨微说道,脑海里回忆着小辣椒牛肉的味道,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 “乖,你现在只能吃青菜,小米粥。”荣闻钦耐着性子和她说。 明明是他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了,他反倒不给吃了,安晨微看着面前的荣闻钦,半响后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她乖顺了,荣闻钦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时,见她身上穿着睡衣,他起身走到衣帽间,给她拿了一条连身裙出来。 “换上。”荣闻钦说道。 安晨微接过连身裙,掀开被子下床,刚站起身,脑子忽然一阵晕眩,她又急忙坐回床边,心中讶异自己的身体怎地如此虚弱。 “让你换衣服,你想去哪儿?”荣闻钦皱眉看着她。 “去换衣服。”安晨微有些别扭的回答。 看着她别扭的模样,荣闻钦豁然明白,她逞强的起床,是不想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荣闻钦,命令说:“就在这里换。” “什么?”安晨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荣闻钦懒得再和她废话,直接亲自动手,在安晨微哇哇的叫声中,很快就给她将连身裙换上,并抱她到外间的沙发去坐着等。 不多时,蔡叔推着餐车走进来,两人已经在沙发上坐好。 炒土豆丝,凉拌菜心,炒青笋,一盅小米粥,果然是青菜小米粥,安晨微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她现在需要的是辣椒,如果此时给她一根生辣椒,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咬一口,让辣椒中的辣味冲淡口中的无味。 荣闻钦盛了半碗小米粥给递给她,安晨微撇开头,表示拒绝,荣闻钦也不脑,一只手端着粥碗,一只手拿着勺子,看起来很滑稽,却又处处透着用心。 僵持最后,妥协的还是安晨微,她接过粥碗和勺子慢慢地吃着,荣闻钦满意了,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青菜,看着她吃了一会儿后,他才拿起另一个空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陪她一起吃。 安晨微心中讶异,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吃她的粥。 饭后,安晨微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弟弟打来的,安晨微秒接。“喂。” 电话里传来安晨炐激动的声音。“姐,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安晨微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晨炐说:“姐,我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姐夫说你生病了,严重吗?病好了没有?” 安晨微转头看着荣闻钦,小炐给他打过电话,他接了,为什么没和自己说? 没有急着问荣闻钦,安晨微先回答弟弟的问题。“小感冒,已经好了。” 安晨炐带笑的声音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姐,你看新闻了吗?” 新闻,什么新闻?弟弟问她看新闻了没,肯定不是随口一问,安晨微诚实的回答。“病了,没看。” 安晨炐说:“就知道姐你还没看新闻,我已经录制下来了,等姐来了,我给你看,另外,姐,外公叫我转告你,今天下午两点钟,安阳集团总部会议室,开股东大会,你和我都要准时参加。” 安晨微心念一动,问道:“谁要求开股东大会?” 还要她和弟弟都要准时参加,这不合常理。 安晨炐回答。“外公。” 外公人还在医院里,为什么要召开股东大会?安晨微想不通,就开口问:“又出什么事了?” 安晨炐故意卖了个关子。“姐,你来了就知道了。” 去了就知道,还用他说,安晨微没好气的想着,随即问:“你现在和外公在一起吗?” 安晨炐回答。“在啊,姐,要不要老吴去接你?” 安晨微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去。” 安晨炐没坚持,只是嘱咐他姐不要忘了,得到他姐的保证,姐弟二人才结束通话。 握着手机,安晨微皱眉沉思,外公忽然召开股东大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生病时她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就算是清醒时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也完全不记得。 “我生病的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晨微开门见山的问荣闻钦,她知道荣闻钦有个专门的情报网,只要他想查,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 “具体指什么?”荣闻钦不答反问。 “新闻。”弟弟说他已经将新闻录制下来,等她去了就能看到,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才想在结婚看之前 沉默几秒,荣闻钦说:“电视上,网上,朋友圈里,每天播报那么多新闻,你想知道的是那一则新闻?” 她哪儿知道弟弟说的哪一则新闻,眉头,没脑,没内容,找起来真是比登天还难。“算了,你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很正常。” 她这番话是安慰自己吗?荣闻钦失笑的摇摇头。 “我去医院跟外公和小炐一起去。”说完,安晨微起身去浴室梳洗,然后又去衣帽间换了身外出衣服,长长的波浪卷发丝,被她用一根缎带绑成马尾,垂在她背后。 “我让司徒开车送你去。”见她穿戴好走出来,荣闻钦走到她面前,大手撩起她少许发丝凑到鼻端嗅闻。“安阳集团结构复杂,我和安阳集团有合作项目在,内部股东大会,我就算是你合法的丈夫,也不适合陪你去,你得自己去了。” “嗯。”安晨微轻轻应了声,她明白他的难处。 她和他各有各的利益,他是荣氏的项目部经理,荣氏又和安阳有合作,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安阳集团的股东大会上。 “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荣闻钦叮嘱,终归是不放心她去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股东们,想了想,又说:“如果有人敢攻击你,让你受委屈,你告诉他,你丈夫荣闻钦会去找他加倍讨回来。” “好。”安晨微笑着点头,觉得他今天特别多话,特别窝心。 “去吧。”牵起她的手,荣闻钦亲自送她下楼,送她坐进司徒慎的车里。 第八十九章 玩变装 医院走廊上,两名护士慢悠悠地走着,一人手中提着水果,一人空着手,来到一间病房门口,一名护士伸手拧门把,却没能拧动。 旁边一个推着推车的护士停下来,好心地告诉她们。“这病房的门从里面锁了,你们要进去必须敲门,等里面的人来给你们开。” “病房的门怎么能锁。”空着手的护士问道:“要是病人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医生进不去病房里,耽误了抢救时间,谁来承担责任?” “你说这些我们难道不知道吗?但是有什么用,人家病人自己要求锁的,院长也同意,我们做护士的能说什么。”好心的护士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了,明明是好心提醒她们,结果却招来质问。 她不多事了,推着推车就走。 “等一下。”提水果的护士拦住好心的护士,赔不是。“这位姐姐抱歉啊,我们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说话不中听了,姐姐你别介意啊。” “咱们都是护士,平时受病人和家属的冤枉气算了,再受自己同事的气,那还让不让人好好工作了。”好心的护士抓住机会抱怨。 “哎,你……”空手的护士正要说什么,被自己的同伴拦住。 “是是是,姐姐说的对。”提水果的护士连连点头附和,随即问道:“这间病房为什么上锁啊?” “你们不是我们这区的护士?”好心的护士警惕的看着两人。 “不是啊,我们是外科安林医生派来的,昨天轮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空着手的护士回道。 “原来你们昨天轮休了,难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心的护士听了解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四下看了看,朝两人招了招手,等两人将头凑近了些,才压低了声音说:“昨天确实出了些状况,一群记者闯进这间病房,我们跟进去时,她们正在采访里面的老先生,老先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个字都没回答。但我看的出来,他非常生气,医生们劝记者门出去,老先生是病人,需要休息,记者们根本不听,后来院长来了,才将那些记者劝出病房,老先生就将病房门锁了。” 原来是有记者闯进病房里过,难怪今天医院门口那么多记者被拦住,停车场里没法拦,那些记者就堵在电梯口,她要不是找了安和拿护士服来给她换,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上楼来。 没错,两名护士正是安晨微和鲁安和。 “你们肯定猜不到这病房里住的老先生是谁?”好心的护士忽然神秘兮兮的问两人,见两人同时摇头,好心的护士笑眯眯地公布答案。“他是那个安阳集团的董事长,我们院长跟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你们俩一会儿进去,可要小心些,千万别惹老先生不快。还有,我刚刚和你们说的这些话,别跟其他人说,要不是看在你们俩是安林医生科室的人,我才不会和你们说这些。” “真是谢谢了。”鲁安和嘴上说着谢谢,心中却在鄙视好心的护士,她敢打赌,这些话,她绝对不止跟她们说过。 喜欢八卦的人,是忍不住她那张八卦的嘴的。 安晨微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敲了敲病房门。 “不客气。”好心的护士没听出安和语气里的嘲讽,笑着摇了摇手,问道:“对了,安林医生怎么让你们俩来,他自己却不来。” “他昨天也轮休,今天一上班就有台大手术,估计这会儿还没出手术室。”鲁安和回答,她哥哥魅力无边,将医院里这些个年轻护士迷的团团转,可惜,却在身边这个女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原来是这样。”好心的护士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这时,病房门从里面打开,英俊的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三名护士,在看到提水果的护士时愣了一下,英俊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笑容,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姐。” “姐,你这……你这……”安晨炐的指着自家姐姐身上的护士服,问道:“玩变装吗?” “闭嘴。”安晨微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下一秒,她的手被弟弟握住,把她往里拉。“姐,快进来。” “等等。”安晨微出声,挣脱开安晨炐的手,走了几步来到好心的护士面前,把手中提着的水果放在那护士的推车上。“谢谢姐姐好心告知,这里有些水果,姐姐拿去吃吧。” 好心的护士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看着病房的门在她面前关上。 病房里,任韶光坐在沙发上,脸色非常难看。 “外公。”穿着护士服的安晨微走到他面前,将他打量了一番才问:“昨天那些记者冲进来时,没伤到您吧?” “你都知道了。”任韶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外孙女,微微会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了。 “嗯。”安晨微点头承认。“我刚刚听说了。” “过来坐。”任韶光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等安晨微在自己身边坐下后,才又开口。“那些记者是来采访我的,哪敢伤我,倒是你,昨天怎么没来医院看我?” “我昨天有点不舒服,就没来。”安晨微避重就轻的回答。 “姐不舒服,怎么了吗?”安晨炐第一问道,安和虽没出声问,目光却看着安晨微,意思很明显。 “不舒服,是腿上的伤怎么了吗?”任韶光也不落人后,第二个发问,一听外孙女说不舒服,他马上联想到她受伤的腿。 怕三人多想,安晨微赶忙解释说:“我腿上的伤早就好了,是感冒,一点小感冒而已。” “感冒也不能小觑,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任韶光追问。 安晨炐与鲁安和没出声问,脸上却有着松了口气的神色。 “吃过了,已经好了。”怕外公再追问,安晨微转移话题。“对了外公,小炐在电话里说您要在下午两点,召开安阳的股东大会,是要做什么吗?” “嗯。”任韶光点头,眸光看向和安晨微一起进来的鲁安和。 鲁安和一愣,心中嘀咕,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老先生看着我做什么呀? 安晨微知道自己外公看安和是什么意思,于是说道:“外公,安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事情,她都知道,今天要不是她给我拿来她的护士服,我还进不来呢。” 任韶光点头,他知道鲁安和是微微的好友,还知道鲁安和是鲁安林的妹妹,他不是防着鲁安和,只是觉得,安阳集团内部的事情,小女孩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时候安和要是还不明白老先生看自己的意思,她就是真的笨了,何况,她并不笨。 “微微,我还在上班,先走了。”鲁安和说完,不等安晨微回应,又朝老先生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 “安和姐姐,我送你。”安晨炐跟在鲁安和身后送她。 安晨微没说话,她跟安和之间向来是真诚以待,直来直往,从不客气。 “你这两天都住在荣闻钦那里吧。”任韶光不是问,而是称述事实。 “嗯。”安晨微没想隐瞒外公,轻轻点了点头,脸颊有些发烫,事实上,她从元莉跳楼那天离开任家别墅后,再也没回去过。 衣服和私人物品都还没来得及回任家收拾。 “他会保护你吗?”任韶光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他必须要先弄清楚,荣闻钦对微微的态度。 安晨微错愕,外公问的是他会保护你吗?而不是他能保护你吗?以荣闻钦的能力,保护她完全没问题,问题是,他愿不愿意保护她。 他会保护她吗?安晨微自己都没答案。 上一世的荣闻钦处处保护她,处处为她着想,她却害死了他,重活一世,很多上一世的轨迹都改变了,她不确定荣闻钦会不会保护她。 “会。”即使心中有着不确定,安晨微还是给了坚定的回答,目的是,让外公安心。 “那就好。”任韶光满意的点头,荣闻钦护着微微,自然也顺带护着小炐,他就能放心地处理安阳内部爆发的问题。 “外公,您是要做什么吗?”安晨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嗯。”轻轻颔首,任韶光起身走到窗户边站定,悠远的目光看着窗户下行走的人们和公路上奔驰的汽车。“昨天上午,安阳的一个楼盘爆出有质量问题,质监部门勒令停工,很快就在网络上传开,上午股市收盘时,安阳的股票跌了一大截。紧跟着,警方在南山疗养院里查获一批能让人精神错乱的药物,还有医生作假,元莉私下给疗养院捐了不少钱,并多次和疗养院里的负责人接触。有人暗指是英豪的授意,股市下午一开盘,安阳的股票又跌了一半,原来安氏的一些股东,在内部放出话来,必须撤掉任英豪总裁的职务。” 听着外公叙说,安晨微震惊的瞪大眼睛,昨天,短短的一天时间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其中还有她的手笔,南山疗养院的事情是她让司徒慎做的,本意是救出被困在疗养院里的正常人,顺便打击一下元莉,没想到,却连累安阳集团股票大跌。 楼盘质量问题又是谁做的呢?是真有质量问题?还纯粹打击安阳集团,目的又是什么? 傍晚,荣闻钦回到临海阁,一进门就问蔡叔。“她呢?” “在房间里。”蔡叔回答。 “晚餐可有直接送进房间里?”荣闻钦脚步不停,直接上楼。 “送了,但是少夫人没吃。” “是清淡的饭菜?” “是的。” “水果呢?” “少夫人回来时,我就让人送了水果进房间里,我去送饭菜时,看见水果原封不动的放在茶几上,显然,夫人一块都没吃。”蔡叔跟他身后,有问必答。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二楼主,站在主卧室门口。 “让厨房重新做些青菜小米粥,送来卧室。”交代完,荣闻钦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这回蔡叔没跟进去,只在门口将门关上,转身下楼去厨房传达少爷的命令。 眸光环视一圈,外间没人,荣闻钦又朝里走,在内室里找到了她,那纤瘦的身影正面朝着大海,坐在飘窗上。 他看不见她的脸,从而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和孤寂。 荣闻钦迈步朝她走去,站定在飘窗边,伸出双臂从后面紧紧将她抱住,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僵硬。 “在想什么?”下巴轻轻磨着她的头顶,这是荣闻钦问的第一句话。 “没想什么。”安晨微下意识的回答,去医院之前,他已经明确地告诉她,他现在和安阳集团有合作,哪怕身份是她的丈夫,也不适合陪她去安阳集团参加股东大会。 他有难处,她自然不会让他为难。 “为什么不吃晚饭?”他又问,语气温和如刚刚,似乎对她刚才的回答没有丝毫想法。 “不饿。”她说的是不饿,而不是没胃口,无形中解救了厨房里的一干人。 安晨微记得上一世,她和任灵悦闹了不愉快,心情不好,回来后没吃晚饭,他也是像刚刚这样问她为什么不吃晚饭,她回答说没胃口。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出门去外面吃饭,她勉强吃了些,第二天就听说他将厨房里的人都辞退了,没有任何理由。 她不知道现在的荣闻钦会不会为她做这些,却也不想冒险,毕竟,这年头找份工作不容易,环境好,薪资高的工作更难。 “就算不饿,一日三餐,多少都要吃点。”荣闻钦将她从飘窗上抱下来。“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或者告诉蔡叔,吩咐人去做。” “我真不饿。”安晨微不改先前的答案。 “那先吃点水果。”牵着她的手,走出内室到外间的沙发上坐下,荣闻钦拿起一块苹果给安晨微。 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果,安晨微明白,自己若是不接,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将水果喂她嘴里。 第九十章 公司危机 无可奈何的,安晨微接过那块苹果,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盘,停驻了一会儿后,移开目光。 见她吃的勉强,荣闻钦轻叹一声,开口打破沉寂。“听司徒慎说,安阳今天下午的股东大会没开成。” “嗯。”轻轻嗯了一声,安晨微一点也不意外司徒慎会告诉他,她的事情。 看着她爱答不理的模样,荣闻钦仅是扯了下嘴角,算不上笑,表情却很温和。“安阳目前的状况是有些糟糕,今天下午又爆出新开发项目的设计图,属于抄袭,加上昨天的楼盘质量问题,工程被停工,如今的安阳集团真有些风雨飘摇。” “嗯……”浑身一僵,安晨微咽下口中的苹果,转头看着荣闻钦,急切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大手搭在她肩上,微微使力收拢,安晨微因着惯性扑入他怀里,荣闻钦抱住她,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他的话说完,安晨微弯弯的细眉已皱了起来,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楼盘质量问题已经很严重,工程被迫停工,损失难以估算,今天下午又爆出抄袭,安阳集团真要如荣闻钦所说,风雨飘摇了。 外公知道这件事情吗? 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今天下午的股东大会怎么会无缘无故取消,安晨微想起下午在病房里时,外公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决定取消下午的股东大会,并说不想在医院受记者打扰,在今天下午办了出院。 现在看来,外公匆匆出院,并不是因为在医院受记者打扰。 安晨微忽然推开荣闻钦,起身就要走,手腕被握住,她一步也没能移动,回头看着荣闻钦,无声的询问他这是做什么。 “你想去哪儿?”荣闻钦问道,握住她的大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去找我外公。”安晨微如实回答。 “他老人家现在应该很忙,没空见你。”司徒慎跟他说,安阳下午的股东大会取消了,任老先生执意出院,他就猜到,老人家要做什么了。 “我并不是去让他见我,而是去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外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还要为公司的事情烦心,她好端端的却在这里偷懒,说不过去。 “你去了能做什么?”荣闻钦问的直接,他知道她担心外祖父,可她去了真帮不上忙。 不是他小看她,而是,她从未接触过安阳集团的事务,贸然介入不是帮忙,而是添乱,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我……”忽然语塞,因为安晨微发现,荣闻钦的问题她回答不了,他的话虽然残忍,却也是事实,她去了能帮外公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啊。 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她好吃好穿,自由自在,什么都不必担心,想要什么直接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因为有爸爸妈妈的呵护,她大学就读的专业,选了自己喜欢的珠宝设计。 爸爸妈妈不在了,她一个学珠宝设计的,怎么帮外公处理公司危机,安晨微自嘲的一笑,语带失落。“是啊,我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呢。” “微微,我不是这个意思。”荣闻钦非常确定,他不喜欢她脸上出现自嘲的笑,也不喜欢她失落的语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晨微说道:“但我还是要去,就算我去了什么也帮不上,至少能在外公想喝口水的时候,给他送上温水,在外公疲惫的时候,给他揉揉肩。” “端茶送水,揉肩的事情,你弟弟会做。”轻叹一声,荣闻钦起身抱住她。“你先坐下听我说。” 安晨微在他怀里挣扎,语无伦次的说:“小炐是男孩子,笨手笨脚……” “我有办法帮安阳集团度过现在的危机。”截断她的话,荣闻钦注视着怀中的她。 愣了好久,安晨微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是说真的?” 他真的有办法帮安阳集团度过这次的危机? “真的。”荣闻钦点头,随后问道:“现在,愿意坐下来听我说了吗?” 安晨微点头如捣蒜,她当然愿意,只要能帮安阳集团度过这次的危机,只要能让上了年纪的外公为安阳的事情费心,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拥着她坐下后,荣闻钦缓缓开口。“安阳集团是刚刚合并的公司,内部人员必然不其心,今天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爆发出来,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肯定是集团内部的人,目的,很可能是想来个玉石俱焚。我们要做的是,找出始作俑者,避免他继续作妖,再查明楼盘是否真的有质量问题,如果有,推了重建,要是没有,那就好办些,也少些损失。” 说白了,所有的事情都出在安阳集团内部,解决了内部的问题,其他事情都好办。 安阳集团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只要处理得当,不会因为一个楼盘的质量问题而倒闭。 “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就去找外公,把你的话转告给他。”说着,安晨微又想推开荣闻钦走人。 “不用。”这回,荣闻钦可没让她得逞,抱着她的手臂如铁链般,牢不可折。 “为什么不用?”安晨微愣住。 荣闻钦无奈的一笑,解释说:“外公比我早在商场上混,我能看出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你不用去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安晨微皱眉,难过的低语。“难道我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上一世没有经历过安阳集团的危机,无迹可寻,安晨微彻底乱了。 此时的安晨微不会想到,从她重生开始,一切都被她打乱,早就偏离上一世的轨迹。 不忍心看她难过,荣闻钦安慰她说:“你也不用着急,我已经让司徒慎去查了,你知道司徒慎的能力,很快就能有结果。” “嗯。”安晨微点头附和,对于司徒慎的能力,她一点也不怀疑。 “现在,能陪我去吃晚饭吗?”话虽是询问她,动作却强硬不容拒绝,荣闻钦牵着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被动的跟着他走了几步,安晨微才有机会问:“你还没吃晚饭?” “没吃。”回答的简洁明了,半点不拖泥带水。 蔡叔看到自家少爷牵着少夫人的手下楼来,眸光闪了一下,走到厨房去吩咐,将做好的菜先端上桌,让少爷和少夫人先吃,没做好的继续做。 安阳集团。 上午例行早会,会议室里的长方形办公桌边,坐无缺席,经理以上的高级主管都在,由总裁任英豪主持会议。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僵凝,高级主管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低垂着头,不敢看坐在主位上的总裁一眼,就怕忽然被总裁点名,要他们就近两天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对公司造成了极度恶劣的影响,拿出个解决的方案来。 “怎么没人说话?”任英豪坐在舒适的真皮椅子上,眸光从一个个高级主管头顶扫过,冷笑一声说:“大家平时不是很有注意吗?这回怎么不出声了。” 高级主管们还是默不作声。 任英豪怒了,大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呵斥道:“一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我要你们这些人来做什么?” 那是小事吗?是小事吗?主管们心中的是敢怒不敢言,被训斥了也只能受着。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主管们纷纷朝门口看去,任英豪背对着会议室门,自然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他正在气头上,没回头看一眼,直接命令。“出去。” 进来的三人听了这话,年轻的两人愣住,老人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像是这一幕他早就预料到了。 敢让他们三人出去,这总裁一定是脑子进水了,高级主管里,有些胆子稍小的主管倒吸一口凉气,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任英豪。 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任英豪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倏然转身,看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三人,表情僵了僵。 “爸,您怎么来了?”很快反应过来,任英豪起身走到老先生面前,又跟安晨微和安晨炐打招呼。“微微和小炐也来啦。” 安晨微和安晨炐点了下头,没说话,来的路上,外公就嘱咐她们,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一切交给他。 姐弟二人是第二次见这些主管,爸爸妈妈离世时,这间会议室里的人都有去吊念,多少她们还记得他们的面孔。 “任董事长,任董事长……”坐着的主管们纷纷站起来,跟老先生问好。 “大家坐。”任韶光看都没看任英豪一眼,走到刚刚任英豪坐的位置对面,回头见主管们依旧站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人们坐下说话,转身对安晨微说:“微微,你和小炐也过来我身边坐。” 被养父忽视,任英豪心中虽有不快,却也没表露出来,一听养父要安晨微和安晨炐姐弟留下听开会,他立马不干了,出声抗议。“爸,微微和小炐还是孩子,她们什么都不懂,也不了解集团的运作,您让她们坐在这里听我们开会,不合适。” 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来听他们开会,把他这个总裁晾在一边,这是对他的侮辱,他不接受,也不允许。 “微微和小炐是什么都不懂,也是不了解集团运作,但有谁是生来就懂,就了解的?”任韶光精明的双眸掠过一群主管,最后落在任英豪脸上。“不懂,可以学,不了解,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了解。” “爸,公司不是学校。”任英豪不自己的加重了语气。 “公司的确不是学校,却是很好的实践场所。”任韶光顺着任英豪的话说,然而,话锋一转,问任英豪。“英豪,你刚刚说微微和小炐不适合坐在这里听你们开会,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微微和小炐占了一半公司的股份,认真算起了,她们姐弟二人才是安阳最大的股东,她们姐弟不适合坐在这里听你们开会,谁适合?” “爸……”任英豪语塞,他在安阳持有的股份很少,非常少,这一直是他的硬伤,也因为这样,公司里有些股东很不认同他。 安氏和阳光合并为安阳集团,刚刚成立时,他能坐上总裁的位置,可以说全是安晨微的一力推荐,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当上了安阳的总裁。 但他没有因为当上总裁就忘了自己持有的股份很少,他先是以高额的价格买了些安阳的股票,后来觉得不划算,又卖了出去,一进一出,让他赚了些小钱。他曾让女儿劝安晨微签下股份转让书,可惜,安晨微没答应,还因此和灵悦闹了几天脾气,然后出了车祸,小腿骨折,他以改革集团为名,游说老爷子把股份转给我他,也没成功。 直到如今,哪怕他是总裁,他在安阳集团所持有的股份还是很少,非常少。 今天,老爷子突然带着安晨微和安晨炐来公司,又提起股份的问题,难道是知道了什么,想撤了他这个总裁? 任英豪沉思时,任韶光已经在椅子上坐下,安晨微和安晨炐站在他身后,若是姐弟二人都穿上黑色西服,打领带,还真有几分保镖的味道。 “你不用再叫我爸,从你决定做那些事情开始,你就没再将我当成父亲。”任韶光说话的语调平缓无波,语气中却透着淡漠疏离。 任英豪心中大骇,老爷子果然是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该死的,他做的那么隐秘,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连元莉都不知道,长久不过问公司事务的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心念转动只有几秒,任英豪迈步走到老爷子面前,面不改色的问:“爸,您在说什么?”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任韶光浑浊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养子,语重心长的说:“英豪,我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你在卖了安阳的时候,可有想过我。” 第九十一章 后悔 偌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些声音出自一个个高级主管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任英豪身上。 任韶光看任英豪的目光里是失望,也是痛心,他收任英豪为养子,并带任英豪回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妻子女儿一起住,是真心把任英豪当成一家人。用心的培养他,让他进公司上班,给他娶妻,给他优渥的生活,别人羡慕的地位,并对他给予厚望,没想到他老了,任英豪却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 安晨微和安晨炐的目光很平静,因为事先就知道了这些,所以姐弟二人脸上没有意外,眸光里也只剩平静,和看陌生人的目光无异。 反应最大的还是主管们,一个二个的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原安氏里的主管们,虽对任英豪当总裁不是很满意。但为了公司利益着想,他们还是屏除个人心思,努力工作,为公司和他们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却没想到,任英豪竟然卖了公司。 原阳光公司的主管们,和任韶光的心情差不多,他们对任英豪也是期望很高,所以忠心跟随,努力为公司将来而奋斗,是有革命友谊的,却没岑想,战友临时抽脚,把公司给卖了,完全没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主管们开始交头接耳,交谈声此起彼伏,围绕的都是任英豪,有骂他的,也有质疑的…… 顶着主管们异样的目光,听着主管们窃窃私语的话,任英豪面色一沉,坦然的迎视任韶光的目光。 “爸,我……”任英豪停顿了一下,面上露出不敢置信,又疑惑不解的表情。“我真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身体不好,精神状况也不佳,不能跟着微微和小炐胡闹,我现在就送您回医院去,好吗?” 装听不懂,并拿任韶光生病的事来说事儿,是任英豪反击的方法,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打消主管们心中的疑虑。反之,他刻意说出任韶光身体不好,精神状况不佳,是拐着弯告诉在坐的主管们,任韶光现在是不清醒的,他说的话自然也没有可信度。 是相信一个不清醒的老人说的话,还是信他这个总裁的话,任英豪相信,主管们心中肯定有数。 “我身体不好,我精神状况不佳,我跟着微微和小炐胡闹。”任韶光每说一句,看着任英豪的神色就冷一分,他虽坐着,气势却压过任英豪,老先生嘲讽的问:“任英豪,你是把我,把你的养父,当成小孩子了吗?” 用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来攻击他,这就是他的养子,他用心培养的人,任韶光笑了,笑容里再无其他。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任英豪皱眉否认,打定主意来个死不承认,老爷子就拿他没办法。 “你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失望到了最后,只剩下冷漠,任韶光继续说道:“今天,当着公司里这些主管的面,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所拥有的安阳股份,全部给了微微,现在微微是安阳的最大股东,以微微目前持有的安阳股份来算,不必通过股东选举,微微就能接任安阳集团的总裁之位。” “爸,你是不是……”及时打住脱口而出的话,任英豪的脸色非常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他也毫无所觉。 早就知道老爷子不会将股份给自己,也做好了心里准备面对,当真听老爷子说股份给了安晨微,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抽痛了一下,他不甘心,不愿相信自己只是老爷子手中的一颗棋子。 “我是不是疯了。”好心地帮任英豪将未说完的话说完,任韶光微笑着问:“这是你要说的话吧?” “不,我没打算那么说。”任英豪否认。“爸,您真的……” 他想问养父是不是真的将股份给了安晨微,是因着心中的那股不干心,没问出口,则是因为想起养父向来说一不二,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是真的将股份给了微微,也是真的要罢免你总裁的职务。”任韶光沉下脸色,眸光冷然的看着任英豪。“从此时此刻开始,你不是我安阳集团员工,没资格站在我安阳集团的会议室里,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叫保安上来拉你出去。” 任英豪上前一步,单手撑在会议桌上,眼睛与老先生平视,质问道:“爸,您说罢免我就罢免我,拿我当什么了?帮你管理公司的棋子吗?” “我拿你当儿子。”枯瘦的手指搭在会议桌上,任韶光面色清冷,眸光幽暗。“可你没拿我当父亲,安阳集团是我的公司和我女婿的公司合并而成,我花费了毕生心血的成果,我女婿留给外孙女,外孙的最后念想,你却想掏空安阳。任英豪,你说,我还能留你吗?” 任英豪脸上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青,一阵白,非常精彩。 “爸,您会后悔的,您真的会后悔的。”撂下话,任英豪转身走出会议室。 “后悔。”任韶光念着后悔两个字,自嘲的笑了,任英豪,你可知道,我最后悔的是将你任英豪带回任家,并收养为养子。 “外公。”安晨微将手放在老先生肩头,她能感受到外公心中的痛,亲人的背叛,犹如剜心。 反手握住外孙女的手,任韶光偏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说道:“没事,别担心。” “嗯。”安晨微轻轻应了声作为回应,心中的担忧依然在。 任英豪走了,公司里总要有一个人坐镇,处理琐碎事宜和指定应对危机的方案,任韶光责无旁贷,安晨微觉得弟弟还在上学,耽误学业不好,就让弟弟回学校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陪着外祖父,看着他拖着瘦弱的身体,处理公司的琐碎事,大大小小的会议,开完一个又一个,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安晨微看着心疼极了,却又无能为力。 傍晚回到临海阁,安晨微的心情一直不佳,心情直接影响了食欲,饭菜刚刚端上桌,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饭菜不和胃口?”坐在她对面的荣闻钦问道。 “没有。”安晨微否认的摇摇头,沉默了几秒,又补上一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才吃几口就饱了。”荣闻钦显然不信,深邃的眸光扫了眼她面前的饭碗,里面的饭几乎没少多少,他刚刚就算没数,也知道她只夹了几筷子菜,且都是青菜。 吃那么点就说饱了,谁信。 “不喜欢吃这些菜没关系。”放下自己手中的饭碗和筷子,荣闻钦双手放在餐桌上,阎黑的眸子注视着安晨微。“我记得昨晚才和你说过,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或者蔡叔说,让厨房做便是。” “你是说过。”安晨微点头,她没忘记他说过的话。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想吃什么?”荣闻钦问道。 “我吃饱了。”说这话时,安晨微的声音很小,甚至还带着点心虚的感觉。 真是个倔强的小女人,荣闻钦叹了口气,问她。“微微,你是觉得我很好骗,还是没长眼睛,不会看?” 她吃了多少,他看的清清楚楚。 安晨微沉默,她不是默认,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荣闻钦再次叹了口气,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面前,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伸手拉开她身边的空椅子,坐下。 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荣闻钦开口。“微微,我是你的丈夫,你遇到任何事情,无论是你自己能解决的,不能解决的,都可以让我帮你解决。” 在他那双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目光下,安晨微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他的话,让她的内心深深震撼着,仿佛回到上一世,曾经,他也对她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只是,场景不同。 她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他是荣氏的经理,平时就够忙了,她真的不想再拿安阳的事情来让他更忙。 见她还是沉默,荣闻钦的心一沉,他都说的那么直白了,难不成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 她凭什么不相信他,他那么信任她,她却出卖了他,他都没跟她计较,她怎么还敢不信任他。 从决定和她结婚那一刻开始,他就想跟她好好过,平平淡淡走完短暂的一辈子。 “我今天……”安晨微在此时开口,起了个头,又不说话,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抬眸看着荣闻钦,缓缓说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公司里陪着外公,看着他处理公司里的琐碎事务,忙的焦头烂额,这个会议结束,休息不到半小时,又要准备下一个会议,他好像忘了自己才出院,要好好静养。其实我心里明白,外公不是忘了自己才出院,而是,直接忽略了自己才出院,因为他没有时间休息,罢免了任英豪总裁的职务,必须要有人顶上,仓促的时间里,外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多,我和小炐都帮不上忙,他不处理谁来处理呢!” 说着说着,安晨微哽咽的说不下去,她心疼外公,也很自责,因为她帮不上半点忙,外公才会那么累。 荣闻钦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大手轻轻顺着她的背,没有开口打断她,因为他知道,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需要发泄出来。 给她任何的保证,远远没有聆听来的有效。 “我多想能帮他分担一些,可是,我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甚至连文件都看不懂,一点忙也帮不上,下班时老吴来接外公,我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和走路都需要老吴扶着,心痛的无以复加。送我回来时,他在车上就睡着了,我当时就在想,外公为了我和弟弟,拼命保住安阳集团,真的值吗?累病了,受苦,受折磨的还是他自己。任英豪要安阳集团,给他就是,只要不让外公这么累,只要能让外公安安稳稳的养老,安阳集团又算的了什么……” 最后,安晨微干脆趴在他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荣闻钦知道她在哭,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厨房门口,蔡叔看着餐厅里的两人,心中盘横着隐隐的担忧,过去,少爷对女人从不上心,甚至还有点可有可无,他以为是少爷的性子使然。直到那天少爷抱着安小姐……不,是抱着少夫人回来,直接进了主卧室,还让司徒谨来给她医治,他才惊觉,少爷不是对女人不上心,而是人不对。 安晨微就是那个对的人,只是不知道,安晨微的出现对少爷是好还是坏? 痛快的哭了一场,安晨微心情好了许多,察觉自己趴在荣闻钦怀里,急忙想退开,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 安晨微果然不敢再动,小心地抬眸望向他,首先入眼的他滚动的喉结,随后是坚毅的下巴,妖孽般的脸庞,深邃的眼…… 他,他什么时候也在看自己了?安晨微的脑子有些懵。 荣闻钦没说话,看着怀中的小女人,泪水打湿的俏丽脸庞,红彤彤的眼眶,红彤彤的鼻子,很像小白兔,迷蒙的大眼里倒映出他的脸,她此时的模样明明看起来很狼狈,他却觉得该死的诱人。 尤其是那张小巧的樱桃嘴,时刻都在诱着他去品尝。 他尝过,味道非常好,让他上瘾,更让他不自觉的沉沦。 “对,对不起。”安晨微喃喃的道歉,为自己趴在他怀里哭,为自己的泪水弄湿了他的衬衣而道歉。 她煞风景的道歉,打断了荣闻钦脑海里的绚丽,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碰触上随即推开,怕停留一刻,自己就再也移不开了。 荣闻钦说:“还是那句话,我是你的丈夫,你遇到任何事情,无论是你自己能解决的,不能解决的,都可以让我帮你解决。” “你已经很忙了,我怎么能再让你……”后面的话安晨微没说完,她相信荣闻钦能明白。 第九十二章 父女同仇敌忾 更忙,这是她未说完的两个字,荣闻钦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光幽深似海,她的心思并不难猜,只是她没发现,她不希望他更忙,他何尝又想看到她心事重重,食不下咽。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里面蕴含了她看不懂的光芒,安晨微感觉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伸手推他,很不巧,正好碰到被她泪水弄湿的地方,心中有点小愧疚。 “你快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她提醒他,先撇开脸,眸光看向别处。 “微微。”握住她的手,荣闻钦注视着她完美无暇的侧脸,缓声问:“你把我当什么?” “丈夫啊!”他刚刚还不止一次说,他是她丈夫来着,安晨微想也没想答案就这么脱口而出,非常理所当然。 荣闻钦笑了,十分满意她的回答。 听到他的笑声,安晨微很纳闷,转回脸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忽然笑,她的回答并没什么值得他笑的,她和他已经结婚,他是她丈夫,她是他妻子。 没毛病。 “永远记住你今天的回答。”荣闻钦说完,低头又亲了她一下,放开她,唤来蔡叔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再吩咐厨房重新做些清淡的饭菜。 这一刻,安晨微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重生后,她一直在努力靠近荣闻钦,希望重新成为他妻子,医院里,他提出结婚,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如愿成为他妻子,心中还是难免忐忑不安,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忐忑不安消失了,溢满信任。 他是荣闻钦,是值得她托付一切,全心全意去信任的人。 同一时刻,任家别墅。 书房里,任英豪坐在实木书桌后面,桌子上放着一盘象棋,白玉做的棋子,配上紫檀木棋盘,高端大气,价值不菲。 “爸,您真的就那么离开了公司?”坐在书桌对面的任灵悦凝眉问道,听了父亲说他离开公司的经过,她非常不赞同。 为了安阳集团,他和父亲花费了多少心思,心血,到头来功亏一篑,她不接受,绝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老爷子已经罢免了我总裁的职务,我不再是安阳的员工,不离开还能怎样?”任英豪满不在乎的反问,眸光盯着棋盘,伸手拿起写着马字的棋子。想了想,又放回原处,自己和自己下棋的弊端就是,举棋不定,走这步不妥,走那一步也不妥,索性放下棋子,看着坐在书桌对面的女儿,任英豪说:“老爷子明确地说了,他已经将他手里安阳的股份,全部给了安晨微,安晨微现在是安阳最大的股东,不必通过董事会选举,安晨微就能取代我,成为安阳的总裁。” “让安晨微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当总裁,只会把安阳断送了。”任灵悦不屑的冷哼,让安晨微当总裁,还不如让她来当,她起码比安晨微能干百倍不止。 “你都明白的道理,老爷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任英豪不怀好意的笑了。 以退为进,先离开安阳,让老爷子自己撑几天,等老爷子撑不下去,就会明白父亲对公司的重要性,然后……原来父亲打的是这个主意,任灵悦忽然明白了父亲的弦外之音,稍稍放心了些,不过还是想说一句。“爸,我还是觉得,您太冲动了。” 就那么离开公司,把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公司让给别人,想想都不值。 “悦悦,爸承认,离开安阳是有些冲动,可你知道爸当时有多寒心吗?”说起这话,任英豪脸上露出气愤不已的声色,不等女儿说话,他继续说:“大学毕业我就进公司上班,从基层做起,一边上班一边读研究生,再苦再累,我没有一句抱怨,兢兢业业为公司拼搏三十几年。安氏和阳光合并,成立安阳集团,我忙的脚不沾地,协调两间公司的主管和员工,安抚那些有情绪的主管和员工,找新的办公地点,忙着公司搬迁。我牺牲了多少睡眠时间,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公司能壮大,能在全市,甚至全国企业中占一席之地,让任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家里,我与他做了三十几年父子,我们一家人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孝顺他,到头来,老爷子竟然只是把我当成员工,你说我能不寒心吗?” 任英豪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养父的不是,他是老爷子的养子,还是家族里过继给老爷子的,不但姓任,还跟老爷子有些血缘关系,老爷子这样对他,他着实寒心。 二十几年前,老爷子也做了一件让他寒心的事情,那时候他刚过继到老爷子名下,无依无靠,也没有能力反抗老爷子的决定,只能让老爷子夺走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男人怀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等他羽翼丰满,一定将她抢回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 今天,老爷子又想从他手里夺走公司,让绝对不会让老爷子如愿。 二十年前,老爷子正直壮年,他没能力为自己争取,二十年后的今天,老爷子老了,他有的是实力和老爷子抗衡。 “爷爷这次的确过分了。”任灵悦站在父亲这边,和父亲一起同仇敌忾。 “岂止是过分,他简直就是……”后面的话任英豪说不出口,叹了口气。“算了,越说越气,不说了。” 眸光再次落在棋盘上,任英豪拿起一颗棋子,想了半响,还是没能决定下在什么地方,脑海里忽然响起老爷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下棋最重要的是心境,心境平和,得心应手,心境烦躁,举棋不定。”,将棋子丢回棋盘上,任英豪惨淡的笑了。 老爷子说的没错,他现在心境烦躁,所以举棋不定。 任灵悦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父亲,她知道父亲心中自有打算,应该相信父亲,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不安,第六感告诉她有些事情正在脱轨。 “爸,您现在打算怎么做?”任灵悦问道。 “什么也不做。”任英豪回答。“老爷子要安晨微当公司总裁,就让安晨微当好了,我到要看看,一个什么都不懂,专业又与工商管理完全不符的小丫头片子,能怎么管理公司。” 说他早有预谋也不假,老爷子防着他,他也防着老爷子,吃了一次亏,他就学乖了,察觉老爷子有意培养安晨微,他让女儿和安晨微交好,鼓励安晨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恰好,安晨微也不喜欢工商管理,听了女儿的建议学了珠宝设计。 工商管理和珠宝设计是南辕北辙的专业,安阳交给安晨微,正如女儿说所,早晚被安晨微断送了。 公司里的股东现在还没发现,等发现了,绝对不会让老爷子这样做。 “安晨微是管理不来公司,但爷爷能。”任灵悦提醒父亲,不要忘了老爷子还在。 老爷子向来精明,他忽然让安晨微当公司总裁,一定不会什么都没准备,那不是老爷子的行事作风。 拍了拍女儿放在书桌上的手,任英豪安慰女儿说:“你放心好了,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他没有那个精力管理公司。” 任灵悦问:“若是爷爷帮安晨微找一个能管理公司的人呢?” “不可能。”任英豪断然说道:“老爷子多年不过问公司的事情,短短的时间里,他去哪儿找一个能帮安晨微管理公司的人,就算找到了,以公司目前的混乱状况,那人早晚被吓走,悦悦,你看着吧,老爷子早晚会来请我回去。” 那时候,条件任他开,老爷子为了自己的心血不被安晨微毁于一旦,只能接受他开出的条件,任他拿捏。 任灵悦没有父亲那么乐观,但她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再多说什么,很可能会招父亲不悦,她没忘记自己在医院质疑父亲,父亲罚她不准去公司。 起身走到窗户边,任灵悦看着楼下,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蓦然想起什么,任灵悦回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父亲,问道:“对了,爸,已经过了晚餐时间,爷爷怎么还没回来?” “他哪有时间回来,这会儿只怕还在公司里忙的天昏地暗,焦头烂额呢。”任英豪幸灾乐祸的笑着。 眸光落在书桌上的白玉棋子和棋盘上,这是他为了讨好老爷子,在老爷子过七十大寿时特意买来送老爷子的,那时候,老爷子很高兴,他以为自己讨好了老爷子,现在想来,他真是太天真了。 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冷酷无情的手段,他二十几年前就领教了,并且教训深刻。 是父亲说的那样吗?爷爷真的忙的昏天暗地,焦头烂额?任灵悦很想相信父亲的话,心底隐隐的担忧又无法忽视,她正矛盾着。 “对了,南山疗养院那边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让警方找到证据了?”任英豪忽然丢出两个问题。 警方的证据和元莉脱不了关系,他担心那件事情也被抖出来。 听父亲问起南山疗养院的事儿,任灵悦打住思绪,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一直和南山那边联络的人是妈妈,妈妈现在又这样,我翻看了妈妈的手机,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南山疗养院那边,我们可能要放弃了。” 妈妈成了植物人,过去妈妈经手的大小事情,都会随着没有意识她,一起埋葬。 “放弃就放弃吧,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南山那边随便警方如何处置,把我们摘除干净就成。”废掉的棋子不扔了,只会给自己招麻烦,任英豪不怕麻烦,却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招麻烦,便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陪你妈妈。” 人算不如天算,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隔日一早,安晨微特意起了个大早,忍着浑身的疲惫,去公司陪外公,她先打了电话给老吴,约好在公司门口碰面。 任韶光抵达公司门口,车子停下,安晨微过去给他开车门,并扶他下车。 “怎么这么憔悴,昨晚没睡好吗?”下车时,任韶光皱眉问道,外孙女脸色有些发白,眼帘周围还有明显的黑眼圈,完全是没睡好的模样。 安晨微摇摇头,没有回答,她低垂着头,不想被外公看见她脸红的模样,她会没睡好,完全是被荣闻钦折腾的。 她不说话,任韶光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没睡好,心疼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外公会解决。” 虽然他没什么把握,但他愿意让外孙女安心。 他的精神和体力都不如前,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多,他昨天只坐镇了一天就感觉力不从心,但他不会告诉外孙女,让她平白担心。 昨天任英豪走的那么潇洒,临走时说了两次他会后悔,他知道任英豪打着什么主意,哪怕豁出他这条老命不要,他也不会让任英豪如愿。 任英豪想让他低头,不可能。 “嗯。”轻轻应了声,安晨微说道:“我相信外公。” 也相信荣闻钦,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今天早上起床时,荣闻钦也对她说了和外公相同的话,叫她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他会解决。 “老先生和微微小姐先进公司,我去给你们买早餐。”老吴关上后座车门时说道。 “谢谢吴叔。”安晨微颔首道谢,任韶光叮嘱说:“买三人份的,你也没吃早餐,上了年纪,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是是是。”老吴感动的连连点头,应了声是才坐进车里,开着车子离开。 “外公。”安晨微挽着老先生手臂,一起朝大厅里走去。“吴叔还很年轻,您怎么能说他上了年纪呢!” “你才能算年轻。”任韶光笑着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说道:“你刚刚没看到他感动的都快哭了,不知道多高兴我说他上了年纪。” 人家明明是因为您让他多买份早餐才感动的,外公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安晨微刚要反驳,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她错愕的将到口话咽了回去。 “少夫人,大少派我来听候您差遣。”男子声音温和,表情……他没什么表情。 第九十三章 给她派了个助理 短暂的错愕后,安晨微恢复淡定,她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男人,一身得体的西服,看不出丝毫的皱着,里面搭配白色衬衫,条纹领带,企业精英的一丝不苟让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是罗浮,是荣闻钦的助理,的确是企业精英。 能让荣闻钦信任的人不多,能在荣闻钦身边的人就更少了,忽明忽暗保护他的司徒慎,家里的管家蔡叔,另外就是眼前这个罗浮。 哪怕心中有数,哪怕罗浮已经说的很明白,安晨微还是想确认一下。“你刚刚说……是,荣闻钦派你来的?” “是。”罗浮颔首,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大少派我里听少夫人差遣。” 他真会说话,明明是来帮她的,非要说是来听后她差遣,安晨微叹了口气,又忆起早上荣闻钦说的话。 派他的助理过来帮她,就是他早上说的解决方法。 “外公。”安晨微望着自己身边的外祖父,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荣闻钦派罗浮来帮她,早上也没说的很明白,她自然没能和外公事先说一声,担心外公一个不悦将罗浮撵走,那就尴尬了。“外公,我跟您介绍一下,他是罗浮,是荣闻钦的助理。” “我知道他。”任韶光微笑着看了外孙女一眼,明白她心中的想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精明的目光落在罗浮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荣少身边最得力的干将,罗先生的事迹,我也是早有耳闻。” “任老先生客气了。”罗浮不卑不亢的看着任韶光,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罗浮只是荣少身边的一个助理而已,谈不上得力干将,也担不起老先生喊一声先生,您叫我罗浮就好。” 罗浮向来圆滑,他知道对什么样的人说话可以直接,对什么样的人说话必须迂回,任韶光在商场上打拼半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跟这样的人说话,不必多余的恭维和夸耀。 直接,反而更能让他所接受。 不夸耀自己,不摆姿态,懂得收敛锋芒,跟那些没又真才实学,只知道一味标榜自己的人,更值得信任。 “好。”任韶光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罗浮,一会儿的早会由你陪微微出席。” 他可以放心地将安阳交给罗浮,也相信罗浮能将安阳管理好,荣闻钦身边的人,怎么都不会差的。 若不是知道微微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荣闻钦又怎么可能派罗浮来。 “是。”罗浮应了一声,语气还是不卑不亢,仿佛取得老先生的信任,是必然似的。 “外公。”安晨微惊讶的看着自家外公,她刚刚还在担心外公不能接受罗浮入驻安阳,怎么才说了一句话,外公就要罗浮陪她参加早会了。 任韶光说道:“外公老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开会,让罗浮陪你去开会,我在办公室里等你们。” “您才不老。”安晨微嘴上不承认,心中却有些难过,外公已经七十多岁了,一般人在外公这个年纪早就退休在家,安享晚年。 是她无能,外公才会拖着病弱的身体来公司坐镇。 “好好好,外公不老,外公年轻着呢!”任韶光顺着她的话说,对她的宠溺谁都看的出来。 早就听闻老先生宠溺少夫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罗浮跟在祖孙二人身后,一起走入电梯。 罗浮入驻安阳集团,正式成为安晨微的助理,迅速在安阳集团传开,商场就那么大,荣闻钦是名人,他的助理罗浮自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一出现在早会上,各部门主管的情绪就紧绷的不行,声浪不绝于耳,安晨微不予理会,罗浮自然也不会放心上,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服气的人去董事长办公室告状,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于是,集团内部又开始传言,有人说荣闻钦的助理入驻安阳集团,是想蚕食鲸吞,把安阳变成荣氏的子公司。也有人说,罗浮是安晨微挖角过来的,因为安晨微对公司的事务一窍不通,去别的公司挖个有能力的人里帮她,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安晨微用什么把罗浮从荣闻钦手里挖走,又是另一种传言,思想正常的人说安晨微给了罗浮安阳的股票,思想不正常的人则说,安晨微是用自己的美色迷住了罗浮,从而使得罗浮为美人,背弃荣闻钦。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只因,罗浮第一天到安阳,他的办公室还没准备,安晨微就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孤男寡女共处一间办公室,能不引起别人遐想才怪。 传言到最后,愈来愈不像话,任韶光听了都在办公室里气的吹胡子瞪眼,传言的主角安晨微与罗浮,却像没事人般,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完全不受影响。 到了下班时间,安晨微让老吴载外公回去休息,任韶光也是真的累,就同意了,临走时对安晨微说等老吴送他回去后,再回来送她。安晨微拒绝了,她的理由是,老吴要照顾外公,不能离开外公身边,至于她自己,忙完了打车回去。 任韶光不赞同,罗浮站出来说他会送少夫人回去,老先生这才放心的离开。 安晨微和罗浮送老先生出办公室,看着老先生和老吴进了电梯,安晨微诚心的向罗浮道谢。“罗浮,谢谢你啊!” “少夫人不必客气,社会风气乱,滋生不少心怀不轨的人,任老先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我送你回家能让任老先生安心些。”罗浮说道,他对任韶光的称呼还是老先生,对安晨微的称呼还是少夫人,而不是董事长或是总裁。 他是大少派来协助少夫人的,哪怕身份是少夫人的助理,也不是安阳的员工。 “我跟你道谢,不只是你承诺外公送我回家,还有你肯来安阳帮我。”安晨微浅笑着看他。 “那就更不用道谢了,我是听荣少的命令行事。”意思是,荣少让他去哪儿他就会去哪儿,安阳不过是个去处而已。 罗浮的表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但只有他知道,他心底起了些变化。 共事一天,他终于明白大少为什么要派他来帮少夫人,少夫人对经商和公司管理一点概念都没有,对安阳集团的了解,比他这个外人知道的都还要少。专业术语听不懂,文件不会看,更甚至连公司经营些什么,都完全不知道,让一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当公司总裁,任老先生也算是奇葩。 大少派他来时,说是让他协助少夫人,现在看来,根本就要他来代替少夫人……等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心头,任老先生不会一开始就……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安晨微笑容真诚,语气诚恳,她是真心感谢罗浮能来安阳坐镇。 罗浮来安阳,不仅仅是帮了她,还解救了外公,分担了外公百分之八十的工作,让外公不至于像昨天那么累。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她感激他。 自己能力如何,她非常清楚,除了珠宝设计,哪儿会管理什么公司。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罗浮的思绪,他偏头看着身边站着的娇小女子,她的笑容是那么真诚,一点也看不出做戏的成分,或得意,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其实并不知情。 话说回来,她若不知情,大少又怎么可能派自己来,安阳近几天事故一桩接一桩,整个城市都轰动了,大大小小的报纸杂志,新闻,网上,都在说安阳发生的事情。大少是有关注,但也仅仅是关注,并没参与的意思,若不是她在大少面前吹枕边风,大少怎么可能改变主意,还将他派了过来。 “少夫人……”打住要说的话,罗浮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不是一般恶劣,他竟然把如此真诚向他道谢的女子,想成是任老先生的帮凶,想旁敲侧击的套少夫人话,从而证实任老先生算计大少的事实。 “什么?”安晨微见他欲言又止,等了一会人,还是没等到他说话,主动问:“你想说什么?” 她觉得罗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至于哪儿怪异,她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我刚刚提出的改革方案,你有其他想法吗?”罗浮该了想说的话。 “我没有其他想法,你决定就好。”安晨微摇头,她相信荣闻钦,自然也相信荣闻钦的助理,试问,一个看不懂文件,听不懂主管们说的专业术语,开会都要强撑着才不至于打瞌睡的人,对公司的改革能有什么想法。 罗浮有能力管理好公司,她不如就甩手当掌柜,让罗浮全权处理好了,越想,安晨微越觉得这个方法好。 “嗯,哪个……哪个……”这次换安晨微欲言又止。 “少夫人有话不妨直说。”罗浮语气平静淡漠。 听出他语气变了,安晨微担心被他拒绝,想了又想,鼓足勇气说:“我是想说,我对公司的经营和事务一窍不通,你确定可行,去做就是,不必特意询问我的想法。” 罗浮诧异地看着安晨微,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么做,等于是将安阳集团的全部都交给了他,他若是起坏心思,她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察觉。 “少夫人,你不觉得,你给我的信任……似乎,有些过了。”对于今天才一起共事的两人来说,她给的信任真心多了。 她肯定不知道,她这样的决定很可能会让她一无所有,甚至还会背负巨额债务,成为任家的罪人。 “过了吗?”安晨微没多想,脱口而出。“你是荣闻钦派来帮我的,我信任你有什么不对。” 原来,她信任的人是大少,罗浮心中升起淡淡的失落感,他察觉后,立马拍飞。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安晨微和罗浮都愣了一下,罗浮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安晨微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请便。”安晨微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罗浮拿着手机走向一边,她也转身走进办公室里,身后有脚步声,她一愣,转身,见罗浮跟在她身后,刚要开口问他电话接完了,话还未出口,电话递到她面前,罗浮说:“少夫人,大少找你。” “找我。”眨了眨眼睛,安晨微不确定的问:“荣闻钦?” 罗浮肯定地点头。 安晨微皱眉,荣闻钦要找她,直接打电话给她就好,打罗浮的手机算怎么回事。 “奥,谢谢。”压下心中疑惑,安晨微接过手机并道谢,然后将手机放耳边,走到窗户边。“喂!” 电话里,荣闻钦的声音依旧低沉富有磁性。“是我。” 安晨微轻轻应了声。“嗯。” 荣闻钦问道:“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他打过她的手机,没接人接听才改打了罗浮的手机,安晨微解释。“我刚刚送外公出门,手机放在办公室里的包包中,没听到声音。” 荣闻钦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又问:“今天还顺利吗?” “顺利。”安晨微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圈,察觉自己回答的太简单,于是她又补上一句。“罗浮帮了大忙。”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荣闻钦的声音才响起。“我派他去安阳就是帮你的,若是没帮上忙,我何必派他去。” 安晨微想说谢谢,又觉得说谢谢太生疏,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话。 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安晨微都以为他要挂电话了,又传来他低沉的询问声。“下班了吗?” 安晨微如实回答。“还没,罗浮制定了些改革方案,让我先熟悉一下,明天开会时才不会被那些主管们问的哑口无言。” 坐在沙发上的罗浮眉心跳了跳,不敢置信对看着安晨微,她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的手指在玻璃窗上画着圈圈。 她,是无心的吗?真是无心的吗? 荣闻钦沉声说:“什么时候忙完,我去接你。” 安晨微顺口就答。“不用麻烦,罗浮会送我。” 第九十四章 惩罚 结束通话,安晨微愣愣地看着手机,脑子里有点乱,也有点莫名其妙,荣闻钦在结束通话前说,“让罗浮送你,才是真的麻烦。”然后不等她说什么,又告知她。“我二十分钟后到。” 这两句话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安晨微就是觉得,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她就不得而知了。 荣氏跟安阳分别在城市的两个不同方位,从绕城高速走的话,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起码也要五十多分钟,荣闻钦说他二十分钟后就到,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在路上,并且快到了。 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罗浮不知道大少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却将她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皱着眉,从沙发上站起身。 “少夫人,你……”你要害死我啊!这话罗浮在心中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真不知道少夫人是不了解大少,还是故意害他,才总是在大少面前说起他,大少是她丈夫,试问,有哪个丈夫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总在自己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更不要说,大少打的还是他的手机,找少夫人打他的手机,罗浮几乎能预见,大少私下里会怎么修理自己了。 罗浮的声音换回了安晨微飘远的思绪,她迈步走到罗浮面前,将手机还给罗浮,并道谢。“谢谢。” “不客气。”罗浮接过手机,顺手放回西服口袋里。 “我……”说好了要看改革方案,应付明天的会议,她却必须先离开,辜负了罗浮的好意,安晨微觉得很抱歉。可荣闻钦说二十分钟后到,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迟疑,想了又想,安晨微还是说了。“荣闻钦说他二十分钟后到,来接我的,我可能要先走了。” 罗浮点头。 “我很抱歉。”她为辜负了他的好意而道歉。 “少夫人不必觉得抱歉。”罗浮笑了笑说:“大少快到了,少夫人是在办公室里等他,还是去楼下门口等。” “我去楼下等。”这回,安晨微没有丝毫迟疑,走到办公桌旁的架子边,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包包就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罗浮站在沙发边若有所思。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每一趟电梯还是满载,连续错过了几趟电梯,安晨微开始有些着急,看着摆放在电梯门口的告示牌,她有些泄气。四十层的办公大楼,楼中大大小小的公司不计其数,十几部电梯,几乎有一半门口电梯门口都摆着检修中的告示牌,难怪每一趟都满载。 安阳集团在二十八楼到三十楼,占了整整三层楼,她现在就站在三十楼的电梯门口,想走楼梯下楼,都没那个勇气。 又等了几分钟,安晨微终于搭上电梯,到楼下十几分过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门口,安晨微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认错,心想,二十分那么快就过了,发现黑色车子挡住了后面一排的车子,车主们时不时探出头来,全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原因有两点,一是车子的价格,一般人买不起,二是车子的好牌,非常扎眼,一般人惹不起。 没敢迟疑,安晨微朝车子走去,后座的车门打开,她立刻坐进车里,车子开走。 车流缓慢,车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安晨微敏锐地察觉到坐在旁边的男人,怒气还未消,他不说话,她也不敢随意开口。 “这么慢?”静默了一会儿,荣闻钦打破沉寂,强健的手臂陇住她身子,将她半抱在怀中,低沉的声音就响在她头顶上方。 这还在车里,安晨微看了眼前座开车的司徒慎,俏丽的脸庞上泛起红晕,她知道他向来我行我素,对她更是肆意的很,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不管时间地点,有没有其他人在。 不想太丢脸,安晨微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提醒他车里还有别人。 可惜,抱着她的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答案,安晨微认命的放弃,回答说:“等电梯花了些时间。” “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荣闻钦皱眉,看着她的眼神暮霭中掺杂着光芒。 “不是。”安晨微点头,然后解释说:“只是有一半的电梯都在维护中。” 也就是说,她把时间花在了等电梯上,而不是故意在办公室逗留,荣闻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想去哪儿吃饭?” “我们今天不回家吃饭吗?”安晨微顺口问道,她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来,前一刻还在怪她下楼慢了,下一刻又问她去哪儿吃饭,她的思维没他厉害,跟不上。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安晨微想了想,给了个自己认为合适的答案。“你决定就好。” “中餐还是西餐?”荣闻钦又问。 “都可以。”这次安晨微回答的很快。 然后,荣闻钦带她去了一间法餐厅,站在餐厅门口时,安晨微愣住,这间位于海边的餐厅,她再熟悉不过,因为上一世,荣闻钦常常带她来这间餐厅吃饭。 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喜欢来这间餐厅,荣闻钦的回答是,这间餐厅位于海边,坐在这里吃饭,听着海浪的声音就像坐在临海阁吃饭一样。 她又问他,为什么不干脆回临海阁吃饭,他又说,天天在家里吃饭也是无趣,偶尔在外面吃顿饭,权当体验新鲜。 他的回答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之后他出事,她不想一个在临海阁吃饭,就跑来这里,很多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怎么了?”荣闻钦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敛起思绪,安晨微冲他一笑,说道:“我们进去吧。” 她刚刚的模样,分明是陷入某种回忆中,他一问,她立马对他笑,明摆着是在掩饰,眸光微沉,荣闻钦没再问,搂着她走进去。餐厅里客人很多,门口接待的小姐似乎认识荣闻钦,没有任何询问,直接领着两人来到一个靠窗位置,熟悉的方位,熟悉的桌子,椅子,安晨微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 这个位置……跟着荣闻钦来了几次,都是坐这个位置,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座位是餐厅专门给荣闻钦留的,不管是平时,还是用餐高峰,这位置不对外开放。 接待小姐殷勤的帮安晨微拉开椅子,笑容灿烂的看着她,安晨微却愣愣地站在桌子边,动都没动一下,接待小姐尴尬了,狐疑的看向荣闻钦,希望荣大少能帮她说句话。 接待小姐都发现了安晨微的异样,荣闻钦又怎么可能没发现,他看着又陷入回忆中的女人,眸光暗沉幽冷。 她太反常,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曾经跟人来过这间餐厅,且绝对是跟很重要的人一起来的,所以看哪儿都能陷入回忆中。 那个人是谁? 鲁安林,还是元少华? 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口乱窜,荣闻钦假意咳嗽了一声,一来压住怒火,二来提醒安晨微,她出神太久了。 安晨微回过神来,偏头看向他,对上他暗沉幽冷的目光,隐隐约约还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急忙撇开脸,又对上接待小姐微笑的脸,安晨微这才察觉,因自己刚刚的失神,让气氛变的很怪异。 轻声对接待小姐说了声谢谢,安晨微在椅子上坐下,包包放在窗台边,接待小姐又走过去拉开荣闻钦这边的椅子,等荣闻钦落座后,在离开,一名服务生送来两份菜单。 安晨微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没伸手拿来翻看,跟荣闻钦一起吃饭,她看菜单是浪费时间。 转开目光,关注四周动向,很快她发现周围的客人,一边看日落,一边吃着晚餐,海浪敲击岸边岩石的声音,胜过任何音乐,她忽然有些明白荣闻钦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在这里吃饭是一种享受。 视觉享受,听觉享受,都是大自然的馈赠,比起那些人工打造味浓重的餐厅,这里简直是天堂,菜品的味道好与不好,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怎么不点菜?”荣闻钦皱眉问她。 “你点就好了。”这话完全是下意识回答,偏偏安晨微还没发现,她现在是重生,荣闻钦对她的喜好,压根不知道。 她信赖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被她当成了别人,荣闻钦眉头皱的更紧,心底的愤怒快压不住,之前,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想到她可能跟罗浮在一起,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了罗浮的电话,她果真跟罗浮在一起。 电话里,她左一句罗浮如何,右一句罗浮又如何,听得他火冒三丈,他说去接她,她竟然叫他不用麻烦,罗浮会送她,在她眼里,他这个丈夫还不如罗浮。 直接说自己二十分钟后到,他先结束了通话,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快到楼下了,故意那么说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提前下楼来等他。她的确提前下楼了,不过只提前了几分钟,他心中不悦,她给的解释是有一半的电梯在维护中,好,他姑且信她一回。 好心带她出来吃饭,她却将他当成其他人,叫他如何不愤怒,他是荣闻钦,荣闻钦是什么人,几时沦落到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啪的一声,荣闻钦合上菜单,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安晨微听到声音看向他,见他也看着自己,目光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隔着一张桌子,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怒气,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两人就那么看着彼此,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荣闻钦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没开口。 安晨微则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生气的他,她从来就不知道要怎么化解他的怒气。 人人都说荣闻钦喜怒无常,她从来没放心上过,今天,她清楚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将菜单丢回餐桌上,荣闻钦倏然站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他身形高大,走路自然也快,引的不少人向他投来目光。 安晨微开始以为他是去洗手间,见他直直的朝门口走去时,急忙起身,走了几步想起自己的包包还放在窗台上,又折回来拿起包包,追出去。 其他用餐的客人又目送她跑出餐厅,纷纷笑了,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小两口发生了口角,闹别扭了。 因为要在安阳里当挂名的总裁,穿着不能太随意,她今天特意穿了职业套装和高跟鞋,走不了多快,等她追到车边,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她突然想起安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要是看上那个男的,一定脱了鞋去追。“她问安和为什么,安和说脱了鞋跑的快。 在餐厅里时她要是想起安和的话就好了,也不至于像此时这般,穿着高跟鞋跑了一路,双腿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车门忽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拉扯,安晨微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被拉入车中,她还没坐稳,车门又砰的一声关上,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势的力道将她扯进怀里,薄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 安晨微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刚刚为了追他,她用跑的,此时脑子还有些缺氧,有点晕,还好不影响她思考,她是真不明白他怎么了?说要在外面吃饭的人是他,带她来餐厅的人也是他,点菜的时候忽然摔了菜单走人的还是他。 现在又抓着她狂吻,像是在惩罚她一样,来势汹汹,让人摸不着头绪。 荣闻钦气得完全丧失了理智,半点也不控制力道,霸道又猛烈,不见往日温柔,也没有任何技巧,他呼吸越来越重,她也开始呼吸困难,伸出双手推他,同时偏头躲避开他的唇。 “荣闻钦。”安晨微想问他怎么了,才唤出他的名字,唇又被他堵住,说话的机会稍纵即逝。 第九十六章 身份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停放,车门打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车门同时开启,一男一女走下车。 两人正是罗浮与安晨微,罗浮锁好车门走在前面,安晨微跟在他后面走,两人来到灯火通明的玻璃门前。 安晨微看到玻璃门边的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荣氏集团四个大字,瞪大眼睛问身边的罗浮。 “这是荣氏?”罗浮跟她说是出来见客户,却跑荣氏集团来,难道他要见的客户是来见荣闻钦? 安阳什么时候和荣氏有合作了? “是。”罗浮神色如常,半点不心虚,似是看出安晨微心中的疑惑,回答简明扼要。“之前任英豪做安阳集团总裁时,安阳和荣氏有个开发项目,任英豪现在不是总裁了,但开发项目任然在进行。” 罗浮一边说,一边拿出磁卡在识别机上刷了一下,玻璃门打开,直接走进去。 安阳和荣氏有合作,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转念一想,重生以来,她从未问过公司里的事情,不知道很正常。心里想着事情,安晨微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罗浮身后,无论是等电梯,还是在电梯里,安晨微都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跟随罗浮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罗浮让她在沙发上坐,并亲自出门去倒了两杯水进来,一杯给安晨微,一杯自己喝。 安晨微向罗浮道了声谢,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潋滟瞳眸飘向四周,打量着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心中又开始不确定起来,她记得,荣闻钦在荣氏的职务是项目部经理,罗浮带她来总经理办公室,或许不是见荣闻钦? 等了一会儿,答案揭晓,罗浮等的人就是荣闻钦。 安晨微愣的完全忘了反应,荣闻钦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仅仅只是意外,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心中讶异和欢喜,双眸依旧冷漠,脸上也不会表露出多余的情绪。 司徒慎看到安晨微坐在沙发上,笑着跟安晨微打了声招呼,拉起罗浮就走,罗浮不喜欢被他拉着,却也没排斥跟司徒慎一同出去。 两人走出,身后办公室门关上,司徒慎看了罗浮一眼说道:“以前我觉得你除了对工作热忱,对其他事情都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今天才发现,原来我错了,你对大少的事情,还是很热心的。” 大少和少夫人之间有些不愉快,罗浮把少夫人带来大少面前,等于是给夫妻二人创造了一个相处的大好机会。 “你究竟想说什么?”罗浮皱眉看着司徒慎。 “我想说,你今天把少夫人带来大少面前,做的太对了。”司徒慎由衷的夸赞。 “是她自己要跟来的,和我没关系。”罗浮面无表情的撇清,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慎跟在罗浮身后问:“你的意思是,你告诉少夫人,你要来见大少,她不放心,就跟来了?” “我只说见客户,没说是见大少。”罗浮的声音平静而淡漠。 “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你……”手指指着罗浮,司徒慎哼了哼说道:“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他吗?罗浮扯了扯唇角,对这个形容豪不在意。 办公室里。 司徒慎与罗浮出门后,荣闻钦和安晨微谁都没说话,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原地眸光沉沉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复杂,像是包涵了许多东西,安晨微被看的很不自在,捧着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叹息一声,荣闻钦迈步走到沙发边,挨着她身子坐下,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问:“身子还好吗?” “什么?”安晨微惊了一下,差点没握稳手中的水杯。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荣闻钦又想叹气,不过他忍住了,轻轻拿走她手中的水杯,搁茶几上,双手抱住她,在她耳边又说了一次。“我是问你,你身子还好吗?” 自己有多失控,他很清楚。 “奥。”这回安晨微懂了,明明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刚好,她却感觉一股热气直扑脸颊,整张脸烧呼呼的,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小声的回答。“很好。”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荣闻钦又问。 “没有。”安晨微摇头,自己不舒服的地方,是在无法宣之于口,怕他再提出让自己更难为情的问题,安晨微主动转移话题。“我记得你好像是项目部经理。” “两天以前就不是了。”荣闻钦回答。 安晨微一愣,两天以前,那不是,外公将任英豪罢职的那天吗? 她赶鸭子上架代替任英豪坐上总裁的位置,没想到他也踢了总经理,自己当家做主,也未免太巧合了。 荣闻钦盯着她看了许久,都不见她抬起头来看自己,耐心用尽,一只大手钳住她小巧的下不,抬起她的脸,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微微,你有任何的疑问,都可以问我。” 她不是个会藏心事的人,情绪和心中想都浮现在那张俏丽的脸上。 “刚刚罗浮告诉我,安阳还是任英豪做总裁的时候,和荣氏有个合作项目,我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项目。”既然他说什么都可以问他,那她也不客气了。 “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荣闻钦挑眉,指腹轻轻滑过她细致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什么?”身份,还要什么身份,安晨微一时间没明白他话中之意。 荣闻钦改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微微,你是以安阳集团现任总裁的身份,还是我妻子的身份,来问我这件事情。” “有什么不一样吗?”安晨微愣愣的反问,安阳集团现任总裁是她,他妻子也是她,都是她啊! “当然有。”荣闻钦看着她,眸光深不可测,他说:“安阳集团现任总裁是合作伙伴,不能和我妻子相提并论。” 安晨微皱眉,不明白今天的荣闻钦是怎么了,他说安阳集团现任总裁是合作伙伴,不能和他妻子相提并论,分明是在逼她亲口承认自己是他妻子,可她本来就是他妻子,何需亲口承认。 她的沉默让荣闻钦心中一把无名的火狂烧,握着小手的大手加重了些力道。“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痛。”手指被握紧,安晨微想收回来,却不能如愿,肉和骨头间没又距离,相互挤压,痛的安晨微小脸皱成一团。“荣闻钦,你松开我的手,你抓痛我了。” 她的话落下,紧跟着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安晨微脸色大变,脸上迅速升温。 “什么声音?”荣闻钦松开她的手,眸光在她身上来时穿梭。 “没有啊,我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安晨微不想丢人,选择说谎。 可能是老天都要惩罚她,不让她欲盖弥彰,她否认的话落下,咕噜噜的声音又响起,这次,荣闻钦听的清清楚楚,眸光落在她肚子上。 安晨微羞红了脸,垂着头恨不得钻到茶几下面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见她恨不得钻到茶几下的滑稽表情,若是以往荣闻钦肯定会笑她,但今天,他笑不出来,这小女人太不爱惜自己,也太不听话了。 “昨日晚饭没吃,今日早饭也没吃,睡到中午才起床,出门的时候又没吃午饭,给你点的外卖也没吃吗?”荣闻钦凝眉,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你怎么知道外卖?”安晨微讶异的反问,忽然又想到什么,瞪大眼睛。“送到安阳的外卖是你点的。”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罗浮在听到秘书说他点的外卖送来时,下意识反驳说自己什么时候……后面的话省去了,如果她没猜错,被罗浮省去的话,一定是,我什么时候点外卖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承认了,可能是因为猜到外卖是荣闻钦点的,他只能承认。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睡到中午才起床?出门的时候没吃午饭?安晨微心思简单,脑子想了这些,自然就忘了自己连着三顿没吃饭,是谁害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荣闻钦没好气的瞪了她,不用问了,她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外卖没吃。 “我以为是……”她以为是罗浮的。 “别以为了,走。”不想再听她说起罗浮,截断她的话,荣闻钦牵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去哪儿?”被动地让人拉着走,安晨微大喊。“荣闻钦,你要带我去哪儿?” “吃饭。”丢下两个字,荣闻钦牵着安晨微大步离去。 守在门口的司徒慎和罗浮,见自家大少和少夫人手牵着手出来,都不由一愣,又见两人走向电梯,司徒慎立刻要跟上,却被荣闻钦制止。 荣闻钦说自己带她出去吃饭,吃完饭就回来,他们不用跟着。 司徒慎与罗浮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起笑意。 不想她饿着,荣闻钦选了家就近的餐厅,上班时间,餐厅里没有多少人吃饭,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进包间,一坐下,两份菜单分别送到两人面前。 荣闻钦没看菜单,而是拿起菜单递给安晨微。“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必替我省钱。” 有了昨日傍晚,不点菜就没吃成饭的教训,安晨微今天可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接过菜单,随手点了几样,然后合上菜单。 “就点这些?”荣闻钦从头至尾都看着她,自然知道她点了些什么。 三道素菜怎么够她从昨晚到今天中午所缺失的营养。 “这些够多了。”她食量不大。 “只吃素对身体不好,再点一道荤菜。”荣闻钦说道。 安晨微摇头,她吃不了那么多,全人类都在提倡节约,杜绝浪费,她不想浪费。 她不肯点,荣闻钦自己动手,拿起菜单,认真地翻看着,与会人后,他把有图片的一面对着安晨微。“这道蒸鱼怎么样?” “刺多,我不喜欢。”安晨微拒绝。 “那让他们做八宝鱼,或者黔鱼,这两种鱼都没刺,吃起来放心。”荣闻钦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 他都这么说了,安晨微还能说什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又喝了一口。 服务生接过菜单,红着脸,轻声细语的问:“先生,您要不要再来瓶酒?我们这儿的葡萄酒非常受客人欢迎。” 服务生这么说,并不是想推销葡萄酒,只是单纯的想多看荣闻钦几眼,如此温柔体贴,长相出色的男人,不是经常能看到的。 自己没运气遇到,看看也是好的。 见服务生说的煞有介事,安晨微来了兴趣,好奇心被挑起,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葡萄酒那么受客人欢迎,眸光看向荣闻钦,见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瞬间红了脸,垂下头喝水。 荣闻钦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奈的笑了笑,对服务生说:“来一瓶红葡萄酒。” “好的。”服务生眉开眼笑的拿着菜单走了。 安晨微小心地抬头瞄了荣闻钦一眼,很不巧的,又被他逮个正着,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她急忙低下头,喝水,一只大手盖在她水杯上,她的唇正好落在那手背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均是一震,安晨微瞪着被自己亲了一下的手背,脸爆红。 荣闻钦虽面不改色,暗沉的双眸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手背上被她唇瓣碰触过的地方,软软的,麻麻的,多想抓她入怀里,狠狠地亲个够。 想归想,他终是没那么做,因为他没忘记,她昨晚没吃饭,今天早上没吃饭,中午也没吃饭,连着三顿饭不吃,他真怕她饿坏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荣闻钦淡定地收回手,低声说:“少喝点水,别一会儿吃不下饭菜。” “嗯。”轻轻地嗯了一声,安晨微将水杯放回桌子上,眸光乱瞄,就是不看旁边坐着的他。 “喜欢这个包间?”荣闻钦忽然问道。 “啊!”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安晨微瞪着迷惑的大眼看着他。 看着她这幅模样,荣闻钦再也忍不住,伸手就将人拽入怀里。 第九十七章 不许她喝酒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包间,包间里的男女坐在各自椅子上,男子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身边女子的目光幽深暗沉,仿佛对什么事情意犹未尽,女子一直低着头,隐约能看见她的脸很红,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上起了不少皱褶。 饭菜很快摆上桌子,服务生最后将红葡萄酒和两只杯子放在桌子上,说了声两位慢用,推着餐车出了包间。 包间里很快只剩下两人,荣闻钦拿起筷子递给身边的安晨微,安晨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接过筷子,拿在手中没动,一块鱼肉放入她碗里时,她愣愣地抬眸看向他。 “发什么愣,快吃。”荣闻钦柔声说完,又夹了块鱼肉放她碗里。 夹起鱼肉,放嘴里嚼着,安晨微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动。 以她对荣闻钦的了解,他若存心要宠一个人,那人定然会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若他要踩一个人,也必定会将那人踩入尘埃里。 上一世他曾对她说过,呵护是对自己在乎的人,狠戾是对敌人,他对她那么好,定是将她看成在乎的人了。 他终于开始在乎她,安晨微心中说不出的高兴,随即想起了昨晚他是如何折腾她,她又高兴不起来了,心中有些复杂,还有点纷乱。抬眸不经意见他倒了杯红葡萄酒,正慢条斯理的喝着,听说酒能让人暂时忘了心中的纷乱,安晨微心念一动,伸手去拿葡萄酒瓶,也想给自己倒一杯。 手刚握住瓶子,就被一只大手盖住,她不解的看着他。 “酒不是给你喝的。”说完,荣闻钦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意思很明显,菜才是给她吃的,安晨微看懂了,撇了撇唇说:“服务生说这家的葡萄酒很受欢迎,我也想尝尝看。” “今天不行。”荣闻钦断然拒绝,并将她的手从酒瓶上拿开,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拿起筷子给她夹菜。“服务生的话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菜和鱼,安晨微轻轻凝眉,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给她红葡萄酒喝,那么大一瓶,他一个人真能喝完吗? “够了,我自己来。”在他又将一块鱼肉放她碗里后,安晨微出声制止。 荣闻钦果真停下给她夹菜,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一个沉默的吃着饭菜,一个静静地品酒,虽没有交谈,气氛却很好,很温馨。 碗里的菜和鱼解决完,新的又放进来,安晨微这回懒得再出声阻止了,反正,她就算阻止,他也不会听。 安晨微自暴自弃的吃着。 一个夹菜,一个吃,画面非常唯美,又一块鱼放入安晨微碗中,荣闻钦说:“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休息,明天开始你会很忙,趁今天还能偷得半日闲,好好休息。” 她有多疲惫,他看在眼里,心中怜惜,却没有半点愧疚。 他是她丈夫,行使丈夫的权利天经地义。 安晨微摇头说:“不行,我还要去公司,罗浮一个人……” “罗浮跟在我身边多年,一个人管理安阳集团没问题。”不等她说完,荣闻钦就截断她的话。“再说,外公也在公司里,罗浮要是有处理不了的事情,自会去请教外公,你对公司的运营情况不了解,呆在公司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回家休息。” 她承认他说的都对,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罗浮压不住公司里那些老员工,她在的话,那些老员工多少会收敛些,安晨微试图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是……” “听话。”再次截断她想说的话,荣闻钦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幽深的眸子锁着她的眼,语气温和。“微微,还有三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婚庆公司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我把你要做的准备,全部压在了最后三天里,所以你接下来会很忙,无暇顾及公司的事情。” 他,他真的在筹备婚礼事宜,安晨微眨了眨眼眸,他在医院里邀请安林大哥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她一直没当回事。 尽管后来她问了他是不是真的要办婚礼,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也没真正放在心上,此时听他说起,还体贴的帮她规划,没来由的,安晨微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元莉闹跳楼逼她下跪道歉,她没照做,元莉真从三楼跳了下去,接着公司出现一个又一个危机,外公都被逼的出院去公司坐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看似每天都很忙,却没真的帮上什么忙。 反而是他,他把罗浮派去安阳,名义上是做她的助理,实际上帮外公分担了许多事情,让外公得以喘口气。 回想起重生后,她一心想改变上一世每个人的命运,防着元莉,防着任灵悦,防着元少华,终止了元莉和周医生迫害外公,帮弟弟避开任灵悦的算计,帮安和躲开元少华的注意力,独独忽略了他。 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们,不能不办婚礼吗?”安晨微敛起思绪,认真的问荣闻钦,她不在乎婚礼,只想和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遗憾终生。 荣闻钦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疑惑的问她。“举办一场盛大又浪漫的婚礼,不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么?你怎么会连婚礼都不想办呢?” “我不想麻烦。”安晨微找了合情合理的借口。 “一切交给婚庆公司去办,我们按照流程出席,不会很麻烦。”荣闻钦笑着安抚她,心中的疑惑却没散去,若说她是如时下那些准新娘般,得了婚前恐惧症,说不过去,毕竟,他们几天前就已经领了证。 那她不想办婚礼的原因是什么? 他绝对不信她所说的嫌麻烦。 “真的可以这样?”按流程出席,说的好像参加宴会一样简单。 “可以。”荣闻钦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说:“不过,试礼服,拍婚纱照等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做。” “嗯。”这个是肯定的,安晨微赞同他的话。 见她同意自己的话,荣闻钦顺势问道:“对了,你想好谁做你的伴娘了吗?” “伴娘。”安晨微错愕,她连婚礼都没放心上,又怎么可能去谁当她的伴娘,心中的愧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看她那错愕的表情,肯定是没想过,荣闻钦伸出手轻抚她白皙的脸颊。“需要我提醒你,伴娘是婚礼上必不可少的人,她不仅仅是站在你身边帮你做一下小事情,更重要的是她全程都陪着你。” 听他这么说,安晨微的思维也渐渐倾向他,随着他的模式走,她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安和会当我的伴娘,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若真要一个人在婚礼上全程陪着她,那这个人非安和莫属。 收回手,荣闻钦叮嘱她。“行,你记得通知她来跟你一起试礼服。” “好。”安晨微点头应下。 “你继续吃饭。”该谈的谈完了,荣闻钦让安晨微继续吃饭,自己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本来对婚礼没什么期待,这会儿心中却发生了变化。 安晨微又点了点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忽然发现,一盘鱼竟然被她吃的只剩下骨头了,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荣闻钦看了她几秒后放下手中酒杯,起身走到她面前,牵起她柔软的小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被荣闻钦牵着手走出餐厅,临上车时,安晨微站在车旁没动,司徒慎站在她旁边,就等着她坐进车里,他好关上车门。 荣闻钦此时已坐入车里,见她站在车旁不动,眉头微微拧起,幽深的眸光看着她。 “我想去任家收拾东西。”话落,安晨微又解释说:“那天走的匆忙,什么都还没收拾,既然明天要开始忙了,今天正好有时间去任家一趟。” “我一会儿要回公司开会,无法陪你去。”荣闻钦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的。”急忙摇着双手,安晨微说道:“我一个去任家拿东西没问题,你忙的话,先回公司吧。” 想了想,荣闻钦说:“我让蔡叔派个司机给你,想去哪儿方便些。” “谢谢。”安晨微笑着道谢。 “夫妻间不需要说谢谢。”荣闻钦淡淡地看了安晨微一眼,拿起手机给蔡叔打电话,安晨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能不能请司机去任家门口接我,我自己打车过去。” 听了她的话,荣闻钦的目光沉了沉,说道:“可以。” 电话接通,吩咐了蔡叔几句,结束通话后,荣闻钦看了站在安晨微身后的司徒慎一眼,司徒慎会意,打开前座的门,坐进车里。 安晨微关上车门,退后了几步。 车子开走前,荣闻钦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包涵了复杂和冷厉,可惜,安晨微没看到。 “大少,您为什么不说送少夫人去任家呢?”车子行驶中,司徒慎问后座的荣闻钦。 “她不会希望我送她。”荣闻钦沉声说道,眸光转向车窗外,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她在他面前说是去任家收拾东西,其实在中间预留了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安晨微,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触碰我底线的事情。 少夫人怎么会不会希望大少送她,司徒慎失笑,抬眸看了后视镜,正好看到荣闻钦脸色阴沉的看着车窗外,司徒慎果断闭嘴。 安晨微坐上出租车,就给鲁安和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安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我说了,我哥的事情无可奉告,不要再给老子打电话。” 语气非常不善,连老子都用上了,可见安和有多生气,安晨微顿了一下,问道:“安和,我是微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电话里忽然没了声音,几秒后安和的声音传来。“微微。” 安晨微又问了一次。“是我,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鲁安和:“我没发生什么事情,是我哥。” 安林大哥,安晨微急忙问:“安林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忽然静默,安晨微心中一跳,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并且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不然安和不会这样迟疑。 眸光看向车窗外,安晨微说:“安和,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我有困难,你和安林大哥帮了我不少忙,现在安林大哥出了事情,你连是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吗?” 鲁安和:“微微,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我哥说了,叫我不要告诉你。” 听出好友语气里的为难,安晨微无声的笑了,果然跟我有关,安林大哥不让安和告诉自己,肯定是不想自己担心。 闭了闭眼,安晨微语气平静的问:“安和,你真不告诉我吗?” 鲁安和:“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哥不让我告诉你。” 安晨微不想为难好友,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坐车去医院,亲自问安林大哥。” 鲁安和急道:“别,微微,你现在千万不要来医院。” 安晨微问:“为什么?” 鲁安和:“你别问了,听我的,不要来医院就对了。” 安晨微叹了口气。“我已经在车上了,很快就到医院。” 鲁安和急忙道:“微微,你现在真的不能来医院,医院里到处都是记者,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医院里到处都是记者,安晨微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问道:“安林大哥的事情,是任灵悦的杰作对吗?” 鲁安和讶然问:“你怎么知道?” 不用再问了,跟任灵悦有关就绝对没好事,安晨微咬了咬牙,说:“安和,带我跟安林大哥说声对不起,给他造成了困扰,我真的很抱歉。” 鲁安和:“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安晨微失笑。“怎么不是我的错,因为我,你和安林大哥才被卷进来,也是为了帮我,你和安林大哥才会被任灵悦惦记上,从而想尽办法对付你们。” 鲁安和:“错的是任灵悦,不是你,你不用把别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揽,而且,我和我哥都没有怪你,不用在意,也不必担心我们,任灵悦想对付我和我哥,没那么容易。” 第九十八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到公司,荣闻钦站在自己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久久没动,其间秘书进来崔过他两次开会时间到了,他都没有理会。 直到司徒慎走进办公室。“大少,少夫人坐的车就快到任家了。” “中途她有去见什么人吗?”荣闻钦声音平静,语气淡漠,好似在说,今天艳阳高照,肯定不会下雨。 “没有。”司徒慎回答说:“少夫人是从餐厅直接打车去的任家。” 直接打车去的任家,这么说来是自己误会她了,荣闻钦转身看着司徒慎。“司徒,以你对她的了解,觉得她会这么安分吗?” “属下一点不了解少夫人。”司徒慎赶紧澄清,就怕小心眼的大少多想。 荣闻钦扯了下唇,自嘲的笑了笑,又问道:“蔡叔派去接她的人到了吗?” “还没有。”司徒慎回答。 “走吧,去开会。”话落,荣闻钦率先迈步朝门口走去。 跟在荣闻钦身后,司徒慎心中非常复杂,大少回公司本是为了开会,却迟迟不进会议室,让一干主管等着,一经确定了少夫人去向,大少就像吃了定心丸般,去开会了。 他一直以为大少和少夫人结婚是心血来潮,现在看来,自己错的离谱,大少已将少夫人放在了心上。 车子停在任家别墅门口。 安晨微付了车钱,走到门口将手放在指纹识别机上,大门打开,她走进去。 “微微小姐,你回来了。”主屋门口,梁姨满脸惊喜的迎出来,眸光从上到下将安晨微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很好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梁姨,家里还好吗?”安晨微笑着和梁姨打招呼。 “好好好,一切都好。”梁姨回答,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先生和灵悦小姐都不在家。” “无所谓。”她不是回来见任英豪和任灵悦的,父女二人在与不在,对她没有影响,安晨微说明来意。“我回来收拾一些东西,梁姨,你帮我找几个纸箱子来行吗?” “微微小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梁姨惊讶的问道。 “自然是搬出去。”安晨微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打算多解释。“梁姨,找到纸箱子给我送房间里来,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梁姨在门口处拦下安晨微,急忙说:“微微小姐,你的房间……” “梁姨。”截断梁姨要说的话,安晨微说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小炐的学校看看小炐,时间真的很有限。” 梁姨愣愣地看着安晨微绕过自己,拉开门走进屋里,她刚刚是想告诉微微小姐,她的房间被……唉,算了,微微小姐进了房间就会看到。 微微小姐要搬出去住,老先生知道吗?梁姨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随即想到老先生自己都住在外面,立马就放心了。 老先生出院,没回任家别墅,反而住进了曾经和老夫人住的公寓里,现在微微小姐也要搬出去住,很显然是搬去和老先生住了,也好,任家最近乌烟瘴气,微微小姐和老先生住外面,起码清净。 安晨微上楼,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忽然愣住,她走错房间了吗? 沙发东倒西歪,抱枕和摆件丢在地上,阳台上的花盆被打碎,干枯的泥土,陶瓷花盆碎片和盆栽植物混在一起,植物奄奄一息。眸光移开,落在围栏上,安晨微眸光一闪,那天下午,元莉就是坐在那围栏上,用跳楼来逼迫她下跪道歉,她没错,自然不会下跪道歉。 元莉还真从那里跳了下去,当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她也震惊了,怎么都没想到元莉会真的跳下去。 轻轻叹息一声,安晨微移开眸光,别人要轻贱自己的生命,她无话可说,只为生命的脆弱而叹息。 敛起思绪,安晨微走进内室,内室里,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衣柜门开着,衣物扔的到处都是,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是遭贼,被洗劫过一样。 安晨微紧皱着眉,元莉那天跳楼,着实把她吓到了,走出别墅后她给荣闻钦打了电话,荣闻钦把她接走后,再没回来过,可她依然记得,自己的房间不是这个样。她就算自己不怎么收拾房间,梁姨也会来帮她收拾,就算最近梁姨比较忙,没时间来帮她收拾房间,她的房间也不该这么乱。 眸光环视着四周,忽然,安晨微眸光一紧,死死地盯着床头柜,上面空空如也,她清楚地记得上面摆放了两个相框,一张照片是她们一家的全家福,另一只照片是她和妈妈两人的合照。 照片去哪儿了? 安晨微急切的在房间里翻找,被子扯地上,查看床上,没有,衣柜里的衣服全部翻出来搁床上,衣柜里也没有,安晨微又将目光锁定在飘窗…… 内室里翻找了一遍没有,安晨微又跑到外间去找,沙发都让她挪了位置。 一番折腾下来,她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想照片到底在哪儿。 敲门声响起,安晨微顺口应了声。“进来。” “微微小姐,你要的纸箱子,我给你拿来了。”梁姨打开门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得一切是真的。 她知道,这几天灵悦小姐在家里,不高兴就到微微小姐的房间里破坏一番,高兴了也来,反正就是喜怒无常,想来就来。 刚刚在门口,她就是想告诉微微小姐,她的房间被灵悦小姐破坏了,微微小姐却没给她机会说。 “放在沙发边就好,谢谢梁姨。”安晨微道谢,起身到浴室里去找,当初来任家居住,她只带了那两张照片来,因为那两张照片是家里为数不多的照片中,她最喜欢的两张。 爸爸妈妈生前不喜欢照相,去世后,留给她和弟弟的照片非常少,那两张照片,她一定要找到。 梁姨回神,放下纸箱子朝浴室走去。 “微微小姐,你在找什么?”静静地看了安晨微一会儿,梁姨问道。 “照片,我摆放在床边矮柜上的照片不见了。”安晨微回答,没有回头看梁姨,她正在仔细的翻找着,连洗浴间的毯子她都翻开来看过。 “微微小姐不用找了,照片被我收起来了。”梁姨说道。 停下动作,安晨微缓缓回头看着梁姨。 梁姨解释说:“灵悦小姐第一次来砸小姐房间的时候,我正好在擦二楼的门,听到小姐房间里传出声音,我吓了一跳,过来查看,正好看到灵悦小姐,在砸小姐你房间里的东西,我进来拦阻,灵悦小姐将我赶了出去。第二天,趁灵悦小姐去医院看夫人了,我来到小姐的房间,收拾了一番,将摔碎的东西清理了出去,灵悦小姐回来见房间收拾整齐了,非常生气,警告我不准再收拾,然后开始破坏。我实在不忍心看,就出去了,隔天天刚亮,我进来查看破坏情况,将阳台上的盆栽瓷盆被打碎,泥土与植物混在一起,隐隐约约看到下面压着什么,扒开泥土照片就露出来了,猜想,是灵悦小姐将矮柜上的照片取了出来,然后埋在阳台花盆中的泥土里。” 说道这里,梁姨见安晨微浑身颤抖,走过去握住安晨微有些冰凉的手说道:“微微小姐,你放心,照片我已经擦干净了,放在我的房间里,灵悦小姐不知道。” “梁姨,谢谢你,谢谢你。”安晨微红着眼圈,由衷的道谢,没有急着让梁姨将照片给她送来,抽回被梁姨握住的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微微小姐。”梁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跟在她身后。 “梁姨。”停下脚步,安晨微对梁姨说:“你就在房间里等我。” “微微小姐,你要做什么?”梁姨问道,微微小姐的表情人她担忧。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那种打落牙还要和血吞的人,任灵悦砸了她的房间,她便依法炮制,现在就去砸任灵悦的房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梁姨立刻明白微微小姐是要去砸灵悦小姐的房间,不让她跟去是不希望她被灵悦小姐责备。 梁姨点了点头,嘱咐安晨微说:“别伤了自己。” “我知道。”安晨微颔首朝门口走去,忽然又停下,转头说道:“梁姨,家里眼线众多,你现在还是去厨房看看吧。” 梁姨留在她房间里还是不妥,任灵悦回来一定会问其他佣人,到时候佣人一说,肯定会把梁姨扯进来。 “好。”梁姨知道安晨微是为她好,自然愿意配合,两人一起走出房间,梁姨下楼去厨房,安晨微则直奔任灵悦的房间去。 走进任灵悦充满公主气息的房间,安晨微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眸光落在储物架上摆放的一把吉他上,走过去拿起吉他,轻轻拨了拨弦,就是你了。 安晨微留了个心眼,将房间门和窗户关上,不让一点声音传出这个房间,此时的安晨微像疯了一般,双手紧紧地抓住吉他,以吉他为武器,见什么砸什么,衣柜她不碰,专挑贵的,易碎的砸。 等她出来,又出了一身汗,抹了一把额头,浑身舒畅的走回自己房间,淡定的开始整理物品,要的放进纸箱子里,不要的不管。 梁姨刻意在厨房里逗留了一阵,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去拿照片的,回来见一名女佣坐在客厅沙发上偷懒,她认得她,她叫小昙,是元莉和任灵悦放家里的眼线。 元莉跳楼那天下午,小昙跪在微微小姐面前,明面上是求微微小姐给元莉下跪道歉,实际上却是逼迫微微小姐向元莉低头。 “你坐这儿干什么?”梁姨沉下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昙。 小昙吓了一跳,害怕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见是梁姨,立刻又不害怕了,哼了哼,嘀咕了几句朝外面走去。 “你嘀咕什么?”梁姨端起管家的架子,沉声问小昙。 “没什么?”小昙不敢承认自己是在骂梁姨老东西,毕竟,现在的管家还是梁姨,她不能得罪梁姨太过,一切要等灵悦小姐找个借口把梁姨撵出任家,自己取代梁姨的管家位置。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坐沙发上偷懒,一定将你撵出去。”说完,梁姨迈步朝楼梯的方向而去。 小昙愤恨地在梁姨背后咒骂,说实话,她也只能咒骂,其他什么也不敢做。 梁姨进门,见安晨微已经再收拾物品了,走过去问道:“微微小姐,需要帮忙吗?” “没有多少东西,梁姨你坐着歇会儿。”安晨微拒绝了梁姨的好意。 梁姨把照片给安晨微,看着失而复得的照片,安晨微心中百感交集,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着照片,终于是找回来了。 半响后,安晨微打破沉寂。“对了梁姨,外公不在,家里就麻烦你看着了,吴叔近段时间要照顾外公,顾及不到梁姨,请梁姨多担待些。” “小姐言重了。”梁姨连连摇头说:“哪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老吴照顾老先生是应当应分的事,我也是走不开,不然,应当我去照顾老先生才是。” 她和老吴都是任家的佣人,领着任家的薪水,照顾老先生是分内之事。 “任家需要梁姨。”安晨微这么说道,隐含的意思是,任家她和外公都顾不上,只能劳烦梁姨看着了。 梁姨讶异的看着安晨微。“老先生那天在医院也是这么说。” “梁姨去医院看过外公?”安晨微问道。 “不是。”梁姨摇头说:“那天下午,夫人被送去医院,小姐你也离开后,一位叫鲁安林的医生来家里接我和老吴去医院见的老先生。” “原来是这样。”是安林大哥来接的梁姨和吴叔去医院陪外公,下次她见到安林大哥,定要向他表示感谢。 见安晨微不接话,梁姨想了又想,思考了又思考,最后鼓起勇气说:“小姐,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下。” 第九十九章 打了任灵悦两个巴掌 任灵悦直接冲进安晨微的房间时,安晨微正弯腰捡起地上一只抱枕,放入纸箱子里,任灵悦气冲冲的走过去,抬起脚,一脚将纸箱子踢倒,里面的物品倒了出来。 安晨微身体微僵,没有急着去扶纸箱子,也没去捡倒出来的物品,而是缓慢的直起身体看向任灵悦,语气冰冷。“原来,砸东西也是会上瘾。” “安晨微,你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姑姑,姑父死了,我们一家人对你姐弟二人掏心掏肺,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们。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联合外人蒙骗老爷子,蛊惑老爷子罢免我爸爸安阳集团总裁的职务,企图侵占安阳集团,你说,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任灵悦怒声质问。 “我做什么事情,都是跟你们学的。”安晨微嘲讽的看了任灵悦一眼,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和任灵悦是该算算帐了。 “跟我们学的。”冷笑一声,任灵悦出声讥讽。“你勾结外人,侵占安阳集团,还敢说是跟我们学的,安晨微,你真不要脸。” “真要论不要脸,我可不如你们一家子。”安晨微毫不留情的讥讽回去。 一个人的心扭曲了,看什么都是扭曲的,一家人的心扭曲了,那是自取灭亡。 “安晨微,我掐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让你再跟兴风作浪。”任灵悦大叫着朝安晨微扑去,她被安晨微几句话彻底激怒了,不管不顾,只想给安晨微教训。 安晨微倏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防备地看着任灵悦,估算着在任灵悦冲到自己面前时,先一步躲开,她打算和任灵悦算账,要是因为算账让自己受了伤,回去不好向荣闻钦交代。 三天后的婚礼,她可不想让宾客们看到一位带着伤的新娘。 “灵悦小姐。”一直没出声的梁姨吓了一跳,中途截住任灵悦,双手死死地抓住任灵悦的手臂。“灵悦小姐,微微小姐身子弱,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梁姨人到中年,和大多数的中年妇女一样,身子发福,加上她长的高大壮实,要拉住任灵悦,简直是轻而易举。 “放开我。”挣扎不开梁姨的手,任灵悦气的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拉我。” 啪,的一声响起,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任灵悦错愕,梁姨诧异,二人脸上都是不敢置信。 安晨微甩了甩手,一脸淡漠。 脸上火辣辣的痛将任灵悦从错愕中拉回神,怒瞪着安晨微的眸光里,仿佛能喷出火来,她尖叫。“安晨微,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她没被人打过耳光,哪怕是小时候算犯了错,爸爸和妈妈也只是说说她,从不会动手打她,如今,妈妈被安晨微害成植物人,短短的不到一个礼拜,竟然被打了两次耳光。 第一次是在医院里,爸爸打了她,第二次就是现在,安晨微打的她。 爸爸打她,她忍了,因为是爸爸,安晨微打她,她绝对不忍。 啪,又是一巴掌挥在任灵悦同一边脸上,安晨微冷冷的说:“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我敢打你。” 安晨微因着上一世,在任灵悦手里吃了无数次亏,重生后,看着任灵悦作做的脸,听着任灵悦言不由衷的说话,她早就想打任灵悦了。 此刻安晨微出手毫不留情,半点不控制力道,任灵悦的脸迅速发红,很快肿了起来,配上她扭曲的面部表情,非常的难看。 梁姨看着安晨微,心中百感交集,半喜半忧,喜是,微微小姐懂得保护自己了,不会再如过去那般忍让着任灵悦,忧则是,微微眼里的狠戾,毫不留情的出手打人,让她很是心疼。 “安晨微,我跟你拼了。”上回爸爸只打了她一个耳光,这次安晨微竟然打了她二个耳光,气愤,加脸上的疼痛,让任灵悦失去理智,疯狂的挣扎起来,双脚乱踢,目标自然是安晨微。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如愿,梁姨不可能让她有机会伤害安晨微,抓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挣脱不开梁姨的手,踢又踢不中安晨微,任灵悦破口大骂梁姨。“老东西,你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 “灵悦小姐,你答应不伤害微微小姐,我就放开你。”梁姨跟任灵悦商量,她不想抓住任灵悦,但不抓住,任灵悦就要伤害微微小姐,所以,只能抓住她。 “不可能。”任灵悦咬牙切齿的拒绝。 安晨微打了她两个耳光,她不十倍百倍的打回去,她就不是任灵悦。 “梁姨,你放开她,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跟我拼。”安晨微对梁姨说道,她没想把梁姨扯进来,自己和任灵悦怎么闹,闹的再大,走人了,任灵悦就找不了她麻烦。 梁姨不一样,梁姨是任家的管家,还要在任家住下去,她不希望梁姨被任灵悦刁难。 梁姨摇头,她知道微微小姐让她放开任灵悦是为她好,但她不能放。 今天,微微小姐要是被任灵悦打了,以后她没脸见老先生。 “放开她吧。”安晨微给了梁姨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眸光落在任灵悦脸上。“她今天打了我,明天我就让任英豪去坐牢,她也脱不了干系。” 安晨微这话看似是说给梁姨听,实则是说给任灵悦听。 梁姨顿了顿,松手放开了任灵悦,但她还是不放心,挡在安晨微和任灵悦中间,预防任灵悦突然伤害安晨微。 “你说什么?”得到自由,任灵悦眯起眼睛看着安晨微,心中却大大的震撼着,安晨微说要将爸爸送去坐牢,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不可能,那件事爸爸做的那么隐秘,整个公司就她和爸爸,还有他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安晨微不可能知道。 对,安晨微一定不知道,她是吓唬她的。 “我说什么,你会听不懂?”安晨微嗤笑的反问任灵悦。 任灵悦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用尽力气压住,故作镇定的说道:“安晨微,你少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是被吓大的,我爸爸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说让他去坐牢,他就会去坐牢,白日做梦吧你。” “我是不是白日做梦,你大可试试。”安晨微冷笑,任灵悦努力控制住表情,恰恰是如此行为让她看出来,任灵悦此时心中没底。 任灵悦盯着安晨微看了半响,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修剪整齐,贴着美甲的指甲陷入肉里,她也没感觉到痛。 “梁姨,你出去。”静默良久,任灵悦冲梁姨说道,见梁姨动都没动,怒道:“老东西,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吗?” 这老东西帮着安晨微欺负她的帐,她以后再跟她算。 “梁姨,你出去吧。”安晨微劝梁姨。 任灵悦是怕梁姨听到不该听的话,她则是不希望梁姨卷进她和任灵悦的恩怨中来。 梁姨摇头,她怕自己出去后,任灵悦报复微微小姐。 安晨微知道梁姨担忧自己,安慰她说:“梁姨,没事的,你出去吧。” 梁姨盯着安晨微看了几秒,心中再不愿,也还是应两人要求出去了,不过,她没走远,在门口守着。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梁姨心中的担忧越来越胜,悬着的心七上八下,生怕安晨微吃亏,最后把心一横,决定打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这想法刚冒上脑海,门从里面打开,安晨微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拿着个盒子走了出来。 “微微小姐,你没事吧?”梁姨迎向安晨微。 “没事。”安晨微摇头,她没事,有事的人是任灵悦。 梁姨将安晨微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是真没事后,放下悬着的心,跟在安晨微身后送她下楼。 花园里,安晨微边走边对梁姨说:“梁姨,任灵悦答应我不会找你的麻烦,我不全信她的话,如果她为难你,记得告诉我。” “好。”梁姨感动的点头。 “任英豪回来,若是问起今天的事情,你只说我回来拿了些东西,其他的不知道,就行。”安晨微叮嘱。 “好。”除了应声好,梁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微微小姐处处为她着想,她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和感动。 安晨微没再说什么,两人沉默地经过花园,走出大门,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车子,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转身拉开后座的车门。 安晨微朝车子走去,临上车前对身后的梁姨说:“三天后,我的婚礼,请梁姨和吴叔陪外公一起来。” 在梁姨的惊呼声,和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安晨微坐进车里,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车子早就不见踪影,梁姨依旧站在原地,满脸泪水,心中却是喜悦的,微微小姐要结婚了,还请她和老吴陪老先生去参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有人喜,就有人悲。 任灵悦整个人瘫坐在安晨微的房间地上,双眼里射出狠戾的光芒,半边脸颊红肿不堪,整个面部都显得十分狰狞。 安晨微,该死的安晨微。 不仅打了她两个耳光,还威胁她,不准找梁姨那个老东西麻烦,该死,该死。 安晨微说:“只要你不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你自己把自己的妈妈推下楼,摔成了植物人,就尽管去为难梁姨。” 她气愤的骂安晨微。“安晨微,你血口喷人。” 安晨微又说:“你发到网上的视频,足矣说明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想用视频来抹黑我,却也暴露了你自己,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奇蠢无比。” 最后安晨微说:“任灵悦,你一直装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明面上跟我要好,背地里暗算我,联合你父亲一起哄骗我,匡我将安氏和阳光合并,解了阳光的危机,我不说,并不表示我不知道。这次安阳的危机,有多少是你父亲的手笔,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没时间对付他,却不表示我会放过他,替我带句话给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另外,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母女情深,你和元莉要真是情深,她就不会成植物人,任灵悦,你妈怎么死的,你清楚,我也清楚,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没门儿。我爸爸妈妈怎么死的,你也清楚,我更清楚,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是没证据,一旦我找到证据,无论他是谁,只要害过我爸爸妈妈,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然后,安晨微就走了,她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这么走了。 安晨微,你已经挑明了一切,我不能再留你了,既然如此想念你爸爸妈妈,你就去陪你爸爸妈妈吧。 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安晨微的房间,笔直的朝自己房间而且,打开门,任灵悦愣住,随即疯狂的尖叫起来。 傍晚,荣闻钦回到临海阁的家,走进主卧室,没看到安晨微的身影,本想叫来蔡叔询问,不期然看到她的包包放在茶几上,他直接去了内室。 她也不在内室,荣闻钦皱起眉头,忽然看到床头矮柜上摆放着两个精致的相框,相框里是两张照片,一张照片里四个人,看起来像全家福,另一张照片里只有两人,她和一位与她长得相似的女子,正是全家福照片里的妈妈。 荣闻钦走过去,坐在床沿,拿起那张全家福看着。 浴室门打开,安晨微裹着浴巾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见荣闻钦坐在床沿,愣住。 荣闻钦听到声音抬眸,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火热,一无措,有光影在两人间流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荣闻钦先有了动作,相框放回矮柜上的同时,起身朝她走去,站定在她身前,伸手拿走她手中擦头发的毛巾。 “你擦头发的方法不对。”他俯下头在她耳边说道,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 “哦。”小小的应了声,安晨微偏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双眸晶亮。“或许你可以教我。” “乐意之至。”话落,荣闻钦打横抱起她。 第100章 宠老婆天经地义 卧室里。 沙发上,安晨微闭目躺着,头枕在荣闻钦腿上,静静地感受着他骨骼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指,穿梭在自己发丝间的温柔与细致。 思绪渐渐飘远,上一世,从他发现她的手冰凉,像石头一样捂不热起,这双手就喜欢牵着她的手,昏暗的路灯下行走,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陪长辈吃饭,他牵着她的手,闲来无事到花园里散步,他也牵着她的手……等等…… 他的手掌干净整洁,指节修长有力,最重要的是,永远都那么的温暖,她喜欢被他牵着手做任何事情,心暖了,手也渐渐暖和,只可惜好景不长,她和他终是没能牵着手走完一生。 荣闻钦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吹风机,认真且细心的帮她吹着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很刺耳,画面却很温馨。 直到将她一头秀发吹至半干,荣闻钦将吹风机的风力调至中档,风力变小,声音自然也小了许多。 “你今天去任家收拾物品,顺利么?”荣闻钦一边顺着安晨微的头发,一边问她。 飘远的思绪被拉回,安晨微睁眼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很顺利。” “很顺利,却只带了两张照片回来?”荣闻钦信她说的话,同时也相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迟疑那一下。 “不止。”她不只带了两张照片,还有自己的首饰和首饰盒。 “其余的物品呢?”荣闻钦又问,他回到房间时看过四周,其他没变化,唯有矮柜上多出两个相框和相框里的照片。 “在我的首饰盒里。”安晨微如实回答,并没想要隐瞒他今日发生在任家的事情,若他不问,她不会主动说,既然他问了,她愿意说清楚。组织了一下语言,安晨微缓缓说道:“我今天回到任家才知道,我的房间被任灵悦当成了出气筒,她闲来无事,就去我房间里砸东西,除了首饰盒任灵悦没找到外,其余的物品无一幸免。那两张照片也一样,原来的相框让任灵悦拆了,照片被任灵悦埋入盆栽泥土中,后来任灵悦打碎了盆栽花盆,照片重见天日。” 安晨微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般自然。 荣闻钦帮她吹头发的手停顿了几秒,继续吹,带了点凉意的声音划出。“别难过,我们没必要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 “我不难过。”仰躺在他腿上,安晨微解释说:“因为,我同样砸了任灵悦的房间,那些她看重的物品,有的打碎,有的扔在地上踩,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低低的重复着她后面那句话,荣闻钦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宠溺。“你做的很好。” 他从来不相信以德报怨的鬼话,受人欺负了,欺负回来是常理,一味的退让只会助涨别人的气焰,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欺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是警告那人,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他若继续欺负他,他不介意给他些教训。 他竟然说,她做的很好,安晨微错愕的望着荣闻钦,怀疑他是否真听清楚了自己说的话。 若说他没听清楚,为什么偏偏听清楚了最后一句,反之,他若听清楚,不但不觉得她有仇必报,反而还说她做的很好。 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安晨微索性不再纠结,好奇的问他。“你不觉得我幼稚吗?” 别人砸了她的房间,她跑去砸回来,跟闹着玩似的。 “你觉得自己幼稚吗?”荣闻钦不答反问她,语气透着漫不经心,似是觉得她的头发吹的差不多了,荣闻钦关掉吹风,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后颈窝按着。 安晨微舒服的叹息一声。 “我觉得很爽快。”对荣闻钦没有戒心,安晨微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在打了任灵悦两个巴掌后,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我心中非常痛快。” “我要收回之前的话。”荣闻钦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你不是做的很好,而是,做的非常好。” 她打了人,他还夸赞她,安晨微皱眉说:“荣闻钦,你这样宠我,会不会不太好。” “老公宠老婆,天经地义。”说完,荣闻钦问她。“力道还可以吗?” “马马虎虎。”她得了便宜卖乖,其实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安晨微不免感慨,荣闻钦就是荣闻钦,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想对谁好,真的能做到极致,她沦陷的彻底。 荣闻钦笑了笑,没再说话,按揉她后颈窝的手指,移到她肩膀,轻轻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控制的很好。 安晨微闭眼享受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睁开眼睛望着他,问道:“我能不能再得寸进尺一些?” “你想如何得寸进尺?”荣闻钦失笑,她可真会顺杆往上爬。 “比如说,你帮我管理安阳集团,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当荣少夫人。”说完,安晨微屏息等着他的答案。 荣闻钦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安晨微的心笔直往下沉,他不愿意帮她管理安阳集团,是吧,是吧。 如今的安阳集团,一个又一个的事故,让原本稳固的安阳集团,变得风雨飘摇,荣闻钦不愿意接手这烫手的山芋,她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还是让她有些伤心,安晨微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伤心,翻身坐起,妥协都没穿,起身就走。 手腕被握住,她迈不出第二步,回头看着荣闻钦。 “去哪儿?”荣闻钦缓声问道。 “睡觉。”安晨微回答,尽量控制语调,不让他看出她此时的狼狈。 “我们还没谈完。”荣闻钦提醒她,安晨微毫不犹豫的反驳。“我觉得已经谈完了。” “不,我们还没谈完。”深邃瞳眸坚定地看着安晨微,半响后,荣闻钦严肃的说道“安阳集团是你的责任。”。 “对啊!”大方的点头承认,随即,安晨微理所当然的说:“俗话说,夫妻一体,我的责任也等于是你的责任。” 如果他不说前面那句,老公宠老婆,天经地义,她不会提出让他帮自己管理安阳集团的要求。 “我想,我喜欢这句俗话。”荣闻钦忽地笑了,夫妻一体,我的责任也等于是你的责任,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觉得非常动听。 胜过许多俗套的情话。 “我也喜欢。”安晨微眉眼弯弯,也在笑,不过,她的笑容有着保留,扯了扯手,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未能如愿。 紧握住她的手腕,荣闻钦说:“不怕我借机吞并安阳,让安阳成为荣氏旗下的子公司。” “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这话,安晨微完全是脱口而出,半点没考虑。 荣闻钦神色一震,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如此沉重的信任。 别的不说,单凭荣氏和安阳现在还有合作案在进行,他此时接管安阳,安阳内部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荣闻钦将利弊分析给安晨微听,安晨微先是一头雾水,渐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颓丧的坐回椅子上,自己果然想的太简单。 疲惫悄然而至,安晨微抬手揉了揉眉心,坐在她身边的荣闻钦问道:“累吗?” “不累。”安晨微摇头,她身子不累,累的是心。 “那我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手臂穿过任安晨微肩膀,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荣闻钦大步朝内室走去。 可想而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隔天,安晨微真如荣闻钦所说,忙的不可开交,单单是婚礼上她所要穿的礼服,就有八套,并且每一套都要试过,然后修改不如意的地方。 婚纱的穿脱非常繁琐,一个人无法完成,随着设计师来家里的还有三名工作人员,在四人的齐心协力下,安晨微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完成两套礼服,和一套婚纱的试穿和修改。 吃过午饭,安晨微不想再把时间浪费试穿礼服上头,让设计师和三名工作人员回去,比照她试穿过的礼服修改身下的五套礼服。 设计师惊恐的说那样不准确,安晨微表示她无所谓,丙辰着客户是上帝的法则,设计师在无计可施下,只能按照她的话去做,带着礼服回店里修改,临走时设计师问安晨微,伴娘什么时候要来试礼服。 安晨微想了一下,回答说最迟明天,因为荣闻钦说,他不喜欢影楼古板的拍婚纱照方式,约了摄影师来家里给她拍照,从明天开始,期限是两天,拍出来的照片婚礼上要用。 设计师走后,安晨微给鲁安和打了个电话,没明说自己要结婚了,找她履行当伴娘的承诺,只说有事请她帮忙,安和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考虑到好友还不知道自己和荣闻钦结婚的事,安晨微决定约安和在外面见,慢慢聊,商场附设的饮品店是两人都喜欢的去处,约好见面地点,安晨微让蔡叔派车子送她去。 车子开入地下停车场,远远的,安晨微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辆红色的跑车前,警戒线围绕着红色跑车周围,有穿制服的人站在警戒线外,挡住好奇心过盛的人越过警戒线看热闹,也有黑色西服,里面搭配白色衬衣的工作人员,双手带着手套,拿着特质的工具在跑车周围忙碌。 “少夫人,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前座开车的司机说道。 “嗯。”安晨微应了一声,说道:“你在这附近找一个车位停车,我走过去就是。” “好。”司机朝前开了几米,找到一个停车位,利落的将车子停入停车位里,安晨微开门下车。 旁边一辆车忽然打开车门,下来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人,安晨微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竟然是元少华。 元少华看了眼安晨微身后的车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蒙了层阴霾。“你跟我上车,我有话要问你。” “我没空。”安晨微直接拒绝,不想再和元少华周旋。 “没空。”元少华当在安晨微面前,神色阴郁,语气森冷。“安晨微,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你发信息你不回,你想躲着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儿,今天你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休想我会轻易放你离开。” 安晨微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与安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不想迟到,眼前的元少华又不得不先打发掉,说什么也不能让元少华跟自己去见安和。 “我今天真没空,你要问我什么,都以后再说。”话落,安晨微打算绕过元少华,直接走人。 手臂一紧,安晨微因为走的太急,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元少华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才让她没摔倒。 安晨微站稳后,使劲地想要挣脱他大手的钳制,却没能挣脱分毫。 “以后再说。”元少华愤愤的说:“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 安晨微凝眉,有些没明白元少华这话的意思。 “那边。”元少华抬起另一只手,朝人群的方向指着,不等安晨微看过去,便开口说道:“红色跑色车的主人是个年轻女人,不知为何被人盯上,劫财又劫色,最后还被凶手捅了一刀,血流的车里到处都是,奄奄一息时被停车场的保安发现。救护车已经将她送去医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她出门的时候肯定没预料过,自己会遇到这么惨不人道的事情,还有没有以后,也未可知,所以,安晨微,世事无常,意外随时都会发生,你别跟我说以后。” 安晨微看着不远处的红色跑车,哪怕隔着距离,她依然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不难猜出那个年轻女人曾经在跑车里做过怎样的挣扎,脸色微微发白,元少华说的话很奇怪,但有一句话说对了,世事无常,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怎么,吓到了?”见她脸色发白,元少华理所当然的认为安晨微是被吓到了。 第101章 元少华有病 安晨微没说话,也没收回眸光,甚至都没搭理元少华。 “别怕,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元少华安慰她,随即又补上一句保证。“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安晨微是他放在心上多年的女人,只要她愿意爱他,他一定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绝对不让她被外面的风雨侵袭。 他说,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眼神那么正直,表情那么认真,如果她不是重生,还真会信了他的话,安晨微心中冷笑。 元少华以为她被那个年轻女人的惨状吓到了,怎么可能,上一世更惨无人道的事情她都见过,这点算什么? 他伤害安和的手段,比这个女人所经历的惨烈十倍,百倍。 若不是看过上一世安和身上的伤,她永远也不会相信,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全市人民心中的是英雄,回家后竟会对自己的妻子,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安和跳楼身亡,所有人都说安和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她知道,安和是真受不了无穷无尽的折磨,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别人觉得惋惜,她却觉得,安和是解脱。 缓缓转头,安晨微的眸光从元少华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上掠过,定在元少华脸上,低声道:“元少华,放手。” “元少华。”元少华凝视着她,不悦的责问:“你不是已经改口叫我表哥了吗,为什么今天又直接叫我的名字?” 他喜欢听她用软软的声音喊他表哥,那感觉,就像在喊情哥哥。 安晨微没有回答他,嘲讽的笑着。 “别这么笑。”她的笑容让他觉得不舒服,她不该这么笑,元少华不但没放开她,还强硬地将她拽到车后,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安晨微不肯配合,却又无计可施。 抬眸看到送她来的司机已经下车,她冲司机摇了摇头,司机疑惑地看了她几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拉开车门坐回车里。 “元少华。”安晨微语气转冷,皱眉道:“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喊一声,那边看热闹的人们就会围过来,看你的笑话。” “你威胁我。”元少华危险地眯起眼眸,瞪着她。 安晨微不接话,豪不示弱的回瞪,意思是,就威胁你了,怎么着? 僵持了一阵,元少华眼神阴郁,松开手,叹息一声说道:“微微,我知道你不敢大喊,把那边看热闹的人引过来,但我还是放开你了,因为我不想,也不愿意勉强你。” 怎么地,这会儿又开始装情圣了?安晨微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元少华阴郁的说道:“微微,你防备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防备我,我不是你该防备的人。” 安晨微还是不说话,元少华也不在意,继续说道:“瞧瞧,自小到大,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你对我也从来没有好脸色,我却将你放在了心里,刻进了骨髓里,融入了血液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到姑姑家做客,看到的那个穿着蓬蓬裙,扎着丸子头,安安静静坐在老爷子身边的小美女。姑姑过来给我介绍,说她是表妹,我没来由的红了脸,第二次见她,还是在姑姑家,那时候她还不到十岁,五官精致绝伦,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仿佛能勾人心魂。她和我真正的表妹有说有笑,一起玩耍,我主动过去加入她们,主动和她说话,她很礼貌,却也疏离,没说上两句话她就跑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向父母的背影,心中非常失落,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然扑入她爸爸展开的怀中,她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我耳中。那时我就想,什么时候,她也能那样扑入我的怀中,对我那样笑,想着想着,我自己就笑了出来,很傻气,也很……” “够了。”打断元少华的叙说,安晨微皱眉说:“不是有话要问我吗?快问,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缅怀过去。” 知道自己小时候就被元少华惦记上,不是件美妙的事情。 “那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过去,也是你的。”元少华急切的说道。 “我根本不记得你说的那些……”忽然打住话,安晨微不想再浪费时间。“算了,你要说的若是这些,那不好意思,我必须失陪了。” 安晨微作势要走人,元少华急了,连忙上前几步挡住她的去路,责问:“你那天为什么要让我送你去荣闻钦家?你住在荣闻钦家里了是不是?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为什么住在荣闻钦家,你不知道吗?”安晨微嘲讽的反问。 “我当然不知道。”元少华说完,想起自家姑姑跳楼,姑父和灵悦都亲眼看着,微微很可能是被姑父和灵悦撵出来,因为没地方去,只能住到荣闻钦家里,怎么说,荣闻钦也是和她相过亲的。 忽然又抓住安晨微的手,元少华语带请求。“微微,不要再回去荣闻钦的别墅了,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一个安全又舒服的地方住,从此和荣闻钦一刀两断。” “不可能。”断然拒绝,安晨微大力甩开元少华的手,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碰上车门,她才喘了口气,刚刚是她反应没元少华快,闪躲不及才被他抓住了手。 “微微,听话。”元少华沉下脸,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太过冷硬,又补充一句。“我是为你好,你不要多想。” 为她好,他以为她会信,安晨微讥讽道:“安阳集团这次的危机中,你给任英豪出了不少力吧?” “微微,你……”元少华错愕的愣住,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是谁告诉她的? 荣闻钦吗?对,一定是荣闻钦,只有荣闻钦才有这个能力查到他头上。 “我怎么会知道是么?”好心地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说完,安晨微冷冷地看着元少华。“元少华,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等元少华说什么,安晨微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并对前座的司机说了声开车,车子缓缓启动,元少华急了,跑到车门边想拉开车门,把安晨微拉下车…… 司机的速度比他快,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锁,元少华打不开车门,气急败坏的拍着车窗,要安晨微打开车门,安晨微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一眼。 司机更绝,一脚油门将车子开走,元少华措手不及,身体前扑,摔趴在停车位里。 安晨微请司机将车子开到商场门口,给安和打了个电话,告诉安和她在商场门口的车里等她。 十分钟不到,安和从商场里走出来,安晨微按下车窗玻璃,喊了安和一声,安和看到她,朝这边走来。 “来了怎么又不上去?”坐进车里,安和问道。 安晨微先让司机开车,然后回答好友的问题。“我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元少华,不想被他纠缠。” “元少华纠缠你。”鲁安和瞪大眼睛,见好友点头,皱眉说:“我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你呀,他为什么要纠缠你。” “他有病。”安晨微说的是实话,那样丧心病狂的人,不是有病是什么。 鲁安和看着安晨微,不知道为什么,微微在说元少华有病的时候,她心里是非常赞同的。 忽然,安晨微想到什么,神色严肃的看着安和。“你和他相亲之后又见过面是不是,安和,我不是叫你不要搭理他,哪怕是倒霉在路上遇到,也要绕道走吗?” “别生气,别生气。”鲁安和拍着安晨微的后背。“我有听你的话,真的,相亲之后我是又见了他一次,他约我是为了跟我道歉,说我不是他的菜,他心中早有了爱的女孩,跟我相亲是抵不过家里长辈的逼迫。和他心爱的那个女孩一直没搭理他,他以为没戏,才自暴自弃来相亲,现在那个女孩搭理他了,他又看到希望了。 “他真这么和你说的?”安晨微不放心的确定。 不怪她如此小心翼翼,草木皆兵,上一世的安和太惨了,她不敢去回忆,怕自己被自责和愧疚淹没。 “千真万确。”重重地点了下头,鲁安和想起微微说过她认识元少华,今天在地下停车场碰到元少华,被元少华纠缠,鲁安和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挑眉起好看的眉头,用手肘撞了安晨微一下。“微微,元少华心爱的那个女孩,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安晨微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着,鲁安和急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我说你,这么大的人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丢不丢人。” “我这么丢人,还不是被你害的。”安晨微瞪着好友,如果不是安和说自己是元少华心爱的女孩,她能窝囊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吗?能吗? “别生气,别生气啊!”鲁安和赔着笑脸。“我刚刚可能真的是猜错了,你是担心我,担心我。” “我才没担心你。”安晨微死鸭子嘴硬的不承认。 “死鸭子嘴硬,承认担心我又不会少块肉。”鲁安和毫不客气在安晨微背上重重拍了几下。 安晨微差点没背过气去,呼吸顺畅后,她恶狠狠的在安和腰上拧了一下,安和大叫,扑向安晨微,两个女孩在后座位上闹腾起来,前面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嘴角微微浮现笑意,随即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闹腾了一会儿,鲁安和与安晨微各自整理着身上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安和今天穿的连身裙,头发扎的马尾,加上她一点也不讲究,随便抚了几下裙子上的皱褶,顺了顺头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物,转头问安晨微。“我们这是去哪儿?” “带你去卖。”安晨微随口回答,她今天穿的也是连身裙,比较麻烦的是她那头大波浪卷头发,弄乱了要理顺比较费时间。 “哼。”鲁安和哼了声,知道好友是在和她开玩笑,刚要怼两句,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急忙转头看去,远处果然是一片汪洋大海,安和兴奋的按下车窗,整个人都趴在了车窗上。 安晨微看的无语极了,她知道好友喜欢大海,以前读书的时候安和就常常拉着她来海边捡贝壳,还把捡来的贝壳做成风铃,大概是用贝壳做风铃比较繁琐,用的贝壳也比较多,安和一共做了三个风铃,她自己留下了一个,其余两个给了她和安林大哥。 车子开进临海阁,安和转头看着安晨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全市最高级的别墅区啊。” “你猜。”安晨微故意卖了关子。 “猜不到。”鲁安和更直接,猜都懒得猜。 安晨微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次换鲁安和的嘴角抽了抽,她好想一巴掌拍死好友算了,双手合十,搓着手心,车子大概开了十分钟,面前出现一栋气派的别墅,别墅门口没有保安,红外线扫过,雕花大门自动打开。 这么高科技,鲁安和惊讶的张大嘴巴。 车子停下,安晨微拍了拍好友肩膀,打开车门下车,鲁安和这边的车门被人打开,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人站在车外。 “噢。”鲁安和急忙下车,漾起笑容向帮她打开车门的中年人道谢。“谢谢,谢谢啊。” “不必客气。”打开车门的人正是蔡叔,他用平板的声音说完,眸光看向安晨微。“少夫人,少爷已经回来,跟随少爷一起回来的还有婚宴设计师,正在会客厅等你。” “我这就去。”一听荣闻钦回来了,安晨微心中欢喜,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已经呆掉的安和,安晨微心中有些愧疚,但她还是说道:“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鲁安和没做出回应,安晨微又对蔡叔说:“蔡叔,麻烦你领她去偏厅,我很快过来。” 第102章 决定权在少夫人手里 客厅里。 真皮长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穿着休闲装,看起来随意,实际上是通过精心打扮和搭配,让两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和干练。 荣闻钦坐在宽敞舒适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着,他低着头,似很专心的看着。 走进客厅,安晨微看到的就是如此,似有感应般,荣闻钦在此时抬头看向门口,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荣闻钦将腿上的平板移到茶几上,起身朝她走来,临近时站定。 “回来了。”他说道,语气温柔缱绻。 “嗯。”安晨微点头。 荣闻钦又说:“今天的温度很高,你刚从外面回来,难免热,我让人给你端杯果汁来解解暑热,可好?” 可好,他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安晨微轻轻点头。 “好。”一个好字落下,安晨微又补上一句。“果汁里可以适当的加点冰块。” 果汁解暑热,加了冰块更解暑。 “你刚回来,喝加冰的果汁对身体不好。”荣闻钦不赞同的摇头,抬手唤来佣人,吩咐了几句,佣人离开。 安晨微惋惜的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真想喝点加冰的果汁。 “真有那么想喝加冰的果汁?”荣闻钦搂住她问,见安晨微点头如小鸡啄米似的,不禁笑了笑。 “行。”他爽快的答应,安晨微抬眸惊讶的看着他,荣闻钦又说了一句。“不过要等你休息了一会儿,体温降下来才能喝。” 他说过,她刚从外面回来,喝加冰的饮品对身体不好。 “好。”他那么爽快,安晨微自然也不能矫情。 荣闻钦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趁她愣住时,拿过她手中的包包,随手搁在旁边放着杜鹃花的柜子上,搂着她朝沙发走去。 坐在长沙发上的一男一女早已站起身来,等着两人,荣闻钦没看两人,放开搂着安晨微的手臂,在先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牵着安晨微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安晨微顿时红了面颊,感觉有些丢脸,想站起身,腰被他有力的手臂环住,动弹不得,她看着他,无声的提醒他,有外人在,荣闻钦半点也不在意,反而给她介绍。“这两位,一位是负责设计我们婚宴的设计师,另一位是负责给你拍照的摄影师,设计师带来了我们婚宴场地的布置照片,你看看。” 话落,荣闻钦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放在安晨微腿上,示意她看看,安晨微哪有心思看,她现在囧的不得了,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埋入胸口的衣服里。 两人私下里,他让她坐在他腿上,她无话可说,但这是在一点没有私密性的楼下客厅,还有外人在,他怎么能这样不庄重。 安晨微不知道的是,荣闻钦将她抱坐字自己对上,在她看来是不庄重,是丢脸,在别人看来却是,荣闻钦很宠她,两人很恩爱。 设计师见她没久久翻看,以为她是不满意,顿时额头冒冷汗,小心翼翼的问道:“少夫人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安晨微一愣,抬头不解的看着设计师。 设计师尴尬的一笑,继续说:“少夫人若是对我现在设计的婚宴场地不满意,可以告诉我,您心目中的婚宴场景是什么样,距离婚宴还有两天时间,足够更改。” 她没有不满意啊!安晨微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荣闻钦知道她是不在状况内,轻声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她骇然的看着他。 他说,“你若是不满意这位设计师,我们也可以换掉。”别人设计师说,她不满意可以换掉婚宴场景布置,他更绝,说可以换掉设计师,问题的关键是,她连婚宴场景布置的照片都没看,他们怎么就知道她不满意了。 看人家设计师说话那么小心翼翼,显然是尽心尽力的在设计她们的婚宴,换掉人家,多不近人情。 安晨微的注意力被转移,白皙的手指轻轻滑动着平板屏幕,看着平板上一张又一张的婚宴场地布景,老实说,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觉得华丽非常。整个场景先不提,单单是从进门到台子的两边,一路上全是百合花和爱心形状的气球,路虽不长,用一束束百合花排起来可也不短,何况还是两边,台子后面的背景墙则是鲜红的玫瑰。 百合花的寓意是百年好合,是婚宴上的必用花,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情,婚宴上也必不可少,但没有人用这么多的。 “婚宴上用的花,都是真花吗?”安晨微抬头问设计师。 “是的。”设计师点头,顺便帮荣闻钦挣些表现。“荣大少说,假花看起来不真实。” 假花是不真实,可赖用又实惠,真花是好看,但贵啊,而且浪费。 设计师不知道安晨微的想法,不敢随意再说话。 “不喜欢?”荣闻钦低声问她。 “没有不喜欢。”一朵朵纯洁的百合花,鲜红的玫瑰,看着就让人舒心,怎么会不喜欢,只是,烧钱啊。 “没有不喜欢就好。”拿走她腿上的平板,荣闻钦放回茶几上,并对设计师说:“少夫人挺满意,就按照这个布景来。” 什么叫一锤定音,说的就是此时,安晨微看着荣闻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设计师连连点头说是,并保证一定不会让两位新人失望,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女人,此时走上前一步,微弯腰向荣闻钦和安晨微鞠了个躬。 “我是负责给少夫人拍照的摄影师,我姓李,少夫人可以叫我小李,这两天我会跟着少夫人,少夫人对照片有什么要求吗?”刚刚她算是看出来了,决定权在少夫人手里,问少夫人有什么要求准没错。 荣大少宠少夫人,以少夫人的喜好来办婚宴足矣证明,刚刚荣大少问少夫人喜不喜欢婚宴场景,只要少夫人摇头,都不需要说一句话,荣大少定能毫不犹豫的换了婚宴设计师。 安晨微看了荣闻钦一眼,见他点头,她转头看着摄影师小李,微笑着说:“好,我对照片没什么要求,你不必刻意为了拍照而拍照,自然就好。” 自然就好,这还叫没什么要求,摄影师小李在心中暗暗叫苦,拍照片不难,之后的处理和修改也很容易,要拍出自然的照片就难了。 这时,佣人送果汁进来,荣闻钦伸手接过,然后再给安晨微,动作看似没什么问题,甚至有些多余。大概是小李身为女人,比较心细,她却从中看出荣闻钦接过果汁是为了试温度,他不满意,让佣人换过,满意则少夫人给喝。 一个男人如此宠溺和照顾一个女人,那是真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设计师和小李离开,回去各自准备,荣闻钦也去书房处理事情,安晨微终于有时间去见好友安和。 所谓的偏厅,其实是一间茶室,也在一楼,最里面靠近后花园,一整片巨大的玻璃墙,可以将后花园看的清清楚楚,巧妙的设计让太阳停在玻璃墙上,还晒不进屋里来。安和坐在蒲团上,整个身体都趴在了面前的白色矮茶几上,手指无聊地戳着茶几上花瓶里的干花,旁边放着三个空了的果汁杯子,杯子里依稀还残留着果汁的痕迹。 佣人打开门,安晨微朝佣人点了下头,走进茶室,安和听到声音,以为是佣人又给她送果汁来了,闷闷的说:“不用再给我送果汁来了,三杯果汁下肚,我现在只想上厕所。” “想上厕所还不快去。”安晨微接话,走到安和对面,将手中的两杯奶茶放茶几上,然后在蒲团上坐下。 “你终于肯来了。”坐直身体,安和瞪着安晨微。“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解释,故意将我扔在这里发霉,逃避不来见我了。” 最先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在来到这间安静的茶室,喝了三杯果汁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对好友的担忧。 安晨微把鲁安和当最好的朋友,鲁安和自然也将安晨微当最好的朋友,担心她是必然的。 “没想把你扔这里发霉,只是事情比较多。”安晨微解释,眸光坦然的看着安和,说道:“带你来这里,我就没想逃避。” 鲁安和哼了哼,端起奶茶杯子喝了一口,安晨微失笑的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说只想上厕所,再喝奶茶,不怕加重肾的负担。” “滚,姐姐我的肾好着呢!”怒瞪着安晨微,安和满脸不屑,想诅咒她,没门儿。 “还要不要去上厕所了?”无视好友的怒瞪,安晨微问的直接。 “当然要。”鲁安和迅速从蒲团上站起身,安晨微说:“出门右拐,第二个门就是,厕所的门和其他的门不一样,很好辨认。” “你不陪我去?”鲁安和瞪大眼睛问道,她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怕她迷路。 上厕所还要人陪,又不是小孩,安晨微嘴角抽了一下,淡定的摇头。“我等你回来。” “我要是迷路了怎么办?”赖着性子,鲁安和又问。 “家里佣人不少,随便问一个人茶室在哪儿,都会带你回来。”她不可能迷路。 鲁安和咬了咬牙,重重地哼了一声,朝门口走去。 安晨微看着好友愤愤然出去,肩膀一跨,瞬间泄气,安和没有立刻质问她,并不表示她就不必解释,自己和荣闻钦已经结婚,并且两天后办婚宴的事情。 唉,真是伤脑筋啊! 不多时,鲁安和回来,笔直走到安晨微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眸光直勾勾地盯着安晨微,不言不语。 安晨微明白,好友是在等着自己坦诚,她也不扭捏,将自己和荣闻钦已结婚,并且两天后办婚宴,以及请安和当伴娘,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后,鲁安和沉默了半响才丢出第一个问题。“你和荣闻钦怎么认识的?” “相亲。”安晨微回答。 鲁安和皱眉,第二个问题。“你爱他吗?” “我爱他。”安晨微慎重的点头。 鲁安和的眉头皱得更紧,第三个问题。“荣闻钦爱你吗?” 安晨微一顿,眸光看向偌大的玻璃墙,透过玻璃墙看向花园里的花朵,轻叹。“花园里的话开放,也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采摘,或是欣赏,但花依然故我的开放着,荣闻钦爱不爱我,还真不好说,他不是一个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但我爱他,毋庸置疑。” 就是这样,她才更担心,鲁安和的心不断往下沉,还是问出了第四个问题。“你跟他是相亲认识,短短的时间里能有多了解,你怎么就确定你爱他?” 如果微微肯接受她哥哥,这辈子一定能过的很好,可感情里,没有如果。 “安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欠荣闻钦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吗?”不再是直接回答,安晨微反问。 “你是说过。”安和点头,她当然记得。“我也问过你,你对荣闻钦到底是感情还是感激。” “我的回答是,感情有,感激也有。”安晨微接着好友的话往下说,从容微笑,只是眸光有些飘忽。“我还跟你说,我和他之间很复杂,其实是,我自己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又如何能跟你说的清楚。” “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真实?”不知为何,鲁安和感觉安晨微是自己认识的安晨微,似乎又像不是,反正就是和过去不一样。 她从容的笑容,像是经历过种种磨难,锻造而出,飘忽的目光,似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和荣闻钦的一切……算了,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苦笑了一下,安晨微伸手握住安和放在茶几上的手,开玩笑的说:“安和,你就当我是上辈子欠了荣闻钦的,这辈子来偿还,补偿他。” 上辈子欠了荣闻钦的,这辈子来偿还,补偿他,明明微微的语气似在开玩笑,她为什么会感觉微微这句话,像实话,是因为从微微手心传出几不可查的轻微颤抖,还是其他?鲁安和震惊的发现,微微和荣闻钦之间,远没有微微说的那么简单。 第103章 都瞒着他 气氛有些僵凝,渐渐蔓延开来,整个茶室变的十分安静。 “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很讲究的,我的伴娘礼服必须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安和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僵凝的气氛,表情傲娇的不可一世。 无论微微和荣闻钦之间如何,都是微微的选择,她作为微微的好友,只能支持她。 “必须的。”安晨微被逗笑了,重重地握了鲁安和的手一下,松开。 “既然两天后就是婚礼了,我这两天要住在这里,也享受一下,有人伺候的奢侈生活。”鲁安和接着提出第二个要求。 “欢迎之至。”说完,安晨微趴在矮茶几上,已经笑的不行了。 也享受一下,有人伺候的奢侈生活,难为她还说的一本正经。 鲁安晨看不下去,伸手戳了戳安晨微的脑袋。“你别光是笑呀,我说的这些,你必须给我办到。” “放心,我一定能办到。”安晨微想了想,又说:“我的礼服有八套,除了站在神父面前宣誓时,必须要穿的白色婚纱,其余的你都可以随意挑选。” “你的礼服有八套?”她没听错吧。 安晨微点头,握起拳头,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八。 鲁安和嘴角抽了一下,乐观的想,或许,荣闻钦对微微也不是有没感情,不然,怎么会结个婚,给她准备了八套礼服,别人一般三套,宣誓时一套,敬酒时一套,晚宴时一套,奢侈一点的最多四套,敬酒后一套。 微微偏偏有八套,是别人的一倍,那是礼服吗?那是钱啊! 安和忽然想起一句很流行的话,一个肯为你花钱的男人,或许不会爱你,但不肯为你花钱的男人,绝对不爱你。 两人一直在茶室里呆到傍晚,蔡叔亲自来请,她们离开茶室,转到餐厅用晚餐,荣闻钦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了,安晨微自觉地走到他身边,荣闻钦拉开椅子,安晨微坐下,默契十足。 鲁安和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起了复杂。 安晨微给荣闻钦与鲁安和互相介绍,明说了安和这两天会住在这里,荣闻钦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还破天荒的说了句欢迎,然后吩咐蔡叔在鲁安和安排客房,蔡叔领命离开时心中小小的惊了一下。 吃饭时三人很少交谈,但气氛很好,虽谈不上愉快,却也没有尴尬。 饭后,安晨微亲自领安和去客房,担心安和认生,留在客房里陪安和说话,直到蔡叔来敲门,说少爷有事找少夫人,安晨微才离开客房,回主卧室。 走进主卧室里,正好看到荣闻钦洗完澡出来,宽大的浴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刚洗过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味十足,偏偏他走路的动作又非常优雅。 这就是荣闻钦,一个集霸道,狂狷,优雅的时候,如古希腊王子般的男人。 “舍得回来了。”抬眸见她回来,荣闻钦迈步走向她,安晨微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在茶室里呆了半下午,晚饭后说送她去客房,深夜不归,还要我派人去请,才舍得回来,真有那么多话说不完?”站定在她面前,荣闻钦神色平静,语气里隐隐透着不满。 知道鲁安和是鲁安林的妹妹,他没阻止她去客房陪鲁安和,却会忍住想,她跟鲁安和会聊天时,会聊些什么?有没有聊到鲁安林? 他竟然连她跟安和在茶室里呆了半下午都知道,安晨微有些讶异,垂眸道歉。“抱歉,是我没注意时间。” “你这是答非所问。”荣闻钦挑了挑眉,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安晨微一愣,脑海里搜索着他的问题是什么,啊,对了,他的问题是,问她跟安和真有那么多话说不完? 这要她怎么回答,总不能回答说,真有那么多话说吧。 她在纠结,在为难,荣闻钦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迈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安晨微看到他如此,更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这样,一个无措的站在原地,时不时朝沙发上瞄一眼,一个坐在沙发上,眸光盯着电脑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安晨微先有动作,迈动步伐,不是朝荣闻钦走去,而是进内室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荣闻钦定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闪了一下,阴鸷的皱了皱眉头,忽然合上电脑站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没有丝毫迟疑的打开门走进去。 “啊!”里面的安晨微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惊呼过后,再没声音传出来。 隔天,设计师将改好的礼服送来给安晨微试,鲁安和作为唯一的伴娘,礼服也有两套,分别试穿后,和设计师沟通过简单的修改细节,就坐在一边看好友像在商场里买衣服似的,试过一件又一件。 设计师和助理本来想帮安晨微,却被她拒绝了,摄影师小李在一边拍照,每一套礼服都拍了十几张,以供挑选。 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试穿完,安晨微累的瘫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再动一下,鲁安和笑着打趣她。“真有那么累吗?” “累。”安晨微一个累字出口,不期然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荣闻钦抱她出浴室时,也这么问过她,她当时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也回答了一个含糊的累字,不再搭理他自己睡了,他隐约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睡的迷迷糊糊,没听清楚。 想起荣闻钦,连带的也想起某些画面,安晨微的面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见佣人送来果汁,接过果汁就喝,一口气灌下半杯,松开吸管,满足的舒了口气。 小李抓住机会,拍了两张照片,安晨微一愣,看向小李,小李回以她一笑,说道:“少夫人天生丽质,此刻面颊泛红的模样最自然。” 安晨微默了,她没忘记小李问她对照片有什么要求时,自己的回答是,没什么要求,只要自然就好,没成想,却成了小李抓拍她的最好借口。 鲁安和咽下口中的果汁,看了小李一眼,挪动身体凑到安晨微身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刚刚脸红,是想起了你家荣闻钦吧。” 被好友一语道破,安晨微顿时觉得难为情,脸颊更红了,瞪了挤眉弄眼的好友一眼,咬住吸管喝果汁,心说,这安和,要不要眼光这么毒辣? 知道自己猜对了,鲁安和笑得非常奸诈。 安晨微咬着吸管瞪她,小李又拍了一张照片,安晨微与鲁安和同时一顿,异口同声对冲小李说道:“把照片给我删了。” “我只拍了少夫人,没拍安小姐。”小李解释。 “那没事儿了。”鲁安和云淡风轻的继续喝果汁,安晨微则在心中鄙视好友,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她不敢再肆意,免得又被小李拍下怪异的照片。 这时,安晨微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罗浮打来的,放下果汁杯子,朝鲁安和与小李点了下头,起身去窗户边接电话。 “你刚刚抓拍微微,是荣闻钦的意思吗?”鲁安和问小李。 “是少夫人的意思。”小李回答,将昨天安晨微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昨天我问少夫人,对照片有什么要求,少夫人说自然就好,刚刚拍的照片,我觉得很自然,荣大少只让我这两天跟着夫人,拍些照片在婚礼上用。” 小李的解释让鲁安和满意,她没再问第二个问题,慢条斯理的喝着果汁,小李也拿起自己的那杯果汁喝着。 安晨微接完电话回来,抱歉的对两人说:“公司里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处理一下,你们随意,有什么需要找蔡叔。” “我和你一起去。”鲁安和搁下果汁杯子站起身。 这边小李也站了起来。 “好吧。”安晨微同意了安和跟自己去,眸光看向小李,无声的询问她为什么也跟着站起身,小李扬了扬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说道:“我这两天都要跟着少夫人拍照的。” “不必了。”安晨微拒绝的很直接。 小李错愕的愣住,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刚刚是自己错觉么?少夫人拒绝她的语气,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少夫人嗓音温软,对她又客客气气的,她以为少夫人就是那种娇娇弱弱的女子,没想到,变脸的时候,气势也那么震慑人。 去公司的路上,安晨微给司徒慎打了个电话,司徒慎刚好在荣闻钦办公室,他一心二用,边听着电话里安晨微说话,边看着荣闻钦。 然后回了一句,“我马上派人给你送去。”结束了通话,又打了个电话,吩咐电话里的人将东西送去安阳集团。 “微微打来的。”荣闻钦不是问,而是肯定电话是安晨微打来的,因为司徒慎最后提到安阳集团。 “是的。”司徒慎点头。“少夫人打电话来,问我要前阳光公司资金问题的调查结果。” “她什么时候让你查的?”荣闻钦拧眉,确定自己此时心中涌起情绪名为不悦,安晨微是他的妻子,遇到事情从不跟他说。 这让他非常不悦。 “前两天。”司徒慎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荣闻钦拧眉,心中在笑,大少这是吃醋了,嘿嘿嘿。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属下?”荣闻钦语气冷曼。 心没来由的一跳,司徒慎急忙否认。“没有,属下一直是大少的属下。” “她让你查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荣闻钦看着司徒慎,修长的手指在大理石办公桌上敲打着。 “大少,您没问啊!”盯着荣闻钦敲打桌面的手指,一下一下,司徒慎却感觉是敲在自己心上,他也很委屈好不好,大少事务繁忙,他哪敢那这些事情跟大少话家常。 “我没问,你就不说。”沉下脸,荣闻钦淡漠的眸子里射出冷光。 这是自然啊!司徒慎可不敢这么回答,他又不是皮痒,明知道大少不悦,还不要命的去惹他。 “是属下疏忽了。”司徒慎果断认错,并保证道:“以后不管少夫人让属下办任何事情,属下必定第一时间向大少汇报。” 察觉到自己是在迁怒司徒慎,明明是那小女人什么都不跟他说,惹他不悦,他却迁怒司徒慎,荣闻钦身体靠向椅背,朝司徒慎摆了摆手。 司徒慎转身走出办公室,荣闻钦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一处,脑子里想的是,她向司徒慎要前阳光公司的资金问题调查报告,是想做什么?如果自己没猜错,她此时应该在去安阳集团的路上,还有,她让司徒慎调查前阳光公司的资金问题,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她对公司管理,运营一窍不通,就算现在的安阳有资金问题她也看不出来,何况是没有合并前的阳光公司,那发现问题的人就只有他了。 罗浮,他让他去安阳帮她,他还真尽心。 就因为他没交代,跟她切身相关的事情,一个两个都不够他说一声,司徒慎如此,罗浮也如此,荣闻钦浑身寒气逼人,他不悦安晨微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司徒慎跟罗浮是帮凶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放了太多的关注在她身上。 难道真是因为,娶了她,自然而然地将她当成自己的责任,那对她的掌控欲,独占欲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问题搁一边,以后想起来再继续想,这是荣闻钦的好习惯,他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安晨微要做什么? 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安阳集团会议室。 老先生任韶光坐在长方形办公桌前,罗浮站在老先生身后,隔着长长的办公桌对面,坐着任英豪,任灵悦站在他身后,两边则熙熙攘攘坐着安阳的股东们,人数不多,就五人。 整个会议室里,加上任韶光,罗浮,任英豪和任灵悦在内,也就九个人。 气氛有些僵,有种一触即发的意味。 “爸,这是我们安阳集团内部的股东大会,您让一个外人参加做什么?”任英豪先发难,直指罗浮。 三个任家人,五位股东,就罗浮是外人。 第104章 父女唱戏 任韶光不动如山地坐着,眸光平静地看着任英豪,对这个自己亲自领回家,尽心栽培,供他读书,视为亲生儿子的养子,他已经不止是失望了。 说什么亲兄弟的孩子,血浓于水,是一家人,过继一个能让他后继有人……这是大伯当初劝他在亲族里收养一个孩子时的理由。 后继有人,他就是被大伯的这句话给骗了。 早知道收养任英豪会有这么多糟心事,经年后悔不当初,他当年不会信了伯父的话,收养自己亲大哥的儿子。 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亦没有后悔药。 “是啊爷爷,这个会议是咱们公司的内部会议,在坐的几位都是持有公司股份的股东,这么严肃的会议,您带这个外人进来会议室,算怎么回事呢?”见任韶光不说话,任灵悦帮着自己父亲,一起向任韶光发难。 任韶光轻轻扫了任灵悦一眼,还是没说话。 罗浮站在老先生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任家父女二人对他发难般。 质问的话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任灵悦心中极为不舒坦,在心中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眸光看着在坐的五位股东。 任灵悦含泪说道:“五位叔叔伯伯,请你们劝劝我爷爷吧,姑姑姑父离世,对我爷爷的打击很大,他接受不了姑姑姑父离世的事实,伤心过度,精神恍惚。前不久又因为微微车祸住院,我爷爷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状况更加差了,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医生说,这样很容易受人撺掇。” 罗浮本没怎么注意任灵悦,听了她这番话,不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前面说了那么多,不过是给后面这句做铺垫。 说老先生容易受人撺掇,那撺掇之人必是自己无疑。 为了侵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父女二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物以类聚,说的就是对面那父女二人,父亲忘恩负义,妄图养父家的财产,女儿绿茶表一个,当真是一家人。 话里话外,暗指老先生精神有问题,以此攻击老先生,这招够狠。 五位股东,两位是原安氏的高层,安氏创立之初,两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又是安晨微父亲的好朋友,安氏越做越大,安晨微的父亲也不是吝啬之人,给了两人一些股份。另外三位股东,其中一人是阳光公司陷入困境时,注资进阳光公司,从而得到阳光公司的股份,成了阳光公司的股东,剩下的两位则是继承父辈资产。 安氏和阳光合并为安阳集团,股份依照法律法规进行变更,五位股东所持有的股份仅仅是小部分而已,任英豪的股份是老先生给的,虽然超过五位股东的股份,却也不多,真正的大头都在安晨微和任老先生手里。 听了任灵悦的话,五人脸上都是震惊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没有个决断,最后齐齐将目光落在任英豪身上,希望他能给个明确的说法。 任英豪虽不喜女儿说养父有精神问题,可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女儿一说养父有精神问题,五位股东都看他,显然是想听听他怎么说。 自己只需要附和女儿话,五位股东肯定站在自己这边,与自己一起将养父请出安阳。 沉痛的点了点头,任英豪说的很含蓄。“妹妹妹夫离世后,我父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的确不是很好。” 任英豪的沉痛和迟疑像某种杂草,疯狂地在五位股东心中疯长,碍于老先生是曾经阳光的董事长,现在在安阳持有的股份也不少,五位股东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心已经靠向了任英豪一边。 毕竟,一个有精神问题的人,不能担负安阳的一切,何况,老先生年纪还大了。 “老先生,最近公司出了太多的事情,您年纪又大了,处理公司的事情难免吃力,要我说啊,您就别管了,交给任总裁全权处理,您回家享受生活,安心养老多好。”某位股东劝出声劝任韶光。 他是在阳光公司遇到困难时注资入阳光公司,从而成为股东,目的是赚钱,自然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决考虑。 另外的三位股东虽没说什么,却也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赞同那位股东说的话。 任韶光的眸光从四位股东脸色扫过,在发言的那位股东脸上停下,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回家享受生活,安心养老,可你们几位瞧瞧,公司现在成了什么样,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自己的股份都打了水漂,还怎么享受生活,安心养老。” 五位股东被堵的哑口无言。 罗浮看着老先生,嘴角浮起一抹笑,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没错。 任灵悦脸色一白,不敢相信,老不死的一句话,几乎就能扭转局势,她焦急的看向自己父亲,无声的催促他赶紧想个理由稳住五位股东。 任英豪怎么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比任灵悦稳得住,偏头给了女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回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养父。 “爸,我因为莉莉的事情,最近很少管理的公司,导致公司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有失察的错,我向您和股东们道歉。”站起身,朝养父鞠躬,后又朝五位股东鞠了个躬,任英豪继续说道:“我是有错,但您也不能因为我一次犯错,就到外面请一个外人来公司坐镇啊,他要是居心不良,安阳就完了。” 五位股东连连点头,都觉得任英豪说的十分有理。 罗浮看着任英豪,说他居心不良,到底是谁居心不良? 上次陪大少和任英豪谈合作案时他就看出,任英豪不是虚有其表,虽没多少开拓疆土的本事,实打实的守业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任英豪野心太大,不愿做打工的,才会落个今天的下场。 安阳的资金问题老先生没看出来,他却一眼就看了出来,并且告诉了少夫人,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罗浮嘴角的笑意扩大,算算时间,少夫人应该快到了。 少夫人会怎么做呢?罗浮开始好奇,昨天司徒慎打电话给他,询问秘书室那些人的情况,最后顺便告诉他,少夫人正在查前阳光公司的资金流向,箭头直指任英豪。 以司徒慎的本事,调查结果肯定已经出来,这也是他陪老先生来会议室之前,给少夫人打了电话的原因。 “一次犯错。”任韶光挑眉,看着任英豪惺惺作态的样子,不免笑了出来。 “爸,罗浮是谁的助理,您应该很清楚,怎么会糊涂到相信他呢?”任英豪一脸沉痛的继续说道:“我们公司和荣氏有个合作方案,细节上还有些意见不同,罗浮此时来公司,您怎么能确定他会好好的为您工作,而不是来祸害安阳,等安阳不堪负荷时,他的主子荣闻钦再出面收购安阳,到时候安阳就会变成荣氏的子公司。” 任灵悦简直要为自己父亲鼓掌了,爸爸真是太有才了。 “罗浮不是外人,他代表的是微微。”任韶光也不适合省油的灯,一句话就将任英豪的话堵了回去。 他此时对任英豪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不会再给他留什么情面。 罗浮是来帮微微的,微微是安阳最大的股东,持有的股份中有一部分是她弟弟小炐的,她不会给荣闻钦收购安阳的机会,加上微微和荣闻钦已经结婚,荣闻钦心疼微微,派罗浮来帮微微,也在情理之中。 这也是他相信罗浮的原因。 “微微年轻,被骗了也是有可能的。”任英豪矛头开始指向安晨微。 “是啊爷爷,微微从小和我的关系就最好,就算微微要找人代表她,也该是找我才对,我不仅是微微的表姐,还是微微最好的闺蜜,微微对我的信任超过任何人。”任灵悦紧跟着附和。 任韶光还来不及说话,一个软软的声音说道:“表姐说的没错,你我从小关系最好,你不仅是我的表姐,还是最好的闺蜜,我要找人代表,为什么没找你,偏偏找了罗浮呢?” 安晨微,是安晨微,她怎么来了?任灵悦不用回头看,光听声音就能确定来的人是安晨微。 的确是安晨微,话落下,她已经走到任韶光面前,朝罗浮点了点头,看向外公。“外公,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你让她来的。”老先生眸光看着安晨微,话却是对罗浮说的。 罗浮还未开口解释,安晨微先说道:“外公,您不能怪罗浮,他让我来,也是不想看您被这些人气着,要是气出病来,我依靠谁去啊。” 可以依靠大少,罗浮在心里接话。 “被这些人气出病来,我那么不济事吗?”老先生冷哼,他没通知外孙女来,就是不希望外孙女人性的丑陋面,卷入商场的尔虞我诈中。 “对对对,外公您最坚强了。”安晨微笑眯眯的附和,柔柔的语气简直像在哄小孩子。 罗浮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开头努力忍住笑。 她这是在哄他吗?任韶光瞪着安晨微,刚要说什么,见安晨微已经转身看着任英豪,他只好咽下想说的话。 “舅舅,你一定要这样吗?”安晨微神色淡然,眸光平和,不等任英豪回答,继续说:“外公对你就算没有生育之恩,起码也有养育之恩,阳光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你如此轻贱,不怕外公伤心吗?” 听出安晨微话中的弦外之音,任英豪脸色大变,她说的是阳光,而不是安阳,难道她知道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不,不可能,安晨微是个一无是处的娇娇女,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稳住心绪,任英豪微笑着问:“微微,我的好侄女,舅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想不到,这任英豪还是演戏的好手,看看他那微笑,说有多慈祥就有多慈祥,罗浮嘲讽的扯了下唇,任灵悦和其五位股东,包括老先生,倒可能真没听懂少夫人在说什么,但任英豪,绝对听懂了。 没听懂,刚刚不可能变脸,虽然很快用微笑掩饰住,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那可能是我站的位置离舅舅远了些,所以舅舅没听懂,我走近点说。”一点也不生气,安晨微迈动步伐,慢慢地朝任英豪走去。 任灵悦看了看自己父亲,不明白父亲脸上隐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又看了看安晨微,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任英豪看着安晨微朝自己走来,心中的不安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站定在任英豪面前,安晨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任英豪,似在等着他的回应。 此刻,任英豪脸上的微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青一阵白,变化非常精彩。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又不能拿她怎么办,这种感觉非常折磨人,任英豪必须要用尽自己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掐上安晨微的脖颈。 她威胁他,她竟然敢威胁他,他任英豪纵横商场半辈子,还没人敢威胁过他,今天,被一个自己认为,一无是处的晚辈给威胁了。 见任英豪久久不说话,安晨微看了眼他紧握的拳头,毫不怀疑他想掐死自己的心,遗憾的是,他也能想想而已。 安晨微坦言。“当初舅舅和表姐劝我签下安氏和阳光的合并书,我真的很感激舅舅和表姐,我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弟弟小炐年纪还小,舅舅能帮忙管理公司,再好不过。现在想来,我当时太自私了,公司是我和弟弟的责任,哪能一直麻烦舅舅,耽误舅舅宝贵的时间,所以,我让罗浮来给我做牛做马,舅舅功成身退。” 他是来做牛做马的,罗浮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贴切的比喻。 “安晨微,你把我爸爸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听出安晨微话里的意思,任灵悦为自己父亲不平。 第105章 宣布婚礼日期 安晨微没回答,也没看任灵悦一眼,眸光始终定在任英豪脸上。 “爸爸,您说句话呀!”以为父亲是被安晨微气的说不出话来,任灵悦急了,双手握住父亲的手臂摇晃着。 “悦悦……”看着女儿,任英豪满脸为难,女儿为他不平,他心中又哪能平,可安晨微说的那句话,他又不得不顾虑。 “爸爸,安晨微刚刚跟您说了什么?”任灵悦压低了声音问父亲,她不笨,父亲的反常从安晨微在父亲面前说了那句话开始,因为安晨微说的很小声,她离得近都没能听见。 “没什么,别想太多。”安抚地拍了拍女儿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臂,任英豪抬手指向罗浮,眸光看着安晨微。“你知道他是谁吗?” “罗浮。”安晨微回答,好整以暇的等着任英豪的下文。 “他的主子是谁你又知道吗?”任英豪又问。 “荣闻钦。”安晨微点头说出名字。 “安阳和荣氏打算合作开发一个项目,荣氏提供设计和建材,安阳提供土地,承建商也由荣氏负责,因此,他们要占百分之七十五的利润,安阳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我觉得不妥就没同意,荣闻钦当时就提出要向安阳买了那块土地,我也没同意,他现在派自己的助理来给你做牛做马,你真相信是在帮你?” “我为什么不信?”安晨微反问。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任英豪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警告她说:“你请到了得力的人给你做牛做马,让我功成身退,没问题,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与虎谋皮,向来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舅舅提醒的是,所以我现在改为,与狼共舞。”安晨微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她这话什么意思?任英豪脸色大变,看着安晨微背影的眸光中射出毒汁,自己说她和荣闻钦打交道是与虎谋皮,她却暗指自己是那只虎,还一副不痛不痒的说,她现在改为与狼共舞。 她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五位股东听着两人的对话,都觉得安晨微是扶不起的阿斗,任英豪好心提醒她,她一副不痛不痒样子就算了,还顶撞自己的舅舅。 证据已经给了少夫人,她却什么都不做,罗浮轻轻皱了皱眉,少夫人还是心软了,对任英豪父女这样的人,心软只会害自己。 “魏伯伯,夏伯伯,好久不见了。”走到原安氏的两位股东面前,安晨微笑着跟两人打招呼,这二人是爸爸的好友,她记得爸爸称呼二人老魏和老夏,二人也称呼爸爸老安。爸爸不在了,她身为晚辈,该有的尊重她会给。“刚刚进门和舅舅有些话要说,没第一时间跟两位伯伯打招呼,微微在这里赔不是了,希望两位伯伯别和微微计较才是。” “不会,不会。”老魏和老夏连连说着不会,老魏关切的问安晨微。“微微,你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魏伯伯关心。”安晨微回答,俏脸上笑容不减。 “你父亲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他不幸英年早逝,我们也很伤心难过,俗话说,意外无处不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也别太难过了啊。”老夏劝安晨微,满意的看到安晨微点头,才又继续说道:“微微,就算你现在听不进去,伯伯看在你叫我一声伯伯的份上,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安氏是你父亲一手创办。我和老魏看着安氏在你父亲的带领下,茁壮成长到现在的规模,真的很不容易,你父亲投入了怎样的心血,相信你也没忘记,你千万不能拿安氏开玩笑。” “夏伯伯的教诲,微微会铭记在心。”她从未想过拿安氏开玩笑,夏伯伯说这番话,显然有其他目的,安晨微不动声色,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夏伯伯跟你说这些,算不上教诲你,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话虽如此说,老夏见她如此听话,心中满意极了。“任总裁他……” “夏伯伯。”打断老夏的话,安晨微侧身指着罗浮说:“我跟您介绍一下,他是罗浮,我的助理。” 忽然被点名,罗浮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应该说,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朝安晨微走了几步,向两位股东各自打了声招呼。 清楚地看到两位股东表情僵了,安晨微在心中冷哼,在夏伯伯开口时,她就猜到夏伯伯会帮任英豪说话,她会给他机会说才怪。 看在爸爸的份上,她会尊重两人,却不表示自己会人人拿捏。 被安晨微截断了话,老夏面露不悦,他刚刚还觉得安晨微听话,原来是错觉,她一点也不听话,不仅不听话,还很没礼貌,随便打断长辈说话,老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想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没门儿,老夏压住心中翻涌的怒气,沉声道:“微微……” “夏伯伯,您先稍坐喝口茶。”再次截断老夏想说的话,安晨微走回任韶光身边站定,眸光扫了眼在坐的其他三名股东,提高了些声音说道:“今天诸位股东都在,我有件事情正好说一下,我最近比较忙,就不天天来公司了,罗浮是我的助理,将全权代表我处理安阳集团的一切事务,希望各位配合。” “什么?”老夏倏然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就被坐在他身边的老魏按住手臂,他看向老魏,见他朝自己摇头,他只好安奈住脾气。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夏大摇其头,坐回椅子上。 老魏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着安晨微的眼神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只轻飘飘的说了句。“老安在天上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不负责任,又任性妄为,该多伤心。” 安晨微皱眉,没有接话。 罗浮赞赏地看了安晨微一眼,谁说少夫人笨来着,这时候,少夫人不接魏姓股东的话,实为明智之举。 “安晨微,你想将安阳集团拱手让人吗?”任灵悦出声责问,安晨微介绍罗浮的时候她就想开口了,父亲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开口。 “本来就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拱手让人呢!”安晨微好整以暇地回应任灵悦的责问。 “什么一家人?”任灵悦呆住。 除了任韶光和罗浮,其他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罗浮。”懒得再回答,安晨微眸光看向罗浮。“安阳我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又能力帮安阳度过危机,从今天起,你只管放手去做,遇到人阻拦,告诉我和外公。” “谨遵少夫人之命。”罗浮表情慎重,语气不卑不亢,半点没有被临危受命的惊喜。 少夫人三个字,比安晨微之前所说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更具威力,就像一颗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开。 五位股东神色各异,任英豪和任灵悦面面相识,父女二人在彼此脸上都看到了不敢置信,还是又任灵悦发问:“什么少夫人?谁的少夫人?” “本少的夫人,罗浮自然要称呼少夫人。”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眸光锁定安晨微,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笔直地朝安晨微走去。 太过讶异,任英豪不自觉地叫出他的名字。“荣闻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现的这么巧合? 五位股东脸上的讶异之色,不输任英豪,心中也有着和任英豪一样的疑问。 “你怎么来了?”他站定在自己面前时,安晨微问道,老实说,看到他出现,她真的很意外。 “大少。”罗浮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尊敬。 荣闻钦别具深意的看了罗浮一眼,眸光定在安晨微脸上,回答说:“中午没事,打电话回家想约你出来一起吃午饭,蔡叔说你与鲁安和小姐出门了,留下摄影师在家,猜想你可能来了公司,就过来找你。” 他说的合情合理,和逻辑,安晨微找不到纰漏,但又觉得哪儿不对,到底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她不说话,荣闻钦也介意,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站定在任韶光面前。 “外公。”荣闻钦恭敬的唤了一声外公,然后自我介绍。“我是荣闻钦,近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一直没机会拜访外公,闻钦在这里赔不是了,另外,我在饭店订了位,请外公务必接受我的歉意。” 安晨微讶异的瞪圆了眼睛,他……这是要请外公吃饭的意思吗? 突然跑来公司,说是约她吃午饭,现在又要求外公,还说是为了没机会拜见外公而请客致歉,这太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了。 任韶光精明的双眸打量着荣闻钦,外头对荣闻钦的风评不怎么样,传言也都是负面的,但他在荣氏工作后的表现一直很出色,可见,外面的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老实说,微微嫁给荣闻钦,是很不错的选择。 不为别的,以后起码不必担心安阳无人管理,他前脚罢免了任英豪安阳总裁的职务,让微微顶上,后脚荣闻钦就将罗浮遣来帮微微,显然是知道微微的能力,不想微微太辛苦。 知道疼妻子的男人,又能坏到哪儿去。 “道歉不必了。”任韶光看了安晨微一眼,继续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倒是可以。” “外公说的是。”荣闻钦附和,态度非常谦卑,那是对长辈的尊重。 眸光在自家外公和荣闻钦之间来回穿梭了几遍,安晨微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这两人,着实让人无语。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荣闻钦牵着她的大手微微使力,随即又放开,似是警告,又似什么意思也没传达。 “荣大少。”平复了心情,任英豪向荣闻钦发难。“你虽是我们安阳的合作伙伴,却也没有随意进出我们安阳内部会议的权利,你如此不懂礼数,肆意妄为,我们安阳只能终止与荣氏的合作方案。” 荣闻钦一来就牵着安晨微的手,还讨好老爷子,心里打着怎样的算盘,他自然清楚,先终止了跟荣氏的合作再说。 “他说我没有参加安阳内部会议的权利,你怎么说?”没理会任英豪,荣闻钦问安晨微。 “你有权利的。”安晨微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已经和他结婚,夫妻财产属于共同财产,她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有权利支配,同样的,他所拥有的一切,她也可以支配。 既然还没明白安晨微这句话里的意思,就见荣闻钦低头,出其不意地在安晨微红艳艳的唇上亲了一下,抬眸看向任英豪。“后天是我和微微的婚礼,地点是荣氏旗下的饭店,届时欢迎各位来观礼。” 安晨微轻轻皱眉,她不希望任英豪和任灵悦参加自己的婚礼。 荣闻钦朝罗浮使了个眼色,牵着安晨微的手,大步流星的朝门口走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任韶光与罗浮。 来去自如,荣闻钦当真是嚣张的可以,任英豪愤恨地看着几人消失的门口,咬牙切齿。 五位股东都是人精,看这架势就知道任英豪与安阳集团没缘了,安晨微身后有荣闻钦,任英豪怎么可能斗得过,荣闻钦这人可不是个善良的主,他们今后要站在哪一边,已经很清楚了。 纷纷起身告辞,任英豪和任灵悦尽心挽留都无济于事,五位股东还是走人了。 气的任灵悦破口大骂,任英豪跌坐在真皮椅子上,突然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般,颓丧的直叹气。 骂了一阵,任灵悦拿起桌子上无人动过的水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放下水杯,问自己父亲。“爸,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您总可以告诉我,安晨微到底和您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的忌惮她。” “悦悦,你别问了。”任英豪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被安晨微威胁的事情。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后面的一切都瞒不住。 “您不说,我们怎么想办法对付安晨微。”任灵悦气急败坏的说:“爸,我不相信您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什么让您功成身退,狗屁,她根本是要把您,把我撵出公司。” 第106章 婚前冷战 夜幕中,两辆车停在一处公寓门口,后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一对出色的男女走下车,来到前车的后车门边,前车司机已经打开车门。 “外公,刚刚吃饱了饭,不能偷懒,该下车来走一走,消消食了。”安晨微弯腰,笑眯眯地看着依旧坐在车里的任韶光。 “谁偷懒了。”瞪了外孙女一眼,任韶光下车。 “我偷懒,我偷懒。”安晨微笑着走向上,扶住外公手臂。 “胆子越来越大,都敢打趣起外公来了。”任韶光枯瘦的大手,在安晨微手背上拍了一下,没用力,只是意思意思。 安晨微眸光中闪过狡黠,俏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非常诚恳的认错。“微微知道错了,外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呗。” 第一次见她如此活泼的一面,荣闻钦愣怔住,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认错态度上,外公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任韶光嘴里说着勉强的话,脸上慈祥的微笑,透露了对外孙女的宠溺。 “谢外公大人大量。”安晨微煞有介事的道谢。 “还演。”任韶光又在安晨微手背上拍了一记,看她一副乐此不疲的表情,还演上隐了。 “外公不是也演的很开心么?”安晨微撅起红唇,扮委屈。 轻咳了一声,任韶光老脸上有一丝不自在,刚刚顺着她的话说,也是一时兴起,不再和她瞎闹,老先生正色说道:“微微,明天跟我回一趟任家。” “好。”安晨微爽快的应道。 “你送外公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一直看着祖孙二人玩闹的荣闻钦忽然说道。 安晨微有些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她刚刚就想陪外公散一会儿步,碍于他在场,只能作罢,因为她知道他忙,陪外公吃饭已花费了不少时间,若她再提出陪外公散步,他可能没耐心等她。 安晨微可不敢邀请荣闻钦和自己一起陪外孙散步,他主动说出,让她送外公上楼,她已经很开心了。 任韶光垂眸看着外孙女,精明的双眸中,隐隐透着担忧,微微和荣闻钦的相处模式,有些颠倒了,本该是丈夫顺着妻子,微微和荣闻钦却正好相反,是妻子在顺着丈夫。 大概,连微微自己都还未察觉,她在和荣闻钦相处时,太过小心翼翼。 安晨微挽着自家外公的手臂,朝公寓里走,两人身后跟着司机老吴。 等电梯时,安晨微问任韶光。“外公,您怎么忽然想回任家一趟了。” “回去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任韶光眸光看向外孙女。“你想从哪儿出嫁?” “安家。”安晨微回答,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前些天我已经请人去打扫和整理了,明天晚上就和小炐一起回去住一晚。” “嗯。”点点头,任韶光说:“那里是你和小炐成长的地方,你们的家,在那儿出嫁,最好不过了。” “外公,我很抱歉。”安晨微愧疚的看着老先生。 “为什么觉得抱歉?”她莫名其妙的道歉,让向来精明的任老先生有点摸不着头绪。 安晨微回答说:“您那么疼爱我,我应该从任家出嫁才是。” “傻丫头。”老先生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你在哪儿出嫁,对外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嫁的那个人是否可靠。” 任韶光没说的是,如今的任家被任英豪,元莉,任灵悦一家三口弄的乌烟瘴气,微微不从任家出嫁,是正确的选择,免得沾染了瘴气。 安晨微知道外公的想法,也笑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老实说,她真的很担心外公因自己的这个决定而不悦。 “我能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一听是很重要的东西,安晨微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你的嫁妆。”一句话,简明扼要。 安晨微却愣住,她喃喃的重复。“我的……嫁妆。” 她和荣闻钦确定关系到领证,时间仓促,办婚礼也仓促,加上安阳集团最近又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忙,外公也忙,外公竟然还给她准备了嫁妆,叫她如何不讶异。 “是啊!”任韶光轻笑,叹息道:“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我家微微就要嫁人了,想想你小不点似的在我面前转悠时,仿佛就在昨天,嫁妆本该是你爸爸妈妈……” 忽然打住话语,任韶光心中还未放下丧女之痛,说起女儿,他还是难以面对。 “外公。”安晨微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能猜到外公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外公想说,她的嫁妆本该是爸爸妈妈给她准备,如今爸爸不在了,所以外公给她准备。爸爸妈妈离世,她悲痛欲绝,妈妈是外公唯一的女儿,外公又那么疼爱妈妈,那么器重爸爸,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肯定不亚于她。 任韶光回神,对外孙女扯出一抹笑,安慰她说:“放心,外公没事。” 外公没事,真没事吗?安晨微不信,不过她没有揭穿外公的话,柔顺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时电梯来了,安晨微挽着外公的手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三人谁也没说话,电梯门打开,走出电梯。安晨微本想把外公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却被拒绝了,想起荣闻钦还在楼下的车里等自己,她也没坚持,叮嘱了外公早点睡,又嘱咐老吴好好照顾外公,才离开。 楼下的车里,座椅中间的可升降小桌板上,放着一份文件,荣闻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文件,前方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分别坐着司徒慎和罗浮,司徒慎时不时看罗浮一眼。 罗浮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若不是碍于大少正工作,最忌讳有人出声打扰,他早就质问司徒慎犯什么神经了。 就在罗浮考虑要不要拉司徒慎下车去聊聊时,安晨微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司徒慎和罗浮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还以为她没那么快下来呢! “怎么没多陪外公一会儿。”荣闻钦从文件上抬起头问她。 “外公想早点休息。”安晨微说道,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外公刚刚在等电梯时无意中说起了妈妈,今晚,只怕没那么容易入睡了。 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荣闻钦伸出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外公和你说了什么吗?” 离开他视线时,她还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送外公上楼,她这么快下来,很可能是外公跟她说了什么,使得她心情沉重,没有多做停留。 “外公说给我准备了嫁妆,明天回任家去拿。”安晨微低声说道。 她是因为这个心情沉重,不至于,忽然,荣闻钦想起她父母已不在人世,轻轻叹了口气,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你有我,不再是一个人。”他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是告诉她,她有他,他会一直陪着她,不会让她一个人。 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安晨微感动的眼圈泛红,静默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到放在小桌子上的文件,心中打了个突。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任英豪说的那份,荣氏和安阳合作案的企划书,他要在那片土地上……建高级别墅区。 上一世的轨迹不是改变了吗?怎么这件事情还是会发生。 轻轻推开他,安晨微的眸光直直落在那份计划书上。“这是……” “荣氏和安阳合作案的企划书。”荣闻钦回答的坦然,不介意被她看见。 “你要在那片土地上建高级别墅区。”安晨微不是问,因为企划书上写的清清楚楚。 荣闻钦点头,安晨微抬眸看着他,急切的说:“那片土地不能建别墅区。” “为什么不能?”荣闻钦拧眉,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斩钉截铁的说,那片土地不能建别墅区,荣氏在决定和安阳合作时,他有考察过,无论是地理位置,环境,或是面积,都是建别墅区的不二选择。 为什么不能,当然是因为那片土地下面辐射严重,两年后被有心人翻出来,成为了打击他的最有力证据。别墅区已经快完工,投入的人力和财力都打了水漂,业主要求三倍的价格赔款,他父亲爽快的答应了,钱却要他来出。 那些钱对于别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他来说却小菜一碟,偏偏,那时候他的生意受到元少华重创,交易接二连三的被破坏,逼得他不得不将货物销毁,连续的重创下,他拿不出那多钱来,被业主们集体起诉。 被拘留的那几天,又是一环接一环的陷害,一项又一项的犯罪证据被找出来,最终让他在被押往法庭的路上,死于乱枪之下。 见她不说话,荣闻钦的眉头拧的梗紧,前面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司徒慎和罗浮,都不免竖起了耳朵,听后面两人的对话。 那份企划案,两人都清楚。 “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就一句那片土地不适合建别墅区,很难让我信服。”荣闻钦实事求是的说道。 要她怎么说,前世今生,谁信,没将她当成精神病送去精神病院,算他仁慈了,安晨微张了张口,最后说道:“爸爸说过,那片土地不能建房子。” “理由呢?”既然是她父亲说的,他接受她的说法。 “没有理由。”安晨微回答的很心虚。 荣闻钦多精明,她的心虚他看在眼里,压下心中蔓延的怒气,他不再多言,收起文件,装回压在文件下的文件袋里。 “答应我,那片土地千万不要建房间。”抓住他的手臂,安晨微满眼请求。 “董事会已经决定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荣闻钦语气淡漠,收回被她抓住的手臂。 看看空空的手,安晨微心中很乱,上一世的事情不能说,眼看他又要重蹈覆辙,她却无能为力。 不,绝对不能看着他重蹈覆辙,安晨微咬了咬牙,说道:“那片土地的所有人是我,只要我不签字,土地就不能开发。” “你说什么?”荣闻钦眯起眼眸,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你听到了不是吗?”毫不畏惧的迎视他危险的目光,安晨微告诉自己,她不能退却,一旦退却就是在害他。 “安晨微,你好样的。”说完这句话,荣闻钦不再看她一眼,吩咐司徒慎开车。 死寂的气氛在车里蔓延,安晨微知道自己惹怒他了,咬住唇边,倔强的硬撑着。 她本以为荣闻钦生气只是一时,回家后就没事了,到家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依旧没理会她,她以为第二天会好,到了第二天,她又发现自己错了,她和荣闻钦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拍婚纱合照的时候,安晨微想和他说话,对上他冷冷冰冰的态度,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前所未有与的无力感包围了她,和荣闻钦冷战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婚礼当天。 虽然安晨微不愿承认,但她和荣闻钦确实在冷站。 婚宴上,有专人负责招呼客人,两位新人落的清闲,安晨微一早起来画好新娘妆,换上纯白婚纱,坐在自己房间的床沿上等着。 她的伴娘只有一个,就是好友鲁安和,化妆师给两人上完妆,领着自己助理和一干人等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安晨微与鲁安和。 “你在紧张?”安和坐到好友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半露的肩膀。“别紧张,姐会全程陪着你。” “谢谢啊!”好友轻松的语气,让安晨微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她不是紧张,只是有些担心。 昨晚回来安家别墅前,她在临海阁等了荣闻钦许久,想和他说说话,或者看他一眼也能让她安心些,可惜,等到快半夜,荣闻钦也没回来,要不是安和催促她回来睡觉,免得今天顶着熊猫眼。 她人回来了,心却没回来,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果是,早上起床顶着两个熊猫眼,化妆师看到她时还吓了一跳。 好在化妆师技术过硬,用精致的妆容给她遮住了熊猫眼。 黑眼圈可以通过妆容来遮住,她心中的担忧却无法遮掩,荣闻钦和她冷战,今天要是不结婚了,她该怎么办? 第107章 比结婚更重要的事 摇了摇头,鲁安和看着妆容精致,美得无可挑剔的好友,说道:“别紧张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一会儿人荣闻钦来接你时,肯定移不开眼睛,我保证,你一定能将他迷的神魂颠倒,找不着东西南北。” “哪有这么夸张。”安晨微被安和逗笑了。 “不信啊?你等着。”鲁安和抬眸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眸光锁定梳妆台上放着的小镜子上,起身走过去,拿起镜子走回来,镜面对着安晨微。“看看照妖镜里的女人,肤如凝脂,樱桃小口,唇红齿白,是不是有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本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晨微顿了一下,她心中没有安和那么的对形容词,只觉得,的确很美,她不喜欢化妆,平时都是素颜见人。今天作为新娘,就算再不喜欢,也还是化了个精致的新娘妆,可能这就是女人,不管平时再怎么不注意,自己的婚礼上,还是希望呈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怎么样,自己先被自己的美丽,迷的神魂颠倒了吗?”鲁安和坐到安晨微身边,笑着打趣她。 安晨微的回答是,直接把镜子拍到安和怀里,安和抱着镜子,笑的愈发猖狂,安晨微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去拧好友纤细的腰,安和还手反拧她,两人闹在一块儿。 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安和将镜子给安晨微,自己则手忙脚乱的帮她整理有些乱的婚纱。 “这荣闻钦也太心急了,来的这块快。”安和一边帮安晨微理顺婚纱,一边忍不住抱怨。 对于好友的抱怨,安晨微只是笑了笑,拿着镜子整理头发,新娘盘发十分繁琐,但也很稳固,除了脸颊两边垂着两缕发丝有些乱,其他都很好。 “我去开门,你别紧张啊!”鲁安和叮嘱,然后起身去开门。 走了没几步,转身又折回来,安晨微不解的看着她,她走到床头边,拿起头纱给她别在头上,拿走安晨微手里的镜子,路过梳妆台前是顺手搁在梳妆台上。 坐在床沿的安晨微没看好友,也没看门口,眸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鲁安和一愣,询问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安和姐姐,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少年一脸茫然的反问鲁安和。 她以为是荣闻钦,哪儿想到拉开门看到是少年安晨炐,鲁安和嘴角抽了一下,不答反问:“你不在楼下陪着外公,跑楼上来做什么?” “我找姐姐说个事儿。”安晨炐迈步,绕过鲁安和走向坐在床沿的安晨微。 “哇,这是哪儿来的美女啊!怎么能这么美。”站定在自家姐姐面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赞美说:“姐,你今天真漂亮。” 来的人是小炐,不是他,安晨微心中浮现淡淡的失落,压住那股失落感,她对弟弟扬起笑容,来不及开口,随后走过来的鲁安和一巴掌拍在安晨炐后脑上。“怎么说话呢,你姐就今天漂亮吗?过去就不漂亮了?” “都漂亮,我姐什么时候都很漂亮。”安晨炐骄傲的回答。 鲁安和笑了,安晨微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弟弟说道:“不是说找我说事吗?过来坐下说。” 点点头,安晨炐坐在他姐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不必顾虑,想说什么就说吧。”安晨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作为鼓励。 听他姐这么说,安晨炐沉默了一秒,说出自己的目的。“姐,我想由我来牵着你的手走红毯,亲自把你的手交到姐夫手里。”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安晨微很惊讶,怎么都没想到弟弟会有这种想法,说好是外公牵着她走红毯,弟弟怎么忽然也想牵着她走红毯了? 之前决定这个事情时,弟弟不在场,她也没问过弟弟的意见,本以为他不在意的,没想到……安晨微抬看向安和,见安和脸上有着我自己同样的惊讶。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亲手将姐的手交到姐夫手中。”安晨炐没解释,只说自己想法。 安晨微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先前就决定好了,牵着我的手,陪我走红毯的人是外公。” “我知道早就订了外公,可我也希望牵着姐的手,将姐交到姐夫手上啊。”安晨炐说道,语气里透着向往。 “婚礼上,牵着新娘的手,将新娘交给新郎是长辈的权利,你想牵着新娘的手,把新娘交给新郎,这还不简单,等以后你嫁女儿的时候,没人跟你抢。”鲁安和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外公那么在乎微微,不可能将这个机会让给旁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外孙,也一样。 安晨微和安晨炐姐弟都愣了一下,然后安晨微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这种理由都能想的出来,安和真是太有才了。 安晨炐则是脸一黑,自己才十几岁,想嫁女儿,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事情已有定论,不会随意更改,安晨炐见劝不动姐姐,只能放弃你劝说,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安晨炐下楼去陪老先生,房间又只剩下安晨微与安和。 “等人最无聊了,今日你很早就起来化妆,要不躺下睡一会儿,荣闻钦到了我再叫醒你。”安和劝安晨微。 “我不困。”抬头看着好友,安晨微说道:“你跟我同一时间起来的,要是觉得困,躺下睡会儿吧。” “我也不困。”安和摇头,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聊聊上学时候的趣事。” 安晨微点头赞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晨微时不时拿着手机看时间,每看一次,她的心就沉重一分,眼睁睁看着时间像流水似的一去不返。 安晨炐上楼来问,荣闻钦有没有打电话来,安晨微摇头,妆容精致的脸上很平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荣闻钦为什么还没来,她也在心中问了自己千百次。 安和看得出好友只是表面平静,内心着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保持沉默。 安晨炐提议说:“要不,姐,你打个电话给姐夫,问问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眼看新娘上车的吉时就要到了,他却还没出现。” “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不合适吧。”安晨微有些犹豫,打电话催促荣闻钦,好似自己多么迫不及待地想结婚似的。 “有什么不合适,你们已经领证了,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迟迟没来接新娘,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天经地义。”安和接话。 安晨微的心有些动摇,看着安和,见她重重地点头,眸光又看向弟弟,见弟弟也冲自己点头,他们二人都支持她打个电话去问荣闻钦,可她…… 看出好友的为难,和迟疑,安和说:“现在打电话过去问,是有点不矜持,要不然先这样,我下楼去找点吃的上来,小炐去门口守着,看着他们来了就上来喊我们一声。 “好!”姐弟二人同时点头,赞同安和的提议。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眼看就临近中午了,接新娘的车队还是没出现,安晨微的心隐隐作痛,鲁安和皱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等在楼下的任韶光又派安晨炐上楼问了两次,安晨微心中本就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担忧更甚,拿起手机给荣闻钦打电话,得到的回应是关机。 安晨微的脸色忽然煞白,先前的念头又冒出脑海,荣闻钦不会……不会真的不结婚了吧。 鲁安和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友,心中将荣闻钦狠狠地骂了一通,她走出房间,给自己哥哥了个电话,她知道哥哥今天一定会来参加婚礼,所以打电话问哥哥宴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荣闻钦走不开。 得到的结果是,宴会上一切安好,荣闻钦很早就从宴会上出发接新娘,鲁安林还问安和怎么了,安和没告诉他实情,只说随便问问,率先结束通话。 安和将这个消息告诉安晨微,安晨微倏然站起身,抓住安和的手臂,颤声问道:“他真的很早就从宴会上出发了吗?” “我哥哥是这么说的。”安和点头。 “安林大哥说他很早就出发了,我们却久等不到他,会不会是中途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时间?”安晨微猜测着,拿起自己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着荣闻钦的电话。 荣闻钦的电话还是已关机,她任然不死心,继续打着。 不忍看好友如此慌乱,如此六神无主的模样,安和轻轻撇开头,没劝安晨微别拨了,因为就算自己劝也没用。 安晨炐下楼向外公复命,听到门铃声,走到玄关接起视讯电话,几秒后他挂断电话,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亲自上楼告诉安晨微与安和,接新娘的车队来了,叫安晨微准备好下楼上车。 等安晨微提着白色婚纱的裙摆,急匆匆地下楼,刚进客厅就觉得气氛又些不对,客厅里,外公坐在沙发上,气的吹胡子瞪眼,弟弟小炐亦是满脸气愤,客厅中间,站着司徒慎。 司徒慎,为什么是司徒慎? “荣闻钦呢?”安晨微几个大步冲到司徒慎面前,急切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荣闻钦呢?他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司徒慎看着安晨微焦急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大少,大少,您真该来看看,这个女人,你的新娘,因为你没来接她,担心成什么样了。 “司徒慎,你说啊,你告诉我,他是受伤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等不到司徒慎的回答,安晨微眼眶泛红,急的快要哭出来。 “没事,大少没事,少夫人不必担心。”司徒慎回答,真怕她在胡思乱想下去。 安晨眨了眨眼眸,愣愣地看着司徒慎,确认道:“真的。” “真的。”司徒慎重重地点头,心虚的不敢看她。 荣闻钦没事,安晨微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安晨炐这时问道:“既然他没事,为什么不亲自来接我姐姐,要让你代替他来接我姐姐去婚宴上?” 小炐说什么?安晨微脸上的笑容僵住,愣愣地抬头看着司徒慎,荣闻钦没来,只派了司徒慎来接她去婚宴上,他将她当成什么? 婚礼当天,新郎没来接新娘,只派了下属来接她去婚宴上,他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感觉突然眼前一晕,安晨微身子晃了晃,站在她身边的鲁安和及时扶住她,回头看了安和一眼,想对她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却未能做到。血色从安晨微脸上退去,精致的妆容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那双潋滟秋瞳,此时像一滩死水般,没有一点波纹。 司徒慎见她如此,心中愈发愧疚,他就不该接那通电话,不接那通该死的电话,大少就不会……他都不敢想,一会儿把少夫人接到婚宴上,大少却没出现,少夫人会面对怎样的难堪,和宾客的指指点点。 造成今天这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少夫人,大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请你体谅他一下,我来的时候,大少再三要我记得转告你,婚宴开始时,他一定会赶回来。”司徒慎试着帮荣闻钦解释。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比结婚更重要,才能绊住他,你让我姐姐体谅他,那谁来体谅我姐姐?”少年英俊的脸上,是好不掩饰的怒气,一连丢出两个问,不能司徒慎回答,安晨炐又继续说:“接新娘都能迟到,如今还不知道人在哪儿,我很怀疑,婚宴开始时,他真能如他说的那样赶回来吗?” 被一个少年如此质问,司徒慎感觉自己快招架不住了,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责问的心里准备,毕竟,理亏的是大少,他想过质问自己的人会是老先生,或者少夫人,就是没想过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年纪虽小,攻击性却不小,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一针见血。 他提出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 第108章 被丢在婚礼上 “微微。”鲁安和扶着安晨微,担忧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我扶你去沙发坐会儿,喝点水缓一缓。” 说完,鲁安和不等安晨微回应,扶着安晨微到单人沙发坐下,并将她身后长长的婚纱裙摆收拢在旁边。 鲁安和整理婚纱时,安晨炐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送到他姐面前,安晨微接过水杯,扯了扯唇,想跟弟弟说声谢谢,干涩的喉咙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轻轻颔首,垂眸,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 忙活完,鲁安和直起身体,见好友已经喝上水,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站立在安晨微身边,抬眸看了司徒慎一眼,心中冷哼,俗话说的好,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还真是没错。 司徒慎刚刚为荣闻钦解释的那番话,明显是在帮荣闻钦开脱,她听了也是火冒三丈,没毫不留情的骂司徒慎一顿,只因,适才小炐说的那番话,就是她想说的,小炐已经说了,她没必要再重复一遍。 安晨炐给安晨微送了杯水后,一直站在安晨微面前,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他姐姐苍白的脸色,他又忍了下来。 客厅里很安静,谁都没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安晨微身上,见她喝下半杯水后便不再有动作,只是看着手中的水杯发呆。 安晨炐是几人里年纪最小的,定力不如人,忍了一会儿就破功,开口说道:“姐,今天这事我们不能……” “小炐,你什么都别说了。”打断安晨炐说话的苍老声音,出自老先生任韶光之口,他继续说:“今天是微微的婚礼,让微微自己决定。” 司徒慎简直要佩服老先生了,一直没说话,也不见他动怒,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明白,看的透彻。 “外公。”安晨炐皱着眉回头,看着自家外公,荣闻钦这样欺辱他姐,他想为姐姐讨一个公道,外公不帮他就算了,怎么能阻止呢。 任韶光没搭理满脸愤愤然的外孙,对安晨微说道:“微微,不管你今天的决定是什么,外公都支持你。” “谢谢外公。”安晨微道谢,声音有些涩然,感觉肩膀上覆盖了一只手,她偏头对上安和坚定的目光,于是她知道,好友也是支持自己的。 有好友和最亲的人支持,足够了,安晨微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外公,眸光坚定,语气认真。“外公,我愿意相信荣闻钦,他说婚宴开始时一定赶回来,就一定会赶回来,我们去婚宴上等他,好吗?” 外孙女长大了,人生道路该由她自己走,哪怕前方荆棘丛生,岔路众多,也必须由她自己去选择,他可以心疼她,却不可以阻扰她,任韶光点了点头。 安晨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话憋回了肚子里,什么都没说。 见老先生和安晨微同时起身,朝门口走去,祖孙二人身后跟着鲁安和与安晨炐,司徒慎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了,不敢相信事情这么顺利。 他以为自己会被老先生刁难,会被少夫人的弟弟堵在门口,会被少夫人的好友责骂,少夫人会拒绝上花车,结果,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以为。 撇开安晨炐质问他的那句话不算,整个接新娘的过程,顺利的令他咋舌。 现在他只能说,这一家人,不是一般的有风度。 荣氏未来继承人,现任总经理的婚宴,在荣氏自己的饭店办,规格当然要用最好的,婚宴场地定在八楼的贵宾厅,楼中楼设计,宽敞的大厅采用自助式就餐,二楼的房间可供宾客休息。 新娘休息室也在二楼,几人没从大厅经过,直接搭专用电梯到新娘休息室。 司徒慎送安晨微到新娘休息室门口,然后忙去了,安晨微不希望外公太累,让弟弟陪外公到隔壁的休息室去休息一会儿,她自己则跟安和呆在新娘休息室里准备。 “距离十点四十八分的婚礼仪式,还有二十分钟,你清晨的时候就起来和我一起忙,早餐都没吃成,要是觉得饿了,让小炐去楼下给你端些吃的上来。”安晨微坐在梳妆镜前,对帮自己整理头纱的安和说道,饭店厨师拿着菜单来问她,婚宴上是按传统的一桌一桌酒席,还是自助式,她两者都选了。 午餐是传统的酒席,选在正午十一点四十八分开席,点心,酒水和饮料,采用自助,想吃什么自己取用,方便。 “二十分钟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还是等婚礼仪式结束后再吃吧。”鲁安和说道。 安晨微握住好友的手,说道:“婚礼仪式繁琐,需要一个小时,吃些东西,才不至于在婚礼仪式上晕倒。” 鲁安和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反问安晨微。“你想吃什么?我让小炐一起端上来,伴娘饿的在婚礼仪式上晕倒不会有多少人记得,新娘饿的在自己婚礼仪式上晕倒,肯定会上报纸头条。” “不用了,我……”不饿两个字被安晨微咽回肚子里,想了想,她说道:“让小炐给我端一杯奶茶上来吧。” 上一世,只要她一伤心难过,他便给她一杯甜甜的奶茶,理直气壮的说,心里苦的时候喝一杯甜奶茶,能冲淡心中的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说法。 “还喝奶茶,不怕长胖啊!”鲁安和斜眼看着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现在虽然看起来不胖,长时间喝奶茶肯定长胖。” 其实,微微很瘦,比自己还要瘦,她这么说只是想缓和一下微微想心情。 “胖了再减肥。”安晨微无所谓的耸耸肩。 “折腾。”静默半响后,鲁安和口中吐出两个字。 安晨微失笑,眸光落在面前的镜子上,突然恍惚起来,喃喃说道:“人这一生,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么!” “微微……”鲁安和的心一跳,担忧的喊了她一声,想劝她,又不知道怎么劝。 她了解微微,知道微微心里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任何一个女人,遇到微微今天这种情况,心中都不会好过。 接新娘荣闻钦错过了,只希望,婚礼仪式,荣闻钦不要再缺席了,安和暗暗决定,一会儿出去叫小炐时,抓个工作人员问问荣闻钦到了没。 “我没事,不用担心。”拍拍好友的手背,安晨微努力微笑。 安和也笑,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出去,关上门后身体靠在门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迈步去旁边的休息室找安晨炐。 好友出去后,坐在梳妆镜前,安晨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意慢慢自她脸上隐去,她叫安和不要担心,自己却坐立不安,担心极了。荣闻钦让司徒慎转告她,婚宴开始时他会赶到,他所谓的婚宴开始时,是什么时候呢?是婚礼仪式开始时,还是宴席开始时? 电话打不通,他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司徒慎也没说清楚,安晨微感觉,自己此时就向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实则找不到半点出路。 如果荣闻钦不来了,她一个人怎么继续这场婚礼。 只有新娘,没有新郎的婚礼,还叫婚礼吗? 闭上双眸,两行清泪滑出眼眶,安晨微在心中不断祈祷,荣闻钦一定要出现,哪怕婚礼仪式结束后立刻离开也好,千万不要丢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所有的宾客,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羞辱。 安晨微在新娘休息室中祈祷,楼下后台,负责这场婚宴的婚庆公司,工作人员也在祈祷荣闻钦下一刻出现,穿着黑白袍服的神父,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跟工作人员们一起祈祷。 司徒慎也是焦头烂额,大少的电话关机打不通,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司仪,甚至是神父,都不止一次来问他,新郎怎么还不来? 他也很想问一句,新郎怎么还不来? 他们急,他也急,可急有什么用?大少让他去接少夫人时,明明说好婚宴开始时一定到,如今,还有五分钟就是婚礼仪式,大少的人影都没看到。 等等,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司徒慎促起眉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 “离婚礼仪式还不到五分钟了,大少还没到吗?”一个声音问道。 司徒慎回头,见是罗浮,瞬间松了口气,语气有些冲的回道:“你也来问我,大家都来问我,我问谁去?” “你和大少一起去接新娘,新娘和你都到了,大少却始终不曾出现,不问你,难道要我去问新娘。”罗浮面无表情地白了司徒慎一眼,早知道司徒慎这么不靠谱,他应该也跟去的。 “我想起来了。”经罗浮提醒,司徒慎终于想起哪儿不对劲儿了,新娘,不,应该说是少夫人,她一次也没来问过他大少怎么还没到。 大家都问了,唯独她没问,她是新娘,是主角,应该比大家更着急才是,为什么没来问?司徒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罗浮揪住司徒慎胸口的西服,恨声说:“我不管你想起了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联系大少。” “联系不上。”司徒慎挎着脸,任由罗浮抓着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联系不上?”罗浮皱眉问。 “大少的电话关机了。”司徒慎惊讶地盯着罗浮皱紧的眉头,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罗浮向来是面无表情,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皱眉。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咬牙切齿的说完,罗浮松开揪着司徒慎衣服的手。 司徒慎一脸灰败,将经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罗浮听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闪身挡住罗浮去路,他告诉罗浮大少的去向,是希望他能帮自己家想想办法,他这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 “去把大少找回来。”罗浮回答,伸手推开挡住自己路的司徒慎。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司徒慎提醒他。 “迟到,总比不到好。”迟到最多被议论一时,不到,那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 司徒慎说:“她现在情况很危急,大少根本走不开,你去了也……” 大步离开的罗浮倏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司徒慎,眸光深沉又严肃。“我不管她情况有多危急,我只知道,将一个无辜的女人,孤零零的丢在婚礼上,面对亲人的询问,宾客的指指点点,不好。” 最后的不好两个字,罗浮说的很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徒慎愣在原地,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却还是…… 上帝没听到安晨微的祷告,她僵硬地坐在化妆镜前,台面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奶茶,新娘休息室里的温度适中,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冰窖,浑身冰冷。 外公让小炐来问她,婚礼仪式怎么还不开始,她的回答是再等等。 等,她现在除了等,其他什么也做不了,盯着镜子里墙上的挂钟,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十点五十,十一点钟声敲响,她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淡去。 安和就站在安晨微身边,看着她这样,心中非常难受,同时也恨恨地骂着荣闻钦,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微微? 新娘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安晨微与安和同时朝门口看去,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期待表情,看到走进来的人,安晨微垂下头,掩住眸中的失望。 “你进来做什么?”安和拦住来人,不给她走近微微身边的机会。 任灵悦这时候来新娘休息室,肯定不怀好意。 “当然是来看她的笑话。”任灵悦回答,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 “滚。”安和怒了,拽住任灵悦的手臂打算将她丢出去。 “放开我。”任灵悦挣扎,可惜,她的力气不如安和,根本挣脱不开安和的钳制,她只能用双脚死死的抵住门,大声对安晨微嚷嚷。“安晨微,你不是很得意吗?今天被人丢在婚礼上,感觉怎样?不好受吧?觉得被羞辱了吧?哈哈哈哈,你活该,我告诉你,你活该。” 第109章 收拾任灵悦 “闭嘴。”扬手一巴掌挥在任灵悦脸上,安和是用了力了,不但打断了任灵悦叫嚣的话,还打偏了任灵悦的脸。 她早就想教训任灵悦了,若不是看在今天是微微的婚礼,她不想把事情闹大,真想痛快的揍任灵悦一顿,安和用力的拖拽着任灵悦。 “你敢打我。”回头瞪着安和,任灵悦满脸愤怒,转身扑向安和。“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任灵悦哪儿是安和的对手,两三下就被安和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叫嚣着。“贱人,放开我,你赶紧放开我。” “贱人骂谁呢?”安和单膝压在任灵悦背上,双手将任灵悦的双腕扣住往后拉,痛的任灵悦哇哇大叫,冷汗直冒。 任灵悦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被安和往后掰的手臂很痛,可她依然认输的回怼。“骂你。” “对,贱人在骂我。”安和冷笑,她今天要不是穿的裙子,她会把任灵悦教训的更惨,以往她对任灵悦就没好感,觉得微微这个表姐跟微微好,带着目的,还喜欢搬弄是非。 见任灵悦没真伤害微微,微微又非常听任灵悦的话,她不想看到微微伤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后来任灵悦诬陷哥哥,在医院里四处散播谣言,还在网上抹黑哥哥,往哥哥身上泼了不少脏水,她早就想揍任灵悦一顿了。 察觉自己上了鲁安和的当,任灵悦又开始叫骂。“我说安晨微近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你,是你在她面前挑拨离间,乱说话重伤我,鲁安和,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安晨微害了我妈妈,伙同外人来抢我爸爸的公司,今天被男人甩了是她的报应,鲁安和,你也会和她一样你,不,你只是你,还有你那个见死不救的哥哥,你们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 她不仅骂安晨微,鲁安和,连带的鲁安林也一起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一连串的脏话带诅咒出口,都不用喘气。 逞口舌之快的结果是,双臂被掰的生疼,感觉快要不是自己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双臂上又是一阵痛意传来,任灵悦倒吸一口凉气,颤声说:“放开我,你放开我。” 安和不为所动,任灵悦骂她,她可以忍,骂微微和她哥哥,她不能忍,任灵悦痛的脸都扭曲了,她望向坐在化妆镜前的安晨微。“安晨微,你让她放开我,快点让她放开我。” 求人还用命令的语气,安晨微起身走过去,跟安和交换了一个眼神,安晨微蹲下身,清冷的目光看着任灵悦。“求人就要有点求人的样子。” 什么,求人,她以为自己是在求她吗?笑话,任灵悦不服输的毛笔又犯了,双眸如啐了毒般死死望着安晨微。 她不会求安晨微,绝对不会。 “任英豪和元莉教了你算计人的手段,难道没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任灵悦不开口求饶,安晨微也不在意。 “我爸是舅舅,我妈是你舅妈,你敢对他们不敬,果然是白眼狼,我好歹是你的表姐,你敢让人这么对我。”任灵悦咬牙切齿的瞪着安晨微,自然也看到了安晨微身上价值连城的婚纱,心中嫉妒的不行。自己那么努力,明明样样都超过安晨微,凭什么,却事事不如安晨微,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苦心算计一场,到头来还是要落的什么都没有。 “舅舅,舅妈,表姐。”嘲讽的一笑,安晨微一字一顿的告诉任灵悦。“你们不配。” 上一世,她被任灵悦骗的团团转,付出了死的教训,重生以来,不管是任英豪,元莉,任灵悦,早不是她的家人。 不配,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任灵悦被安晨微眼里的冷意吓住,到底是哪儿出了错,让安晨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她言听计从。 “安和,今天是我的婚礼,暂且放了她,免得她给我们带来晦气。”安晨微站起身时这么对安和说,安和想了想,放开任灵悦的手腕同时起身。 恢复自由,任灵悦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她回学乖了,不敢再随心所欲的叫嚣,也不敢再骂安晨微,双手忙着左胳膊揉一下,右胳膊揉一下。 “滚。”安晨微下逐客令。 “你敢……”见安和扳着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任灵悦惊骇地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刚刚的教训她没忘,不敢在挑衅安和,眸光看向安晨微。“安晨微,你敢跟我到外面去看看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外面看什么?”安晨微反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新郎根本就没来,你被放鸽子了。”任灵悦不怀好意的笑着。 安晨微的心抽痛了一下,语气平静道:“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立刻,马上消失。” “呵呵呵,的确跟我没关系。”任灵悦话峰一转,恶毒的说:“不过,看你痛苦,看你被人骗,我开心,因为你活该,谁叫你不听话,活该,你……” 任灵悦的话忽然打住,惊恐地看着鲁安和朝自己走来,她不住的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安和不说话,任灵悦更害怕,转身拉开门狼狈地跑了出去。 安和冷笑一声,伸手刚要关上门口,看到门口站的男人,轻轻皱起了眉头。 “鲁安和。”男人看到她,显然有些意外。 “这里是新娘休息室,宾客休息室在左边。”安和淡漠的说完,关上门……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卡在门边,男人的手臂抵住门,说道:“你先别关门,我有话和她说。” “我说了,这里是新娘休息室,宾客休息室在左边。”安和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相信他能听懂她话中的另外一个意思。 “我知道,但我必须见到她,和她把话说清楚。”男人坚持。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一个要关门,一个低着门不让关上,安和力气大,男人的力气更大,她渐渐落了下风,怒道:“元少华,你听不懂人话吗?这里是新娘休息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天就算是跟你打一架,我也不会让你进去。” 安晨微听到元少华三个字,提着裙摆,快速的走到门口。 元少华看到她出现,扯唇一笑,看到她身上洁白的婚纱,他的笑又僵住,脸色变的非常难看,安和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正准备趁他松懈关上门。 “安和,你进来。”安晨微说道。 听了好友的话,安和关门的动作一顿,满脸不解的看着安晨微,安晨微对她一笑,轻轻将她的手从门上拿下来,示意她进休息室里去。 “微微……”安和担忧的看着安晨微,很想告诉她,今天不是见元少华的好时机,楼下那么多宾客,荣家的人也在,她是新娘,被人看见她放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进新娘休息室,百口莫辩。 “放心,我有分寸。”安晨微拍了拍安和的肩膀,往里面推,她是真不希望安和跟元少华有过多的接触。 安和无奈的叹息一声,握住安晨微的手说:“你和他长话短说,我在门口帮你守着,保证不让任何人进来。” 安晨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安和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元少华。“跟我来。” 说完,安晨微提着裙摆,先迈步朝栏杆走去,任灵悦刚刚要她出来看看,她就去看看,栏杆那里正好能看到楼下的一切。 安和起先没明白好友的意思,直到看到她领着元少华走到栏杆边停下,才松了口气,还是微微聪明,在栏杆处与元少华说话,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人敢说什么,最多算是新娘见了一名男性宾客。 静静地站在栏杆边,安晨微看着楼下的宾客,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服务生端着酒穿梭其间,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安然。 也对,宾客们参加宴会,一是结交朋友,二是炫耀,婚礼顺利,他们祝福,不顺利,他们看笑话,顺便再帮忙宣扬一下。 现实,就是这样。 见她久久不说话,仿佛当自己不存在般,元少华开口打破沉寂。“微微,你告诉我,你真的要和荣闻钦结婚吗?” “你进门时没看门口的海报?”安晨微不答反问,语气淡漠。 “看了。”他就是看了门口的海报,才要听她亲口承认。 “那你还问。”看了还来问她,多此一举。 “我不许。”她冷淡的态度激怒了元少华,上前一步,拽住安晨微的手臂。“走,我现在就带你走,离开这里。” 他不允许她嫁给荣闻钦,她要嫁,只能嫁他。 没料到他敢当着楼下那么多宾客,对她动手,安晨微被他拽着走了两步,用力挣扎,却是徒劳,沉声说:“元少华,你若是来参加婚礼的,我们欢迎,你若是来砸场的,那么抱歉了,请你离开这里。” “我会离开。”元少华固执的说:“不过要带着你一起离开。” “我不会跟你走。”安晨微断然的说道。 元少华怒了。“安晨微,你清醒点吧,荣闻钦什么样的人你没听说过吗?他阴险狡诈,睚眦必报,六亲不认,荒淫成性,你跟他结婚,他把你卖了你还会帮他数钱。” “就算是这样,也跟你没关系。”使劲甩开他的手,安晨微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肩膀被人扣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旋转半圈,她被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安晨微用力挣扎,还是徒劳,抬眸,对上元少华阴沉的双眸,她沉下脸,表情比元少华还要冷。 “你疯了吗?”楼下大厅里那么多人,他竟敢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抱着她,那些人只要抬头,便能看到楼上的情形。 “我是疯了,被你安晨微逼疯的!”元少华朝她低吼。 “元少华,你要发疯是你的事,不要拉上我。”安晨微又挣扎了一下,还是徒劳,她忽然明白,连安和都不是元少华的对手,元少华铁了心的不放开她,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我就要拉上你。”元少华看了眼楼下,忽然不怀好意的说道:“微微,你说我现在抱着你下楼,楼下的人会怎么想?荣闻钦还会继续这次可笑的婚礼吗?” 元少华的力道很大,勒的安晨微很不舒服,她皱紧眉头,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冷冷的说:“元少华,你有胆就这么做,楼下的人会怎么想我管不着,但荣闻钦,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一定会继续婚礼,并且让保镖将你丢出去。” “微微,你永远知道怎么伤我。”元少华语气里透着落寞和悲伤。 “我能伤你。”安晨微冷笑,嘲讽的问:“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不信,你怎么可以不信。”她不信,元少华大受打击,大手扣住她的双肩,发狠的摇晃着。“我跟你说了,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抗拒我,排斥我,厌恶我?” 因为他上一世丧心病狂的伤害安和,这话安晨微不能说,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原因?” 元少华不接她的说辞,执着的说:“不可能,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微微,你告诉我,我哪儿做的不对惹你不高兴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元少华,那我也问你,我哪儿惹你喜欢了,你告诉我,我也改可好?”安晨微用他的话来堵他,不经意间,看到安和神色慌张的朝这里跑来,她一愣。 元少华察觉到她的不对,刚要问她怎么了,肩膀上忽然一麻,瞬间失去反抗的力气,放开安晨微,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道往后扯,耳边响起安晨微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安晨微问安和。 “外公晕倒了。”安和快速的回答。 安晨微抓住安和的手,急切的问:“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我哥说是受了刺激。”安和说完,看到好友脸色忽然煞白,急忙反抓住她的手。“微微,你先别急,我哥和小炐已经将外公送去医院了,你要是不放心,婚礼结束后我们就去医院。” 第110章 帮她穿鞋 “不,不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安晨微白着脸摇头,她等不到婚礼结束,尤其,好友刚刚说外公是受了刺激才晕倒。 是什么刺激了外公,除了这次婚礼,安晨微想不出其他事。 “现在。”纵然是安和,也被安晨微的话惊到,婚礼仍在继续,新郎至今还没出现,新娘又要离开,这都是什么事? “对,现在。”安晨微肯定的点头。 安和看了看楼下毫不知情的宾客,问安晨微。“婚礼怎么办啊?” “外公都被我的婚礼刺激到晕倒了,我还管什么婚礼。”这话,自嘲的成分居多,安晨微牵着好友的手,转身就走。“走。” 走,走去哪儿啊?不是说去医院看任老先生,微微怎么拉着她朝新娘休息室走呢?安和十分不解的被安晨微扯着走。 “我送你们去。”从头到尾听着两人对话的元少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追在两人身后到了新娘休息室门口,表示自己非常乐意给两人当免费的司机。 “不劳大驾。”话落,安晨微毫不犹豫地关上新娘休息的门,从里面落下锁。 安和正要说些什么,见安晨微已经取下头纱,放在沙发上,手绅在背后摸索着,想找到隐藏的拉链,不知道是是不婚纱太过于繁琐,安晨微又看不见,东摸一下,西扯一下,就是找不到隐藏的拉链。 “安和,快过来帮我。”不经意抬头见好友站在原地,安晨微催促她。 于是,安和知道好友是认真的,走到她面前,抬起她胡乱摸索的手臂,在腋下找到隐藏的拉链,轻轻拉开。 “谢谢。”安晨微道谢,拉链拉开,像是礼物打开了包装一样,纯白的婚纱仿佛受到地心引力般滑下,没有丝毫犹豫,安晨微迈过地上的婚纱,在一堆礼服中挑了一件类似旗袍款式的礼服,缓缓套身上。 安和过来帮她,安晨微却说:“你也快点把这身礼服给换了。” 去医院的确不适合再穿着伴娘礼服,明白了好友的意思,安和点点头,拉过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衣服,三两下换上。 时间紧迫,安晨微只换了礼服,未整理头发跟脸上精致的妆容。 门口响起敲门声,安晨微看了安和一眼,见她已经换好衣服,背起背包,走到门口,拉开门。 本以为会看到元少华,结果门口站的人却是司徒慎,安晨微顿住。 见安晨微身上的白色婚纱,已换成敬酒时穿的礼服,司徒慎愣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少夫人,婚宴快要开始了,是否请宾客们先入席就餐。” 这么快就换好敬酒服,少夫人的觉悟可真高,可问题只是,大少还没来,谁陪少夫人一起去向宾客敬酒呢。 “随便。”安晨微不关心婚礼,自然也懒得去管宾客,走出新娘休息室,想起什么,又转身看着司徒慎,朝他伸出手。“你的车钥匙给我。” “少夫人,你要车钥匙做什么?”看少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呀,司徒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去医院。”安晨微如实回答。 去,医院,少夫人要去医院,她怎么知道大少在医院?司徒慎惊得瞪大眼眸,劝安晨微说:“少夫人,你不能去啊,大少他……” “司徒慎。”截断司徒慎的话,安晨微直直地盯着他。“我不管荣闻钦现在在哪儿?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外公晕倒,被送去了医院,你马上给我车钥匙,我要去看他。” 若不是她不想坐元少华的车,出去打车又不方便,她才不会跟司徒慎在这里浪费时间。 原来不是去找大少,司徒慎暗暗松了口气,不对,少夫人刚刚说要去医院,是因为任老先生晕倒被送去了医院,天,任老先生不会是因为大少还没出现,才气急攻心,晕倒的吧。 要真是这样,大少呀,你罪过大了,司徒慎果断的说:“我开车送你去。” “行。”安晨微爽快的答应。 一行人匆匆离开后,斜对面一间休息室,没关紧的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他身后的男子说:“派人跟去看看,无论情况如何,随时报告。” “是。”年轻男子领命离去。 荣闻钦,我看你这回怎么收场,男人嘴角勾起笑意,迈步朝楼下走去。 司徒慎送安晨微与安和,元少华自己开车,一行四人,两辆车很快就到了医院,安和在车上就给她哥哥打了电话,问清楚了老先生在哪儿抢救,领着安晨微直接去抢救室门口等。 见抢救室的灯亮着,安晨微又是担心,又是自责,见司徒慎和元少华还跟来了抢救室门口,委婉的让司徒慎和元少华回去。 谁知,元少华却不管不顾的说:“我没其他事,留下来陪你。” “不需要。”安晨微斩钉截铁的拒绝,她现在没心情应付元少华。 见元少华献殷勤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司徒慎幸灾乐祸地笑了。 元少华无奈的低叹:“微微,你知道吗?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我是置身天堂,或是置身地狱,过去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不敢靠近,直到那天在医院里,你开口唤我一声表哥,我才有了靠近你的勇气。现在,你外公在抢救室里,我知道你心情不佳,所以才想留下来陪着你,和你一起面对难关,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不觉得残忍么?” “残忍。”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安晨微冷笑一声,清澈的双眸看着元少华,语气森冷。“元少华,这世上若是还有人能比你更残忍的话,那绝对是奇迹。” “你说什么?”元少华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晨微。 没有回答元少华的问题,安晨微直接朝司徒慎下命令。“司徒慎,送元大队长。” 司徒慎非常乐意做这样的事情,笑眯眯地看着元少华,并对他比了请的手势,元少华何时受过这么的待遇,气的脸红脖子粗,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人。 安和看了眼两人离开的背影,握着安晨微的手,什么也没说。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任韶光终于脱离危险,转入病房,安晨微不放心,抓着鲁安林确认,得到鲁安林的保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晕倒在鲁安林怀中。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偏头想看看窗外的天色,却看到男人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他蹙着剑眉,闭着眼睛在睡觉。 荣闻钦?他……怎么会在这里? 收回眸光,安晨微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一大早起床化妆,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司徒慎一个人出现,新娘休息室里,任灵悦叫骂,婚宴现场栏杆边,元少华抱着她,说要带她离开,抢救室自责又内疚的等候,晕倒前的一幕幕如倒带般,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外公,安晨微翻身坐起,掀开被子下床,见病床下摆放着自己的高跟鞋,想了想,没穿鞋,直接赤脚踩在地上。 脑子一阵晕眩,她跌坐回床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她急忙回头看向熟睡的荣闻钦,见他依旧闭着眼睛熟睡,一点也没被她发出的声音吵到,安晨微心中顿时如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都尝了一遍。 等待晕眩过去,安晨微才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朝病房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沙哑的询问声。“你要去哪儿?” 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他怎么还是醒了?安晨微懊恼的僵在原地。 “医生说你昨天一天没吃饭,血糖太低,加上精神紧绷,忽然松懈,才导致晕倒。”荣闻钦说完,已走到她身后,眸光复杂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 昨天,他说昨天,难道自己晕倒,昏睡了一个晚上?脑子里这么想着,安晨微却没转身面对他。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说要办婚礼的人是他。 说要给她一个盛大婚礼的人是他。 将她一个人丢在婚礼上的人还是他。 如果他昨天出现,安晨微一定会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羞辱她? 但是今天,她不想问了,婚礼已经过了,再追加没有意义。 “微微……”立在她身后,荣闻钦声音暗哑的唤她,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脆弱和无力,他多想抱住她,为昨天的事向她道歉,请她原谅。 昨天,他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一方人命关天,一方名誉受损,无论选哪一方,都注定伤害另一方,与大多数的人一样,他选了前者。觉得人命比名誉重要,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名誉受损,以后还能挽回,还能弥补,只要取得她的原谅,一切都不是问题。 凌晨四点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病房,看到她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另一个男人守在她的病床边,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听着别的男人跟他说她的情况,各中滋味真不好受,他只能用冷漠,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排山倒海的恐惧,没错,就是恐惧。 怕她不肯原谅自己而恐惧。 等待她醒来的时间里,他想很多,哪怕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也想过,当她真的要醒来的时候,他突然胆怯了,怕看到她眼里的埋怨和憎恨,他逃避了,闭上眼睛装睡。 直到她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他才不得不出声阻止她,此时此刻,人就站在他面前,没跟他说一句话,仅仅是用背影对着他。他便明白,再多的道歉,都不能弥补对她心灵的伤害,还怎么请她原谅,他有什么资格请她原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鲁安林出门前对他说,“不能给她幸福,就放手吧。”鲁安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放手,已经刻在心上的人,怎么放手?他自己倒是先放手给他看看啊。 荣闻钦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其然回荡着罗浮的一句话,“世上最为难的事情,莫过于一个男人想同时对两个女人负责任,丢下这边是忘恩负义,放开那边又舍不得,的确为难。”多么无奈,又多么现实。 病房门被敲响,里面的人没回应,过了一会儿后门又敲了几声,这次没等太久,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顿了下一,随即恢复自然。 荣闻钦看到走进来的人,眸光转瞬冷凝,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就知道你醒来不会再穿高跟鞋。”宠溺又带点无可奈何的语气,一点不给人压力,鲁安林仿佛没看到荣闻钦般,走到安晨微面前,蹲下,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打开,拿出一双棉麻妥协放在她脚边。“医院超市里买的,试试看,穿着舒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马上拿去换。” “谢谢安林大哥。”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鲁安林,安晨微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多谢鲁医生想的周全。”荣闻钦说完,也蹲下身体,拿起一只拖鞋,握住她的脚踝帮她穿上拖鞋,如法炮制穿上另一只后,他站起身对她说:“走走看看,穿着不舒服再拿去换。” 他……竟然帮她穿鞋,安晨微被他的行为吓到,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鲁安林站起身,脸上波澜不惊,淡定从容,唯有放入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拳头捏紧。 荣闻钦不管三七二十一,强有力的臂搂着安晨微的腰,带着她走了几步,停下后问她。“有觉得磨脚么?” 安晨微诚实地摇头,荣闻钦满意的一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转身对鲁安林说“再次感谢鲁医生,拖鞋多少钱,一会儿我拿给你。” 听了他的话,安晨微脸色一变,一双拖鞋能多少钱,他这么做分明是在羞辱安林大哥? “钱是我妹妹安和出的,你拿给安和吧。”鲁安林淡定的回答,没看荣闻钦,径自对安晨微说道:“外公昨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要。”要字落下,安晨微想都没想就推开了搂着自己的荣闻钦,走向鲁安林。 第111章 一个人哭 手臂被人握住,安晨微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还没抬眸看向他,他的声音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撇下自己走向别的男人,荣闻钦表示,没门儿。 “不用麻烦的。”大概是因为刚醒来不久,安晨微的声音有丝丝沙哑,她挣扎了一下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没成功,她看向自己手臂上荣闻钦的大手,眸光从他手背上掠过,定在他脸上。 矜贵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令人很难猜透他想做什么? “丈夫陪妻子做什么何事,都不是麻烦。”话落,荣闻钦握住她手臂的大手微微使力,她不由自主地落入他展开的怀抱中,双臂抱住她。 他都将丈夫妻子的身份抬出来,她还能说什么?就算她不将安林大哥当外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安林大哥面前,下荣闻钦的面子,想通后,安晨微没有再做无畏的挣扎,任由荣闻钦搂着自己。 鲁安林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也看出了安晨微的妥协,什么也没说,领着安晨微和荣闻钦到自己办公室,示意二人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弯腰从办公桌下的抽屉里拿出几张检查报告单,给安晨微后,他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两杯温热水回来,放在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 “谢谢。”荣闻钦道了谢,端起其中一只水杯,递到安晨微面前,安晨微的注意力都在检查报告单上,看也没看水杯和荣闻钦一眼。 荣闻钦叹息一声,劝她说:“你刚醒来不久,喝点水喉咙会舒服些。” 他怎么知道自己喉咙不舒服?安晨微落在检查报告单的眸光停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权当没听见荣闻钦说的话。 见她如此,荣闻钦心中即无奈又无力,他放低姿态讨好她,她却完全不领情,手中的水杯转了个方向,自己慢慢喝着。 安晨微把检查报告单放在桌子上,眸光瞬也不瞬地看着鲁安林。“安林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外公的病能治吗?” 刚在自己椅子上坐下,鲁安林就听到安晨微这么问自己,动作顿了顿,唇边扬起令人安心的微笑。 “微微,我很抱歉,你的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要等我父亲两天后回来,他看过外公的检查报告单后,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鲁安林实事求是的说道。 想起鲁安林是外科大夫,自己问他内科方面的问题,根本就是在为难人家,安晨微愧疚的垂下头。 “对不起安林大哥。”安晨微道歉。“我忘了你不是内科大夫,才问了这样的问题,抱歉。” “别这么说,我明白你担心外公,关心则乱。”鲁安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道:“微微,还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是关于,我外公晕倒的原因吗?”不知为何,安晨微直觉鲁安林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个。 她会猜中,鲁安林一点都不意外,看了眼荣闻钦,对安晨微说道:“外公是受了刺激昏倒,只有找出问题的结症,也就是导致他昏倒的原因,使他放宽心,才能安心静养。” 听了这话,荣闻钦心中一慌,看向身边的安晨微,见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无尽的后悔。 后悔,她在后悔什么?一个想法在荣闻钦心中成形,他捏紧了手中的水杯,难道……外公晕倒是因为自己没出席婚礼? 安晨微现在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外公晕倒的原因,除了她的婚礼,还能有什么? 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她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啊!手忽然被握住,安晨微一愣,看向握住自己手的主人。荣闻钦,荣闻钦,她不想怨他,不想怪他,可外公在婚礼上晕倒,又像一个耳光般,实实在在地打在她脸上。 若不是他在婚礼上缺席,外公也不会被刺激的昏倒,或者,不办婚礼,外公也不会在婚礼上晕倒。 埋怨的情绪像滚雪球一样,在安晨微心中越滚越大,她试着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挣扎了几下都未能如愿,她倏然站起身,愈发用力。荣闻钦看着她不管不顾的模样,心像被人攥住,狠狠地揉捏,疼痛难忍,不想她伤到自己,只能松开她的手。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安晨微说完,将桌子上的检查报告单推到鲁安林面前,转身推开椅子就走,荣闻钦急忙站起身,迈步正要朝她追去,又见她停下脚步,回头问鲁安林。“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外公吗?” “可以。”鲁安林点头回答。 “谢谢安林大哥。”漾起一抹笑,安晨微转身走了几步,拉开门走出去,荣闻钦追在她身边,也出了鲁安林的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门,鲁安林眸光深邃,心说,荣闻钦,你如此伤害她,就不要怪她对你疏远。 走廊里,等候看诊的病人坐在椅子上,有一个坐着的,也有家人陪同坐着的,看到一对长相出色的男女,一前一后的走着,都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毕竟,爱美之心人人都有。 “微微。”实在受不了她对自己漠视的态度,荣闻钦疾走几步赶上她,大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个安全出口,推开门走出去,安晨微没有挣扎,前两次的教训足够她明白,他铁了心要抓着她,她是挣脱不开的。 现代人懒惰,喜欢搭电梯不喜欢走楼梯,因此,楼梯口非常安静。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停顿了一下,荣闻钦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继续说道:“我就在这里,你可以骂我,打我,但别漠视我。” 安静的楼梯口,荣闻钦的声音格外清晰,仿佛还能听见回音。 “怨你,恨你,骂你,打你。”安晨微静静地望着他,轻声问:“能抹去我外公因为受刺激晕倒,加重身体的负担吗?” 荣闻钦语塞,不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抹不去。 见他不说话,安晨微深吸了一口,帮他回答。“不能的,所以荣闻钦,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也别再跟着我,让我外公看到你,再受刺激晕倒一次。” “你这话什么意思?”荣闻钦危险的眯起眼眸,不愿意承认在此时,她竟然想着赶他离开。 “你心里明白,为什么还要问呢!”话刚落下,安晨微就感觉握住她手臂的大手收紧,肉挤压着骨头,疼痛蔓延,她咬牙忍住没发出声音,额头上渐渐溢出冷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荣闻钦急忙放开她,看到她光洁的手臂上五指印非常清晰,他伤到她了。 “对不起,我……”荣闻钦道歉,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觉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能让她相信。 退后一步,安晨微抬手盖住手臂上的红印,没说话。 她后退是为了跟他保持距离,她遮住自己伤害她的证据,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么?荣闻钦的心沉到谷底,他宁愿她向自己哭闹,也不愿她这样跟自己沉默,就好像在两人中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刚刚鲁医生说,外公是受了刺激昏倒,我们要找出问题的结症,让他放宽心,才能安心静养。”朝她迈了一步,荣闻钦双眸紧紧锁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既然我是导致外公昏倒的结症,理应由我去向他请罪,解开他的心结。” “如果心结解不开,反而加重外公的病情呢?”安晨微这话,无疑是泼了荣闻钦一盆冷水。 “我给他请最好的医生,不计代价。”荣闻钦说的斩钉截铁。 不计代价,四个字是多么重的承诺,他根本没必要如此,安晨微说不出自己此时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反正很复杂。 想怼他说安林大哥的父亲,这间医院的副院长,就是最好的医生,这种话安晨微忽然说不出口了。 外公昏倒的原因,她很清楚,要怎么让外公放宽心,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如接受荣闻钦的建议,毕竟,外公昏倒的的确确是因为,他没出席婚礼而至。 就在安晨微开口妥协的前一刻,荣闻钦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视。安静的楼梯口,手机铃声显得格外突兀,见荣闻钦迟迟不接电话,安晨微皱眉,手机铃声停了,接着又响起。 “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是先接电话吧。”安晨微说道,不间断的打了两次电话,大有这次不接,继续打第三次的架势,不是重要的事情,谁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荣闻钦拿出手机,一看号码,立刻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退后几步,身体靠在墙上了他才停下来。 安晨微看着他,隐隐觉得他在避开自己,随即一想,人家可能接的是公司的电话,避开她很正常。 “行了,我马上来。”结束通话,荣闻钦的眉头像是打了多个死结,看着几步之遥外,静静站着的安晨微,忽然不知道怎么对她开口说,自己有事情需要马上离开。 安晨微听到了他说的话,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明白,公司的事情重要,她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拖累他。“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如果外公这会儿还没醒,你跟我去了病房也只能是等,没法跟外公说上话,不如先去处理事情。” “我很快就回来。”荣闻钦承诺,他想留在这里陪她,可那边的事情……算了,还是先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再回来陪她,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嗯。”轻轻一声回应,从荣闻钦怀里传出。 荣闻钦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紧紧地抱了抱她,才放开她,推开门大步离去。 他的不舍和眷恋,她都看在眼里,他毅然转身离开的背影,又让她心中酸涩难过,他没提昨日的婚礼,她也没提,或许只有这样,她们才能相安无事,多么无奈,多么可悲,安晨微闭上眼睛,泪水滑过脸颊,落入衣襟里。 一个人被丢在婚礼上,她没哭,病房里醒来看到他睡在床边的椅子上,她也没哭,因为有人说过,在不在乎你的人面前哭,是多余,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只能一个人躲在楼梯口哭。 在病房里守了将近一天,中间安和来陪了她许久,元少华打了电话来询问外公情况,她聊聊几句打发了,午餐是跟安和,安林大哥一起在外公病房里吃的。下午的时候罗浮也打了电话来,告诉她任英豪和任灵悦又去公司里折腾,跟一些老员工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她让罗浮多加注意,不必阻拦。 下午四点多,一名看护走进病房,不是之前的刘姐,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妇女,说是有人请她来这里照看老先生,换夫人回家休息。安晨微问她,是谁找她来的,她说一位姓罗的先生,安晨微第一个想到的是罗浮,罗浮跟她通电话的时候没提,显然是之后请的看护。 目前罗浮只听命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荣闻钦,自己没指派罗浮给外公找看护,显然就是荣闻钦指派的。 外公还没醒,有看护照顾,安和跟安林大哥时不时来看看外公,安晨微也放心,早早的回了临海阁别墅。 傍晚。 荣闻钦回来,第一句话是问蔡叔,安晨微回来了没,蔡叔回答说,少夫人很早就回来了,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将公文包交给蔡叔,荣闻钦加快脚步上楼,蔡叔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如此急迫的模样,顿时就不明白了。 说少爷不在乎少夫人吧,少夫人刚来时,少爷明确的跟他说,她是少夫人,此刻急迫的模样都骗不了人。说少爷在乎少夫人吧,昨日婚礼,那么重要的时刻,少爷又迟迟没出现,将少夫人一个人丢在婚礼上,直接少夫人的外公昏倒被送去医院,少夫人也在医院里晕倒了。 第112章 被坑了 走进卧室,没看到人,荣闻钦的心一紧,急忙走入内室,也没人,他开始着急了,蔡叔说她在房间里,为什么会没人? 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刚要打去向蔡叔问问,眸光不经意投向阳台落地窗,窗帘被海风吹起,一抹纤弱的身影背对着他,靠着椅子腿坐在阳台的地上。 难怪自己进门时没看到她,她坐在阳台的地上,还拉上了窗帘,很难让人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荣闻钦放下电话,大步朝她走去。 靠近了才发现,她睡着了,波浪卷长发垂下,遮住了她半张小脸,荣闻钦单膝落地,大手伸出想将她的长发拨到耳后,指尖的湿润感觉提醒他,她的头发是湿的,拧紧眉峰,拨开她披在背上的长发,毫无意外地看见她背上的裙子湿了一大片。 洗过头,不把头发吹干,还坐在地上睡着了,怎地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 荣闻钦感觉自己胸口升腾起一股怒气,大手握住她肩膀,想将她摇醒,质问她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入手的骨感令他本就皱紧的眉,拧得更紧,太瘦了。 倏然睁开眼睛,不期然对上他的目光,安晨微愣住。 “醒了。”已经放弃摇醒她,结果她自己醒了,荣闻钦心想,醒了也好,他正好想和她说说话。“微微,我们谈谈。” “好啊。”安晨微爽快的答应,考虑到两个人不能一直坐在地上说话,她伸手扶着椅子准备爬起来,忽然又坐回地上,紧蹙着柳眉揉自己的腿。 “怎么了?”荣闻钦关心的看着她。 “腿麻了。”安晨微的话才落下,身体忽然腾空,她吓了一跳,低呼声脱口而出,小手紧紧揪住他胸口的衬衫。 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小手,荣闻钦安慰她说:“放心,我保证不会将你摔下去。” 安晨微不说话,荣闻钦也不在意,迈步走进屋里,走过外厅,直接朝内室而去。 “我可以自己走。”她没在担心被他摔下去,只是被他突然抱起自己吓到了。 “你腿麻了。”荣闻钦指出事实。“我抱着你走方便又快捷。” 又不是坐高铁,需要什么方便又快捷,安晨微非常无语,很想回他一句,她是腿麻了,但不是腿断了。 察觉走进内室,他也没放自己下来,安晨微不解的看着他,直到他将她抱进衣帽间,放在凳子上,安晨微还是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荣闻钦弯腰与她平视,指了指她身上穿的棉质裙子。“你背后让头发打湿了,换一条裙子。” “是吗。”反手去摸背后,果然摸到湿了一块,收回手,安晨微不甚在意的说道:“夏天温度高,衣服被汗水打湿是常有的事情,一会儿就干了,不用换的。” 身上这条裙子是她回来后,洗完澡才穿上的,实在没必要因为一小块地方湿了就换掉。 “洗了头发,你不吹干,随意披在身后,也是抱持着,夏天温度高,让头发自然干。”荣闻钦不是问,而是可以肯定,她是这样的想法。 安晨微点头。“吹风机吹头发,头发是干的快,可也容易损伤发质,所以我才想让头发自然干。” 分明是搪塞的话,却让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荣闻钦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凳子上拉起,走出衣帽间,直接来到床边,大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按坐在床沿,然后转身朝浴室走去。 等他再出来时,手中拿着吹风机。 安晨微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静静地看着他靠近,看着他把吹风机接上电源,看着他一只手撩起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移过来。 这样了,若安晨微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她就是真傻,心中还有些不敢置信,荣闻钦要亲自帮她吹头发,开玩笑的吧。 特殊材质的吹风机,没有普通吹风机那般嗡嗡嗡的机械声,头上的热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安晨微,荣闻钦真的在帮她吹头发。 安晨微心中五味杂陈。 要吹干她那一头波浪卷长发,需花费不少时间,荣闻钦有的是耐心和信心,一边吹,一边和她说话。“屋里有床有沙发,怎地偏偏选了坐在阳台的地上睡觉?” “只是想坐会儿,没打算睡觉。”安晨微回答。 答案太牵强,没什么说服力,荣闻钦没在继续追问,叮嘱她说:“阳台上有椅子,下次记得坐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也不会太难受。” “下次我会记得。”安晨微点头。 荣闻钦满意的笑了,慢慢地帮她吹着头发,顺带连她背上湿了的那一块也吹干了。 打理好安晨微的头发,已经是半小时后,荣闻钦牵着她的手一起下楼吃饭,蔡叔见两人下楼,忙吩咐厨房准备,饭菜端上桌。 荣闻钦和安晨微各自吃着,不多时,安晨微就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荣闻钦看了看她碗里的饭,剩了有一半之多,换句话说,她根本没吃多少。 吃这么点儿,难怪瘦的像非洲难民。 “今天的菜味道不错,再吃一点。”夹了块肉片放她碗里,荣闻钦拿起她刚刚放下的筷子,鼓励的看着她。 安晨微皱眉,自己已经说过吃饱了,他怎么还要她再吃一点。 “是不错,不过我已经吃饱了。”顺着他的话说,同时强调自己已经吃饱了,免得他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而迁怒厨房众人。 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安晨微又放桌子上,这次没先前顺利,她放筷子的手被握住,抬眸看着他,无声的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你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不必连说两次。”荣闻钦微笑着注视她,语气温柔缱绻。“有科学证明,人在觉得自己已经吃饱时,其实并没饱,从胃部神经到脑部神经,中间需要大概十几分的时间,所以,你觉得自己吃饱了,实际上并没有饱。” 还,还有这种说法?不能怪安晨微怀疑他说的话,只因,这些话太过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似看出她心中的疑问般,荣闻钦重重地点了点头。“这种说法是真实存在的,你要是不信的话,等吃完了饭,我们去网站上查证一下。” 安晨微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荣闻钦松开手,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她碗里,催促她快些吃,吃完了好去查证科学家的理论。 她有说要去查证吗?没有啊,安晨微看了荣闻钦一眼,见他对着自己温柔的笑,忽然觉得,自己若是拂了他的意,他肯定笑不出来,收回眸光,看着面前的饭碗,没纠结多久,安晨微端起饭碗,慢慢地吃起来。 见她继续吃饭,奸计得逞,荣闻钦笑得十分愉悦,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由自己监督她吃饭,就算不能将她养的白白胖胖,起码不能像现在这么瘦。 蔡叔站在厨房和饭厅门口,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叹息,少爷呀少爷,为了能让少夫人多吃些饭菜,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胡编乱造的话,你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无法怀疑。 既然你那么看重少夫人,昨天的婚礼为什么又不出现呢,好好的一场婚礼,弄成这样,你会不觉得遗憾吗? 不知不觉将碗中的饭吃完,安晨微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没忘记,自己是被荣闻钦循循善诱,才将碗里的饭吃完了,想起荣闻钦说过,等吃完饭,他就和她一起去查证那番吃饱或没吃饱的言论。 放下筷子,安晨微刚站起身,手就被人牵住,她瞪着牵住自己手的荣闻钦,要求他松手,荣闻钦不但没松手,反而握的更紧。 “吃完饭就回房间睡觉,容易长胖,我们去花园里走走,看看大海,听听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还能消消食,一举数得。”荣闻钦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牵着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刚吃完饭,散步消消食,他理由充分,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你自己去就好,不要拉着我。”被迫跟着他走了几步,安晨微停下脚步,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荣闻钦的力气太大,她根本震不动分毫。 “一个人做这些多无趣,我们夫妻一起做,才有意思。”见招拆招,荣闻钦牵着她走到门口,推开门,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安晨微立马又想到一个借口,劝他说:“外面热,真不适合散步,你要想看大海,听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在房间里的阳台上就能做到,实在没必要去花园里。” “阳台空间太狭小,没法散步消食。”荣闻钦说道,拉着她走出门。 他还好意思说什么散步消食,她吃下半碗饭就饱了,是他不让她离开桌子,说了个吃饱和没吃饱的言论,劝着她将剩下的半碗饭也吃了,现在又来说散步消食,不带这样折腾人的,安晨微觉得自己被坑了。 奈何被荣闻钦牵着手,跟着他一起散步,查证那番言论的事情只能暂且搁下,她本想散步完回房间后再查。谁知,荣闻钦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般,提前将她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晚上缠着他折腾,一点思考的空间都不给她留。 隔日,安晨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浴室,梳洗后,她进衣帽间挑了一条宝蓝色的连身裙穿上,准备就绪,她提着包包下楼。 蔡叔见她下楼来,手里还提着包包,显然是要外出的意思啊,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让蔡叔派车送她去医院。 走出电梯,安晨微就看到昨天那位看护,守在外公的病房门口。 临近时,看护看见了安晨微,笑着向她迎来。“少夫人来了。” “嗯。”停下脚步,安晨微轻轻点了点头,客客气气的说道:“昨天让你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照顾我外公,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看护连说了两个应该的。 “我外公昨天有醒过吗?”安晨微问道。 看护认真的回答。“昨天没醒过,今天早上醒过一会儿,医生来看了,说一切正常,还让我去给老先生买了早餐吃,早餐吃的是稀饭,老先生吃了半碗,然后又睡下了。直到刚刚小少爷来,老先生才醒,吩咐我在病房外守着,小少爷在里面陪老先生。” 小少爷,是说小炐吗?安晨微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今天是礼拜一,小炐应该在学校上课,哪儿有时间来陪外公。 不是小炐的话,看护口中的小少爷是谁?安晨微脸色大变,疾步走向病房,看护被她忽然的动作惊到,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急忙跟在她身后。 来到病房门口,安晨微大力推开门,看到房间里的两人,她愣在了门口,看护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后。 病房里,一大一小……不,准确的说是老人和少年,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两人中间摆了张折叠式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副象棋,老人和少年真在厮杀,听到开门声,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姐,你来了。”少年正是安晨微认为应该在学校上课,没时间来看外公的安晨炐,他看到安晨微站在门口,高兴的朝她招手。“快过来,我正和外公下棋呢。” 悬着的心放下,安晨微朝两人走去,临近了问任韶光。“外公今天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看到你和小炐,我哪儿都舒服。”任韶光打趣的回答。 “外公没事就好。”看到外公醒来,她也高兴,安晨微笑了笑,眸光看向弟弟。“今天是礼拜一,你怎么跑来医院陪外公了?” “三年级的学生高考,要用我们的教室,学校给我们放三天假。”安晨炐答完,伸手拉着他姐在自己身边坐下。“姐,你快来救救我,哪怕帮我赢一盘也是好的,外公太厉害,我都连输五盘了,外公也不肯放水让我赢一盘。” 无视弟弟哭丧的脸,安晨微看了眼小桌子上的棋局,摇头说:“救不了。” 第113章 父母车祸的真相 “为什么救不了?”只看了一眼就说救不了,这怎么行,安晨炐说:“姐,你下棋的技术是外公亲自教的,也只有你能和外公一较高下。” “因为这盘棋你输定了。”输定了的棋局,所以她救不了,安晨微只回答了弟弟前面的问题,后面的话她选择忽略。 一听安晨微说他这盘棋输定了,安晨炐双手捧着下巴,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一局有多少胜算,兵和马各丢了一颗,象和車都还在,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输定了。 “这盘棋我虽然没占上风,但也不至于输定了吧。”安晨炐觉得,自己完全还可以再垂死挣扎一番。 没占上风,亏他说的出口,安晨微瞥自己弟弟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向饮水机。 “不至于输定了。”任韶光皱眉,看一眼不服输的少年,伸手拿起一颗棋子,走了一步,然后看着少年。“下棋讲究的是气定神闲,心平气和,你小子毛毛躁躁的,不输谁输。” 听了这话,安晨炐不乐意了,反驳说:“我哪儿毛毛躁躁的了,我觉得自己挺气定神闲,心平气和的啊。” “将军。”手起子落,任韶光直接吃掉安晨炐的将,年轻人不听劝,唯有让他多输几次,他才能长些记性。 “又输了。”耷拉下脑袋,安晨炐像霜打过的茄子般焉了,趴在棋盘上,又是叹气,又是抱怨。“外公,我是您外孙,亲外孙啊,您就不能放一次水吗?” 任韶光直接回了他四个字。“战场无亲疏。” “外公,您这句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啦。”安晨炐是装听不懂,战场无亲疏,字面上的含义他懂,意思是上了战场,只有战友和敌人,没有亲人。 他不明白的是,一盘棋局的输赢,怎么会让外公想起用上,战场无亲疏这句话。 “你现在听不懂,以后会懂。”任韶光推了推少年的手臂。“起开,挡着我收拾棋子了。” “我们不下棋了。”安晨炐双眸晶亮,每盘都输,他早就想不下了,碍于外公没开口说不下棋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相陪。 “不下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任韶光摇摇头,动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盒子中。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外公这话有些过分啊,安晨炐的笑僵在脸上,见他姐笑着走过来,立马告状。“姐,你看外公。” “看外公做什么,这么大的人还撒娇,你脸往哪儿放啊。”安晨微鄙视自己弟弟,自己棋艺不精输了,抱怨外公没放水让他赢一盘棋也太混了。 “我的脸,当然是往我脸上放啊。”安晨炐傲娇的撇开脸,不看老先生和安晨微,他们太欺负人了,他决定不理他们。 安晨微走到床边,伸脚踢了安晨炐的脚一下。“午餐时间到了,你跟阿姨去医院食堂打包些饭菜回来,我们在这里陪外公吃午饭。” “不去。”欺负他,还要让他去跑腿,没门儿。 “你说什么?”安晨微笑得异常温和,安晨炐却觉得十分恐怖,三两下从病床上跳下来,穿上自己的鞋子就朝外面走去。“我现在就去。” 没问自家外公和姐姐想吃什么菜,安晨炐径自走人,像逃难似的。 病房门关上,安晨微站定在病床边,将手中的水杯送到任韶光面前。“外公,您先喝些水休息一会儿,棋盘我来收拾。” “嗯。”轻轻应了声,任韶光接过安晨微手里的水杯,没立即喝,而是看着安晨微,见她利落地把棋子放回檀木盒子里,盖上盒盖,收走棋盘和小桌子。 收拾完,安晨微回头见外公看着自己,心中有愧,也有担忧,愧疚是因为自己的婚礼,外公受了刺激住院,担忧是怕外公问她,婚礼上,荣闻钦为什么没出现。 直到今日,荣闻钦都没告诉她,婚礼上没出现的原因,她真不知道怎么跟外公解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晨微轻声道歉。“外公,对不起。”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道歉?”任韶光问道,一双浑浊的眸子直看着安晨微。 “昨天……”察觉到自己说错了时间,安晨微立马纠正。“不对,现在是前天,害您受了刺激晕倒,我很抱歉。” 外公那么宠她,她却害外公受刺激住院,真是太不应该了。 前天他是受了刺激晕倒,却不是微微还他受的刺激,任韶光不知道外孙女为什么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明白自己今天不说清楚,按照这丫头的性子,必定会一直自责。 低头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将水杯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任韶光说:“微微,前天我晕倒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自责。如果真要说抱歉,也该是外公跟你说抱歉才是,婚礼对女孩子来说非常重要,外公却在你的婚礼你上晕倒,一定给你和荣闻钦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前天外公晕倒和自己没关系,怎么可能呢!外公还要对她说抱歉,安晨微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 “微微来,坐下。”任韶光朝安晨微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安晨微会意,依言在床沿坐下。 “前天,抵达婚礼现场,你让小炐陪我在休息室里休息,后来小炐被安和叫出去,任英豪在那时候进来休息室,跟我说了很多话……”任韶光忽然停下,眸光看向窗外,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前天。 小炐出门没多久,任英豪开门走进休息室,直接来到坐在沙发上的他面前,出口的第一句话是质问他。 任英豪说:“爸,你明明知道微微和荣闻钦有关系,安阳和荣氏正在合作,为什么还要罢免了我总裁的职务,让微微当安阳的总裁,还任由微微把荣闻钦的助理,罗浮安排来安阳当助理,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罗浮是荣闻钦的助理。” “我知道。”任韶光浑浊的目光,淡淡的看着任英豪。 “你知道,你知道还这么做。”任英豪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用敬语,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再次开口。“爸,你是不是从来没相信过我?” “我相信过你,是你让我失望了。”任韶光直言不讳。 “你相信过我。”任英豪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夸张,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般,任韶光皱眉问他。“你不信?” “我信,我当然信。”停住笑,任英豪说道:“你把阳光公司都交给我管理了,我怎么可以不信呢,你说是不是?” 他的表情分明是不信,任韶光到了这般年纪,看人的眼光早就炉火纯青。 任英豪问是不是,并没想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我就是因为太信你,才眼睁睁的看着你将她送出国,眼睁睁的看着你将她嫁给那姓安的,无法阻止,无能为力。自己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还要听从你的安排,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妻,天天对着她,心里想的却是那个被你嫁出去的她。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恨你吗?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恨你,不可以恨你,是你收养我,我才能见到她和她一起生活,是你给了我身份,地位,恨你,我就是忘恩负义的之人。我每天都用这些催眠自己,看着她幸福的笑,我的心针扎似的疼,因为她脸上的笑容不是我给的,看着她依偎在姓安的怀里,我就想杀人。你是我的养父,应该很了解我呀,可惜,我的这些痛苦你都看不见,或许看见了也视而不见,你让我娶元莉,我娶了,算是还了你的恩情。可是我没想到,元莉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她平时做些小动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她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大。她说不想看我寄人篱下,提醒我必须将阳光公司掌握在手里,我们一家人才算是熬出头,才不会一辈子都看人脸色,小心翼翼的生活。我拼命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为阳光公司创造了多少财富,你心里清楚,结果呢,你压根儿只是把我当打工仔,我在你眼里和任家的佣人没区别,你利用我,却没想过将阳光公司个我。元莉知道你从未打算把阳光公司给我,决定铤而走险,安排那场车祸,我是知道的,那几天我很痛苦,很难过,却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车祸,什么车祸?”任韶光颤声问,双眸死死的盯着任英豪。“你说清楚,到底什么车祸?” 任英豪前面说的那些,他都不在乎,也不反驳,唯独车祸。 “什么车祸,还需要我说吗?”任英豪又笑了,看着任韶光痛苦,他就开心,就想笑。 任韶光脸上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白和愤怒,他唯一的女儿,和女婿就是因为车祸没的,警方判定是意外,他即使心中有怀疑,也不得不接受,没想到,今天,今天任英豪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元莉所为。 病房里忽然陷入死寂,半响后,任韶光握住安晨微的手,她的手很凉,还在轻轻的颤抖着,他愧疚的说:“微微,一切都是外公的错,是外公瞎了眼,引狼入室,害了你妈妈,害了你,外公告诉你这些,不是要求你原谅外公,而是提醒你,任英豪不是好人,任灵悦更不是好人,你以后千万不要再信她的话,离她远点。” 安晨微还沉浸在父母的车祸,是元莉所为中,她早就怀疑元莉,只是一直没证据,她甚至托司徒慎帮她查了,证据也不足,无法对元莉如何。 如今,元莉已经是植物人,法律更是奈何不了她了。 任英豪,元莉,任灵悦,三人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天理难容,她若再让他们逍遥法外,她就不是安晨微。 安晨微到安阳集团时,正好中午,员工们有的成群结队,有的三三两两走出公司,看都安晨微,纷纷向她问好。 安晨微没空理会员工们,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现在是罗浮在里面办公,她要扳倒任英豪,让任英豪伏法,必须找罗浮商量。 “少夫人。”看到安晨微走进办公室,罗浮惊讶极了。 要知道,自从少夫人宣布要和大少结婚,没空管理公司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进公司。 “我有事情找你商量,可能要耽误你的午餐时间了。”安晨微直接说明来意。 “没关系。”罗浮笑着摇了摇头,撇开她是荣大少的夫人不说,她是安阳的总裁,他是助理,她说了算。 一个上午,不管是开会,还是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荣闻钦都不在状态,有时候还心不在焉的盯着一个方向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司徒慎发现他第n次走神后,终于看不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开始不肯说实话,在司徒慎锲而不舍,再三追问下,才说了实话,他担心安晨微。 司徒慎一听他说是担心少夫人,立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一场好好的婚礼,弄成哪样,都是大少的问题。 少夫人心里不好过,是肯定的,想了想,司徒慎开始给荣闻钦出谋划策,什么送礼物啊,送花啊,请吃饭啊,约会啊,出了一个又一个主意。 荣闻钦想了想,选了请安晨微吃饭,打电话回去临海阁别墅,接电话的人还是蔡叔,蔡叔说少夫人吃午餐前就出门了。荣闻钦问她去了哪儿,蔡叔回答是去了医院,结束通话,荣闻钦从椅子上站起身,喊了司徒慎就朝医院赶去,扑了个空,从任韶光口中得知,微微去了安阳集团,他又赶去安阳集团。 刚走到门口,荣闻钦就看到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非常愉快。 安晨微从安阳集团出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上班时间,耽误罗浮吃午餐的时间,她觉得过意不去,就邀请罗浮一起出去吃午饭。 罗浮欣然答应,也就有了荣闻钦看到的一幕。至于有说有笑,非常愉快,那完全是荣闻钦自己以为的。 “微微。”荣闻钦出声喊她的同时,迈步走向她。 第114章 没找死 “大少。”看到荣闻钦走来,罗浮恭敬地喊了他一声,眼角余光瞄了眼看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安晨微,大少忽然来安阳,肯定是为了她。 荣闻钦应声,也没看罗浮,眸光直直地落在罗浮身边的安晨微身上,幽深复杂。 “你怎么来了?”片刻愣怔后,安晨微在荣闻钦走到自己面前时,这么问他。 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荣闻钦在她面前站定,忽然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身子,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我来接你。” 来接她,来接她做什么?安晨微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合适。 “走吧。”她不说话,荣闻钦就当她是默认,搂着朝电梯走去。 安晨微被他搂着走了几步,想起自己刚刚说过要请罗浮吃饭,这才走出公司,荣闻钦一出现,她就丢下罗浮就跟荣闻钦走,也太不讲究了。 “等等。”做人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安晨微停下脚步,轻轻推了推荣闻钦,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我刚刚说了要请罗浮吃饭。” 她和罗浮在一起,已经令他不悦,现在竟然还敢说要请罗浮吃饭,荣闻钦眸光沉了沉,睨着她半响没说话。 大概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太直接,也太复杂,安晨微清楚地感受到荣闻钦的不悦,回想了一下他出现后,自己说的话和动作,确定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实在想不出,自己哪儿惹他不悦了。 荣闻钦没沉默太久,转身看着罗浮,缓缓开口。“少夫人刚刚说过要请你吃饭,你想去哪儿吃都可以,账单记我头上。” 说完,不再理会愣在原地的罗浮,荣闻钦搂着安晨微转身,继续走,正好这时有电梯到达,搂着她步入电梯里,先按了关门键,再是负一楼。 电梯缓缓运行中,安晨微反应过来,觉得荣闻钦的做法很伤人,说了要请人家吃饭,却又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去吃,一点诚意都没有。 安晨微蹙眉,心中对荣闻钦处理事情的方法颇有微词,却是什么也没说,暗暗决定以后再找个时间请罗浮吃饭。 上一世她欠荣闻钦太多,重生后她就发誓,绝对不会忤逆他任何事情。 一路沉默,直到坐进车里,荣闻钦吩咐司徒慎开车后,车里又陷入一阵沉寂。 安晨微坐在荣闻钦身边,小心地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悦,猜想他大概是还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她就不得而知了。 “想去哪儿吃饭?”半响后,荣闻钦打破沉寂。 “什么?”正在猜他为什么生气的安晨微,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是问你,想去哪儿吃饭。”荣闻钦耐着性子重复。 “唔。”安晨微反应过来,回答说:“哪儿都可以。” 他的思维跳跃太快,她有点跟不上。 荣闻钦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拧了拧眉,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将他困住,她明明就坐在自己身边,只要他伸手,就能抱住她,亲亲她,明明距离那么近,他却感觉她离自己愈来愈远,甚至下一秒就会在他面前消失。 前天的婚礼,他被事情绊住,将她一个人扔在婚礼上,间接导致她外公受了刺激昏倒,被送进医院抢救,她也在医院里晕倒。他得到消息,已经是凌晨,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走进病房里看到鲁安林守着她,那种感觉,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鲁安林见他来了,撂下一句话后出了病房,他坐在床沿看着她,几个小时,他一直看着她,直到清晨她醒来,都没移开过眼睛。 是他亏欠了她,也伤害了她,更无法向她解释,自己没出现在婚礼上的原因,她醒来后一个字都没问,也没向他抱怨,好似被丢在婚礼上的人不是她,老实说,他心中有过庆幸。 婚礼过去已经两天,心中的庆幸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担忧,她越是什么也不说,他心中的不安越强烈,宁愿她质问他,跟他抱怨被宾客们如何议论,或者狠狠地骂他,打他一顿也好过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他不敢在她面前提有关婚礼的一切,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敢说,只能等时间慢慢冲淡伤害,他再好好的补偿她,现在看来,这条了走不通。 放任她继续这样沉默,他们的婚姻早晚出事。 “靠边停车。”荣闻钦忽然开口。 正开车的司徒慎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两人,眸光中满是意外和不解。 安晨微也很意外,偏头看向车窗外,这一带街边店铺很多,以电子商品店居多,面馆和小吃店虽也有,她不介意吃饭的地方,但她不信荣闻钦会去面馆和小吃店消费。 “大少,这一带的路边禁止停车。”司徒慎观察了路况信息后,提醒荣闻钦。 荣闻钦没说话,一个冷厉的眼神过去,司徒慎浑身一抖,果断地开启转向灯,慢慢将车子挪到路边,停下。 “你先回公司。”车子刚停稳,荣闻钦第二个命令下达。 司徒慎愣住,大少撵他下车,这是要干什么啊? 荣闻钦没等司徒慎,径自打开车门下车,安晨微愣愣地坐在后座,实在想不明白荣闻钦是什么意思?忽然,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因为她看到荣闻钦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将司徒慎扯出来,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荣闻钦……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司徒慎的震惊不比安晨微小,被自家大少从车里扯出来,这是自己跟着大少,又当保镖又司机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更别说,大少还自己坐进了车里。 难不成,大少想体验一下当司机的感觉,站在车外,司徒慎的目光看向后座,少夫人还坐在后座,他严重的怀疑,大少会允许自己和少夫人一起坐。 司徒慎跟着荣闻钦多年,对荣闻钦的脾性还是了解的,知道荣闻钦对自己不在乎的人,不屑一顾,对在乎的人,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大少有多在乎宝贝少夫人,罗浮可能还不清楚,他心里却清楚的很。 司徒慎站在车外天马行空的想着,车里,荣闻钦回头对安晨微说:“坐到前面来。” 坐前面,他的意思是要她坐副驾驶座吧,安晨微没有丝毫迟疑,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前面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她刚坐进车里,荣闻钦就靠了过来,身体几乎悬在她上方。 他不会是想在这里……安晨微惊的瞪大眼睛,伸手就想推开他…… “别动。”沉声制止她,荣闻钦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手拉过座椅边的安全带,帮她扣上,退开身体坐直,启动车子。 原来……他刚刚,是要帮她扣安全带,自己多心了,安晨微愣愣的,脸颊迅速涨红。 司徒慎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有种突然被遗弃的感觉,暗暗咬牙,他就说大少没那么好心,怎么可能自己当司机,让他这个司机和少夫人坐后座,果然是他想多了。 抬头望了眼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先前刚下车不觉得,此时司徒慎才感觉热,非常热,看了看路上,经过的出租车顶灯上都显示着有人,当真是人在倒霉时,喝水都塞牙,大热天站在烈日下打车,公路上一辆辆出租车里,都有人。 另一边车里,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气氛诡异又压抑。 安晨微起先是时不时看荣闻钦一眼,后来直直的盯着荣闻钦,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只因为,她感觉车速愈来愈快,在城区还好一点,一出了城区,车子像是被赋予了灵魂般,速度越来越快,她现在已经开始心惊胆战了。 车祸的产生,司机疲劳驾驶和车速过快占了绝大多数,交管部门下了大工夫,这些年,酒驾和不安交规行驶反而是少数。 车子行驶到海边公路时,安晨微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真怕荣闻钦一个晃神,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悬崖,掉进海里。 “你……”弯道上,车子忽然减速,安晨微惊得将想说话的咽回肚子里,双手紧紧抓住身前的安全带,此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刚坐进副驾驶座,荣闻钦就帮她扣上安全带,原来,他是想带着她飙车。 过来弯道,车子又加速,荣闻钦听到安晨微发出的一个你字,偏头看向她。 “你不要看我,专心开车。”安晨微急的大叫,车速这么快,他还分神,存心想将车子开进海里是吧。 “我开车的技术很好。”荣闻钦这么说,是想让她放心,他虽很少开车,但开车的技术比司徒慎还好。 “你能不能……”安晨微此时无暇去理会他开车的技术好与不好,只想他能把车速将到安全驾驶的范围,颤声将一句话说完。“能不能开慢点。” 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荣闻钦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换来安晨微又一声大叫。“不要再看我。” 他再这样分神,真的会害死他和她,她无所谓,反正死过一次了,可她不想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毫无声息的躺在那冷冻箱里。 那种痛心疾首和绝望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安晨微忽然把心一横,伸手解开安全带,任由安全带脱离自己身前,收回车框里。 听到声响,荣闻钦分神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安全带脱离她身前,瞬间不淡定了,沉声命令她。“你在做什么?赶紧扣上安全带。” “我不要。”安晨微断然拒绝。“你车速开这么快,不就是想找死吗,好呀,我跟你一起死。” “没有找死。”荣闻钦反驳,不自觉的降下了车速,若不是快到目的地,他早停下车教训她一顿。 “没有找死你开这么快的车。”安晨微根本不心他的话,她受够了那种疯狂的速度,不安,担忧,恐惧,还有超负荷的心跳,她通通受够了。“你看到没,旁边就是悬崖,你只要稍微的分神,就会连人带车一起冲下悬崖掉进海里,你还说自己不是在找死。”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荣闻钦皱眉,他不喜欢她质疑自己,更不喜欢她连说了几次他找死。“还有,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在找死。” 她在他的车里坐着,哪怕他不在乎自己,也会在乎她,断然不会拿两人的生命开玩笑,至于开快车,他只是想早点到达目的地,早点和她有个安静独立,不受人打扰的说话空间,仅此而已。 他说了自己开车的技术很好,也说了自己没有在找死,她却不信他,该死的,她竟然敢不信他,她应该相信他的。 烦躁和愤怒同时浮现心头,使得他心绪不宁,荣闻钦毕竟是小心谨慎的人,知道自己此时心绪不宁是开车大忌。海边公路弯道少,是许多飙车爱好者的天堂,此时停车也不安全,难保不会遇上飙车一族,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伤了自己还好,若伤到她,他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诸多考虑后,荣闻钦将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 沉浸在上一世的绝望,和刚刚的恐惧中,荣闻钦保证,对安晨微来说并没什么效果,清澈的水眸瞪的又大又圆,倔强地看着他,再也忍不住,泪水无声无息的滚出眼眶。 车子一个转弯,停在一处空地上,前方几米的地方是护栏,护栏下是大海,没有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今天的海面异常平静。 解开安全带,转头刚想和她说话,却看到她泪水涟涟,哭的非常凄惨,荣闻钦大惊失色。“怎么哭了?” 安晨微不说话,泪水一个劲的掉,眼眶里泪水满溢,眼前的他已经很模糊,她固执的没有伸手擦掉泪水,就那么看着他。 “别哭了。”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荣闻钦只觉得心中钝痛,叹息一声,大手伸到她这边,将她揽入怀中,声音轻柔疼惜。“微微,你乖,别哭了,别哭了。” 说来说去,还是别哭了。 安晨微知道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加上这会儿车子停下,她悬着的心放松,索性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第115章 陪他装 “叫你别哭了,怎么反而越哭越凶呢!”她这么不听话,荣闻钦真是没辙,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左手按下座椅边的一个按钮,座椅后退,右手用力将她的身子托起带至自己这边。 突然换了位置,安晨微惊的忘记了哭,自己原本是趴在荣闻钦怀里哭,此时却变成坐在他腿上,还是面对面的姿势…… “你,你放开我,快点放开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晨微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不放。”荣闻钦直接拒绝,她是他妻子,丈夫抱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在她背上微微使力,将她按入自己怀中,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不放,他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安晨微被他按在怀里,彼此身子靠的太近,她想伸手推开他,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气急败坏的质问:“荣闻钦,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女力气的悬殊摆在这儿,安晨微根本挣脱不开他的钳制,趴在他胸口,恨不得张嘴咬他一口,他莫名其妙的去公司接她,害她在罗浮面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中途又莫名其妙的将司徒慎撵下车,自己开车来这里,她真的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荣闻钦回答,不等她反应,又补上一句。“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 “好。”他要谈,她就跟他谈,安晨微爽快的答应,跟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你要先放开我。” 她如此爽快的答应,让荣闻钦心中隐隐不安,直接忽视她要求放开她的话,确认的问:“你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安晨微点头,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多余,没细想,又提了一遍被荣闻钦忽视的话题。“你若真想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就放开我。” 荣闻钦凝眉看着她的头顶,思考了一会儿,松开了手。“如你所愿。” 得到自由,安晨微立刻伸手推开旁边的车门下车,她宁愿下车,也绝不爬回副驾驶座,虽然没外人在场,形象还是要顾一顾。 一下车,安晨微就被不远处平静的海面吸引住目光,海面看似平静,海底却是暗潮汹涌,危险万分,正如此时的安阳集团。几天前的安阳才遭受了重创,元气大伤,还没恢复呢,明天关于安阳的报道又会如火如荼,只怕又会将安阳推至风雨飘摇的境地。 疾走几步站定在护栏前,安晨微眸光悠远的望着海面。 “在看什么?”荣闻钦来到她身后,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海面。 今日的海面非常宁静,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没看什么。”嘴里应着没看什么,安晨微却没收回眸光。 没看什么,他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自己,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荣闻钦心中苦涩,声音里却没泄露半点情绪。“知道你喜欢看海,所以带你来这里,这儿地处高,看海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加上这边的珊瑚群的承托,海水是宝蓝色,是在临海阁看不到的。” 安晨微没说话,不管这里的海水是什么眼色,她都没心情看,安阳即将面临又一次的重创,她这会儿哪有心思欣赏海景。 “怎么不说话?”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荣闻钦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无话可说。”安晨微轻声回答,低垂着头没看荣闻钦。 荣闻钦脸色变了变,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无话可说,她竟然面对他,无话可说,他是可是她的丈夫啊! 狠狠闭了闭眼,荣闻钦努力调适着自己的心情,他告诉自己,她还在生气,他不能跟她计较。 半响后,荣闻钦再次开口。“我到安阳接你之前,先去医院看了外公,外公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也是外公告诉我你在安阳的。他还告诉我,他在我们的婚礼上晕倒,不是你的关系,而是任英豪说的话刺激了他,外公要我劝劝你,凡事量力而行,不要太勉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他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转述的是老先生的原话。 “我知道。”她知道,外公的用心良苦,也知道外公永远是自己的后盾,所以她不怕,什么都不怕。 “微微。”叹息着唤她的名字,见她一直低着头,荣闻钦无奈之下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目光对视,他问:“你去安阳找罗浮,是想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情。”静静地看着他,安晨微不愿透露太多,荣闻钦是她丈夫,同时也是荣氏的总经理,安阳的事情,能不让他参与,她就不会让她参与。 “什么是你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荣闻钦皱眉。“将任英豪送进监狱吗?” “他不该进监狱吗?”安晨微反问荣闻钦。“任英豪挪用原来阳光公司的公款在先,在外面开了一间跟阳光一样的公司在后,时不时地转走阳光的客户,导致阳光公司越来越艰难。和任灵悦联合起来,怂恿我把安氏和阳光合并在先,借着安氏的资金让阳光死而复生,给他的公司牟利在后。这些我都可以容忍,元莉是任家媳妇,她害外公我无话可说,任英豪是外公的养子,是外公将他带回家,他才有的今天,他却把外公刺激到住院,我不能忍。” “没有人要你忍,借用外公让我告诉你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止是外公,我,我也是你的后盾。”荣闻钦心疼的看着她。“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为什么都跟我说?微微,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觉得自己能解决。”安晨微说这话时,眸光有些闪躲。 荣闻钦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敷衍,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低沉的声音重复着她的话。“你觉得能自己解决。” 安晨微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问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跟我谈谈么,谈什么?” 荣闻钦忽然沉默不语,谈什么,他想和她谈的很多,比如他们已经过去的婚礼,又比如他们的将来,还比如……太多了,他都举例不过来。 他不说话,安晨微也不催促他,两人立在护栏边,眸光看着同一个方向,画面非常唯美。 “微微。”良久后,荣闻钦轻轻唤了她一声,继续说:“我想跟你谈,我们的婚……”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荣闻钦的话,他懊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皱紧眉头,这个电话他不想接。 安晨微自动地退出荣闻钦的怀抱,见他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起电话的意思,十分不解,但她不是多事的人,不会去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荣闻钦都没接,安晨微心中的疑问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好在电话只响了两次,似乎是察觉到没人接听,便放弃了。 这时,一阵不适宜的声音响起,安晨微和荣闻钦同时一愣,安晨微的脸迅速涨红,荣闻钦笑了笑问:“你中午也没吃饭?” 安晨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即发现他话中的关键字,也,他问的是也,难道说他也没吃午饭?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武断,荣闻钦是谁,怎么可能呢? “我也没吃。”荣闻钦宣布答案。 “为什么?”询问脱口而出,等安晨微意识到,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本想请你一起吃午饭,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荣闻钦回答,随即问她。“你又为什么没吃?” “忙公司的事情了。”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荣闻钦想起她和罗浮一起走出公司时的情景,淡漠的眸光中带着柔情,大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按时吃饭对身体好,以后别这样了。” “嗯。”除了点头,安晨微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荣闻钦牵起她的手,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荣闻钦带安晨微去的是上次那间,靠海边的西餐厅,要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大概是午餐时间已过很久,餐厅里的桌子都是空的,安晨微和荣闻钦走进去时,服务生明显吓了一跳,不敢怠慢,赶忙抱着菜单过来给两人点菜。 麻溜的点完菜,荣闻钦起身去了洗手间,也是正在这时,他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手里响了,安晨微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手机号码,整个人愣住。 柳茗冉,她都快忘记还有柳茗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上一世,荣闻钦最爱的人就是柳茗冉,哪怕跟她结了婚,对她很好,很照顾,只要柳茗冉一找他,他就会立马丢下她,飞奔去找柳茗冉。 重生后,上一世的轨迹改变了,她以为荣闻钦和柳茗冉不会再有交集,现实却给她的自以为是一个耳光,人家不是没交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知道,一辈子都不知道,起码她还能自欺欺人的当做,没柳茗冉这么一个人。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的响着,引起了餐厅服务生的注意力,安晨微心中还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让她接电话,荣闻钦是她丈夫,丈夫没把电话带身边,妻子听到丈夫手机响了,帮丈夫接电话再正常不过。另一个声音却警告她,不要动别人的手机,就算是夫妻,也该给夫妻间保留一丝丝的空间,翻看对方的手机是不礼貌的行为。 在手机第三次响起事,安晨微觉得,或许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荣闻钦,不然怎么会一连打了三次,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您好,是找荣闻钦吗?”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半点声音也没传来。 安晨微又问了一次。“喂,喂,你找荣闻钦吗?他没将手机带身上,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电话那边,还是沉默。 安晨微皱眉。“喂,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出个声,要不然我挂电话了。” 依旧是沉默,安晨微耐心用完,结束通话,将手机放回桌子上。 荣闻钦回来时,服务生已经将饭菜送上桌,是中餐小炒,有肉也有青菜,还有鸡蛋汤。 本来很饿,饭菜端上桌后反而没那么饿了,安晨微给自己盛了半碗鸡蛋汤,拿起汤勺正准备喝,不经意见荣闻钦看着自己,她放下手中的勺子,问他。“你要来点汤吗?” “好。”荣闻钦将自己的汤碗放到她面前,安晨微顿了一下,认命的拿起他的碗,给他也盛了大半碗汤,双手递给他。 荣闻钦接过,低头喝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 听了这话,安晨微嘴角抽了一下,拿起汤勺慢慢地喝着,半碗汤解决完,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荣闻钦。 “刚刚有你的电话,打了三次次我才接了,电话是通了,我问了几次,电话里没有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要不要打回去问问,别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错过了。”安晨微说道。 她是故意没提柳茗冉的名字,重生后,她和柳茗冉没有交集,在荣闻钦眼里,她不认识柳茗冉,甚至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 基于上一世,她不知道柳茗冉是表里不一的人,在柳茗冉手下吃了不少亏,这一世,她知道柳茗冉是什么样的人,自然要防着她。 “电话响了三次你才接,接了电话里却没人说话?”荣闻钦皱眉问,他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不想她起疑心,他才这么问。 “嗯。”安晨微点头,他要装,她不介意陪他装。 “既然没人说话,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必理会。”荣闻钦说的云淡风轻,伸出筷子夹了块肉,放安晨微碗里。“你太瘦了,多吃些肉,把自己养壮一点。” “到时候只怕,你又会嫌去胖了。”既然他说了不必理会,那就不理会。 第116章 休假 医院。 查完最后一间病房,鲁安林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医生办公室走去,迎面走来的几个小护士看到他,笑的见牙不见眼,齐齐用甜甜的声音跟他打招呼。“鲁医生好。” “你们好。”基于礼貌,鲁安林回了一声。 “鲁医生,下班了。”护士甲笑着说道。 “下班吧。”鲁安林点了下头,跟几名小护士擦肩而过。 “哎,鲁医生。”护士乙突然出声叫住他,鲁安林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叫住自己的小护士,小护士满脸羞涩的红晕,走到鲁安林面前站定,支支吾吾说道:“哪个,哪个……我想,想……” 小护士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清楚,鲁安林俊逸的脸庞上没有不悦,也没不耐烦,缓声问小护士。“有什么事吗?” 见鲁安林没转身走人,护士乙的胆子大了起来,说道:“鲁医生,下班了,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昨天的帮忙。” 昨天,帮忙,他何时帮过她的忙?鲁安林皱眉回想了一下,拜他不错的记忆所赐,他很快就想了起来,自己昨天在医院门口救了一位昏倒的老太太,当时老太太的家属里,就有一个是穿护士制服的。 当时他没注意,跟家属说明了老太太的病情就离开了。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心上。”他也是凑巧经过医院门口,才救了老太太,若因此和病人家属吃饭,也太不讲究了。 故意装作看不懂鲁安林的拒绝,护士乙说道:“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你救了我家人的命,所以,请你吃顿饭作为报答,是必须的。” “真的不用了。”鲁安林被护士乙说的话逗笑了。 “不行,我奶奶说了,鲁医生你救了她的命,让我一定要请你吃饭,好好的谢谢你。”护士乙一本正经的搬出她奶奶当助攻。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工作,你们已经谢过我了,吃饭真不用。”鲁安林拒绝到底,在小护士看着自己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情愫。 如此,他更加不会和小护士去吃饭,给她错误的希望。 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医院里的小护士们总喜欢接近他,借口,理由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防不慎防。 鲁安林连说了三次不用,护士乙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迎难而上,做随后的挣扎。“可是我奶奶说……” “老人家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的。”截断小护士的话,鲁安林迈动步伐离开,一丝希望也不给。 “哦。”护士乙忍不住脸上的失望,喃喃的说了声。“鲁医生再见。” 鲁安林走的快,没听到小护士说的话。 更衣室,是医院专门给护士们更换衣物所设立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许多柜子,每人一个柜子装自己的衣服和私人物品。 下班时间,护士门结束一天的工作,纷纷回到更衣室换衣服。 之前,主动跟鲁安林打招呼的护士甲,看到护士乙走进来,忍不住想酸她几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敢肖想我们鲁医生,真是不自量力。” 鲁安林在小护士们心中,那可是白马王子般的存在,香饽饽似的,人人都想抢。 “你说谁呢?”护士乙正在解自己的腰带,听了护士甲那些暗贬损自己的话,一时没忍住,质问了一句。 “说你呢。”护士甲傲慢的看着护士乙,满脸的不屑和唾弃。 护士乙邀请鲁医生吃饭时,她刚刚在场,听的清清楚楚,虽然最后鲁医生没答应护士乙的邀请,她觉得过瘾,心中还是唾弃护士乙借由自己奶奶接近鲁医生的行为。 她喜欢鲁医生,爱慕鲁医生,像其他的护士一样,给鲁医生买过早餐,有意无意在鲁医生面前经过,想引起鲁医生的注意,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尾。 “你……”护士乙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的指着护士甲。 “哎哎哎。”护士甲见她语塞,更是得寸进尺起来,扬声招来四周换衣服的护士们,指着护士乙说道:“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女人啊,拿她奶奶做借口,想请我们鲁医生吃饭,大家说她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众人齐齐应了声,一副看好些的架势。 “你们……”看着四周围绕的同事们,护士乙愤恨的低吼。“你们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了,怎么滴。”护士甲嚣张的看着护士乙,今天她是铁了心要给护士乙一点颜色,免得护士乙再不知好歹,接近鲁医生。 护士乙也算是聪明人,很快就看出护士甲是故意羞辱自己,目的是警告自己以后不准再靠近鲁医生。 鲁医生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本就爱慕他,喜欢他,昨天他又救了奶奶,可以算是她的恩人,要不靠近鲁医生,她怎么甘心。 俗话说,做了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不做,她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引起鲁医生的注意,所以她必须勇往直前,不怕困难。 “不怎么的。”护士乙扬起笑脸,她们想看激怒她,她偏不让她们如愿,她们不是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她就吃给她们看看。“我喜欢鲁医生怎么了?鲁医生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我追求他怎么了?” “你……你不要脸。”这次换护士甲生气了,她怨毒的目光,恨不得将护士甲戳个窟窿。 “脸面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一文不值。”护士乙哼了一声,眸光扫了眼周围的几名护士,继续质问护士甲。“我喜欢鲁医生,我敢承认,也敢行动,你敢吗?你们敢吗?” 最后一句,护士乙连带着一起质问。 “疯子。”半响后,护士甲狠狠地瞪了护士乙一眼,招呼着大家散去。“大家伙下班,别理这个疯子。” “哼。”有人发出不屑的冷哼声,热闹凑完,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人从最角落的柜子背后走出来,护士乙看到她,惊讶地瞬间瞪圆了眼睛,说话的语气也结结巴巴。“安……安和姐。” 完了,完了,安和姐一定听到了她和护士甲的对话,回家后跟鲁医生一说,她再想得到鲁医生的青睐,更是难上加难了。 “下班了,拜拜。”挥手走人,鲁安和什么都没说,权当没听到护士们议论的主角是她哥哥。 哥哥上学的时候就很多人喜欢,毕业后来医院工作,护士们常常追着哥哥跑,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护士乙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鲁安和走出更衣间,直接去医生办公室找自家哥哥,下班时间大家都很忙,医生办公室里只有鲁安林一个人。看到哥哥坐在中间摆放的长方形办公桌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鲁安和走过去,上半身趴在办公台上,偏头看着她哥哥。“哥,下班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快点去换啊,我等你一起回家。” “先回去吧,不用等我。”鲁安林大手伸出,在自家妹妹头上揉了揉。 “哥,你今天又不下班啊?”听了他的话,鲁安和立马皱起眉头问,见鲁安林不回答,她只能缓和了声音说道:“哥,你已经两天没下班了,身体怎么吃的消。” 哥哥这样没日没夜的上班,根本就是在自虐。 “我没事。”鲁安林给了安和一个微笑,意思是让她放心。 “等出了事,就晚了。”他越是如此,安和越担心。 “放心,哥有分寸,回家吧。”拍了拍妹妹肩膀,鲁安林转头看向窗户外,眸光晦暗难明。 “你有什么分寸。”鲁安和生气了,小手在桌子拍了一下。“你要真有分寸,至于天天在医院里守着,只为了在微微来看她外公时,跟她见上一面。” “安和。”被说中心事,鲁安林倏然回头看着自己妹妹,眸阴郁隐忍。 “你警告我,我还是要说。”她不怕哥哥的警告,只要能点醒哥哥,哪怕哥哥怪她,她也在所不惜,鲁安和说道:“哥,我知道你喜欢微微,看着微微结婚,你心里难受,可不管你再难受,微微已经结婚了,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放下对微微的感情,才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微微已经结婚,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怪只怪,天意弄人,哥哥和微微有缘没分。 “只有看到微微幸福,我才能放下对她的感情。”鲁安林叹息一声,眸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妹妹。“婚礼上,你全程都跟微微在一起,也看到了,荣闻钦那么对她,她怎么可能幸福。” 微微是他心爱的女孩,她不幸福,他又怎么可能幸福。 “幸不幸福是微微自己说了算,你说了不算。”婚礼上,荣闻钦没出现,微微自己都没说什么,哥哥和她更没权利说什么。 完全没料到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鲁安林皱紧眉头问:“安和,你是微微最好的朋友,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 “哥。”鲁安和反问:“你不是微微,你又怎么知道她跟荣闻钦结婚是受苦?” “我有眼睛,我会看。”明摆着的事情,谁都能看出来。 “眼睛只能看到表面,有时候也会骗人。” 鲁安林沉下脸。“安和,荣闻钦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帮他说话。” “荣闻钦没有给我好处,我也不是在帮他说话,我只在乎微微,微微曾跟我说过,她欠荣闻钦的用一辈子都还不清。这可能是微微容忍荣闻钦的原因,也可能不是,但无论是与不是,都是微微自己的选择,我们是微微的朋友,可以支持她,却绝不能干涉她。哥,我今天最后劝你一次,放下对微微的感情,你再执着下去,不光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微微。” 不光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微微,鲁安林被妹妹的这句话震慑到,僵直了身躯坐在椅子上,像一尊雕像。 “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回家了。”直起身体,深深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鲁安和转身走人。 鲁安和走后,鲁安林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手中,坐在椅子上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他从未想过害微微,从未想过。 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气势恢宏,随着潮水的退去,声音逐渐变小。 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里,丝丝亮光照在房间里光洁的地板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大床上熟睡的人儿幽幽醒来,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瞬间忘了反应,呆呆的望着他。 “早安太太。”荣闻钦喜欢她此时呆呆的模样,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搂着她的大手微微加重了些力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脑袋里的瞌睡虫,被他的这声太太吓跑了,安晨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中想的是,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不然就是,她还没醒来,在做梦。 总之,荣闻钦怎么都不会唤她太太。 “太太,我的太太。”她的表情太讨喜了,荣闻钦一个没忍住,紧紧抱住她,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等他意犹未尽放开她时,安晨微已经气喘吁吁,小手推拒着他说:“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去上班就该迟到了。” “普通员工结婚都有婚假,我结婚当然也有。”荣闻钦理所当然的说道,握住她的手,细细地体会手心里的柔软。 她的手真小,小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手,并且毫不费力。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开始休假?”安晨微不确定的问道。 “不是我要开始休假,而是我们已经在休假了。”话落,荣闻钦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大片的落地窗玻璃出现,窗外艳阳高照的天空,蔚蓝的大海一片平静,像是拓印在窗户上的画卷。 荣闻钦背光走来,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他挺拔的身姿,健硕的体魄,力与美的结合,蛊惑着人心,他躺回床上,手臂一伸就将她捞如怀中。 “这里是……”看到大海,安晨微才察觉这里不是临海阁,她和荣闻钦的房间,阳台和内室都能看到海,床却没对着大海。 第117章 度蜜月 “忘了吗?”荣闻钦在她耳边问道。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安晨微抬眸注视着他,忘了,她忘了什么? “看来,你果然忘了。”惩罚似的咬了她一口,荣闻钦的语气没有不悦,有的只是宠溺和珍视。 自己忘了什么?听着他笃定的说自己忘了什么,安晨微执拗劲儿一上来,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上午醒来,她去医院看外公,外公在病房里和弟弟下棋,支开小炐后,外公告诉她,他受刺激晕倒,不是因为她的婚礼上出现变故,而是任英豪在休息室跟他说的那番话。外公还说,任英豪说她父母的车祸,是元莉所为,她震惊,她愤怒,离开外公的病房她直奔公司,找罗浮商量对策。拟定好计划午餐时间都过了,自觉占用了罗浮的吃饭时间,离开时她提出请罗浮吃饭,才走出公司,荣闻钦就来了,满脸阴郁,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将她带到海边,一路开快车吓的她以为他在找死,车子停在半山腰,说了一会儿话,两人都饿了,他带她去了上次那间海边餐厅。他点了瓶葡萄酒,她也喝了一杯,然后脑袋晕晕乎乎的,他好像跟她说了什么话,她没注意听,然后……然后怎样,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刚刚说自己果然忘了,看来她是真的忘了什么,安晨微忽地坐起身,顿觉全身无力,抬一下手臂都觉得累,浑身犹如被人拆了又组装起来般,昨晚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得,也知道造成自己身体不适的原因,更知道罪魁祸首是身边这男人。 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跟着坐起身,安晨微抬起酸软的手臂,揉搓着两边的太阳穴,语气带着些许懊恼,说道:“昨天我喝醉了,的确忘了些事情。” “一杯葡萄酒就能把你醉的什么都忘了,我也是开了眼界。”大手接替她的手,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荣闻钦想,她是他所认识的人中,酒量最差的一个。 对于自己的酒量,安晨微不想再提,免得继续丢人,眸光环视了四周一遍,摆设和家具很陌生,最重要的是,躺着都能看到蔚蓝的大海,再次确定这里不是她和荣闻钦的房间。 “这是哪儿?”安晨微问道。 “海上度假村。”荣闻钦回答。 海上度假村,难道说……她们此时在海上,安晨微直直的看着落地窗外那片海域,也是,只有在海上才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海。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安晨微皱眉,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她一点映像都没有。 “休假。”说完,荣闻钦似乎觉得两个字的回答不够准确,又补上一句。“我们刚结婚,算是来度蜜月吧。” 度蜜月,他将她扔在婚礼上后,她想都不敢想蜜月的事情,上一世和他结婚,她们也没度蜜月。 他为什么忽然要来这儿度蜜月? 是早有计划,还是临时起意?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不管他是早有计划,还是临时起意,她都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安阳集团里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担心罗浮一个人应付不来。 一听她问什么时候回去,荣闻钦面色一沉,语调淡漠了几分。“我们昨天晚上才来,今天早上你就问我什么是回去,是不是有点扫兴了?” “我不是想扫你的兴致。”见他变脸,安晨微急忙解释。“只是近来安阳集团处在多事之秋,我担心罗浮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些股东们。” “你担心的是安阳集团,还是罗浮?”荣闻钦问这话时,眸光瞬也不瞬地锁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当然是安阳集团。”安晨微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荣闻钦,罗浮好好的,她没事担心罗浮做什么,他这个问题真是奇怪。 答案令人满意,荣闻钦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带你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他安排好了,安排了什么?安晨微刚想问,荣闻钦却不给她机会,他说:“你现在的任务是陪我好好的休假,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不行,安阳的股东们……”安晨微下意识拒绝,一只手点在她唇上,阻断了她想说的话。 “你不相信我。”这话不是问,而是肯定。 “我没有不相信你。”怕他又变脸,安晨微连忙否认。“只是安阳内部很复杂,我有些担心。” 这是含蓄的说法,不含蓄的说法是,安阳集团人心不齐,各怀心思,任英豪父女机关算尽,总想着将安阳占为己有,股东们一个个看似中立,实则他们也在等机会,一举拿下安阳。 安阳是爸爸和外公半生的心血,她不想就这么被那些人瓜分。 “安阳内部再复杂,能复杂过荣氏?”荣闻钦挑眉问道。 安晨微果断摇头,答案很明显,当然不能。 荣氏祖业,关系网千丝万缕,连系着方方面面,说是个商业王国也不为过,安阳是安氏和阳光的合体,跟荣氏完全没法比。 荣闻钦又问:“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安晨微一愣,是啊,有他在,自己还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心豁然就开朗了,俏丽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见她笑,荣闻钦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头还痛吗?”他问,两人说话的时间里,他给她揉太阳穴的手没停过。 “好多了。”安晨微回答,随即道谢。“谢谢。” “我们之间需要这两个字。”淡漠的语气透着疏离,荣闻钦放开她,转身下床。 安晨微错愕,不明白自己只是道声谢谢,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见他朝门口走去,以为他要丢下自己,心中一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不能让他将自己丢在这里,不顾浑身的酸痛掀开被子下地。 刚站起身,安晨微只觉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唔。” 怎么会?怎么会?安晨微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双腿,惊讶让她忘了某些事情。 听到什么,荣闻钦回头,见她倒早地上,剑眉拧紧,大步走回来将她从地上抱起,佳人在怀,软玉温香,压下心头窜起的躁动,问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摔到哪儿没?” “我没事,你放开我吧。”呐呐的回答,又给他添麻烦了,安晨微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颊泛红,垂着头不敢看他。 “放开你,让你再摔一次。”荣闻钦没好气地看着她的头顶,想了想,将她放回床上,刚要直起身,衣服被一只小手拽住,对上她湿润的目光,清楚地看到她眸中的依赖,他叹了口气说:“乖乖坐着,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身子舒服些,然后我们吃早餐。” “谢……”急忙打住出口的谢谢二字,安晨微点了点头,只要他不是丢下自己就好。 荣闻钦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朝浴室走去。 可能是太累,也可能是醉酒的原因,休假的第一天,安晨微除了吃饭洗澡,就是睡觉,荣闻钦将饭菜给她端房里吃,全程陪着,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陪着,一连三天,安晨微都是昏昏沉沉地过的。 到了第四天,安晨微说什么都不要再呆在房间里,她要出去看看,不然就白来一趟了,跟荣闻钦说了自己的想法,荣闻钦没反对,主动带着她去外面逛。 这里是一个非常淳朴的海上小镇,海水不深,湛蓝清澈,村民都住在海上搭建的房子里,木桥连接着每家每户,菜市场,超市都在海上,低头就能看到湛蓝色海水里,自由自在嬉戏的鱼儿。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站在木桥上,脚下是自由嬉戏的鱼儿,吹着海风,别提多惬意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荣闻钦伸出手,轻轻将她被海风吹乱的长发拢到她耳后,眸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海风吹乱了她的波浪卷长发,发丝飞扬,透着无以伦比的风情。 配上她精致的小脸,明媚的笑容,整个人美的惊心动魄,牢牢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里,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吧。”这地方美轮美奂,却没游客来观光旅游,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对外开放。 荣闻钦赞赏地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没错,为了保护这里原有的生态,海水不被污染,村民们一致决定,不对外开放。” 原来是这样,安晨微点点头,她理解村民门的想法,这里的海水清澈湛蓝,能看见海里的鱼儿,是大自然的馈赠,环境要是被污染了,的确可惜。 “你要喜欢这里,我们以后每年都可以来这里小住。”承诺就这么脱口而出。 “真的。”安晨微欣喜的看着荣闻钦。 “真的。”荣闻钦点头,能看到她如此高兴,他做什么都值得。 “我们住的那间海上木屋是谁的?”安晨微问道,她还没被喜悦冲晕头,既然这里不对外开放,自然没有宾馆旅店之类的,她们每年都来,住哪儿啊? “我的。”荣闻钦一副你问了句废话的表情,那海上木屋要是别人的,他能说每年来吗? “那说定了,我们以后每年都要来这里小住。”海上木屋是他的,太好了,安晨微高兴的伸出双手,迎着海风,享受着海风吹拂过脸庞的感觉。 以后每年她都要这里小住。 荣闻钦心念一动,走上前几步,从身后抱住她,安晨微顿了一下,回头对他甜甜的笑着,放松心神,任由他抱着自己,像泰坦尼克号的男女主角一样,面朝大海,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夏日的天气,像孩子的情绪,说变脸就变脸,上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又满天乌云密布,大雨将至,荣闻钦察觉天气变了,拉着安晨微朝自己的小屋跑,两人才跑到临近小屋的木桥上,大雨来势汹汹,两人进屋时,都成了落汤鸡。 安晨微第一次见荣闻钦如此狼狈的模样,笑弯了腰,荣闻钦一怒,打横抱起她走入浴室,良久后抱着她出来,安晨微已经笑不出来,整个人恹恹的窝在他怀里,动都不想动。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上午下了几次,安晨微不想动,就窝在沙发里玩手机,荣闻钦问她还想出去逛吗,她哀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懒得搭理。 讨了个没趣,荣闻钦自知理亏,去厨房榨了杯芒果汁,端到她面前,安晨微看了一眼,继续玩游戏,见她不喝果汁,荣闻钦也不在意,拿起茶几上果盘里放着的葡萄,剥了皮递到她唇边。 “不喜欢果汁,吃颗葡萄。”他好声好气的说道。 荣闻钦给她剥葡萄?安晨微眨了眨水眸,由于太过惊讶,红唇微微张开,荣闻钦趁机将葡萄喂她口中。 甜中带酸的葡萄,鲜美多汁,安晨微吃了一颗还想吃第二颗,一双剪水秋瞳巴巴地望着荣闻钦,她吃上隐了,荣闻钦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给她剥了颗葡萄。 大雨过去,海风吹拂,减去了空气中的燥热,木屋里的温度适中,安晨微穿着连身裙,乱没形象的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模样俏丽又充满活力。 敲门声响起,荣闻钦将剥好的葡萄送安晨微嘴边,等她吃了,他才站起身。 “可能是送午餐的人来了,我去开门。”看了眼她身上穿的连身裙,荣闻钦语气冷硬的说:“你好好呆着不准出来。” 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去?安晨微觉得奇怪,低头一看,天,她怎么能如此大意呢! 急忙将手机放茶几上,双手扯着自己身上的裙子,最后索性站起身来整理,理顺了裙子安晨微才又重新坐下。 这回,她可不敢再乱没形象的坐了,伸手拿起手机,打算继续玩游戏,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透亮,显示着打电话人的名字和号码。 柳茗冉,又是柳茗冉,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安晨微的心不断往下沉,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荣闻钦把饭菜摆上餐桌,过来喊安晨微吃饭,见她拿着自己的手机,皱眉问道:“你拿我的手机做什么?” 第118章 又丢下我 “我……”安晨微刚要解释,荣闻钦已走过来,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眸微眯,上前一步夺过手机,怒瞪着她。 “谁允许你接我的电话?”荣闻钦的声音很冷。 安晨微起身解释。“我没想接,刚刚是……” “以后不准碰我的手机。”截断她的话,荣闻钦看也没看她一眼,拿着手机转身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走出去,随手甩上门,发出好大的声响。 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呢!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以及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安晨微顿时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般,跌坐回沙发上。 我真没想接你的电话,刚刚是两个手机放一起,我拿错了,可惜,她没机会说完这句话,他是有多在乎柳茗冉,才连她的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肯听完,就定了她的罪。 那天在餐厅她真接了他的电话,没见他生气,今天她没接电话,他以为她要接电话,反而生气了,为什么?安晨微实在想不明白,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双手抱住屈起的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闭上眼睛,真是欲哭无泪啊。 接完电话回来,看到餐桌上的饭菜没动过,荣闻钦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安晨微面前,质问她。“饭菜都冷了,为什么不吃?” 安晨微没回答,盈盈秋瞳直直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又生气了,她能说,自己是在等他吗? 说了,他又会信吗? 看他这么生气,应该不会信,那自己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说话。”她想用沉默来跟他抗议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他不吃这一套。 半响后,安晨微抬眸望着他,幽幽的说道:“我不饿。” “安晨微,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她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也让他烦躁,荣闻钦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明明犯错的人是她,装出这幅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我没闹脾气。”解释完,见他一副不信的样子,安晨微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他明明都不信了,她怎么还不自量力的解释呢! 盯着她看了良久,荣闻钦冷笑一声。“好,不饿是吧,那就别吃了。” 话落,他转身走到餐桌边,拿起筷子和碗,自顾自的吃起来。 愕然的坐在沙发上,安晨微浑身僵硬,她饿,很饿,早餐没吃多少,上午又出去逛了,哪会不饿,可她已经说了自己不饿,现在又说饿的话,自己在他心里那点不多的可信度,又要打折了,他会更加确信,她是在和他闹脾气。 不想再闻着饭菜香,饥肠辘辘,安晨微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起身回卧室。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上卧室门的下一刻,荣闻钦放下筷子,将碗和筷子推到一边。 整个下午,时而下雨,时而出太阳,安晨微一直呆在卧室没出去,荣闻钦也没进去过,约定好的下午一起出去逛,无疾而终。 安晨微无法确定,两人这样的情况算不算是在冷战。 傍晚时分,天空又下起了雨,安晨微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大床上看着雨滴落入海水中,溅起层层涟漪。 外面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安晨微没理会,她想,应该是送晚餐的人来了,荣闻钦在外面自然会去开门,轮不到她。等了一会儿,外面没半点动静,她又忍不住想,难道自己中午说了不饿,晚上荣闻钦也不来叫她吃饭了,还是在等她自己主动出去。 敲门声又响起,安晨微这回什么也不想了,下地穿上拖鞋,打开门走出去,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却不见荣闻钦的身影。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来,看到安晨微站在卧室门口,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说:“抱歉少夫人,我敲了两次门,没听到回应,以为你睡着了,就自己开门进来了。” “没关系。”安晨微摇摇头,看着面色尴尬的司徒慎,问道:“你是来找荣闻钦的吗?他好像不在屋里。” “我不找大少,找你。”司徒慎说道。 “找我。”看到司徒慎出现,安晨微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是来找荣闻钦的,没想到,竟然不是,他是来找自己的。 忽然想到什么,安晨微让司徒慎先去沙发坐,自己则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拿出两瓶水,走回来一瓶水给司徒慎,拧开另一瓶的盖子,喝了一口。 司徒慎道了声谢,拧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半瓶水,他开了一路的车,确实渴了,喝冰水真过瘾。 大概是中午没吃饭的缘故,安晨微只喝了一口冰水,就觉得胃开始不舒服,不过在能忍受的范围,她没在意。站在茶几对面,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司徒慎,安晨微问:“你查到我父母车祸的证据了?” 她早就怀疑父母那场车祸有问题,拖了司徒慎帮她查。 “查到了。”喝了水,司徒慎觉得浑身舒畅,一五一十的跟安晨微说了。“已经交给警方,任英豪几天前已被逮捕,他承认了所有罪行,你父母的车祸,说是他一人所为,他的女儿和妻子不知情,外面的情妇和儿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庭审后如何宣判,他都接受。” “他没说实话。”安晨微笃定的说道,热英豪在外公面前明明说车祸是元莉策划的,到了警局却将所有的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显然是想保某人。 元莉已经是植物人,任英豪不可能为了保她加重自己的罪行,看来,任英豪想保的人是任灵悦。 “的确。”司徒慎点头,他有些佩服少夫人的反应了。“我查到的是,少夫人父母的车祸是任灵悦和元莉合谋,那个大货车司机,是任灵悦找的人,任英豪将所有的罪名都揽自己身上,显然是想保他女儿。” 果然是任灵悦,她猜的一点也没错,安晨微问道:“任灵悦现在在哪儿?” “警方只抓到任英豪,任灵悦还逍遥法外。”司徒慎回答。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儿了。”任灵悦逍遥法外,只会去找一个人,那就是元少华,安晨微说:“除了元少华,没有谁会帮她。” 任灵悦和元少华狼狈为奸已久,她去找元少华庇护,合情合理。 “元少华是……”忽然打住要说的话,司徒慎也从开始的讶异,转为了然。“也对,没有元少华在背后帮忙,元莉和任灵悦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制造车祸杀人。” “司徒慎,我现在不方便回去,你再帮我一个忙好吗?”考虑到自己现在走不了,安晨微只能求助司徒慎,拜托司徒慎人派些人保护她弟弟和外公。 这些事她本可以找荣闻钦的,可中午的时候和荣闻钦闹了不愉快,加上现在不知道荣闻钦在哪儿,拜托司徒慎是她目前唯一的路。 任英豪的事情,是她让罗浮公布不的证据,任灵悦逍遥法外,又有元少华帮忙,她实在怕任灵悦伤害外公和小炐。 “少夫人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司徒慎皱眉问,少夫人若是不回去,他这趟来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回去没法跟大少交代。 “荣闻钦没决定回去,我怎么走的了。”对此,安晨微很是无奈。 司徒慎说:“大少已经回去了,也是大少让我来接少夫人回去的。” “他……”安晨微瞪圆了眼睛,迟疑的问司徒慎。“已经回去了?” 荣闻钦回去了,怎么会? 他为什么回去了都没跟她说一声? “是。”司徒慎点头,心中很是纳闷,少夫人听到大少回去了,表情怎么会那么古怪,像是不知道大少已经回去了似的。 大少回去,怎么可能不知会少夫人……等等,少夫人的震惊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司徒慎心中一个想法冒出,难道大少真没知会少夫人。 两人明明是一起来度假,大少先回去,怎么会没知会少夫人一声。 这也太…… “他让你来接我?”安晨微下一个问题又丢过来。 “是。”司徒慎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呵呵呵,又丢下我了,安晨微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容苦涩,眼眸里凝聚起水雾,婚礼上丢下我,度蜜月又丢下我,荣闻钦啊,荣闻钦,我是有多招你厌恶,你才会连着两次丢下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你是要我自生自灭吗? 如果是,你又何必派司徒慎来接我。 “少夫人,你没事吧?”司徒慎小心的问道,她的笑里含着悲伤,在他看来更像是在哭,大少这事做的真过分。 先离开,怎么都该跟少夫人说一声啊。 “没事,没事。”摆摆手,安晨微在眼眶的水雾愈来愈多时,对司徒慎说:“麻烦你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就走。” 说完,不等司徒慎回应,转身就跑进卧室,关上门,安晨微的身体靠着门缓缓下滑,最后坐在地上,泪水肆意流过她精致的脸庞。 司徒慎无语地看着关上的门,他敢打赌,她一定将自己关在屋里哭。 临海阁。 清晨,安晨微醒来,看了眼身边空空的位置,心已经痛到麻木,他昨晚又没回来,从司徒慎去海上村庄接她回来算起,已经过去三天。整整三天,她除了回来的当天,给外公和弟弟打了个电话,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吃了睡,醒了吃,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 荣闻钦一次没回来过,也没给她打过电话,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已经淡的不能再淡。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该清醒了,安晨微木然的下床,走进浴室梳洗,出来后走进衣帽间,换上那身职业套装,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不会管理公司不要紧,她还年轻,有时间学。 敲门声响起,安晨微因为在衣帽间里,没听到。 站在门口的两人就尴尬了,蔡叔看着鲁安和红红的眼睛,知道这姑娘来之前哭过,少夫人是这姑娘的好朋友,来找少夫人,多半是诉苦的。可门是敲了,少夫人没应啊,他多想告诉这姑娘,少夫人已经三天没出过房间了,饭菜都是他派人送进房间里的,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找她诉苦哩。 少爷三天没回家,他隐约觉得少爷和少夫人之间出了什么事,刚结婚的小夫妻,三天不见面,少爷不回来,少夫人也从来不问,多半是闹矛盾了。 “鲁小姐,少夫人可能还没起床,要不你先去楼下坐着等会儿。”蔡叔提议。 “不。”安和拒绝的摇头,然后说:“蔡叔,你帮我开门,我自己进去找她。” “这哪能行啊。”少爷和少夫人的卧室,他一个管家,哪能随便开门进去,何况,少爷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卧室里只有少夫人一人。 “为什么不行啊?”安和不解,随即想到什么,直爽的问道:“荣闻钦还没去上班吗?” 蔡叔不让她进屋里找微微,肯定是因为荣闻钦在里面,怕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听她这么问,蔡叔就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很想回她一句,少爷在里面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纠结,一阵无语后,蔡叔说:“鲁小姐,你这么早来,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先下楼吃早饭如何?” “没胃口。”安和夸下脸,表情恹恹的。 蔡叔没辙了,对这些个年轻小姑娘,他是真没辙,家里少夫人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他没辙,今天又来一个小姑娘鲁小姐,他还是没辙。 这时,房间门从里面打开,蔡叔与鲁安和看到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安晨微,都愣住了。 “蔡叔,安和。”安晨微不解的看看蔡叔,又看看好友,猜不透两人怎么会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少夫人,鲁小姐说找你有事情。”率先回神的蔡叔说道,随后又问:“看你们是回房间聊,还是去餐厅一边吃早餐,一边聊。” “回房间。”这是安晨微的选择。 “去餐厅。”这是安和的选择。 两人异口同声,两种不同的选择。 蔡叔无奈的笑了笑,等着她们两人沟通。 第119章 公司相遇 “我没吃早餐就来了,现在正饿着,我们去餐厅边吃早餐边说话。”鲁安和可不管什么叫客随主便,拉着安晨微的手,朝楼梯走去。 安和没说的是,她不想进房间碰到荣闻钦,那样太尴尬了。 安晨微不知道好友心中的想法,无语地被她拉着走。 “鲁小姐,你还是别拉着少夫人了,两个人这样下楼梯很危险的。”蔡叔在后面提醒两个年轻的姑娘。 鲁安和把蔡叔的话听进了心里,放开安晨微的手,笑着跟蔡叔道谢。“谢谢蔡叔提醒。” “应该的,应该的。”蔡叔连说了两次应该的,对鲁安和的映像又好了几分,现今这个社会,年轻人都比较任性,能听别人劝的很少了。 安晨微看出蔡叔对安和的映像还不错,笑了笑,没说话。 蔡叔问两人想吃什么早餐,他先去厨房让人准备,安晨微让安和选,安和很自然的选了蒸饺,小笼包,稀饭。 坐在餐桌边,等着早餐送来时,鲁安和看了看安晨微身上穿的职业套装,问道:“刚刚就想问你了,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吗?” “去公司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安晨微如实回答。 安和又问:“你要去的公司是安阳,还是荣氏?” “当然是安阳了。”安晨微给了好友一个,你问了句废话的眼神,她跟荣氏没有半毛钱关系,去荣氏做什么。 这时,蔡叔领着佣人将早餐一一摆上桌,对两人说了句慢用,领着佣人出去,安晨微给安和盛了一碗稀饭,放在安和面前,给自己又盛了一碗,拿起勺子喝了几口稀饭,抬眸,见安和盯着稀饭发呆。 “怎么了?”安晨微问。 安和仿佛没听她说的话见般,依然故我的盯着稀饭。 好友这样走神,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里,安晨微蹙眉,伸手握住安和放在桌子上的手,清楚地感觉到安和的手颤了一下,然后她看着自己,眸光慢慢有了焦距。 “怎么了?”安和问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走神。 “不是说饿了吗,怎么盯着稀饭发起呆来。”安晨微笑着说道,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 安和刚想说什么,看了看四周,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个蒸饺,慢慢地吃起来。 看出好友有话想说,最后却没说,安晨微没再问,低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偶尔看安和一眼,见她吃的很快,一个蒸饺两口解决,一个小笼包最多三口,嚼食物的模样就像在泄愤。 于是安晨微知道,有人惹安和生气了。 吃过早餐,安和提议说去茶室坐坐,安晨微一点也不意外,两人来到茶室,蔡叔派了女佣送果汁来。 女佣出去后,安晨微看向坐在蒲团上的好友,见她把玩着矮茶几上放着的天逸荷花苞,忽然一愣,几天没见这盆花,怎么就长出花苞了? 安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花苞,安晨微急忙伸手解救,连带着花盆一起抱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鲁安和不解的看着安晨微,她抱着花盆的那样子像防贼似的。 “谁惹你生气了,你找谁去,别拿我的花出气。”安晨微说道。 “不就是一盆花么,至于这么宝贝。”自己就玩了玩花苞,花还没开出来,她至于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鲁安和觉得好友太大惊小怪了。 “当然要宝贝了,这不是普通的花,是外公给我的嫁妆之一。”怕自己不小心摔了,安晨微将抱在怀里的花盆放回矮茶几上。 鲁安和嘴角抽了一下,随即笑问:“我有没有听错,外公拿这盆花给你当嫁妆?” “你没有听错,这盆花的的确确是外公给我的嫁妆之一。”看着花盆里的兰花,安晨微继续说道:“天逸荷是兰花中很名贵的品种,很难养,外公几年前得到这株天逸荷,一直让花匠小心的照顾着,几年都没开花,今年好不容易长了花苞,你要是再给我碰掉了,多可惜。” 外公叮嘱过她,天逸荷不能放卧室里,她想来想去,才放在了这里。 “几年都没开花,外公还养着,他可真有耐心。”安和这话不是讽刺,而是佩服任老先生的毅力。 “别说这花了,到底谁惹到你了,让你一大早就跑来找我。”安晨微转移话题。 “还能有谁。”叹息一声,安和夸下脸,将整个身子趴在矮茶几上,闷闷的说:“他跟我提出分手,理由是他弟弟跟他说,喜欢我,因为我先和他弟弟相亲,他不能罔顾手足之情,抢他弟弟喜欢的人。你说,他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一句不能罔顾手足之情,就将我推给别的男人,去他的手足之情,他有这样的想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挤了。” 说道最后,鲁安和气的脸都红了。 安晨微却是脸色惨白,她想起安和上一世的悲惨命运,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抓住安和的手,颤声问:“元少华对你做了什么?” “他哪能对我……”后面的话打住,只因鲁安和抬起头,看到安晨微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反握住她的手问:“微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白,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心思理会好友的关心,安晨微干脆双手抓住安和的手,语气严肃的又问了一次。“安和,你告诉我,元少华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如果安和像上一世那样,被元少华和任灵悦算计,她哪怕拼上安阳集团,也一定会让元少华和任灵悦付出代价。 “没有啊。”安和摇头,看了眼被微微紧抓住的手,心中纳闷她严肃的语气,还是实话实说。“从你结婚那天,我见了元少华一回,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他哪有机会对我做什么。” 她不明白微微为什么这么着急,上次元少华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也猜到,元少华喜欢的人是微微,也是因为这样,元少毅跟她说他弟弟喜欢她,为了手足之情要将她让给他弟弟时,她根本不信。 得知好友没被算计,安晨微松了口气,缓缓放开好友的手,转念一想,现在安和没被算计,难保以后不会被算计,元少华和任灵悦一天没伏法,安和就不能算真正安全。 不行,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帮安和改变命运。 “安和,你很喜欢元少毅是不是?”安晨微不问她和元少毅怎么开始,只问她是不是喜欢元少毅。 怎么开始不重要,彼此的心意才重要。 “嗯,我很喜欢他。”安和想也没想,诚实的回答,想起元少毅对她说的话,她又忍不住叹气。“可惜,他没有我喜欢他那么喜欢我,甚至还要将我让给他弟弟。” 说起这个,安和就郁闷加愤怒,郁闷是元少毅没那么喜欢她,愤怒则是,元少毅要将她让给他弟弟,理由还那么蹩脚。 元少毅没有那么喜欢安和吗?现在还不好说,安晨微只知道,上一世,元少毅爱安和,安和跟元少华结婚后,元少毅黯然神伤,出国逃避,直到安和自杀才回来。 “我给你出个注意,保证让你看清元少毅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安晨微说道。 “真的。”一听能让自己看清元少毅的真心,安和瞬间来了精神,催促安晨微说:“什么注意,你快说。” “着什么急呀,老实的坐好。”白了好友一眼,安晨微说道:“都说距离,能让彼此冷静,还能让一个人看清楚自己的心,所以我觉得,你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离开,她想都没想过,安和皱着眉,思考着好友话中的可行性。 见她迟疑,安晨微劝道:“元少毅现在也很纠结,一面是你,一面是他弟弟,他很难抉择,你离开一段时间,给你,也给他思考的空间。他见不到你,说不定就能让他看清楚,你跟元少华,谁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较重。” “可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去哪儿啊?”好友说的这么直白,她哪会不动心。 “你不是想去环游世界?趁这次机会,选一个国家,当是提前预习。”安晨微给出自己的建议。 “选一个国家……”安和瞪大眼睛,问道:“还要出国啊?” “嗯。”安晨微点头,既然决定离开,不如走远一点。 “不行,我没钱。”安和果断否定。 “你怎么可能没钱。”安晨微惊讶的看着好友。 “我怎么可能有钱。”安和更惊讶,出国啊,是出国啊,飞机票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结婚时给你的红包,你没打开过吗?”安晨微不确定的问,见好友摇头,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那红包里面,有张金额为一百万的卡,够你在国外玩一阵子。” 安和这回不是惊讶,而是惊骇,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红包里有那么多钱。 安和同意出国,安晨微立马打了电话去订机票,陪安和回家收拾行李,还亲自送安和去机场,看着安和坐上飞机离开,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刚坐上出租车离开机场,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电话是罗浮打来的,说是有个合作方案,需要她去公司签字,安晨微本来就决定去公司,结束通话后,吩咐司机直接去安阳集团。 一下出租车,安晨微就看到罗浮在一楼门口等自己,心中纳闷,却什么也没问,跟在罗浮身后上楼,罗浮没领她去办公室,而是去了会议室。 安晨微觉得奇怪,还隐隐感觉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当她走进会议室,看到坐在会议桌边,一脸闲适惬意的荣闻钦,整个人愣在原地。 酸楚在心底蔓延开来。 三天没见到他了,忽然遇见,她有些措手不及,安晨微的眸光定在荣闻钦脸上,红唇蠕动着,她想问他这三天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最终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又瘦了,本来就很瘦,现在身子更加单薄,仿佛一阵凤都能将她吹走,该死的,这三天里她都没吃饭吗?荣闻钦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胸口,他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压抑着不起身走向她的冲动。 “少夫人。”罗浮喊了她一声,算是提醒她还有其他人在。 在坐的几人,无论是安阳的员工,还是随着荣闻钦一起来的荣氏员工,都知道安晨微和荣闻钦的关系,对罗浮的称呼一点也不意外。 安晨微回神,朝罗浮点了下头,暗恼自己的道行太浅,看到荣闻钦就忘了其他的事情。 荣闻钦一直看着两人,看着罗浮领安晨微到会议桌边坐下,简明扼要地跟她解释着请她来的原因,她先是瞪大双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后又抬头看着自己一眼,水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般。 “罗浮,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可以吗?”安晨微小声的问罗浮。 罗浮没有立即回答,抬眸看了坐在对面的荣闻钦一眼,用同样小的声音说:“这要看大少的意思。” 安晨微懂了,罗浮的意思是要她问荣闻钦,决定权在荣闻钦手里,咬了咬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荣闻钦。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安晨微问道。 荣闻钦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安晨微的脸,近距离看她,她眼眸深了,下巴也尖了,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他再次怀疑,她这三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一心二用,荣闻钦也没错过她眸中的期盼,她想单独和他谈,不是说说而已。 就等不到他的答案,安晨微心中开始急,从椅子上站起身,眸光看着荣闻钦,话却是对罗浮说的。“罗浮,你带我们的人先出去休息一会儿。” 罗浮点了点头,叫上坐在谈判桌上的几人,一起走出会议室。 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要跟他单独谈的决心,他也不想看到她失望,朝身边的几人使了眼色,几人会意,收拾好资料也出了会议室。 空旷的会议室里,瞬间只身下荣闻钦和安晨微,彼此对望。 “你还没放弃那个企划案。”安晨微不是问,而是肯定。 罗浮刚刚跟她说,请她来就是要她在土地使用授权证书上签字,足矣说明,他还没放弃在那片土地上建别墅。 第120章 风水轮流转 “我说过,那个企划案是集团内部审核通过的,我个人改变不了。”身体向后靠着椅背,荣闻钦好整以暇的看着安晨微,声音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可我也说过,那片土地不能建别墅区,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前倾,安晨微皱眉。 她怎么都没想到,重生一世的荣闻钦这么难沟通。 “证据呢?”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荣闻钦沉声说:“微微,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那片土地不能建别墅区,那好,拿出证据来,我就信你。” 他说愿意信她,前提是要她拿出证据,她上去哪儿拿证据?安晨微急切的解释。“我爸爸说……” “不要再跟我说你爸爸说过什么。”打断安晨微想说的话,荣闻钦强调说:“我只要证据。” 她爸爸已经不在人世,说过什么,他无从考证,他只相信证据。 “我没有证据。”安晨微摇头,收回撑在会议桌上的手,神色显得有些落寞,软软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爸爸给我那块土地的时候,只告诉我,那块土地绝对不能用来建房子,至于为什么,爸爸没说。” 她无法告诉他,上一世,他所有的不幸,就是用那块土地建了别墅区开始,只能用爸爸说过的话为借口,希望能阻止他。 现在看来,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荣闻钦是谁,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根本不信。 “没有证据。”荣闻钦眯起厉眸,面色阴沉。 她口口声声,笃定的说那片土地不能建别墅区,问她要证据,她现在又说没又证据,存心耍着他玩么? “荣闻钦,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即使隔着会议桌,安晨微还是能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荣氏的董事会只看证据。”仅凭她爸爸说过的话,没有证据,他如何信她。 他不信她,他根本没想要信她,安晨微忽然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上一世,荣闻钦处处维护她,她却不信他,时时防着他,这一世,换她来守护荣闻钦,他又不信她了。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什么荣氏的董事会只看证据,不过是他用来搪塞她的借口而已,心中一股冲动,安晨微想不顾一切的提醒他。“他们要的不是证据,是你的……” 及时打住话语,安晨微垂下头,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不能说,一旦说了,就算她不在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却不能不在乎身边的人,外公,小炐,安和,还有他,都是她在乎的人,她希望他们好好的。 安晨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荣闻钦黑曜石般的双眸,正瞬也不瞬地锁着她。 她明显是有什么顾虑,才没将话说完,是什么让她顾虑让她说话只说了一半?或者,一半都没有。 自从第一次在酒吧遇到腿上打着石膏的她,她给他的感觉就很复杂,他怀疑过她是那边派来,转移他注意力的,她对他太了解了。后来她给他几次预警,避免了他生意上的损失,他才打消对她的怀疑,如果她真是那边派来的人,不会给他预警,落井下石才是那边的一贯行事作风。 也是从那时起,他发觉她心中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要的不是证据,而是你的……”这句话没说完,但足够他警醒,她一定知道什么,却不知为何不肯说出来。 起身绕过长长的会议桌,荣闻钦来到她面前站定,一只大手伸出,扣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荣闻钦问:“他们要我的什么?” “不,我……”安晨微凄然的望着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单字,最后还是摇头,怎么也不肯说。 “安晨微,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荣闻钦的声音冷了几分,警告意味浓重。 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告诉她,她心中有秘密。 “对不起,对不起。”安晨微低声道歉,她不能说,就算他警告她,也不能说。 她越是不说,荣闻钦越想知道,他非常不喜欢她心中藏着事情不告诉他。 两人僵持了一阵,安晨微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狠狠地推开荣闻钦,转身朝会议室门口跑去,拉开门出去时似乎撞上了人,她没理会,只想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搭电梯下楼,一口气跑到小广场上,安晨微停下脚步,顿时茫然了,看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公路,想了想,决定去医院看外公。 傍晚。 荣闻钦回到临海阁,刚下车,蔡叔迎出来。“少爷回来了。” “嗯。”轻轻应了声,荣闻钦迈步朝门口走,司徒慎在他后面下车,将手里的公文包给蔡叔,蔡叔接过,司徒慎坐回车里,将车子开入地下停车库。 蔡叔跟在荣闻钦身后走,少爷的公文包很重要,他从来都是自己亲自送去书房,绝不假手他人。 荣闻钦大步走着,脑子里却回响着安晨微跑出会议室后,罗浮进来说话。 罗浮说:“大少,少夫人一天不在土地使用授权证书上签字,别墅区的建设工程就一天不能动工。” “想其他的办法。”罗浮说的他都明白,同时也明白,安晨微坚决的态度,想要她在土地使用授权证书上签名,不可能。 别看那小女人平时很好说话,一旦她坚持,脾气固执的让人想掐死她。 “没有其他的办法。”罗浮说:“我查过了,那片土地,不属于过去的安氏,也不属于现在的安阳,任英豪也是因为这样,哪怕再想动那块土地,都毫无办法。登记备案上,土地的所有人是少夫人,只有少夫人才有权利支配土地,就算是少夫人的合法丈夫您,在没有取得少夫人的签名前,都没权利使用土地。” 说了那么多,一句话,还是要她签字才行,荣闻钦阴郁的说:“知道了。” 打住思绪,荣闻钦停下上楼的脚步,回头问蔡叔。“蔡叔,她呢?” “少夫人还没回来。”几乎是立刻的,蔡叔便知道自家少爷问的她是少夫人,并及时给出回答。 “还没回来。”一听她还没回来,荣闻钦拧眉,转身继续上楼前丢下一句。“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蔡叔应了声,看着自家少爷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同一时间,南山疗养院。 高级套房里,安晨微把整间套房看了一遍,走到坐在沙发上的任老先生面前,笑眯眯的说:“外公,我刚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觉得这里的环境真心不错,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最适合养病了。” “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你想把我丢在这里的事实。”老先生冷哼一声,把手里的水杯重重搁在火山石茶几上。 “外公。”安晨微坐到老先生身边,解释说:“都跟您解释很多遍了,我不是要把您丢在这里,只是为了您的安全考量,让您在这里暂时住下。安林大哥已经给这里的人都打过招呼,您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等任灵悦和元少华落网,您再搬回任家别墅住。” “要我说,你们真不用这么麻烦的把我藏起了。”任老先生说道:“任灵悦那丫头被英豪惯坏了,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虚张声势,挑拨离间她在行,真要对我怎么样,她不敢,也没那个能耐。” 任英豪都不能拿他如何,任灵悦他更不放在眼里,微微草木皆兵,将他藏到疗养院来,真让人觉得憋屈。 “任灵悦是没那个能耐,但元少华有。”安晨微反驳,任灵悦有几斤几两重,她很清楚,不足为惧,真正让她忌惮的人是元少华。“外公,您就当是来这里度假的好不好,只有您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元少华倒是个人物,会隐藏,也会装孙子,若不是英豪的事情爆发出来,他还真想不到,一直在暗中帮英豪,元莉和任灵悦的人是他。 “行行行,我就在这儿住着了,你们回去吧。”任韶光妥协,只有自己安全了,她才能安心,外孙女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再不喜欢也只能在这儿住下了。 不为别的,只为让外孙女安心。 “外公……”安晨微刚想再说什么,套房的门被打开,鲁安林走进来,老先生看到他,立刻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安林,你快把微微带走,省得她继续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吵我。” “外公。”安晨微瞪大眼睛抗议,外公嫌她叽叽喳喳,是将她小鸟吗? “好好好,外公您休息,我这就带微微离开。”鲁安林笑着说道,朝安晨微使了个眼色。 “快走,快走。”任韶光摆手,一副不愿再多看两人一眼的架势。 安晨微非常无语,还是叮嘱了外公几句,可想而知,又被老先生嫌弃,她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和鲁安林一起走出套房。 任韶光在两人走后,从行李中拿出一本日记,枯瘦的手轻轻抚着日记本发黄的页面,心中怅然若失。 不知道,她在那边还好吗? 回程的车里,鲁安林开车,安晨微坐在副驾驶,悠扬的音乐在车里盘旋,安晨微看着鲁安林说:“安林大哥,我外公的事情,真是谢谢你啊。” 任英豪被收监,任灵悦却还逍遥法外,她了解任灵悦,知道任灵悦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那样躲一辈子,她正愁怎么保护外公,安林大哥便给她推荐了南山疗养院。 有两个考量,一是,疗养院前段时间才被警方调查,原先的院长和几位医生护士都被不同程度的判了刑,现在疗养院里应该很干净。二是,外婆是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任家人都不愿意再踏进这里,以免触景伤情,任灵悦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把外公送来这里住。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心上。”偏头看了安晨微一眼,鲁安林问道:“微微,我能知道你想做什么吗?” “啊!”安晨微有点懵,很意外鲁安林会问她这个。 将她惊讶的表情尽收眼底,鲁安林说道:“你上午劝安和出国,现在又把外公安顿在这里来,肯定是为了保护安和跟外公,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任灵悦会伤害外公还说的过去,安和跟任灵悦没什么交集,你在这时候劝她出国,是为什么?” “劝安和出国,是希望安和避开元少华。”安晨微如实回答,安林大哥是安和的亲哥哥,平时都很宠着安和,如今安和出国,他要一个解释不为过。 “安和跟元少华没有交集。”鲁安林更糊涂了,安和的男朋友是元少毅,元少华的哥哥。 “现在是没有,以后很难说。”任灵悦在元少华身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将黑手伸向安和,所以,让安和出国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是没有,以后很难说,鲁安林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说:“微微,我被你弄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元少毅为人正直,重感情,安和跟他在一起会幸福,但也是因为他太正直,容易被亲情左右。”顿了顿,安晨微决定告诉鲁安林,安和出国的原因。“不瞒安林大哥,安和出国前来家里找我,跟我说,元少毅要将她还给他弟弟,理由是与安和相亲的人也是元少华,元少华和他说,喜欢安和,所以成全他弟弟。安和既生气,又哭笑不得,我劝安和出国,是希望借由安和离开,元少毅能看清自己的心,谁轻谁重,他必须做出选择,若选安和,自然会来找你问安和的下落,若还是要让,安和也不必再搭理他了。” 有些话落下后,是死寂般的安静。 半响后,鲁安林咬牙切齿的说:“这该死的元少毅,他把我家安和当什么,梨吗,想让就能让。” “安林大哥……”安晨微刚想劝劝他,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愣了一下,打开包包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荣闻钦三个字。 第121章 打瞌睡撞到头 第n次看向旁边副驾驶座,鲁安林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自接了电话后,微微变的沉默,望着车窗外出神,他若是猜的没错,那个电话是荣闻钦打来的。 虽然她只说了寥寥几句话,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沉重,几次想跟她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都因她兴致缺缺而打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由于不是第一次来,车子开到临海阁门口时,警卫没有阻拦就让车子直接开入,在一栋别墅门口缓缓停下,鲁安林看着安晨微,见她依旧望着车窗外出神,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准确的说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车子已经停下,她望着车窗外,却没发现已经到达目的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晨微看着车窗外出神,鲁安林就看着她出神,哪怕没有交谈,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和她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看着她,鲁安林也觉得满足。 私心里,能和她单独呆在一起,哪怕一刻钟也是赚到,最终,鲁安林还是做不到太自私,出声提醒她。“微微。” “啊!”安晨微回神,偏头看着喊自己的鲁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安林大哥,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鲁安林喊她,安晨微就自发的以为是自己想事情太入神,漏听了他跟她说的话。 他只是喊了她一声,其他什么都没说,她是想事情想的多入神,才会以为他说了什么,而她,没听见,鲁安林在心中再次叹息,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我是提醒你,你到家了。” 提醒她到家了,安晨微懵了一下,转头看向车窗外,路灯的照耀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花草树木,可不就是临海阁别墅么。 “原来已经到了,谢谢安林大哥送我回来。”尴尬的道完谢,不能鲁安林回应,安晨微抓紧怀中的包包,伸手去开车门。 “不客气。”见她急切的模样,鲁安林眸中闪过不舍,又出声叫住她。“微微。” 手已经抓住门把,听到他唤自己,安晨微停下动作,回头看着鲁安林,无声的询问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微微,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说一声就好。”鲁安林说道,看着她的眼眸里,溢满令人安心的温柔。 “谢谢安林大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短暂的错愕后,安晨微道谢。 有人无条件的支持她,安晨微心中是感动的,即使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鲁安林帮不上忙,她依然感激他,更别说,他还为外公做了那么多事情。 “你是安和最好的朋友,安和不在,我是安和的哥哥,自然要帮她照顾你一些。”为她做再多的事情,鲁安林都觉得不够,之所以搬出妹妹安和,是不希望微微有压力。 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开心和幸福,不是给她压力和困扰。 安晨微本想再次道谢,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于是,到嘴边的话改成道别。“再见,安林大哥,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鲁安林微笑着点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舍,对她说了一句。“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后早点休息。” “安林大哥也早点休息,再见。”话落,安晨微转身打开车门,走下车。 站定在别墅门口,安晨微朝车里的鲁安林挥了挥手,鲁安林也向她挥了挥手,知道她站在门口是等他先走,启动车子,掉头离去。 直到看不见鲁安林的车子,安晨微才转身走到红外线扫描区域,确认完身份,大门缓缓开启,她迈步走进别墅里。 谁也没注意到,别墅二楼的阳台上,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哪里,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转过僵硬的身体,离开阳台。 “少夫人回来了。”蔡叔站在门口跟安晨微打招呼,伸手推开玻璃门。 “谢谢蔡叔。”路过蔡叔身边,安晨微轻声道谢,走进屋里。 “应该的。”蔡叔跟在安晨微身后进屋,眼角余光瞄见从楼梯上下来的人,又补上一句。“少爷很早就回来了,正等少夫人吃晚饭。” 安晨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蔡叔,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要知道,蔡叔和荣闻钦一样,不是多话的人。 之前荣闻钦给她打电话,问了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并没说他已经回来了。 装作没看见安晨微疑惑表情,蔡叔越过安晨微,对站定在她身后的人说道:“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少爷,荣闻钦,安晨微忽地转身,对上荣闻钦冷漠的眸光,他站在自己一米开外,浑身透着疏离气息,她的心咯了一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嗯。”这声是回应蔡叔,荣闻钦率先移开眸光,看向蔡叔。“蔡叔,吩咐厨房可以开饭了。” “是。”蔡叔应道,看了眼安晨微,又看了眼自家少爷,朝餐厅走去。 命令下达,荣闻钦迈动长腿朝餐厅走去,没看安晨微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 “我先上楼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安晨微急急的说道,才走出两步,身后传来荣闻钦淡漠的声音。“不用,吃完饭上楼换也一样。”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身体僵了僵,安晨微不发一语,转身跟在荣闻钦身后步入餐厅。 餐桌上的气氛很诡异,不仅仅是因少爷和少夫人沉默的用餐,还因少爷和少夫人古怪的脸色,站在门口等候吩咐的厨师,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做的菜,不合少爷和少夫人的心意。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厨师大惊,回头看清拍自己肩膀的人,随即又露出一抹苦笑,伸手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蔡叔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眼神示意厨师回厨房里去,少爷和少夫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让厨师误以为是他做的菜不合两人心意,从而提心吊胆。 实际上,根本不关厨师的事情。 蔡叔看着坐在餐桌边,沉默用餐的两人,心中不免叹息,少爷,厨师都发现了你今日的反常,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勉强吃下小半碗饭,安晨微放下筷子,没有起身离去,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刚刚她想上楼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他没同意,现在自己若说先上楼,他肯定也不会同意。 借着夹菜的动作,荣闻钦扫了眼她碗里剩下的半碗饭,眸光几不可见的沉了沉,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等待,既无聊又乏味,还容易使人犯困,安晨微坐在椅子上,渐渐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脑子晕晕乎乎,眼皮打架。 她垂着头,合上眼皮的同时身体晃了晃,倏然惊醒,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荣闻钦,见他不紧不慢地吃着,压根没注意她,暗暗的松了口气,放心地打起瞌睡来。 事实上,安晨微放心的太早,荣闻钦端着的饭碗早就空了,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早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没说破,是在惩罚她背着他见别的男人。 鲁安林对她什么心思,他相信她知道,既然知道,还和鲁安林见面是几个意思?鲁安林送她回来,车子在门口停了将近十分钟,她都没下车,是有多舍不得?下车后依依不舍地看着鲁安林的身子离去,又是几个意思?这些都是他生气的原因。 他愤怒,生气,想质问她,却在看见她后,忍了下来,这小女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他在生气,吃完饭才没立刻上楼。 即使犯困打瞌睡,也还是乖乖的坐在这里等他。 咚的一声响,随即是一声哀嚎。“哎呦。” 安晨微抚着自己撞疼的额头,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她疑惑的朝声音来源看去,正好看到荣闻钦俊雅脸庞上满是幸灾乐祸。 他在取笑自己,懵了片刻,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安晨微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站起身朝他扑去。 荣闻钦没料到她会朝自己扑来,但他反应够快,身体连带着椅子后移,减轻了她扑来的冲击力,稳稳地接住她,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巧妙地一转,她就坐在了他腿上。 被他抱住,安晨微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一红,急忙挣扎着想起身,却适得其反,被他抱的更紧。 佳人主动投怀送抱,荣闻钦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让她起来,头搁在她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到了我怀里,你哪儿也别想去。” 这话是宣誓所有权,也是告诉她,她这辈子都只能在他身边。 “放开我。”安晨微无心理会他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这里是餐厅,蔡叔和佣人都在附近,很容易看到。 被蔡叔和佣人们看到她坐在荣闻钦腿上,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不放。”荣闻钦直接拒绝。 不放,他竟然说不放,安晨微觉得自己要晕了,抬手轻抚额头,正好碰到刚刚被撞的地方,脑海里一个想法浮现,她抚着额头皱眉,表情似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怎么了?”荣闻钦脸色一变,关切的问她。 “头痛。”轻轻吐出头痛两个字,安晨微心想,我都头痛了,你该放开我了吧。 “好端端的……”忽然打住话语,荣闻钦想到她刚刚打瞌睡在餐桌上撞了一下,大手握住她的手。“让我看看。” 安晨微没阻止,拿开手任由他看。 原本白皙的额头上,红了一块,不严重,也没肿,荣闻钦说:“应该不严重,让蔡叔拿医药箱来,擦点药明天就能好了。” “不用了。”安晨微忙阻止他,不严重还擦什么药。 “不怕明天早上起来,发现额头上肿了个包?”荣闻钦笑问她。 “你不是说了,不严重吗。”气急败坏的瞪着他。 “是不严重……”荣闻钦点头,安晨微觉得他还有没说完的话,问道:“但是呢?” 果然是聪明的女孩,和自己愈来愈有默契了,荣闻钦赞赏的看着她。“但是,你撞到的是额头,难保不会出现脑震荡的可能。” “脑震荡。”安晨微愣了几秒,果断摇头。“不可能,我就轻轻撞了一下,而且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出现脑震荡。” 她才没那么倒霉,轻轻撞一下就脑震荡。 她摇头的模样逗笑了荣闻钦。“我说的是可能,可能……” “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截住他的话,安晨微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荣闻钦显然是不许的,干脆打横抱着她,起身朝门口走去,安晨微吓了一跳。“荣闻钦你做什么?” “抱你回房。”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自己会走,不要你抱。”安晨微急了,她仿佛都能看到蔡叔和佣人看戏的目光,在他怀里挣扎的更厉害。 “别动。”大手拍了她一下,荣闻钦低沉的声音警告。“一会儿摔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安晨微不动了,因为荣闻钦正上楼梯,她额头上被撞的地方还有点小痛,再从楼梯上摔下去,真要脑震荡进医院了,权和利弊,安晨微觉得,被他抱上楼虽然丢脸,但也安全不是。 抱她回房,荣闻钦将她放在浴室门口,打开门推她进去。“先洗个澡,我有事找你商量。” 安晨微表情一僵,不知为何,听他说有事情找她商量,她便联想到那份需要她签名的土地使用权证明。 “如果你是想跟我商量那块土地的话,劝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说完,安晨微伸手想关上浴室门。 原来,他等她吃饭是为了那块土地,她还以为…… “安晨微。”一只大手撑在浴室门上,成功阻止了她关上门,荣闻钦黑着脸,冷冷地警告。“我的耐心有限。” “我知道你的耐心有限,才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安晨微勇敢地迎视着他逐渐转冷的目光,丝毫不肯妥协。 第122章 下跪求他 “对你好,在你看来是白费力气?”荣闻钦眯起眼眸,冷冷的声音仿佛能割破空气,他从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第一次碰到这么不知好歹又固执的女人。 无奈的一笑,安晨微叹息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那片土地,为什么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呢!” 她本来想说,这种带着目的的好,她消受不起,想到这样说了之后的结果,是对两个人的伤害,她又改了口。 “好,我们就来说说那片土地。”冷笑着凝视她,荣闻钦直接驶出杀手锏。“那片土地,是安阳和荣氏合作的一个开发案,两间公司签订了合同的,任何一间公司,想要单方面的否决这个开发案的存在,都将被视为违约。换句话说,安晨微,如果你执意单方面的否决这个开发案,安阳要赔付给荣氏巨额的违约金,你确定要我走法律程序。” 巨额的违约金,安阳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安晨微抱着一丝丝希望说道:“那是任英豪签的合同,他现在已经不是安阳的总裁了。” 安晨微的意思很明显,合同是任英豪签的,责任应该由任英豪来担。 “安晨微,我该说你愚蠢,还是说你天真呢。”荣闻钦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掐灭她的希望。“合同上明确的写着,合作的是两间公司,不会因为任英豪下台,你坐上安氏总裁的位置合同就无效。” “荣闻钦,算我求你,放弃那个开发案好吗?”此时安晨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将安阳告上法庭,绝对不能。“爸爸说过,那片土地真的不能用来建住宅。” 赖不了就改求他,荣闻钦心中鄙夷,看着安晨微卑微的祈求着自己,他心里非常不好受,她越是放低姿态来求他,他越愤怒。 “与其求我放弃开发案,不如回公司清点一下,安阳的账户上还有多少钱。”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很容易说出残忍的话,荣闻钦也不例外。 “一定要这样吗?”安晨微望着他,艰涩的问道。 荣闻钦不带感情的点了点头。“走了法律程序,一切将按照法律来办,安阳要赔付给荣氏巨额违约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安阳拿不出那笔钱,只会有两个选择,第一,宣布破产,然后被其他公司收购,第二,被荣氏收购。” “你……”安晨微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说的两个选择,吓到了她。 破产,被其他公司收购,或是被荣氏收购,都不可以,安阳是爸爸和外公的心血,绝对不能让他将安阳告上法庭,安晨微凄然的望着荣闻钦。“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安阳吗?” 她不想这样向他讨人情,可她没有办法,安阳是爸爸和外公的心血,她不让安阳在自己手里砸了。 无论是被其他公司收购,还是被荣氏收购,结果都一样,安阳不再属于安家或任家,更不属于她和弟弟。 “看在你的份上放过安阳,谁来赔荣氏的损失?”荣闻钦冷笑着不答反问,她仗着自己是荣家少夫人,是他荣闻钦的老婆,想来左右他,不可能。 “荣氏是大公司,一个开发案的失败,不会给荣氏造成多大的损失。”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对,安晨微还是说了。 “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安晨微,你凭什么……”忽然打住话语,荣闻钦彻底怒了。“算了,跟你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话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才迈步一步,手臂就被让抓住,他停下脚步,冷漠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安晨微,没说话。 咬了咬唇,安晨微抛去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忽然跪在地上,语气恳切。“求你,我求求你,放过安阳。” “你……”荣闻钦被震惊到,她竟然对他下跪,为了安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唇角勾起冷然的弧度,大手轻抚她的脸,语气轻柔。“安晨微,你好样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撂下警告的话,荣闻钦甩开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输了,她输了,哪怕抛去骄傲和自尊跪下求他,也无济于事,她输得彻底,明知道那样不会成功,还是义无反顾的跪了,无非是想看看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赌那个万一。结果,她输了,安晨微起身走入浴室,关上浴室门,身体靠着门缓缓下滑,跌坐在地上,泪水打湿了她精致的小脸,心中无声的呐喊,我跟你作对,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什么你只能看到表面上我和你作对,却看不到背地里,我的良苦用心。 荣闻钦,荣闻钦,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陷害,甚至丢了性命,我宁愿你恨我。 距离荣闻钦摔门离开,又过了三天,这三天里,荣闻钦一次也没回来过,安晨微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表面上非常平静,心中的绝望却一天一天的递增。 这天下午,安晨微接到弟弟小炐打来的电话,说他在医院,让她去一趟,她吓了一跳,问了医院地址就急忙赶去医院。 因为不是鲁安林上班的医院,安晨微赶到医院后,找弟弟花了些时间,终于在急诊科外找到弟弟,他正坐在休息椅子上,闭着眼睛像在等人。 眸光下移,安晨微看到弟弟的手臂被夹板固定着,掉在胸前,他脖子上挂着绷带,维持着手臂的平稳。 安晨微走到弟弟面前,看着弟弟的手臂一阵心酸,爸爸妈妈去世,弟弟和她相依为命,看到弟弟受伤,她比谁都担心难过。 似是有感应般,安晨炐在此时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他姐站在他面前,脸上,眼里都是担心。 “嗨,姐。”安晨炐咧嘴一笑。“你来的真快。” 还能笑着跟她打招呼,伤的应该不严重,弟弟阳光般的笑容安抚了安晨微,悬着的心落下,却没散去她心中的担忧。“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跟人打架了吗?” “没有,我是三好学生,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安晨炐避重就轻的回答,还不忘夸耀自己一番。“姐,你别担心,我这手臂看着是有点吓人,实际上一点也不严重。” “都用夹板固定,挂脖子上了还说不严重。”安晨微没好气的瞪着他,她不懂医,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手臂受伤,会用上夹板,肯定是伤到骨头。挨着安晨炐身边坐下,安晨微看着弟弟挂在胸前的手臂,问道:“医生怎么说?需不需要住院观察?拍过片子了吗?有没有伤到里面的骨头?” “姐,你一口气问了我四个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安晨炐无辜的看着他姐。 “一个一个的慢慢回答。”安晨微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吧。”安晨炐妥协,谁叫他面对的人是他唯一的姐姐。“医生说,我的伤不严重,不用住院,片子拍过了,也拿给医生看过,医生说没伤到骨头,用夹板固定我的手臂是因为,手肘关节有些许错位,用夹板固定住,能避免关节恢复的时候偏位。” 安晨炐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安晨微皱起眉头,生气的说:“你还跟我说不严重,手肘关节都错位了,还叫不严重,什么样才叫严重。” “姐,我发誓,医生都说了我伤不严重,真不严重。”安晨炐怕姐姐更生气,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只希望他姐不要生气。 安晨微将信将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安晨炐心中没底,又说:“姐,你不必担心,我真伤的不重,要不是等着你来,我早就走了。” “走了,走哪儿去?”伤成这样,他还想去哪儿。 “回学校上课啊。”安晨炐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上课。”原来是回学校上课,安晨微暗暗松了口气,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 “这个不重要。”安晨炐笑着打哈哈,心里暗暗叫苦,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姐姐,自己受伤的原因,只是,有些复杂,不好开口。 “这个很重要。”安晨微冷下脸,用很严肃的语气问道:“安晨炐,你怎么受伤的,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难道他不明白,他越是不说受伤的原因,她越担心。 “姐……”安晨炐求饶的看着她。 “叫姐也没用。”安晨微冷硬的回了他一句,随即问道:“安晨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他不说受伤的原因,她只能猜他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伤了手肘关节。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不是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安晨微和安晨炐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来源看去。 少女穿着一身青春洋溢的校服,浑身散发着一股清雅脱俗的气息,她低垂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回来了,我的药呢?”安晨炐出声打破僵局,朝少女招了招手,意思是叫她到自己身边来。 “在这里。”少女扬了扬手中提着的袋子,读懂了安晨炐的意思,走到安晨炐身边,对着安晨微弯腰,掬了个躬,诚恳的说道:“姐姐,对不起,安晨炐是为了救我才被摩托车撞的,我真心觉得很抱歉。” 当时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她措手不及,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是安晨炐忽然出现,拉了她一把,她才免于受伤。 结果他却受伤了,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第一次有人向她鞠躬,安晨微吓了一跳,急忙说:“没关系,男孩子救女孩子是应该的,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本以为安晨炐的姐姐来会责怪她,因为是她害你晨炐受伤,出乎意料的,不但没责怪她,还反过来关心自她有没有受伤,这让她更加愧疚。眸光落在安晨炐受伤的手臂上,少女轻声说道:“受伤的是安晨炐。” “他皮粗肉厚,受点伤没什么的。”看出少女的内疚,安晨微用打趣的方式说话,只是不想少女太过内疚,指着少女手中拿的药,安晨微说:“他的药给我吧。” “唉,好。”少女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安晨微,安晨微接过,顺口问道:“妹妹你是回家还是去学校,我们送你。” 弟弟没给她介绍女孩的名字,她也没问,只能叫人妹妹。 少女一愣,眸光看向安晨炐,见他也在看自己,脸唰地一下红了,少女移开眸光,有些腼腆对安晨微说。“谢谢姐姐的好意,我妈妈是这里的医生,我一会儿要去找她。” “不客气。”安晨微浅浅一笑,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还不错,尤其是那害羞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逗逗她。“既然你要去找妈妈,我们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 安晨微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以眼神示意他该走了,安晨炐从椅子上站起身,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着他,欲言又止。 安晨微将少女表情看在眼里,那眼神,分明是对自家弟弟上了心,她不免在心中叹息一声,现在的孩子真早熟。 不同于他姐,安晨炐十分淡定,他甚至没在看少女一眼,直接走出急诊室,安晨微朝少女笑了笑,跟上弟弟的脚步离开。 医院门口,安晨炐突然停下脚步,没受伤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说:“咦,姐,那人是姐夫吗?” 安晨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蓦然往下一沉,不远处,那个正小心翼翼扶着女人上车的男人,可不就是三天没回临海阁的荣闻钦。 荣闻钦怎么会在这里?那个被他扶进车里的女人又是谁?两人是什么关系?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从安晨微心底浮上来,双眸瞬也不瞬的盯着那辆车,看着车子启动,一个漂亮的转弯让安晨微看清楚了坐在这里的女人。 是柳茗冉。 荣闻钦小心翼翼对待的人是柳茗冉,安晨微愣在原地,直到身边安晨炐扯了扯她的手臂,问她。“姐,你想起来没,那人是不是姐夫?” 第123章 荣闻钦说冷笑话 根本不用想,她现在就可以明白地回答他,是,当然是。 想归想,安晨微决然不会这么回答,她看着弟弟担忧的脸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应该不是,他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也没听他说有亲戚朋友住院,需要来探望,你大概是将别人看成了他,认错人了。” “姐夫像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那么出众,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安晨炐皱眉,医院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像他姐夫那样高大英俊的人却很少,他怎么可能看错人。“姐,要不你打个电话去问问姐夫。” “这样不好吧。”安晨微一脸为难。“仅仅是你看到一个背影,觉得像他,我就打电话去问他,多奇怪呀。” “没让你直接问,旁敲侧击的问。”安晨炐给了他姐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不要。”断然拒绝,安晨微看着自家弟弟。“无凭无据的事情,你可不要乱说。” 无凭无据,好吧,他的确是无凭无据,安晨炐不再坚持让他姐给荣闻钦打电话。“姐,我姐夫长的帅又多金,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是我丈夫,我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淡定地说着违心的话,安晨微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转头正好看到车子开过来,她拍了下弟弟没受伤的手。“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车子来了,我们上车吧。” 司机下车给姐弟俩打开车门,安晨微让小炐先上车,然后自己才坐进车里。 安晨炐是第一次来临海阁,既兴奋又带点忐忑,一下车就听到海浪的声音,他好奇的左右张望,没看见海,问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安晨微。“姐,这里是不是靠近大海?” “这里叫临海阁,当然靠近大海。”安晨微回答,迈步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察觉弟弟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催他。“快点进屋里去,外面这么热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就来。”加快脚步走到他姐身边,一起走进屋里,冷空气袭来,浑身舒畅,安晨炐皱眉。“奇怪了,海浪声明明那么近,却看不见大海?” “想看大海去后花园,或者上楼。”蔡叔从饭厅走出来,正好听到安晨炐的问话,顺口就答了一句,看了眼少年,见少年右手手臂裹着纱布,还用夹板固定着挂在胸前,眸光闪了一下,对少年的身份心中大概有数,走到安晨微面前。“少夫人回来了。” “蔡叔,他是我弟弟小炐。”安晨微给蔡叔和安晨炐做介绍。“小炐,这是蔡叔。” “蔡叔您好。”安晨炐笑容灿烂的跟蔡叔打招呼,见蔡叔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知道蔡叔是个严肃的人,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是最好相处的,只要你乖一点,大家都会相处愉快。 “小少爷好。”面对少年灿烂的笑容,蔡叔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外面太阳大,少夫人和小少爷刚从外面回来,我让人端些解渴降暑的茶来。” 蔡叔虽没见过安晨微的弟弟,但他知道安晨微有个弟弟,只有十几岁,还在上高中。 “蔡叔,先不着急。”安晨微叫住要离去的蔡叔,笑了笑说道:“蔡叔,您叫他小炐就好了,小炐这几天会住在这里,麻烦您给他安排个房间。” “应该的。”蔡叔点头,眸光看着安晨炐吊在胸前的手臂,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能装视而不见,关心的问了一句。“小少爷这手是怎么了?” 安晨炐不好意思的干笑着,还来不及回答,安晨微看了他一眼,代他回答。“英雄救美,不小心伤了自己。” “姐。”安晨炐不干了,他多聪明,哪儿听不出她姐是在挪揄他。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安晨微挑眉看着安晨炐。“还是说你救的那个女同学,有说漏的地方,你打算补充一下。” “你说的很对。”咬牙切齿的说完,安晨炐不再看他姐脸上挪揄的笑容,眸光落在蔡叔身上,问道:“蔡叔,我姐夫回来了吗?” “少爷还没回来。”蔡叔如实回答。 安晨微皱眉看着弟弟,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安晨炐一扭头,开始打量起客厅四周的摆设来。 安晨微拿他没辙,当着蔡叔的面她又不好说弟弟什么,交代了他几句,不要乱走动,不要给蔡叔添麻烦,注意自己吊着的手臂之类的,就上楼回房了。 姐姐走了,安晨炐跟蔡叔不熟,加上蔡叔又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尴尬的笑了笑,很不好意思的询问了他住那个房间,蔡叔亲自领他上楼去房间。 傍晚,荣闻钦回来,蔡叔跟他说了安晨炐在这里,并且还会住几天,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上楼回房换衣服。 安晨微不在房间里,他有些奇怪,本想叫蔡叔来问问安晨微的去向,忆起蔡叔跟他说了安晨炐在这里,猜想安晨微可能在安晨炐房间里,便作罢。 此时,安晨微的确在安晨炐房间里,住在任家别墅时,她的房间被元莉装了监控后,她没少在弟弟房间里呆。 蔡叔给安晨炐安排的房间和安晨微同一楼,房间宽敞明亮,同样分外间和里间,外间摆放沙发和电视,床在里间,仅比主卧室小些。姐弟俩坐在沙发上,安晨微问:“小炐,舅舅被警方控制后,任灵悦有去找过你吗?” “没有。”安晨炐摇头,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样问。“上次和姐姐一起在舅妈的重症监护室外见过她后,再没见过他。” 姐姐的婚礼上,他听说任灵悦有去,但没见到人。 “如果她去学校找你,你不要见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安晨微想,弟弟还小,未免弟弟被任灵悦利用,她先给他提个醒。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安晨炐不笨,舅舅任英豪因为什么被警方控制,那么大的动静,他想不知道都难,外面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他听了姐姐的话,不予理会,姐姐现在嘱咐他不要见任灵悦,显然任灵悦也有问题。 “她是舅舅的女儿,舅舅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安晨微避重就轻的回答,她能告诉弟弟的只有这么多。 “姐姐放心,我不会见她。”安晨炐承诺,他本就觉得任灵悦不是好人,以前还劝过姐姐离任灵悦远点,姐姐没听,他只好作罢,现在姐姐开始防备任灵悦,他当然高兴,也乐意听姐姐的话。 安晨微笑了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安晨炐夸张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左手手指颤抖地指着安晨微说:“姐,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愣了一下,安晨微被他逗笑了,趴在沙发上大笑,她从来不知道,弟弟原来也有逗比的时候。 门口转来敲门声,姐弟二人同时一愣,安晨微止住笑,坐直身体,又是个端庄优雅的姐姐形象,朝安晨炐使了个眼色,安晨炐会意,认命的去开门。 门口佣人见他开门,和蔡叔一样唤他小少爷,并说明来意,安晨炐点了点头,对他姐说佣人姐姐来喊他们下楼吃晚饭了。 姐弟二人走进餐厅,看到坐在餐桌边的挺拔身影,安晨微一愣,他不是跟柳茗冉一起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始终留在她脑海里。 看到荣闻钦,安晨炐比安晨微热情,笔直的朝他走去。 “姐夫。”安晨炐朗声喊他。 听到安晨炐的声音,荣闻钦一点也不意外,回头看向他,见他吊着的手臂,出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手臂怎么伤了?” “喔。”安晨炐很不好意思的干笑。 “英雄救美,不小心伤了自己。”还是安晨微代他回答,答案和跟蔡叔说的一样,她走过来,径自拉开椅子坐下,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荣闻钦挑了一下眉,煞有介事的说:“英雄救美是好事,不小心伤了自己形象会大打折扣,下次要注意了。” 安晨炐错愕,完全没料到他姐夫会这么说,这话听着是在提醒他,可怎么听,怎么觉得挪揄的成分居多。 安晨微正在喝果汁,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努力忍住,咽下果汁后抬头看了荣闻钦一眼,她知道他是在说笑,只是不明白,以荣闻钦的性子,怎么会跟弟弟说笑。 “愣着做什么,快坐下,准备开饭了。”荣闻钦似乎完全没察觉自己的话对姐弟俩的影响,招呼着安晨炐坐。 你不挪揄我,我能被惊的愣着吗?安晨炐很想回一句,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说,径自拉开他姐身边的椅子坐下。 安晨微哪会看不出弟弟一副吃了黄连,有口难言的表情,很同情弟弟,默默地将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意思是,喝杯果汁压压惊。 “马上要开饭了,少喝点果汁。”这边,荣闻钦又开口了。 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有默契的放下果汁杯子,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开饭。 荣闻钦看着两人如此听话,心中不免失笑,他其实是叫安晨微少喝点果汁,因为他注意到安晨微的果汁杯子已经空了一半,并不包括刚刚端着果汁喝了一口的安晨炐。 既然姐弟俩都那么自觉,他也懒得说明。 很快,蔡叔领着佣人们将饭菜摆上桌子,安晨微看了眼弟弟受伤的右手,对蔡叔说:“蔡叔,小炐用左手不方便,麻烦您给他拿只勺子来,谢谢。” “好的少夫人。”蔡叔应了声,去厨房给安晨炐拿勺子。 “姐,我左手可以用筷子的。”安晨炐抗议,他才不要用勺子,吃饭用勺子的是两岁以下的孩子,他是大人,用勺子是对他的侮辱。 “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安晨微淡定的看着他,弟弟心中的想法她自然不知道。 安晨炐说:“我当然不是。” “既然你不是左撇子,左手拿筷子,你确定能将饭菜喂嘴里。”别到时候喂鼻子里,这话安晨微决定保留。 弟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面子,她知道。 “你小瞧人。”安晨炐赌气的撇开脸。 “要不,先让他用筷子试试。”一直没说话的荣闻钦,此时跳出来当和事老。 “对对对,我要先试试。”见姐夫站在自己这边,安晨炐立刻附和。 “随你。”安晨微无所谓,她是好心,人家不领情她也没办法。 蔡叔这时候拿着勺子回来,安晨微接过,再次跟蔡叔道了声谢,蔡叔和佣人们出去后,安晨微将勺子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荣闻钦和安晨炐也开动,可想而知,安晨炐左手拿筷子有多不方便,一块排骨他夹了三次都没夹起来,懊恼极了,安晨微看不下去,伸出筷子将他夹了三次的那块排骨夹起,放入他碗里,顺道又夹了些其他的菜。 安晨炐给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安晨微则是瞪了他一眼,低低的说了声,吃你的饭。 看着姐弟俩的互动,荣闻钦想,安晨微虽然表露的不是很明显,可他还是看出来了,她很宠她的弟弟。安晨炐逞能要左手用筷子,她明明一副不想管安晨炐的样子,见他几次夹不起来菜,她就看不下去,出手帮他。 如果今天右手受伤的人是自己,她会不会也这样帮他?没有答案,因为他没受伤,荣闻钦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安晨微碗里。 “别只顾着帮小炐夹菜,你也吃。”在安晨微诧异的目光中,荣闻钦这样说道,然后又对安晨炐说:“小炐,手臂受伤多吃些猪脚,算是以形补形。” 他伤的是手臂,让他多吃猪脚,以形补形,姐夫这是在跟我说冷笑话吗?安晨炐心中这样想,见荣闻钦一副认真的表情,他只能默默地点头,还闷闷地道了声谢。“谢谢姐夫。” 安晨微简直不敢相信,一向骄傲的弟弟,竟然在荣闻钦面前连连吃瘪。 “不客气。”荣闻钦淡淡一笑。 安晨微无语的低下头,继续吃饭,还一心二用关注着弟弟,见弟弟碗里的菜没了,她又给添上,三人静默地吃着饭。 第124章 她失忆了 “对了姐夫,我今天在中心医院门口,看到有个人很像你,姐姐说那人不是你,还说我认错人了,我想向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我认错人了。”安晨炐忽然说道。 “小炐……”弟弟说的太快,安晨微措手不及,想阻止也晚了,她不敢看荣闻钦,只能瞪着弟弟,以眼神警告不准再乱说话。 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安晨炐被他姐瞪的很无辜,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普通的话,姐姐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呢? 餐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荣闻钦看着安晨微的目光,深邃,复杂,最后是了然,难怪他刚刚就觉得她很奇怪,以为她还在生气。三天前两人因为那块土地,意见不合,不欢而散,他因为某些事情三天没回家,也没和她说一声,她生气是应该的,自知理亏,他也就顺着她了。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略一回想,发现她从走进餐厅,除了第一句话是代替小炐回答他的问题外,没有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不管他说什么,她要么执行,要么默认,她弟弟右手受伤,她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照顾着弟弟的所有需要。 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实则却是一点也不正常,因为他还坐在这里,她却完全忽视当他不存在。 没察觉到气氛变了,安晨炐不怕死的追问:“姐夫,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不是我认错人了?” “小炐。”夹了一块排骨放弟弟碗里,安晨微皱眉说:“吃你的饭。” “姐,我这是……”安晨炐还想据理力争,却被他姐给打断。 “闭嘴。”打断弟弟的话,安晨微有扶额的从动,弟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不会看脸色,虽然她也没看荣闻钦,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安晨微转移话题。“一会儿吃完饭,记得把你的期末考试成绩给我看看。” “姐,你看我的期末考试成绩做什么?”安晨炐小心翼翼的问他姐,心虚让他开始不安起来。 “你猜呢?”安晨微反问。 “猜不到。”他又不是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的到姐的想法。 安晨微也没心思逗他,直接宣布答案。“我要根据你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给你指定一份暑假课程表。” “放暑假了,我们学校没课。”暑假课程表,光是听到名字都觉得累,还让不让他好好过暑假了,不过还好,暑假其间,学校没课。 “我知道你们学校没课。”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安晨微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安晨炐彻底绝望了。“我说的是给你报暑假补习班。” 补……补习班,安晨炐骇然的忘了反应,左手放下筷子,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压压惊,果汁杯子放茶几上后,他把手放在桌子下,轻轻按住裤子口袋。 “这就吃抱了?”见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还将手放桌子下,安晨微很自然地就以为他是不吃了。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和不安分的时候,吃这么点,根本不够他一天的消耗。 “还没有。”安晨炐朝他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左手从桌子下拿出来,端起筷子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饭,那劲儿头,仿佛他吃的是满汉全席。 “慢点,没人跟你抢。”看着弟弟狼吞虎咽的模样,安晨微着实无语,拿起汤勺,盛了半碗汤放弟弟面前。 安晨炐筷子都没放,就端起汤了几口,赞道:“姐夫家的饭菜,就是比我们学校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姐,你也多吃点,以前都不见你这么瘦,肯定是最近公司的事情让你烦心了,多吃点,多吃点补补。” 安晨微更无语了,很想顶弟弟一句,你自己吃就行,别管我。 “觉得我家饭菜好吃,这个暑假就住在家里,想吃什么跟蔡叔说一声,让厨房做。”一直没开口的荣闻钦突然接话,说了这么一句,把安晨炐乐坏了。 “那我在这里谢谢姐夫了。”安晨炐乐颠颠的道谢。 “一家人,不用客气。”荣闻钦淡定的笑了。 安晨炐也笑,他发现自己喜欢姐夫说的这句话,一家人,不用客气,他看向身边的安晨微,见她皱着眉头,笑容僵住,他小心地问:“姐,你是不高兴我住在这里么?” 他没忘记,刚刚来的时候,姐跟蔡叔说他会在这里住几天。 “没有的事。”知道自己扫了弟弟的兴致,安晨微扯唇笑了笑,用筷子戳了下弟弟僵硬的脸,说道:“这里是姐姐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晨炐笑了,朝姐夫挤眉弄眼。 安晨微叮嘱他说:“吃完了饭别忘了把期末考试成绩拿给我。” 这话犹如一盆加冰的冷水,将安晨炐从头淋到脚,笑意从脸上消失,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忽然咚的一声,安晨炐又想到一个逃避交出考试成绩的点子。“我是出来就医的,考试成绩单放在学校里了。” “是吗?”安晨微皱眉。 安晨炐果断的点头。“是是是。” “既然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晨微又说道,语气和脸上表情都非常无奈。 “对对对。”安晨炐连连点头,表情也很无奈,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事情都是连环的,没考试成绩单,姐就不知道他的学习情况,不知道他的学习情况,就没法给他报不习惯,不用去补习班,他这个暑假一定会过的非常愉快。 安晨炐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英俊的脸上不自己露出笑容,安晨微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安晨微是这么说的。“考试成绩单落学校了也没关系,我打电话去问你的班主任,也是一样的。” 安晨炐僵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姐。 小样,姐有的是办法修理你,这次换安晨微笑了。 荣闻钦深邃的眸光,在安晨微和安晨炐之间来回穿梭,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安晨炐不是他姐的对手。 三人吃过饭,荣闻钦提议去后面花园走走消食,安晨炐想去,安晨微却拒绝了,美其名曰帮弟弟安顿,安晨炐抗议说他不需要姐姐帮忙,安晨微一个眼神过去,安晨炐立刻改口道谢。 荣闻钦深深地看了安晨微一眼,跟安晨炐道了晚安,径自回了主卧室。 安晨微则陪弟弟回房,并在弟弟的房间里多呆了些时间,直到深夜十一点多,弟弟早已经睡熟梦周公去了,她才起身回主卧室。 打开卧室门,满室的漆黑让安晨微顿了一下,闭上眼睛适应黑暗,再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没有那么黑,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起房间里的摆设,回身刚关上门,就听到一个声音说:“终于肯回来了。” 是荣闻钦的声音,他还没睡? 她故意在弟弟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就是想等他睡了才回来,现在看来,计划落空了,安晨微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朦朦胧的月色下,荣闻钦高大挺拔的身躯在站阳台上,房间里的灯没开,阳台的灯也没开。 “你还没睡?”安晨微明知故问,走到灯的开关前,先把卧室里的灯打开。 “等你。”这就是荣闻钦,说话简明扼要。 等她,安晨微凝眉,本想问他等她做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他是丈夫,她是妻子,丈夫等妻子做什么,哪里需要问。 没听到她的声音,荣闻钦转过身,眸光定在她身上,暗沉中透着些许复杂,又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安晨微被看的很不自在,勉强扯了个笑容,说道:“时候不早来,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我,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安晨微疾步朝内室走去,身后响起荣闻钦的声音。“不急,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怎么好意思去洗澡,安晨微停下脚步转身,慢吞吞的朝阳台走去,在临近荣闻钦一步之遥站定。 他穿着一身黑色丝质睡袍,在月光的照耀下,非常惹眼,让人不容忽视,空气中似有似无漂浮着淡淡的清香,是沐浴乳混合了柔顺剂的香味,安晨微得出一个结论,他,洗过澡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俏丽的小脸忽然发烫,安晨微暗暗呵斥自己,吃过晚饭,他回来卧室这么长时间,不洗澡才奇怪。 荣闻钦忽然伸出手,拽她入怀,双臂紧紧地抱住。 他出手太快,也太突如其来,等安晨微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禁锢在怀中,她第一反应是挣扎,荣闻钦哪会让她如愿,搂着她走了几步,将她推靠在落地玻璃门上。 一只手依然搂着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住玻璃门,俯身,荣闻钦暗沉的眸子瞬也不瞬地锁着她的眼眸。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安晨微就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唇被他堵住,用他那刚毅菲薄的唇。 缠绵悱恻的深吻结束,安晨微气喘吁吁,双颊泛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任人采摘,微颤的双腿支撑不起自己身体,若不是荣闻钦的手臂还稳稳地扶着她的腰,她想她可能早就滑坐到地上。 荣闻钦的气息也有些乱,俊雅的脸上是满足和意犹未尽,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直接抱起她,回内室。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薄唇靠近她耳畔,荣闻钦低声问道。 低沉中透着点沙哑的声音钻进耳中,安晨微浑身一僵,一片空白的脑子忽然清明,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么问,显然是将小炐的话听进了心里。 她在小炐房间里逗留,迟迟不肯回房,就是不想和他谈这件事,他和柳茗冉想怎么样,不是她能阻止的。 说她逃避也好,胆小也好,上一世发现他和柳茗冉有关系,是在结婚后一年,这一世却是在刚结婚不久,提前了太多。 她担心是自己过于的更改上一世的轨迹所至,她怕荣闻钦的不幸也会提前。 荣闻钦抱着她,自然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心中叹息一声,弯腰打横抱起她,在她的惊呼声中,脚步稳健的朝沙发走去。 下意识挣扎的安晨微,察觉他的目的地是沙发,停止了挣扎,安分地呆在他怀里,荣闻钦来到沙发边,自己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我坐沙发就好。”安晨微难为情的说道,她是侧着身子坐在他腿上,怎么都觉得尴尬。 “你是坐在沙发上啊。”人皮沙发。 安晨微一阵无语,很快又想到一个借口。“你放我下来吧,这样很热。” “中央空调温度是根据屋外的气温,和人体的温度,自动调节,这样你还觉得热,那我打个电话,让蔡叔再将温度调低一点。”说着,荣闻钦伸手去拿茶几上放着的手机。 “不,不用了。”抓住他伸去拿手机的手,安晨微气急败坏的瞪着他,这么晚了还打扰蔡叔,他也好意思。 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荣闻钦轻笑出声,他刚刚是逗她的,明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哪会真打电话去打扰蔡叔休息。 若安晨微还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她就是天下最大的笨蛋,小嘴微厥,懊恼地瞪着他。 “别气,别气。”大手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安晨微不说话,她是生气,但不光是生他的气,还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出息,上了他的当。 “她失忆了。”荣闻钦忽然正色说道。 “什么?”安晨微有听,却没明白意思。 荣闻钦说:“柳茗冉,她失忆了,因为救我。” 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静谧,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没关,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你的意思是说,柳茗冉为了救你,失忆了?”良久,安晨微才问出心中的问题,不能怪她反应慢,主要是他说的话太少,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柳茗冉为了救他,失忆了,真有这么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想了想,安晨微觉得是前者,毕竟,以荣闻钦的精明,谁骗的了他。 “嗯。”轻轻应了声,荣闻钦问她。“还记得我上次腿上受的枪伤吗?” 第125章 扎在心上的刺 上次,腿上受枪伤,是指医院那次么? “记得。”安晨微点头,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的情形。 尤其是,他的伤不能去手术室,安林大哥在病房里给他取子弹的时候,没有麻醉,因为麻醉剂是严格管控的药物,连安林大哥都弄不到。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割开腿上的肉取子弹出来,该有多痛,是她无法想象的,她看着他痛的冷汗直冒,急的都快哭了。 一个劲儿的问安林大哥,他会不会有事,他却劝她不要打扰安林大哥,还让她给他一个吻,说她就是他最好的麻醉剂,她刚想骂他,他却说,她的吻能让他忘了取子弹的痛。 为了这句话,她二话不说,当着安林大哥和司徒慎的面,吻了他。 “我那是轻伤,柳茗冉为我挡了致命的子弹,她重伤,背上中了三颗子弹,在医院里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只取出两颗子弹。还有一个颗,也是最重要的一颗,令医生们束手无策,不取出来她又会有生命危险,最后是司徒谨及时赶来,用了两个小时取出了最后一颗子弹。命是保住了,柳茗冉却一直没醒,连司徒谨都找不出原因,直到……” 荣闻钦忽然停住,眸光直直看着安晨微,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我们结婚那天,她醒了,是吗?”这是安晨微的猜测,是荣闻钦的迟疑让她产生这样的猜测。 闭了闭眼,荣闻钦沉沉地点头。“她是醒了,却也谁都不记得,只记得我,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排斥,我一不在,她就不吃药,不配合治疗,还总做噩梦说有人拿着枪要杀她。” 这是失忆了,还是患上被害妄想症?安晨微忽然就不想再听他说关于柳茗冉的事情,柳茗冉已经占了他许多时间,回到家里还说柳茗冉,她情何以堪。 婚后这些天,他在柳茗冉身边的时间,明显比她多,连说好的一星期蜜月旅行都……等等,他没知会她一声就提前回来,那么突然,那么急迫,会不会也是为了柳茗冉。 “蜜月旅行,你提前回来,也是因为柳茗冉吗?”问完,安晨微低垂着头,咬唇等着他的答案。 哪怕她已经猜到了答案,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荣闻钦没预料到她会问这件事,僵了僵,淡漠的神色忽然变得难以捉摸,沉默了近一分钟,他才开口。 “微微,别问了好吗?”淡淡的声音里多少带了点祈求成分,他不想说谎骗她,更不想看到她伤心。 “为什么不能问?”安晨微明知故问,她承认,荣闻钦此时为难的表情,点燃了她心中的愤怒之火。“是一个字,不是两个字,很难回答吗?” 婚礼上他缺席,第二天一句解释没有,完全当没这么回事,蜜月旅行他提前回来,甚至都没和她说一声,只让司徒慎去接她,回来后又三天见不到他的人,她连问一下原因都不可以。 安晨微忽然扯了扯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看着她这样,荣闻钦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般,生疼生疼的,是或不是,答案看似简单,对她来说却都是伤害,他不愿意伤她,只能无言以对。 他亏欠她太多,在医院里仓促领结婚证,婚礼当天,身为新郎的他,没亲自去接新娘,已经是不该。婚宴开始,她一个人面对宾客,没有红毯,没有在神父面前的宣誓,没有交换婚戒,甚至连新郎都没有…… 对了婚戒,婚礼上的一切琐事都是婚庆公司在处理,唯独那枚戒,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 握住她双手,拿到眼前,荣闻钦脸色一变,心瞬间跌入谷底,十根白皙莹润的手指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干净的非常不合理。 她为什么不戴上婚戒?他们已经领证结婚了不是么。 “你看我的手做什么?”安晨微皱眉,实在想不通他忽然抓住自己的双手看什么,想抽回手,他却不放,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她冷笑。“如果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只需说一声,不必麻烦。” “我没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荣闻钦解释,随即轻飘飘的又说了一句。“你的手指很好看。” 这句赞美的话里,包涵了多少无奈,只有荣闻钦自己知道。 她的手指好看,所以他才拿到眼前看个够,鬼才信啊!安晨微抿了抿唇,轻轻推了推荣闻钦说:“夜深了,洗洗睡吧。” 荣闻钦心中莫名一慌,抱紧她不想放手。 “真的很晚了,我还没洗澡呢。”安晨微淡淡的提醒他。 的确,很晚了,荣闻钦再不想放手,也只能放她去洗漱,他一松手,安晨微迫不及待的走入内室,拿了要穿的睡衣直奔浴室。 怀里软玉温香不在,荣闻钦的心也跟着空了。 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希望她能理解,却也知道,这样很为难她,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酒和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喝尽。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荣闻钦看了一眼,没有理会,铃声停歇几秒后又响起,他狠狠闭了闭眼,放下酒杯,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朝阳台走去。 良久后,安晨微从浴室出来,穿着短袖睡衣,一头波浪卷长发披在身后,走动间尽显风情,见大床上没人,心中有些失望。 她故意在浴室里磨蹭,是希望自己出来时,他已经睡了,如今看来,希望是落空了,安晨微认命地走到床边。掀被子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放在外间的茶几上,叹了口气,出去拿手机,见荣闻钦不在沙发上,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酒味儿。 安晨微拿起手机,不经意间朝阳台看了一眼,动作一僵,因为她看到荣闻钦在讲电话,表情既无奈,又烦躁,她下意识就猜到那个电话,可能是柳茗冉打来的。 静静地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安晨微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她的脚站的有些酸,轻轻骂了一声傻瓜,迈动已经麻木的双脚走入里间,手机放矮柜上,掀开被子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一气呵成。 迷迷糊糊间,感觉床的另一边往下陷,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她,温热的气息直逼她面门,太困了,她没理会的继续睡…… 第二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荣闻钦怀里,腰被他用一条手臂禁锢着,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昨晚的记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里放映了一遍,安晨微感觉脸有些热,情动时,他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叫她不要离开他。轻轻翻了个身,改趴在他怀里,抬手轻抚他俊雅的脸膛,他还是那么敏锐,她自认为把心思隐藏的很好,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手忽然被握住,安晨微一愣,原本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如果唤我起床的方式是个吻,我会更高兴。” “无聊。”回神后轻轻吐出无聊两个字,安晨微想起身,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突地收紧,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皱起柳眉问:“你做什么?” “早安吻。”他笑着回答。 “不要。”她拒绝的非常干脆,理由是。“刚起床,没刷牙。” “我不介意。”他笑的更欢了。 “我介意。”没好气的瞪他,安晨微挣扎着要起来。“你快放开我。” 呼吸突然加重,荣闻钦提醒她说:“微微,男人早上都容易冲动,你若继续在我身上动来动去,我们就别想起床了。” 安晨微一僵,果断的安分了,荣闻钦见她如此,胸口涌上失落感,他转移话题。“今天有什么安排?” “带小炐去看看外公,然后去公司。”安晨微如实回答,她深知,自己的事情他若想知道,有的是方法,说谎也没用。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说谎,有人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说谎,比如荣闻钦,有人是贪慕虚荣,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说谎,比如任英豪,元莉,任灵悦。 荣闻钦说:“算起了,你把外公转去南山疗养院后,我还没去看过他老人家,今天和你们一起去看看他。” 她把外公转去南山疗养院的事,只有安林大哥和她知道,小炐她都瞒着,他还是知道了,就说自己没有事情能瞒过他吧,果然。 “你今天不忙吗?”没同意也没拒绝,安晨微只问他忙不忙。 “工作每天都有,忙是忙不完的。”当她是在关心自己,荣闻钦亲了亲她额头。 他更想亲的是小嘴,怕失控,只能聊甚于无的亲亲额头解馋。 安晨微忽然不说话了,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问他不忙吗?不是指工作,而是柳茗冉。 “微微,我和柳茗冉之间除了救命的恩情,其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多想好吗?”荣闻钦突然抱紧了她,他有种感觉,若不和她挑明白了说,她会一直误解他。 婚礼上,她外公被气的晕倒住院,他多少有些责任,她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她心中是怨着他的。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早就朝他大吵大闹了。 得知她在医院晕倒,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自己有多害怕,医院病房里,看着她躺在病床上,鲁安林守在她病床边,他心如刀割。鲁安林还算识相,看到他来,说了几句刺他的话后,自动的离开了,他坐在病床边陪她,凌晨她醒来,看到他,她表现的十分平静。 没质问他去哪儿了,也没问他婚礼上为什么不出现,更是连一句埋怨他的话都没说过。 她什么都不问,他本该暗暗松口气,却不知道为何心很慌,宁愿她对他大吵大闹,也不希望她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默默地承受所有的不公。 无法弥补的遗憾已经造成,他现在只想和她好好的过日子。 “我没多想,也不想去多想。”安晨微轻轻开口,其实她说了慌,说起他和柳茗冉,她脑子里就闹哄哄的,一团乱。 瞧,刚刚她还在想,荣闻钦说谎是形势所迫,任灵悦一家三口说谎是贪慕虚荣,自己现在说谎又是为什么? “你会这么说,就是多想了。”荣闻钦叹息。 安晨微不语,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她无所谓。 “微微我向你保证,只要柳茗冉的身体恢复,不管她想没想起来,我都会将她送回家,并给她一笔钱,以后她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荣闻钦对她保证。 “要是她的身体永远好不了呢?”安晨微问道,她不愿意这样想,却又忍不住这样想,不是她喜欢泼冷水,而是,这些天,他没回来,显然是在医院里陪柳茗冉。 “司徒谨的医术世界闻名,一定能治好她。”荣闻钦这话说的是有些武断,但也是事实。 安晨微却有不同的见解。“我记得,你昨晚好像说过,她只记得你,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排斥,你一不在,她就不吃药,不配合治疗,还总做噩梦说有人拿着枪要杀她。” 一个拒绝吃药,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医生医术再好,也是白搭。 “你不用担心,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荣闻钦说道,语调不变。 她没有担心,安晨微本想这样说,想了想,这样说有点言不由衷的意味,索性不说了,反正她言尽于此,他听或不听是他的事情。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在安晨微想起身前,荣闻钦先拥着她坐起,拍了拍她圆润的肩膀。“你先去梳洗,我打个电话去公司交代一下。” 是打电话去公司交代?还是打电话给柳茗冉,念头一起,安晨微僵住,不知为何,现在不管荣闻钦说什么,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柳茗冉身上去,像心上扎了根刺般难受。 难道是因为柳茗冉为荣闻钦挡了致命的子弹,两人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变化,荣闻钦担心的问她。 安晨微摇摇头,不想被他看出端倪,下地穿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她,这样算是落荒而逃吗?荣闻钦看着她的背影拧眉。 第126章 荣闻钦的救命恩人 医院。 设备齐全的高级病房里,柳茗冉坐在粉红色病床上,双手抱住膝盖,眼神痴痴地望着门口处。 床边站着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穿深蓝色工作服,左上方胸口的位置,用红色线绣着看护两个字,旁边挂着一个小名牌,上面写着名字和高级看护的职称。 看着柳茗冉痴情守望的模样,中年妇女心中不忍,转身从旁边柜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盒子,转回身,打开盒子,诱人的香味弥漫在整间病房。 “小姐,你看。”将盒子送到柳茗冉眼前,说道:“我去给你买了些蛋塔和新鲜牛奶,蛋塔是水果口味的,你多少吃点吧。” “不吃。”眸光依旧落在门口,柳茗冉说道:“阿姨你不要再劝我啦,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劝她也没用,她说道做到。 看护阿姨眼里闪过失望,随即又转身放下装着蛋塔的盒子,拿起一盒牛奶,殷勤的说:“小姐若是不想吃蛋塔,喝一盒牛奶也好。” 她是荣大少爷请来照顾小姐的看护,小姐这样不吃不喝,她会没法向荣大少爷交代,也对不起荣大少爷给的高额报酬。 荣大少爷有钱,大方,给她的钱是她平时的三倍,她不想失去这份可遇不可求,又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工作,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小姐,是她对荣大少爷的报答,只是没想到,小姐她……怎么说呢?小姐对荣大少爷很痴情,还是荣大少爷的救命恩人,荣大少爷对小姐也很好,说他对小姐没感情,她都不信,坏就坏在,荣大少爷在前不久结了婚,有了老婆。 “不喝。”推开递到面前的牛奶,柳茗冉抬眸看着看护阿姨,可怜巴巴的问道:“阿姨,你不是说,钦答应今天回来看我,我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他怎么还没来呢?” 她从早上醒来开始等他,一直等到现在,他都还没出现,心中说不出的失望和担心。 “小姐,你先别着急。”看护阿姨安慰她说:“荣少昨晚在电话里,的确答应了今天来看你,但没说具体的时间,你别着急,荣少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小姐,你要不要一边喝牛乳,一边等荣少。” 她本来是很看好小姐和荣大少爷,俊男美女在一起,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只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荣大少爷已经结婚,小姐再和荣大少爷在一起便会被人说成是小三,小姐那么善良,那么美好,要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小三,肯定会活不下去的。 她不想看着小姐落的那样下场,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小姐,毕竟,小姐对荣大少爷的感情真的很深,几乎都到了离不开荣大少爷的地步。 又将手里的牛奶盒递到柳茗冉面前,看护阿姨三句话离不开劝柳茗冉吃些东西。 一把推开看护阿姨的手和牛奶盒,柳茗冉怒道:“我说了不喝,你耳朵聋了,还是故意给我装听不懂人话啊?” 等待让柳茗冉的耐心渐失,本性慢慢露了出来。 看护阿姨没防备,手里拿着的牛奶盒子被挥落,掉在地上,盒子变形裂开,纯白色的牛奶在地板上酝酿开,范围越来越大。看护阿姨没理会掉在地上的牛奶,愣愣地看着柳茗冉,她是第一次听柳茗冉说这样刻薄的话,整个人反应不过来,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柳茗冉,小姐…… 小姐怎么会忽然变的这么尖锐?说话还这么刻薄。 她是担心小姐饿坏了身子,好心劝小姐吃东西,怎么就被小姐说成是耳朵聋了,故意装听不懂人话,不,小姐说这话一定不是有心的,小姐那么善良,对她那么好,绝不会这么对她说话。 小姐心情不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定是这样。 “小姐,我这也是担心你啊!”看护阿姨说道。 柳茗冉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懊恼不已,她和钦联系还要靠看护阿姨,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补救。 柳茗冉不知道,在她努力想怎么补救说错话时,看护阿姨已经帮她想好了借口,并且原谅了她的过失。 “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凶的,我就是……就是……”握住看护阿姨的手,柳茗冉非常内疚的道歉,一副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可怜样,最后她硬是挤出几滴泪水,声泪俱下的向看护阿姨哭诉。“钦还没来,我心里着急,我怕他忘了昨晚答应你的话,更怕他忘了我,不再来看我了。” 她这幅模样,把看护阿姨吓坏了。 “小姐,小姐,你别哭,阿姨明白,阿姨都明白,你别哭了。”一只手被柳茗冉握住,看护阿姨就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她。“荣大少爷……荣大少爷是在乎你的,你可是荣大少爷的救命恩人,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这可不是她随口说说,而是,荣大少爷对小姐那么好,怎么可能忘了小姐。 “真的吗?”柳茗冉泪眼汪汪地望着看护阿姨,表情天真无邪。 “真的,真的,真的,小姐你相信阿姨,阿姨不会骗你。”看护阿姨胡乱的点着头。“照顾小姐的这段时间,阿姨看的很清楚,小姐在荣少心中的分量很重,非常重。” “能比他老婆还重吗?”柳茗冉又问道。 “噢,这……”这要她怎么回答,她又没见过荣大少爷的老婆,而且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什么,看护阿姨为难起来,暗骂自己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久等不到阿姨的话打,柳茗冉眼眶又凝聚起泪水,看护阿姨慌了,急忙说:“肯定的,老婆随时都可以换,救命恩人可没得换,小姐,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不忍见小姐落泪,说谎她也在所不惜,何况,从荣大少爷一直以来对小姐的态度来判断,她也不完全是在说谎。 柳茗冉放开看护阿姨的手,用手背抹了下眼泪,表情坚定的说:“你说的对,我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是钦的救命恩人,在他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肯定比他老婆的分量重。而且,以后只有我能救他,他一定会更在乎我,甚至爱上我,安晨微算什么东西,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帮不了钦,钦早晚会休了她。” 她手里握有钦的命脉,钦就算现在没爱上她,等她以后再救他一次,他肯定会爱上自己,抛弃安晨微。 “小姐说的对。”看护阿姨附和。“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什么都做不成,小姐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那么小姐,你是要吃点蛋塔还是喝一盒牛乳?” 看护阿姨说完,看到地上牛奶铺满地板,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牛奶洒了,小姐现在就是想喝,也没得喝。 看护阿姨刚上告诉柳茗冉牛奶洒了,她只能吃蛋塔,柳茗冉先开口。“都不要。” 拒绝的干脆利落。 “小姐。”看护阿姨顿时觉得无力,有种无力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的感觉,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挨饿,只好苦口婆心的继续劝。“你没吃早餐,现在才十点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午餐时间,一会儿又不小心晕倒,可怎么得了。” 谁知,柳茗冉竟然这样回她。“晕倒了更好,那样你就有理由打电话去崔钦,让他早点来看我。” “小姐,你一大早起床,已经坐在这里看着门口两三个小时了,什么都不吃,何苦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呢。” 小姐为了等荣大少爷来看她,一大早起床,早餐也不吃,蛋塔和牛奶也不喝,甚至还希望自己就此晕倒,然后好崔促荣大少爷早些来看她,也真是够拼的。 “笨阿姨,我要是真晕倒了,钦才会记住教训,下次肯定会更积极的来看我。”柳茗冉得意的笑了。 看护阿姨却变了脸色,喃喃的唤她。“小姐……” “阿姨,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劝我。”截断看护阿姨的话,柳茗冉很耐烦的挥手,说道:“你要是闲得慌,去外面看看钦来了没。” “好吧。”看护阿姨听话的转身,边走边摇头叹息。“唉。” 忽然,她停下脚步转身,因为她想起地上的牛奶还没清理,一会儿荣大少爷来了,肯定会认为她没有尽心尽力照顾小姐。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柳茗冉惊喜的声音响起。“钦,你来了。” 看护阿姨僵住身体,心中直呼,完了,完了,荣大少爷来早了,人影从她面前掠过,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小姐朝荣大少爷跑去了。 推开门,荣闻钦回头准备和站在他身后的安晨微说话,一具柔软的身体扑来,他动作一顿,也就是这一顿,导致柳茗冉成功的抱住了他。 “钦,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脸贴在荣闻钦胸口,柳茗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兴高采烈的说:“还好你来了,钦,你真好。” 第127章 她给人腾地方 身体被抱住,荣闻钦表情僵硬,抬起的手想推开抱着自己的柳茗冉,听着柳茗冉毫无头绪的话,手迟迟没落在她肩膀上。第一反应是扭头朝身后的安晨微看去,见她站在原地,淡然的神色带了点冷漠,目光平静如死水,仿佛在看两个局外人。 荣闻钦的心一沉,双手不再犹豫,握住柳茗冉的双肩,还没用力推开她,柳茗冉就察觉到了,更加用力的抱紧他身躯。 亲?这是柳茗冉对荣闻钦的昵称么?安晨微静静地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女人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脸亲密的贴着男人胸口。男人的双手则落在女人肩膀上,不是要推开女人,而是轻轻地扶住她,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她丈夫,她肯定会觉得此时的画面很唯美。 由于安晨微站在门外,被荣闻钦高大挺拔的身躯挡住,一时间竟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是啊,荣大少爷,小姐一大早起来望着门口,痴痴地盼着您来,连早餐都没吃,我怎么劝小姐,小姐都不肯听,执意要等着您来了,和您一起吃。”看护阿姨帮柳茗人说话。 柳茗冉靠在荣闻钦怀里,朝看护阿姨投去赞赏的一眼。 听了看护阿姨的话,荣闻钦顾不得安晨微,沉下脸,握住柳茗冉双肩的手微微使力,把柳茗冉推开一些,深邃的双眸盯着她的脸,语气不善。“我没说什么时间来,如果下午才来,你也要不吃早餐等到下午?” 他容忍她偶尔的任性,却不能容忍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拒绝吃药,不配合医生治疗,心在连早饭也不吃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用替他挡了子弹的恩情一次一次要挟他,挑战他的底线,很好玩吗? 他,生气了,非常生气,因为柳茗冉为了等他没吃早饭,所以他生气了,非常生气,这就是早上起床时他说的,他和柳茗冉之间只有救命的恩情,其他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他跟她保证的,只要柳茗冉的身体恢复,不管她想没想起来,他都会将她送回家,并给她一笔钱,以后柳茗冉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她从未怀疑过他说的话,所以她轻易的就信了。 “钦,你在生我的气吗?”柳茗冉无辜的问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我不该生气吗?”荣闻钦将问题丢回给她。 “钦生气是因为在乎我,我知道的。”说着,柳茗冉又扑入荣闻钦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相信钦不会让我饿着肚子等的。” 她语气里是满满的信任,经过之前和看护阿姨的对话,柳茗冉现在可是自信满满,将荣闻钦视为囊中之物。 “小冉。”荣闻钦皱眉,伸手又想推开她。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就是了,钦,你不要生气。”抢先妥协,柳茗冉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对荣闻钦这种不可一世的男人,必须松紧有度,紧了他会反感,松了他又会不把你当回事。顿了几秒,柳茗冉又说:“钦,其实这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只要早点来看我,我就不会饿肚子啦。” “胡闹。”呵斥的话脱口而出,荣闻钦没想那么多,只为制止柳茗冉真那么做。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哪儿胡闹了?”噘着嘴反驳,柳茗冉心中却乐开了花。 阿姨说的果然没错,钦真的将自己看的很重要,非常重要。 荣闻钦没多想,安晨微却不能不多想,她看着两人相处,听着两人简简单单又甜蜜的对话,忽然很想笑,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笑过之后她会哭,为自己错信了人,错付了人而哭,哭过之后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怎么做?上一世的轨迹已经改变,或许,柳茗冉才是荣闻钦想要的那个人,她,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心一下一下的抽痛着,安晨微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要来承受这样的羞辱呢?婚礼上没出现,蜜月时提前离开,都说明了自己在荣闻钦心里没有位置,还在坚持什么?还在希望什么? 早上荣闻钦陪她和小炐一起去看了外公,从外公暂住的疗养院出来,荣闻钦对她说,柳茗冉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体,她于情于理都该来看看柳茗冉,于是,她脑子一热就跟着他来了。 往好处想想,她今天来也算有收获,不来,怎么会知道荣闻钦有多么爱护柳茗冉,怎么会知道两人之间是这样甜蜜的相处。 罢了,她给人腾地方就是。 “微微。”荣闻钦虽和柳茗冉说着话,却还是分心注意着安晨微的动向,见她转身要走,立刻叫住她。 微微?他是在叫安晨微吗?抱着荣闻钦的柳茗冉一愣,抬眸望着荣闻钦,故作不解地问:“钦,你在叫谁呀?” 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打扰两人甜蜜,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僵硬着背脊,安晨微没转身,淡淡的声音说:“我还有事,不打扰二位了。” 话落,安晨微不等荣闻钦再说什么,疾步朝前走去,她离开不是逃避,而是想找个独立的空间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臂被握住,安晨微不得不停下脚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追来,低着头没看他。 她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跟他说一句话的模样,让荣闻钦的心很慌,握住她手臂的大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微微,我们来之前说好了的,一起来看她,你怎么能先走呢。”荣闻钦的声音是贴着她的耳轮说的,透着丝丝慌乱。 不走,留下来继续看他们甜蜜吗?安晨微很想这样质问他,但她此时什么也说不出口,胃里翻滚的厉害,她努力压制,才稍稍好了些。可只要他的怀抱柳茗冉才刚刚呆过,胸口柳茗冉的脸贴过,她所有的努力就快宣告阵亡,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想推开他。 她明显的排斥,让荣闻钦的心更慌了,感觉她随时就要从他眼前消失般,抱住她的手臂愈发收紧,勒痛了安晨微他都没察觉。 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安晨微的脸色也逐渐发白,放在他胸口的双手渐渐无力,荣闻钦察觉到她的反常,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双手急忙松开了些。 “对……对不起。”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歉。 他松了手,安晨微顿时觉得舒畅多了,只是他依然没放开自己,让她觉得很无奈,没有说话,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的怀抱柳茗冉呆过,转头看了眼病房门口,见柳茗冉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好心的提醒荣闻钦。 “你的救命恩人正看着我们,确定要让她知道我是谁?”一旦柳茗冉知道她是荣闻钦现在的妻子,那深情爱恋的双眸,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安晨微问的是荣闻钦,脸却是对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柳茗冉,看到她的脸色好像有变白了些,一只手扶着门框,身体因为颤抖摇摇欲坠,像随时都会倒下般。 “确定。”荣闻钦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回答。 刚刚看着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她下了某种决定,如果他此时让她离开了,以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安晨微回头看了荣闻钦一眼,继续提醒他。“她看起来很脆弱,像是随时要晕倒了。” “没关系,这里是医院,晕倒了喊医生。”荣闻钦回了这么一句。 安晨微愣住,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很复杂。 “荣闻钦,你是真没感觉到,还是故意忽略了,她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依赖,还有唔……”安晨微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荣闻钦堵住,用他的唇……安晨微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般,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雅脸庞,幽深暗沉的眸子,久久反应不过来。 荣闻钦的本意是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当是惩罚她的乱说话,可一碰上她甜美的唇,他便像上了隐般无法自拔。 怕自己失控,荣闻钦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安晨微喘了口气,质问他。 “你做什么?”当着他的救命恩人的面吻她,不怕人家误会喔。 “不管她对我是什么感情,我的感情只给你,我的妻子也只会是你。”荣闻钦坚定不移的神色不容忽视。 因这句话,安晨微心中出现拉锯战,一个声音叫她信他,另一个声音又叫她别信,非常矛盾。 因这句话,柳茗冉心中出现恐惧,她刚刚建立不久的自信和志在必得,开始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倒,功亏一篑的可能。 他承认了,不仅承认了安晨微是他妻子,还当着她的面亲了安晨微,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和安晨微之前见过两次,一次在酒吧,一次在医院,两次安晨微腿上都打着石膏,她没想起她来,现在石膏拆了,她反而一眼就认出了她。 安晨微,上一世害死荣闻钦的女人。 “小姐……”一声惊呼响起,音量几乎能掀了屋顶,看护阿姨慌乱的大喊。“小姐,你醒醒,荣大少爷,荣大少爷,您快来看看小姐,小姐晕倒了。” 第128章 情敌见面 病房门口,柳茗冉虚弱地倒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清楚地看到柳茗冉惨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说明她晕倒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或者是承受不住痛苦才晕倒。 看护阿姨跪在柳茗冉面前,伸手想扶起她,似乎又不敢,六神无主之下,只能一边慌张地喊柳茗冉,一边朝荣闻钦求助。 那边慌乱不堪,这边却平静的有些诡异,安晨微收回目光看向荣闻钦,正好对上他幽深似海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好似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仿佛没看见柳茗冉惨白的脸色,没听到看护阿姨的求助声。 荣闻钦,如果你不皱紧眉头的话,我会相信你的眼里心里只有我,没有柳茗冉,可惜,你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你,安晨微叹息一声,抬手挣脱开他的手,说道:“你过去吧。” “一起。”荣闻钦没再抓着她,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一起,她过去什么也做不了,说不定还会刺激到柳茗冉。 “荣大少爷,我求求您了,您快来看看小姐吧。”看护阿姨快哭了,回头朝荣闻钦求救,看到他和一名穿白色连身裙的女子站在一起,怔了怔。 荣闻钦不为所动,眸光坚定地看着安晨微,看似给她选择,实则是在逼迫她妥协。 故意忽略荣闻钦的话,安晨微提醒他说:“她晕倒了。” “我没有重听。”意思是他听的很清楚,荣闻钦就差没直接说,不用你多事的提醒。 他虽没直接说,但安晨微知道他此时肯定嫌弃自己多事了,淡淡的扯了扯唇。“忽然晕倒,不重视可能会酿成大祸。” 荣闻钦冷静的说:“这里是医院,出不了多大的祸。”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安晨微决定不再多事,晕倒的人不是她,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柳茗冉有没有时间耗下去,可不关她什么事。 等不到荣闻钦来帮忙,又见他和一个女人在说话,看护阿姨急了,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荣闻钦面前,噗通一声跪在荣闻钦面前,苦苦哀求说:“荣大少爷,荣大少爷求求你,救救小姐吧,求求你了。” 安晨微看着看护阿姨,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体发福,胖胖的看起来很和善,这看护阿姨应该是个善良的,不然也不会为了柳茗冉,放下自尊向荣闻钦下跪。 现在的看护都这么尽职了吗? 反观荣闻钦,他神色淡漠,眸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没看跪在他面前的看护阿姨一眼,这一刻,安晨微觉得他不仅仅是冷漠,还冷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忍,怎么说看护阿姨的年纪也大了荣闻钦一辈,这样跪在荣闻钦面前苦苦哀求,确实可怜。 “阿姨,你先起来吧,地上跪着冷。”看护阿姨实在不容易,安晨微伸手去扶看护阿姨,她更想对看护阿姨说的是,荣闻钦从来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他要是想过去,谁也阻止不了,同样的,他若不想过去,谁也勉强不了。 “小姐,好心的小姐。”顺势抓住安晨微的手臂,看护阿姨急切的说:“你帮我劝劝荣大少爷吧,我们小姐身体不好,又没吃早饭,一个早上都在盼着荣大少爷来看她,现在还晕倒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看护阿姨着急,现在可谓是病急乱投医,她刚刚一直在病房里,并没看到安晨微,也不认识安晨微,只当安晨微是个好心的路人。 好心的小姐,看来这位看护阿姨是真的急了,安晨微给了看护阿姨一个中肯的建议。“如此,你更应该去请医生,而不是在这里求一个感冒了,都不知道吃什么药的人。” 看护阿姨皱眉的看着安晨微,她是请她帮忙劝荣大少爷,她说的这是什么? 看护阿姨不自觉加重了手上力道,安晨微有些吃痛,刚想甩开看护阿姨的手,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放开她。”气势凌厉,挥开看护阿姨抓住安晨微手臂的手,荣闻钦抓起安晨微的手臂查看,见已隐约发红,胸口一把无名的火狂烧着。“她那么用力的抓你,你不知道甩开她么?” “她是无心的。”安晨微回到,不是她不知道甩开,而是他动作太快,她来不及甩开。 “对对对,我是无心的,真是无心的。”见荣闻钦发怒,看护阿姨吓坏了急忙附和,并诚恳的向安晨微道歉。“小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若此时她还看不出,面前这位小姐是和荣大少爷一起的,她就白活了五十多岁。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安晨微说道,眸光看向躺在地上的柳茗冉,忽然愣住…… 荣闻钦的注意力一直在安晨微身上,见她脸色微变,伸手搂住她,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低声问:“怎么了?” 看护阿姨傻眼,她没少见荣大少爷和小姐相处,每次都是小姐主动扑入荣大少爷怀里,荣大少爷从未主动搂住,或是抱抱小姐,只是没推开小姐而已。 “她……”迟疑了一下,安晨微用不是很确定的声音说道:“醒了。” 看护阿姨一听安晨微的话,倏然转头朝病房门口看去,果然,那摇摇晃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不正是她要照顾的小姐吗? “小姐,你醒了。”看护阿姨惊喜的朝柳茗冉跑去,近了她扶住柳茗冉的手臂。“小姐,你小心些,别又晕倒了。” 柳茗冉机械地看了看护阿姨一眼,眸光落在荣闻钦和安晨微身上,双眸里闪着泪花,神色凄楚压抑。 看护阿姨见她这样,心中非常不忍。 安晨微却在想,柳茗冉刚刚晕倒的可真稀奇,她还没见过谁晕倒不到十分钟,自己就爬起来的。 在看护阿姨的搀扶下,柳茗冉迈步朝两人走来,安晨微没动,亦没推开搂着自己的荣闻钦,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柳茗冉接近,想看看她心里打着怎样的小九九。 “钦。”柔弱的唤了一声,柳茗冉站定在两人面前,故作疑惑的问荣闻钦。“这位小姐是谁呀?你这样搂着人家也不怕人家难为情。” 这话是暗指安晨微行为不端,大庭广之下,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跟男人搂搂抱抱,太不庄重。 “我妻子,安晨微。”荣闻钦给两人做介绍,垂眸看着安晨微时,声音柔和了许多。“微微,她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救命恩人,柳茗冉小姐。” “柳小姐好。”安晨微大方的朝柳茗冉点了点头。“闻钦跟我说,你救了他的命,却忘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家人,我听了真的很难过,觉得怎么向你表达谢意都不够,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们说,还有找你家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闻钦,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自己,荣闻钦看着她的眸光越发温柔。 “我救钦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活着,只是没想到,钦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还跟你说了。”柳茗冉说这话时,看着荣闻钦的眸光里满是深情。 她说这话,不仅仅是挑衅安晨微,也是间接告诉荣闻钦,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能做到的,安晨微不一定能做到。 安晨微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柳茗冉话中明显的挑衅意味儿。“柳小姐是我丈夫的救命恩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重视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的反将了柳茗冉一军。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此刻。 “我可不敢自称是安小姐的救命恩人。”柳茗冉嘴角努力扯出微笑,她自己没发现,她此时的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安晨微忽然笑出了声,转身头埋在荣闻钦胸口,忽然想起之前柳茗冉将脸贴在荣闻钦胸口,一阵恶心的感觉直奔喉咙,她浑身僵硬,忍住将他推开的冲动,用手捂住自己的唇。柳茗冉只看到安晨微转身扑入荣闻钦怀里,没预料到她后面的动作,满心的嫉妒加一脸的莫名其妙,猜不透她为什么发笑。 荣闻钦察觉到安晨微的变化,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压下那股反胃感,安晨微舒了口气,荣闻钦皱眉,她他根本不信她的话,若真没事她怎么忽然浑身僵硬,想到她之前的突兀的笑,他决定问个清楚。“刚刚想到什么,那么好笑?” “觉得柳小姐说话很有趣。”安晨微回答,忽略掉脑海里浮现的想法。 “怎么有趣,说来听听。”荣闻钦挑眉。 “你介绍我时,大家都叫我荣少夫人,蔡叔和司徒慎,罗浮他们都叫我少夫人,唯有柳小姐,她还是叫我一声小姐,觉得很稀奇,好久没听人叫我安小姐了。”安晨微摆出一副很怀念的表情。 荣闻钦伸手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柔声说:“从我们领证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安小姐,而是荣家的少夫人。” 此话一出,柳茗冉和看护阿姨同时变了脸。 第129章 注定是敌人 少夫人?原来她就是荣大少爷那个神秘的老婆,难怪自己刚刚不小心抓红了她的手臂,荣大少爷会那么生气,看护阿姨心中忽然涌起后怕和担心。 后怕是为自己,担心则是为柳茗冉,小姐喜欢荣大少爷,心心念念的都是荣大少爷,她看在眼里,但荣大少爷已经结婚,这是板上订钉的事情。小姐若执意和荣大少爷在一起,就会成为人人唾弃的第三者,荣大少爷在乎小姐还好,那样起码会护着小姐,若是不在乎,小姐的处境堪忧。没见到荣大少爷的老婆时,她觉得荣大少爷对小姐好,是在乎小姐,对小姐是有感情的,现在见到,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荣家的少夫人,钦,你知道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等于是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柳茗冉脸上烧红,望着荣闻钦的双眸里满是指控。 我为了救你,连命都能豁的出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柳茗冉勉强笑了笑,解释说:“我以为,你更喜欢别人称呼你为安小姐。” “说的没错,我的确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附和的护还未说完,安晨微便感觉腰上传来一阵痛,她知道是荣闻钦在警告自己,果断将安小姐三个字咽回肚子里。 荣闻钦满意的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当做奖励。 柳茗冉和看护阿姨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安晨微未说完的话,听在柳茗冉眼里就是挑衅,故意不说完,是在向她炫耀。 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柳茗冉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偏头问扶着自己的看护阿姨。“阿姨,是不是要吃午饭了?” 看护阿姨愣住,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样问,看到小姐冲自己使眼色时,她忽然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是的小姐。”看护阿姨回答完,紧跟着问:“小姐,你是饿了吗?” “嗯,我饿了。”柳茗冉点了点头,不等看护阿姨再说什么,抬眸看着荣闻钦,柔声说:“钦,少夫人第一次来看我,我想留她在这里吃午饭,可以吗?” 荣闻钦不喜欢她叫安晨微安小姐,她就不叫,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柳茗冉妥协,是间接地告诉荣闻钦,但凡是他不喜欢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荣闻钦没答应,也没拒绝,眸光看向安晨微,无声地询问她的意愿,安晨微想了想,轻声对荣闻钦说:“柳小姐这么盛情的邀请,于情于里,我都应该留下来陪她吃一顿饭才是。” “你若不喜欢,不用勉强。”荣闻钦在她耳边说道。 “不勉强。”安晨微摇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荣闻钦下定论。 这边甜蜜的说着话,那边自然看不顺眼,柳茗冉又说话了。“看护阿姨不知道少夫人喜欢吃什么菜,劳烦钦去买一下午饭了。” 原来柳茗冉打的是这个主意,支开荣闻钦,她偏不让她如愿,安晨微接话说:“我不挑食。” 柳茗冉面色一僵,愤恨地在心里将安晨微骂了几遍,脸上漾起甜美的笑容,推开扶着自己的看护阿姨,走到安晨微面前,亲昵地挽住安晨微的手臂,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把荣闻钦挤开,赞美道:“姐姐,你不挑食的习惯真好。” 柳茗冉叫她姐姐?有没有搞错,柳茗冉的年龄和任灵悦差不多,比她大了好几岁,安晨微一阵恶寒,被柳茗冉挽住的手臂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晨微不自在,柳茗冉心中也不舒服,自己比安晨微大了几岁,叫安晨微姐姐,她也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为了不让钦看出自己是装失忆,只能这么做。 一个连自己年龄都忘了的人,又怎么能说她不是失忆呢。 想抽回手,反而被柳茗冉挽的更紧,安晨微皱眉,刚想向荣闻钦求助,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安晨微看着柳茗冉,她说她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怕被荣闻钦看出端倪,柳茗冉用唇形告诉安晨微,要她把荣闻钦支开,安晨微开始没明白柳茗冉唇形的意思,直到柳茗冉说了好几次才懂,想了想,抬眸看向荣闻钦。“中午我想吃辣子鸡丁,你去买好不好?” 荣闻钦是多精明的主,柳茗冉开口让他去买午饭时,他就明白柳茗冉是在支开自己,现在安晨微也帮着柳茗冉,令他不解,皱了下眉,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迈步离去。 几乎是在荣闻钦转身的瞬间,安晨微甩开了柳茗冉挽住自己手臂的手,柳茗冉主动和安很微亲密,本就是在做戏给荣闻钦看,看戏的一走,她自然也懒得再装。 “进病房里说。”话落,柳茗冉率先迈步,一点不担心安晨微会不会,不跟她进病房里。 病房里。 安晨微坐在沙发上,柳茗冉在看护阿姨的帮助下,在病床上坐好,身体靠着床头,对看护阿姨说:“阿姨,我饿了想吃点水果,你去洗一些来。” “好的,好的。”一听柳茗冉想吃水果,看护阿姨连连应下。 看护阿姨从柜子里拿出几样水果,出门去洗,病房里只剩下安晨微和柳茗冉两人。 安晨微不说话,柳茗冉也没开口,病房里静谧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回音。 “你为什么不说话?”柳茗冉打破沉寂,钦去买午饭很快就会回来,她没有太多时间跟安晨微耗。 “我在等你说。”安晨微不咸不淡的回答。 柳茗冉气急,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你支开钦吗?” “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安晨微答非所问。 柳茗冉哼了声。“和你说话真累。” “彼此彼此,费尽心机把他们都支开,你一定不是想跟我在这里大眼瞪眼小,我和你没那么熟。”安晨微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开门见山,把想说的话赶紧说完,你我都省心。” “的确,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柳茗冉讥讽的看了安晨微一眼。“安晨微,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我注定是敌人。” 前世今生,柳茗冉这是什么意思?安晨微没接话,心中却暗暗防备。 “听不懂我的话吗?”她不说话,柳茗冉理所当然的认为安晨微没听懂。 “你的话又不是很深奥,我怎么会听不懂。”安晨微不在意的一笑。“但是我要纠正你一下,我跟你是陌生人,算不上敌人。” “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柳茗冉叹息一声,接着说:“我的话里还有一个你没发现的重点,前世和今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们两个都爱上了荣闻钦,注定是敌人,不能共存。本来我还想好心的多给你些时间,让你享受作为荣大少夫人的荣耀,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不能怪我不给你时间了。” “你……给我时间。”安晨微嘲讽的看着柳茗冉,心中却暗暗惊讶着,柳茗冉说的前世今生。 她是重生回来的,对前世今生这两个词非常敏感。 “你现在可以不信,等我说完了,你自然就会信了。”柳茗冉自信满满的说道。 “愿闻其详。”安晨微心里想的是,她说完了,她也不信。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要你离开荣闻钦。”不等安晨微开口,柳茗冉继续说道:“我所说的离开,不是指不在他身边,而是跟他离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柳小姐,你说这话不该是我的台词吗?毕竟,现在跟荣闻钦结婚的人是我,我才是名正言顺的荣家少夫人。”安晨微啼笑皆非,并没因为柳茗冉的话而动怒,只是觉得柳茗冉勇气可嘉,直接要她离开荣闻钦,的确够开门见山的。 柳茗冉反唇相讥。“那只是暂时的,荣家少夫人的位置,你坐不长久。” 这次安晨微没再说什么,仅仅是挑了挑眉。 “你不信我说的话?”安晨微不信自己说的话,在柳茗冉的预料之中。“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重生回来的,我知道所有将会发生的事情,荣闻钦在一个月后会被你害死,只有我,才能救他。” 一个月后,怎么会是一个月后?从自己重生开始算起,直到现在才过去短短两三个月,荣闻钦怎么会在一个月后被她害死?安晨微的心彻底乱了,她的记忆里,荣闻钦是在和她结婚两年后出事,为什么会出现时间差?还差那么多?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是时间,改变大家的命运,柳茗冉今天却给了她当头棒喝。 压住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安很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因为柳茗冉的一句话乱了阵脚。 安晨微讥讽道:“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只有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柳小姐编的可真顺溜。” “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不信她的话就算了,还讥讽她,柳茗冉生气了。“安大小姐这么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上一世为什么会那么笨,死心塌地的相信任灵悦,自己被任灵悦害的凄惨不算,还连累自己的好朋友跳楼而死,钦也是因为你,才被警方抓住,押送途中死于乱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