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田园》 第1章 前世今生 蔚蓝的天空仿佛被洗过似的，一丝儿云彩都没有，与底下湛蓝的大海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坐在头等舱里头的石玉玑，身上一身高定的西装裙，手里头捏着限量版的精致钢笔，指尖却因为用力都已经有些发白了。 她近乎固执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紧抿着嘴唇神色冷淡，半点儿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玉玑，咱们走到这一步了，你就放我一条生路，离婚吧！”他的身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温和的开口说道，带着淡淡的哀求神色。 那男人看似平和无害，被镜片遮掩的一双眸子里头，却带着太多的野心和欲望。 “我放你一条生路，然后把我亲手打下来的商业帝国拱手让人？！你休想！”石玉玑的一边唇角勾出一个向上的弧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嘲讽的说道，眼中却忍不住闪出了一丝泪光。 但从小就是孤儿的石玉玑太骄傲太倔强，就算心中万般难受，也不肯示弱半点儿，只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来。 “你！你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么？！她可是怀了我的孩子了！”那斯文男人显然被石玉玑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咬着牙瞪着眼睛说道。 “旧情？在商言商说什么情份，你我的情份，早在你背叛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石玉玑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的男人，淡淡的说道，刷刷刷的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玉玑！”那男人还想说什么，就被石玉玑把离婚协议书拍在了脸上，看到石玉玑已经签字，竟是仿佛有些不舍似的，犹豫了一下，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飞机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众人乱哄哄的吵嚷着，还没等吵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见到了飞机一侧的引擎冒起了火光。 空乘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示意飞机已经不能继续飞行，随时可能坠机，让乘客们拿好座位下面的降落伞准备跳伞。 石玉玑看到斯文男人惊慌失措得几乎尿了裤子，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极好，唇角微微的上扬了下，慢条斯理的拿起了自己座位底下的伞包。 逃命的时候什么身外之物都顾不得了，头等舱的人纷纷在空乘的疏散下跳伞去了，石玉玑身旁看着急得不行的斯文男人，眨了眨眼睛。 之前上飞机的时候石玉玑注意过，他的座位底下，空空如也的根本没有降落伞。 “玉玑，玉玑我错了，我不离婚了，你把降落伞给我，给我好不好？”头等舱的人已经基本走空了，斯文男人还是没有找到降落伞，谁都不傻，谁都怕死，自然不会把降落伞让人。 他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站在石玉玑面前恳求着，看着她手里那亮橙色的降落伞，就仿佛是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似的，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如果我不给你，你会怎么样？”石玉玑将手里头的降落伞举高了一点儿，脸上带着些古怪的笑容，似乎带着些期待，又有着些嘲讽。 “那我就抢！”男人猛地一把夺过石玉玑手里头的降落伞，力度之大，竟是把石玉玑白嫩修长的双手，都给狠狠的勒出了鲜红的痕迹。 “石玉玑，我受够你了！哈哈哈，你在这儿等死吧！你的公司你的财产，都会是我的！”斯文的面具骤然被撕开，男人露出自己狰狞的面目来，他慌慌张张的将降落伞背在身上，哈哈大笑着从飞机上跳了下去，把石玉玑一个人留在了飞机上。 “呵，我死不死不知道，你是肯定会死的！”石玉玑抬起头来，看着手上亮橙色的降落伞的拉环，在冽冽的风中摇摆不定。 亏得自己在商场纵横驰骋了这么多年，被外人叫成是冷面女阎王，却是到了这时候，才看清了枕边人的面目啊……石玉玑心中带着怅然，又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迅速将离婚协议扫描到手机里头发给律师，里头所有财产都属于自己的条款就已经生效了。 断了那渣男的一切后路，又定了一份儿把所有财产捐献来建立孤儿帮扶基金的遗嘱，石玉玑才缓缓的舒了口气，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忽然，石玉玑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震，失重感瞬间涌来，她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 “啊！”石玉玑猛地坐起身子，不住的喘息着，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巨大的失重感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似的。 “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石玉玑耳边响起，石玉玑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去，竟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儿，在昏黄的光线里头，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你……”石玉玑看着那小孩儿哭，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石玉玑是孤儿，没有什么跟父母家人相处的经验，也不会哄孩子，就连跟丈夫之间所谓的爱情，到最后都发现不过是假象罢了，所以看到小孩儿哭，她也只能干看着，不过心中莫名的有点儿揪痛。 “姐，你醒了？感觉咋样？有哪儿不得劲儿不？！”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听到声音进了屋，看到呆坐在炕上的石玉玑，一脸关切的说道。 “我……”石玉玑听着这小少年浓重的东北腔，不知道怎么的，觉得熟悉又委屈，刚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姐，姐你别哭，我咋的也不能让你嫁给镇上那个傻儿子，三婶子要是再来找茬，我帮你削她，你别哭……”小少年刚才显见着是强撑着的，看到石玉玑一哭，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儿子？”石玉玑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不对劲儿起来，什么三婶子傻儿子的，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自己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但作为亲手建立了一整个商业帝国的女大佬，花大价钱保护自己的皮肤和容貌还是绰绰有余的，被小孩子叫姐姐，石玉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嫁给镇上的傻儿子，还有三婶子？！自己无父无母没有亲戚，又哪来的三婶子？！ “姐，你听我的，再别寻短见了，爹娘虽然不在了，还有哥哥，还有我，我们一定不会让你被欺负了！”小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对着石玉玑承诺道。 “好！”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小少年坚定的神色，石玉玑想要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来了。 她应了声好，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少年的头发，抬起手的时候，心中猛地一跳，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石玉玑心中波动的剧烈，再看这屋子和屋子里头的两个小孩儿的时候，目光中带着疑惑。 这房间是最普通的茅草土坯房，但屋子里头的两个男孩子，甚至自己身上，穿的却都是上好绸缎，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这些衣裳，都是古装？！ 拍戏走错片场了？！有人恶作剧？！还是……穿越了？！ 信息量好大，石玉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转不过来……求问这是咋回事儿，在线等，挺急的！ 第2章 温暖的心 “姐，姐你饿了不？我这还有两块点心，你吃了吧！”小少年听到石玉玑答应了不再寻死以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的，俊俏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头掏出了一个手帕包，递到了石玉玑面前。 那帕子是丝绸的帕子，上头还绣着花儿，花纹细细密密的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样子。 帕子里头包着两块点心，看起来还不错，就算已经被挤的有些变形了，却还能闻到一股子清甜的味道，让石玉玑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瞬间就饿了起来。 “嗯！”石玉玑脑子里头混混沌沌的，也没多想就直接伸手接过那帕子，捏起一块儿点心就准备往嘴里头送。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咕噜噜的声音，从小少年的肚子里头传了出来。 “你，没吃东西？”石玉玑眨了眨眼睛，看向脸涨的通红的小少年，再转头，那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也是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手里头的食物。 “给你们吃吧……”石玉玑肚子很饿，但是觉得自己堂堂公司的总裁，跟两个小毛孩子抢东西吃，面子上有点儿过不去。 “姐，我不饿，你昏了一天了，不吃东西身子受不住的。”小少年看了一眼帕子上的点心，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口不对心的说道。 “九九也不饿，姐姐吃，姐姐别死！”小男孩儿也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石玉玑，眼睛里头含了泪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叫九九？”石玉玑听到小男孩儿的话，知道了他的名字，然后转过头来对小少年说道，“那你叫什么？” “姐，你咋了？我是小鱼儿啊！我是你弟弟啊，你不会是撞柱子撞傻了吧？！”小少年听到石玉玑的话，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因为太过惊讶，小少年的眼睛里头迅速的积蓄上了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掉下来，拼命瞪着眼睛，拼命瞪着。 石玉玑看到这小少年的样子，只觉得要是把他放到自己集团旗下的演艺公司去，绝对是一个秒杀一干妈妈粉姐姐粉的童星啊，实在是漂亮极了，就连要哭都这么好看，好想捏捏脸怎么办。 而被称作九九的小男孩儿，显然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逻辑，只是看到了小鱼儿要哭，刚缓过来不哭的劲头，又撇着嘴泫然欲泣的样子。 “我……不记得了。”石玉玑看到这两个男孩子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硬不起心肠来看他们难受似的，只好把到了嘴边的我不是你们姐姐的话咽了回去，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淡淡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萦绕在石玉玑的心里头，牵动着她的心，让她原本冷硬的堪比石头的心，变得有点儿温暖和柔软。 “没事儿，你忘了啥我跟你说！”小鱼儿看着石玉玑皱着眉头的样子，忙不迭的连连安慰着她。 “姐，你叫石玉玑，是咱们家里头唯一的闺女，咱爹爹叫石中玉，娘亲叫秦连娘，在镇上开的杂货铺子，咱们家还有三个男孩儿，大哥叫石玉珑，是镇上有名的少年秀才，进京赶考去走了半年多了。” “我是老二，叫石玉瑜，小名叫小鱼儿。还有这个，老小，石玉玖，两岁半了，小名叫九九……”小鱼儿显然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他说着说着，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石玉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原本性子软和的不行的姐姐，带着一股子压迫人的气势。 “我，怎么会在这儿？”石玉玑听着小鱼儿的话，忍不住低头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现代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女强人石玉玑，变成了小女孩儿石玉玑。 习惯了孤家寡人孑然一身的日子，忽然又有爹娘又有兄弟的，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发热，心中带着无限的期待，却又带着许多的忐忑。 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虽然父母不在了，却还有弟弟们在，这样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让石玉玑觉得从心里头往外的发酸，然后又泛着甜。 但面对小鱼儿和九九充满信任和温暖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儿，石玉玑有点儿怕，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敞开心扉了，为了遮住自己柔软的心，她的身上覆盖了太多尖锐的棱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跟“弟弟们”好好的相处。 “姐，咱们是被三婶子给撵出来了……你撞柱子昏了以后，三婶子怕你死在大宅子里头，就把咱们都给撵出来了……这是家里头发迹前的老房子。”小鱼儿并不知道石玉玑话里头的意思，只当她是在问他们几个人怎么住到了这破房子里头来了，愤愤的说道。 “嗯。”石玉玑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额头一阵一阵的胀痛，肚子也饿得不行，她低头看了看帕子里头的两块点心，咽了下口水。 “咱们先把这点心吃了吧，我额头还有点儿疼，等我休息一下好点儿了，咱们再从长计议。”石玉玑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身子又确实虚弱，便习惯性的开始掌控起局面来。 她将两块点心平均分成了三份儿，托着帕子递到了两个弟弟的面前。 “嗯！”九九听到有东西吃，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伸出小手来，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帕子上的一份儿点心，像是只小仓鼠似的低头吃了起来，小脸蛋儿一鼓一鼓的特别可爱。 “姐……留给你和弟弟吃吧……”小鱼儿看着石玉玑额头上那青紫的大包，又转头看了看小心翼翼吃东西的九九，虽然自己的肚子饿得厉害，舔了舔嘴唇却并没有拿。 被撵到老宅两天，这是他身上仅剩的食物了，要是都吃光了，受伤的姐姐还有年幼的弟弟要怎么办？ “傻孩子，让你吃你就吃，肯定有办法的！”石玉玑看着小鱼儿懂事的样子，心中微微的有些发酸，又有些温暖，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小鱼儿的嘴里，然后自己捧着帕子，把剩下的点心一扫而光。 “姐，喝口水！”小鱼儿体贴的端过一个粗瓷碗来，碗口还坏了一块儿，看到石玉玑看他，小鱼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碗是我从厨房翻着的，已经洗干净了，水也是从邻居家借了柴烧的……” “辛苦你了！”石玉玑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还有点儿不习惯罢了，她伸出手来接了碗，一口一口的把整碗水喝光，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前尘往事已成浮云，自己的后事处理的也很完美，根本没有丝毫可惦记的，现在在这里有了亲人有了弟弟，那就好好的继续活下去好了。 石玉玑这么想着的时候，外头的院子里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抬起头往院子里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左右岁，看起来十分刻薄的女人正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头。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有没有喘气儿的，给老娘滚出来一个！” 石玉玑看到这女人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子，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人是干什么来了？！ 第3章 战意升腾 “糟了，三婶子来了！”小鱼儿顺着声音向外望去，叫了一声糟糕，连忙把石玉玑和九九往后推，仿佛这样就能把两个人给藏起来了似的。 在这小小少年的心里头，这三婶子可不是好人。家中突逢巨变，众人还没从悲伤里头缓过劲儿来呢，这三婶子就逼着姐姐嫁个傻子，害得姐姐差点儿撞柱子死了。 后来看姐姐马上要咽气了又逼着他们搬出家里头的大宅子，还一点儿银子和吃食都不给，分明是要逼死他们。 “三婶子？逼着要我嫁个傻子的三婶子？！”石玉玑听到来人是三婶子，还是欺负她们的三婶子，眉毛挑了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欺负她石玉玑了，她的心里头有一种战意升腾的感觉。 “坏人！打坏人！”九九的反应也很快，听到三婶子来了，顿时板着小脸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要翻身下炕，去打坏人。 “你们俩别动，我出去一趟！”小鱼儿的脸色不太好，挺了挺小胸脯对着石玉玑说道，不等石玉玑回答，便拉开老宅破旧的木门出了屋。 姐姐的头都撞坏了，现在连他们都不认得了，弟弟的年纪又小根本当不得事儿……小鱼儿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爹娘没了，哥哥不在家，家里头的事儿全都得由他来承担了。 “哎呦，可算是有个喘气儿的出来了！”这被称为三婶子的看到小鱼儿出来，挥了挥手中的手绢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来。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儿紫色的绸缎长袄，下身配了条大红的织金马面裙，手里头捏着一把团扇儿摇啊摇的，显得高兴的很。 “你，你都把我们给撵出来了，你还要干啥！”小鱼儿看到三婶子身上这一身儿衣裳，牙关咬的死紧，眼睛都红了。 三婶子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手里头的扇子，可都是自家娘亲心爱的东西，当初娘亲三十岁生辰，爹爹花了大价钱从省城春城买回来的。 娘亲平日里头都是在箱子里头放的好好的，想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拿出来看看，根本就都舍不得穿。 如今娘亲尸骨未寒呢，这三婶子就把娘亲压箱底的东西给翻出来了，还这么糟践，实在是让小鱼儿气愤的不行。 “我要干啥？你们这几个孩子没爹没娘让人瞅着怪可怜的，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姐姐找了门好亲事儿，这亲事还没做成呢，我不得过来瞧瞧！”那三婶子将手里头的绸缎手绢儿挥了挥，看着小鱼儿恨得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心情好极了。 “我倒是不知道，这嫁给个傻子，能是什么好亲事！”石玉玑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三婶子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冷冷的说道。 这三婶子在原主爹娘出事儿以后，直接把剩下的几个小的撵到老宅子里头，还一副赶尽杀绝了才痛快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亲人所为啊！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儿？！ 石玉玑一边儿观察着三婶子的举动表情，一边儿在心里头嘀咕着，却没有轻易的走出门去。 “姐，你出来干啥，快回去！”小鱼儿一看石玉玑出来了，顿时着急起来，忙不迭的把石玉玑往屋子里头推，就仿佛护着个小奶娃娃似的。 两天之前，三婶子逼着姐姐嫁给那傻子的时候，姐姐就一时想不开撞了柱子，要是这时候三婶子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姐姐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儿啊！ “小鱼儿你别急，我就是看看，咱们这三婶子，到底是真的为了我好的亲人，还是吃肉喝血还不够的畜牲！见到我们爹娘死了，把我们撵到这破宅子里头等死不说，还要强逼着我嫁人！”石玉玑靠在门框上大声的说道，因为说话太用力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疼。 但这时候，她却不能后退，这三婶子一步一步的紧逼着自己几个，肯定不会因为他们示弱退步就放手，退了一步，后面还要退十步，到时候无路可退怎么办？难道要去死么？！ 作为孤儿长大的石玉玑，很是知道人性中的劣性根，欺软怕硬、见便宜就占这些，是深植到骨子里头的恶性情，要是想不被欺负，就得更狠、更横、更恶才行！ 石玉玑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悲惨的小时候的日子，原本因为弟弟们变得有一点点松动柔软的心，瞬间又恢复成了冷硬十足的状态。 眼看着这偏僻荒凉的宅子旁边还站了几个看热闹的，石玉玑笑了笑，这天朝老百姓喜欢看热闹的习惯，还真的是千百年都不会变呢！ 石玉玑这么一笑，原本就明丽的脸因为这鲜活的笑容，瞬间变得亮眼起来了。 要不是石玉玑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红紫红紫的大包，看起来带着诡异的喜感，光凭着她这一笑，足可以称作倾国倾城之貌了。 看热闹的人，看到石玉玑这笑容，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艳的表情来，没有想到石家藏在深闺里头轻易不肯让人看见的闺女，竟是长得如此的标致！ “嘶！”老宅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到了石玉玑这笑容以后，更是惊讶的手一颤，差点儿没扶住从树上掉下来。 “三婶子，你过来，过来瞧瞧我啊，瞧瞧我头上的伤啊！”石玉玑挑着眉毛，对着三婶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向前迈了一步。 三婶子被石玉玑这眼神儿看得直发毛，虽然离得远远的，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敢看么？！你敢把我逼得在家里头撞了柱子，敢逼的我们姐弟三人在自己的家里头都没有容身之所，就不敢看看我头上的伤么？！”石玉玑看到三婶子露出畏惧的神色来，心中越发的笃定了这三婶子是个欺软怕硬的，笑了笑，接着大声说道。 “你这蛇蝎心肠的妇人，到底是什么让你有所依仗，在我爹娘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对我们姐弟下这样的毒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斩草除根？！” 石玉玑心中战意升腾，嘴里头说的话也极有煽动性，一番话说下来，竟是让围观的老百姓一阵唏嘘，忍不住好奇起这三婶子的用心来。 第4章 跟你拼命 “各位乡亲们，大家给我评评理啊，这蛇蝎妇人说的好听，为了给我和弟弟找生计，却是打着把我卖了，换一笔银子的算盘！” “我两个弟弟年幼，要是我被嫁出去了，两个弟弟还不得被你给搓磨死！”石玉玑目光灼灼的瞪着那个被称为三婶子的女人，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哪里是要卖了你，把你嫁给镇上马家的少爷，还不是为了你好！”三婶子被石玉玑气势汹汹的话说得脸上火辣辣的，有心转身就走，却又不想把马家给了自己的银子退回去。 足足一百两银子啊，只要把石玉玑这个丫头片子嫁给马家那个傻儿子，自己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对于穷了半辈子的三婶子来说，这么多银子的诱惑实在是不小。 “马家可是镇上的首富，跟我们石家是门当户对，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嫁过去了之后可就是当家的少奶奶了！”三婶子巧舌如簧的说着，仿佛半点儿不心虚似的。 三婶子就算心里头知道马家老爷想要娶了石玉玑，是打的自己享用的主意，却也一意孤行的想把石玉玑推到火坑里。 “什么？马少爷？！小董氏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你要把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嫁给个傻子？！”三婶子不说马少爷还罢了，一说马少爷，围观的老百姓顿时就炸了。 看热闹的大多是附近的人，不是镇上的，也都去过镇子上，马家少爷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里头一清二楚，听到这儿，纷纷嚷嚷着起哄，态度上基本上是一边儿倒的倒向石玉玑这边儿了。 “这石家小娘子长得这么俊，还不如嫁给我呢，我没啥钱，可是不傻！”一个青年抱着扁担大声的吵嚷着，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那儿，如弱柳扶风一般的石玉玑，脸微微的泛起红晕来。 “小董氏你自己也有闺女，怎么不把你闺女嫁给傻子啊？！”有闺女的妇人，见到三婶子这样拿旁人的闺女不当人看，忍不住呛起声来。 “她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那闺女还不是石家老三前头的老婆生的，卖了也一样不心疼！”旁边儿的妇人知道内情，撇了撇嘴说着，七嘴八舌的叫闹成一片。 石玉玑的祖父老石头儿，原来的老伴儿没了，娶了个后媳妇儿姓董，人称董氏，这董氏生了个儿子，就是石家老三石中宝。 这石中宝前头的娘子死了，丢下两个孩子，转头就娶了董氏娘家哥哥的闺女，也就是如今这三婶子小董氏了。 “你们少给我吵吵把火的，这是我们老石家的事儿，你们管不着！都给我滚滚滚！”小董氏被说的恼羞成怒，要不是为了银子，早就转身走了，她叉着腰对着围观的老百姓吵嚷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石玉玑的方向冲过来。 “小蹄子，我看你是皮紧了是不是？！还知道拿死逼我？！你这不是没死么？没死就给我嫁过去！”小董氏说话的功夫就要过来拉石玉玑，恨不得立刻把她拉走卖掉似的。 “小董氏你给我滚，我嫁给谁自己说了算，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让我嫁个傻子，我就跟你拼命！” 你不仁我不义，石玉玑才不管什么祖宗理法、什么亲族关系呢！听到小董氏这么没人性的话，顿时就怒了。 石玉玑伸手提起门框附近的烧火棍来，对着小董氏大声说道，摆出跟她拼命的架势来。 其实石玉玑现在脑袋嗡嗡的响，浑身上下半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别说是跟小董氏那身形壮硕的女人拼命了，随便儿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就足够能把石玉玑给推倒的。 但越是这样，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石玉玑越不能示弱，因为若是示弱了，就得被那小董氏往死里头欺负，再也翻不了身了。 石玉玑手里头提着烧火棍，目光灼灼的瞪着小董氏，面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实际上却是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手里头的烧火棍都仿佛有千斤重似的。 好在石玉玑在现代的时候为了健身和安全学了不少防身术，就算现在身体不行没有力气，想要投机取巧的借着小董氏暴怒的时候，给她两下狠的，也未必做不到。 “嘿，你个小婊子，给你脸你还开染房了！”小董氏的心里头对石玉玑一家不知道有多少的怨气，看到了石玉玑这拼死的架势，竟也被惹恼了似的，撸着袖子就往前来了。 “不许打我姐姐！”小鱼儿看到这情况，忙不迭的冲到小董氏的身前，要拦着小董氏往前走的步伐。 “你个死孩子，给我滚一边儿去！”眼瞅着一百两银子要黄，还被石玉玑这个小蹄子挑衅，小董氏心中又急又怒，都顾不上自己身上新穿的好衣裳了，粗鲁的一把就把小鱼儿给甩在地上了。 “小鱼儿！”石玉玑看到小鱼儿被摔了，心头的怒火蹭蹭的往上蹿。 “小董氏，你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跟你拼了！”石玉玑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拼了全力往前跑了两步来到小董氏的跟前，挥起手中的烧火棍，就往小董氏的身上打。 石玉玑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力气，那烧火棍自然也挥不出多大的劲头来，与其不疼不痒的往小董氏身上打两下，还不如专挑刁钻的位置。 石玉玑挥舞棍子的时候，那棍子的落点便在小董氏的腋下和腰眼子的位置砸了两下，不光皮薄肉少，打起来也特别的疼。 “小婊子，敢打老娘！让你尝尝厉害！”石玉玑打的再疼，两下的功夫小董氏也来到了她的跟前了。 小董氏打架就没有什么章法了，上前一把就抓住了石玉玑的头发，准备像往常打架似的，挠脸薅头发，却忽然想到石玉玑的脸要是坏了，一百两银子就没了，便伸出手来，狠劲的在石玉玑的胳膊上又是掐又是拧的。 “啊！”石玉玑胳膊上的肉软和着呢，被这么一拧疼得厉害，她下意识的就尖叫了声，手里头的反击也就更加狠了。 “小婊子你知道厉害了吧，你乖乖的嫁到马家去，要不我弄死你！”小董氏看到石玉玑吃痛，虽然自己也狠狠挨了记下，脸上却露出兴奋的表情来，下手越发的狠了。 “看看到底是谁弄死谁！”石玉玑叫了一声以后就咬紧了牙关，不管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多疼，都只是拼了命的反击回去，绝不求饶。 第5章 你去死吧 “哎呀，打起来了！”围观的老百姓们，看到两人真的打起来了，竟是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来，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似的。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 “哎呦喂，那小娘子的脸那么美，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老百姓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进这院子里头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狂喜的神色，你一句我一句的劝，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的，摆明了看好戏的架势。 “不许打我姐！老妖婆，让你打我姐！”小鱼儿被推倒在地手掌都磕破了，一动就钻心的疼，但看到石玉玑被打得疼了，顾不上自己，忙不迭的就往回扑，要把小董氏从石玉玑身上拉开。 “滚开！”小董氏胳膊一甩，就把小鱼儿给甩开了，不过十岁不到的孩子，这一摔又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小鱼儿！”石玉玑看到小鱼儿又被摔了，也顾不上自己的疼了，一下子就发起了狠。 “让你打我弟弟，你给我去死吧！”石玉玑红着眼睛，双手抱住了小董氏的头按在自己腰腹的位置，然后猛地屈膝抬腿，不管小董氏的头还是胸的，猛地使劲垫了起来。 垫人，是石玉玑小时候在孤儿院，最拼命和杀伤力最大的打法，技术熟练经验丰富，坚硬的膝盖配上腿的力气，只要被打的人挨上那么一下，就妥妥的失去反抗能力，只能任自己宰割了。 “你去死！去死！去死！”石玉玑疯了一样的狠狠垫着小董氏，就算这时候穿的是长裙，抬腿的时候有些阻碍，打击力度也没有石玉玑全盛时候那么强，却也足够小董氏喝一壶的了。 “哎呦，哎呦，杀人了！”小董氏被石玉玑揍得胸口发闷头昏眼花，一下子挨上鼻子就是一酸，两管儿鼻血就淌下来了。 “当家的，救命啊！”小董氏抹了把脸，见到血一下子就慌了，自觉再这么下去就要被人打死了，忙不迭的叫救兵。 “你个没用的东西！”听到小董氏叫自己，石家老三，也就是石玉玑他们的亲叔叔，从大门外提着棍子走了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玉丫头，你把人给我放下，乖乖嫁给马家，要不别怪我不客气！”石老三手里头提着个棍子，对着石玉玑气势汹汹的说道，他看起来白胖和蔼的脸上，肉都绷了起来，看起来带着违和的狰狞。 “乖乖嫁给马家？好让你们拿着亲侄女卖钱么？！”石玉玑最后给了小董氏一下子，看她软软的倒在地上，脸上都血呼啦一片的，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抬头看着那据说是自己叔叔的人。 石玉玑对于这个亲叔叔，还真的是齿寒的很呢，要是家人都是这种背后捅刀子，恨不能把你卖了还让你帮忙数钱的人，她石玉玑还真的是不如没有家人！ “卖什么卖，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现在乖乖的答应嫁人，一切都好说……要是不嫁，哼哼，我就把你打服了再嫁！”石老三说话的时候，手里头的棍子高高的举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要往石玉玑的身上砸。 石玉玑自知不是石老三的对手，却也不愿意在这时候低头，发狠的从头上拔下了绾发用的钗子竟是冷笑一声直直冲着石老三的棍棒冲去。 石玉玑知道今天要是没有人帮忙，自己姐弟三人好不了了，与其被人欺负死，倒不如先把他们给弄死！ 石玉玑紧握着手中的钗子，把锋利的尖端对准了石老三的大动脉，只要那钗子狠狠的扎进去，石老三就算不死也掉半条命，自己也就算不亏了！ 石玉玑的钗子眼瞅着到了石老三的脖颈前头，而石老三的棍子也马上就要落到了石玉玑的后背上，围观的人们看着这情况突变，纷纷惊呼出声，却来不及阻止。 “住手！”就在这紧急关头，树上忽然飞下来一个人，他一把抓住了石老三的棍子，狠狠的往外一抛，还没等石老三反应过来呢，又顺着力道一脚把他踢开，竟是让石老三一个硕大的胖子，变成一条抛物线飞扑在地。 “小小的年纪，看不出来心还挺狠！”来人声音中带着戏谑的对着石玉玑说道，他一个动作成功的阻止了石老三打石玉玑，也让石玉玑那致命的一击落了空，自然早就看出了石玉玑动作的端倪。 “哼！”石玉玑心中怒火一片，根本不屑于解释什么，只冷哼了一声，怒目瞪着石老三的方向，攥紧了手中的钗子，心中想着要不要趁机弄死他得了。 “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事儿不适合你……”石玉玑心中所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呢，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一翻一转，下一刻手里头锋利的钗子，就已经落到来人的手上了。 来人是个高大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一身儿利落的劲装，长得剑眉星目的，嘴里头还不羁的叼着一片草叶子。 “我的事儿你少管！”石玉玑丝毫顾不上欣赏美男子，她对着来人怒目而视，漂亮的凤目因为怒火极盛，仿佛也带着火光。 “啧啧啧，眼睛真漂亮，就凭着你这小眼神儿，你的事儿我管定了！”那少年将嘴里头的草叶儿吐到地上，抱着胸站到了石玉玑的前头。 “你是哪家的野小子，我家的事儿你少管！”石老三被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还没看清来人呢就破口大骂起来。 “我是谁家的野小子？你睁开狗眼看看清楚，我乃段家军段桓是也！”少年不屑的看着石老三，伸出大拇指抹抹鼻子，得意扬扬的抬头笑道。 “段家军段桓？！天啊！快跑！” “快跑啊，混世魔王来了！再不跑就要遭殃了！” 围观的老百姓一听到那少年自报家门，竟是纷纷惊叫起来，连自己带的东西都顾不上拿，一个个转身跑的飞快，竟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东逃西窜的躲了个精光。 第6章 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石玉玑看着眼前这看起来约么十五六岁的名叫段桓的少年，微微的挑了挑眉毛。 不过是个长得高大些的熊孩子罢了，她还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配得上这么个大称号的。 “嘿嘿，都是道儿上的兄弟胡乱起的绰号，你别怕，别怕哈！”段桓在看到老百姓们一个个的尖叫着逃走的时候，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他不过是平时出去的时候嚣张了点儿而已，骑马的时候粗心大意了些，事后自家老爹也都赔了银子了啊，怎么老百姓一个个听到自己的名号都跟见了鬼似的？！ “那个……真的，你别怕哈！”段桓看着石玉玑明显不怎么相信似的，忙不迭的重申。 眼前这小姑娘脑袋上虽然有个大包，但漂亮的像个仙女一样的，跟着穷乡僻壤土坷垃一样的地方可是一点儿都不相称。 段桓不知道怎么的对石玉玑上了心，生怕石玉玑跟那些不懂事儿的老百姓一样，看到自己就尖叫起来。 从京城到这边城小镇，段桓一路走一路看，就觉得眼前这石玉玑最好看。 要是以后娶媳妇的话，就得娶这么好看的，段桓这么想着，更不希望石玉玑害怕他了。 “我不怕，还要多谢你呢！”石玉玑看着眼前这少年眼睛闪亮亮，又有点儿怕自己害怕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是没有你，我那便宜叔叔，指不定怎么欺负我们姐弟呢！” “别客气别客气，以后我罩着你，没说的！”看着石玉玑对自己一笑，段桓只觉得仿佛春天来了似的，整个世界都开满了花儿，他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挺直了腰板儿要给石玉玑撑腰。 “那就多谢你了！”石玉玑看着段桓这二不兮兮的样子，忍住喷笑的冲动，给他福了福身子。 石玉玑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实在是没有发现这少年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个急于表现的年轻人罢了。 “你这个三叔，要怎么办？”段桓瞄了眼自从自己报了名号以后，就缩在地上装死的石老三，对着石玉玑挑挑眉。 “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也不把我卖了，我倒是还能放过他们一马的……不过要是他们再来找我麻烦……”石玉玑看着石老三夫妻俩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 石玉玑刚醒过来，不太了解这儿的风土人情，要是直接让段桓把人弄死弄残，自己也需要负责任的话，那可就不美了。 “不找不找，我们这就滚了！”石老三听到石玉玑这话，捂着脑袋哆哩哆嗦的就往出跑，直接把被石玉玑打的哼哼唧唧倒在一边儿的小董氏给扔下不管了。 石老三缩着脖子跑的飞快，生怕自己说晚了跑晚了，那混世魔王逮着自己揍一顿。 开玩笑，这边城可是段家军的天下，段桓作为段家军的嫡系接班人，招惹他，那可是不要命了！ “姐！他们拿咱们家的东西，还没还呢！”小鱼儿看着已经跑掉了的石老三，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姐姐失忆了，可是小鱼儿没有啊，他们家是镇上的大户，宅子、铺子还有家产多了去了，如今爹娘出事儿了，连尸骨都没找到呢，他们姐弟就被亲戚们榨了个精光，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东西？什么东西啊？”段桓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半蹲在了小鱼儿跟前，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瓜子儿，一边儿嗑瓜子一边儿问道。 “我们家的宅子、铺子还有家产，都被三叔他们给霸占了！”小鱼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气愤，显见着是把段桓给当成能替自己讨公道的人了。 “小鱼儿，这种小事儿怎么能麻烦段公子呢？这种事儿咱们自己解决就好了！”石玉玑看到小鱼儿悲愤的痛诉的时候，段桓却没事儿人一样的吃瓜子，就知道段桓今天帮忙管闲事儿，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被夺家产的事儿，于石玉玑或者两个弟弟来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儿，但对于段桓来说，不过是看热闹罢了，跟人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替你出头？！ 石玉玑太知道人性了，在小鱼儿出口请求之前，就把话头儿给打断了。 “三叔跑了，小董氏不还在呢？！”石玉玑打住了小鱼儿的话，见他满脸委屈不甘的表情，笑着说道。 “你说三叔霸占了咱们家的田产、铺子，他跑了他老婆可没跑，你说说，小董氏身上有什么咱们家的东西么？！”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小董氏，挑了挑眉问道。 石玉玑前世一步步爬到商界女大佬的位置上，吃过无数的苦，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 之前小鱼儿看到小董氏之后的愤怒和不甘，还有他紧紧盯着小董氏身上衣服的神色，让石玉玑敏感的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她身上的衣裳，她身上的衣裳都是娘亲压箱底的东西！”小鱼儿听到石玉玑这么问，一下子就跳起来说道。 “怪不得这衣裳我看着眼熟呢！小鱼儿，娘亲尸骨未寒，她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流落到外头的，一定要拿回来！”石玉玑闻言点了点头，对着小鱼儿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姐，我听你的！”小鱼儿听了石玉玑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 “小鱼儿你说，哪些是娘亲的东西！”石玉玑说话的功夫，带着小鱼儿来到了小董氏的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小董氏这时候看到石玉玑，只觉得头皮发炸，想要逃离却被揍得浑身都是软的，动也动不了。 “自然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石玉玑昂首说道，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小董氏这怂了的样子，石玉玑从心里头往外的舒畅起来，仿佛头疼都没有那么严重了似的。 “这……我身上哪里有你们的东西！”小董氏目光闪躲的说道，心虚不已。 “你身上的袄子、裙子，都是我娘的东西，还有你手里头的扇子！”小鱼儿却不管她心虚不心虚，直接点出自己认识的娘亲的东西来。 “胡……胡说！”小董氏还想狡辩，说了半句就被石玉玑冷冷的眼神给冻住了。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你自己选吧！”石玉玑冷笑着说道，磨刀霍霍的看向了小董氏。 第7章 无以为报 “我……我自己来……”小董氏只觉得自己眼前发花胸口发闷，脑袋一阵阵的疼，怕是快死了似的，眼看着石玉玑冷笑的样子，仿佛是见了活阎王，忙不迭的说道。 “那你快点儿，我的耐心可不多！”石玉玑冷冷的说道，看着小董氏颤颤巍巍的把身上的袄子脱下来，露出里头发黄的带着补丁的中衣来，知道这中衣应该是这小董氏自己的了。 “还有裙子……”小鱼儿伸手夺过那袄子，眼圈儿微红的说道，刚才小董氏倒地的时候，把这袄子都给滚脏了，小鱼儿心疼坏了。 “嗯……”石玉玑冷冷的眼风扫过去，小董氏被看得双手一抖，解下身上的马面裙丢在地上，露出里头黑色的粗布裙子，再也忍受不住似的就往院子外头跑去。 “东西都齐了？”石玉玑伸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也递到了小鱼儿手上。 石玉玑看那袄子用的料子细密却不沉重，织金的马面裙也是用料十足，而薄如蝉翼的扇面儿上绣着的大朵牡丹花儿，丝线光亮绣工细致，一点儿都不次于现代自己高价收购的苏绣，便约么能够猜测出来这石家原本的家境了。 原主母亲的这三件儿东西，都算得上是高档货，但在高档货里头，却还是垫底儿的东西，按照现代的话说，就是高端些的名牌，却到不了私人订制的地步。 原主母亲对这样的衣服只是放在箱子底下舍不得穿，而自己等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绸缎，却也是比较普通的料子，按照这种程度来讲，石家顶多也就是小富即安的程度，远远到不了大富大贵。 那样的话，自己姐弟几人被夺走的资产，应该也不是很多的样子，也许并不够自己要拼了命冒险去拿回来的程度。 石玉玑低头思考，利用仅有的线索推算自己所在的处境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段桓却是看着石玉玑眼睛发亮的厉害。 从京城到边城，段桓从来没有见到过像石玉玑这样，漂亮的像个小仙女似的，然后又敢跟人上前拼命，又能抢东西抢的那么理直气壮、气定神闲的。 段桓只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巨大的宝藏一般，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只盯着石玉玑瞧，恨不能把她看在自己眼里头，然后眨眨眼就带回去似的。 “石玉玑多谢段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身无长物，恩情无以为报……”段桓的目光太过灼热，石玉玑想要当没看见都没有办法。 石玉玑微微整了整衣裳，施施然对着段桓行了个礼，虽然没在古代生活过，现代的电视剧和小说倒也还看了不少，编两句应景的感谢词儿，倒是不至于露了马脚。 “你怎么样？打算以身相许么？”段桓听到这无以为报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之前他无聊的时候救了不少女孩子，人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下一句肯定是以身相许。 段桓嫌弃那些女孩子，要么丑要么脏，要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以身相许神马的，坚决是不肯要的。 但是如果是面前这个叫石玉玑的女孩子的话，段桓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长的这么漂亮，性子又这么合自己胃口，他觉得倒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段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段公子家世煊赫，又风流倜傥，实在不是小女子能配得起的！”石玉玑听到段桓竟然想要让自己以身相许，心中微惊，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他的神色。 见段桓二不兮兮的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就跟说晚上吃什么似的那么简单，就知道这小男孩儿是没开窍呢，并不是看中了她的样貌，想要把她强抢回去，心里头这才微微落下了点儿。 “其实吧，我觉得你还是配得上的，你要是脑袋上没有这个包，还是挺好看的！”段桓听到石玉玑这话，倒是也没有听出来这是她的托词，还十分认真的看了看石玉玑的脸，给出了自我感觉十分中肯的评价。 “多谢公子赞赏！”石玉玑觉得自己有点儿绷不住要笑场了，这是什么混世魔王啊，感觉就是个傻不拉几的中二少年罢了。 “嗯嗯，你长的这么好看，性子又好，当得起我的赞赏的！”段桓听到石玉玑道谢，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不敢不敢……”石玉玑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心里头却在大翻白眼，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性子好了？！ 石玉玑回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满头黑线，跟小董氏这个长辈吵架，动手把她给揍了个满脸花，还把她的衣服给扒了……桩桩件件的，看起来都一点儿没有性子好的样子好么？！ “对了，你叫石玉玑是么？今天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不是外人，以后我就叫你小玑玑怎么样？”段桓笑眯眯的开口说道，给石玉玑起了一个他认为非常亲近可爱的小名儿。 石玉玑的嘴角立刻抽动起来，小玑玑？！***！你才小玑玑呢，你全家都是小玑玑！ 不过人家毕竟是刚救过自己的，石玉玑正准备婉拒这个提议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哨声。 “哎呀，糟了，我爹的人追上来了，小玑玑，我要走了！要是被逮回去可就糟了，以后有空再来找你玩儿！”段桓笑嘻嘻的对着石玉玑摆了摆手，话音未落呢，整个人就在石玉玑的面前消失无踪了。 “哇！”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人，抬头看着段桓飞驰而去的背影，小嘴儿张得大大的，一脸的羡慕和佩服的模样。 段桓一消失，石玉玑被叫成小玑玑这事儿，竟变成了她默认了似的，让石玉玑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消化了这个事实，自暴自弃的决定下回再说。 所有人都走了，石玉玑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肚子也空的厉害，得赶紧想点儿办法活命才行。 刚才打架拼命是够热闹的，但这热闹过后，日子还得过啊，怎么维持生计，养活自己和两个弟弟，就成了头等大事。 石玉玑看着这荒草丛生的破败院子，皱着眉头沉思着，却又敏感的听到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第8章 吃顿饱的 石玉玑听到脚步声，浑身上下瞬间又紧绷起来。她对这古代、对这石家的了解太有限了，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后面会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是谁？！”石玉玑转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土黄色粗布衣裳的微胖妇人，闪闪躲躲的站在他们家大门口，又是想走又往里望着。 “姐，是大伯娘……”小鱼儿看见来人，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谨慎抱紧了手里头的衣裳凑到了石玉玑跟前说道。 “又是来抢东西的？！”石玉玑咬紧了牙关，只觉得心里头好累，这石家的亲戚不是约好了的吧？要是真的约好了一波一波的来，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啊！ “不知道……”小鱼儿也觉得心虚的很，刚才有那个段哥哥在，三叔一家子才没有讨了好去，如今段哥哥走了，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是肯定打不过胖乎乎的大伯娘的。 “你们……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抢东西的……”大伯娘听到院子里头三个孩子说的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刚才她跟小董氏前后脚从镇上的宅子里头出来的，她因为要去给换点儿东西，所以走的比小董氏慢了些，到了这老宅子的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已经闹起来了。 大伯娘不敢得罪小董氏，小董氏他们在的时候自然不敢出来，等到了现在，石玉玑那个软绵的丫头竟然能压着小董氏打，又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大伯娘更是觉得心里头怕怕的不敢了。 不过大伯娘蹲的时间长了，腿麻了，原本想走的却不小心出了动静，这才只好站起身来。 “你不是来抢东西的，那是要干什么？”石玉玑看着大伯娘的样子，心中却一点儿都没有放松。 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大伯娘看，只要她有一点儿异动，石玉玑立刻就要动手，来个先下手为强。 “我……我是来送东西的！东西给你们放这，我就先走了！”大伯娘终于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就往远处跑去了。 “送东西的？送东西的心虚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少见啊！”石玉玑听到是送东西的，眼睛微眯的说道，眼看着大伯娘跑的远了，四周再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提着棍子小心翼翼的开了院门。 果然，在院子外头，有一个不大的布袋子，还有一个菜篮子。 “还真的是送东西的啊！小鱼儿，拎着菜篮子，咱们把东西拿进屋去！”石玉玑的眼前就是一亮，自己这家里头一看就是穷得叮当响的，这大伯娘拿来的一看就是吃的，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呢。 回到了屋里头，石玉玑立刻就把布袋子给打开了，看到里头是半袋子约么十斤左右的苞米面，眉头微微的舒展开来。 苞米面这东西她小时候也是吃过的，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的东西，却也不难吃。 重要的是，只需要一小碗儿的苞米面儿，就可做出一大锅的苞米糊糊来，半袋子苞米面儿解决她们姐弟三人最近几天的吃饭问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菜篮子里头都有啥？！”石玉玑看完了苞米面儿，又去翻菜篮子，菜篮子里头是几根黄瓜、两把青菜还有一小袋子盐。 没有肉也没有鸡蛋……石玉玑的心里头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她现在身子很弱，光靠这些苞米面儿和青菜，恐怕不能很快的养好呢，还有小鱼儿和九九还小，长期营养不良的话影响他们的成长的。 “太好了，有饭有菜，咱们终于可以吃顿饱的了！”石玉玑虽然心中有着担忧和失望，但她多年来养成的性格，还是让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说出最积极的话来。 “是啊！是啊！”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毕竟还小，看到姐姐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 “来，咱们刷刷锅，姐姐给你们熬苞米糊糊喝！”石玉玑笑着说道，厨房里头还有小鱼儿借回来的水和柴，石玉玑打起精神擦了锅、刷了碗，开始烧水熬苞米糊糊。 因为食材很少，石玉玑能做的东西也有限，便只准备熬个青菜的苞米糊糊就是了。 苞米糊糊熬起来简单的很，先烧一锅开水，舀一碗苞米面儿加上凉水，把苞米面和成了稀糊糊，等大锅里头的水烧开了的时候，把这苞米面糊糊直接倒进大锅里头反复搅拌熬煮，等到熬得浓稠软糯，这苞米面糊糊也就煮好了。 石玉玑趁着苞米面糊糊熬住的功夫，动作利落的洗菜摘菜，没有菜刀就用手撕成一片片的丢到糊糊里头。 金黄色的苞米面糊糊，配上翠绿色的菜叶儿，再加上一点点的盐，随着蒸汽泡泡咕嘟咕嘟的冒出来，让整个厨房里头满满的都是香味儿。 咕噜噜……石玉玑、小鱼儿还有九九三个，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扑哧……石玉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将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头，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温暖，石玉玑觉得自己心中一直空缺的那个叫做家人的位置，终于填满了。 “开饭吧，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回可要吃个饱的！”石玉玑利落的从锅里头舀出了苞米糊糊来，盛到碗里头递到了小鱼儿和九九的面前。 苞米糊糊虽然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此刻在石家三个孩子的眼睛里头，却比之前吃的大鱼大肉都更加美味。 石玉玑足足吃了三大碗的糊糊，才停了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吃的糊糊，都能从嘴里头一直漫到喉咙口了。 堂堂商业帝国的女大佬，吃苞米糊糊吃到撑，石玉玑觉得自己要是还在现代的话，笑话自己的人能一直排到太平洋去，实在是要丢人死了。 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也差不多，吃得再也吃不下了以后，两个小孩儿头挨头的躺在炕上，朝上的小肚子一个两个都是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虽然脸上有点儿发热，此时此刻，石玉玑还是忍不住觉得，肚子吃饱了，真的是好幸福的事情啊！ 第9章 生计为难 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吃完了苞米糊糊，又困又累的，实在是撑不住了，连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歪在炕上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天已经大亮了，石玉玑从炕上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东西的缘故，竟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轻巧了许多似的，就连额头都没有那么疼了。 更让石玉玑惊诧的是，自己的脑海里头还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石玉玑知道这应该是原主的记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是撞了头死的，这记忆十分模糊，让她只能了解一些这古代的信息罢了。 眼瞅着小鱼儿和九九还在睡，两人的手里头还搂着原主娘亲留下来的衣裳，石玉玑的心里头微微的有些发酸。 一夕之间爹娘全都死了，唯一的大哥远去京城杳无音讯，原主那个原本被养在家里头的娇花一样的女孩子，竟是要被三婶子直接卖给镇上的傻少爷当媳妇，又急又气又没有办法的，只好以命抗争一头撞死了。 “真是可怜啊……”石玉玑低头看着炕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弟弟，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了这里来，这两个孩子恐怕会更可怜一些了。 “以后，就由姐姐来照顾你们吧！”想起昨天小董氏来的时候，两个弟弟对自己的维护，石玉玑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热乎乎的，充满了责任和爱意。 既然现代的她穿到了古代的这个石玉玑的身上，那就让她接替原主的责任，把两个弟弟好好的抚养长大吧！ 石玉玑这么想着，便下地烧火，把剩下的苞米糊糊热了热，然后开始盘点起可利用的资源来。 原主家境小康，应该有些银钱的，不过看小董氏那个样子，这些银子十有八九是被她们给吞了，需要想办法才行，自己暂时拿不到。 现在能够利用的东西，就是这用来遮风挡雨的老宅子，炕上刚刚夺回来的原主母亲的遗物，厨房里头的半袋苞米面儿，还有……姐弟三人身上的衣物什么的了。 “就这么点儿东西，以后的生计可怎么办？！”石玉玑紧紧的皱着眉头，她满身的赚钱的本事，都是基于现代的社会体系来的，在这古代是个什么情况，石玉玑的心里头可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尤其是，她最擅长的是经商，若是在这古代，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说是经商，就是出门都不能够的话，那自己的出路可就被堵得没剩什么了。 “这些苞米面只能撑个把月的，不能这么坐吃山空！”石玉玑咬咬牙说道，准备先把自己和弟弟们身上的绸缎衣裳当了，换些普通的棉布衣裳来穿，应该能倒腾出点儿银子来。 实在不行，就把原主娘亲的遗物给当了吧……石玉玑冷情的想着，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为了死人的东西，就让活人过不下去不是？！ 石玉玑打定了主意的时候，小鱼儿和九九也醒了，两个孩子见自己抱着娘亲的衣服睡觉呢，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小鱼儿轻手轻脚的想要把娘亲的衣服给叠好了，却总是不能如愿，石玉玑见了，洗了手过去把衣服给展平了，细细的按照原来的印子折成了规规矩矩的一叠。 “小鱼儿、九九……娘亲的衣裳衣料贵重，咱们还是把它们放起来吧，要不在这炕上蹭脏了或者挂了丝，就太让人心疼了。”石玉玑小心翼翼的商量着。 这一套衣裙对于他们姐弟三人来说，不光是娘亲的遗物而已，更是她们三个仅剩的最值钱的东西，也许是某些紧要关头能够保命的东西，绝不能出什么纰漏。 “好，姐，你把衣服收起来吧！”小鱼儿听到石玉玑的话，眼睛微微闪了闪，然后缓缓的带着点儿泪光，他深吸了口气，把衣服递给了石玉玑。 “小鱼儿……”石玉玑没有见过原主的娘亲，从原主的记忆里头获得的也不过是一些如看电影般的过往罢了，并没有什么感情。 但看到小鱼儿还有九九对这衣裳恋恋不舍的样子，石玉玑在心里头暗暗做了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衣裳就不卖了。 “小鱼儿，咱们被撵出来的时候，有带什么东西么？”石玉玑深吸了口气，甩开心里头忽然出现的软弱情绪，强打起精神来。 自己现在的处境比在现代当孤儿的时候还要差些，那时候只需要弄到吃的养活自己就好了，现在还有两个小的两张嘴呢！ “没有了……三……小董氏直接雇了人把咱们撵出来的，除了身上的衣裳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小鱼儿愤愤的说着，要不是他机灵的兜了一包儿点心，几人连口吃的都没有。 “看起来，咱们现在能用的资源，除了刚才大伯娘拿过来的半袋子苞米面儿，就剩下咱们身上的衣裳了。”石玉玑想到了这个可能，叹了口气说道。 “衣裳？！是了，衣裳可以卖钱的！”小鱼儿一拍巴掌，高兴的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石玉玑，犹豫了一下。 “姐，你的衣裳别卖了，我和九九的衣裳卖掉，少穿点儿没事儿，你是女孩子，不能让人家看到的。”小鱼儿抿了抿嘴，犹豫的说道，他和九九的个子小，衣裳也没有石玉玑的精致，但石玉玑是女孩子，要是不穿衣裳，是要坏了闺誉的。 “你就看姐姐的吧！”石玉玑笑了笑，自己这衣裳最值钱了，要是不卖的话，哪里有银子花？！ “来，先吃早饭，吃完饭咱们去镇上转一圈儿！”石玉玑笑眯眯的端了苞米糊糊出来，跟两个弟弟一起吃了。 为了放着三婶子闯空门，石玉玑把原主娘亲的衣裳好好的叠起来以后，藏在了房梁上头，左看右看底下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这才锁了家门带着弟弟们往镇上去了。 第10章 狗眼看人 小鱼儿是镇上长大的孩子，虽然没怎么来过老宅子，但摸索着往镇上去还是做得到的，他们一边儿走一边儿认路，走了约么半个时辰，才到了镇上。 “咱们去当铺么？”小鱼儿到了镇上以后，立刻就比在老宅子那附近的村落里头活泛多了，走路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认识的小伙伴，打个招呼什么的。 “去瞧瞧吧。”石玉玑点了点头，却不着急直接过去，而是沿着集市慢慢的走，不时的问问价钱什么的。 石玉玑这么做可不是单纯的闲逛，而是要做好充分的市场调研，是的，市场调研！ 按照石玉玑的习惯，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当成一个商业项目来看，先调研再分析，得到充分的数据以后得出结论，是她前世的时候最擅长做的事情。 能够带着两个弟弟活下去，就是目前矗立在石玉玑面前的一个极大且又极困难的项目，因此石玉玑很谨慎很小心，因为一步行差踏错，就足够让他们姐弟三人万劫不复了。 石玉玑这一路走着问着，便把集市上卖东西的价钱问的差不多了，白面馒头一文钱一个，菜包子三文钱两个，肉包子两到三文钱一个。 粮食类的，苞米面或者是高粱米，两三文钱一斤，大米和白面则是贵一些，需要十文钱一斤。 青菜什么的，有不少人卖，但是似乎不怎么景气的样子，一文钱能买一大把，柴火什么的也是一样，两文钱能买来一大捆…… 石玉玑一边走一边盘算，这样的物价水平，最简单的种菜和砍柴出来卖的打算是落了空了，她们姐弟三人捆在一块儿也顶不上一个壮劳力的劳动量，忙活一天连三两文钱都赚不到的。 “姐，到了！”小鱼儿看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当铺，高兴的说道。 “这当铺的东家姓钱，他们家的小儿子跟我一般大，还是私塾的同学，我们俩的关系还不错！”小鱼儿兴奋起来，拉着石玉玑的手就要往当铺里头进，想到自己之前的好朋友，觉得他一定能因为这层关系，给自己当出更多的钱来的。 “小鱼儿……”石玉玑看到小鱼儿满脸期待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能够理解小鱼儿心中的期待，但却并不认同。 “小鱼儿，有句话我需要先跟你说。”石玉玑脸色凝重的扶着小鱼儿的肩膀，“进了这当铺以后，你的朋友或者是同学，他们的反应可能不会像你期望的那样，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咱们现在，不是杂货铺老板家的孩子，而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穷人……你知道这里头的差距么？”石玉玑知道自己说这话很残忍，却还是把小鱼儿的幻想戳破。 因为石玉玑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戳破小鱼儿的幻想，待会儿当铺里头的老板也肯定会戳破，与其让他到时候受到更大的伤害，倒不如先给他打好了预防针。 “会么？”小鱼儿闪亮的眸子，又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他不傻，自然知道以前的同学们，对于家境忽然不行了的伙伴儿们是什么样的表现。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还抱有幻想罢了…… “姐，我知道了，咱们进去吧！”小鱼儿坚定的点点头，对着石玉玑说道。 “好！”石玉玑抱着九九，拉着小鱼儿的手，走进了这家钱家当铺。 “呦，这不是石家少爷么？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钱家当铺里头的伙计，自然是认识小鱼儿，也就是石玉瑜的，忙不迭的上前打千儿问好。 “我来……当点儿东西……”小鱼儿的头低低的，脸上因为害臊变得绯红，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是蚊子叫似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小鱼儿虽然觉得害臊的厉害，却还是坚定的站在了石玉玑的前面，丝毫没有让姐姐出头的意思。 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头，自己说这话都已经这么难为情了，要是让姐姐一个姑娘家说要当东西，那岂不是更难受？！ “石少爷您可是拿我们寻开心呢？！您跟我们少爷的交情，那用银子还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您且等着，我去请我们老爷过来！”那当铺伙计笑得眉眼弯弯的，殷勤的引他们坐下来，这才转身往后头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伙计就出来了，脸上却是板的死死的，冷得仿佛能刮下一层霜来似的。 “石少爷，对不住您了，我们老爷有事儿出去了，我们少爷功课忙出不来，您想要当什么，小的帮您递过去！”那伙计说话的时候，腰板挺得直直的，跟刚才点头哈腰的样子截然不同。 石玉玑在旁边冷眼看的是清清楚楚的，所谓的老爷有事儿少爷出不来，不过是这伙计的托词罢了，人情冷暖，以自家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这钱家老少是要对自家避而不见了。 “我要当……”小鱼儿虽然已经七八岁了，却一直被石家两口子保护的极好，根本没有看出来这伙计的变化和敷衍，直接就要开口。 “小鱼儿莫开玩笑了，我带着弟弟们出来逛街，看到这当铺有他的同窗，就进来问候一声，既然钱家主子们都忙，那就不多打搅了！”石玉玑一把拉住了小鱼儿的手，截住了他的话头。 对于石玉玑来讲，小鱼儿和九九如今都是她的弟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得来不易的亲人，她舍不得让他们两个受一丁点儿的伤害。 虽然石玉玑理智上知道让小鱼儿受受挫折教育有利于让他认清现实，但在情感上，她舍不得自己这个懂事的可爱的弟弟。 小鱼儿虽然天真，却并不是傻，听到石玉玑说的话，又看到了那伙计的样子，便已经反应过来了。 “姐，你让我试试吧！”小鱼儿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石玉玑说道，虽然脸颊还是通红的，却不像刚才开口的时候那样，躲躲闪闪没有底气的样子了。 “好！”石玉玑看到小鱼儿的样子，放开了自己的手，释然的笑了。 眼看着小鱼儿鼓起勇气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递到了那伙计的手里头，眼看着小鱼儿抬起了头，挺直了脊背，像是个小小男子汉的样子，石玉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不管怎么样，小鱼儿得到了成长，今天就没有白来！ “破衣烂衫一件，死当一钱银子！”没让石玉玑高兴太久，当铺档口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就把石家姐弟脸上的笑容给冻住了。 第11章 反手打压 “什么？一钱银子！”小鱼儿的脸色嗖一下子变得煞白，一钱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么！ “这衣裳，可是我和钱小童一起做的，当时可是花了一人五两银子做出来的，你今天竟然让我一钱银子就当出去！”小鱼儿气得直跳脚，大声吵嚷着说道。 在小鱼儿的心里头，虽然知道今天出来当东西会折损面子，会让人瞧不起，却没有想到除了这些以外，还会被压价压得这么厉害！ 五两银子做出来的衣裳啊，还是跟他们少东家一起做的，竟然敢给出一钱银子的价钱来！小鱼儿一口银牙咬的死紧，只觉得自己心里头受了极大的伤害。 “就是一钱银子，爱当不当！你当你还是石家少爷呢？！”高高的当铺柜台后头，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着石玉玑三人仿佛看着乞丐一般。 “你……你……欺人太甚！”小鱼儿被气的眼圈儿都红了，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山羊胡子，却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我们是不是石家的少爷小姐，可用不着你操心，我倒是见识了这钱家当铺欺压百姓的做派，怎么？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了，该值钱的东西，就能被随意压价任你处置不成？！” 石玉玑原本不想闹什么事儿的，但看着那山羊胡子的人说话难听的很，把自家小鱼儿给气着了，石玉玑护犊子的劲头就腾一下子的起来了。 “这位钱家的掌柜，要不要现在我打开当铺的门，对着大街上的街坊邻居，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石玉玑目光灼灼的瞪着那山羊胡子，语气冷冷的说道。 “嗤，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你敢？！”那山羊胡子听到石玉玑说的话，眼神微微的慌乱了下，却又很快的镇定下来，仿佛笃定了石玉玑不敢这么做似的。 “我不敢？！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今天石老三夫妻到我家去闹，是怎么被我给撵出来的！我石玉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敢欺负我，我拼死也会咬下你一块肉来！”石玉玑冷笑着说道，看着山羊胡子嗖一下的变了脸色，继续开口。 “今天钱老爷你给我们姐弟道歉也还罢了，要是不道歉，可就别怪我不顾孩子们之间的同窗情意！” 石玉玑说话的功夫，回头转身把当铺的大门就给推开了，热烈的阳光猛的扑进这暗沉沉的当铺里头来，让坐在高台后头的钱老爷顿时皱起眉头来。 “呵呵……这是怎么话说的……”高台后面的钱老爷听到石玉玑这么硬气的说话，顿时心虚起来，他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想着要怎么把这事儿给圆过去算了。 “怎么说的？没什么不好说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把刚才的事儿再说一遍就是了，也让咱们双江镇的老百姓知道知道，钱家是多么仁义的人家！” 石玉玑料想的不错，那高台后头的山羊胡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当铺的老板钱老爷，但他不光不顾及跟石家的感情，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想要欺压他们姐弟几人，那就别怪她石玉玑不客气了。 “你……把门关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钱老爷看着石玉玑大无畏的样子，心中顿时没底了。 钱家做的是当铺生意，最是要不得欺凌穷人的恶名，要是他们这名声传出去，以后哪还有人敢上他们家当东西了？！ “我没想怎么样，这衣裳值多少银子，你我心里头清楚得很，若是能按照正常价钱当掉，今天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但凡有一星半点儿不如人意的地方，钱老爷的名声，我可保证不了！” 石玉玑一双凤目凌厉的看着钱老爷，浑身浓郁的上位者的气势，让钱老板不自觉的就怂了。 “是是是，这是小人该做的！”钱老爷说话的功夫，从高台后头走了出来，对着石玉玑拱了拱手，然后递出了一块儿一两的碎银子。 “呵，打发叫花子呢？！”石玉玑挑了挑眉，冷笑着说道。 她刚穿到古代来，对银子的价值还不是很了解，但看着那块儿比指甲盖儿大不了多少的银子，再加上这钱老爷似乎没有很肉疼的样子，便知道这银子并不能够代表衣裳的价值了。 “是是是，这不是拿错了么！”钱老爷脸上的笑容一僵，忙不迭的又托出一块儿银子来。 心想这石家的丫头之前没见过，没想到是个厉害的角色，心里头不由得对石家的情况又重新掂量了一番。 “嗯，这衣裳我们不是死当，以后还要赎回去的，钱老爷麻烦写个当票！”石玉玑看到新拿的银子比刚才多了不少，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看着钱老爷办好了当票收了衣服，这才让小鱼儿接了银子，转身离开了钱家当铺。 “姐……姐！钱老爷足足给了咱们四两银子呢！”小鱼儿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来，双手捧着银子递到了石玉玑面前，乐得一口小白牙都露在了外头。 四两银子在原来的时候不过是自己一件衣裳的钱，但现在却是让他们能够支撑生计的保障，小鱼儿虽然外表没变，心里头却在飞速的成长。 “嗯，姐姐把银子收好了，咱们再去旁的地方吧！”石玉玑将银子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笑着摸了摸小鱼儿的头，这才带着他和九九转头往街道两旁的其他铺子走去。 对于石玉玑来说，今天这手被人狗眼看人低，然后借着理由反手打压自己获利的手段，她在现代就已经玩儿的炉火纯青了，钱老板这人一打眼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倒是一点儿度不难猜，这也才让自己得了个巧宗。 只是，这巧宗可一不可二，石玉玑自己身上的衣裳，比小鱼儿的要更好些，却是不能在钱家当铺里头卖掉了。 索性石玉玑一个女孩子在古代，不能做出当街脱衣裳的举动来，不卖也就不卖了，她的目标，是找到一个上档次给的起价钱的成衣铺子来，既卖掉了自己的衣裳，还能换件儿便宜的来穿。 第12章 故人红姨 石玉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家门脸儿不错的成衣铺子，她带着两个弟弟走进去的时候，成衣铺子的老板娘正好在，看到石玉玑连忙笑着走了过来。 “这是吹了什么风，把石大小姐给吹来了！快快快，您快请坐，我还说上了新料子，过两天送去给您府上呢，您就先来了！”那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细眉细眼的十分苗条，一身深红的袄裙穿在身上倒是很有风韵的样子。 石玉玑倒是没有想到，这成衣铺子的老板娘竟是个认识原主的，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凭着原主的记忆，这石家也算得上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成衣铺子这种靠大户人家吃饭的，认识原主也不稀奇。 “老板娘……”石玉玑对着老板娘点了点头，看到这老板娘对自己殷勤的样子，跟刚才钱家当铺里头的伙计如出一辙。 小鱼儿被殷勤的对待着，却没有了刚才在钱家当铺时候的期待，一张白净的小脸儿绷得死紧，心中难免忐忑，这老板娘待会儿要是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了，不会也直接翻脸不认人吧？！ “小鱼儿，坐吧！”石玉玑发现小鱼儿的紧张，笑眯眯的拉他坐了下来，喝着老板娘让小伙计端出来的糖水，吃着还算可口的点心，颇有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刚跟人撕逼一场，虽然胜利了，石玉玑这大病初愈得身子骨儿却也还是有点儿累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石玉玑心中清楚的很，自己现在没有银子，免不了得想办法弄些回去，这老板娘要是念旧情，自然可以平平顺顺的卖了衣服离开，要是这老板娘也不认人了，自己免不了还是得再撕上一场才行。 “石小姐这次来，是想要什么样的衣裳？”老板娘看着石玉玑她们落座了以后，这才站到石玉玑她们跟前，一副热情服务得样子。 “老板娘，不瞒你说，短时间啊，我可是买不起你家的料子了……”石玉玑放下手中喝了大半的汤水，又顺手捡了块儿点心塞进了九九得嘴里头，这才笑着摇摇头说道。 “这……这是咋的了？！石小姐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说说……咱们往后头去？我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没有？！”那老板娘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竟没有立刻翻脸，面含欣喜得拉起石玉玑的手，就要往后头的隔间去。 “倒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不过是家里头出了点事儿罢了。”老板娘脸上一闪而过得欣喜之色虽然快，却也没有逃过石玉玑的眼睛，她心中猛地一紧，下意识得觉得去隔间这事儿不靠谱，便摇了摇头犹自搂着九九坐在椅子上。 “我家出了事儿，我们姐弟三人现在是守着重孝呢……”石玉玑面露凄苦之色，话却说了五分留了五分，并没有交了实底。 石玉玑说话得时候心中苦笑了下，不是她不愿意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其实也没有完全摸清楚呢。 “竟是这样，三年重孝，倒是真的没有办法穿这些大红大绿的了。”老板娘听了点点头，顺着石玉玑的话茬说了下去。 “我这儿素白的料子也有，不过是普通的棉布罢了，大户人家不爱这些颜色，我采买的也少……”老板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石玉玑打住了话头。 “老板娘，不瞒你说，如今我买不起贵的料子了，就连我身上的这一件儿衣裳……也穿不起了！”石玉玑的脸色微正，眼睛直直的盯着老板娘看，仿佛一只静静蛰伏的豹子似的，只等着老板娘听到了自己的话之后的反应，然后给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反应。 “这……唉！”出乎石玉玑的预料，这老板娘听到了石玉玑说的话了以后，愣了一下之后，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当这街上传的消息是以讹传讹的，既然石小姐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不相信都不行了。”老板娘神色微微有些怅然，看着石玉玑的脸，仿佛在怀念什么似的。 “之前你一直叫我老板娘，却不知道，我跟你娘是闺中密友呢！如今你娘不在了，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以后有什么事儿，跟红姨说，看红姨有什么能帮你的么！”那老板娘脸上的表情微微收敛，慈爱的笑着继续说道。 “竟然是这样？！”石玉玑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茬，面上适当得露出些惊讶的神色来。 原主的记忆里头，并没有见到这红姨跟自家娘亲有多亲密，不过娘亲绝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出自这红姨的铺子也就是了。 但要说是什么闺中密友，石玉玑倒是不信的，哪里有闺中密友生前不亲近，自己的娘亲死了以后才来套近乎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不过石玉玑前世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雁过拔毛的商场女阎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该弄的银子还是得弄到手才好。 “真的没有想到，娘亲生前还有红姨这样的好友，既然红姨有心帮助，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们姐弟被送到了老宅子守孝，身上没有多少银钱，便想着把衣裳典卖一二……” 石玉玑多年来的经验，抓住每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几乎成了她的本能，脑子里头电光火石的那么一转，立刻抓住了所谓红姨的话头，把事儿牵扯到了典卖衣服上来。 “已经到了要典卖过日子的地步了？！”红姨显然没有想到，石玉玑他们会一落千丈的这么快，惊讶的都要跳起来了，眼角眉梢似乎都流露出喜气似的。 “红姨看看，我身上的这身儿衣裳，可能典卖多少银子？！”石玉玑目光微闪，并没有直接回答红姨的话，而是抱着九九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展示给她看。 石玉玑的脸上适当的露出了窘迫的神色，眼圈儿似乎都有点儿发红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弱质芊芊的落难小姐一般，心中却越发得警醒起来。 这自称红姨的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喜色，太不正常了！ 第13章 扯个大旗 “你这孩子……”红姨的声音忽然有点儿哽咽起来，一脸疼爱得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眼睛，对着石玉玑说道，“这衣裳是红姨给你做的，哪能再收回来？！” 石玉玑听到红姨这么说，嘴角微微的撇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摆出一副凄苦的神色来。心中暗自想着，这红姨话说的虽然好听，到底是不想帮忙？还是想要趁机压价？亦或者是另有所图呢？ “孩子，这衣裳当初卖的时候，是八两银子，红姨现在手里头没有这么多现银，待会儿从后头给你取去，衣裳你好好的穿着，算是红姨的一点儿心意！”就在石玉玑暗自揣测的时候，就听到红姨这么说。 “红姨？！”石玉玑瞪大了眼睛看着红姨，只觉得仿佛不认识她似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心中却警铃大作。 为什么，为什么？！石玉玑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这叫红姨的店主，把九九抱得紧紧的，顺便更加靠近了小鱼儿一些。 这红姨之前听到自家事情的时候，面露悲伤的神色，实际上却是暗自欣喜，如今又不肯收自己的衣裳，还要送银子，这样的好事儿上哪见去？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在石玉玑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里头，从来都没有遇到天上掉馅饼这回事儿，就算眼前看到的是馅饼，谁知道咬一口里头有没有毒，伸手去拿的时候后面有没有陷阱？！ 石玉玑如今虽然是身无长物了，但她自身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身边儿还有两个长得精致可爱的男娃娃，还没有大人庇护着，光是他们自身就足够让歹人存坏心的了。 “就是，你听红姨说，你这衣裳我不要，当初的银子，你随我进去拿出来吧……”那红姨面上慈爱的说道。 红姨看着石玉玑精致的小脸儿上天真纯洁的表情，只当她是个傻白甜的小姑娘罢了，脸上笑得仿佛开了花儿似的，眼睛里头贪婪的光芒闪烁的遮都遮不住了，伸手就要拉石玉玑。 石玉玑看到那所谓的红姨眼睛里头贪婪的光，心猛地往下一沉，这样的目光她在现代的时候太熟悉了，那些顶着仁义面皮的奸商们，想要在酒桌上对自己毛手毛脚、或者是算计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头闪烁的就是这样的光。 这红姨，绝对有问题！ 她所图的不光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恐怕还有自己这个人，更有甚者，这红姨恐怕是想要把自己和两个弟弟给一勺烩了也说不定！ 石玉玑的心忽悠一下子往下沉，那红姨所说的后院儿，一定不能进去！ 只是，现在他们只有姐弟三人，家里头的其他亲戚全然是靠不住的，还有谁能用来震慑眼前这显然不是个好人的红姨？！ 有了！石玉玑的眼睛忽然一亮，自己身处险境，有些事儿自然就顾忌不得了！ “那敢情好！红姨，咱们这可得快着点儿，晚了集市就散了……你不知道吧，段桓今儿个找到我家去，说晚上要来呢……我还得抓紧时间买菜回去，给他做饭呢！”抱歉了少年，情急之下只能把你段桓拉出来当大旗了。 “混世魔王？！”那红姨听到段桓的名号以后，果然停了下来，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石玉玑的小脸儿。 那粉嫩嫩的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一样的皮肤，如画上人一般精致的五官，还有青涩的气息，让她的脑子里头满满的都是银锭子的样子，这样的女孩子卖到省城去，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三五十两都是少的，要是加上两个小的，百两银子都不止啊！红姨贪婪得想着，只觉得那白花花的银子让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但……银子和命比起来，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要是这小妮子说的段桓是那混世魔王的话，自己还真就得掂量掂量动手以后得代价。 谁不知道段家军在这边城小镇的地位？！要是眼前这石家小姐是段桓看中的人，那可就真的不能动了。 “这混世魔王可跟你有关系？！”红姨不死心的咬着后槽牙问道，觉得成堆的银子仿佛长了翅膀飞走了似的，心痛的要死。 “是啊，段桓与我是旧识了，他今天来老宅看我的时候，还帮我跟我三叔出头呢……”石玉玑一直紧紧盯着红姨的表情，她刚才的脸色变换可全都看在石玉玑的眼睛里头，自然得扛住了段桓这个大旗不放手。 “哦……这样啊……”红姨满脸失望的说道，既然这面前的姑娘跟段家军有关系，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地界对石玉玑下手啊。 “对了，红姨刚才不是说银子在里头？我还有些衣料要选，就不跟你一起进去了，红姨你先进去，我在这儿等你？！”石玉玑看到红姨这失望的表情，知道她应该是暂时放弃了打自己的主意，心中稍安。 但后院儿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危险之地，能不去自然是不去的，赶紧把银子弄到手赶紧走才是上策。 “哎，好……”红姨咬紧了后槽牙笑了笑，有心反口说不给钱了，看到石玉玑那悠哉悠哉的选料子的样子，又怕后面儿自己被段桓找麻烦。 有心开口问既然抱了段桓的大腿，为什么还要卖衣裳，这红姨又不敢开口怕惹恼了石玉玑，然后牵连出后头的段桓来。 谁不知道段桓是段家军将军的宝贝幺子，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段将军都不怕，在这边城是一霸啊！要是惹了段将军，指不定也还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是惹了这段桓的话，哪天房子铺子一把火被烧了，都没处说理去！ 红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看着石玉玑那漂亮的小脸儿，也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好人家的闺女，不好好的在后宅呆着，怎么就跟那个混世魔王搭上了关系了呢？！ 红姨一步三回头，咬紧了后槽牙回后头取银子的功夫，石玉玑已经快手快脚的选了一件儿普通的棉布衣裙，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 除了这棉布衣裙以外，还换了一双底子厚实的布鞋，一大块白色的棉布，一大块青绿色的棉布，一些缝衣用的针线之类的，等到了快二两银子左右的时候，石玉玑才停了手。 旁边儿的小伙计欲言又止的想要劝她赶紧离开又不敢的样子，让石玉玑看着倒是觉得有些兴味。 普通人明知道这红姨不怀好意，就算不报官也要立刻逃走的呀，怎么这石玉玑却像是没有发现似的，还这么悠哉悠哉的买东西？！ 第14章 一笔巨款 石玉玑自然不是普通人，要不怎么能以区区二十八岁的年纪，就白手起家建成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石玉玑刚才意识到红姨的不正常以后并没有慌乱，反而是拉着段桓的名号扯起虎皮当大旗，保住自己还不算，心中更是精准的算计出了这红姨的底线在哪里。 石玉玑如今缺银子缺的厉害，自然是要踩在红姨的底线上，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才好。 “石小姐啊，这银子我给你拿来了……”红姨苦着脸低着头走出来，连最基本的笑容都有点儿维持不住了。 她颤抖着拿出银子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暗恨自己刚才干什么那么贪，直接把衣裳收回来就是了，现在倒赔八两银子，可是亏的要死了！ “你……你怎么把衣服换了？！”红姨见接银子的手白嫩干净，衣裳却是普通的棉布衣裳，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石玉玑说道，嘴里头的酸劲儿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得不说，石玉玑这副模样实在是得天独厚，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就长的十分高挑，加上精致的柳眉凤目，就算没有上妆，就算穿的是棉布衣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红姨肯收回我的衣裳，已经莫大的帮助了，哪里真的白要你这么多的银子呢！”石玉玑无害的笑着说道，指着旁边儿已经折好了的绸缎衣裳。 “这衣裳还是还给红姨，或是重新卖了，或是裁了做其他物件儿，红姨说了算就是了。”石玉玑此刻就像是个最贤淑温柔的大家闺秀似的。 “这……这怎么说的呢……”红姨看着已经飞走的银子又飞回来了，顿时觉得惊喜极了，手里头原本死死攥着的钱袋子，抓的也没有那么紧了。 “红姨，这衣裳我刚才问了，普通的衣裳回收的话不能按照原价的，您疼我们，就当八折收回去吧，给我六两四钱银子也就是了，我刚才还从您店里头买了些东西，差不多二两银子，我就拿四两四钱银子就是了……”石玉玑说话的功夫，已经顺手从红姨的手里头拿过了银袋子。 不得不说，前世石玉玑白手起家，不过小小年纪就叱诧商场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不过捏过刚才钱家给出的银子，再掂了掂这银袋子里头的份量，就知道里头的银子大概有多少了。 顺嘴这么一说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把银袋子打开，行云流水一般的顺利取走了对应数目的银子了，而且分毫不差。 “啊？好好……”红姨原本以为要损失八两银子呢，这时候再看的话，似乎只用花四两银子就行，还能把石玉玑那件儿衣服给拿回来，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东西都齐了，那我们就不多做打搅了，还要给段桓买肉做晚饭呢！告辞！”石玉玑利索的将银子收了起来，让小鱼儿抱着包袱，自己一手抱着九九，一手拉着小鱼儿，看似悠闲实则迅速得离开了。 红姨看着石玉玑飞快的走了，看着手里头还剩下的四两左右的银子，还有当初八两银子卖给石家的衣裙，愣愣的有些缓不过身来。 “罢了，既然是混世魔王看上的人，又是这么个灵透的性子，我红大娘也就不插手做这个恶人了！”过了好半晌，红姨才摆了摆手说道，在小伙计畏缩的目光中拿起那衣裙，转过身去往后头去了。 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飞速的离开这成衣铺子，走出两条街去，石玉玑和小鱼儿两个才对视一眼，齐齐的舒了口气。 “姐，刚才是怎么了？”小鱼儿不是什么事儿都不懂的小孩儿，姐姐跟那叫红姨的老板娘之间打的机锋，他虽然听的不是特别懂，却也知道里头没有那么简单。 石玉玑转头看了看小鱼儿，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信任，让石玉玑的心里头暖暖的。 “我怀疑，那红姨不是好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旁人知道咱们家失了爹娘，要么怜悯要么欺凌，像她这样眼睛里头带着喜色还大把的洒下银钱来的，不正常！”石玉玑看着机敏的弟弟，唇边勾起一个笑来，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额发说道。 石玉玑知道这世道虽然没有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不能如现代似的男女都一样，女子也能建功立业什么的。 石玉玑想到这古代的情况，便起了教育弟弟的心思，自己就算有再多的能力，还是要靠小鱼儿和九九他们成才，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才能屹立不倒。 “原来是这样！”小鱼儿恍然大悟的说道。 “等回家姐给你慢慢说，咱们现在买菜去，晚上那混世魔王还要来吃饭呢！”石玉玑嘴角微完的笑着说道，这集市人多嘴杂的，可不能漏了底。 于是，石玉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真的仿佛要准备一场宴席似的，买了米粮，买了肉蛋，花了足足一百文钱，这才悠哉悠哉的出了小镇，往家的方向去了。 “竟然还挺知恩图报的嘛，要请我吃饭，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一趟好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镇边上一户人家的旁边，一个少年叼着根儿草棍儿抱着手靠在墙上，身边躺着两个哎呦哎呦叫的小混混。 回到家里头，把吃食东西放好了以后，石玉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齐齐坐在炕边。 “咱们看看，有多少银子了！”石玉玑的眼睛微微闪亮，从腰间取出了两小锭银子出来，还有三小串儿钱。 “我这还有四两！”小鱼儿兴奋的把自己荷包里头的银子掏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仿佛里头住着小星星似的。 “银子，银子！”九九也乐呵呵的跟着念，似乎知道银子是什么似的，圆胖的小脸蛋儿都笑出了两个梨涡来。 阳光淡淡的洒进来，老宅炕上坐着的姐弟三个，言笑晏晏的样子让整个破败的房子都显得温馨起来了。 “小鱼儿你记账，我把银子收起来！”石玉玑看着炕席上那几小块儿白花花的银子，心情极好的说道。 面前足有八两银子三百文钱呢，虽然是他们的所有财产了，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算是巨款了。 这时候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又等于一千个铜钱，按照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鸡蛋三文钱，一斤猪肉十文钱的市价，就算三人一天三顿都是馒头配了肉，也足够他们吃好几年的了！ 兜里有钱，心里头有底，石玉玑满心欢喜的将墙上掏了个小洞，把银子装好了塞了进去，还没等弄完呢，就听到了外头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第15章 请我吃饭 “我来了，你们的饭做好了么？！”段桓抱着肩膀的晃进院子里头来，看到石玉玑她们带着些匆忙神色的从屋里头走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混世魔王，你来啦！怎么样，追你的人甩掉了？”石玉玑看到来人是段桓，原本提着的心倒是落回了肚子里头。 “嘿，我是谁呀！”段桓高傲的一抬头，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神情来，自己虽然不学无术吧，但手底下的功夫可是不弱的，爹爹那几个侍卫平日里头也就唬唬人罢了，论起你追我逃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在镇上的时候就听说你要请我吃饭了，怎么样，饭做好了没？！”段桓瞄了眼厨房的方向，冷锅冷灶的样子可不像是要请人吃饭呢。 “这不刚回来么，还没做呢，正好你来了，来搭把手吧！”石玉玑听到段桓说的话，脑子里头瞬间就反应出来了不少的信息，她笑眯眯的开口邀请道。 “搭把手？！做什么？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可还没有做过饭呢！”段桓听到石玉玑让他帮忙做饭，竟是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一边儿说着自己不会做，一边儿挽着袖子就往这边儿来了。 “喂，你这穿这衣裳咋做饭？！”石玉玑看着段桓身上的织锦劲装，虽然不妨碍动作，那又鲜亮又昂贵的样子却让石玉玑皱了皱眉头。 “哎，是你说让我做饭的！”段桓听到石玉玑说的话，顿时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来，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揍人了似的。 段桓的表情很不爽，要是镇上旁的人看到，都得恨不得跟他磕头请罪了，却见石玉玑半点儿没发现似的，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我说错了么？！” 石玉玑人虽然小，这一眼的威力却一点儿都不小，石玉玑的眼睛是凤眼，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眼尾还微微向上挑着，这一眼看过去，带着威胁又仿佛带着柔情似的。 段桓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又仿佛三伏天儿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从上到下的舒坦极了，半点儿火气都生不起来了。 “那你说咋办？！”段桓老老实实的走到石玉玑跟前，像只大狗狗似的，无辜的看着石玉玑。 “去进屋把外衣脱了，别弄脏了！”石玉玑顺口吩咐道，就转过身开始刷锅洗菜的忙活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哎！”段桓被石玉玑那一眼看的飘飘忽忽的，也没有管什么男女大防的话，听到石玉玑让脱衣裳，就真的乖乖进了屋，把身上的华丽外衣给脱了，只穿着一个深色的中衣出来，给石玉玑帮忙来了。 段桓出来的时候，石玉玑正在洗肉呢，一共买了一斤肥肉一斤瘦肉，搭上两根大骨头，花了三十文钱，石玉玑打算吃上三五天的足够了。 “我说，你就买这么点儿肉，够谁吃的呀？”段桓看着石玉玑手里头的那块还没有他拳头大的肉，嫌弃的说道。 段家军驻守边城虽然比京中清苦，但他段桓作为段将军的儿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是做得到的，平日里头不说山珍海味，普通的清水煮肉或者是烤肉，还是顿顿管饱的。 “请你吃肉你还嫌弃少了？嫌少待会儿你别吃！”石玉玑一个眼风斜过去，顿时就把段桓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混世魔王给收拾老实了。 “我……我不就是说一说么……你这也太抠了，请人吃饭就给这么点儿肉，塞牙缝都不够呢……”段桓委委屈屈的嘀咕着，却不敢真的惹石玉玑不高兴。 不知道怎么的，段桓就觉得眼前这女孩子可爱极了，从京城到边城见过那么多女孩子，就这个最顺眼，最可爱！不单长的可爱，最重要的是性子极好，一点儿都不怕他。 “我可是卖了自己和弟弟的衣裳，才换了几两银子买吃的，得开源节流你懂不懂？！你要是把我吃穷了，回头谁养我家弟弟？！”石玉玑白了他一眼，径自做饭去了，一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小屁孩儿，没功夫搭理他。 “我养也不是不行啊……”段桓一边儿嘟嘟囔囔的说着，一边儿蹲在石玉玑身边儿给她添柴火。 石玉玑那么多年独自生活，早就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两块儿肉几个鸡蛋，一点儿青菜一点儿土豆什么的，就能变出一桌子的美味来。 石玉玑先是小火儿用肥肉炼了油，炼出来的油装进了大碗里头，香酥的油滋拉洒了点儿糖，给小鱼儿、九九他们装了一小碟儿当零嘴儿吃。 “这是什么呀，还挺好吃！”段桓一点儿都不客气的从小盆子里头捏油滋拉往嘴里塞，咔嚓咔嚓的嚼得那叫一个香。 “这个你都没吃过？这叫油滋拉！刚才我不是拿肥肉炼油来的么，油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这个。”石玉玑看着段桓贪吃的样子，心里头叹了口气把油滋拉炒青菜从自己心里头的菜单给划掉了，以段桓这个看起来单身许久的手速来讲，不到五分钟所有的油滋拉都得玩儿完。 “唔，我家厨子是退伍的老兵，没弄过这些……”段桓口齿不清的说着，油滋拉又香又烫，他急着吃又烫的难受，吃得满头大汗的。 “你慢着点儿吃，又不是不给你吃……”石玉玑看着段桓，就觉得跟看着小鱼儿他们似的，随手拿出帕子来，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唔……”段桓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手帕柔柔的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让段桓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稍微动一动就会把这美好的场景给打破似的，段桓从心里头往外的舍不得。 就在这时候，隐藏在暗处一直偷偷打量石玉玑家里头的小伙计，忙不迭的缩回脖子来，撒开脚丫往镇上跑去。 石家小姐可不光是请那混世魔王吃饭那么简单啊，到了家连衣服都脱了，这又是烧火又是擦汗的，没准儿两人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这石家小姐可不能招惹！ 第16章 嫁我得了 “唔……真香！”段桓坐在桌子旁边，对着桌上的菜一个劲儿的埋头猛吃，一边儿吃还一边儿说着香。 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捧着饭碗坐在桌子边上，呆愣愣的看着段桓的动作，一对儿傻眼的表情。 “别看了，赶紧吃，要不菜都没有了！”石玉玑吃了口饭，然后迅速的在段桓的筷子底下抢了点儿肉出来，堆到了小鱼儿和九九两个的碗里头。 “哦……”九九就着自己堆得满满的小碗儿扒了口饭，又抬头直直看着段桓的动作，因为太过惊讶，小嘴儿都忘了嚼。 “喂，段桓，你也差不多点儿吧，别让小孩子都学坏了！”石玉玑耐着性子吃了两口饭，看着段桓饿鬼投胎一样吃东西的样子，简直不能忍。 要不是知道他是这镇上的小霸王，石玉玑都要以为他是从哪儿来的乞丐呢！ “唔……嗝儿……”段桓看到石玉玑略带薄怒的脸，忙不迭的停下自己风卷残云的动作来，因为停的太快，最后一口吃得不顺畅，竟是打起嗝儿来了。 “你看你，吃这么快做什么……”石玉玑看到段桓这个样子，就像是个大狗狗似的，刚才那点儿不开心的情绪也就瞬间散掉了，不忍再苛责他什么，反倒是给段桓盛了碗汤，递到了他跟前。 “就……就是好吃来的……”段桓的脸微微有点儿红，丝毫没有了平时跟兵士们一起吃饭时候豪迈的状态，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转头瞥了眼石玉玑的俏脸，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在段桓为数不多的关于母亲的记忆里头，似乎他们家吃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模式，爹爹从军打仗，吃饭吃的极快极多，娘亲就会唠叨着让他慢点儿吃。 偶尔爹爹吃的太快噎着了什么的，娘亲就会一边儿唠叨着，一边儿亲手盛碗汤或者是倒杯水递到爹爹跟前，让他顺顺气儿，就跟刚才石玉玑做的一样。 “小玑玑，你做饭真好吃……你有婚约么？没有婚约的话，嫁给我得了！”段桓是个有啥说啥的糙性子，脑子里头想到了，嘴里头也就说出来了。 “小玑玑？！以后不许这么叫我！”石玉玑的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眼睛都能喷出怒火来了，什么***，你才***，你全家都是***！ 不得不说，作为智商顶尖儿情商堪忧的石玉玑，关注点相当清奇。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那嫁我的事儿咋样？”石玉玑跑偏了思想，段桓却还心心念念嫁他的事儿呢。 “你看你长得这么好，做饭也好吃，对我也好，你嫁我以后我肯定对你好！”段桓没听到石玉玑回答，继续厚着脸皮的自卖自夸起来。 “你看我，我武艺很好的，满军营的人都打不过我！”段桓对着石玉玑比出几个招式来，好显示自己有多厉害。 不得不说，这段桓虽然在古代已经到了可以议亲娶妻的年纪了，却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然知道点儿男女之间的事儿，但每天处在全是老爷们儿的军营里头，脑子里头关于情爱的事儿还没开窍呢。 “你倒是真挺厉害的！”石玉玑看着段桓穿着宽松的中衣，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胳膊上的腱子肉，眼睛闪亮亮的点了点头，崇拜极了。 能力极强的石玉玑并没有发现，在感情的事儿上，她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抓到重点过。 “好厉害！”小鱼儿和九九两个，看到段桓的样子，也是齐刷刷的惊叫起来，像是一大一小两只萌萌哒的仓鼠似的，抱着小碗儿满脸崇拜。 “怎么样，我这么厉害的夫君在北三省都找不到的！你嫁我吧！”段桓被他们的夸奖极大的鼓舞了，再接再厉要让石玉玑嫁给他。 “嗯，你要是教给我们练武，我就嫁你！”石玉玑想着自己的处境，不知道哪根弦儿搭错了，竟是傻愣愣的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我教你！”段桓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露出满口的大白牙，笑得欢畅极了。 “一言为定！”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仿佛这刻没带脑子一样，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给卖了！ “来，我现在就教你们！”媳妇马上就要到手了，段桓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兴致勃勃的一个飞身从炕上翻到地下，刷一下子就亮了一招大鹏展翅。 小鱼儿和九九两个男孩子，看到了段桓的动作以后，顿时兴奋的跟什么似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手忙脚乱的爬下炕，撅着小屁股就跟着段桓练了起来。 石玉玑也不甘示弱，听着段桓比划着打基础的功夫，也跟着开始练了起来。 如今她们姐弟三人能力还很弱小，练点儿功夫保护自己很有必要，石玉玑抱着坚定的决心，看的认真极了，一招一式都练得十分刻苦。 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桌子上的饭菜也都凉透了，几人你教我学的，竟是学了足有快一个时辰。 忽然，段桓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停了下来。 “小玑玑，今天咱们就练到这儿吧，我爹的那帮子手下，又找回来了，我得回去了！”段桓说话的功夫，已经一纵身就蹿到了石家门口，对着石玉玑挥挥手的功夫，人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石玉玑盯着段桓远去的方向，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双腿战战才发现自己还扎着马步呢，这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哎呦，今天练得有点儿过火，明天的腿可是要疼的，我给你们烧水好好泡泡脚……”石玉玑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酸软的仿佛是面条似的，有点儿担心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便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厨房去烧水。 “姐我帮你！”小鱼儿虽然也累，却还是帮着石玉玑烧了水，三人都洗了脸洗了脚，觉得舒服多了，这才躺在炕上休息了。 半梦半醒之间，石玉玑丢掉的脑子慢慢回笼，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似的，不过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累了，还没想起是什么事儿，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第17章 大好青山 第二天一大早，石玉玑爬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昨天到底忘了什么！ “哎呦，我怎么会答应一个毛孩子的求亲！”石玉玑懊悔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她堂堂一个商业女大佬，在现代商场呼风唤雨的角色，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一定是脑袋抽了，一定是的！”石玉玑摸着自己脑袋上鸡蛋大的肿包，觉得一定是身体的原因影响了自己的智商，懊恼的不得了。 “姐，你干什么呢？可是脑袋痛了？”小鱼儿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看到石玉玑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吓得把手里头的东西一扔就冲到石玉玑跟前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累了歇会儿……呵呵……”石玉玑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少年急得脸都白了，心里头蓦地一软。 自己多少年都没有被这么关心过了，有亲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真的没事儿么？你累了就好好歇着，我去做饭去！”小鱼儿连拉带扯的把石玉玑扶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在做饭，一脸担忧的把石玉玑扶到炕边坐下，然后自己撸起袖子去做饭去了。 “姐……你好点儿了么？”坐在窗边自己玩儿的九九看到这情况，像一个小团子似的滚了过来，看着石玉玑脑袋上的大包，也露出了小大人似的表情，轻轻的给石玉玑的脑袋吹了吹，然后轻手轻脚的拿出一条帕子来，要给石玉玑擦擦。 “姐姐没事儿，别担心……”石玉玑感受着九九软软的嫩嫩的小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擦试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石玉玑的心酸溜溜又暖烘烘的。 “九九真是个会疼人的，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可得对人好着呢！”石玉玑将肉呼呼的九九拉到自己怀里头，叭一声用力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好极了，把刚才纠结的事情也都撇到了一边儿。 咯咯咯……九九在石玉玑怀里头，一边儿咯咯笑着一边儿扭动着小身子，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腿儿上，只觉得哪哪都是肉，让石玉玑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亲个不停，也把九九逗得笑的前仰后合的。 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刷拉拉的响声，石玉玑从窗户往外看去，只见青翠碧绿的山峰就仿佛是被轻纱笼罩住了似的，带着浓浓的水汽的风吹得整个屋子都凉爽下来了似的。 “要下雨了……”石玉玑走到了窗边，握住那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的窗子，看向了不远处那连绵不断的青山。 自家两个弟弟还小，如今手里头虽然捏着八两多的银子，却也并不够扶养他们长大的，这开源节流的事儿还是得做好才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远处的青山对于石玉玑来说，就像一个未知的宝藏似的……短期靠着自己姐弟三人，想要要回全部家当基本不现实，这吃穿用住还得先从这山上张罗出来才行。 这山中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吃完了早饭又歇了一会儿的功夫，这雨就停了。 “小鱼儿，你在家看着弟弟，我去山里头转一圈儿！”石玉玑看着已经放晴的天儿，觉得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出去转转。 这古代的石玉玑虽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户小姐，现代的石玉玑却不是，作为孤儿从小长大，挨饿受罪的日子没少过，孤儿院旁边的一大片山林可是石玉玑曾经的乐园呢！ “我也去我也去！”九九年纪还小，一听到有好玩儿的，顿时乐得跳了起来，像只无尾熊似的，直直的搂住了石玉玑，死活要跟着去。 “你这小东西，这是去干活儿可不是去玩儿！”石玉玑被九九肉肉的小身子缠的没有办法，无奈的笑着说道。 但九九哪里会听，两三岁的年纪最是好奇爱玩儿的时候，死拉活拽的一定要跟上，石玉玑想要把他放下来，他就扁着小嘴儿要哭。 就连一向懂事儿的小鱼儿，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石玉玑，那个无言的样子让人看着就觉得于心不忍的慌。 “好啦好啦，带你们去就是了！不过你们可不许喊累！”石玉玑被两个弟弟缠的没办法，索性决定带着他们上山好了。 毕竟自家条件与之前不一样了，以后不能靠父母只能靠自己，男孩子还是得多锻炼一下才好。 这山上虽然有蛇虫鼠蚁的，不过有石玉玑在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危险，要是放在家里头，石玉玑还得担心石家那帮子恶心的亲戚会不会来找麻烦。 “来，用这个把裤腿儿扎上！”石玉玑从成衣铺子买布料的时候，那小伙计还送了好几块儿小布头，石玉玑挑着颜色深的撕成了长条条，挨个把两个弟弟的哭腿儿给绑起来了，在脚踝的部分还特意多绕了几圈儿。 “姐，这是做什么呢？”小鱼儿虽然好几岁了，却一直被娇养在家里头，连田地都没下过，根本没有见过绑腿。 “把裤腿儿缠上，省得有什么虫子钻进去咬人！”石玉玑一边儿动作一边儿说，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两个弟弟的裤子弄好了。 这也是古代的条件不行，在现代的时候，她只需要穿一条厚厚的牛仔裤，底下再穿双胶皮靴子，把裤腿儿塞进靴子里头去，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就都可以轻松应对了！ “好嘞，出发吧！”石玉玑从厨房旁边的小仓房里头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个半新不旧的篮子，还有一根小锄头，笑着对两个弟弟说道。 姐弟三人出了门，新雨后的青山仿佛被洗过了一般，翠绿翠绿的，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的很。 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湿润且清新的空气，让石玉玑的精神都振奋起来了，她领着两个弟弟，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缓缓走着，唇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歌儿。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啊~~”石玉玑人美声音也甜，声音萦绕在这山间，竟仿佛是黄莺画眉一般，动听极了。 第18章 收获满满 因为雨下的不大，雨后的山路并不算太难走，石玉玑一边儿走，一边儿用一根枯枝在身前左右扫动着，好把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提前惊走。 进了山，层层叠叠的树荫遮盖下来，便俨然成了另一个世界似的。石玉玑的眼睛左右看着，想要找到自己儿时记忆中那些可以果腹的美味。 忽然，石玉玑的眼睛就是一亮。 “小鱼儿，九九，来这里！”石玉玑一边儿走一边儿说，脚步飞快的蹿到了一棵大树的底下，动手扒拉开那树底下厚厚的腐叶，露出了一丛白生生的花脸儿蘑菇来。 “姐，这是蘑菇么？！”小鱼儿看到石玉玑的动作，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伞盖儿，咽了下口水。 “蘑菇！蘑菇！”九九听到有蘑菇，顿时高兴起来，跳来跳去的叫着，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嗯，这个叫白花脸儿，味道不错，重要的是，产量很多！”石玉玑嘴上说着话，手里头的动作不停，沿着被自己扒拉开的蘑菇细细的翻找着。 这白花脸儿还有一种草花脸儿，是石玉玑前世小的时候上山翻找到的食物里头，最为常见的品种，也是最为喜爱的食物之一。 因为蘑菇本身就带着浓浓的鲜味儿，用蘑菇煮一锅汤，就算没有油没有肉，也照样非常香，再配上点儿面条或者是米饭就更完美了！ 石玉玑想到前世自己孤零零的上山采蘑菇，如今却带有了两个弟弟，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干劲儿十足，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片足有脸盆大的蘑菇丛就被石玉玑给翻出来了！ “哇，这么多！”小鱼儿看着地上的蘑菇，高兴极了，有了这么多蘑菇，再加上家里头的存粮，至少能有好多天都吃得饱饱的了。 “嗯，咱们运气不错！”石玉玑虽然把一大片蘑菇给翻出来了，却没有直接一窝端的把它们都给摘了，反而是只挑了其中长得大的，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拔下来的。 “这个怎么弄？”小鱼儿想要帮忙，但看到石玉玑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求教。 “你看这个，这个叫菌丝，是类似蘑菇的根儿一样的东西，蘑菇就是从这儿长出来的。”石玉玑把蘑菇底下连着的菌丝扒拉出来一点点，给小鱼儿看。 “这一簇蘑菇下头，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菌丝呢，只要采蘑菇的时候不把下头的菌丝给破坏了，很快这儿就能长出更多的新的蘑菇来哦！”石玉玑唇角含笑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蘑菇采下来以后，又用旁边湿润的树叶，把菌丝给好好的盖住了。 “咱们记住这里，下回上山的时候，这儿就有一窝新蘑菇等着咱们了！”石玉玑笑眯眯的说着，看着地上被自己采下来的一小堆儿蘑菇，充满了成就感。 “九九帮忙！”九九蹲下自己小小的身子，用小手一个一个的把石玉玑采下来的蘑菇放进了小筐里头，眼睛忽闪忽闪的高兴的不得了。 “九九真是个乖孩子！”石玉玑用头蹭了蹭九九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用手？石玉玑现在两只手，看起来就跟狗爪子似的，黑的不得了！ 采完了一簇蘑菇，石玉玑过不了多会儿就在另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另一簇蘑菇，不过这回不是白花脸儿，而是草花脸儿了。 有的吃就行，石玉玑虽然过了不少年的好日子，却也不是个吃不了苦的，她勤勤恳恳的蹲下身子来，继续采蘑菇。 “姐，姐……你教我吧！”小鱼儿看到石玉玑很快的就发现了一簇又一簇的蘑菇，高兴之余又有点儿着急，跟在石玉玑旁边儿，学着采蘑菇。 石玉玑给小鱼儿细细讲着找蘑菇和采蘑菇的窍门儿，小鱼儿倒真是个聪明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自己找到蘑菇了。 “蘑菇蘑菇！”九九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石玉玑和小鱼儿采下来的蘑菇装进篮子里头去，他左奔右跑的忙活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高兴极了。 眼看着篮子被蘑菇装的快满了，石玉玑隐隐约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石玉玑的眼睛一亮，有水就可能有鱼，实在没有鱼，能够网点儿小虾吃吃也很不错啊！ “前头有水源，咱们去瞧瞧！”蘑菇虽然好，但自己和两个弟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需要更多营养的，石玉玑想到这儿，开口对两个弟弟说道。 “好呀！好呀！”小鱼儿和九九在山里头采蘑菇，都玩儿的开心的要疯了似的，听到去水边儿，二话不说的就跟着石玉玑走。 石玉玑采蘑菇的地方，离那有水的地方倒是真的不远，这么一路走一路采蘑菇，到了水边儿的时候，他们的篮子已经装的满满的放不下了。 “哇，真美啊！”石玉玑提着篮子走到水边，看着那约么一丈多宽的小溪清澈见底，心中欢喜极了。 蹲下身子洗洗手，这纯天然没有受到污染的溪水从石玉玑的手指间划过，带走了石玉玑手间的泥土，还十分的清凉。 “咯咯咯……真好玩儿！”小鱼儿和九九年纪都小，正是爱玩儿的年纪，看到这水以后自然也把持不住，咯咯笑着撩水玩儿。 “你们两个小心点儿，别掉到水里头去！”这小溪两边儿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微微的有些湿滑，生怕两个弟弟摔了，一边儿帮着九九挽袖子一边儿说道。 石玉玑嘱咐了以后，又用手中的枯枝量了量水边儿的深度，发现不过能够没过自己的小腿，这才放下心来。 九九咯咯笑着用小手捧着水咯咯的小，还用小手捡起脚边儿的小石头往水里头扔，看到飞溅起来的水花，笑得更开心了。 石玉玑倒是不拘着弟弟们的性子，看他们玩儿的开心，自己在下游一点儿的地方找了块儿大石头坐下来，脱下脚上的鞋子，把脚放进了沁凉的溪水里头。 “啊，鱼！”石玉玑看到远处的水面忽然一动，巴掌大的鱼儿被九九的石块儿惊了，一甩尾巴就要逃。 第19章 救了个人 “哼，还想跑！”石玉玑看到那鱼儿眼睛都亮了，炖蘑菇再配上一碗鱼汤，再幸福也没有了，这溪水清浅，不能让它给跑了！ 石玉玑说话的功夫，挽起裤腿来就冲进了水里头，那鱼儿狡猾的很，见到石玉玑冲过来，受了惊，摆摆尾巴快速的向下游游去。 石玉玑上山摘果、下河摸鱼的的经验可是丰富极了，虽然现在这身子有些弱，却也不妨碍她的动作。 石玉玑淌着河水脚下走的飞快，手中的枯枝挥舞着就向那鱼儿挥去，不断的击打着水面，调整鱼儿受惊游动的方向，几下子的功夫，就把那吓得三魂七魄都没有了的鱼儿给困在一处浅滩里头了。 “嘿，小样儿，就你这样儿我还不手到擒来！”石玉玑脱下外衣来铺到水里头，双手一搂那被困住的鱼儿就成了石玉玑的囊中之物。 看着在衣服里头蹦哒的欢快的鱼儿，石玉玑的脑袋里头已经开始脑补出鲜美的鱼汤，美味的烤鱼之类的各种美食了，忍不住狠狠的咽了下口水。 “姐，姐！”小鱼儿提着篮子领着九九跟了上来，看到石玉玑手里头蹦哒的鱼儿，眼睛都亮了。 “姐我帮你拿！”九九兴奋极了，直接就要往石玉玑这冲。 “别动别动，你这么小下来该没脖子了！”石玉玑忙不迭的阻止，这地方可比上游深多了，九九现在不过到她大腿那么高，要是直接扎在这溪水里头，就算不呛到也得吓一跳。 “来，接着！”石玉玑将手里头的鱼儿连着衣裳递了过去，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拿到了鱼，乐得手舞足蹈的。 不过石玉玑却没有直接上岸，反而是继续站在水里头观察着动静，准备再捉几条回去加餐。 这小溪里头的鱼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的，刚才她抓这条鱼的时候，惊动了旁的鱼飞快的窜逃，不过刚才石玉玑集中精力搞定眼前那条，没心思管它们罢了。 如今腾出手来，嘿嘿，那些偷偷藏在黄澄澄的石头缝儿里头的鱼儿，可就跑不掉了! 石玉玑就这样一边儿捉鱼一边儿沿着小溪往下游走，不知不觉的竟是走出了好几百米去，小鱼儿和九九提着篮子和鱼走在后头，收获满满的别提多美了！ 石玉玑这捉鱼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竟是捉了大大小小的五六条鱼。 “嘿，又来一条大的！”石玉玑将手里头的半尺来长的鱼扔到了岸上，看着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又笑又闹的捡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甩甩身上的水，准备往岸边走，弄两根儿细长的草串鱼用。 “呀！这是什么？！”石玉玑走到水边儿的草丛边儿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双脚，顿时吓了一大跳。 顺着那双脚望过去，只见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起来也就比石玉玑大那么一两岁，然后高那么一点点的样子。 她的脸颊贴在小溪的水边儿上，脸上不知道是被水冲的还是怎么的，白惨惨的看着吓人的很。 石玉玑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后背升起来，这深山里头忽然出现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姑娘，怎么看怎么觉得吓人。 是直接走人，还是上前救助一番？石玉玑的心里头也在打鼓，不过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伸手探向了她的鼻息。 “呼，还好有气儿……”石玉玑砰砰乱跳的心这才算是微微放松了些。 “喂，你醒醒，你醒醒！”石玉玑轻轻的推了推女孩子，见她丝毫没有反应，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女孩子身上穿的是普通的粗布衣裳，补丁连着补丁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家境不好的，溪水缓缓的拍打在女孩子的脸上，她却浑然未觉似的，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得了，今天我就做个好人吧！”石玉玑想了想，把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子丢到山里头，恐怕不出一天她就得一命呜呼了，自己既然发现了她，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索性看看能不能救助一下吧。 “姐，她怎么了？啊！”小鱼儿和九九两个跟过来，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都吓坏了。尤其是那女孩子被石玉玑翻过来以后，头上竟有个不小的伤口。 虽然血迹已经被小溪给冲刷得看不太出来了，但那皮肉外翻，被溪水泡的发白的样子，也足够把两个孩子吓得动不了地方了。 “你们别怕，她应该是跌倒了磕到了头了……”石玉玑说话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大包。 石玉玑头上原本鸡蛋大的肿包已经消下去一些了，却还是生疼生疼的，这女孩子被磕了这么一个大口子，该有多疼啊！石玉玑一边儿想着，一边儿觉得牙酸的很。 “小鱼儿，你提着篮子，拉着九九，我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把这女孩子带到山下去！”石玉玑深深吸了口气，对着两个弟弟说道。 遥望小溪下游自家所在的村落，看着眼前这昏迷不醒的女孩子，想要把她弄下山区，谈何容易？！石玉玑只觉得不过几里的路途，却仿佛看不到尽头似的。 “来吧！”这女孩子的命等不起，石玉玑叹了口气，用力的扶起了这女孩子，把她背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出乎石玉玑的预料，这女孩子虽然看起来长得挺高，却异常的轻，如果正常这么高的女孩子有九十斤重的话，石玉玑掂量着背上的女孩子，恐怕也就只有六七十斤而已。 轻了好啊，要不就凭着我这小身板，还真的不一定能把你弄回去呢！石玉玑心中暗暗叹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的路，准备开始往回走了。 “咱们赶紧下山，去村里头看看有没有大夫，能救她的……”石玉玑心中一叹，自己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银子，恐怕要花不少在这女孩子的身上了。 “走！”小鱼儿乖巧的点点头，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抓住了九九，紧紧的跟在石玉玑的身后，顺着小溪摸索着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石玉玑身后背着那个女孩子，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微弱的呼吸的感觉，一颗心因为紧张和疲惫，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第20章 热心肠儿 眼瞅着到了村口，石玉玑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绊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 “小鱼儿，去村里头喊里正！”石玉玑强撑着到村口的大树下，再也顶不住的停了下来，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 “哎呦，这不是石家的小姐么，你们这是……呀！老赵家的闺女这是咋的了？！” 一个在树下纳凉的微胖的婶子看到了石玉玑过来，笑眯眯的凑上来说话，正好就看到了被石玉玑放下来的女孩儿，一个忍不住就尖叫起来。 “老赵家的闺女？！”石玉玑听到这胖婶子这么说，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救的这女孩子并不是外乡人，竟是这村子里头的。 “是啊，你刚搬来不知道，这丫头是赵寡妇的大闺女，叫樱桃的……作孽啊，这丫头脑袋上怎么豁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啊！”那胖婶子啧啧啧的说着，满脸的惋惜和八卦。 “老赵家在哪儿？”既然这人是村儿里头的，石玉玑倒是不用去找里正了，直接把人送到她家也就是了。 “跟你说也不一定能找到，看你累成这样，婶子帮你去叫人！”那胖婶子看起来很长舌的样子，却没有想到遇到事儿了，还挺仗义。 只见她把手里头纳的鞋垫儿卷吧卷吧往怀里头一塞，就大步流星的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招了不少人出来。 这从院子里头跑出来的人，有的跟着那胖婶子去报信儿，有的去找村儿里头的赤脚大夫过来，有的过来帮石玉玑的忙。 更有的不知道从哪儿卸了门板下来，放在了地上，七手八脚的就要把那老赵家的闺女往上头放。 石玉玑没有想到，之前对自己姐弟三人十分冷漠的村民，见到了这赵家闺女有事儿以后，竟是变了一个样子似的，热心肠的很。 “赵大丫儿这是咋的了？” “哎呦我的妈呀，脑袋上磕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簇拥着石玉玑抬着赵家闺女就往赵家走。 石玉玑看着他们走的方向，竟是跟自家的方向一样，心中惊奇的同时，因为不用再管那赵家闺女，便紧紧拉住了九九的手跟着走。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赵家闺女在山里头出事儿了，被石家小姐给背回来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头的里正、大夫，跟赵家沾亲带故的或者是想要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纷纷往赵家跑。 “石小姐，这次可是多谢你伸出援手了！”被小鱼儿找来的里正，听了石玉玑说了前因后果了以后，对着石玉玑作了个揖。 “不敢不敢，不管是谁遇到这事儿，都会帮忙的！”石玉玑连忙摆手，她虽然在商场的时候心狠手辣，对待敌人也是毫不留情，但内里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老朽还是要感谢你的，这樱桃是我堂弟的遗孤，要是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那里正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头微微湿润了些，用打着补丁的袖口擦了擦眼睛。 “不敢不敢，都是晚辈该做的……”石玉玑跟那里正客套了两句，正巧这时大夫已经诊完了脉，站起身来，里正又忙着去跟大夫说话了。 “呼……你们忙着吧，我就先回去了。”石玉玑看着赵家乱哄哄的好多人，说话的声音闹得她脑袋疼，加上之前背着赵家闺女的时候累的狠了，石玉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很，索性告辞回家。 等石玉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回到家，已经累的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嘱咐着两个弟弟乖乖的，石玉玑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快黑了的时候，浑身乏力的起了床，用凉水擦了把脸，石玉玑便看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不知道往远处巴望着什么。 “你们干什么呢？”石玉玑这一天的运动量极大，只觉得自己肚子里头饥肠辘辘的，从篮子里头捡了草花脸儿的蘑菇出来，挨个儿的摘干净了开始准备做晚饭了。 “我在看老赵家呢，自从咱们回来了以后，他们家的人就没有断过……”小鱼儿不像石玉玑那么累，睡了一小觉起来以后，就精神百倍的看热闹了。 “有哭声么？”石玉玑听到小鱼儿的话，手微微顿了下，然后开口问道。 “没听到。”小鱼儿摇了摇头，好奇的转过头来，“有哭声的话会怎么了？” “咱们家离赵家还有点儿距离，要是有哭声还让你能听到的话，就代表这人大半是不在了……”石玉玑看着赵家的方向，心中微涩的说道。 就好比原主，脑袋上还没磕出血洞来呢，人就已经没有了。 石玉玑上晌的时候可是拼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这赵家闺女给救回来的，可不想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大好的年纪就香消玉殒了。 “原来是这样……”小鱼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赵家的方向，然后又转过来看着石玉玑，眼圈儿忽然就红了。 “姐，你说，爹娘死了，为什么咱们家里头除了咱们姐弟三人，就没有人哭呢？”小鱼儿说话的时候，眼泪仿佛金豆子似的，啪嗒啪嗒的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 “爹，娘……”九九听到小鱼儿提起爹娘死了的事儿，原本还兴高采烈的脸顿时变了个模样，咧开嘴号啕大哭起来。 “小鱼儿，九九……”石玉玑看着小鱼儿的样子，顿时有些愣神儿。 石玉玑不是原主，因此原主的父母死了，对她来说就仿佛是背景板去掉一块儿似的，根本无足轻重，所以也就是卖衣服的时候想起来需要买块素色的布料披麻戴孝，剩下的事儿在她心里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但小鱼儿和九九不一样，那是他们的亲生爹娘，从小到大感情极好的，这时候情绪突然爆发开来，竟有点儿收不住的感觉。 “小鱼儿，九九……你们还有姐姐呢……”石玉玑被两个弟弟哭得心里头发酸，再联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前世，搂着两个弟弟的石玉玑，眼泪也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第21章 一身儿孝 “小鱼儿、九九，咱们不哭，不哭了……爹娘要是在天有灵，也希望咱们姐弟几个好好的过日子，是不是？”石玉玑看着两个弟弟哭的昏天黑地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揪疼的厉害，带着哽咽轻声哄着。 “对了，咱们现在还在孝期呢不是？前几天忙着活下去没顾上，现在有时间了，姐给你们做麻衣！”石玉玑没有亲自生过孩子，但在孤儿院里头也带过不少的孩子，对于哄孩子的时候转移注意力这一招，用的是驾轻就熟。 “什么……什么是麻衣？”九九年纪小，果然一听石玉玑说的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爹娘去世了，咱们当子女的要守孝三年的……”石玉玑根据原主记忆中这个年代的礼制，缓缓的开口说道。 石玉玑所在的这个朝代，跟她听说的古代的部分习俗是一样的，比方说人死为大，有长辈死了以后，直系晚辈都是需要守孝的。 父母丧，守孝三年，需要披麻戴孝，不能嫁娶，不能饮酒……这是石玉玑从记忆里头获取的信息，但是这三年期间披麻戴孝需要穿什么样的衣裳，还有什么其他的禁忌没有，说实话石玉玑完全不知道。 毕竟石家的爷奶还在，石玉玑本身并没有守过孝，而石玉玑爹娘出事儿以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张罗丧事呢，就被逼婚又撞柱子的，后来直接被撵出来了，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提起这些事情来。 “我买了白色的棉布和麻布，咱们一人做两身儿衣裳，给爹娘守孝。”石玉玑也不是个心思重的人，爹娘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会为了什么虚名而让两个弟弟茹素，但是基本的孝衣还是要穿的。 至于什么其他的祭奠方式，石玉玑表示自己不知道不懂得，最重要的是，就算知道的话，也并没有银钱来做！ “好！姐姐，我帮你做饭吧！”小鱼儿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点了点头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儿，不好意思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在小鱼儿的心里头，姐姐是个柔弱的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子，爹娘没有了，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他小鱼儿作为最大的男丁是要顶起家里头的重担的。 今天他却因为那赵家姐姐的事儿触动了心里头的恐惧情绪，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因为今天上山的收获颇丰，晚餐自然也做的很丰富。 石玉玑把草花脸儿的蘑菇切成薄片儿，小火儿用油煎的焦焦的，再加上大蒜和盐来调味儿，就成了外焦里嫩的干锅蘑菇片儿了，味道比肉丝毫不差。 被捉上来的鱼自然也是不能少的，石玉玑把还活着的鱼放到木盆里头养着，两条已经死了的巴掌大的小鱼儿，就被她给炖汤了。 石玉玑做汤很有一套，先把鱼挂鳞破堂，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小火儿把鱼的两边儿煎一下子，煎成了金黄色以后，再添汤大火烧开，不一会儿的功夫，鱼汤就变成了奶白色。 主食是浓稠的苞米面糊糊，一大锅黄澄澄的熬出了米脂的糊糊，香气扑鼻。 “好香啊！”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坐在饭桌旁，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做好的饭菜，却一个两个的都规规矩矩的并没有开动，而是等着石玉玑也上桌了，才一起吃起饭来。 一个素菜一个鱼汤，配上香喷喷的苞米面糊糊，这样的伙食虽然没有原本在石家的油水儿多，却也足够好吃了。 “真好吃！”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吃饭吃的香极了，小腮帮子一个两个鼓溜溜的，看得石玉玑成就感十足。 “好吃就多吃点儿，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多吃……”石玉玑笑着给两个弟弟夹菜，看着他们吃的兴高采烈的样子，竟是好像比自己吃更开心似的。 好奇怪的感觉…… 石玉玑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了以后，觉得这样陌生的感情很奇怪，却并不排斥，因为她一直冷冰冰的心口那里，就仿佛有一汪温泉似的，暖和和的可舒服了。 吃完了饭，石玉玑放两个弟弟在院子里头玩耍，已经启蒙了的小鱼儿，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教九九认字儿。 石玉玑自己则是把新买的白布拿出来，照着他们原本的外衣的轮廓，开始裁剪布料。 说起来，石玉玑在现代的时候，小时候掌握的女红之类的仅限于能够给自己缝一个扣子一类的。 等到长大了有了钱，创建了自己的公司，穿的都是助理买回来的大牌或者是高定的衣服，根本不用自己操心，自此就再也没有动过针线了。 如今这重新把针线活儿捡起来，石玉玑有些方。 不说别的，就说这裁剪布料吧，需要画出衣服的裁剪痕迹来，又要留出缝纫的份儿，又要留出两个弟弟长了个子以后的余量，可真是个费脑子的活儿。 石玉玑拿着九九的小衣裳反复的在布料上比来比去的，又拿了根儿烧成黑炭的木头条做画笔标记位置。 折腾了许久才算是把裁剪的方案确定下来，这时候都已经日落西山了。 为了这衣裳，石玉玑也是拼了，当天晚上点灯熬油的，竟是直接就把九九的那件儿给做出来了。 等到第二天，除了山上砍柴、采蘑菇，回来做饭吃饭睡觉的时间以外，剩下的时间全都贡献给了做衣裳。 到了第三天的头儿上，石玉玑就已经把她们三个人的孝服给做好了。 虽然这件儿孝服还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对于自己的手艺，石玉玑还是十分满意的。 都说要想俏，一身儿孝，原本段桓对这话并没有什么感觉，等他蹲在石家老宅外头的大树上，看着石玉玑一身素白的孝服的时候，顿时觉得这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只见石玉玑娇俏的脸上半点儿妆容也无，身上穿着素白的孝服，非但没有显得寡淡无味，更有如清水芙蓉一般的清丽可人。 “小玑玑，我来了！”看到美得动人心魄的石玉玑，段桓的双手双脚仿佛不受控制似的，自动自发的就带着他进了石家老宅的门了。 第22章 蹭吃蹭喝 石玉玑原本在那儿收拾多余的蘑菇，准备放在房檐底下晒干了，心里头还在盘算着爹娘的头七的事儿。 听到这一声小玑玑，额角顿时有种抽痛的感觉，恨不能回手给那段桓一巴掌。 你才***，你全家都是***！ “原来是段小将军啊，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段桓在这镇上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石玉玑不想跟他闹翻了，但又不想忍了这口气，索性给段桓换个称呼，然后在心里头暗爽。 “不敢不敢，我现在就只是个校尉，还不是将军呢……”段桓以为石玉玑在恭维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红着脸说道。 别看段桓平日里头嚣张又霸道的，因为家教很严的缘故，段桓实际上还是个雏儿，男女之事这方面他的心里头还是一片空白呢，自然也就不明白那个，段小……将军的含义了。 石玉玑一个现代大龄女青年，在古代小帅哥的面前开车，真的是小火车呜呜呜啊。 “快有十天没见了，你怎么有空过来呀？”石玉玑看着段桓这个老实憨厚（傻乎乎）的样子，忽然有点儿不忍心欺负他，笑着给他递了个小板凳。 “不知道被哪个龟孙子给告发了，我老子追着我打了一路……好在小爷我机灵，出去躲了几天避避风头！”段桓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作为段将军捧在手心儿上的幺子，平日里头可从来没有做过板凳这种东西，矮趴趴的像是蹲在地上似的觉得怪不自在的。 “你下回就不能少点儿惹事儿？”石玉玑听到段桓这么说，顿时用看熊孩子的眼神儿看着段桓，怕段将军就不能不惹事儿么？惹了事儿以后或者被打或者跑，到底是有什么意思？！ “嘿嘿，小玑玑说不让我惹事儿，我就不惹事儿，保准老老实实的！”段桓被石玉玑那眼波一横，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突突的跳，那感觉好的像是能够飞上天了似的。 “以后不许叫我小玑玑！”石玉玑脑子一抽，直接把心里头的话就说出来了。 “啊？不叫小玑玑？！”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反应过来了，“是了是了，咱们都订了亲了，以后我就叫你媳妇儿，这样显得亲近！” 去你个头的亲近……石玉玑心中咆哮着！ “你还是叫我小玑玑吧……”石玉玑妥协了，看着段桓用热络的像是大狗狗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石玉玑决定不理段桓，低头整理自己的蘑菇。 因为上山的次数不少，石家剩下的蘑菇只有一大笸箩，平铺着晒得半干了，石玉玑拿着粗针大线，准备把这些蘑菇给穿起来挂在房梁上。 段桓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着石玉玑要穿蘑菇，便用他粗糙的大手，一个一个捏着他指头那么大的蘑菇，递到石玉玑的手上，倒是省了石玉玑不少的事儿。 眼看着石玉玑那嫩白的小手从自己的手里头拿蘑菇，有的时候不小心的，石玉玑那嫩嫩的指尖儿会从他的掌心扫过，段桓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那指头给摩挲了一下子似的，痒痒的软软的可爽了。 “对了，小玑玑，你做饭了么？跑了好几天，我饿了……”段桓闷头陪着石玉玑穿蘑菇，过了一会儿，肚子就不争气的闹腾起来。 “饿了回家吃饭去呀，上我这来做什么！”石玉玑没好气儿的白了段桓一眼，不好意思，不想招待。 段桓的饭量有多大，石玉玑可是心有戚戚焉，上回他从石老三手里头救了自家姐弟三人，石玉玑抹不开面子请他吃了顿饭，差点儿没把他们家所有的存粮都给吃没了。 “你不是我媳妇儿么？不找你找谁啊……”段桓嬉皮笑脸的贴上来，看着石玉玑眼巴巴的说道，“而且你做饭比我们府里头的厨子做的好多了……” “好吃也没有粮，我们姐弟三个又不挣钱，买点儿粮食可不容易，你这蹭吃蹭喝的弄得我都亏空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跟段桓在一起的时候，石玉玑觉得自己的什么心胸啊、涵养啊、智商啊，统统的都会降为负数，索性也不跟他绕弯子了。 “啊！为夫忘记这回事儿了！”段桓听到石玉玑抱怨，竟是一点儿也不恼，反而细细的思量起石玉玑说的话，而后一拍脑袋，大声说道。 为夫，你为的谁的夫！石玉玑在心里头吐槽，还没说话呢，便听到段桓老老实实的开始交代起自己的家底儿来。 “媳妇儿，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交代一下我家的情况……” 段桓双手放在膝盖上，在小板凳儿上做的笔直笔直的，就像是排排坐等着吃饭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我爹段德渊是这边城的守将，我家里头有两个哥哥，大哥在京城当统领，二哥跟在爹爹身边当个参将，就我最不争气，还是个校尉……” 段桓说到这儿，忽然想到这么说似乎对自己太不利了，又忙不迭的补充道。 “不过你别担忧，我虽然现在是个校尉，饷银不多，但是足够养活你的！而且我还年轻啊，以后肯定会升官的，到时候你就能舒舒服服的当个官太太了！” “而且我虽然吃得多，但是力气大啊，以后家里头的重活、累活儿全都交给我，我打架也特别厉害，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们……” 段桓摆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优点，生怕石玉玑因为他不够出众不要他了。 “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怎么没说你娘呢？”石玉玑听着段桓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我推销，忙不迭的扯开话题。 “我娘……我娘在我小的时候就病死了……” 段桓说到这儿，脸色微微的有些黯然，跟刚才的兴高采烈截然相反的情绪，让石玉玑觉得自己的心都有点儿揪起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给你做饭去吧，你想吃什么？” 石玉玑喃喃的说着，发现自己貌似没有什么能哄好段桓的，索性还是让他蹭吃蹭喝好了。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段桓倒是不挑嘴，瞪着一双透亮的大眼睛看着石玉玑，脸上一丝一毫的黯然都看不着了。 快的让石玉玑几乎觉得，这小子刚才是不是故意装的。 第23章 野鸡炖菇 “家里头有点儿蘑菇，还有我挖的野菜，还有苞米面儿……我给你烙饼子，用肉沫炖蘑菇吃吧……” 石玉玑看了看自家的东西，因为段桓这个大嘴巴，之前买的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虽然守着一大片青山，山上有不少的野鸡野兔之类的，但石玉玑和两个弟弟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就算看到了野物也只有眼馋的份儿。 “没有肉了？”段桓微微愣了下，转头看了看石玉玑家的厨房，见里头只有零星几点儿肉沫，剩下的不是蘑菇就是青菜，眼睛眨了眨。 “你先做着饼子，等我回来！”段桓说话的功夫，几大步走出厨房，腾一下的蹿到了树上去，不见人影了。 “急慌慌的来，急慌慌的走，这是要干什么去？！”石玉玑看着段桓的背影嘀咕了一下，摇摇头。 “先和面好了。”石玉玑从布袋子里头舀了两大碗的苞米面儿出来，又添了一小把的细白面，加上水慢慢的和起来。 这段桓上了树以后并没有走远，将藏在大树枝丫里头的弓箭拿了出来，一个飞身蹿到另一棵相邻的树上，竟仿佛是一个灵猴一般，飞纵着身子，几下就消失在茫茫的青山里头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段桓就回来了，手里头还提着两只野鸡，野鸡都已经被宰杀洗剥好了，赤条条的立马就能下锅了。 “媳妇儿，来，这个给你！”段桓笑眯眯的将野鸡递到了石玉玑面前。 “今天炖一只，另一只你们明天吃，后天我过来的时候，再给你打猎物！” “这？！你是上谁家偷鸡去了么？！”石玉玑看到面前的野鸡，顿时惊到了。 山上的野鸡是不少，可是因为附近的村民喜欢抓野鸡，笨的早就被抓光了，剩下的野鸡一个个鸡贼的不行，别说是抓了，连毛都扯不到一根儿。 段桓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搞定了这么多？！ “我抓的呗，你夫君我可厉害呢！”段桓看到石玉玑那小嘴儿微微张着的样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然后趁机多夸自己两句。 他家媳妇真好看，这小小年纪脂粉不施的时候就这么诱人，以后长大了还得了？！段桓忽然有了空前的危机感。 “呸，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得倒美！”石玉玑笑着呸了一口，只当段桓这小毛头口花花闹着玩儿呢。 石玉玑的厨艺不错，就算食材有限，也能做出许许多多的美味来。 这两只野鸡在她的手里头，被洗洗切切以后放进锅里头炖着，随手加进去的土豆啊，蘑菇啊，就仿佛是有了灵性似的，咕嘟咕嘟的炖在一起，竟是满屋子满院子的都是香味儿。 “真香啊……”段桓闻着这香味儿，只觉得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段桓经常在外头跑，免不了风餐露宿的，平日里头打了野鸡也就是拿泥巴一裹用火烤一烤，熟了就吃了，顶多能够下咽罢了，却没想到野鸡竟然有这样的好味道。 “快趁热吃吧！”石玉玑锅里头炖着鸡，又用另外的小锅烙了饼子，炒了个青菜，野鸡炖蘑菇 热气腾腾的出锅的时候，饼子和青菜也都好了。 “嗯嗯，太好吃了！”鸡肉鲜嫩，土豆绵软，蘑菇嫩滑，配上浓稠的汤汁，扑鼻的香气，一桌大小四个孩子，吃得满头大汗，舒坦极了。 “真好啊，太舒服了！”段桓吃完了饭，帮着石玉玑收拾完了桌子，洗完了碗以后，便一点儿不客气的占据了石玉玑家的炕，懒懒的躺在上头望着天儿。 “段桓，你不回家么？怎么成天在外头晃？”石玉玑手里头拿着针线，靠在窗边，一边儿缝着衣裳，一边儿问他。 在石玉玑的心里头，她并不是十三岁的少女，而是个快三十岁的阿姨，所以她看着段桓，就仿佛是看着一个子侄小辈儿似的，饶是他口花花，也只是觉得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罢了。 “家里头有什么好待的？我爹有三个儿子呢，老大老二各个文武双全，可不差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小！”段桓听到石玉玑的问话，笑嘻嘻的说道。 石玉玑看着段桓，有种看着一个熊孩子的既视感，叹息着摇摇头，利落的缝着自己手里头的衣裳，懒得再说话了。 “媳妇儿，你缝什么呢？”段桓等了半天见石玉玑不说话，一个咕噜翻起身来，凑到石玉玑身边儿。 “缝孝服啊，爹娘去了好几天了，尸骨都没有找到，我这当闺女的也就只能做到这样……”石玉玑说话的时候，口气微凉，她许是真的没有父母缘吧，竟是前世今生都是没爹没娘的。 “媳妇儿，你别难过……”段桓见到石玉玑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微微暗淡的神色，只觉得心里头都被揪疼了。 “我没事儿的，就是明天是我爹娘的头七了，他们是如何去的，我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愧为人女……” 石玉玑之前忙着让自己和两个弟弟活下来，根本顾不上什么死人的体面，而石家似乎也没有要办丧礼的意思，日子竟是过得飞快。 石玉玑这几天从串门的婶子大娘的嘴里头打听到，去世的人有几个日子需要非常隆重，下葬的时候算一个，头七和五七也是。 自家爹娘虽然于石玉玑自己没有恩情，却是这原主和小鱼儿、九九的亲爹娘，两个弟弟还年幼，石玉玑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责任来。 “你别哭，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帮你！”段桓看着石玉玑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酸溜溜的。 “明天，我会带着两个弟弟回石家，就算爹娘没有尸首，也好歹要有一个墓啊！”石玉玑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说道。 石家对于她来说，是个全然未知的地方，就算有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在，却也做不得准的。 就像在原主的记忆里头，横眉立目举着棒子要揍自己的三叔是个温吞的老好人，抢夺了娘亲遗物还要卖了自己的三婶子，竟是个谦卑谄媚的妇人……人心隔肚皮，看到的可不一定做得了准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姐弟三人要是白白的回了石家，然后被人欺负了都找不到门路，实在是太危险了。 石家要回，但是还需要抱个大腿。 “明天是吧？我陪你去！”段桓站起来表忠心。 大腿，抱成！ 石玉玑在心中比了个v！ 第24章 七日还魂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露水还没散去的时候，通往镇上的小路上，一行人缓缓的往前走着。 石玉玑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怀里头抱着还在打瞌睡的九九，手里头牵着一脸严肃的小鱼儿，走在这天光未亮的路上，让看到的人觉得惨兮兮凉飕飕的。 “这是谁家的孩子？就这么几个小的戴着重孝，怎么没见爹娘？！”早起出摊儿的摊贩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低声嘟囔着，替她们难受的慌。 石玉玑呼出一口热气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望着已经看得见轮廓的镇子，目光平静。 九九虽然只有两岁，重量却不轻，这么一路走来，让石玉玑走了一身的汗，这么乍乍然停下来，竟然有点儿冷嗖嗖的。 “姐……”小鱼儿看着石玉玑，欲言又止，他看向镇子上石家所在的方向，稚嫩的小脸儿上出现了挣扎的神情。 “小鱼儿，别怕，咱们今天，是给爹娘守孝去了。爹娘去的不明不白，如今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不能让他们走的这么凄惨。” 石玉玑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小鱼儿的头发，望向远处的目光凌厉起来，在她的心里头，可不光是要给死去的原主爹娘守孝这么简单。 “走吧！”石玉玑拉起小鱼儿的手，缓缓的消失在了清晨的雾气之中。 石家在镇上开着杂货铺，铺子开得不小，有三间门脸儿的店面，后头是个院子，住着石家一家子人。 石玉玑站在石家杂货铺外不远处，抬头看着这已经开张了的铺子。 阳光慢慢的亮了起来，周围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络绎不绝的样子带着勃勃的生机。 石玉玑三人穿着孝服，就一直站在杂货铺的不远处，人少的时候还没人发现，这人一多起来，便都侧目看着他们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三个孩子穿着孝服站在这儿，莫不是有什么冤屈？！” 老百姓是最好打听的，脑补能力也是一级棒，大娘婶子什么的看到三个孩子在这儿，尤其大的漂亮小的可爱，母爱顿时泛滥起来。 “孩子，你们是谁家的？可是有什么委屈了？”一个热心肠的大娘凑上来，对着石玉玑说道。 “大娘……”石玉玑站在这儿，就是等着有人问呢，这大娘凑上来了，石玉玑一开口，一对儿泪珠啪嗒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倒不是说石玉玑有多伤心难过，这么多年的商场斗争经验，让石玉玑明确的知道，有的时候为了克敌制胜，适当的示弱也是一种手段。 “哎呦呦，你这孩子，可是真的受委屈了，莫哭莫哭……这漂亮的小脸儿，可是哭得大娘的心都酸了……”那大娘是个心软的，看到石玉玑一哭，顿时就跟着难过起来。 “各位乡亲，今天是我们姐弟三人的爹娘头七的日子，我们想要回家拜祭爹娘，又恐家人不愿，还请各位做个见证，助我们姐弟一把！”石玉玑说话的时候，对着围观的群众转圈的福了福身子。 “这头七可是顶顶重要的，哪里有不让子女拜祭的道理？！”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表示愤慨。 “小姑娘你放心，我们这就跟你同去，定不让人欺负你们！”最开始搭腔的大娘，义愤填膺的说道，因为情绪激动，身子上胖胖的肉肉都在颤动着。 “就是就是，谁家这么狠心，竟然欺负这么些小孩子！”老百姓纷纷说着，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那就多谢诸位了！”石玉玑预期达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对着众人又施了一礼，目光径直看向了石家杂货铺。 “这……你说的家，是杂货铺？”大娘惊讶的瞪着眼，转头看向热热闹闹的杂货铺，那儿丝毫没有要办丧事儿的样子啊。 “什么事儿，闹闹腾腾的！”众人说话的功夫，石老三腆着肚子抽着烟袋，满脸不耐烦的从杂货铺子里头走了出来。 虽然脸上带着花花绿绿的伤痕，却是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丝毫不见家中有丧事的样子。 “三叔，今天是爹娘的头七，我们姐弟三人想要回家来，祭拜一下！”石玉玑看到石老三出来，眼睛里头冷光一闪，带着两个弟弟走到他的跟前。 “呦，你个臭丫头还敢回来，我打你打的少了是不是？！”石老三一看到来人是石玉玑，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来就要打她。 “哎哎，你这人怎么打人呢？！”胖大娘一看这架势，顿时不干了。 她仗着自己身板儿硬实，一把把石老三的手给挡了回去，叉着腰站在石玉玑的面前，像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把石家姐弟护在了身后。 “我教训自家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儿，你给我起开！”石老三口气极冲的说道，扬起拳头就又要揍人。 “你打啊，你打啊！我爹娘没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你们就瓜分我们这一房的家产，要把我卖了逼得我撞柱子，现在还打我？！我们让你逼的没有活路了，有本事你打死我啊！”石玉玑一双凤眼喷出怒火来，恨恨的说道，让赶集的众人一下子哗然了。 “我的天，石老板夫妻两个竟然没了？！” “这漂亮小姑娘竟然是石老板夫妻的孩子？！” “这石老三看起来挺和善的人，竟然瓜分人家家产，逼得侄子侄女没有活路？！” 围观的众人里头，有常来赶集的，自然有认识石家爹娘的，一时间唏嘘不已，对着石老三这个不慈的长辈，也都怒目而视。 “你……你瞎说什么！”石老三被石玉玑口齿清楚的这么一说，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脸上却不自觉的发烫起来。 “我瞎说？！今天是爹娘的头七，他们晚上要回魂回来看看的，你就不怕做的事儿遭报应么！”石玉玑直直的看着石老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家姐弟的利益给争取回来。 石玉玑说者无心，遭报应三个字儿一说出来，石老三只觉得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脑袋都要炸了。 第25章 好狠的心 今天是头七，老二家两口子要回来的，自己做了的事儿都会露馅儿，到时候要是糟了报应…… 石老三只觉得脑子里头乱哄哄的，脸色也是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的，这副亏心的样子看在众人眼里头，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中有鬼！ “还请诸位乡亲给小女子做个见证，今日在亡父母的面前，把这是非曲直说个清楚！”石玉玑厉声说道，绕开石老三径自进到杂货铺子里头去了。 杂货铺子里头原本就有几个买东西的人，抻着脖子往外看热闹呢，石玉玑带着众人一进来，把原本就不宽敞的杂货铺子挤的是满满当当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都出去……出……”小董氏原本带着伙计在杂货铺子里头卖东西呢，看到石玉玑进来，顿时就不高兴的要撵人。 只是小董氏气弱，话说到一半儿，又被后面紧接着进来的气势汹汹的众人给憋回去了。 “我刚才还道这小姑娘说话的时候许是夸大其词了，看到你们夫妻俩的这态度，我就知道，这石家小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了！”那胖大娘也是镇上的人家，对杂货铺子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指着小董氏肯定的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都看不明白了！”旁边儿看热闹的人，有不认识石家人的，顿时闹闹腾腾的问起来。 “小女子石玉玑，这两个是我的弟弟，是这石家杂货铺子东家的孩子。”在众人有疑问的时候，石玉玑适时的开口说道。 “我们家原本就住在杂货铺后头的院子里头，祖父祖母、我们家还有大伯一家、三叔一家，原本也算是其乐融融。” “爹娘带着三叔三婶出去上货，哪知道七天前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叔叔婶婶两人，他们说是遇上了泥石流，爹娘两人都被埋了，人已经没有了！” “可怜我的爹娘，日日勤恳的操持着铺子，还没享过一天福呢，就这么去了……”石玉玑说到这儿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 石玉玑心中虽然难过，却没有难过到泪水涟涟的地步，她的心中知道，这是这具身体对爹娘的思念。 “我们姐弟被这失怙之痛打击得不行的时候，他还有她……他们竟然想直接把我给嫁了！镇上的马家少爷，你们都有所耳闻吧？说的好听是把我嫁了，其实还不就是要把我给卖了！”石玉玑伸手指着石老三和小董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家少爷，不是那家老子色迷心窍，小的傻的流油的那家吧！”胖大娘听到马家，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瞬间战意十足的模样。 “就是他们家！”石玉玑咬着牙说道。 “父母新丧，家中还有两个幼弟，三叔一家却第二日便要我嫁人，我哪里肯从，无奈之下撞柱子以死明志！” “哎呀！这可要不得！”围观的老百姓齐齐吸了口凉气，这样的做法哪里是亲人，连仇人死对头，也不过如此了。 “我撞了柱子，眼瞅着就要断气了，他们觉得晦气，像是丢垃圾一样把我们姐弟三人丢到山里头的老宅子里自生自灭。” “没水没粮、没人看顾，要不是大弟弟懂事儿抓了几块点心随身带着，我们姐弟三人都得饿死在老宅子里头！”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们想要拜祭一下爹娘，却迟迟不敢进家门……这家里头哪有一点儿办丧事的样子，他们这是根本没有把我爹娘当亲人啊！” 石玉玑说话的时候字字泣血，原主的所有悲苦、不甘和怨气，都在这些话里头淋漓尽致的显现了出来。 “哎呀，这孩子们也太惨了……” “真是没良心，哪有爹娘死了，就把人家的孩子往死里头作贱的！” 老百姓们听到石玉玑说的这些话，感情丰富的都忍不住开始抹眼泪了，实在是太惨了！ “你说，你爹娘是这铺子里头的老板？人没了？”胖大娘听到石玉玑说的话，狐疑的转头看着这铺子。 刚才那石老三和小董氏可是一脸喜气洋洋的，一点儿都不像是死了兄弟的，反而像是死了仇人的。 “对！”石玉玑一口咬定，原主的记忆里头是这样，就连跟石老三他们说话的时候套出来的信息也是这样，不会有错的。 “那他们怎么这么高兴，这铺子里头也是一点儿办丧事儿的样子都没有？！”胖大娘斜着眼睛看着石老三，她下意识的觉得石玉玑带着两个小孩儿是不会说谎的。 “就是就是，刚才还说呢，这铺子里头怎么一点儿白都没见？！”老百姓们见到疑点，一个个的顿时发现不对劲儿了，纷纷看向石老三。 “三叔，我爹娘好歹是爷奶的儿子儿媳，是你的哥哥嫂子，平日里头吃苦受累不受待见也就算了，我们姐弟被撵出家门我也不计较，可是这人死为大，爹娘的身后事，怎么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啊！” 整个铺子里头情绪酝酿的很快，在石玉玑如泣如诉的声音中，小鱼儿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就连不怎么懂事儿的九九，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场面简直是闻着揪心听者流泪，巨大的舆论压力压得石老三抬不起头来，只觉得脑袋上仿佛有座大山似的。 “你们好狠的心啊！这是把我们家这一房，往绝路上逼啊！”石玉玑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石老三。 石玉玑的心中本就没有什么亲情的观念，石老三两口子对自己姐弟又是这么狠心这么绝情，那就别怪她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他们了！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到衙门去告你们！爹娘死因未明尸骨全无，你们两个却是手脚俱全的跑回来，连个油皮儿都没破，我怀疑是你害了他们，你还贱卖子侄、侵占我们二房的财产……这一桩一件足够让你们两口子在牢房里头呆上半辈子的！” 石玉玑说话的时候利索的很，直把石老三两口子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憋成了紫红色。 “闹什么闹，你们闹什么闹！”就在石老三两口子憋了的时候，一个响亮到尖利的声音，从后头传了出来，众人被挤出了一条路来，一个精瘦的老太太从人群里头挺了出来。 第26章 刁蛮后奶 “怎么的怎么的！谁欺负我儿子，告诉你，谁欺负我儿子，我老太太跟他拼命！”那精瘦的老太太从后头冲出来以后，径直站在石老三的面前。 她眯缝着老鼠似的小眼睛环视着周围，鹰钩鼻子在堆满了皱纹的脸上显得特别明显，看起来就跟童话故事里头的巫婆似的。 “呵，我当是谁呢，是张董氏啊，你不自己好好在家眯着，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人群里头一个老太太看到董氏冲出来，一下子就叫出了她的短处。 这董氏之前嫁过一家儿，那家姓张，后来因为跟人手尾不清被张家休回家来，这才又嫁给了死了老婆的石老头儿。 因此那老太太管董氏叫张董氏，是赤裸裸的在打她的脸，揭她的短儿呢。 同时也是把这董氏生的老三跟之前的俩儿子不是一个娘的事儿，隐晦的提了出来。 “哼，老娘是石家老太太，不懂别瞎叫！”董氏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哼了一声背过身子来，气势却没有刚才那么强了。 “呸，你个老不羞！”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呸了一句。 “继祖母，原本小辈儿的纠纷不应该麻烦你，但人死为大，爹娘虽然没有找见尸首，但这丧事却还是要办的，不知道石家是个什么章程？！”石玉玑上前一步，看着这让原主忌惮不已的后奶，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道。 “继祖母？！”董氏被石玉玑一个继字气的差点儿没有背过气去。 她嫁进石家这么多年，石老三都已经快三十了，一直在石家作威作福，被石家人恭恭敬敬的对待着。 别说是小辈儿了，就连前头那个媳妇留下的两个儿子、儿媳都不敢炸刺儿，这到老到老竟然被一个继孙女儿扎心，真是气死了。 “你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爹娘都死了，要什么丧事儿！你爹娘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你爹娘的铺子就是我的铺子，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爱哪待着哪待着去！” 董氏一生气，说话的时候嘴就没有把门儿的了，心里头怎么想的，嘴里头就怎么说出来了。 “哎呀我的天啊，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后奶奶呢！你一个外来的，巴着人家的银子，还想把人家孩子赶尽杀绝，啧啧啧！”胖大娘战斗力和正义感都爆棚，一下子就抓住了董氏说话的漏洞。 “就是就是，我看啊，有这样的后奶奶，就有后爷爷，小姑娘你还是别跟这一家子搅和，赶紧把家分了算了！” 旁边围观的老百姓，因为董氏的神助攻，几乎一面倒的都倒向石玉玑这边儿了。 就算有少数几个觉得应该尊敬长辈，唯长辈之命是从的，也都闭紧了嘴巴，不想说话了。 要是自家长辈都是董氏这样的，实在是太气人了。 “分家？分什么家？！他们家死鬼爹娘都死了，不过几个小孩崽子，还想要分我的家产，我跟你们说，没门！”董氏一听围观的人说要分家，顿时就炸毛了，插着腰吵吵起来，大有你敢分家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孩子怎么就不能分家？！这铺子我可知道，从一个街上的小摊子到这么大的铺子，都是石掌柜两口子打理起来的……董氏你个老婆子出过一个指头的力气没有！”隔壁铺子的大娘看不下去了，看着瞪眼睛的董氏说道。 “我娘没出力气，我可出了！”小董氏听到要分家，什么都顾不上了，跳着脚的反驳着。 平日里头她被石老三和董氏压榨的厉害，还有两个前妻留下的孩崽子要吃饭，手里头可是一点儿活动钱儿都弄不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石老二两口子死了，他们夫妻俩开始打理铺子，自己手里头好不容易有几个活动钱儿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丢出去。 “就是，这铺子开起来了之后，我们夫妻两个可就在铺子里头干活的，力气我们出的可不少，想分家，没门！”石老三抖着自己肥硕的肚子，吭哧吭哧的说道，瞪着石玉玑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了。 石玉玑要的就是董氏和石老三蛮横的态度，他们要是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这戏还真不好往下唱呢！ “我这后奶奶和三叔叔的态度，诸位也看到了，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要是我们不分家出来，不光这家产一点儿都分不到不说，恐怕哪天还得被这些所谓的亲人给生吞活剥了！” 石玉玑对着看热闹的百姓行了个礼，刚才围观的老百姓出了个分家的主意，她觉得十分的好。 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趁着有人帮忙说项的时候把家分了，也省的以后跟石家这帮子恶心人打交道了。 “这石家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三个孩子！” “石老头干啥呢？石老头出来！还有石家老大！” 老百姓有的近有的远，有的看热闹，但也有是真心想要帮着石玉玑他们几个孩子的，说这说那的都有，顿时吵闹成一片。 “都让让，都让让，吕先生来了！”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说不清个一二三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人吵嚷道。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儿素色长袍，十分斯文的老头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迈着四方步缓缓走了进来。 “吕先生来了，您快来瞧瞧吧，这石家人也真是太欺负人了！”胖大娘见到来人，眼睛顿时就亮了，忙不迭的挤到了那老头儿的跟前说道。 来人是镇上私塾的先生，姓吕人称吕先生，据说之前是一个大官儿的幕僚，父母年迈请辞回家陪伴的。 吕先生读书断案都有一套，为人也热心肠儿，镇上有个什么家长里短的，都喜欢请他来评理，分个家产什么的，都喜欢让他来做个见证。 “这吵吵闹闹的，是怎么了？”这小小的杂货铺子里头挤了好些人，空气污污糟糟的让人一进来就闹心的慌。 “去去去，进到里头说话，不相关的人，就别瞧热闹了！” 吕先生说话的时候就往里走，一眼就看到了被石玉玑护在身边儿，脸上被泪水冲的一道一道儿的小鱼儿了。 “石玉瑜，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第27章 全家聚齐 “老师……”小鱼儿看到吕先生，眼眶微微红了下，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吕先生德高望重，旁人却只能叫他先生，并不能叫他老师，只有吕先生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才可以这么叫，巧的是，小鱼儿就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传弟子之一。 “石家……这是你家？！”吕先生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眉头皱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来的路上听热心的街坊讲的石家的经过，再看着这眼前明显受了不少的弟子，只觉得心里头被油煎了一样的难受。 “石家的当家人何在？！”既然是自己亲传的弟子，吕先生自然是不能让他受委屈的，吕先生拉起小鱼儿的手，穿过杂货铺进了石家的后院，站在院子里头朗声的说道。 石玉玑眉头一跳，看着那吕先生的背影，抱紧了手中的九九。 石玉玑在现代的时候阅人无数，一打眼看到这吕先生，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堪称当世大儒，按照现代的观点来讲，至少是个享受国家津贴的中科院院士级别的。 围观的众人看到吕先生这个反应，顿时觉得有八卦可看，纷纷紧紧跟上，生怕错漏了一丝一毫的好戏。 院子里头吵嚷的声音太大，就算是昏倒的人都能被吵起来了，更何况这时候已经到了大家都起床的时候，不一会儿的功夫，石家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是谁来了？”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壮实老头，手里头捏着一个旱烟袋，背着手慢慢的从屋子里头晃了出来。 许是因为屋子里头比较昏暗，而外头天色大亮的缘故，老头出来以后用手挡住眼睛，眨了半天才看清来人是谁。 “小鱼儿回来了……也是，你爹娘今天头七，也该回来看看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石玉玑的祖父石老头。 “这么说，石家二房的夫妻俩没了，是真的！”石老头儿一句话，把石玉玑爹娘的死讯给做了个十成十，围观的百姓嗡一下子就炸起来了。 这还是真事儿啊，爹娘死了，把人家的孩子撵出去自生自灭？！ “石老伯，今天是二儿子和二儿媳的头七？”吕先生回镇上的时间不长，对镇上的人不太熟悉，却也知道这是石玉瑜的祖父，叫了一声老伯。 “唉，家门不幸啊！你们这是干什么来了？”石老头叹了口气，拿着旱烟袋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然后蹲在地上，摸索出一个烟叶子包儿来，开始装旱烟。 “那可是你亲儿子，你儿子死了，你们家怎么一点儿办丧事儿的样子都没有啊？！”胖大娘看不下去了，大嗓门的问道。 “是石老头儿的亲儿子，又不是张董氏的亲儿子，石老二两口子死了以后也不看看是谁当家！”之前刺董氏的老太太，嘴里头依旧不饶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围在石家院子里头瞧着，石老头却像是聋了似的，就蹲在那慢慢的装烟袋，仿佛什么事儿都进不到他耳朵里头似的。 “都吵吵什么呢？”正房另一边儿的门儿吱呀一开，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胖子，他约么三十来岁，胖的脸上锃明瓦亮，这是石家老大，石大伯。 跟在他身后，有一个探头探脑的女人，石玉玑一看，不是旁人，是给自家送了半袋子苞米面儿的大伯母。 大伯母看到众人挤挤压压的围在一起的样子，仿佛被吓着了似的，皱着眉头又缩了回去。 “长辈儿的都出来了？！那正好，咱们就一起说道说道吧！” 吕先生看着这一家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再回头看看石玉玑姐弟一身孝服，哭得眼圈儿通红的样子，忍不住生出气愤之心来，心中的天平也往石玉玑姐弟靠拢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家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都给我出去！”董氏是个人精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到自己要吃亏似的，原本混不在乎他们进院子呢，忽然就闹腾起来了。 董氏人瘦，声音却一点儿都不小，她尖利的声音就像是乌鸦叫一样难听，加上声音又大，让整个院子里头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甚至有的还受不住的捂上了耳朵。 “老婆子，你又闹腾什么！”石老头儿被这声音惊醒了似的，身子忽然抖了抖，然后皱起眉头抬起头来，看着董氏说道。 “我闹腾什么？！你说我闹腾什么？！这小杂种带着外人都欺负到家里头来了，要动我的棺材本儿啊，我闹腾什么！” 董氏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石老头跟前，伸出指头来指着石老头的鼻子大声吵吵着。 “动什么棺材本，你的棺材不好好的吊在后屋的房梁上呢么！老二没了，你说没有尸首不用拿棺材，就没拿……你说不用办丧事，就没办……你还想怎么样啊……”石老头皱着眉头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说着。 “什么叫我说的？！这事儿不是你们同意了的？！老二两口子连个尸首都没有，还用什么棺材？！连尸首都没有，还要办什么丧事儿！” “感情银子不是你的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的呢！又不是我肠子里头爬出来的！”董氏理所当然的说道，眉毛拧着，腰板儿挺着，觉得自己办的事儿再正确也没有了。 “我的个天啊！”胖大娘听到这话，只觉得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人死了没有尸首，连丧事都不用操办了的！” “张董氏有本事以后你就别淹死别烧死，要是有一天你死了连尸首都没有了，到时候连丧事儿都不用给你办！”跟董氏不对付的老太太，又趁机狠怼了她一句。 “爱咋咋地，又不是我爹娘，我好吃好喝伺候着，死了还要花我的棺材本发送？呸，没门！”董氏撒泼的说道，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丧，大有你们再说我就倒在地上打滚儿的架势。 “奶，你说的是啥话啊！”就在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大小伙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高大大的，手里头提搂着一大串儿纸钱、香烛之类的东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大伯家的长子，也是石家的嫡长孙，石金宝。 这下子，石家能说的上话的成年人就都聚齐了。 第28章 不许分家 看着石金宝提着纸钱香烛回来，石玉玑的眼睛微微闪了闪，面上却是一动不动的僵持着。 “这是怎么了？”石金宝一进来，看着院子里头闹腾的这么大的阵仗，微微有些吃惊。 等看到石玉玑姐弟三人披麻戴孝的样子，又都释然了。 “吕先生好，家里头的事儿，让你费心了！”石金宝先给吕先生行了个礼，然后转头看向石玉玑姐弟。 “玉丫头回来了，我记得老房子屋顶有些漏水，等给二叔二婶办完头七，我去帮你修修！”石金宝看到石玉玑，面色柔和的说道。 “嗯，多谢金宝哥！”石玉玑看着这石金宝倒不像其他人似的那么过分，面上微微柔和了些。 看起来，这石金宝倒是跟石家的老辈儿人不太一样，至少是个明事理的。 “奶，这是在闹腾什么呢？”石金宝转头又看向坐在地上的董氏，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怎么是我闹腾？！老二家的那几个小蹄子平日里头死在外头不回来，一回来就要挖我的心啊！”董氏看到石金宝问话，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这大孙子平日里头可孝顺她了，挣的钱都交给她，可比老大家没能耐的两口子，还有老二家那两个打自己小九九的死鬼强多了。 “你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她们回来就是讨债来了，要分家啊！”董氏拍着大腿嚎，声音抑扬顿挫的就像是在唱戏似的。 董氏原本是想坐在地上嚎丧博同情，却哪知道说着说着自己的气性越来越大，不由自主的就把心里头的话给说出来了。 “这家是我的，杂货铺也是我的！别说老二两口子死了，就算他们没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儿，这家就都是我的！” “就连你们这些小蹄子的命都是我的，凭什么给他们分家，不许分家！”董氏说到这儿的时候，气得厉害，竟是也顾不上博同情了，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的指着石玉玑骂。 石老三两口子看到董氏的气势又起来了，顿时也跟打了鸡血似的跳了起来，冲着石玉玑几人开始叫骂。 胖大娘看不过眼他们欺负孩子们，撸胳膊挽袖子的冲了上来，还有个跟董氏有仇的尖嘴儿老太太也趁机顶上过嘴瘾，顿时整个院子里头吵吵的厉害。 “呵，吕先生现在看明白了，我们姐弟三人为什么在这家里头过不下去了吧！”石玉玑嗤笑一声，转头对着吕先生说着，脸上的表情极冷。 “长辈不慈，真的是难为你们了！”吕先生看着董氏这跳着脚的样子，面色也很不好看。 他致仕回乡这么长时间，帮助邻里也调解了无数的纠纷，像是董氏这样蛮横无理的妇人，还真的是少见呢！ “还请吕先生代为主持公道！”石玉玑苦笑了下，真正苦的是原主，因为这无耻的所谓家人，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 自己不过一个新来的，顶多是被说两句而已，石玉玑觉得自己死毫不在意，反正现在被骂了多少话，待会儿他们就得割多少肉出来赔！ “老大，老大家的，你们都是死人啊，看着老娘我被欺负！” 胖大娘的战斗力惊人，一人怼石老三夫妻俩，还绰绰有余，时不时的能帮衬那尖嘴老太太一把。 董氏原本就有弱点，直接被怼的说不出来话，上赶着就要动手，却怕自己打不过，张嘴嚎着叫救兵。 “娘……”石老大胆小怕事，老大媳妇也是个性子软的，听到董氏叫了，不敢不上前。 但到了旁边儿看着胖大娘和尖嘴儿老太太叫的厉害的样子，又不敢靠近，远远的站在那儿叫了声娘，就不动地方了。 “我要你们这些人有啥用！金宝，帮我打她们！”董氏气的厉害，恨恨的给了老大媳妇一个耳刮子，看到挺身而出的石金宝，以为孙子是帮自己的呢，顿时指着胖大娘她们，让石金宝帮忙。 “奶，那是我娘，她没惹你，你干啥动手！”石金宝的眼睛瞪得溜圆，自家娘亲刚才被打得都趔趄了一下，脸上的巴掌印子明显的很，只觉得怒火腾腾的往上窜。 “咋？我儿媳妇我还打不得了！帮我揍她们，快点！”董氏浑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用手指头指着胖大娘，恶狠狠的说道。 石金宝却只挡在自家娘亲前头，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没有理董氏的话，也没有离开。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干啥呢？！快点儿动手啊！”董氏看着石金宝不动弹，使劲儿推着他，连胖大娘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呸，你个死老太太，打不过我就动手打人家亲娘，还让人家亲儿子帮你打人，你做白日梦呢吧！就你这脑子，活该哥哥要个小寡妇也不要你！”尖嘴儿老太太呸了董氏一口，叉着腰笑。 “你个死老太婆，我弄死你！”董氏被戳到了痛脚，嗷一声的叫起来，张牙舞爪的就冲着尖嘴儿老太太冲过去，又是拽头发又是抓脸，战况十分惨烈。 “娘，我来帮你！”石老三真是董氏的亲儿子，看到董氏吃了亏，哪里肯干，拖着自己胖乎乎的身子，就要打那尖嘴儿老太太。 尖嘴儿老太太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儿女亲戚啥的一见这情况，哪里能让自家老娘吃亏，也跟着顶了上来。 石金宝却是眸色微冷的拉着自家娘亲往后退了退，避开了风暴的圈子，只抱着胸站在旁边，并不上前帮忙。 同样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彻底从苦主变成了旁观路人的石玉玑看到石金宝这动作，眉毛微挑满是兴味。 这大堂哥似乎并不像原主记忆里头的那样沉默寡言和愚孝嘛，要是他是个有脑子的，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石老头儿捏着旱烟袋蹲在地上捂着头，石大伯哆哆嗦嗦的躲在后头，石金宝护着自家娘亲在旁边冷眼看着，石家一家人，竟是只有董氏带着石老三和小董氏三个人在院子里头拼杀。 “你们闹够了没有！”石玉玑冷眼看着这些人打得身上都挂了彩了，而吕先生的忍耐也快要到了极限的时候，厉声喝道，声音之响，倒是把在场打架的人都给震停了。 第29章 完美配合 “今日是家父家母的头七，你们平日里头有什么恩怨，换个时间自去解决，闹腾个够我也不管。” “但今天死者为大，还请这位老太太且先停一停，容我们把家事办完了再说！”看着董氏那一身七零八落的伤，石玉玑在心中暗暗给尖嘴儿老太太点个赞，简直是完美配合。 “嗯，看你的面子，这事儿我不计较了。”尖嘴儿老太太脸上被挠了几个道子，头发也散了，不过脸上都是喜色。 她想揍董氏那个死老太婆好久了，今天自己带的人不少，又占着帮人的大道义呢，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你不计较？！我跟你没完！”董氏被石玉玑一嗓子给吼住了，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捂着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跳着脚儿的还要打。 “你们还有完没完！”一直冷眼旁观，看着石家一家子闹剧的吕先生走了出来，脸色颇为阴沉，显然是气得不轻。 刚才石家一家子的一举一动，吕先生都看在眼里头，石老头的沉默不语、大房的冷眼旁观，三房的打架斗狠，还有他身边这个小丫头的兴味盎然，让吕先生的心里头都不怎么舒服。 但吕先生却不会甩袖子走人，因为这还是他的小弟子石玉瑜的家事，这孩子是个极好的念书苗子，要是因为家里头的烂事儿蹉跎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因为这层顾忌，吕先生捏着鼻子也要把这个事儿管下来，而且肯定不能让自家的小徒弟吃了亏。 石玉玑也是算准了吕先生的打算，才敢这么放肆的让董氏和那尖嘴儿老太太打起架来，否则以她的控场能力，完全可以让她们打不起来。 “你这老妇，实在是有辱斯文！”吕先生是文明人，脏字儿肯定是不能带的，气得狠了，也只是说了句有辱斯文罢了。 “旁观许久，像你这样不慈的祖母，的确是不应该再跟小一辈儿的生活在一起了。”吕先生看着董氏，就像看到一摊污糟的秽物一样，觉得她不堪入目极了。 “还请吕先生主持公道，帮我们分家！”吕先生的话儿都说到这儿了，石玉玑立刻知事的对着他行礼说道。 “祖母不慈，三叔两口子就像是吃肉喝血的小鬼儿，小女子带着两个幼弟被撵到老宅子里头住着，已然跟分家无异。” “奈何我们年幼，尚没有谋生的能力，要是任凭爹娘挣下的家产被所谓的亲人霸占，恐怕我和可怜的两个弟弟，不出一年就被人给磋磨死了……”石玉玑说话的时候有理有据，又带着浓浓的悲怆之意，竟是让围观的老百姓听了，都觉得心中酸涩。 “吕先生，这石家人的样子你也看着了，好好的孩子在这家儿都毁了，还是把家分了吧！” “就是啊，分家吧，要是我家老辈儿这样，还不得把人折磨死！” “分家吧，分家吧！这样的老太太，白给我都不稀罕！” 石玉玑说的话显然很有感染力，加上刚才董氏跟尖嘴儿老太太打架的一场大戏演下来，几乎就没有人向着董氏说话的。 “既然民心所向，你们还是分家吧！”老百姓所说，其实也是吕先生心中所想。 石玉瑜原本家境不错人也聪明伶俐，读书读得很好，如今虽然家境不行了，吕先生也还是真的舍不得这么个好苗子。 正好大家都认为应该分家，吕先生顺水推舟，倒是更好办一些。 “不行，不能分家，这家里头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拿走！”董氏一听要分家，顿时就不干了！ 董氏吵吵着在院子里头窜来窜去的，恨不能把整个院子变小了塞进自己嘴里头，谁都拿不走才好。 “我跟你说，今天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分家！呸，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家我不分！” 董氏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头转了一圈儿，忽然就找到了事主似的，冲到了吕先生的面前，一口口水吐在地上，大声的吼着。 “你！无理刁妇！”吕先生是个斯文人，到哪儿都是有人尊着敬着的，哪里对付得了这样的泼妇阵仗，气得脸色发红，指着董氏说刁妇。 “刁妇就刁妇，我就刁了你能把我怎么的！”董氏看着吕先生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又有了底气了。 “读书人又能咋的，你又不是我男人，啧啧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董氏看着吕先生只呼哧呼哧的直喘气，还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样子，顿时就抖起来了。 “先生莫气！”石玉玑看着吕先生秀才遇到兵的样子，这董氏要是在努把力，吕先生就该被气走了，掐住了时机开了口。 “后奶奶，这家要是不分的话，那我和两个弟弟可就是石家的人。”石玉玑往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 “我爹娘的丧事还没办呢，既然咱们是一家人，这丧事的费用自然也是大家掏！虽然没有见到尸首，这棺材总要有两个的吧！”石玉玑走到董氏跟前，平视着瘦小的董氏，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董氏不是不想分家么，那就让她知道知道，不分家的后果好了！ “还有，原本这厢房的房子可是我们二房住着的，怎么我看如今却已经住上了别人了？！这房子可得给我腾出来，我哥还在呢，我还在呢，两个弟弟以后还得长大娶媳妇呢！”石玉玑伸手指着自家原本所在的厢房，那里的东西已经变了不少，显见着是被人占了。 “还有，小鱼儿一直上私塾的，这束脩必然不能少了的，还有我这过两年就要说亲了，嫁妆要是少了，夫家瞧不起，我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后奶奶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们分家，这些钱想必是不会吝啬的？”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董氏，自己每说一句话，那董氏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看的石玉玑心中很爽。 “就是就是，爹娘尸骨未寒，虽然没有找到尸首，这棺材是得要的，现打棺材来不及，不如就把奶奶房梁上吊着的棺材挪下来，用一用吧？” “咱们不分家，回头我长大了挣了银子，都孝敬给您买棺材用！” 小鱼儿原本还对石玉玑说不分家的事儿很不理解，等她这么一算账，小鱼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神配合的继续开口说道，句句戳着董氏的痛点，直把董氏刺激的嗷一声的叫了起来。 第30章 愿望达成 “不行，那棺材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给你们，死都不能！”董氏嗷嗷的叫着，激动的上前就要挠石玉玑，却不知道怎么的，膝盖一痛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那棺材是董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前前后后打造了三年的时间呢，每日里头都要擦擦看看才安心，要是被石玉玑拿走了装殓老二两口子，董氏觉得自己都得吐血。 “要么给棺材腾房子，要么分家！所有的好处你都要拿着，让别人生的儿孙吃亏，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石玉玑看着董氏急得都要哭了的样子，心知道自己选的路数对了，再努把力吧。 “祖父！”石玉玑缓步走到了石老头的跟前，深深的施了个礼。 “祖父，您是一家之主，大伯、我爹还有三叔都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就忍心看着这后来的董氏，欺负您的儿孙么？！” “就算我们二房分家出去，也还是您的孙子孙女，我们孝顺您的的心意不会变，只是不想再被董氏欺负得没有活路了……”石玉玑说的话不多，却句句都压在了石老头儿的心上，石老头看似低头不语，但他拿着旱烟袋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已经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们孝顺？笑话！现在逼迫着我交出棺材本儿来，就是孝顺了？！我跟你们说，那都是我的钱，我的钱！你们想要走一分一毫的，没门！”董氏看到石玉玑转攻石老头的方向，顿时着急起来。 旁的人说分家，她可以浑然不用理会，但要是石老头说了分家，她就算再闹腾也没有用了！ “祖父？”石玉玑不理董氏，只看着石老头儿捏紧了旱烟袋的手。 “不许分，这个家里头我说了算，我说不许就不许！”董氏心虚的大吼着，仿佛这样，石老头就会听从她的意见，不分家了。 几人僵持的功夫，围观的老百姓也开始闹腾起来，小鱼儿和九九两个，都跟着石玉玑站在了一处，与董氏还有三房的两口子对峙着，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条线。 “你个死老头子，你要是敢分家我就跟你没完！”董氏见石老头儿一直没有说不分家，知道他是动了分家的心思了，着急的不行，冲上前来对着石老头儿狠叨叨的说道。 “住嘴！”石老头儿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下把手中的旱烟袋甩在地上。 “这个家我说了算，分家！”石老头儿的声音很沙哑，他说完了这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后背一下子变得更加佝偻了下来。 “祖父……”石玉玑看着石老头儿，愿望达成，石玉玑的心里头一时之间五味杂陈起来。 “啥也别说了，咱们家的家当，我和老太太算一份儿，你们三房也都算一份儿，分家，赶紧分！”石老头儿背着手转过身子进屋去了，不愿意再看石玉玑他们，也不愿意再说话。 “哎呀你个丧良心的，你这是要挖我的心啊！”董氏见到石老头这样坚决的样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哎呦哎呦的嚎起来。 “你个败家娘们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嚎丧，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回董家去！”石老头儿从屋子里头喊了一嗓子，显见着是被董氏气的够呛。 “呜……唔！”董氏被石老头这样子给吓坏了，连哭都不敢哭了，抹了一把眼泪，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 “不哭就不哭……就算分家，我这老天拔地的养了你们半辈子，分家的时候也得给我分大头！”董氏倒是不矫情，知道分家的事儿成了定局，立马就站起来要算账了，生怕少分到东西，吃了亏。 “就是就是，还有我们，二房两口子都没了，人口少，净是些孩子用不着分什么东西！我们家可不一样，我们这前头有俩孩子，马上还要生亲的呢！”小董氏跟姑姑不愧是一脉相承，坚定的跟在董氏后头，准备要好处了。 “这董家养出来的孩子，可真都不是东西！跟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抢家产，也不知道羞！” “就是说，这铺子这房子都是二房挣钱改起来的，二房人没了，还要把家产给倒光，啧啧啧……” “二房两口子都是老实的，这杂货铺子是童叟无欺，三房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这杂货铺子里头卖的东西，以后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以后还是去别家买吧！” 围观的老百姓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看热闹，顺便发表下自己的意见。以后不能上石家杂货铺买东西的这个念头，几乎在所有人的心里头都出现了，大家的态度空前的一致。 “这事儿，我得说句公道话！”吕先生看着分家这个大前提打定了，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 “分家的事儿，自有祖宗理法在，可不是几个无知妇人说怎么分，就怎么分的！”这董氏可是把吕先生给得罪死了，到了关键时候还想要干预分家的结果，没门！ 既然要分家，自然是清点家产的，二房自己的东西，公中的东西都需要清点清楚，除了吕先生识字儿，石老三识字之外，这石家仅剩的明面上识字的人，就剩下小鱼儿了。 至于石玉玑？石玉玑看了看这些毛笔字，发现除了是繁体手写的，不太熟悉有点儿难认之外，字儿倒是还认识的。 因为到了分家的重要时刻，外人再围观就不合适了，石玉玑和石金宝两个，礼貌的送走了围观的老百姓，只留下吕先生还有两个比较有威望的街坊当见证。 胖大婶儿是个热心肠，生怕石玉玑姐弟三人吃亏，也自告奋勇的留了下来，这分家的裁定人员就算是确定下来了。 外人都走了，院子里头支起了一个小桌子，石老头慢悠悠的走出来，肩膀微微耷拉着，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老三，去把铺子里头的账目清点清点吧。”石老头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他望向杂货铺的目光微微闪动着，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似的。 第31章 满载而归 杂货铺子的账目很简单，铺子里头和家里头的银钱也有限，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清点完了。 “石家，一共有杂货铺一间，中等旱田五亩，山林地十五亩，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老院子一个，银子一共一百七十两，各种存粮加起来六百斤，还有各房的铺盖家什若干……”吕先生看着这份儿分家单子，缓缓说道。 说起来，石家这份儿家底实在不算薄了，但要是把这家当分成四份儿，每家倒真的是也分不到多少东西。 “这家当怎么分，你们都说说吧。”吕先生只是个公证，具体家产怎么分，还得石家人自己说。 “这杂货铺子，肯定是要留给我们老两口的！”董氏忙不迭的开口，生怕别人抢在她前头说了，就把杂货铺子给抢走了。 “娘，你要杂货铺子有啥用，你又不会做营生！这杂货铺子一直是二哥两口子还有我们两口子打理着，二哥他们人都没了用不着，这杂货铺子肯定是得给我的呀！”石老三听到董氏说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抖着身上的肥肉说道。 “你个死孩子，我是你亲娘，我能害你啊！”董氏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跟自己唱反调，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愤起来，想要强压石老三放弃。 “咋的？给我不行么？！你是我亲娘，我还能不养你似的！”石老三却也是个混不吝的，到了这样的时候，管他亲娘不亲娘的，把杂货铺子拿在手里头才是正经。 几个作见证的人，看着他们娘俩在那吵，都无语极了，要说大房、二房、三房这兄弟之间争一争，也还说的过去。 亲娘跟儿子争利，这事儿也不知道应该说是谁对谁错，反正就是感觉怎么那么丢人呢！ 石玉玑懒得看他们扯皮，转头看到石老头略有些无措的摩挲着后腰，似乎在找什么的样子。 石玉玑对石老头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常年旱烟袋不离手，这时候这么摩挲着找东西，许是找刚才被他砸到地上的旱烟袋吧。 石玉玑心中一叹，儿子儿媳刚死，孙女就闹着要分家，对石老头这个祖父来讲，打击很大吧？ 这么想着，石玉玑缓缓的退到墙根儿底下，将那旱烟袋捡起来，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递到了石老头儿面前。 “你……唉！”石老头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旱烟袋，顺着往上望去，看到是石玉玑，嘴巴张了张，只说出了一个你字，然后叹了口气。 “祖父，你放心，不管分家还是不分家，我都会替爹爹好好孝顺你的！”石玉玑对着石老头笑了笑，虽然知道千言万语都难以弥补石老头心中的创伤，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 “嗯，你是个好孩子！”石老头接过旱烟袋来，抖着手装上了烟丝，然后低着头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这边儿石玉玑和石老头的互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为院子里头为了利益的争执越发的激烈了，就连平日里头闷不吭声的石老大，也开始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我家金宝马上就要成亲了，没有银子哪行？！还有房子，老二家的房子我占了一间，那就是我的了！”石老大腆着自己的肚子，跟石老三站在一起顶牛。 “你家老大都能挣钱了，我家孩子还小呢，养孩子不用花钱的啊！应该我家的银子多分点儿！”石老三寸步不让，想要铺子还想要银子，两手都不放松。 “你刚才不说小孩子吃不了多少饭，花不了多少钱么？！二房都不用分银子，那你家的孩子自然也不用分啊！”石老大眼珠一转，发现了石老三说话的漏洞。 “那怎么一样呢！我家孩子是要好好养的……”石老三发现自己说话不对劲儿，嘴硬的继续争论。 一样胖乎乎的兄弟俩为家产争得面红耳赤的，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吕先生等人忍无可忍的上前打断调解。 “我们二房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不过这分家啊，讲的可是个公平。三房都是祖父的孩子，自然所有东西都是要平分的！”石玉玑懒得跟他们磨牙浪费时间，站出来说道。 “大伯，你别跟我讲什么用钱不用钱的，我们二房马上要办丧事儿，用钱可是大头儿！我们现在没让公中把丧事儿的钱出了再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石老大心中不忿，刚要说话，石玉玑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住了。 “还有你，三叔，别说什么杂货铺子的银子是你挣的，挣钱的是我爹娘，花钱的倒是有你一份儿！你跟三婶子加起来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可从来都没断过！”石老三还想说什么，石玉玑一句话就把他给怼得没音儿了。 “好了，祖父一份儿，还有我们三房各一份儿，平分还有谁有意见么？”石玉玑用两个事儿，轻松的把大房和三房摆平以后，分家的事儿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五亩田地归大房所有，每年给石老头两口子送二百斤口粮。 杂货铺子归三房和石老头两口子所有，利钱对半分。 十五亩的山地，归二房所有，因为二房就剩下几个孩子了，每年倒是不用给粮食也不用给钱，过年过节的时候，送点孝敬就行了。 银子一百七十两，三房一家五十两，老两口留二十两。 剩下的房子、家什、粮食什么的，各自的房子各自住，各自的家什归各自，老院子就归了二房了。 石玉玑另分到了一百斤大米，五十斤白面，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厨具，油盐酱醋什么的，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好了，家也分完了，我爹娘若是今日回魂，麻烦诸位告诉一声，以后他们想看我们，就回老院子去，我们在家等他们！” 石玉玑将二房的东西收拾齐整了，放到了雇来的牛车上头，抱着九九牵着小鱼儿，回头望着石家众人说道，说得他们背后森森凉。 “我们走！”石玉玑潇洒转身，跳上牛车，看着坐在牛车上头，装作普通老百姓的段桓，心中微暖。 “玉丫头，等一下！”刚走出没多远，石玉玑就听到后头有人叫她。 第32章 大哥金宝 “玉丫头，路远，我送你们回去吧！”看着石玉玑疑问的回头看着他，石金宝抿了抿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金宝哥了！”石玉玑看着眼前这壮实的青年，石家大房的大儿子，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刚才分家的时候，石金宝替他们二房说了不少话，搬东西的时候也帮了不少的忙，如今又要送自己回家，也算是很有兄妹情谊了。 石金宝听到石玉玑答应下来，原本有些拘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大步流星的紧走两步到了牛车旁边，也不上牛车，就这么凭着两条腿走着。 虽然分家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已经是下午了，但夏日的阳光足，就算是傍晚也是热的流汗，更何况现在大太阳还明晃晃的照着呢。 石金宝不过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让石玉玑有些过意不去。 “金宝哥，你不上来么？”石玉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不上来了，我平日里头经常下田，又做工的，身子好得很呢！那牛拉的东西太多，费劲呢！”石金宝摇了摇头，爽朗的说道，为了显示自己很有力气，他还啪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肌肉壮实的样子很有点儿健美先生的味道。 “金宝哥好厉害！”九九趴在石玉玑的怀里头，看着金宝的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羡慕的紧。 “以后九九长大了，也会很厉害的！”石金宝笑呵呵的说道。 从镇上回石家老院子的路不算长，坐在牛车上晃悠晃悠的，一会儿就到了，有段桓、石金宝还有赶车的老农帮着把家什搬进屋子去，石玉玑姐弟三人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把家什、粮食都收拾好了，石金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乔妆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段桓，眼瞅着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扁着嘴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谢谢你们了，这是给你们的车钱！”石玉玑给段桓使了个眼色，放了几个大钱到他手里头，让他赶紧走。 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实打实关心自己的石金宝，石玉玑有点儿不敢让他知道段桓的存在似的。 段桓看着自己的确留不下来，对着石玉玑做了个鬼脸，跟着那老农出去了，付了车钱打发他回将军府去。 而段桓自己走出村子没几步，就一个纵身窜上了路边的大树，几个起纵的功夫，就回到了石家外头。 “玉丫头，之前你们被撵出来，大哥没在家，回来了也没把你们找回去，你……怪我么？” 石金宝站在屋子里头，看着这低矮简陋的屋子，想到自己新搬进去的原本属于二房的房间，心中满是愧疚。 “怪，怎么不怪！”石玉玑看到石金宝充满了愧疚的神色，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在怪我……”石金宝听到石玉玑这么说，愣了愣，然后懊恼的狠狠捶着自己的头。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只想着你们出来了我就有房子成亲了，却没有想你们还是我的弟弟妹妹们啊！”石金宝是真的后悔了，十七八岁的青年，竟是连眼睛都红了。 “金宝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石玉玑看着石金宝这懊恼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继续开口说道。 “我怪你，但不光是怪你，也怪石家的每一个人！” “爹娘遇到泥石流没了，这事儿我们只能怪天怪地，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办法，我们只能认了，因为没有人有办法。” “但是爹娘没了的第二天，我就被逼着嫁给马家少爷，撞了柱子以后连着小鱼儿和九九一起被丢出家门，这样的家，让人心寒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石玉玑说这话的时候，石金宝的身子蓦地一僵，惊诧的抬起头来。 因为经常出门做工，石金宝并不是总住在家里头的，石玉玑爹娘出事儿的那两天，石金宝正好在外头做工没回家，也就造成了家里头还活着的唯一的明白人没有出现，石老三夫妻俩称霸王的场面。 不得不说，也是原主点儿背，要是石金宝在家的时候，凭借着他能挣钱也能给董氏银子换来的地位，石老三夫妻俩那点儿小九九许是派不上用场的。 背就背在石金宝不在，董氏又被那能赚银子的许诺给迷花了眼，竟是名声什么的都不要了，就要银子。 “是，不光是我爹娘走了的第二天，之后几天三叔两口子还过来闹过，你问问村里头的人都知道的。”石玉玑苦笑了一下，点子背不能赖社会，只能说自己不够强大。 “他们这些吸血虫！”石金宝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恨恨的说道，脑袋上的青筋都要弹起来了。 “金宝哥你也别太生气，如今我们姐弟三个还好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石玉玑伸手摸了摸小鱼儿和九九的头，继续说道。 “有件事儿还想要求你下。”石玉玑抬头看向石金宝说道，这个大堂哥看起来人还不错，许是可以拉一把的。 “你说，但凡我做的到的，都会替你达成！”石金宝心中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情，石玉玑说这话的时候，他连犹豫都没有就一口应下了。 “爹娘虽然没有找到尸身，丧事儿却不能不办，正好我们分到了一片山地，就在山地里头给爹娘起座衣冠冢吧。” 石玉玑如是说着，倒不是他们挖不动土，石玉玑对这山不熟悉，小鱼儿他们又太小，自家的山林在哪儿他们都搞不清楚，这事儿还得让石金宝帮忙才行。 “家里头的林子我知道，我带你们去！”石金宝听完石玉玑的话，心里头闷闷的，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石玉玑从爹娘的遗物里头各收拾出一套他们惯常穿的干净衣裳，准备作为衣冠冢里头纪念的东西。 家里头没有闲钱置办上好的棺材，石玉玑取了娘亲陪嫁的一个楠木的箱笼，将衣服放了进去。 石金宝带着香烛纸钱和一把铁锹，石玉玑手里头牵着小鱼儿和九九，几人一起往自家的山地去了。 第33章 坚硬的山 石家的山地是石老头儿置办下来的，距离老宅子并不算远，绕过一道山梁就是了。 “从这条小河开始，往那边儿的十几亩，都在地契的范围里头。”作为石老头的嫡长孙，石金宝小时候经常被石老头带着来看这片山，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石金宝带着石玉玑姐弟三人站在山梁的一处大石头上，指着远处的山头儿说道。 石玉玑抬头看着这山，十几亩的山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了，足足覆盖了好几个山头呢。 不过这山林的景象却有些奇怪，近处是普通的山林，有树有草，远处却是昏黄一片，看不清楚到底是漫山遍野的石头，还是山上的草都枯萎了。 “这山……也是咱们家的么？”石玉玑手指向远方那黄色的山头问道，脑海里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隐约觉得有点儿重要，却又记不住是什么了。 “你说那边儿那片黄石头岗子？不全是！”石金宝身体强壮，家里头五亩田地的侍弄，除了石老头儿以外全是他负责，这山地的事儿也管了不少，所以对情况熟络的很。 “那片石头岗子什么都不长，全是黄澄澄杠杠硬的石头，啥都做不了，爷爷当年买山地的时候是想要开田的，自然不会买那个……听说因为里正划地的时候，十五亩山地把一个山头划进来了，还闹的很不高兴来的。”石金宝憨笑了下，搔搔脑袋说道。 石金宝是个不愿意起争执的性子，想到石老头儿说山地的事儿的时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心里头有些好笑，又觉得自己笑得不厚道。 “这山地说是十五亩，其实比十五亩更多些，因为这林子里头也不产什么的，没有人愿意花钱买……”石金宝说到这儿的时候，脸忽然胀红了。 这山林什么都不产，就算能卖木头，也是需要过个三五年才行，如今的十五亩山地说了好听，其实什么银子都赚不出来的。 分家的时候把赚钱的铺子分给三房，把产粮的田地分给大房，倒是这不赚钱也不产粮的山林归了二房，石金宝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臊的慌，他们一家子欺负二房的弱小，太不厚道了。 “爹娘的墓，就挖在对面的那片山上吧。”石玉玑仿佛没有发现石金宝的异样似的，四下里望了望，发现这十几亩山地里头，有一处竟能看到自家所在的村落，当即敲定了位置。 普通的农家，墓穴讲究不了什么，但对于石玉玑来讲，若是爹娘在天有灵，能够看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弟弟茁壮成长，应该也会十分安慰的吧。 因为有石金宝这个壮劳力在，挖坑的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 锵！ 就在石金宝还想把坑挖的再深一点儿的时候，忽然起了异状，铁锹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了？”石玉玑凑过去看，只见石金宝用铁锹换着方位挖了好几下，都挖到了坚硬的东西。 “底下好像是什么东西……”石金宝皱着眉头又挖了两下，发现大坑附近都挖不动，倒是觉得奇怪了。 “底下有什么东西？”石玉玑眉头一挑，心中不由自主的幻想着，这底下莫不是有什么被埋藏的金银珠宝？！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自家山头有这个，石家哪里还用苦哈哈的过日子，不早就飞黄腾达了！只要不是无主的棺材什么的就好。 “再挖挖看看？”小鱼儿也被这里的动静给吸引了，凑到跟前来说着主意。 “嗯。”石金宝闷头挖了两下，实在挖不动下头，便把上头的浮土都给挖了开，露出底下的东西来。 “唉！”众人定睛看着底下的东西，一个个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失望的深色来。 “竟然是石头！”石玉玑脑子里头的猜想都落了空，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惹得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躲在树上偷看的段桓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底下的东西既不是什么埋藏的宝藏，也不是什么无人辨识的棺木，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让石玉玑失望之余，又带着些疑惑。 “这附近的山，难道都是石头山不成？！”石玉玑心中疑惑，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还是爹娘的安葬比较重要。 “大部分是石头的，之前有人在山里头盖房子，挖土打地基的时候也挖到石头过，后来索性直接在石头底子上盖房子，还更坚固些。”石金宝憨厚的笑了下，很尽心的给石玉玑解释着。 “嗯，都是石头，也不知道这石头能不能赚些钱出来。” 石玉玑嘟囔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连绵不绝的起伏并不算和缓，有的地方还有着狰狞的黄色岩石突出出来。 黄色的石头能做什么呢？石玉玑心里头没有谱。 “玉丫头，分家的银子你们且安心花用，等过些日子，我看看能不能挣些钱给你们……”石金宝听到石玉玑说赚钱，自觉作为大哥应该帮衬弟弟妹妹们，片刻也没有犹豫的开口说道。 “金宝哥你的银子不都被后奶奶给收走了么？”石玉玑挑了挑眉毛，做了多年的商人，赚钱的事儿都已经深刻的印在她的骨髓里头了，并不是说缺钱才说要赚钱的。 不过石金宝的反应倒是很可爱，有个这么憨厚又有责任感的大哥，石玉玑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你不用担心，我再多做份工就是了。”石金宝笑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石玉玑的额头，笑得一脸慈爱。 原本把银子都交给董氏，是因为自己没有旁的用钱的地方，用钱能换取自家娘亲在家里头的日子好过些，也就换了，仅此而已。 如今有更需要银钱的弟弟妹妹们，石金宝心中的天平就有所倾斜，赚来的钱大部分上交也就是了，少部分拿来养活弟妹们，也算是对二叔两口子有个交代了。 “金宝哥你的身体重要，我们还有些银子，足够花用的……”石玉玑看着石金宝这样，觉得心里头暖暖的，虽然她不缺石金宝的银子用，但是被亲人关心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赚钱……看着远处黄澄澄的山头，石玉玑的脑子里头微微有了点儿想法，不过这想法能不能实现，还得好好的斟酌考察一番才行。 第34章 念父母恩 阳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原本悠悠然的山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大了，将石玉玑的衣服吹得咧咧直响。 “小鱼儿，把爹娘的遗物放进坑里吧。”这种场合石玉玑并没有靠前，反而是让作为次子的小鱼儿将石家二房夫妻俩的衣服放进了挖好的坑里头。 不是石玉玑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儿，而是石玉玑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穿越了千年来到这地方的外来灵魂，并不适合做这种祭奠原主父母的事情。 “好！”小鱼儿接过手中的箱子，只觉得那不过一尺见方的箱子，有千斤重。 “爹，娘……你们一路走好……”小鱼儿的眼睛里头瞬间涌起了水汽，他吸了吸鼻子，将那小箱子放进了坑里头，啪嗒啪嗒的把身下的黄土都给打湿了。 “爹……娘……”懵懵懂懂的九九似乎也有所察觉似的，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没有父母的心酸，在没有人比石玉玑知道的清楚了，从今往后，他们可真的就是孑然一身，只能靠着自己前行了。 “爹，娘……我姑且这么称呼二位吧！希望古代的石玉玑能够跟你们一起，在九泉之下好好团聚，好好投胎！”石玉玑抱起哭得喘不过来气儿的九九，跪在衣冠冢的跟前，默默的悼念着。 大风之中，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哭得是肝肠寸断，让旁边站着帮忙培坟的石金宝，都忍不住掉了泪，而一直躲在后头大树上的段桓，也觉得心里头难受极了。 “妈的，小爷看上的女人怎么会这么惨！”段桓用袖子蹭了把脸，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酸的厉害，最后恨不能把脸都给蹭破似的，一下一下擦得极快。 石金宝是干惯了庄稼活儿的，手底下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堆起了一个大大的坟包。 “今天太仓促，没有时间找个石匠刻个碑，就先垒些石头吧。”石金宝对着石玉玑如是说道，这个小堂妹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个能做主顶事儿的。 “好，多谢金宝哥了！”石玉玑对这些也不强求，带着两个弟弟捡了些石块回来，在坟墓边上垒了一圈儿，又收拾干净旁边儿的杂草，这才又重新跪了下来。 “爹、娘，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两个弟弟的，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们一口！”石玉玑跪在新坟前头，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郑重说道。 既然借用了原主的身子，就要继承原主的责任和义务，更何况石玉玑非常喜欢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弟弟，只觉得他们是自己亲近的家人，丝毫不觉得他们是累赘呢。 “给你们烧些纸钱，路上也好有的花用……”石玉玑点燃值钱，一张一张的烧着，眼瞅着灰黑色的纸灰随着山风飘向远方，只觉得心里头沉甸甸的。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自己这个异乡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两个弟弟抚养长大。 “赶紧回去吧！这风这么大，看起来是要下雨了。”石金宝帮着石玉玑又整理了一下新坟，便劝着他们姐弟三人回去了。 “嗯，回去吧！”石玉玑点点头，看向周围的景色，把东西一一记了下来，这才抱着九九、带着小鱼儿，随着石金宝下山去了。 仿佛知道石玉玑几人心中的难过似的，山风拼命的吹着，怒号的样子就仿佛是要毁天灭地一般，站在风中只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很。 石玉玑手里头紧紧的抱着九九，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脚下的路，她每一步走的虽快，却走的极为小心，生怕因为自己的不慎跌倒，摔到了身上的九九。 山风凛凛，空气中的湿润让石玉玑的心微微的跳动着，天色越来越暗，竟是有些看不清楚路了。 石玉玑手里头抱着九九，心中却越来越忐忑，石家夫妇若是真的有灵，会不会生气自己占了她们女儿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太过疲倦的缘故，在山雨欲来的时刻，石玉玑的心有些虚弱的颤抖着，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忽然，一个闪电从半空中炸亮，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吓得石玉玑脚下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跌倒。 “小心！”石金宝和小鱼儿离得远，反应也慢，眼睁睁的看着石玉玑往下倒，却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徒劳的大声喊着。 石玉玑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想要挪动着脚步站稳，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藤蔓，竟是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石玉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将九九牢牢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头，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准备把自己当做人肉垫子，好护住九九。 石玉玑没有孩子，做父母的心是什么样的，石玉玑不知道。 但石玉玑觉得，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孩子，在孩子面临危险的时候，自己应该会做跟现在一样的举动吧？ 石玉玑仰面朝天，任豆大的雨点儿打在自己脸上，心中原本的紧张和忐忑，竟是不知不觉的消除下去了。 父母，不光是诞育了生命，更多的恩情却是在每日的养育教诲，每日的悉心照料。 父母恩，不光是生恩养恩，更多的，便是这在最危险的时候，宁肯放弃自己，也要保全孩子的无私之心吧。 因为有了这一层的认识，石玉玑脸上原本惊惶的神情，被泰然自若取代，她双臂搂紧了九九小小的身子，只要九九能够平安无事，就算自己因此受伤流血，也在所不惜！ 不过，石玉玑想象之中的跌倒和疼痛并没有真的发生，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放大了的贼笑着的脸。 “媳妇儿，你是知道为夫来了，所以特意找理由投怀送抱么？！”段桓笑眯眯的搂着怀里头的石玉玑，眼睛里头闪烁着光芒。 第35章 初次交锋 “玉丫头！”石金宝跑到了石玉玑的跟前，脸色煞白的看着石玉玑被段桓搂在怀里头，气喘吁吁的叫道。 “多谢这位小哥儿救了我家妹妹！”石金宝刚才被吓的不轻，庆幸于石玉玑安然无恙，对着段桓抱拳说道。 “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放开舍妹！”虽然心中感谢段桓对石玉玑出手相救，但眼瞅着石玉玑被陌生男子搂在怀里头，石金宝觉得碍眼的很。 石玉玑听到石金宝这么一说，脸上有点儿火辣辣的，忙不迭的从段桓的怀里头挣脱出来，臊得不行。 正巧石玉玑怀里头的九九受了惊吓，忍不住哭起来，石玉玑手忙脚乱的哄着弟弟，倒是让她觉得没有那么窘迫了。 段桓看多了石玉玑火辣暴力的样子，这风雨中偶然露出一点儿软弱和娇态的样子，便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让段桓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在下石金宝，不知恩人尊姓大名！”石金宝看着段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妹妹，虽然理智上知道他刚救了妹妹，应该好好对待人家，情感上却还是没有忍住，语气粗拉拉的说道。 “我叫段桓，就住在附近，大舅子你好！”段桓对着石金宝也抱拳，咧开嘴笑着说道 段桓乔装在镇上石家保护石玉玑的时候，就见过石金宝了，对这个还挺护着自家媳妇的石家人印象还不错，想嘴甜点儿好好套套关系。 “天！”石玉玑听到段桓满嘴跑火车，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雷给劈了似的外焦里嫩的。 “我没什么事儿，天要下雨了，咱们赶紧走吧！”石玉玑忙不迭瞪了段桓一眼，插话说道，想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把这话茬给岔过去。 段桓这个臭小子，没事儿口花花的叫自己媳妇也就算了，上杆子攀什么亲戚，还大舅子？！脸皮厚的没边儿了！ “就是就是，媳妇儿要是淋雨受了凉可就不好了！”段桓丝毫没有领会到石玉玑的苦心，听到石玉玑说的话忙不迭的点点头，连媳妇儿都叫上了。 石玉玑这时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在自家堂哥的面前，段桓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 “闭嘴，谁是你媳妇！”还没等石玉玑出口阻止，石金宝就已经炸了，他一双眼睛怒瞪着看着段桓。 “我们兄妹感激你的帮扶之情，但舍妹是规规矩矩的女孩子，不能任你一个乡野小子，随便说什么占便宜的！” 石金宝显见着很激动很愤怒，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要不是因为刚才段桓救了石玉玑，恐怕这时候石金宝的拳头都已经上来了。 石玉玑看着石金宝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微微有点儿发酸，被家人维护的感觉，实在是太温暖了。 “我……我没想占便宜啊……”段桓被石金宝的反应给弄愣了，他喃喃的说着，转头看到石玉玑眼圈儿红红的样子，以为石玉玑是生气了呢，忙不迭的开口解释。 “媳妇儿，我……我是真的没想占你便宜啊……我……是真的想娶你当媳妇的！”段桓一紧张，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像是打结了似的，断断续续的急得不行。 “还敢叫！不要欺负我家玉丫头年纪小，她虽然没有爹娘了，却还有我这个哥哥的！”石金宝的眼睛瞪得溜圆，再也忍耐不住似的，把段桓的衣领子就给抓住了，斗大的拳头高高举起来，大有你再说我就揍你的架势。 “这就是我媳妇，凭什么不能叫！”段桓说话的功夫，往石玉玑跟前凑了一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段桓也是急了，好不容易哄着石玉玑默认了他叫她媳妇，要是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大舅子，把媳妇儿给弄没了，那不是全完了么！ “你还说！”石金宝气得不行，一把把段桓从石玉玑旁边儿拉开，提起拳头就要揍。 这个登徒子，不单口花花，竟然还动起手来了，石金宝只觉得自家好白菜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猪给拱了似的，心疼的厉害。 “就是我媳妇，凭什么不让叫！”段桓从来都是顺毛驴儿，平日里头连他老子段将军都不惧，更何况一个乡野小子了。 刚才段桓不跟石金宝扭着来，是当他是大舅子呢，如今大舅子要拆散他和媳妇儿，段桓也炸了毛了。 段桓一手成掌握住石金宝砸过来的拳头，另一手握紧了拳头，向石金宝的肚子怼过去。 石金宝是做惯了庄稼活儿的，平日里头也打猎，很是有一膀子力气，这拳头的力度极大。 而段桓从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练武，平日里头虽然皮，每日的练功却是一点儿都没有落下，不光有力度还有套路。 两人心中都有气，又都觉得自己是对的，这么你一招我一式的打在一起，动作花样不多，却拳拳到肉。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情境急转直下，石玉玑看着两人说两句话的功夫就打起来了，气得直想翻白眼。 打红了眼的两个人，哪里听得到石玉玑的问话，一个两个专心致志的应付眼前的人。 石金宝的力气大，从小也淘气，附近十里八村儿的男孩儿打架都不是他的对手。 段桓出身武将世家，也是身手极好，军营里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两人都以为可以几下把对方给打倒的，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子，竟是一招一式的缠斗起来。 “喂，你们两个给我停下！”石玉玑看到他们打架打的兴高采烈的，咬着牙说道。 两人打架的动作略僵了下，却又生怕自己吃了亏似的，你一下我一下的继续打着，只不过打法没有之前那么拼命了。 “我数三个数，你们不停，我就直接走了！”石玉玑翻了个白眼，威胁着说道，眼瞅着豆大的雨点儿落下来，把石玉玑的头发和衣裳都打湿了，在不回家，可就真要着凉了。 “一！”两人动作慢下来。 “二！”段桓怼了石金宝一拳，石金宝踹了段桓一脚，力度却都不大了。 “三！”石玉玑喊出来的同时，抱着九九拉着小鱼儿转身要走。 “走走走！”石金宝和段桓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齐齐收了架势，小跑着跟着石玉玑走了。 第36章 新的朋友 “哼！以后别让我看到他们！”第二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石玉玑想到这两个幼稚鬼，还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开始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名声打的昏天黑地的，到了后头，两人竟是毫无芥蒂的谈论起功夫招式来了。 后来石玉玑不耐烦，直接撵人，两人才惺惺相惜的相携着离去，仿佛忘了谁是正主似的。 “阿嚏！”石玉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昨晚淋了点儿雨，回来虽然喝了姜汤，却还是有点儿着凉了。 吸了吸鼻子，石玉玑继续烧火做饭，家里头有粮有菜，石玉玑索性没有带着弟弟们出门，在家里头歇两天。 笃笃笃……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石玉玑站在灶台边上，抻着脖子向外看去，是个眼生的女孩子，手里头还挎着一个篮子。 “是石家么？我叫樱桃，是后边儿赵家的闺女，过来瞧瞧你。”那女孩子说话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仿佛是春天的槐花儿似的，带着丝丝点点的甜。 “樱桃？！等下，我这就来！”石玉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往外走去，心中疑惑着自己似乎不认识这樱桃啊，难道是原主认识的，自己不知道？ 石玉玑吱呀一下打开自家的门，看到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头，脸色苍白的女孩子，看到她额头上一条寸长的伤口，忽然就想起来了。 这姑娘不是自己在山里头救了的那个，村里头的小姐姐么！ “你就是石家妹妹吧，前几天我在山里头晕了，多亏你出手相救，要不我这条命恐怕都没有了呢！”那名叫樱桃的女孩子，对着石玉玑说道，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真诚和感激。 “你别太客气了，没什么的，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出手相救的！”石玉玑笑着摇头说道，她忙活着爹娘的丧事儿还有分家的事儿，几乎把这救人的小插曲给忘了。 “对你来说不算事儿，于我可是救命之恩啊！”樱桃跟着石玉玑进了院子，来到正屋里头。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家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拿几个鸡蛋……”那叫樱桃的女孩子，有些局促的将手里头的篮子递了出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石玉玑忙不迭的拒绝道，虽然她不认识这樱桃，却也能从一些细节里头，知道这樱桃的家境是不太好的。 比方说石玉玑救起樱桃的时候，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身上骨头一把没有二两肉，轻飘飘的还没有小鱼儿一个半大孩子沉呢。 在比方说，樱桃身上的衣裳虽然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但窄小了的裤腿儿还有磨得打了补丁的衣裳，就足以说明她的家境不好了。 一篮子鸡蛋对于石玉玑来讲，算不上是顶好的东西，但对于樱桃来说，恐怕是真的倾尽全力了吧。 “我也知道这点儿东西不上台面，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不上这个……”樱桃被石玉玑看着，觉得有些臊的慌，救命之恩大过天，她用一篮子鸡蛋报答，简直觉得亏心的慌，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樱桃姐你可别这么说！我哪里是看不上你的鸡蛋，我不过是别有所求罢了……”石玉玑一眼就看出樱桃心里头想的什么，不过是担心没法报答救命之恩罢了。 石玉玑心中好笑，只觉得面前这姑娘忠厚老实的很，不忍心看她难过，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别有所求？”樱桃听到石玉玑的话，难过的情绪缓了缓，疑惑的抬头看着石玉玑。 “是啊，我昨个才刚分家出来，现在啊，米粮、肉和蛋并不太缺，唯独这天天吃的菜啊，没有多少呢！” 石玉玑摊开双手说道，说完了还对樱桃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小姐姐你就不要把鸡蛋给我了，给我弄点儿蔬菜来吃吃，就行了！ “这有什么难的！菜我家里头种的可多呢，这鸡蛋你先收下，我待会儿我去给你摘菜去！”听到石玉玑想要菜，樱桃顿时来了精神，二话不说的就应了下来。 他们家里头穷，肉啊蛋啊什么的吃不起，粮食也是可丁可卯的，但这菜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为了省点儿粮食，每到一开春儿樱桃家就会种上许多许多的菜，他们自家吃不完，就算加上石玉玑一家三口，也绝对管够！ “鸡蛋我就不收了，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就教我种菜吧，还有菜种子我也是没有的。” “好！”樱桃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因为欢喜，原本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儿，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石玉玑看着樱桃这个样子，脑子里头顿时冒出了三个字，傻白甜。 “鸡蛋怎么能不收？！种菜什么的我帮你，鸡蛋你还是的收！”樱桃说着说着，忽然发现石玉玑不光是要种菜，鸡蛋还是不肯收呢，顿时又着急起来。 “你别急，你这刚受了伤，身子都没有恢复呢，吃个鸡蛋好好补一补……”石玉玑坚决的说道，樱桃劝了半天石玉玑也没有松口，这才作罢了。 “对了，你怎么跌到水里头的？”石玉玑很好奇，这樱桃看起来不算强壮，但也不至于在山里头跌倒吧？ “那天……早上没吃什么，去了山里头一时头晕想喝点儿水充饥……之前这样好几回呢，没想到一下子晕过去了……你别多心，我没有生病，就是……” 樱桃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身子弱臊得慌，忙不迭的替自己解释着。 “不吃早饭还干活儿，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很重要的，现在累坏了以后成亲了怎么办！”石玉玑不认同的看着樱桃，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代入了大姐姐的角色了。 “嗯……我就想着省点儿给弟弟吃，没想到会出这事儿……”樱桃苦笑了下，这次不光把她娘吓坏了，也把她自己吓坏了。 “你啊，得先好好照顾自己才能好好照顾家里头的人啊！”石玉玑不认同的摇摇头，看着这个身子瘦弱的女孩子，倒是觉得十分亲近。 “以后常来我们家玩儿吧，我在这村儿里头也不认识谁，你多过来待会儿，我也不那么闷得慌！”石玉玑心中对樱桃觉得亲近，殊不知樱桃也觉得石玉玑人漂亮心又好，也忍不住想要跟她做朋友呢。 “好，我一定来！”两个漂亮小姑娘笑着，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第37章 初试种地 初夏清晨，就连最早起的知了还没开始一天的鸣叫，石家后院儿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呼！”石玉玑扔掉一把杂草，直起腰来长长的呼了口气，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得浑身上下热的不行。 这石家老宅的后院儿，原本就是一片菜园子，不过因为近些年所有人都搬到了镇上，这菜园子也都荒废了下来，长满了野草小树什么的。 石玉玑想着要开荒种菜，最好的地方就是这后院儿了，趁着还不算过季，石玉玑打算把后院儿给收拾起来，种点儿小青菜小黄瓜什么的，平日里头也好多些吃的。 这不，趁着天气凉爽，石玉玑一大早上就带着两个弟弟拔草、翻地呢。 石玉玑虽然是孤儿，但从小在现代的孤儿院长大，种菜养花儿的看过电视，这农活儿倒是没有做过多少的，这乍乍然的开始学，倒是充满了新鲜感。 抓住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草茎，石玉玑双手用力的向上拔，很是费了一番力气，不光是那草被拔起来，还连带着拔出了一大片的根须。 “嚯，一棵小草竟然长了大的根儿！”石玉玑对于种地这事儿虽然不熟，却是充满了兴趣的，她拔了草以后，好奇的观察着草的根须，觉得还挺有趣。 “嘿，可惜这地本小姐要征用了，你这小东西，就做我的绿肥吧！”石玉玑心情极好的把根须上的土磕下来，绿油油的草划出一条抛物线，被扔到了旁边的墙根底下。 “继续努力！”石玉玑看着满院子绿油油的杂草，已经被开辟出来了一个小角落，成就感满满的，叉腰笑着说道。 “姐，你看我拔了好大一个草！”小鱼儿跟九九两个，虽然年纪小，却一点儿也不偷懒儿，也学着石玉玑的样子拔草呢，小鱼儿力气稍微大点儿，也拔出来了一棵。 “做的不错！”石玉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笑眯眯的对着小鱼儿说道，然后回头看自家小九九。 “咿呀……”九九人小力气也不大，这时候正抓着一根长长的草，像模像样的用力拔呢，白嫩嫩肉呼呼的小脸儿因为用力的缘故，变得粉扑扑的像个大苹果似的。 九九的力气虽然不大，细嫩的草叶儿却也禁不住，只见那草叶啪一声的断裂开来，小九九噗通一声就坐了一个屁股墩儿。 “唔……”九九跌倒了也不哭，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里头的断草叶儿，好像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断似的。 “九九真勇敢！”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九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觉得这小东西萌极了。 “嘿嘿……”九九被姐姐表扬了，顿时开心的屁颠屁颠的，撒开手里头的草叶子，继续努力去了。 “咦……”石玉玑继续拔草，拔着拔着，忽然看到一样眼熟的植物。 “这不是天天么？”石玉玑眼睛一亮，紧走两步进了草丛，高兴的说道。 只见草丛里头长着一棵膝盖高的植物，上头长满了小豆子一样的果实，有的已经泛起了油亮的紫色，就好像是一颗颗的小葡萄似的，让石玉玑的口水迅速的分泌了出来。 “姐你看到什么了？”小鱼儿好奇的凑过来，漂亮的小脸儿因为拔草，弄得黑一条绿一条的。 “好吃的！”石玉玑漂亮的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伸手从天天的秧子上摘了一串儿紫的发黑的果实来，取了一颗塞进嘴里头。 “嗯……”清甜的味道合着汁水，瞬间弥漫在石玉玑的嘴里头，就是石玉玑记忆中的那个味道，简直比吃着最甜美的葡萄也丝毫不差呢。 石玉玑小时候没有什么钱吃水果，平日里头漫山遍野的跑，经常能在草丛里头发现这样叫做天天的小果子，吃起来甜丝丝的，是她的最爱。 想起天真浪漫的小时候，石玉玑高兴的把手里头这串儿递给小鱼儿，然后又摘了串儿给九九，脸上喜气洋洋的，可开心了。 “这个，能吃？”小鱼儿长这么大，倒是没有吃过这么朴素接地气儿的小果子呢，他犹豫着问道。 九九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石玉玑吃的时候他就馋了，拿到这一小串儿天天，直接塞进嘴里头嚼起来。 “好吃！还要！”九九很喜欢这味道，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萌萌哒的小胖子，简直可爱极了。 “那我也试试……”姐姐和弟弟都吃了，小鱼儿的疑惑也少了，他捏着叶柄用嘴咬了一颗天天，顿时就被那美好的滋味给征服了。 “嗯，好吃呢！” 小鱼儿好歹是上过私塾的，他这一举一动虽然还带着孩子的天性，有的时候却又不自觉的板起脸来维护自己的仪态。 就像是现在，小鱼儿咧开一个纯真的笑脸，然后想起要维护自己的仪态，瞬间挺直腰板严肃了小脸儿，变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早就一条一条的，成了小花猫。 “哈哈哈……”石玉玑看着小鱼儿这个样子，觉得逗乐极了，伸出手来在小鱼儿的脸上揉了揉，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姐……男女七岁不同席……我都大了……”小鱼儿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他很喜欢这样的亲近，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有点儿扭捏的开口说道。 “九九也要亲亲！”九九却不管这个，看到姐姐亲了哥哥没有亲自己，顿时就过来争宠来了，搂着石玉玑的大腿，仰着小脸儿要亲亲。 “好好，九九也要亲亲，也亲亲九九！”石玉玑在九九的小脸儿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把肉团子一样的九九搂在怀里头，笑得开心极了。 就在石家姐弟闹成一团的时候，段桓从大树上跃了下来，看着他们姐弟亲近的样子，脸上闪过羡慕的神色。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段桓看着石玉玑原本细白的手被弄得黑绿黑绿的惨不忍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抽了一下似的，疼得厉害。 “我们种田拔草呢！”石玉玑浑然不觉的仰脸笑道，那纯然的欢快，让段桓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晃花了。 第38章 送上门的 “拔草？我也来帮忙！”段桓看到石玉玑笑得欢快的脸，原本想要说直接养她的话，就不知道怎么的说不出口了。 但石玉玑额头上的汗水还有手上的污迹又让段桓觉得胸口闷闷的，索性撸起袖子来帮忙。 “好啊！”送上门的壮劳力，不要白不要，石玉玑笑眯眯的点头应了，看着段桓走到草丛里头认命的开始拔草，心情越发的好了。 段桓没做过农活，不过身手十分了得，力气也极大，石玉玑双手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拔动的野草，在他手里头就仿佛是轻轻拂过似的，转眼就拔了一大片。 杂草在段桓的手里头哗啦哗啦的被拔起来然后扔到一边儿，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也不自己拔草了，专门帮段桓把拔完的草运到院子边上去，咯咯的笑声仿佛银铃儿似的撒满了整个院子。 “嚯，真厉害！”石玉玑看着段桓不过一刻钟就搞定了比自己一早上还多的成果，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段桓被夸奖了顿时开心起来，扬起头抹了抹鼻子，得意的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 石玉玑看着段桓仰着脸，鼻子底下却有一道青绿色的污痕，翘翘的好像是两撇小胡子，滑稽的模样逗的石玉玑忍不住笑了起来。 “媳妇儿，你笑什么呢？”段桓原本觉得自己神气活现的，根本没闹明白石玉玑在笑什么，他看着石玉玑灵动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头又甜又软的，仿佛被小猫儿给挠了似的。 “快打点儿水，给你洗洗脸吧！”石玉玑好不容易缓了口气，说了句话，然后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哈，竟是长胡子了！”段桓对着盆子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什么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石家老宅的院子里头欢笑声传得老远去，走过路过的人，都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好心情似的，自然也包括了蹲在石家老宅院子旁边的两姐弟。 “姐……咱们真要去么？”一个穿着破旧补丁衣裳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眼巴巴的看着虽然贫瘠但却温馨的小院儿，犹豫的开口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比他大了一两岁的女孩子，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头望了下，看到石家姐弟脸上的笑容，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忙不迭的又缩了回来。 许是因为动作太大，这女孩子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嘶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泪水就在眼眶里头打起转来。 “姐，你还疼么？”男孩子看到她的样子，眼泪也要忍不住涌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女孩子的袖子挽起来，上头横七竖八的红紫色的血痕十分狰狞，看的让人忍不住心中一惊。 “没……没事儿了……”女孩子疼得直吸气，却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弟弟，她转头看向石家老宅的院子，“咱们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就能把银子偷回去给他们？！”小男孩儿似乎被气得狠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出事儿的为什么是二伯一家，死的怎么不是那个老妖婆！” “嘘……你还要不要命了！”女孩子忙不迭的捂住了小男孩儿的嘴，眼泪刷一下子的就流出来了。 小男孩儿一句话也说中了她的心中所想，为什么二伯一家子的好人闹得现在这样的地步，而继母那个比毒蛇还毒的女人，竟然越过越好？！老天真的是不开眼！ “谁？！”两人说话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就惊动了院子里头的段桓和石玉玑。 段桓的动作飞快，一个箭步蹿上墙头儿，下一刻就直接把两个孩子像是提溜小鸡子一样的给提起来了。 “你放开我，我是石家的人！”小男孩儿显然不愿意被这么提着，细瘦的像竹竿儿似的手脚在空中挥舞着，想要挣扎着下地，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撼动像铁塔一样的段桓。 “媳妇儿，你认识他们么？”段桓皱着眉头问，两个穿着破烂像是小乞丐似的孩子，竟然说是石家人？！ “你们？”石玉玑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有些面熟，在原主的记忆里头微微搜索了下，赫然发现这两个人的确是石家人。 “你们干啥来了？！石老三两口子霍霍我们霍霍的还不够，还把你们两个小的派来了？！”小鱼儿一看到来人，顿时就炸了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家三房的两个孩子。 大一点儿的女孩儿叫妮子，小一点儿的男孩儿叫柱子，两人都是石老三的亲生子，但不是继室小董氏的孩子。 因为石老三的老婆生石满柱的时候血崩死了，前后脚石老三就把小董氏给娶回来了，所以两个孩子不光在继母的淫威下头长得瘦弱，连名字都是凑活着叫的小名儿。 石老三夫妻俩之前那么折腾他们姐弟，差点儿没把石玉玑给弄死，如今还派了两个孩子鬼鬼祟祟的过来，一看就不是好事儿。 “你们走，走！”九九看到哥哥气得呼哧呼哧直喘，也知道两个人来不是好事儿，从地上捡起被拔下来的草棍儿，就要上来抽打两个人。 “等一下……”石玉玑看着两个孩子瘦的像是麻杆儿似的，衣服破烂的口子底下还隐约带着伤痕，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在石玉玑的心里头，不管是小鱼儿还是九九，也不管是面前这叫妮子还是柱子的孩子，甚至是那个段桓，都是孩子罢了，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而且，石玉玑心中一直觉着分家之后，那个叫董氏的老婆子还有三房会起什么幺蛾子，他们一直不出手还需要悬着心，如今出手了，正好旁敲侧击的看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见招拆招走着瞧。 “这是我三叔家的两个孩子……你们进来吧！”石玉玑对着段桓解释了一句，然后洗了洗手，率先走到前院儿去。 “哼！”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听到了姐姐这么说，心里头虽然不情愿，却也只是哼了一声就跟上了石玉玑的步子。 段桓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左瞧瞧右看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石老三那个胖的跟猪一样的老子，竟然生了两个小鸡崽子一样的孩子？！ 第39章 三房姐弟 石玉玑到了前院儿并没有进屋，顺手从房檐底下拖了两个小马扎放在大树底下。 三房这姐弟两个在石玉玑的记忆中，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孩子，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但小偷小摸什么的却也有不少的前科。 石玉玑不愿意待会儿人走了发现什么东西没有了恶心的慌，索性不给他们机会。 “我们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不见你们上过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石玉玑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睛里头，纤毫毕露。 被段桓放在地上，磨磨蹭蹭的花了好长时间才蹭到前院儿的妮子和柱子两个，愣愣的站在石玉玑跟前不远的地方，揪着衣角儿不敢说话。 妮子被石玉玑的眼神儿看的心跳如鼓，仿佛自己心里头有什么不干净的心思，都全然被石玉玑给发现了似的。 “姐……”妮子忍不住抬头瞟石玉玑一眼，然后又怯怯的低下头来，想说话又不敢，只好再抬头瞟一眼，然后再畏缩着不敢说话。 “有什么事儿就快说，没有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功夫跟你们磨蹭的。”石玉玑看着妮子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子，心中原本因为她身上的伤势泛起的一点儿柔软的情绪也要变成了不耐烦。 “姐，我有事儿！”妮子从小没了亲娘，在后娘手底下过活，对别人的善意可能体会的不是那么深刻，但对于厌恶或者不耐烦的情绪什么的，可是像装了雷达一样的灵敏。 石玉玑的口气露出一丁点儿的不耐烦来，妮子一下子就敏感的捕捉到了，忙不迭的大声说道，生怕石玉玑下一秒就把她给赶出去了。 但有事儿这句话说出来，妮子就后悔了，董氏和小董氏两个让他们过来是有事儿，但这事儿却不能直接跟石玉玑说好不好！ 那两个老妖婆子是让他们姐弟两个趁着老宅子没人的时候，把二房分的五十两银子给偷回去……这样的事儿要是说了，就算不被人打死，也至少是要臭骂一顿撵出去的。 “有什么事儿，说！”石玉玑的口气冷冷的，妮子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就算因为经历坎坷多了几分心眼儿，在石玉玑这个人精儿的眼睛里头，也是什么都藏不住的。 “我……娘说你们分家了，怕日子不好过，让我们来瞧瞧你……”妮子颤抖着嘴唇，磕磕绊绊的说道，说完了这话，她狠狠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把这接口给圆过去了。 “哦？瞧瞧我？三婶子倒是好心啊！”石玉玑看着妮子这自作聪明却漏洞百出的样子，忍不住都给气笑了。 妮子看着石玉玑的反应，心里头跳的跟擂鼓似的，圆过去了……是的吧？ “别愣着了，大老远的过来，也没喝口水呢！小鱼儿，去给你妮子姐、柱子弟弟倒点儿水喝！”石玉玑看着妮子和柱子小心翼翼的悬着心的样子，摇了摇头，暗自想道。 自己也真是的，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跟他们置什么气！冤有头债有主，石老三两口子不是什么好鸟，这账自己自会找他们清算的。 “水……”柱子听到水，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吧嗒吧嗒嘴。 夏天热得很，他们没吃早饭又一路从镇上走过来，早就又渴又饿的难受的慌了。 小鱼儿虽然心里头满心的不愿意，但是因为石玉玑要求了，他还是给两人倒了水。 “给你们！”粗瓷大碗里头装着满满的凉白开，端到了妮子和柱子的面前，小鱼儿嘟着嘴说道。 “嗯……”柱子早就渴的不行，接过了水碗以后，咕咚咕咚的仰头就喝。 因为喝的太仓促了，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把他黑湫湫的脸上冲出两道微微泛白的痕迹来。 妮子比柱子稍微好了些，却也是渴的狠了，咕嘟咕嘟不歇气儿的把自己碗里头的水喝了个底朝天，还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够的样子。 “慢点儿喝！别呛着了……”石玉玑看着柱子脸上十分明显的污痕，还有妮子端碗喝水的时候，手臂上那红肿发紫的伤口，心中的怜悯情绪又涌了出来。 石玉玑并不是白莲花，也不是什么圣母，但前世作为孤儿，她吃的苦受的罪太多了，知道其中的心酸，如今看到有着类似经历的妮子，还是忍不住心软了点儿。 段桓看着坐在板凳上的石玉玑，阳光淡淡的洒在她的脸上，给她整个人笼罩了一层亮闪闪的光晕，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好美啊！ “要是不够，就在喝一碗……天也热了，我给你们打点儿水，你们都洗洗……”石玉玑笑着说道，一边儿让小鱼儿在给他们倒两碗水。 “姐……不用了……”妮子看到石玉玑对她的态度，有些狼狈的说道，眼睛里头隐隐有水光在浮动。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妮子不过两岁多点儿就没了亲娘，上头被石老三两口子磋磨着，下头还得护着刚出生的小弟弟，生怕他一个不好就夭折了，这些年过得是很不容易，也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 妮子虽然自私，却也是知道感恩的，比方说石玉玑爹娘两口子，总是贴补照顾她和她的弟弟，她的心中一清二楚，也满是感激。 石玉玑爹娘去世的时候，要说谁真心的为他们哭过，除了石玉玑姐弟以外，恐怕也就是这妮子和柱子两个了。 “姐……我……我们还是回去吧！”妮子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很，不等石玉玑给他们端过水来，扯着柱子就往外跑，一边儿跑一边儿落下泪来。 明明二房是自己和弟弟的大恩人，自己却迫于小董氏的淫威，要来偷他们的东西，伤害他们姐弟，实在是……实在是禽兽不如！ “你们别急着走啊！”石玉玑眼瞅着妮子拉着柱子往出跑，忙不迭的开口唤道，这天热得很，妮子身上又有那么多伤，还是不吃不喝的跑回去，没能拿到自己什么好处，没准儿又要被打的。 石玉玑觉得不忍心，一把拉住了妮子和柱子。 第40章 可怜孩子 “姐……”妮子本来身子就弱，加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根本挣不过石玉玑，被她拦了下来。 “洗洗手吃点东西，到了姐姐家里头，别的没有，苞米面饼子倒是管够！”石玉玑看着妮子满脸羞愧的模样，倒是对这个女孩子的观感好了两分。 不过十岁的孩子还知道羞愧呢，比石老三那没脸没皮的样子倒是强了不少。 “嗯……”听到苞米面饼子管够，妮子和柱子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来，狠狠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拒绝得了即将到嘴的饭菜。 “小鱼儿你跟妮子和柱子晚一会儿，我去做饭！”石玉玑想要伸手拍一拍妮子和柱子来的，却发现两人的身上，都是黑漆漆乱糟糟的，简直没有办法下手，索性对着两人笑了下，然后打水做饭去了。 “我来帮忙！”一直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段桓见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他今天本来是来蹭饭的，没想到干了半晌的活儿又看了半晌的戏，现在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厨房里头你帮不上，要是想帮忙，去山上弄点儿肉回来！”石玉玑看着段桓暗搓搓准备吃饭的样子，好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家里头是有米有面，也有樱桃送来的青菜，但是这肉蛋什么的却是不够的，石玉玑虽然好心要给他们做饭，却也不想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光。 “好好好，媳妇说啥就是啥！”段桓被石玉玑这一眼看的身上软绵绵的，石玉玑说什么他都好，当下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到山上，打野物去了。 石玉玑回想着段桓之前那一副，你好看你好看都听你的的表情，只觉得好笑的很，唇角勾出一个向上的弧度来，开始做饭了。 石玉玑这大米、白面还有苞米面都有不少呢，刚才虽然说是苞米面饼子管够，她却不会真的那么小气，做全是苞米面的。 一半儿白面，一半儿苞米面儿，再加上一点点杂豆面，石玉玑把三种面合在了一起，加了水揉成光滑柔软的面团，醒在一边儿准备烙大饼吃。 家里头的青菜放到了后头的仓房里头，石玉玑过去拿菜回来摘的时候，正好听到院子里头小鱼儿在说话。 “说，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来？！我姐心善信了你们的话，我才不信呢！”小鱼儿板着一张小脸，平视着妮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真的没什么……”妮子弱弱的说，她不自觉的瞟了眼厨房的方向。 因为洗完了脸，妮子和柱子的脸色比之前白净了不少，身上的衣裳还是破破烂烂的，不过却没有之前那么脏了。 妮子其实是很不好意思吃饭的，但如果不在这儿吃了这顿，回到家里头小董氏是肯定不会给他们吃饭的…… 妮子又忍不住瞟了眼厨房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开始做饭了。 她大一点儿还能挺得住，弟弟年纪小，身体又弱……妮子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性命比脸皮重要，不管小鱼儿说了什么，她都要留在这儿吃点儿东西，哪怕是只喝碗苞米糊糊也好。 “没什么？怎么可能没什么？！你们三房一窝子黑心肝的，要不是你那个后娘，我姐之前怎么会撞了柱子！”小鱼儿对着妮子瞪眼睛，气哼哼的说道。 要不是自家姐姐福大命大缓过来了，现在最可怜的就是他和九九两个了，别说是吃饭了，有没有命在还不一定呢。 “我……”妮子想到石玉玑撞柱子的事儿，眼睛眨了眨，啪嗒啪嗒的落下泪来。 “我们也不知道她会把姐姐卖掉啊……要是知道的话，哪里会瞒着不说呢！”妮子他们听到二房两口子没了的消息，跟二房的孩子们一样，他们整个人都是懵的。 没有二房夫妻的帮衬，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哪里还会想到，小董氏还会再来一出，要把石玉玑给卖了呢！ “哼！”小鱼儿听着妮子神情恳切的说话，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出其他话来。 “哥，天天……”小鱼儿他们说话的时候，九九一直蹲在墙边儿的杂草堆边上，吭哧吭哧的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等他屁颠屁颠的跑回来的时候，手里头抓着一大棵天天的秧子。 石玉玑洗了两个西红柿，切成了小块儿撒了一勺糖上去，端出来给孩子们吃，正好看到九九双手搂着比他还高的天天秧子的样子。 “这么多天天啊！这秧子被拔下来了活不了了，倒是有点儿可惜了呢！”石玉玑放下盘子，看着根断的差不多了的天天秧子说道。 “姐，你吃！”九九看到了石玉玑，笑眯眯的撸下来一串天天递到石玉玑跟前，他胖乎乎的小手上还有着一个个的小肉坑，看起来可爱极了。 “嗯，好吃，也给你妮子姐和柱子哥吃！”石玉玑笑着拍了拍九九的小胖屁股，让他接着玩儿去，心里头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把天天秧子移栽一下子，当成菜那样种起来，好以后都有天天吃。 “姐……我饿了……”柱子看到那鲜红的加了白糖的西红柿，只觉得肚子里头仿佛有只小手想要往外抓似的，肚子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先忍忍……”妮子舔了舔嘴唇，眼睛里头也充满了渴望。 西红柿加了糖，糖浸润了淡红色的汁水，看起来又甜又好吃的样子……妮子和柱子平时在家，吃得多是清汤寡水的粥或者是剩的菜汤，别说是糖拌西红柿了，就连个黄瓜尾巴都不一定能啃上。 “天热，这个当水果吃吧，饭菜一会儿就好！”石玉玑看着他们渴望的样子，笑着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小鱼儿，你是主人，招呼他们吃东西！”石玉玑说完了转身回到厨房去，准备开始烙饼，而段桓也从山里头回来了，提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都是洗剥好了的，直接拿回来就能开炖。 “来帮忙！”石玉玑看着肉食弄回来了，笑眯眯的说道，手底下的动作越发的利落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厨房里头就有香味儿飘出来了。 第41章 两难选择 石玉玑的动作很快，烤兔肉、炖野鸡，配上时鲜的小菜还有三合面的油汪汪的烙饼，这一顿饭的伙食，简直比得上石家过节时候的丰盛程度。 石玉玑坐在桌子边上，在段桓期待的目光中，给几个弟妹分别夹了肉。 “看什么呢，快吃呀！”石玉玑发现妮子和柱子两个，只吃离他们最近的素菜，小口小口的。 被她夹进碗里头的肉没有吃，香喷喷的烙饼也放在一边儿没有吃。 “我们吃这个就好……”妮子抬起头来，扯出了一个“懂事”的笑容说道，然后小小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很珍惜的放进嘴里头咀嚼。 “妮子，吃……”石玉玑看着妮子这样子，心里头泛起了微微的酸涩的感觉，这两个孩子在家里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让她连上桌吃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多吃了一口？！ “真的可以么？”柱子看着那油汪汪的烙饼，狠狠的咽了下口水，金黄色的烙饼真香啊，他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真的可以吃么？ “那是自然！”石玉玑也给柱子夹了一块饼，然后又夹了一大块肉，“好好吃，今天你们都得吃饱了！” “好！”柱子点点头，夹起碗里头的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抬头看着石玉玑没有要打他，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这才露出一个纯然喜悦的笑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妮子看着柱子吃的欢快，只觉得喉咙里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似的，眼眶热热的，只能把头埋在碗里头猛吃。 “姐，谢谢你……”过了好半晌，妮子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一顿饭罢了，别客气！”石玉玑不在意的摆摆手，在段桓幽怨的目光里头，不慌不忙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肉，然后顺利的把这个大狗狗一样的小子给顺毛了。 妮子一边儿大口的吃着饭菜，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脑海里头浮现着他们来老宅之前的场景，心里头的天平左右摇摆不定。 ~~~~~~~~~~~~~~~~~~~~~~~ “我说，二房那个死丫头分家，可是分出去五十两银子还有一百多斤细粮呢，你们俩没能耐的就这么完事儿了？！”董氏盘腿儿坐在炕沿上，一边儿抽着旱烟袋，一边儿敲打着石老三夫妻俩。 妮子和柱子原本在屋里头打扫干活儿呢，董氏一进来，他们两个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似的，顿时缩在那儿不敢动了。 “娘，这不是爹张罗给分的家么……我们也想要那银子，可是……”石老三看着自家娘亲的样子，苦着脸说道。 “可是什么可是？！那银子还能咬手不成！”董氏恶眉瞪眼的说道，扬起烟袋锅子来，作势要打人。 “银子是不能咬手，可是二房那几个崽子都不是好惹的……”石老三怂的很，想到之前被段桓揍的样子，忍不住哆嗦起来，浑身上下的肉一颤一颤的。 “不好惹？！他们不好惹，你老娘我就好惹了？！我告诉你，这个家，这个家里头的银子都是我的，他们怎么给我分出去的，就怎么给我拿回来！” “我给你三天功夫，你要是不把银子给我拿回来……”董氏狠狠的剜了眼石老三，然后用烟袋锅子狠狠敲了小董氏的后背一下，疼得她龇牙裂嘴的却不敢喊叫，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了。 “干啥，长得本来就不好看，还弄这样子干啥，吓人啊！”石老三不敢跟董氏硬顶，看着小董氏这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给你三天的功夫，要是不把银子给我弄回来，看老子不弄死你！”石老三伸手给了小董氏一巴掌，然后气哼哼的走了。 “石老三，你个王八蛋！”小董氏不敢对付董氏，也不敢直接跟石老三顶，等他们走了以后，这才狠狠的咒骂起来。 “你们两个死孩崽子，躲在那偷懒干什么，你们给我过来！”小董氏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妮子和柱子，连拉带扯的把他们拉过来，抄起炕边上的鸡毛掸子，对着妮子和柱子狠狠的给了两下。 妮子怕弟弟受伤，挡在弟弟前头，鸡毛掸子抽在她胳膊上，着火了一样的疼。 “刚才你奶奶的话听到了没有，去把二房分到的银子给我偷出来，不光是银子，那些大米、白面，还有值钱的东西，通通给我偷回来！”小董氏想到刚才石老三甩锅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看到眼前这俩孩子，顿时有了主意。 “二房的东西，我不能偷……”妮子听到小董氏说的话，顿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之前二房当家的时候，她和弟弟两个在小董氏的授意之下，偷过好几次吃食，甚至被二伯当场抓住过，之后她就保证过，不偷东西的…… “你不偷？！那你是让老娘我去偷？！”小董氏想到石玉玑打人的那副凶狠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死丫头打架是真拼命啊，她上次差点儿没折在老宅子里头，她是决计不肯去的。 “让你不去，你去不去，你去不去！”恐惧让小董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她手里头的鸡毛掸子如雨点儿一般的打在妮子的身上。 ~~~~~~~~~~~~~~~~~~~ “妮子，你怎么了？”石玉玑看着妮子的情绪有点儿不对，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却让陷入回忆的妮子忍不住一激灵，吓得够呛。 “我……我没事……”妮子脑海里头浮现的是小董氏狰狞的面孔，转头却看到石玉玑关切的眼眸。 一边儿是心狠手辣的后娘，一边儿是对自己关切给自己饭吃的姐姐，妮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摇摆不定，进退两难。 “时……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姐，谢谢你的饭！”妮子将碗里头的饭菜吃了个精光，胡乱的抹了把嘴，扯着柱子的手就要往回走。 “妮子……别急着走，饼子还剩了些，给你们带回去当干粮！”石玉玑知道挨饿的滋味多难受，自己照顾不了这两个弟弟妹妹，能多帮一点是一点儿吧。 “嗯……”妮子被石玉玑的关心弄得乱了阵脚，她慌乱的看了眼石玉玑，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 “姐……我们今天是来偷你家银子的，我们走了，你们小心点儿，我爹还有我娘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妮子把饼子搂在怀里头，猛地抬起头来，哽咽着说道，然后拉着柱子掉头跑了。 第42章 姐弟情深 石玉玑看着妮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带着微微的错愕，然后，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这妮子虽然是那石老三的闺女，却也不像是她爹那样，是个没良心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说的，叫歹竹出好笋呢！ “真的是，你三叔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段桓被妮子留下来的话，气的够呛，之前石老三出手对付石玉玑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他在场，石玉玑没准儿就要被那死胖子给掳去卖掉了。 想到这儿，段桓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油煎了一样的难受。 如今虽然他们没有把歪脑筋动到石玉玑本人身上，却也还是想对他们不利，段桓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烧着。 “媳妇儿，你等着，我帮你狠狠揍他们一顿，让他们还敢欺负你！”段桓气冲冲的就想往出走，却被石玉玑纤细的手给抓住了。 “别冲动，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石玉玑看着段桓全心全意维护自己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倒是有一颗金子般赤诚的心。 不过，石老三的事儿，石玉玑还是要好好盘算一下的。 商人重利，如何把现在让人觊觎的情境扭转，还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是摆在石玉玑面前的难题，她得好好的想想才行。 ~~~~~~~~~~~~~~~~~~~~~~~ 这边妮子拉着柱子踉跄的跑出了石家老宅，气喘吁吁的在山路上停了下来。 “姐……咱们就这么回来了，还把这事儿告诉了玉堂姐……回家之后，怎么办？”柱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回望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儿的老宅院子，缩了缩肩膀说道。 “怎么办？”妮子听到柱子的问话，微微愣了一下，是啊，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不过，堂姐人那么好，给咱们吃那么好的饭菜，不能再伤害他们了！”妮子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来。 自己的处境很不好，妮子的心中清楚得很。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别说后娘对她们心黑手狠，就看亲爹的样子，也不是个善茬子。 当初要不是堂姐撞了柱子以死相逼，早就在二伯一家子死了之后，堂姐就要被嫁给傻子了，到时候没有了堂姐庇护，两个堂弟还不是任人揉圆搓扁？！ 想到这儿，妮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掺，把柱子搂的紧紧的，娘亲就她和弟弟两点骨血，都是小董氏的眼中钉，要是自己没了，弟弟也决计活不下去的。 若是旁人家爹爹靠谱的，妮子许是还可以有些依靠，但是看自家爹爹的样子，分明对他们姐弟两人的死活不怎么在意的，凡事，就得靠自己了。 妮子没有什么好办法，原本只想着自己日日忍耐，等长大了嫁人了，以后就能帮衬弟弟两把，但今天看到堂姐石玉玑的日子，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堂姐一样，独立出来自立门户呢？ “刚才要是不把这事儿说出来，把银子偷出来……”妮子正想的出神，就听到柱子颇带埋怨的说道，瞬间只觉得怒火蹭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啪！妮子挥手就给了柱子一巴掌。 “姐，你干啥？！”柱子被妮子这一巴掌都给打懵了，捂着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妮子，隐隐有不忿的情绪在里头。 “我干啥！你刚才想什么呢？” “那是堂姐，那是你亲堂姐！都是姓石的一家子！” “堂姐刚给你吃了肉，你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呢，就想去偷她的？！” “做人要讲良心的啊，你要是走了歪路，以后让我怎么有脸面对死去的娘亲……呜呜呜……” 妮子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姐……姐……你别吓我……”柱子被妮子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看着自家姐姐失控的哭泣的样子，连脸颊上的疼痛都忘了，忙不迭的扯着妮子的袖子叫着。 “你个死孩子，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你要是走了歪路，可怎么好啊！”妮子这一哭就有些停不下来了，搂着骨瘦如柴的弟弟哭得是肝肠寸断。 因为奶奶、亲爹和后娘的压迫，妮子平日里头的心理压力极大，要守护着自己的弟弟，又要小心翼翼的干活、伺候他们，还有时不时的毒打和责骂，这几重压力就是个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呢。 “姐……我不是为了少挨打么……我不偷了……不偷了……”柱子年纪虽小，却也不是全然不懂事情，刚才想要把二房的银子偷来，就是为了让姐姐和自己少挨顿打。 既然姐姐不愿意，那就不偷好了，自己是男子汉了，以前都是姐姐保护自己，以后自己也要保护好姐姐。 眼瞅着妮子哭得很厉害，柱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弟俩只觉得心中的委屈和酸楚多得厉害，足足哭了半个时辰，连脑子都哭得昏昏沉沉的了，这才擦了眼泪往镇上走。 天就快黑了，虽然他们明知道回到家里头会有一顿好打，却也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去。 “你们两个是死人啊？！这么晚才回来，等着我这个老天拔地的给你们做饭吃？！”董氏倚着正房门口站着嗑瓜子儿，看到两人回来了，眼睛一立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来，噗一声把瓜子皮吐在地上，指着两人大声说道。 “娘，您歇着，饭马上就好，我帮你教训他们！”正在厨房埋头生火的小董氏，看到了两人回来，就好像看到了一块儿上好的肥肉似的，眼睛发亮的冲出来。 “怎么样？得手了吗？”小董氏一手一个像是抓鸡崽子似的，把妮子和柱子给抓到了屋子里头，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眼睛里头闪烁着贼光。 “我……我们在外头蹲了一天，没进去院子……”妮子看着小董氏像黄鼠狼一样贼光闪烁的眼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老娘辛辛苦苦替你们干了一天的活儿，你竟然说没进去院子？！”小董氏原本堆满了慈爱笑容的脸嗖一下子就变了，拧着眉毛高高举起了枯瘦的手臂。 第43章 那片山地 石玉玑并不知道妮子和柱子回家以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当然，就算知道的话，那两人于她几乎是有这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以石玉玑的冷心冷性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会太在意的。 “姐，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小鱼儿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呼了口气，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天气热得很，他们虽然走在树林里头，却还是觉得闷热难耐，但姐姐一个人出门小鱼儿不放心，就算天气再热，也要跟上姐姐的步伐。 “去看看咱们家的那片山地。”石玉玑转过头来，抹了把汗说道。 石玉玑跟段桓说要好好想想如何对付石老三，但说实话，具体应该怎么做，她心里头也没想好。 这古代跟现代不同，很注重亲戚血脉，对于石老三这个名义上的三叔，石玉玑是轻了打不疼，重了又担心会有后遗症，影响了自家的人。 没有想好怎么对付石老三，却不能不想着怎么赚钱，石玉玑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从自己现有的资源出发，也就是，分家的时候分到的那一大片山地。 许是因为要下雨了，这山间的空气闷热的很，石玉玑一手拉着九九，后头跟着小鱼儿，三人缓缓的在青翠的山间走着。 这山林就是最为普通的山林，除了树就是草，偶尔有几棵野果树。 “山地能做些什么呢？”这山林里头的树木，并不算大，粗的也就是小孩儿的腰粗，细的不过是石玉玑的胳膊那么细，就算想要卖掉木材，都不太够格的样子。 而且这个世界与现代不同，现代的树木砍伐需要许可证，林子还算值钱，这古代谁家需要木料了，直接上山砍树不算事儿……想要一次性的卖批树木赚钱，都是不太可能的。 “……”小鱼儿听到石玉玑自言自语说的话，眉头也微微皱着，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石玉玑一个见多识广的都还没想出来，他这七八岁的孩子，更没有什么想法了。 “蘑菇！”年纪最小的九九，没有姐姐哥哥们沉重的心理负担，对于他来说，出来就是来玩儿的，看到了之前一直采的蘑菇，顿时兴奋起来，冲到树底下，欢欢喜喜的采蘑菇去了。 “呵，你这小东西，倒是机灵！”石玉玑伸出手来捏了捏九九肥嘟嘟的脸颊，只觉得入手又嫩又滑，顿时心情大好。 “我也来采蘑菇！”小鱼儿到底还是孩子，有的玩儿顿时就把不高兴的事情丢在一边儿了。 石玉玑也不着急想办法了，和两个弟弟一起走在山间，时不时的采些蘑菇，摘些野果，倒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到了这儿，就快到咱们这片山林的尽头了……”石玉玑站在半山腰往远处看，与这边儿的青翠碧绿不同，对面的山冈上只有一片寂静的土黄，别说是树，连草都没有长一根。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缘故，这边儿的风大了许多，夹杂着浓浓的泥土味儿的风吹在石玉玑的脸上，天也变得阴沉沉的，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看起来，要下雨了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上次给爹娘建衣冠冢的时候，遇到风雨时的险境还让石玉玑记忆犹新，下雨的时候呆在山里头，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好！”小鱼儿显然也想起了这事儿，将采下来的蘑菇兜在衣裳里头，拉着九九的手，齐刷刷的准备回家去了。 石玉玑他们准备回去的决定做的快，但是雨来的更快，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原本还算平静的山边就开始狂风大作，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豆大的雨点儿就砸下来了。 “天！”石玉玑被这雨给打的猝不及防，衣裳瞬间就被淋湿了。 眼瞅着原本清亮的视线瞬间变得雾蒙蒙的，石玉玑也不敢到处乱跑了，下这么大雨地又湿又滑，被摔伤了那可就糟糕了。 “姐，咱们去树底下避雨吧！”小鱼儿也顾不上自己的蘑菇了，把九九搂在怀里头，对着石玉玑大声喊道，说完就往树底下跑。 不大声喊不行啊，雨声太大，除了把人的视线给隔断了以外，声音也都被盖住了似的。 “不能去树下，万一打雷就糟了！”石玉玑忙不迭的拉住了小鱼儿，下雨天淋湿了是小，要是往树底下跑，一个不小心被雷击中了，那可就是要命的大事儿了。 “什么糟了？”小鱼儿是古代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雷电的原理，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在现代是常识的保命技巧。 下雨的时候，不能停留在大树底下避雨，也不能停留在高高的建筑物附近，主要是为了防止闪电经过大树或者是建筑物传导的电流击中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而在山里头的时候，除了这个需要注意以外，还需要避开深深的沟壑的地方，防止山洪或者是泥石流突然爆发，把身处低处的人给冲走。 “应该往哪走呢？”石玉玑被大雨阻挡了视线，有一瞬间的茫然。 附近的树林不能呆，低矮的地方不能去……但要是去那边的石头山，自己不是成为平坦的山上唯一的凸起物了么？ 忽然，远处一道闪电劈过，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景色，也把石玉玑吓得够呛。 “蹲下！”石玉玑抱着两个弟弟蹲在地上，把他们的脑袋低低的压在自己的怀里头，因为恐惧和凉意，浑身颤抖个不停。 “呜呜呜……”九九被这闪电吓得不轻，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石玉玑轻拍九九的后背，柔声安抚着，虽然自己的心里头也有些颤抖，但在年幼的弟弟面前，石玉玑顿时坚强起来了。 “我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了！”闪电还在持续不断的闪烁着，趁着刚才闪电亮起来的时候，石玉玑忽然看到远处那个原本黄不拉几的山头在雨水中微微变了些颜色，竟是隐隐约约有个山洞的样子。 “走，咱们去避雨！”石玉玑拉着小鱼儿和九九，猫着腰一步一滑的在山间走着，往刚才看到的那个山洞走去。 第44章 惊人发现 石玉玑发现的山洞洞口很小，不过半个成人那么高，因为在石头山和青山的中间，这山洞虽然是石头山的一部分，却因为爬满了藤蔓，洞口很难被人看到。 “咱们，要进去么？”石玉玑站在山洞的门口，却有一瞬间犹豫了。 那山洞门口虽然干干净净的没有动物的排泄物，也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但万一里头有野兽或者毒蛇什么的，该怎么办？！ 刚才被大雨给淋湿了有点儿着急，想要快点儿找个地方避雨，但现在么……石玉玑觉得还是安全更重要一些。 石玉玑想等，环境却不等人，就在石玉玑站在洞口犹豫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像是要张起来了似的。 “糟了！”石玉玑脑袋里头瞬间涌起这样的念头，浑身的战栗感不是别的，是明显的静电反应，说明自己很快就会被电击了。 瞬间就来的生命危险，和未知的危险到底哪个更险？ 石玉玑来不及多想，二话不说一手一个捞起两个弟弟，塞进了那个狭小的洞口里头，然后自己也一个猫腰冲了进去。 就在石玉玑冲进洞口的一刹那，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天上劈落了下来，正好命中在石玉玑刚刚站着的地方。 石玉玑只觉得头皮整个都炸起来了，心跳的厉害，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觉得比一辈子都要漫长。 好在，因为躲得及时，石玉玑三人除了有些擦伤以外，并没有被雷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等到全身带电的感觉消失了以后，石玉玑才忍不住抖了一下，缓缓的向山洞里头看去。 山洞里头，并没有吓人的毒蛇猛兽，是一个约莫两居室那么大的石洞，除了门口的地方有些狭窄之外，竟是十分宽敞。 而且这石洞丝毫没有受到外头风雨交加的影响，十分干燥舒适，里头甚至还有两床稻草铺成的床铺模样的东西，看起来之前是有人落脚过的。 “呼……”石玉玑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弯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开阔的地方，掏出火折子来，仔细观察起这个石洞的角角落落来。 “姐，这是哪儿啊！真有意思！”小孩子们都喜欢猎奇，看到这石洞以后，别说是九九，就连小鱼儿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先别乱动，咱们先看看，我也不知道呢！”石玉玑嘱咐着两个弟弟，然后缓缓的走到两个稻草做的床铺的附近。 稻草床铺很干燥，上面布满了足有半指厚的灰尘，可见这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了。 “咱们先歇会儿，等雨停了就回家。”石玉玑可不敢冒险趁着雷雨走山路了，她拧了把身上的雨水说道。 就在这时，外头又一个闪电亮起，石玉玑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的时候，恍然看到这山洞的洞顶，有一道黄绿色的光芒闪过。 这是什么东西？！石玉玑的心中一跳，只觉得这场面好熟悉…… 是了，这不跟当初在现代，有钱了以后没事儿玩翡翠的时候，看石头的感觉很像么！ 那黄绿的颜色，不会是翡翠吧？！石玉玑的眉头一跳，心里头涌出来的狂喜几乎抑制不住，要是自己这附近的山头是翡翠矿，那可就发达了！ 不过，自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么？石玉玑想到这儿，苦笑了下然后摇摇头，十有八九是自己看错了的，许是精神太过紧张，眼花了吧。 “来，把衣裳脱了，咱们弄点儿火烤烤吧。”身上的衣服湿嗒嗒的难受，石玉玑从怀里头掏出了火折子来，就着那厚厚的稻草床铺，用棍子扒拉出一堆稻草来，起了个火堆烤起衣服来。 等石玉玑把两个弟弟的衣服烤得半干的时候，外头又是一连串儿的闪电打下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石玉玑搂着小鱼儿和九九在怀里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山洞的顶上，心中暗暗的期待着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然而，奇怪的事情往往就在这样的时候发生了，石玉玑的眼中，山洞随着闪电的到来变得微微亮了一下，然后原本斑驳的黄色的石头山洞表面，就仿佛被打了强光一样，透出了淡淡的黄绿颜色来。 “这竟然是真的！”石玉玑的心微微抖了下，呼吸急促起来。 “姐，怎么了？”因为石玉玑激动的手也忍不住用了点儿力气，小鱼儿觉得被勒得进了，抬起头来问道。 “没事儿，要是姐姐没看错的话，咱们家以后有营生可做了。”石玉玑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 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现在还不能透露出去，要是说出去了，这片山以后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石玉玑的眼睛眨了眨，仔细思量起后面应该怎么做。 等过了一个时辰，山中云销雨霁以后，石玉玑把小鱼儿和九九送回了家，拜托樱桃照看着他俩，转头就想要往山上跑。 “刚回来就往山上跑，你的衣裳还没干呢！”雨停了以后，段桓就兴冲冲的过来找石玉玑，在树上左等右等，衣裳都被滴下来的水打湿了，才看到石玉玑回来，哪知道她一回来就又要往出跑。 “我有大事儿！”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石玉玑懒得跟段桓瞎嘀咕，手里头提着锤子和凿子，丢下一句话，便脚步如飞的往山上去了。 “嘿！”段桓被石玉玑那挑眉的样子看的心里头痒痒的很，又听说她有大事儿，哪里还能忍得下去，一个纵身从树上飞下来，紧跟着石玉玑的身后走去。 “我说，你这丫头没事儿乱跑什么呢！”段桓看着石玉玑脸上兴冲冲的样子，对她挑挑眉问道，好奇的不得了。 “可不是乱跑，要是这事儿成了，以后发家致富就靠它了！”石玉玑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来到古代以后，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强烈的期待。 “哎呀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呀！”段桓是个粗人，性子直脾气急，听到石玉玑这么说，更是急得抓耳挠腮的。 “呵，我有个惊人的发现！”石玉玑神秘一笑，这事儿啊虽然得保密，但是带着段桓倒是更好。 第45章 一个小吻 “什么惊人的发现？”段桓看到石玉玑笑得灿烂的脸，只觉得眼前仿佛有百花盛开似的，不自觉的就被石玉玑吸引住了。 “我家附近的山上，可能有矿！”石玉玑将目光移向石头山的方向，看似平常，心中却跳动的如擂鼓一般。 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石玉玑，清楚的知道玉石的价值，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一个孤女带着两个弟弟，就能把一大片的玉石矿守住。 想要守住大笔的财富，除了要有钱以外，还需要势，与财富量级匹配的势。 或者是官位，或者是兵权，只要能够大到罩住这些财富，自己就可以享用这几乎是突如其来的财富。 石玉玑一个一穷二白的丫头，除了手里头几十两银子以外身无长物，这势自己是没有的，只能借势。 借谁的？石玉玑把目光转向身旁的段桓，看着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来，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边城守将段将军的嫡幼子，在这镇上犹如混世魔王的角色，不论是正是邪，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如果段桓可以给自己借势，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按照石玉玑前世的经验，想要借势，尤其是这么强大的势力，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惊人的。 比如自家那地方真的是玉石矿的话，四六开都是好的，自己四，段桓六。 这么做虽然损失很大，也要冒着段桓直接把自己干掉，独自开矿的风险，但石玉玑没有其他选择。 要么任矿产在地底埋藏着不见天日，自己甘守贫困，要么就是冒着风险损失利益，但好歹比现在的日子强不少。 不过……石玉玑有点儿纠结的瞥了眼段桓，就这小子傻乎乎的样子，不会被自己卖了还要替自己数钱吧？! “你看我干啥？”段桓对于石玉玑说的，有矿的句子丝毫不以为意，眨巴眨巴眼睛靠到石玉玑跟前，看着她粉嫩嫩的嘴唇微翕的样子，狠狠的咽了下口水。 要是我就这么亲上去，不知道小玑玑会不会恼我……段桓的脑子里头念头盘桓不去，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仿佛被猫挠了似的，痒的不行。 “我说，我家那山地里头有矿，可能是好看的石头，也很有可能有玉石的，很值钱的！我没钱没势的开不起矿，需要你的帮忙呢！”石玉玑被段桓愣了吧唧的样子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忍不住捂着额头，索性直白的全说出来了。 “哦，媳妇你说，要帮啥忙我都帮，我不行还有我爹呢！”段桓听到石玉玑需要他帮忙，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屁颠屁颠的凑到石玉玑的身边儿，兴奋的说道。 “你不想趁机要点儿条件？”石玉玑无语了，这人不按照常理出牌要怎么破？！ 说实话，这时候石玉玑心里头是崩溃的，利益当前，这时候两个人不是应该一脸算计的开始提防彼此么？ 这个时候不应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开始讨论起各自的得失，然后争取最大化的利益么？你那一脸傻白甜的样子到底是闹哪样？！ “条件？还可以要条件么？”段桓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仿佛一条等着肉骨头吃的大狗狗似的。 “可以……”石玉玑满头黑线，自己和段桓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儿问题？自己一个商人，干嘛跟他说这些，这不是找抽呢么？！ 但……算了，自己还要求庇佑呢，亏点就亏点吧，只要不让她亏的底掉，能好好的把自己还有两个弟弟养大成人就行。 “那……我可以要求你亲我一下，叫我一声哥哥么？”段桓的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的看着石玉玑烟了咽口水，就差把尾巴摇的刷刷刷响了。 “什么？！”石玉玑深吸一口气，都做好段桓直接要掉大部分利润的准备了，猛地被段桓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给吓得差点儿闪了腰。 “不行么？那就亲一下，不叫哥哥行么？”段桓被石玉玑眼睛瞪圆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心中觉得自己太过分了，然后委委屈屈的开始降低要求。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石玉玑只觉得这个世界太奇葩了，段桓这人是傻的么，白花花到手的真金白银都不要？！ 石玉玑心中惊诧太过，不自觉的就把前世在商场上谈判的气势给拿出来了，整个人站在那儿，身高不到一米五，气场却直逼两米八，让段桓觉得比站在自家亲爹面前还压力山大。 “你别气你别气，要不不用亲了，你就叫声好哥哥就行……”段桓委屈死了，自己就那么点儿小小的期望，还被石玉玑一再的瞪眼睛…… 呜呜呜，小玑玑的样子好可怕，但素但素……还是好想听她叫哥哥…… “叫你一声，你就陪着我开矿？！”石玉玑总算是顺过气儿来了，看着段桓委屈的跟夹着尾巴呜呜呜的大狗狗似的，语气也不自主的放软了。 “嗯，陪，你说啥就是啥，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段桓听到石玉玑的口气软化下来了，整个人又精神起来了，为了一个小亲亲或者一句好哥哥，也是拼了。 “好！”石玉玑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好事儿不要白不要，不过是叫个小屁孩哥哥嘛，石金宝自己都叫了，也不差段桓这个二货了！ “好……”石玉玑张开嘴，对着段桓那充满期待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哥哥两个字儿就那么梗在了喉咙里头。 说不出来啊，对着这么一个二货，叫好哥哥……石玉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头皮炸的比当时要被闪电击中的时候还厉害。 这种话tmd的让人怎么说的出口！石玉玑心中怒喊着，脸上憋得红通通的，耳边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我可以要求你亲我一下，叫我一声哥哥么？ 段桓刚才充满期待的话仿佛又回荡在石玉玑耳边，她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段桓俊美阳光的脸，鬼使神差的往前凑了下，轻轻的啄在段桓的唇上。 第46章 都不是事 石玉玑心跳如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色心大发，亲了段桓一下，他就算再帅再好看，那也只是个少年，少年啊！ 石玉玑觉得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过不了自己心里头这关，慌不择路的掉头就跑，脸上仿佛被火给烧着了似的热。 “媳妇儿，你等等我！”段桓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吻给幸福的要晕了，石玉玑那柔嫩的仿佛樱桃似的嘴唇贴到自己唇上的时候，微凉的感觉让段桓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整个人也幸福的要飞起来了似的。 媳妇儿亲他了，亲他了！这是不是说她认可他，可以嫁他了？！ 段桓看着往远处跑的石玉玑，一个纵身就飞到了她的身边，恨不能立刻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又怕自己动作太过粗鲁轻薄了佳人，站在那目光灼灼的看着石玉玑，仿佛能把她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石玉玑还沉浸在自己老牛吃嫩草，竟然啃了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鲜肉的重大打击里头。 被这几乎变成实质性的目光给弄得越发窘迫了，匆匆丢下一句就往前跑，一个不小心，失去了平衡。 “啊！”石玉玑整个身子往前扑倒，眼看着就要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就被段桓有力的胳膊给抱住了。 “小心，别摔到了。山上路陡，我抱着你走吧！”段桓的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幸福神情来，今天简直是太幸福了，竟然亲到了媳妇儿，又抱了。 段桓只觉得待会儿就算石玉玑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带有一丁点儿的犹豫的。 为媳妇儿死，为媳妇儿生，为媳妇生不如死，都不在话下！ “赶紧走！”石玉玑已经没有脸了，索性自暴自弃的把脸埋在段桓的胸前，随手指了下石头山的方向，便装死不动了。 石玉玑年纪小身量还没长成，本来就不算重，再加上段桓的力气超乎常人的大，抱着石玉玑就跟没抱一样，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就到了石玉玑指的那个山头。 雨停了，原本就不显眼的山洞，此刻几乎被掩藏在山体之间，看不到了，石玉玑按照记忆中的位置细细看了好久，才重新发现了洞口。 “就是这儿了……”石玉玑山洞里头走到山洞口，对着段桓说到。 “先别进去，我去看看！”段桓看到是山洞，有着丰富山林求生经验的他瞬间就挡在了石玉玑前头，从腰间拔了把匕首出来捏在手里头，俯下身子来，缓缓的往山洞里头去了。 “没事啦，进来吧！”段桓在山洞里头转了一圈儿，所有容易藏匿野兽或者是蛇虫鼠蚁的地方，都细细检查过了，发现没有危险，才对着外头的石玉玑喊道。 石玉玑一直关注着段桓的动作，他这贴心的样子让石玉玑的心中微微酸涩和动容，段桓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着比前世自己那个貌合神离的丈夫都没有的细心和体贴呢！ “你说的什么矿什么玉，在哪儿呢？”段桓在山洞里头转了一圈儿，除了石头和稻草以外，连老鼠都没有见到一只，更别说是什么玉了。 “你看……”石玉玑按照印象中的位置，找了个离洞顶比较近的地方，拿了凿子和锤子出来，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媳妇儿我来吧，你仔细伤了手……”段桓几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石玉玑想要做什么，忙不迭的凑过来，接过她手里头的东西。 自家媳妇长的那么好看，手又细又白又嫩的，他可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的伤。 “就是这儿，把石头表面凿开！”石玉玑也不矫情，刚才自己敲了好几下，就把石头凿出几个白印子来，效率实在太低。 “好嘞！”段桓的力气大，按照石玉玑的指挥，咔咔咔几下子，就把表面的石头凿出一个拳头大的痕迹来了。 石玉玑仔细研究着掉落下来的石头碎屑，看到沙色石头表面之下，开始有泛起淡淡的黄绿色，质感也从石质开始向微微半透明的玉质转移，心中跳动的更厉害了。 “再大点儿……”石玉玑深吸一口气，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声音对着段桓说道。 “好嘞！”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就像是得到了命令似的，锤子挥舞的越发欢腾了，咣咣咣几下下去，竟是凿下来一大块巴掌大的石头。 “这个，就是玉么？”段桓看着手中半透明的黄绿相间的时候，疑惑的问道，然后捏起自己衣裳上挂的和田玉，这玉石看起来跟自己佩戴的不太一样啊！ “这就是我想找的东西，不过……可能不是玉！”石玉玑看着手里头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 前世的时候，石玉玑有了钱就喜欢收集珠宝玉石，对玉石虽然没有精通，却也有粗浅的研究。 她心中所想的翡翠，在成分上来说是以硬玉矿物为主的辉石类矿物，而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更像是方解石类的东西，也就是说，两者质地完全不同。 不过，就算不是翡翠，这石头的质地细密，还带着黄绿色的花纹，要是运用的好了，未必不能赚钱。 不是玉石倒也是好事，要不诺大的山头不知道是个多大的矿，到时候被人觊觎着，倒不如是石头的好。 石玉玑低头沉思，想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东西弄成赚钱的利器，这一举动却被段桓误认为是失望到极点，不愿意说话了。 “不是也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没有嫁妆！我现在在军中挂职了，有军饷，以后上战场挣了钱，也都给你！”段桓看不得石玉玑失望的样子，忙不迭的开口安慰着。 “扑哧！”石玉玑回过神来，看到段桓这认真着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的银子你自己留着，我的嫁妆我自己会赚的！”石玉玑抬起头，手里头掂量着这块儿份量不轻的石头，心里头已经有了些许想法了。 赚钱，对我石玉玑来说从来不是事儿！ 第47章 虽非翡翠 石玉玑手里头掂着这份量不轻的石头，心里头开始飞快的盘算起来了，这石头虽然不是翡翠或者和田玉的东西，却手感润泽颜色鲜艳，可以算得上是宝石级别的玉石了，而且是不可多得的玉雕摆件儿的原料。 “你准备那这个做啥？”段桓没有石玉玑这么多的见识，也没有她那么玲珑剔透的心肝。 听到石玉玑说这玩意儿不是玉的时候，还有些失落，等他又听说石玉玑觉得这石头可用，还能赚钱的时候，就免不了好奇起来了。 “这个啊，是秘密！”石玉玑莞尔一笑，自己的想法还没成型，而且要做玉雕的话，可不光有想法就行，还得有玉雕的图样，最重要的是要找个好的玉雕师傅，这些可都是功夫活儿。 “你说是秘密，那就是秘密好了，回头等做好了，我可要好好看看！”段桓看着石玉玑背着手仰着头，眼睛闪烁着自信的神采，只觉得她漂亮极了，口气也不由自主的宠溺起来。 “嗯！”石玉玑抿嘴儿笑，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丝丝点点的甜。 “对了，咱们在附近转一转吧！”石玉玑把刚才手里头那块玉石塞进了包包里头，小心翼翼的掩盖住了之前凿开石块儿的地方，眼珠一转，就要往别处去看看。 这附近的山头都是光秃秃的黄石头，如果自己这山洞里头是有玉的，岂不是说附近的山头儿有玉的可能性也非常高？！ 想到这儿，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火热起来了。 有一屋子的玉，和有一个山头的玉相比，自然是一个山头的玉多，那要是有很多山头呢？！ “行！”段桓看着石玉玑兴致这么高，毫不含糊的点头答应了，跟在石玉玑的身后从山洞里头出来。 “咱们往那边儿看看！”石玉玑的目标很明确，光秃秃的山，从自家这片山地过去，秃山有不少，石玉玑随便选了中间一个地势不那么崎岖的山，慢慢的飞过去。 为什么要说飞？就凭着石玉玑的小身手，普通的山手脚并用，拽着树、扯着草，爬也就爬了，但这光秃秃的陡峭的山头，可不是那么好爬的。 眼看着石玉玑撅着屁股在前面往上挪，挪了半天没挪动以后，段桓十分爷们儿且怜香惜玉的，把石玉玑打横给抱了起来。 段桓脚尖儿轻点，提着气就飞身纵上了几丈高的山头，把石玉玑的小心肝儿给提的高高的，等段桓把石玉玑放到了半山腰一个缓坡的平台儿上，石玉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呢。 “我的天，这儿怎么这么高！”石玉玑拍拍胸口，纠结的看着脚下的山坡，心有余悸的说道。 石玉玑纠结了，这山这么高，自己连爬上来都不能的话，又怎么开采啊！要是没法开采，以后可怎么用这些玉石赚钱？！ “没事儿，你想来的时候叫我，我回回陪你！”段桓站在石玉玑旁边，一副保护神的姿态，美滋滋的说道。 刚才把媳妇儿抱在怀里头了呢，媳妇儿身上又香又软，又好闻，又好抱……就是太轻了，段桓暗搓搓的想着，要怎么给石玉玑多弄点儿好吃的增增肥，还让她白白胖胖的。 “我试试，这儿有没有！”石玉玑缓了口气儿，就开始拿起凿子来凿石头了，有了上回的经验，石玉玑自然不会在那么使蛮劲儿，而是挑了条石头缝儿，一点一点的往里凿。 不过，不知道是这山里头就没有玉石，还是石玉玑的好运气用光光了，石玉玑和段桓两个人轮着凿了好久，也没有凿出一星半点儿的玉石。 “是不是，这儿没有玉啊？”到最后，石玉玑自己都有点儿犹豫了，有些灰心的说道。 “咦，你看那！”段桓被远处的闪光给晃了下眼睛，伸手指向不远处谷底的一处小溪。 “什么？”石玉玑顺着段桓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小溪波光粼粼的，却有些不寻常。 “咱们去看看！”石玉玑看这小溪的上游，眼睛瞬间就亮了。 和田玉有山料和籽料的区别，说起来这东西，其实就是玉石是在山里头埋藏着的，还是被风化侵蚀了以后，落到了河床里头埋藏罢了。 自己看到的那小溪里头不正常的闪光，要是被大雨冲刷出来的玉石，不就说明这附近的山脉里头蕴藏着丰富的玉石矿么！ “快去看看！”石玉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能性不小，自动自发的凑到段桓身边儿，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丝毫没有想到不好意思这回事儿，简直把他当人肉缆车来用了。 “好！”段桓被石玉玑香香的气息包围着，只觉得热气在自己浑身上下横冲直撞，不光让他的脸热气腾腾的，那热气竟然还往着某个不可言述的地方汹涌而去，隐隐有着抬头的架势。 段桓是个没经人事的初哥，却也不是不知道这现象代表啥意思，脸腾一下子就红了。 他不安的借着飞纵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自己的姿势，生怕石玉玑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石玉玑此刻心中震荡不已，根本没有发现段桓身体的僵硬，几乎是在段桓一落地的时候，石玉玑就从他怀里头跳了下去，径自奔向了小河边，将闪着光的小东西拿在手里头，细细的看着。 只见那小东西圆溜溜的呈半透明的样子，在石玉玑嫩如葱白的手里头映衬着阳光闪闪发光，带着琥珀一样的蜜样颜色，又有这极品翡翠似的水头，看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也让人喜欢极了。 “真好看！”石玉玑捏着这石头，笑靥如花，纤手一动，就在水边儿捡出了许多块儿来。 这石头石玉玑跟山洞里头的玉石仔细比对了一下，同宗同源，不过因为水流冲刷的原因，显得更加透亮细致，价值更高呢！ “这下可赚大了！”石玉玑的眼睛闪闪发光，心中已经确定了这玉石应该是附近的山脉里头都有储藏的了。 第48章 也赚大钱 “这边儿还有呢！”段桓看到石玉玑笑得开怀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也是热乎乎的，下意识的挪动了下身子，向远处掠去。 小河上游有一个小潭，潭水深水处，有一块石头看起来跟石玉玑手里头的玉石一个样，却大了许多也漂亮许多。 段桓只觉得石玉玑脸上的笑容太美太灿烂，他好想要把这美丽的情景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做什么事儿都可以。 所以当他看到远处那一大块玉石的时候，想都没想的冲过去了。 雨刚下过没有多久，河水还是十分湍急的，段桓一身好功夫，脚下轻点就如一支箭一般，冲向了潭水中间。 哗啦！ 石玉玑光顾着埋头收集小颗小颗的玉石呢，突然听到哗啦一声，惊得顿时抬头看，赫然发现段桓手里头捧着一大块的玉石，满身是水的从潭水中跃出来。 “喂，你不要命了！”石玉玑看到这情景，被吓的够呛，丢下手里头的石头直接往段桓的方向冲。 在石玉玑心里头，段桓虽然是个孩子，却也是个极热情，对自己也好的孩子，她可不想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你看这个，送给你的！”段桓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石玉玑紧张的小脸刷白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熨帖的很。 看自家媳妇儿多好，那么关心自己呢！ “送什么送，这刚下完雨，你不要命了！”石玉玑往边上的潭水里头瞥了一眼，顿时觉得气的更狠了。 虽然刚下过雨，那潭水里头却因为只有石头没有泥沙，并没有显得混浊，清可见底。 但饶是这样的潭水，石玉玑还是能够看出来，里头可是深的很，一个大人竖着下去，都不带露头的！ “我这不是上来了么！”段桓被石玉玑“关怀”着，越发的得意起来了，恨不能叉着腰仰天大笑几声，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还笑，你还笑！”石玉玑顿时有种自家熊孩子犯了错还不知道悔改的感觉，气的心肝都疼了，看着段桓的样子找抽的很，伸出手来啪啪啪的就往他的后背打。 “哎呦！”段桓被石玉玑愤怒给逗的更加开怀了，一边儿被石玉玑的巴掌抽的哎呦哎呦的四处跳，一边儿眉眼含笑的偷瞄着石玉玑的俏脸，看着她因为担心自己而红了眼睛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冰雪笑容似的。 “媳妇，你别气了……我皮糙肉厚的，你仔细手疼……”段桓看着石玉玑打了他几下解了气，便轻轻的接住了石玉玑的手，放在手心儿里头揉着。 段桓皮糙肉厚的用棍子打都不带疼的，但是石玉玑的手不行啊，又白又嫩的，打他两下就都红了，段桓心疼。 “你干什么！”石玉玑对着他怒目而视，狠狠的把自己的手从段桓的手里头抽出来，气得胸脯上下浮动，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没事儿，媳妇你要是不解气，我这儿有鞭子，还有匕首，全身上下随便你捅！”段桓看着石玉玑还生气的样子，忙不迭的继续哄着。 段桓跟女孩子接触少，不知道怎么哄人，平日里头让自家老爹消气的方式就是挨打，所以段桓下意识的也摆出了这样的架势来。 “谁要捅你！”石玉玑简直被气的没治没治的，她是担心他进了水里头被淹到了没了性命，谁有那个爱好捅人玩儿！ “好好好……不捅就不捅哈……”段桓看着石玉玑真动气了，忙不迭的安抚着她，想要顺顺她的毛儿，却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把湿衣服脱下来，着凉了可怎么办！”石玉玑瞪着一脸讨好的段桓，只觉得自己的一腔怒火都没有地方发泄，索性只能自己生闷气，低头看段桓搬上来的那块石头了。 这一看之下，石玉玑心中原本的火气，竟是一下子就消下去了，不是石玉玑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而是因为这块玉，实在是太美了！ “这就是你刚才捞上来的那块玉？！”石玉玑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这一大块玉。 只见那玉足有一米长，半米宽，一掌那么厚，整块玉上带着极美的黄绿色花，看起来就如春日的山间一般，鲜亮中带着勃勃的生机。 颜色极美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整块玉石都十分的通透，水头极足，要不是这世道并没有玻璃，石玉玑都要觉得，这是一大块儿巧色玻璃了。 “这么一大块儿，肯定能赚不少钱！”石玉玑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想要翻动这石头一下子，好看的更清楚，却发现这玉石极重，自己根本弄不动。 “你要怎么搬？我帮你弄，这石头沉的很，别伤到你的手！”段桓正脱衣服拧水呢，看到石玉玑的动作，忙不迭的凑了上来。 “喂，你快穿上衣裳！”石玉玑一转头，就看到段桓赤着胳膊的样子，他小麦色的胸膛，细瘦但是有力的腰身，比现代的健美先生好看多了，让石玉玑看得只觉得自己脸上热烘烘的。 “我穿我穿，你别害羞嘛！”段桓看着石玉玑害羞的样子，有点儿羞涩也有点儿小骄傲，石玉玑的眼神儿里头闪过的一点点欣赏的意思，他可是一点儿都没错过哦！ 本小将的脸和身材可是一级棒，趁早让媳妇看一下鉴定一番，省得我这么大的优点，她很久以后才能发现！ 段桓一边儿在心里头默默的美着，一边儿套上了一件儿衣裳，跟石玉玑两个在原地琢磨起这块极大的玉石来。 两人研究的极为投入，不知不觉竟是过了半个时辰了。 “天再晚该看不清楚路了，这石头咱们弄回去？”段桓想着天晚了石玉玑不好走路，开口问道。 “嗯，弄回去，这么个宝贝，放在外头我不放心！”石玉玑点点头。 这么一大块玉石，利用好了其中的俏色雕琢一番的话，简直可以当传家之宝了，就这么放在外头，她不放心。 但怎么运回去，石玉玑还真没想好。 第49章 收获满满 “怎么运回去？”段桓听到石玉玑的问话，愣了愣，然后展颜一笑。 “我找人帮你！”段桓说话的功夫，朝着暗处打了手势，然后石玉玑就看到离自己不远处，忽然就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把这块石头运到石家老宅去，避开旁人的耳目！”段桓开口说道，那两人齐齐抱拳拱手，便嗖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石玉玑的那块极大的玉石。 “你的……暗卫？”石玉玑不是啥都不懂的人，她看着两人被段桓招出来，又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心中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没事儿追着我跑的，平日里头就给我添乱，也是时候让他们干点儿活了！”段桓毫不在意的说道，丝毫没有自己正在拉人当苦力的自觉。 “那……”石玉玑觉得这样有点儿不好，那玉石少说也有百斤，就这么让人扛着走那么远的山路，似乎有点儿太难为人了。 但是看着段桓这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刚才轻巧举起那玉石的样子，石玉玑转眼就释然了。 “我陪你再捡点儿小石头吧，然后咱们就回去了！”段桓可不想石玉玑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就算是自己的暗卫也不行。 他拉起石玉玑的手往小河边儿上走，看着刚才石玉玑扔了满地的玉石，唇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好！”看到满地的玉石，石玉玑便顾不上其他的了，牵起自己的衣襟来，把一粒一粒大小不一的玉石捡起来放进去，石玉玑觉得自己就仿佛在捡金子似的，一颗一颗的爽极了。 河床里头的玉石，有一些已经被流水冲的十分的圆润可爱，有一些只是被磨去了一些棱角，还带着些锋芒。 在夕阳的照耀下，原本或透明，或金黄或微绿的玉石，都被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儿，看起来美轮美奂的，让石玉玑觉得眼前似乎是一个美梦似的。 “来，我帮你拿！”段桓一直跟在石玉玑旁边，帮她捡玉石，看着她漂亮的小脸儿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就觉得自己仿佛也跟着开心起来了似的。 “嗯！”石玉玑看着怀里头已经有些沉重的一大堆玉石，没有矫情的全数交给了段桓，然后从地上捏起一块儿指头大的玉石细细摩挲着。 这河床并不算宽，加上之前段桓捞出一大块玉石的深潭，也不过就几十米的距离，散落的玉石虽多，却也不全是玉石，捡了这么半天，已经捡走了大半了。 “明天一大早，咱们再来，把玉石都捡完，然后咱们去镇上，把这片山地买下来吧！”石玉玑原本发现那山洞里头有玉的时候，就有打算要把这片山地给买下来，现在发现这河床里头也有玉，这信念自然更加坚定了。 “好，我传个话，让人在镇上衙门里头等你！契约的事儿大，你早上办了手续再来也一样。”段桓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把这片山买下来更重要。 “好！”石玉玑点点头，看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迅速的将身边儿的玉石都捡起来，然后跟着段桓匆匆下山了。 石玉玑和段桓两个因为身上带了不少的玉石，不好大摇大摆的直接进村，所以到了村子不远处的时候，段桓便把玉石扛在背上，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按他平日里头的路子，从树上往石家飞纵。 就在他们快到了石家老院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往石家老院子的方向瞧呢。 “他们怎么又来了！”石玉玑不看还罢了，一看竟发现来人是石老三两口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用问？！他们肯定是来偷你银子的！”想到之前在石玉玑家探头探脑，还让石玉玑给他们做了顿饭的三房的两个孩子，段桓就觉得吃味儿的很。 他平日里头排在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亲弟弟后头已经够可怜的了，竟然随便来两个亲戚，都被石玉玑那么好的照顾着，他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好不好？！ 心里头不开心，段桓看着鬼鬼祟祟的石老三两口子，就更没有好心情了，他随手从树上摘了两个半熟的果子，一人一个嗖嗖的就往他们后背上砸去。 段桓还真就不是冤枉了石老三两口子，他们俩趴在石家老宅不远处的一个柴火垛上，正往老宅里头看呢。 “我说，老二家的几个小崽子，到底在不在啊！要是不在你就给我滚进去，把银子找出来给我弄出来！”石老三哆嗦着一身的肥肉，指着老宅的方向对着小董氏说道。 “你……你怎么不去啊！我可不敢！”小董氏听到石老三这么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上次石玉玑发了疯一样的打她，她现在想想还觉得胸口发闷头发疼呢，要是再来一回，她还不得把命给搭进去了！ “你不去信不信我打你？！”石老三心里头也害怕，但是五十两银子的吸引力更大有没有！ 他虽然怕挨揍，但是他能压着小董氏去呀，就算是段桓那个混世魔王在，只要他跑的够快，就不会挨打不是？！ “我……”小董氏还想说不去呢，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仿佛整个胳膊都被卸下来了似的。 “当家的，我去我去还不行么……”小董氏的眼泪鼻涕一下子就都出来了，哭得一塌糊涂的哀求着，自己当家的手也太狠了，比那个死丫头更狠啊。 “啊！”小董氏还只是哭着哀求，石老三就更加丢脸了，嗷一声的嚎出来，整个人啪一下子就跌在地上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咋的了！”小董氏看到石老三像一滩泥似的跌在地上，当时就蒙了，趴在石老三身上哭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走，快走！”石老三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说自己咋的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衣衫不整的段桓从一棵树上跃下来，就觉得好像看到了阎王爷似的，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小董氏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扶起石老三来，两人一溜烟儿的就消失在了村口。 “看来，他们还没死心呢！”石玉玑眼睛微眯的看着石老三两口子消失的方向，心中盘算着怎么能够将计就计，打消他们对自家的觊觎。 第50章 心理阴影 不管落荒而逃的石老三夫妻俩，石玉玑带着段桓、玉石还有满脑子的思路回到家里头，还没等进家门呢，就看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一前一后的从院子里头奔出来。 “姐，你怎么才回来！”小鱼儿的脸上带着点儿急切的神情，却故作老成的矜持着，只一双眼睛将石玉玑上上下下看个遍，确定石玉玑全须全尾儿的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姐，我想死你了……”相对于小鱼儿的矜持，九九就直接多了，一把搂住石玉玑的大腿，用肥肥的小脸儿蹭她。 “哎呀呀，九九这么想我呀！”石玉玑被九九这热情洋溢的小样子逗的不行，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头。 “嗯，想姐姐了！”九九萌萌哒的点点头，一双圆滚滚的小胳膊搂着石玉玑的脸，然后叭一声的亲了石玉玑一脸的口水。 “哎呦，这个小没良心的，下晌的时候是谁给你又做饭又倒水的，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这亲姐姐一回来，就把我这个樱桃姐姐给丢在一边儿了！” 樱桃从厨房里头走了出来，解开了腰上的围裙抖了抖，折好了搭在了一边儿，笑眯眯的看着九九。 “唔……”九九好像被樱桃说的不好意思了似的，转身搂住石玉玑的脖子，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头，晃着小屁股，怎么的都不下来了。 “好了好了，这天黑了，樱桃姐姐也该回家了，你这小没良心的，快吃饭吧！”樱桃显然很喜欢九九，伸手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拍。 “樱桃，辛苦你了，你就在这儿吃饭吧！”石玉玑看着樱桃真心喜欢自家两个弟弟的样子，心中倒是对她多了一分亲近，笑着开口邀请道。 “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吃去吧！”樱桃摇头拒绝，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她要是在石家吃了，就能给家里头省口饭了。 说起来，樱桃家只有个寡妇娘带着她和两个弟弟，平日里头就靠着给人织补洗衣裳挣两个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然这吃穿用度都紧的很。 当初樱桃在山里头昏过去了，就是因为她懂事儿的为了省些饭菜给弟弟们，自己饿着肚子上山干活儿，体力不支才晕倒的。 “你就留下来吧，累了一天还不让你吃口现成饭，那我以后还怎么开口了！”石玉玑知道樱桃家的情况，自然是不肯让她走的。 这樱桃吹口气儿都能飞了的小体格，可不是天生就这样的，还不是饿的？！ “那……好吧！”一个犹豫着走不走，一个诚心挽留，樱桃到底是没走成。 好在樱桃准备的是面条儿，为了怕石玉玑回来的晚，煮了一些，还剩了些面，把面全擀成面条煮了，再配上菜码儿，他们三大俩小都能吃得饱饱的。 “我去煮面条儿，你们歇会儿就吃饭！”樱桃决定留在石家吃饭，一时之间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脸上烧的火辣辣的，转身进了厨房，卖力的干起活儿来。 “不用忙，我自己来就行。”让段桓把自己捡来的玉石放在一边儿，石玉玑洗了手准备换衣裳，就把段桓给撵到外屋去了。 段桓愣愣的站在石玉玑门口，脑子里头不由自主的就想着石玉玑换衣裳时候的样子，只觉得身上的热血又忍不住沸腾起来了。 “你……洗洗吧……”樱桃这时候从厨房里头又走了出来，手里头端着一个盆子，里头盛着清亮的水。 “不用，你放着吧！”段桓正想着石玉玑出神呢，樱桃靠近的时候，他竟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等到她靠近段桓两步的距离，段桓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板着脸说道。 “天儿这么热……”樱桃被段桓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想要开口解释，又被段桓浑身冒寒气儿的样子给震慑住了。 段桓冷冷的盯着樱桃，下一刻就一个纵身蹿上房顶去了，再也看不到影子。 “这是怎么了？呀，正好你端了水了……”石玉玑正好换了衣裳从屋里头走出来，脸上油腻腻热乎乎的正难受，笑眯眯的接过樱桃手里头的水，转身又进了屋。 樱桃看着石玉玑喜滋滋的样子，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便又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 石玉玑端着水进了屋，投了个干净的帕子，拧干了正准备擦擦脸呢，就见段桓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边上，从她手里头接过了帕子，往自己的脸上擦去。 “喂，刚才有人给你端水你不用，跑来抢我的干什么！”石玉玑瞪着眼睛转头看向段桓，眼睛里头冒着火光。 段桓看着石玉玑有些气恼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却觉得挺有意思。 石玉玑生气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张开爪子的小奶猫儿似的，挠的段桓的心里头痒痒的很。 “别人的我不要，就要你的！”段桓伸手捏了捏石玉玑的脸颊，手感滑腻柔软，就好像摸着最上等的丝绸似的。 他为什么不讨厌触碰她呢？段桓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石玉玑脸颊的温度，让他的心暖暖的痒痒的，并没有刚才樱桃靠近的时候，那种像是浑身爬满了蚂蚁似的难受的感觉。 “哼！”石玉玑被段桓灼灼的目光看得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石玉玑前世被背叛，虽然面上一直强硬到底，但心中却还是有着伤的，被闺密和丈夫同时背叛的伤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那种感觉简直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似的。 而刚才樱桃对着段桓献殷勤的样子，石玉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虽然一个只是普通朋友，一个顶多算是自己的追求者，两个人对自己的份量并没有多重，但是相似的情景触及到石玉玑心中那已经溃烂发黑的伤口的时候，还是让石玉玑忍不住疼得一哆嗦。 好在，段桓的表现跟之前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不一样，拒绝的干脆利落…… 这样的认知让石玉玑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心里头的某处，一个隐藏的裂痕，没有了刚才的疼痛，反而微微的有些痒。 第51章 可都是钱 樱桃做饭的手艺不错，这面条擀的劲道爽口，配上炸的香香的肉丁酱，石玉玑这个吃不了多少东西的，都吃了满满的两大碗。 樱桃虽然不好意思，这吃饭的时候因为肚子饿，倒也吃了一碗多，直把她撑得打饱嗝儿，才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也吃得红光满面的，尤其是九九，顶喜欢吃肉的，就算吃完了饭，也赖在桌上不下去，还把肉酱碗里头的小肉丁一个个的挑出来，空口嚼着吃。 “你个臭小子，把肉都吃完了！”石玉玑嗔笑着说道，看着九九缩着脖子肉呼呼的可爱样子，心里头乐翻了天。 “姐，姐……你吃！”九九是个小人精儿，看着石玉玑说他了，顿时把手里头捏着的肉丁儿转了个方向，献宝似的凑到了石玉玑嘴边儿。 “你个小东西，这肉好吃却也咸呢，你多喝点儿水！”石玉玑被这么一讨好，板着的脸上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捏了捏九九丰满的小脸蛋儿，温和的说道。 “嗯嗯！”九九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看到石玉玑的反应，当即就知道警报解除了，抱着酱碗笑得跟个偷吃的小松鼠似的。 “我帮你洗碗吧！”樱桃家里头穷，对于吃了石家的饭很是有些过意不去，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忙不迭的要洗碗。 “不忙不忙，你做下歇会儿喝点儿面汤吧！”石玉玑一下就看出了樱桃的局促来，笑着把她拉着坐下。 樱桃原来坐的地方在靠近石玉玑的地方，这么一拉一坐的，就变成挨着段桓了。 原本端坐在那呼噜呼噜吃面条的段桓，发现樱桃一靠近，仿佛被什么咬了似的一下子蹿到炕里头去，然后又埋头吃面。 “我……我还是不了……家里头还有活儿呢。”段桓这明显嫌弃的样子，让樱桃直接红了眼眶，扯出一个笑容来，转身告辞了。 石玉玑看着樱桃和段桓的互动，不知道怎么的有种老妈看自家败家儿子的感觉，丝毫没有作为段桓“媳妇儿”的自觉。 樱桃看向段桓的目光里头，有着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的欢喜，这样的情况对于石玉玑来讲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年少慕艾，少女怀春，凭良心讲段桓这小子的条件不错，家里头有钱有势，人长得又俊又风趣，更重要的是有一身的好功夫和好肌肉…… 樱桃要是对他有意思，倒是也在情理之中，石玉玑这么想着，心里头有一丝酸溜溜的感觉闪过，不过她并没有发现。 “还吃，还吃，快干活儿！”石玉玑看着段桓捧着面碗不撒手，嗔怒道，刚弄了那么多的玉石回来，还没瞧瞧呢。 “是是是，媳妇儿最大，媳妇儿最大！”段桓有着小动物一样敏感的嗅觉，虽然不知道石玉玑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听石玉玑使唤。 “姐，什么活儿？”小鱼儿看到石玉玑和段桓两人不太一样的对话儿，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赚钱的好东西！”石玉玑神秘一笑，手一挥放段桓。 段桓一个箭步蹿出来，把他们收集的玉石哗啦哗啦的抖到炕上。 “哇！”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小的，看到这咕噜噜滚了满炕的亮石头，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姐，这是啥，真好看！”小鱼儿不认识玉石，不过看着这半透明的玉石在烛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蜜色光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可都是钱！”石玉玑捡玉石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弄回来这么多，看着满炕晶莹剔透的玉石，心里头火辣辣的热。 “钱？！”小鱼儿虽然不到十岁，可人情冷暖也懂了大半了，听说这玩意儿是钱，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了。 九九看着哥哥姐姐都乐呵着，也跟着高兴起来，挥舞着小手在炕上跑来跑去的，一家子欢快的不得了。 只有段桓闷不吭声的垂着手站在石玉玑旁边，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带着薄薄红晕的脸颊，心里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段桓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看着石玉玑可爱的样子，恨不得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头狠狠的亲上几口才行。 “这些应该是玉石，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不过细细琢磨一下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石玉玑伸手摩挲着炕上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玉石，心跳的飞快。 这炕上的玉石，有的已经被水流冲破了表面，仿佛琥珀一样是漂亮的透明晶体，有的却只开了个窗，大部分的面积都被石皮覆盖着。 而从颜色上看，有的玉石是纯透明无色的，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绿色，黄色从一点儿淡淡的黄到如蜜般浓稠的黄，再到如金子般灿烂的黄都有。 而绿色则大部分是浅碧或者淡绿微黄的颜色，虽然不如帝王绿的翡翠那么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浅淡中却带着些高雅的气儿，让人看着神清气爽的。 不过不管是露了一点儿还是露了全部，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这些玉石都有个通用的特质……那就是透。 无色透明的，就仿佛是在那儿静止的一团儿水，黄色的就仿佛是凝固了的蜜汁，绿色的就仿佛是凝碧的深潭，各有各的特色，却也都是极美的。 “咱们把这些玉石好好收起来，只留两块儿在外头琢磨着。”石玉玑一边把玩着玉石，一边儿琢磨着后面的计划。 “明天，我去镇上把那片石头山给拿下来！”石玉玑想了想，决定要先把原料产地给拿下再说。 至于拿着原料去镇上询价的事儿，石玉玑在脑子里头过了一圈儿，又给否了。 要是现在就把玉石拿出来，被有心人发现了其中的价值，这玉石所在的山脉归谁，可就不一定了。 “行，我陪你去！”段桓笑眯眯的说道，刚才已经让暗卫把消息传过去了，衙门里头那些人不敢不卖自己面子的。 明天陪着石玉玑去镇上买山头，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儿，倒是可以趁机一起牵着小手逛逛街……想到这儿，段桓的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来。 第52章 六十亩山 别看段桓遇到石玉玑以后整个人看起来傻兮兮的，办正事儿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第二天一大早，段桓陪着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到镇上衙门的时候，衙门负责田地的主簿，已经恭候多时了。 “哎呀呀，段校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那主簿看到段桓过来，眼睛里头直放光，恨不能抱着他的大腿叫爸爸了。 “不必多礼，我今天是陪我家媳……石家小姐来选地的，你好好帮着参谋参谋。”段桓见那主簿直接把石玉玑姐弟三人给忽略了过去，心里头有点儿不高兴，板着脸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在边城小镇当稳一个小官儿，这主簿除了会溜须拍马以外，业务能力也很是不错。 听说石玉玑要买地，又听出了段桓的弦外之音，当即满面笑容的从后头的架子上掏出衙门口压箱底的好地来，一个个的摊放在了两人面前。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水田和旱田，平日里头我可是断不会拿出来的……”那主簿动作麻利，一边儿卖好一边儿介绍着地块儿的情况。 “这……倒真的是好东西……你觉得呢？”段桓听到这地块儿的情况，脸上显出几分意动的神色来，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石玉玑问道。 石玉玑看着那些地，上好的良田市价要十两银子一亩，在这主簿嘴里头说出来的却只有三四两银子，转手就能卖出双倍的银子来，这倒真的是极好的买卖。 不过……石玉玑手里头的银子有限，就算那良田再好，却也比不上玉石矿重要！石玉玑不过纠结犹豫了一下子，就决定抛开这个诱惑。 “这……可是石小姐对这地块儿不满意？”那主簿看着段桓有些意动，但是石玉玑并没有因为他拿出来的地块儿好而有所展颜，心里头有些没底。 他甚至暗搓搓的想着，要不要把手里头那块压箱底的地拿出来，可是又有点儿舍不得，那可是他准备留给信任县太爷，准备用来换自己下一任主簿位子的孝敬呢。 “这个……还有更好的？”段桓被面前的诱惑迷得眼睛有点儿直，心里头开始暗暗的盘算起自己的私房钱有多少，能拿出多少来置办田产，然后给石玉玑当聘礼了。 “多谢你呢我们不用这么好的地，镇子往东十里的溪下村，有一大片石头山，我就买那些山地就行。”石玉玑心中倒是一片清明，礼貌的打断了主簿的纠结情绪，笑着说道。 “那……”主簿听到石玉玑这么说，倒是有点儿惊讶的深深看了石玉玑一眼，然后询问的看向段桓。 刚才他没有怎么在意石玉玑，主要是因为石玉玑看起来太漂亮了，漂亮到不像是好人家的闺女，反而像是抱着段桓大腿求生存的。 这样的人主簿虽然不至于得罪，但从心眼儿里头是看不起的，等到石玉玑出口这么一拒绝，让主簿对石玉玑的观感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媳妇儿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以后我多赚钱给你！”段桓是真的把石玉玑放到心尖尖上的，石玉玑眉头皱一下，他都得心疼半天。 如今石玉玑明明白白的说了她不买那良田，那就不买好了，段桓是半个不字儿也不会说的。 一边儿原本还对着石玉玑有点儿轻视的主簿，看到段桓这么好说话的样子，直接就惊了。 这段桓混世魔王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混不吝的谁的话都不听，在这边城都是有名儿的，要不是段将军的武力高能镇住他，这边城的天恐怕都能被这小祖宗给掀了。 如今这小祖宗竟然这么听一个女孩子的话，这还得了？！主簿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轻了起来。 “两位说的山，可是这片……”主簿虽然心中翻滚的像是惊涛骇浪似的，脸上却还带着笑，殷勤的翻出本地的舆图来，铺到了桌案上，指着溪下村的附近问道。 主簿的声音战战兢兢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片儿的山，实在是太秃太荒了，别说是种地，就连根草都不长，根本一丝儿利用价值都没有。 就这么说吧，旁的田地的地契，要是他们拿出去卖，这镇上有的是人捧着银子过来买的。 但这片山地，别说是有人买了，就连拿出去卖都要被人唾弃半天的，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白来的，能这么打水漂扔着玩儿。 “对，就是这片。”段桓和石玉玑俩人仔细研究了一下那舆图，看到昏黄的图纸上一大片曲线表示的山头儿，辨认了一番，纷纷点头。 “您两位有银子买点什么不好，这片山地实在是……连草都不长，更别提有什么出产了，您这银子砸进去可就白瞎了！”那主簿觉得自己真的是业界良心了，掰皮说馅儿的跟石玉玑两人说道理。 “多谢您的好意了，我要的就是这片山地，旁边儿无主的一共有多少？”石玉玑抿嘴儿笑了，这主簿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还有现在这诚恳的样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真的要呀？！”主簿觉得自己一副好心肠全白废了，索性也不纠结了，跟石玉玑再次确认。 “我媳妇说要就要，你还费什么话！”段桓看着主簿翻来覆去的确认，跟石玉玑挨的有些近了，顿时就不高兴了。 “是是是，您说要就要……这处的荒山一共是有四十五亩……按照正常价钱，至少也要一两银子一亩……不过您买的话自然不能这样，四十五亩山地，三十两银子，我还给您搭上附近的山溪，您看怎么样？” 这主簿战战兢兢的看着段桓和石玉玑，生怕段桓一个不爽暴怒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肯买这万年荒山头的人，他这也是挥泪大甩卖了，只要给点儿银子，半卖半送也行的。 “还有什么能搭上的，全给我们了！”段桓看着石玉玑对他点头，知道石玉玑这是答应了，大手一挥又要了不少好处，这才把契书给签上了。 拿着薄薄的几张地契，石玉玑的心里头激动的不行，自家原来的十五亩山地，再加上现在的四十五亩，家里头可就有六十亩山了！ 第53章 别白瞎了 石玉玑这边儿兴致勃勃的买了山地，那边儿石老三两口子也收到了消息了。 “啥？老二那个死丫头片子，去衙门买地了？！”石老三听到这话的时候，正猫在镇上的赌场里头，准备大显身手一番呢。 “就是啊，要我说你们家二房可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石老二两口子都没了，还能有银子买房置地的呢！”石老三身边儿跟着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银子是老二家的死丫头坑我的钱！”石老三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石老二头七那天，还不是那个死丫头带着一帮人在那又哭又闹的，他们才不会给分家呢，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啊，石老三一想到都肉疼的很。 要不是小董氏那个败家娘们没能耐，五十两银子早就给偷回来了，还能让那个死丫头去买地？！ “怎么竟然是你的银子？！你就让她们拿着你的银子去买地？！老兄，可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叔叔的仁义，却也不是个这么一个仁义法儿啊！”尖嘴猴腮的青年大惊失色，凑到了石老三跟前儿开始推心致腹的说了起来。 “哪里就是我愿意的了，还不是那小蹄子太厉害了……”石老三原本就心有不甘，被这青年一撺掇，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阵上还有比您厉害的人？！你可是这镇上最大铺子的东家啊，别说这镇上，就是县里头，能跟您比肩的人可是不多！”那青年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出倒，生怕这石老三不心动似的。 “再者说了，几十两银子呢，做点儿什么不好，要是拿到这赌坊里头，多了不说，五十两银子凭着您的运气，至少还能赚个一百两回来！”青年笑眯眯的恭维着，为了套住石老三这头肥羊，他可没少往里头搭银子，前前后后让这石老三赌赢的钱都有四五两了。 “一百两那么多？！”石老三听到青年的话，顿时笑开了花，自从被这青年带着沾上了赌瘾以后，就时时的想着怎么弄银子赌钱呢。 之前是亏空铺子里头的钱，现在有了条新路子，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头就想着怎么把银子弄回来。 “不行，我不能白白的便宜了那小蹄子，我的银子可不能这么就白瞎了！”石老三一拍大腿，当即就决定要把银子弄回来！ “老兄你这么想就对了！石老二的闺女刚才去的衙门，没准儿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尖嘴猴腮的青年看着石老三被自己几句话就给说动了，眼睛里头露出得意的神色来，继续敲打他。 “就是，那银子本来就是我的，我这就去拿回来！”石老三被说得意动的不行，拔起腿就往外走，连正在进行的赌局都不顾了。 “哎哎哎……”赌坊的荷官要出口阻拦石老三，却见那尖嘴猴腮的青年对他努努嘴，那荷官也就不说话了，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哼，你去吧，弄了你家侄女的银子回来，到时候也得统统送进我的口袋！”尖嘴猴腮的青年挑着眉毛撇了撇嘴，志得意满的说道，套儿下好了，火候也够了，就等着收网了。 石老三从赌坊出来，拐了两个弯儿就来到了衙门所在的地方，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一缩，等着石玉玑出来。 而这时候，石玉玑已经办好了买山地的手续，正准备往出走呢。 “两位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田地、山头应有尽有……”主簿跟在石玉玑和段桓身后，点头哈腰的说道。 “麻烦您了！”石玉玑手里头握着地契，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盘算着接下来去街上找两个能雕玉的，一边儿跟主簿客气的回话儿。 “岂敢岂敢，能给石小姐效力，是小的的荣幸！”主簿忙不迭的应道，心里头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看段桓对石玉玑的好，这主簿的心里头早已经断定了，石玉玑一个校尉夫人是肯定跑不了的，他一个主簿对她恭敬点儿，全然不亏。 更何况段桓这校尉可不是普通的校尉，他的身后站着段将军这个亲爹呢，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绝不是池中之物。 “那我们就告辞了！”段桓看那主簿粘粘糊糊的跟石玉玑套近乎，眉头微微皱了下，不动声色的把石玉玑和主簿隔开，准备带着石玉玑走人了。 石玉玑看着段桓对主簿用完就丢的做派，觉得有趣的很，也不戳穿他，笑眯眯的跟着看戏。 “对了，小人还有一物，正合校尉大人使用，不知可否移步一观？”眼瞅着段桓这尊大神就要走了，主簿却还没有怎么拍到他的马屁呢，顿时有点儿着急。 “什么东西，我没兴趣！”段桓对这主簿大人不太满意，他离石玉玑太近了，说话又那么谄媚……段桓的脸有点儿臭臭的。 “上好的匕首，这可是极难得的东西，商人冒险从北边儿带进来的呢！”主簿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里头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段桓这个家伙在这边城的地界，要是得罪了他那他就是混世魔王，但要是处得好了，那就妥妥的是一个移动保护伞啊。 想到要是能够讨好了段桓，被他罩着，不管以后县太爷是谁自己都不用担心了，这主簿就忍不住双眼放光，话语里头越发的殷勤卖力起来。 “你就去看看吧，要是真有好东西，从主簿手里头买过来就是了。”石玉玑看着被那主簿明显说动了，又有点儿放不下自己的段桓，笑着说道。 “外头就是商街，我去转转，不走远，你好了就出来寻我。”石玉玑笑了笑说道，拉着小鱼儿和九九，翩然离去了。 “说好了，就看一眼，要是东西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段桓真是有些意动，瞪了那主簿一眼，甩了下衣摆，跟着屁颠屁颠的主簿去了。 石玉玑看着段桓走了，脸上带着些笑容转过身来，往衙门外头一处阴影的方向瞧了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石老三总是三番五次的来找自己的麻烦，还抓不着他的现行，如今他这送上门来了，可别白瞎了这个机会！ 第54章 将计就计 石玉玑领着小鱼儿和九九出了衙门口，还没站定身子呢，就看到大腹便便带着一脸怒气的石老三从暗处冲了出来。 石玉玑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正想着怎么跟石家把关系了断一下子，省得以后自家开玉石矿发达了，这石老三不要脸的贴上来呢，他就送上门来了。 石玉玑的脑子里头飞快的旋转着，该怎么将计就计的把石老三跟自家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的，还没等开场呢，那胖乎乎的石老三，竟然脚步飞快的冲到了石玉玑跟前了。 “你们几个败家子儿，没事儿上衙门来做什么？还不把银子给我交出来！” 石老三被那尖嘴猴腮的青年洗脑了，心心念念的觉得石玉玑手里头的五十两银子都是他的，伸出巴掌来理直气壮的跟石玉玑要银子。 “你又来干什么！”石玉玑还没说话，小鱼儿就一脸如临大敌的护在石玉玑前面了。 石老三给他的压力很大，之前石玉玑撞柱子的心理阴影太过强烈，小鱼儿因为害怕声音都带着微微的尖利。 这三叔看起来笑眯眯胖乎乎的，在二房两口子没出事儿之前，小鱼儿一直当他是个好人呢。 却没想到爹娘一死，他就全然换了一张脸孔，所以见到了石老三的时候，小鱼儿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要保护姐姐。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三叔，你见了面不叫人，真的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石老三被小鱼儿的声音刺得耳朵疼，加上觉得那五十两银子应该是自己的，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你说什么呢？！谁让你说我娘的！”小鱼儿被石老三这句话气的不行，咬着嘴唇恨恨的说道，被戳中了痛处的他眼睛里头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仿佛一头受伤的小狼一样。 “娘……呜呜……我要娘……”九九听到有人说娘，顿时就勾起了伤心事儿了，不过是两三岁的孩子，当即就绷不住的哭了出来。 石玉玑对于娘亲的概念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石老三说话惹了自家两个弟弟，石玉玑一下子就怒了。 “你说谁呢！该哪来给我滚哪去，要是嘴里头再喷粪，别怪我跟你不客气！”石玉玑大哭不止的九九搂在怀里头，心疼的哄着，一边儿瞪着石老三说道，眼睛里头喷着怒火。 “哎呦，还不让人说了！果然是没人教养的野孩子！”石老三看着小鱼儿的态度本来就气的够呛，再被石玉玑这么一说，更是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大声的对着石玉玑姐弟三人叫骂着。 “让你乱说，让你乱说！”小鱼儿气得眼睛都红了，举起小拳头来，狠狠的就往石老三身上抡。 “哎你个小崽子，我没打你你倒动起手来了！败家丫头，痛快儿的把你手里头的银子掏出来，要是少一分，我就跟你们没完！”石老三一把抓住小鱼儿的手，把他提到半空中，转头对着石玉玑厉色说道。 “跟我没完，那我就看看你怎么个没完法！”说时迟那时快，石玉玑说话的功夫，提起腿来一脚就踹在石老三的肋骨上了。 因为石玉玑用了巧劲儿，踹的位置又刁钻，这一脚下去，石老三疼的嗷的一声叫出来，手里头可就松了。 小鱼儿本就在石老三的手里头挣扎呢，石老三的手一松，小鱼儿一下子就挣脱开来了，不过他也没有白被提溜一下子，身体下坠的时候，一脚蹬在石老三的胸口。 “哎呦喂！”石老三肋骨和胸口被连踹了两脚，只觉得胸闷气短眼前发花，跌跌撞撞的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子。 “你们这几个死兔崽子！今天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石老三咬着牙，红着眼睛瞪着石玉玑姐弟几个，伸出油腻的大手，就要来抓石玉玑他们。 “快跑！”石玉玑又踹了石老三的小腿一脚，趁着他抱着小腿儿叫唤的时候，大声喊道。 刚才动手揍人是看到小鱼儿被抓住急了，以石老三和自家三个小孩子的体型和力气优势，一旦被抓住，就没有好儿，自然不肯恋战。 “嗯！”小鱼儿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刚才被石老三的话气得昏了头脑，如今也清醒过来了，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以后，当即撒丫子就跑。 “九九抱紧我！”石玉玑怀里头还有九九呢，把九九紧紧的搂在怀里头，石玉玑跟小鱼儿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不过，小鱼儿和石玉玑两人心中都有默契，最能打的段桓就在衙门的院子里头，他们只需要撑个一时半会儿的，等段桓出来以后，可就是他们的主场了。 一时之间，胖的跟个肥猪似的石老三，追着石玉玑和小鱼儿满大街的跑。 石玉玑和小鱼儿年纪小动作灵便，石老三却脚步沉重，这一跑一追之间，索性将计就计的放起风筝来。 看得见，打不着，气死你，气死你！ 过了不到一刻钟，段桓就从衙门的院子里头出来了，眼见着大街上围了不少的人，还有人喊打喊杀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等段桓发现被喊打喊杀的人竟然是自家媳妇的时候，顿时就不淡定了，二话不说的使了轻功踩着围观百姓的脑袋飞到了石玉玑跟前，一脚就把石老三给踢倒了。 “趁我不在要打我媳妇，你当我是死的？！”段桓怒气冲冲的说道，话没说完呢，拳头就带着呜呜的风声挥了下来。 “啊！”石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踢倒在地，天旋地转之间，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传来一串儿的剧痛。 “哎呦嚯！”围观的老百姓看着段桓这个小霸王对着石老三施加拳拳到肉的暴风骤雨般的打击，都忍不住后背发凉，这真是好一顿胖揍啊。 “哎呀，哎呀，救命啊！饶命啊！”石老三被揍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一边儿哭嚎着求救，一边儿哭嚎着求饶，一个大男人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起来恶心巴拉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我的儿啊，杀人啦！”这衙门离石家杂货铺不远，董氏听到闹腾的声音出来看热闹，一眼就看到了石老三了，顿时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 第55章 吐出银子 “你干啥呢？你个小崽子干啥呢！”董氏像是个老母鸡一样护在了石老三的跟前，对着段桓大声吼道。 段桓虽在这双江镇上赫赫有名，不过也总有些宅在家里头不长眼的忍不住他来，董氏就是其中一个。 “娘……娘你救我！”石老三躲在董氏后头瑟瑟发抖，自家老娘真的是彪悍啊，连这混世魔王都敢吼。 “乖儿别怕，娘护着你呢！”董氏看着石老三的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摘了似的疼，转头看着段桓，觉得自己似乎打不过他，索性两腿一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没天理了，大白天的就打人啊！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你们都快来快来评评理，上哪儿说理去呀！”董氏撒泼技能上线，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调调简直能唱首歌了。 石玉玑看到这董氏的做派，忍不住直想翻白眼儿，有本事就打，没本事就跑，坐在这儿嚎丧博同情，要是有用也行，没看路上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么？ 正好，趁着董氏这个刁老太太也在，直接把石家那几房的牵绊给搞定了，省得以后自己发达了，其他两房加上董氏这个老太太巴上来吸血。 当然，石玉玑也不是完全排斥跟石家人来往，毕竟他们的亲缘关系很近，血浓于水，比如石金宝这样还算仁义的大哥，还有石老头儿那个自己便宜爹的亲爹，该孝顺还是可以孝顺一下的。 至于其他的，尤其是石家三房两口子还有董氏这个老太太，想要从自己手里头拿到半分好处？门都没有！ “光天化日的被打就觉得没有天理了，他打我和我弟弟的时候，怎么那么趾高气扬的啊？他想要抢我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啊？！”石玉玑嗤笑了一声，看着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的董氏，冷冷的说道。 “后奶奶，我劝你啊，还是好好的站起身来擦擦眼泪回去吧，没看到从开始到现在，你儿子一声都没吭么？不在理的人，你把天哭破了，也还是不在理！”石玉玑半蹲在董氏的面前，看着她苍老的脸上露着刁蛮的神色，一丁点儿可怜的情绪都兴不起来。 “怎么不在理？！我怎么不在理！我打死你个小蹄子，敢说我？！”董氏显然是不能够接受失败的那种人，她腾一下子的蹿起来，伸出两只枯瘦的手就要往石玉玑的身上打。 “恼羞成怒了？！嗤！”石玉玑一把抓住董氏的手，看着她拼命的挥动着双手，状似疯癫的模样，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打我，我保准他的身上会捱十倍的疼，不信你就试试！”石玉玑用力把董氏的手甩开，身子往前凑了下，眯着眼睛威胁道。 “哎呀！”董氏是个面上泼辣内里怂的，石玉玑这么一威胁，她脚下一软直接就倒在了石老三的身上。 “哎呦我的娘啊，你压死我了！”原本在地上装死的石老三哎呦哎呦的叫起来，董氏虽然瘦，一身骨头可不算轻，压在石老三身上让他满肚子的肥肉都跟移了位似的疼。 “哎呦，你个不孝女，你以为你傍上有钱人家的少爷，人家就拿你当盘菜了？！我呸！”董氏被石玉玑的举动刺激的不行，从石老三的身上爬起来，收起了装可怜博同情的心思，跳着脚的骂了起来。 “今天你要是不把你分的银子吐出来，我就撕了你这张脸！”董氏是个泼辣的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斜着眼睛对着石玉玑恶狠狠的说道。 上次不得已把银子分给石玉玑，还不是她运气好撞到了董氏的死对头，董氏没有功夫撕她。 如今董氏自己空出手来了，石玉玑吃进去多少银子，就得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撕了我的脸，后奶奶你好大的能耐，我好怕啊~”石玉玑看着董氏张牙舞爪的样子，露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董氏这老太太蛮横有余，脑子却不足，没见她的儿子石老三被揍了都老老实实的只叫嚷不反击么，她就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她惹不起的？！ 当然，石玉玑心中嗤笑，就凭着石老三那个胖样，想要躲过段桓的拳头都几乎不可能，更别说是反击了。 “知道怕了，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董氏听到石玉玑说好怕，当即得意扬扬的站起身来，冲着她掂掂手，根本没有看出石玉玑脸上的嘲讽神情。 “分家的银子，我爹娘挣下的家产，凭什么给你呢？我怕这银子，你有命要却没有命花！”石玉玑脸上的笑容收敛，横眉立目的对着董氏说道。 “哎你个死丫头，没爹娘丧良心的，我还给你脸了是不是？！”董氏看着石玉玑不肯给银子，顿时就怒了，跳着脚的开始骂起来。 石玉玑虽然对原主爹娘无感，却不愿意让别人再戳小鱼儿和九九的心窝子，加上记忆里头还有不少董氏刁难原主爹娘和他们兄弟姐妹的情节，心中对董氏厌恶的很。 “还敢说我爹娘，真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听到董氏这么说，石玉玑当即就怒了。 “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的？！我是你奶奶，你还敢真打我？！”董氏有恃无恐的说道。 这年头孝道大过天，不管是皇帝老儿还是达官显贵，也不管是普通人家的老百姓还是街边儿的乞丐，但凡有不孝的，光是老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他们给淹死了，她就不信石玉玑敢打她。 石玉玑还真的是有这层的顾虑，虽然她不怕什么名声的问题，但小鱼儿和九九不能因为自己，名声上受了伤害。 石玉玑这么想着，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头的怒火就仿佛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汹涌磅礴的往上冲，却又被她死死的按捺住。 怎么才能惩治得了这个死老太太？！石玉玑的脑海里头飞速的旋转着，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她不能揍，我能啊！”段桓看着石玉玑气得一张小脸儿都红了，顿时心疼起来，挥舞着自己硕大的拳头，直直的冲到了董氏的面前。 第56章 死了心吧 说时迟那时快，段桓挥舞着拳头冲到了董氏跟前，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是段桓不愿意给石玉玑出头，而是段桓的一拳头力度太大，这一拳头下去，董氏那个干瘦的老太太恐怕就要一命归西了。 “让你满嘴喷粪！”段桓虽然没有给董氏一下子，却把不知道从哪儿拽来的一把烂菜梆子，一下子塞进了董氏的嘴里头。 董氏原本得意扬扬的觉得自己拿捏住了石玉玑，正准备摊着手收银子呢，就被人塞了满嘴的烂菜叶。 “哎呦，噗噗噗……”又臭又涩又粘的烂菜梆子让董氏恶心的直翻白眼，冲着旁边哇哇的吐起口水来。 “哎呦，真埋汰！”原本就不待见董氏的人，看到她这脏兮兮的简直恶心的做派，一个个都忍不住拿袖子捂着鼻子往后躲。 甚至有几个卫道士一般的老人儿，原本是站在董氏这边儿的，在看到这副样子了以后，也忍不住挥挥袖子往后躲去。 就连董氏的儿子石老三，看到自家亲娘这副样子，也是恶心的不行，虽然还倒在地上呢，却暗搓搓的往后挪了好几尺，好离董氏远着点儿。 “哎呦，这是哪个丧良心的？！”董氏吐了好半晌，这才算缓过一口气儿来，抬起脸来嚎叫着，满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恶心的不行。 “替天行道的就是你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段桓是也！”段桓掏出一块帕子把手里头剩下的烂菜梆子的汁水抹去，然后嫌弃的把帕子扔在地上，站定在董氏面前，叉腰说道。 “段桓你个小兔崽子，你个短命鬼……”董氏听到段桓报了名字，下意识的就开骂，不过等到她骂了两句，忽然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段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董氏虽然是个宅在家里头的老婆子，但跟人家长里短闲扯皮的时候，对于镇上那些不能招惹的人的名字和外号儿，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人似乎是…… “哎呦我的娘啊，你快赶紧别说了！”石老三听到董氏敢骂段桓小兔崽子，还短命，当即也顾不上装死了，忙不迭的从地上弹跳起来，也顾不上恶心了，伸出手来就捂住了董氏的嘴。 “这可是段将军的公子！”开玩笑，段桓是小兔崽子，那边城的土皇帝段将军，岂不就是老兔崽子了？！ 这边城地界，说皇上许是还有人不知道，但是说起段将军来，那可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段将军可是边城的保护神，要是没有他在，北边那些突厥人还有鲜卑人，早就把他们这片儿给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啥？段将军的公子？！”董氏听到段将军的名字，顿时也有些萎了，不敢跟段桓跳脚，暗搓搓的缩了缩脖子嘀咕道，“段将军的公子也不能管我们家的事儿不是……” “大不了我不骂你就是了，你让开，我要跟那个死丫头算账呢！”董氏觉得自己跟段桓正面钢不过，眼珠滴溜溜一转，决定绕开段桓继续要银子。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家四分之一的家产了，董氏还想着留着银子给自己养老呢，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石玉玑他们这几个小蹄子。 “她是我罩着的，你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怎么，还想吃烂菜呀！”段桓作势往前走了一步，把董氏吓得哎呦哎呦的往后退。 “她是你的人？合着这个小蹄子，还真是攀上了大人物了？”董氏一双黑豆眼在石玉玑和段桓之间来回摆动着，心里头瞬间脑补出一副石玉玑以色事人，段桓给姘头出头的剧情来。 “罢罢罢，我算是知道了！”董氏眼珠一转，脸上竟露出一个笑容来。 石玉玑手里头的那五十两银子重要，但是如今石玉玑看起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了也说不定。 要是能攀上段桓进而攀上段将军，那他们老石家岂不是要发达起来了？！不光是自家儿子以后可以当个官老爷，没准儿自己以后还能像唱戏的似的，当个诰命夫人呢！ 想到这儿，董氏脑子里头的欢喜一个劲儿的往出涌，也不管那五十两银子了，露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脸孔来。 “哎呀，玉丫头啊，刚才是奶奶一时鬼迷心窍瞎了心了，你也别在意，这段公子可是个好依仗，你可要好好的伺候好了他，要是让他有半点儿不舒心，我可饶不了你！”董氏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假笑来，对着石玉玑训斥道。 石玉玑看着董氏的笑容，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要说刚才董氏撒泼耍赖的样子，恶心度一分儿的话，如今这装作慈祥长辈的样子，恶心度就是十分儿，石玉玑觉得自己好像被癞蛤蟆舔了脚面似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跳起来了。 “董氏，你不是我的亲奶奶，咱们也没有半点儿的香火情，这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戏就不要做了。”石玉玑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她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憋住没有吐出来。 “什么？！”董氏还想着好好唱出戏，攀上段桓这条大腿呢，却没想到自己刚往上爬了一半儿，石玉玑把梯子给撤了。 “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二房跟你们三房，不是一路人，不是一条心，已经分了家了，以后也别往一起掺和！”石玉玑微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道。 “分家时候得的银子，我已经买了我家旁边的山头儿花完了，你就不要再肖想了。” “我以后的亲事，我自己做主，没有你什么事儿。二房的家当什么的，等我大哥从京城回来，还有他张罗，也不用你操心。” “咱们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二房的便宜，你和三房休想占到一星半点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石玉玑的话说的十分决绝，一点儿缝隙都没给董氏留。 “我这……”董氏愣愣的看着石玉玑，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记忆里头这小丫头好拿捏的很，怎么现在说话的时候，能把人给噎死？！ 第57章 石匠人家 石玉玑深深的看了董氏一眼，带着小鱼儿和九九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董氏在后头还想拉住石玉玑再说点儿什么，被段桓一横胳膊拦住了。 “听到我媳妇说什么了吧？！离她远一点儿，这回我好心没对你动手，下回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就未可知了！”段桓说话的功夫，身上的杀气微微释放开来，带着重重的威胁意味。 段桓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个没见过血的，上阵杀敌也是走过好几趟的，手里头的人命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稍微释放了一些杀气，那董氏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露头了。 “解决了，以后她们不会烦你了！”石玉玑前头领着两个弟弟走出百步，便感觉到段桓追上来了，段桓赶到石玉玑身边儿，松快的对着她说道。 “好，多谢你了！”石玉玑惯是知道人性的，虽然跟董氏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唯利是图的性子石玉玑可是看在眼里头的。 如果自己手里头只有五十两银子，有段桓的名头在，加上自己已经把银子花出去了，那董氏和石老三许是会消停了的。 但是如果自己以后有了更多银子了，吸引力更大了以后呢？以他们唯利是图的性子，肯定像是围着香肉的苍蝇似的，撵都撵不走的，想要一劳永逸，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要去找个玉雕师傅，也不知道这镇上有没有。”石玉玑心中虽然知道不好摆脱石家人的纠缠，却不准备对段桓，索性换了话题。 “这镇子太小，哪里有雕玉的？不过我倒是知道有家石匠铺子，是我爹一个受伤的老部下开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段桓想了想，开口回道。 这镇子离他们段家军的大营不远，段桓经常跑出来玩儿，熟络的很，三拐两拐的就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头，巷子深处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就是这儿了！”段桓指着巷子尽头一个小不丁丁的门口说道。 “好，咱们去看看！”石玉玑点头，她也知道这镇子上头的人口少有钱人更少，没有玉雕师傅很正常，能有个石雕师傅也行，就先试试看呗。 “你们干啥的？有事儿？！”几人还没走到巷子尽头呢，就见那小门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壮实的胖大娘挽着菜篮子走出来，像是要买菜去。 “呀，大娘是你？！”石玉玑看到那人，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还记得当初原主爹娘头七的时候，石玉玑穿着孝服带着弟弟们去石家铺子门口堵门要分家，当时就有个特别义气特别正直的胖大娘，一直在帮助着石玉玑。 要是没有那胖大娘，石玉玑觉得自己讨要家产的路肯定还会更加艰难的，要出来的银子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多，因此心中十分感激。 只是那天因为事情太多，石玉玑忙活完的时候胖大娘早已经不知所踪了，石玉玑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人，想要找到她好好感谢一番呢。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是你啊，石家的丫头！如今过得可好啊？你们老家的人还欺负你了没有，大娘替你出头！”那大娘看到石玉玑以后，一下就认出她来了，毕竟这镇子上的闺女虽然不少，但像石玉玑这样好看又有气质的，可是真心不多。 “多谢大娘，我过得很好呢，当初要不是大娘出手相助，我们姐弟三人的日子恐怕要艰难得多了！”石玉玑整理了衣襟，郑重的对着那胖大娘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哎呦，这怎么说的，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孩子，你这也太客气了！”胖大娘被石玉玑这么郑重的道谢弄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忙不迭的把石玉玑扶起来，腼腆的说道。 “于大娘虽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姐弟来说，却是大恩了！以后大娘要是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我绝不推辞！”石玉玑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子，受到了人家恩惠就想着十倍报答的，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 “好孩子……”胖大娘心中感动，爽朗的笑了，然后就看到了石玉玑身后除了她的两个弟弟以外，还有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儿？” “听说这巷子里头住了一户石匠，大娘有所不知，我分家分到的山头旁的东西没有，石头倒是有一堆，我想着寻人一起帮着看看，能不能做什么营生。”石玉玑笑着答道。 石玉玑心中有些猜想，这胖大娘就从段桓说的住着石匠的院子里头出来的，会不会他们家就是当石匠的？！ “你们来找石匠？！哎呦，还真是巧了，我们家就是凿石头的！”胖大娘一拍大腿，满脸笑容的说道。 “走走走，我带你们进院子瞧瞧去！”胖大娘本就很喜欢石玉玑这丫头，这时候听说又是跟自家营生有关的，顿时又高兴了两分，也不去买菜了，欢欢喜喜的提着篮子就往回走。 “老铁，老大、老二，快出来，来客人了！”胖大娘一进院子就扯开大嗓门喊人，把石玉玑他们让到院子里头的石墩子上坐着，自己则是笑眯眯的进屋给他们倒水去了。 “哎，谁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在胖大娘招呼完以后，就停了下来，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从后院应了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铁大叔，是我来了!”段桓笑眯眯的迎上去，对着那汉子抱拳说道。 “是少将军来了，末将有失远迎……”那被叫做铁大叔的汉子看到了段桓，微微一愣，然后神色蓦地激动起来，当即就准备单膝跪地行军礼。 “铁大叔这是做什么，我是您的晚辈儿啊！”段桓忙不迭的把铁大叔给扶住，不让他下拜。 “这是我媳妇儿，她有个山头里头有些石头，铁大叔看看那石头能不能雕！”段桓回头指着石玉玑说道，石玉玑远远的看着这身材壮硕面相忠厚的汉子，缓缓行了个礼。 “铁大叔好！”石玉玑笑着问好，能让混世魔王段桓当做长辈一样尊敬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第58章 储量丰富 “哎，这小女娃娃真俊啊！”被唤作铁大叔的中年汉子，被石玉玑这么礼貌的问好，给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讪讪的夸奖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问段桓。 “少将军你这是已经娶亲了？”铁大叔看着段桓狐疑的问道。 他跟着段将军南征北战的，也有不少年头了，虽然近五六年因为伤重退下来不再领兵了，跟段将军的联系却没断，他怎么不知道段桓成亲了呢？ “还……还没呢，这是我心里定下来的媳妇儿！”段桓被铁大叔这么一问，闹了个大红脸，他对石玉玑是真心实意的好，但是石玉玑和他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铁大叔你别打趣他了，他就是小孩子信口说的。”石玉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对着铁大叔说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都是大人了，马上就能给你提亲的！”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顿时把眼睛就瞪起来了。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这要是旁人说了石玉玑说的这话，指不定段桓就要跟人打起来了。 可惜说这话的是石玉玑，段桓瞪着眼睛反驳了一句，眼看着石玉玑毫不客气的回瞪回来，那双凤眼漂亮的让他的心不争气的扑通扑通使劲跳，段桓的气势就弱下来了。 就算他年纪大到可以提亲，石玉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他啊，要是再跟石玉玑辩驳几句，她一生气都不理他了，段桓觉得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是是……铁大叔你就当我啥都没说吧，我媳妇姓石，她手里头有片山地产石头，想来看看，这石头能不能雕出什么好玩意儿来。”段桓叹着气说道，自己追媳妇的路，还好漫长啊。 “石小姐？”铁大叔看着石玉玑漂亮的小脸儿，就算听到了石玉玑的否认和段桓的附和，心里头对着石玉玑的重视却是更上了一个台阶。 段桓是谁呀，段家军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小魔头啊，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段将军不把他往死里打，他都不肯低头的主儿！ 啥时候见到过段桓低头啊？啥时候见到过段桓这灰心丧气还不放弃的样子啊？！ 简直是太新鲜了有没有，太刺激了有没有！ 铁大叔有种恨不得立刻冲到段家军的军营里头，把自己的老上司给叫出来一起八卦的冲动。 能让段桓这个小子想要成亲，还认栽的女孩子，不早早的娶回去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铁大叔，虽然您跟段桓是老相识，但您是做石雕的，咱们在商言商，该要的您别客气，该争的利益我也不会手软。”石玉玑看着铁大叔真诚的说道。 铁大叔那满脸络腮胡子的脸实在是具有欺骗性，即使他现在满脑子的八卦，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再加上在战场上练就的一身血煞的气息，还是成功的掩饰了他的心理活动。 “嗯，正是这个理儿！”铁大叔断定了石玉玑的重要作用以后，便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要好好的考察考察这个小姑娘。 眼前的石玉玑看起来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样子漂亮，但心性脾气啥的都不知道呢。 看着石玉玑对段桓的影响甚大，要是她性子不好把段桓往歪路上引，那可就糟糕了。 嗯，还得好好观察一下再说，铁大叔在心里头做了决定，跟段桓、石玉玑一处，坐在了院子的石墩子上，开始谈起生意来。 “我这里有两块石头，因为事关重大，还请铁大叔看完以后，无论生意成与不cd给小女保密才好！”这年头没有什么默认的保密条款，而且这铁大叔对段桓来说还比较重要的样子，石玉玑不好逼着他签个契书，只能要一个口头的承诺了。 “这个小丫头你放心，我老铁在军营里头这么多年，令行禁止是肯定能够做到的，老铁答应了你，就不会失言。”铁大叔看着石玉玑郑重的神情，也收敛了八卦的心思，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铁大叔了！”石玉玑笑着道谢，然后从怀里头，掏出了两块儿玉石来放到了石桌上。 这玉石并不大，一块儿微绿，一块儿淡黄，都是鸡蛋大小的圆溜溜的。 石玉玑挑选这两块玉石的时候，可是有意为之，并没有选色泽和水头都极好的，也没有选择个头极大的，只挑了两个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的玉石。 一来是好东西都要留起来，省得开始的时候不会琢磨都给糟践了，浪费资源。 再一个石玉玑考虑的是怀璧其罪，在自己还没有能力保护大量的财产的时候，把财物过早的显露出去，除了平白遭人觊觎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处。 “这……石丫头，你这可不是石头吧？”铁大叔看到了石玉玑把两块玉石拿出来，眼睛里头闪过惊诧的神色来，转瞬间又消失了。 当兵的南征北战的时候，以战养战还是要的，作为老兵油子的铁大叔自然是有几分眼力的，他之前虽然没有雕过玉，但好的坏的的玉石和首饰却也是看到过不少的。 石玉玑手里头这两块，虽然算不上顶好的玉石，却也是很不错的了，说是石头简直是辱没了它，绝对是玉石。 “不是石头的话，铁大叔能对这东西雕琢一番么？”石玉玑唇角微微勾起，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话不用说透，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这个……可以试试，不过东西太过精细，我这粗手粗脚的搞不了，让我家小儿子看看吧！”铁大叔说话的功夫，朝后头吆喝了一下子，便看到两个跟铁大叔长得几乎一样的青年从后头走了出来。 “老大、老二，你们瞧瞧这石头，能雕不能雕？”铁大叔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说正事儿。 “爹，我的手艺还不如你呢，这么精细的活儿……”铁家兄弟里头稍微看起来年纪大点儿的，一脸苦涩的看着铁大叔手里头的石头，眼角眉梢仿佛都在说着，这个太难了，我搞不定。 倒是那个稍微年轻点儿的从铁大叔手里头接过了玉石，眼睛里头闪烁着光彩，抬起头来兴奋的看着铁大叔，“爹，我想试试！” 第59章 这么定了 在石玉玑手里头，显得很大的玉石，放到了铁大叔和铁家两兄弟的手里头，就显得跟玻璃球儿似的。 铁老二把两块玉石在手里头反复的把玩着，眼睛越来越亮，“爹，怎么样，让我试试呗！” “你想试试？”铁大叔看着铁老二的样子，虽然心里头知道他肯定想试，还是又问了一遍。 铁家父子三人，都是跟铁大叔一般的高大壮硕的样子，很有膀子力气，之前铁大叔在段家军当兵的时候，就想着再过两年把铁老大和铁老二也都带到军中去，当兵领饷银。 不过后来铁大叔受重伤差点儿丢了命，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头以后，就不想这事儿了，当兵当得好了当官领兵能挣银子，当不好的话可就要丧命在外头了。 一边儿是升官发财，一边儿是安安稳稳……铁大叔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要让两个儿子稳妥些更好，所以强压着两个儿子，只让他们跟自己当石匠，不让他们出去当兵。 铁老二喜欢琢磨这些还好些，铁老大却是一心想要当兵的，时不时的就想偷跑出去，都被铁大叔给镇压了，这也是铁大叔心中的一块心病。 铁大叔心里头瞎琢磨的时候，那边儿石玉玑和铁老二已经就这玉石的雕琢开始交换意见了。 铁老二有着丰富的石雕经验，虽然没有雕过玉，但随着玉石的形态，应该雕琢出个什么图案来，他倒是门儿清的。 石玉玑虽然不会雕琢，但她会收藏啊，前世的时候看到过无数的好的玉雕和玉石，什么样的形状讨喜，什么样的图案好看，石玉玑也很有发言权。 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小孩儿，虽然没有技巧也没有阅历，不过赢在想象力和观察力都不错，石玉玑和铁老二说话的时候，跟着叽叽喳喳的掺和，竟是时不时的还能说出个把好点子来。 只有苦逼的段桓，平日里头只会舞刀弄剑，别说是设计雕件儿了，就连石玉玑说了什么听着都有点儿费劲，看石玉玑和铁老二在一起聊的开心，在一边儿急得抓耳挠腮的。 “我说你们，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说话也不嫌热，快来喝点儿绿豆汤！”胖大娘提了一个大铜壶出来，铜壶里头装的是她新煮的绿豆汤。 “闺女，别理他们，他们糙汉子晒就晒了，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晒坏了可怎么好！”胖大娘把石玉玑拉到树荫下坐着，又给她倒了满满一碗绿豆汤，热情的笑着说道。 “多谢大娘！”石玉玑被胖大娘这热心劲儿感染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石玉玑没有父母，到了这古代以后也没有爹娘，在她的心里头，觉得自己要是有爹娘，那他们就应该像是这胖大娘一样，热情、善良。 因为这样的期待，石玉玑对胖大娘的感觉很亲近，语气也十分软和。 “别这么客气，我当家的姓铁，以后你叫我铁婶子就行！”胖大娘也就是铁婶子，爽朗的笑着，又给他们倒了两碗绿豆汤。 “好，多谢铁婶子！”石玉玑笑着答道，样子又乖巧又可爱。 “来，小鱼儿，九九，你们先喝……”石玉玑说话说的很口渴了，不过她还是在试过温度以后，把第一碗绿豆汤端给了自家弟弟们。 看着他们大口大口的喝着绿豆汤，石玉玑才开始自己喝。 “真是个好闺女啊，这么照顾弟弟们！”铁婶子看着石玉玑温柔又细致的样子，满脸的欣慰和喜爱，想到自家二小子还没说亲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她刚才烧水煮绿豆汤的时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自家那个傻小子跟着石家丫头说话的时候，可是高兴的眼睛都在发光。 铁婶子因为帮着石玉玑讨要过家产，对石家的情况也算是清楚，虽然石家的爷爷奶奶不着调，这丫头也没了爹娘，不过光是凭着这丫头自己的好，就足够其他的事儿都不顾的了。 “丫头，你先喝着，歇一会儿啊！”铁婶子给石玉玑她们倒完了水，又去铁大叔那边儿，看着大家都喝上了水了，一个个滋滋的冒着汗，这才心满意足了。 “喂，当家的，你看看那石家丫头怎么样？陪咱们老二可合适？”铁婶子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凑到铁大叔跟前，小声的问道。 “啥？”铁大叔听到铁婶子的话，眼睛差点儿瞪出眼眶去。 刚才段桓那个小魔头还一口一口管石家丫头叫媳妇呢，自家老婆子竟然还敢肖想起她来了？！也不怕段桓把他们家给拆喽！ “啥什么啥，你装什么傻！咱们老二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没说亲呢！”铁婶子平时在家里头可是说的算的主，看着铁大叔惊讶的样子，狠狠的冲着他的后背给了两下子。 “哎呦，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呢么！”铁大叔被打了也不恼，软声说道，“这丫头好是好，有主儿了，你就别惦记了！” “什么有主儿了，你少糊弄我，他们家我知道，肯定没说人家！”铁婶子听到铁大叔这么说，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伸手就往铁大叔的耳朵上揪。 “哎呦喂，我的好老婆，你就别闹了，啊，给我留点儿面子，听我话，晚点儿跟你解释……”铁大叔眼看着自家母老虎要发威，忙不迭的安抚着。 好说歹说的把铁婶子安抚住了，那边儿石玉玑跟铁老二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你先试试，能不能雕出来，工钱就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再加一成。”石玉玑在纸上画好了自己想要的图样，笑眯眯的说道。 “就这么定了，咱们赶紧走吧！”段桓从石玉玑的手里头接过图样来，塞进铁老二的手里头，丢下一串钱，拉着石玉玑就要走，看起来就像是护食护的紧的小狗。 “好嘞，最晚三天，我一定做出来！”铁老二看着石玉玑画出来的图样，兴奋的两眼冒光，恨不能立刻钻进屋子里头去打磨似的。 “好！”石玉玑心中欢喜，要是自己想象中的东西能做出来，以后赚钱的路子就不愁了。 第62章 储量丰富 石家这顿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等吃完了饭的时候，石玉玑已经又累又困的躺在炕上动不了地方了，而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还是段桓自动自发的把桌子收拾了，把石玉玑他们都安顿好了。 “媳妇儿，真好！”段桓手里头托着一碗酒，看着躺在炕上睡得深沉的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心整个儿都是满满的。 “媳妇儿，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段桓轻轻的在石玉玑粉嫩的唇上印上一吻，帮她盖好了被子，觉得自己幸福的好像要飞起来了似的。 半夜的时候，石玉玑被热的醒了，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又热又虚难受的不得了。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被裹进了一条厚厚的棉被里头，还细心的连被角都压好了，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顿时心中响起了各种三字经。 段桓那个二货，大夏天盖被子要热死人的好么！石玉玑一边儿骂一边儿翻了个身，把厚厚的被子压在身底下，然后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微微的有些阴天，石玉玑靠着被子看着外头的天空，心里头想着去探探自家山头里头，那玉石的储量到底怎么样。 “媳妇儿，起来了么？”在大营里头睡了一宿觉，一大早上起来晨练以后就上石玉玑这儿报道的段桓，听到屋子里头有动静，出声问道。 “起来了……”石玉玑对于段桓的神出鬼没都有些免疫了，懒懒的应了一声，把被子叠起来了，出了房门打水洗漱。 “媳妇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段桓一进院子就叽叽喳喳的说道，手里头拿着一把像是锄头不是锄头，像是镐头不是镐头的东西。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石玉玑淡定的用帕子擦着脸，看着段桓摆弄手里头的家伙事儿，这是种地的么？ “这个玩意儿是矿工用的锄头，我从兵器库里头翻出来的，听说开矿的时候用这个特别方便呢！”段桓忙不迭的在石玉玑跟前显摆着，不时的挥舞着锄头做出武打亮相的招式，看起来傻气十足。 “扑哧！”石玉玑被段桓这个样子给逗笑了，她走过来细细看段桓手里头的矿工锄。 只见这矿工锄手柄比普通的锄头短一些，头上两两个尖儿，其中一边很尖锐，另一边儿还有一个薄薄的平面的样子，入手份量很足。 这东西倒真的是好东西，只不过自家就这么几个人，这么重的矿工锄，到底是谁能挥的动啊！ “这要怎么用？”石玉玑细细研究着矿工锄，尖的那头应该是用来刨石头的，有平面的那头是做啥的不知道，难道是插到石头缝儿里头，撬东西用的？ “这边儿是这样，这边儿是这样……”段桓听到石玉玑问自己，顿时来了精神，为了这矿工锄，段桓还特意招了管奴隶开矿的工头问过，很是把矿工锄的使用方法学习了一番。 “原来如此！”石玉玑听完了段桓的介绍，眼睛闪亮亮的，虽然正确的使用方法跟自己想的差不太多，但窍门这种东西，还得是行家里手才能知道的呀！ “有了这东西，咱们今天去探探矿产的情况吧！”段桓兴奋的说道，这边城的大山里头可不光是只有石头、树和草那么简单，金银煤铁，什么东西都有的，段家军在这边城驻扎了多年，知道的矿点儿也有好几处，自然也有探矿的人才。 段桓今天就把负责矿产的人给拉上了，直接带着进山去，就能把这玉石矿的分布摸个八九不离十。 “好！”石玉玑也正想探探玉石矿的情况呢，听到段桓说了那能人的情况，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 把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安排给了樱桃，石玉玑跟着段桓就上山了，这山中的玉石都是有矿脉的，因此并不用怎么挖掘，光是看着山体表面石头的纹理和走向，就能把底下的结构猜测的差不多。 “少将军真是好福气啊，这山下若是有矿脉的话，必定储量丰富！”帮石玉玑看矿脉的是个山羊胡的中年人，在段将军手底下做矿产方面的总管。 “真的么？”段桓听到这中年人的话，顿时高兴起来，眼睛闪亮亮的。 “真的，不过如何能够摸准矿脉的脉门，却是极难的事情……”山羊胡捋着胡子笑着说道，以这大山的走势来看，处于积聚之势，如果有矿，自然是极为丰富的。 但是这山羊胡替段将军看矿也看了许多年头了，并没有发现这山中有矿，否则根本轮不到段桓来问，他们早就把地圈起来，开始开矿了不是？ 毕竟在朝廷粮饷发放不及时的情况下，想要养活边城的十万大军，没有银子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听到了么，这底下矿脉储量很丰富呢！”段桓笑眯眯的，对这山羊胡大叔十分信任。 “这样就太好了！”石玉玑听到也是精神一振，不过她不像是段桓那样二不兮兮的，听到一个结论就完事儿了。 “敢问这位管事，如果已经找到脉门的话，应该如何判断矿脉的走势，又如何开采呢？”石玉玑看着那管事，笑眯眯的问道，状似无意，实则有心。 脉门的地方，石玉玑已经掌握了两处了，一处是他们躲雨的山洞，另一处便是她捡玉石的那条小溪的上游，找到了脉门又能知道判断走势的方法的话，以后开矿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判断矿脉的走势，就要循着这地势来看……我说的地势并不是地表的走势，而是地底石层结构的纹理……”山羊胡管事不愧是专做矿脉的，说起寻矿的事儿来，头头是道。 石玉玑听着管事的说的话，结合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学习的地理知识，竟是能听懂大半，暗暗将听不懂的话记了下来，准备回头好好研究一下。 知道了储量丰富，又大致学会了矿脉的判断方法，石玉玑对开矿的事儿，就更有信心了。 第63章 大消息啊 对于石玉玑来说，手里头有活儿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飞快的呢。 跟着段家军的管事跑了三天的山，石玉玑就基本上把看脉的本事给学到手里头了，加上石玉玑在现代学习的知识，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觉。 “媳妇儿，咱们回去吧？”段桓把水囊递给石玉玑，看她的脸被晒得微微发红，忍不住有点儿心疼的说道。 “不急……”石玉玑仰头喝水，清冽的水滋润了她干渴的身体，让石玉玑顿时又精神百倍起来。 原本光秃秃的石头山，在如今的石玉玑的眼睛里头就仿佛一本书似的，虽然隐晦，却书写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石玉玑的目光在山脉上一寸一寸的看过去，每一处都仿佛有着细微的声音，在争先恐后的跟石玉玑诉说着埋在石头表皮底下的，宝藏的秘密。 “好，你说不回就不回！”段桓听到石玉玑说的话，干净利落的回答，然后脱下外袍站在了石玉玑身边儿，撑高了手里头的衣裳，替她挡出一片阴凉来。 “那在下就告辞了……”段家军的管事看到自家少爷这么丢人的模样，很想捂脸装作不认识他，贴媳妇儿贴成这样，实在是太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了！ “嗯，走吧走吧！”段桓只顾着盯着石玉玑呢，那管事走不走的与他何干？反正石玉玑已经把想知道的事儿都知道完了！ “这山……从这边儿开采似乎是最好的！”石玉玑看着手中的舆图，然后又看向面前相连的十几个山包，脑海中模拟着地表皱褶的产生和风化的变迁，然后选定了一个开采的点。 “好，你说啥就是啥，需要人我给你找人，需要东西我帮你找东西！”段桓听不懂什么矿呀脉呀的，他就知道石玉玑喜欢开矿赚钱，他就全力支持，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需要的人和东西……”说到正式开采的环节，石玉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管是人还是物，在她看来都很费劲啊。 石玉玑所在的现代，基本上很少有人力挖矿的情况了，不管是煤矿还是玉矿，都有着花样繁多的挖掘设备和工具，就算是埋藏在地底下数千米的矿藏，也能顺利的被挖出来。 到了这古代，没有电没有机器的，就只能靠着人的双手挖，难度太大了。 “需要的东西，就是我上次带来的矿工锄就行，好用的很。我回去大营里头找找，要是有现成的就拿现成的，没有的话让铁匠打造一些也不费事。”对于挖矿的工具，段桓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大咧咧的说着。 “那挖矿的人要怎么办……”石玉玑看着段桓轻松的样子，心里头原本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似乎也有点儿松动了。 “人就更好办了呀，咱们这边城好些个奴隶呢，发配过来的有，之前打仗俘虏的残兵也有，你想用啥样的，我都给你弄来！”段桓说话的时候热情似火，简直把石玉玑的事儿比自己的事儿还上心。 “我先考虑考虑吧！”石玉玑听到段桓说的，心中倒是松快了不少，不过她一个从人人平等的社会直接跳到用奴隶，饶是石玉玑内心强大，还是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没事儿，你考虑，我先帮你物色着人选！听说最近有批犯事儿的官眷从京城发配过来呢，要是有合适的，我给你留着！”段桓笑嘻嘻的说道，对石玉玑的好也算是倾尽了全力了。 “嗯，最近我想多在山里头转转，这矿的情况还是了解的透彻些好，省得以后开采起来出问题。”石玉玑笑着说道，看着面前的石头山，心中描摹的却是一片一片的玉石矿坑的样子。 这一大片的山头，矿产的存量有多少，要从哪儿开始打下去，到时候应该怎么开采……石玉玑的心里头都得有点儿谱儿，要不以后让底下的人给蒙了她都不知道可不行。 “行，反正大营里头事儿不多，你要进山别自己来，一定要叫上我！”石玉玑说什么段桓都觉得好，这时候看着石玉玑认真的样子，段桓的眼睛都在发光。 段家军的管事背着双手挺着背走出好远去，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觉得段桓不会察觉他的行踪了，又偷偷摸摸的掉回头来。 他蹲在荒山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离得远远的看着石玉玑和段桓两个的互动，看着段桓又是递水又是拍胸脯的，忍不住嘬嘬牙花子嘿嘿笑了，这混世魔王可算是找到人治他了。 这管事是打小就跟着段将军的班底，看着段桓他们这些少将军，可不光是当小主子在看，更多的时候，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之前看段桓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都十五六的了男女之事一点儿不开窍，管事还忍不住暗暗的跟着着急来的，这回看到这小子的怂样儿，他就放心了。 蹲在树上看了半晌，只觉得双腿都发麻了，管事这才轻飘飘落到地上，双脚一使劲儿，快速的向大营的方向掠去。 回到大营以后也不回自己的营帐，径直冲到了段将军那儿。 “将军，将军！大消息啊！”那管事的冲到了段将军的营帐外，正好看到段将军在那儿刷马呢，顿时高兴的说道，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奋。 “啥事儿？老毛你家老婆又给你添一个小子？！”段将军转过头来看他八卦的表情，哈哈笑着说道。 那管事儿姓毛，是段将军家将的孩子，从小跟在段将军身边儿长大，给他当副官用的，因此知根知底儿的很。 他别的能力不怎么成，生孩子倒是一个来一个来的，从十六岁成亲到现在，家里头齐刷刷的生了八个孩子，个顶个都是儿子。 “比那还好，你猜怎么着，段校尉最近不是总往出跑么？他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多子的毛管事一脸的喜色，眉飞色舞的对着段将军说道。 “啥？老三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段将军听到这话，顿时也激动起来。 “就是就是！”毛管事跟段将军嘀嘀咕咕的把今天的事儿一说，两个大叔相视一笑，都忍不住相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64章 以色事人 段将军作为段桓的亲爹，除了看热闹之外，自然还是要好好的看看这石玉玑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毕竟他们家段桓这个孙猴子，可不是什么好收服的！ 段将军本想着等段桓回到大营里头以后，把他招过来详细的过问一二，却没想到这小子竟是跑的不见人影，大半夜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这个臭小子，干什么去了？！”段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案。 “爹，小弟许是有什么正事儿要忙呢，你先别气，我去找找他？”跟段将军一起等的，是他的二哥，段二哥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摇着扇子对着段将军笑道。 “正事儿？！他能有什么正事儿！你不用找了，回去睡觉，等他回来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段二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段将军更是气的冒火。 段桓那个小兔崽子，从来就没见到他有什么正事儿！ 段将军说话的功夫，全然已经忘了自己想找段桓说话的时候，也根本没有什么正事儿，就是想知道知道他要找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是！”段二哥对着段将军行了个礼，缓缓的退出了营帐去。 “给那小子记一笔账，要不是为了他，我可不至于白等了这么大半夜！”段二哥的唇角微微上挑，勾出一个让人惊艳的弧度来，微眯着凤眼对着暗处说道。 暗处光影微微摇曳，似乎有人似的，但等看得仔细了，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哎呀，大哥孩子好几个了，老三都有想娶的人了，我的媳妇儿在哪儿呢？”段二哥自说自话的抻了个懒腰，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暗处的那道几不可见的气息，见那气息微微的乱了下，这才又扯开嘴角笑起来。 段将军等着段桓回来，一等就是三天。 到了第三天头山，段将军的情绪就只能用暴怒来形容了。 “段桓那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天都不回大营，他是要反了天了！”段将军的嗓门极大，震得地面都在颤抖似的。 “这……暗卫们也都没有回来，只是定时传了报平安的消息。”守在段将军营帐里头的一干人等，都遭了无妄之灾，段桓没回来就没回来嘛，吼他们干什么呢，好委屈啊！ “平安？！我看着臭小子是沉在温柔乡里头，乐不思蜀了！”段将军心里头的怒火喷发的厉害，原本以为段桓那小子是沉下心来要娶媳妇呢，要是这连家都不回的跟人厮混，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段将军也是关心则乱，一番臆想之下，竟是直接把石玉玑的印象分给打成负的了，此刻在段将军眼里头，石玉玑就是一个以色事人，魅惑他们家好儿子，让他连家都不回的坏女人了。 “不行，我得把他给弄回来！”段将军气哼哼的说道，伸手从身后的架子上抄起自己的大刀来，就要往外杀去。 “将军，将军！你这样会把百姓吓到的呀！”毛管事看着段将军这样，原来想要看戏的心思也歇了，忙不迭的上前阻拦。 对于边城的百姓来说，这脾气不怎么好，像是爆炭似的段将军就是他们的守护神，要是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提着大刀冲出去，恐怕立马就会人心惶惶的了。 “哼，真是啰嗦！”毛管事的话，段将军还是肯听的，气哼哼的把自己的大刀又丢回架子上，段将军就带了个佩剑，穿着身上的常服，跨上马就冲出了大营。 “这……这可怎么办好？！”毛管事看着段将军就这么跑了，连忙跟旁边儿的段二哥询问意见。 “没事儿，我跟着就是了。”段二哥笑得眉眼舒展，安抚了毛管事一句，然后出了营帐翻身上马，动作竟也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见书生的文弱气质。 段将军策马往前急奔，段二哥在后追赶，一来一往之间，不到两刻钟就到了溪下村了。 “就是这儿？”段将军用马鞭指着石家所在的方向，得到属下确认了以后，大步流星的就往石家的院子里头走去。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狐媚子，把我儿给勾引的连家都不回了！”段将军因为怒火滔滔，说出来的话也极为不中听。 段二哥看着石家那破屋破院儿的样子，眼睛里头倒是露出一丝惊诧来。 自家弟弟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性子有多麻烦，眼光有多高，他这个当二哥的还是知道的。 大营里头的厨子精心做出来的食物，他嫌弃难吃，千挑万选出来的漂亮丫环，他嫌难看，平日里头睡个觉，都要嫌被子不够松软有味道的，但凡有一星半点儿不如人意的都要闹腾一番的人，竟然能在这样的破院子里头住的下去？！ 段二哥有着这样的疑问，段将军自然也有，大步迈进了院子里头，更加真切的看到这院子的破败了以后，段将军原来想着的，石玉玑是以色事人的念头竟然微微有些淡了。 能让段桓在如此艰苦的地方住下去，还一步不离的，绝对是真爱啊！ “奇怪，这院子里头的人呢？”段将军带着这样的念头，在院子里头转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段桓，或者是任何一个人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们是干啥呢？”段将军正奇怪的功夫，邻居家的大娘看到了他，大声的问道。 “敢问大娘，这院子里头的人哪去了？”段二哥见状，笑眯眯的开始套话。 “他们家啊，去进山了吧！这石家的小丫头脑子不好，花了好几十两银子买了一片破山地，之后就天天进山，也不知道那破石头山还能变出花儿来！”邻居大娘说起石玉玑来，忍不住啧啧的说道。 “竟是这样？”段将军和段二哥听了这话，眼睛里头闪过一丝狐疑来。 “就是，你们不信，就从这条路往山里头去，那片啥都不长的山头，就是他们新买的！”邻居大娘以为他们不信自己的话呢，急急的指了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去看。 “好，多谢大娘了！”段二哥对着大娘道了谢，看着远处的山头似乎真的有一片光秃秃的石头，眼睛里头闪过兴味来。 也不知道自家小弟的眼光如何，段二哥倒是十分期待啊。 第65章 味儿真香 段将军满腔怒火的来找人的时候，石玉玑正眯在山洞里头，研究未来大计呢。 因为整片山加起来有六十亩呢，画精细的舆图也好，看矿产的走势也罢，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石玉玑嫌弃从山里头到家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索性把家给临时安在了之前发现的山洞里头，已经在这儿住了好几天了。 “小鱼儿，带着九九在一边儿背书，我这饭一会儿就做好了！”石玉玑蹲在山洞口的背风处，手里头拿着扇子轻轻的扇着，一边儿用临时搭起来的炉灶煮着肉汤。 “好！”小鱼儿听话的点点头，把九九拉到稻草堆垛成的临时床铺上，开始一字一句的背书了。 石家爹娘没出事儿之前，小鱼儿是进了私塾上学的，出事儿以后因为被石家撵出来了，他也就没有回去上课。 石玉玑不想让他荒废了学业，眼看着自家条件以后会越来越好，小鱼儿回去上课也是早晚的事儿，索性让他先复习复习功课，省得以后回去上课跟不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在小鱼儿朗朗的读书声之中，石玉玑的唇角微微上扬，纤细白皙的手捏着勺子，轻轻的搅动着锅里头的汤，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因为是早上，石玉玑并没有打算做太多太油腻的东西，准备用肉汤下个汤面，再简单的拌点儿凉菜配着吃。 “媳妇儿，做什么这么香？”段桓晨练了一圈儿回来，就闻到食物的香气飘满了山，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煮点儿面条……你赶紧洗洗手去。”石玉玑看着晨光下段桓打着赤膊肌肉型男的样子，脸上忍不住有点儿发烫。 “哎！对了，小鱼儿在念啥呢？听起来一套一套的挺有意思！”这山洞旁边儿就有一条小溪，段桓一边儿洗手洗脸，一边儿还能跟石玉玑说话。 “千字文啊，启蒙的东西，你没念过？”石玉玑转头看向段桓，眉头微微挑起来一点儿，带着些兴味儿。 “我……我哪能没念过，不过是时间太长忘记了！”段桓才不肯承认自己不学无术呢，他红着脸梗着脖子纠结了半晌，吭哧吭哧的说道。 “扑哧……”石玉玑哪里看不出段桓是在说谎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不打算让段桓没脸。 在石玉玑看来，段桓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考试考砸了，然后还梗着脖子嘴硬的小屁孩似的，可爱的很。 “要是忘了，那就重新学起来吧，正好儿我也不会呢，听小鱼儿念书，咱们也跟着背！”石玉玑看破不说破，倒是给了段桓一个台阶下。 在石玉玑看来，段桓就是个不爱念书爱动武的初中生罢了，没文化很可怕，这种孩子还是得好好的拉回来补补文化课才行。 “行……”段桓有心反对，但看到石玉玑那双带着点儿期待的闪亮的眸子的时候，到嘴边儿的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石玉玑跟着小鱼儿念书的节奏，缓缓的应和了起来，而段桓也支楞着耳朵开始听，一副认真的样子，听了几遍以后，竟也能跟着开口念上两句了。 我勒个去！ 早就蹲在附近山上的段将军还有段二哥两个人，看到段桓这样的举动，内心的震动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尤其是段将军，早年他为了让段桓学习，是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力气？！但结果怎么样？除了把整个边城地界所有的先生都给得罪了以外，段桓那个混小子根本毛都没有学进去啊! 看着乖乖跟着背书的段桓，段将军有种幻灭的感觉，自己这个当爹的，人品不行啊，段桓这个小兔崽子，在他面前不学习，在那石玉玑跟前，乖顺的跟个小兔子似的！ 石玉玑把肉汤煮好了以后，放了些青菜进去，就转身开始擀面条了。 肉汤的香气忽忽悠悠的在空气里头飘荡，不单吸引着石家姐弟还有段桓的注意力，更是让没有吃饭的段将军还有段二哥两个，肚子饿的咕咕叫起来。 “不行，我得出去！”美食的诱惑加上教训自家小兔崽子的冲动，让段将军站起身来，抖抖袖子就要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爹你等下！”段二哥拦住了段将军，然后给旁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那暗卫会意苦笑了下，几个箭步蹿了出去，往山洞的方向去了。 “老二，你这是干啥呢？”段将军武力惊人，喜欢一力降十会，并不怎么乐意使计谋。 看着老二的暗卫刷刷刷的冲出去，有点儿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爹你看着就知道了！”段二哥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来。 这时候，山洞门口的段桓已经发现了暗卫的行踪了，心里头顿时咯噔一声。 “媳妇儿，我老爹派暗卫收拾我来了，面条给我留着，我先去遛遛！”段桓趁着暗卫没有近前的时候，对着石玉玑喊了声，然后嗖嗖嗖的从地上蹿起来，使了轻功往远处掠去。 段桓的身形极为敏捷，在山间跳跃的时候，就像一只飞翔着的燕子似的。 看着不远处山洞门口摇头晃脑的段桓，在暗卫冲过去以后撒丫子开溜的样子，段二哥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段二哥和段桓长得虽然有八九分像，不过段桓是属于阳光硬朗型，笑容张扬而热烈，而段二哥却更像是个谋臣，就算笑，也不过是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唇边却带着算计的感觉。 “你这小子，给他通风报信干什么！”段将军不明白段二哥的用意，却也发现了段桓逃跑了，顿时不乐意了。 “爹，那丫头煮汤味儿真香，你留着老三在，多抢你的饭么！”段二哥笑眯眯的说道，目光看向石玉玑所在的方向，眼神微微的闪烁着。 “咦，好主意！”段将军早就饿了，看着石玉玑就着肉汤下面条，肚子忍不住咕噜噜的叫起来。 “走，咱们吃饭去！”段将军哈哈笑着说道，大摇大摆的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第66章 英武大叔 石玉玑看着段桓远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直觉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不过具体怎么不对劲儿，石玉玑倒是没有琢磨出来，只想着待会儿段桓回来了，再问他也就是了。 石玉玑还没等到段桓回来呢，就听到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顺着脚步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相威武，身材壮硕的中年大叔，从远处的山边儿走了过来，身边儿还跟了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 “姑娘，打搅了！”那中年大叔径自走到了石玉玑跟前，瓮声瓮气的说道，嘴里头说着打搅了，却丝毫没有自己在打搅别人的自觉。 “先生安好！”石玉玑眼睛在中年大叔和青年男子的脸上来回看了一圈儿，就认定了他们并没有恶意，当即心中微微放下了些。 不过，石玉玑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她用余光朝着旁边的一个隐蔽地方瞟了眼，那里是段桓留下的暗卫所在的位置，见微微有道光芒反射回来，石玉玑的心中这才算是放下来了。 有段桓的暗卫保护，普通人面前，自己的安危肯定能得到保障，要是来得是练家子，那自己就自求多福吧！ “嗯，我们父子二人赶路，路过这里，看到有炊烟，不知能否跟你讨碗水喝！”段将军看着石玉玑施施然行礼，动作十分标准优雅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没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吃的，说了句讨碗水喝。 “这是自然！还请两位稍等。”石玉玑的目光划过段二哥的脸，他的脸跟段桓有八九分想象，虽然气质什么的截然不同，却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有亲缘关系的。 旁边儿的青年人如果跟段桓是兄弟，那么眼前这个中年人，十有八九就是段桓的亲爹，这北方边城的土皇帝，段将军了。 不动声色的时候，已经把段将军和段二哥的身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石玉玑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了。 “先生请，这是山中泉水烧开了的，十分粗陋，还请两位不要嫌弃！”石玉玑笑眯眯的从山洞端了两碗水出来，递给了段家父子。 山洞里头的小鱼儿听到动静，也噔噔噔的走了出来，站在石玉玑身边警惕的看着段将军他们，生怕他们对石玉玑不利。 “不嫌弃，不嫌弃！”段将军接过水，凑在嘴边咕咚咕咚喝了个光，放下碗开始正大光明的打量起石玉玑来。 “爹……”段二哥看着段将军这做派，心中暗暗叫糟，自家这爹爹打仗是一等一的好，为人处世的时候却是太过直白了。 眼前这人虽然是段桓想要娶的媳妇儿，却也还不是自家的媳妇儿不是？哪有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姑娘瞅的，被当成老登徒子，那可就糟了！ 再者说了，就算是眼前这石玉玑被娶回了段家，你一个做老公公的也不适合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不是？！ “咋的了？喝你的水！”段将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他上下端详着石玉玑，见这小姑娘不光长的漂亮，浑身沉稳的气度也是不凡，禁不住为了自家儿子的眼光点了点头。 “我……”段二哥面对自家不讲理又强势的老爹，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他翻了个大白眼，露出一个跟你没法讲理的表情来，自己闷头喝水去了。 “扑哧……”石玉玑没有想到，段桓那个二货搞笑，他家的爹爹也不遑多让。 倒是旁边儿这个看起来斯文的青年，也不知道是他大哥还是二哥的，看起来倒是正常一些。 “咦，小姑娘，你笑啥？！”段将军听到石玉玑笑了，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来。 他段德渊身为边城守将，手底下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平日里头浑身的血煞之气，连身边儿伺候的近卫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一个十来岁儿的小丫头了。 这石家的丫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段将军一时觉得疑惑，又觉得高兴的很，毕竟谁也不想被身边儿的人害怕不是？ “小女子看大叔您父慈子孝，心中十分羡慕。”石玉玑自然不能把自己心里头想的事情说出来，摆正了神色恭敬的说道。 “父慈子孝？你知道我是谁？”段将军挑起一边儿眉毛来，他刚才可没有自报家门。 “我不过是个过路的客商罢了，来这边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卖！”段将军可不想自己赫赫的威名吓到了石玉玑，眼珠一转，编了个谎话。 “之前不知道，不过你不是说你是客商么？”眼看着段将军高大魁梧，浑身的兵痞子气儿隔八丈远都能闻着，还要紧捂马甲儿的样子，石玉玑憋住了笑，故作天真的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段将军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以为自己伪装成功了，顿时乐呵起来。 “我呀，就是个商人，苦哈哈的走南闯北的讨生活！”段将军对自己随手拉来伪装的身份很满意，说着说着，还挺入戏的开始跟石玉玑拉家常。 “哎呀，大叔是商人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石玉玑看着段将军宽大的手掌，还有虎口处厚重的茧子，一脸真诚的问道。 “从山外头来的，这走了一路了，可是又渴又饿啊！”段将军觉得自己临时扯出来的身份，能把石玉玑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儿给骗过去的，乐呵呵的坐在石玉玑的旁边儿，开口讨面条。 石玉玑用肉汤煮的面条，离得远远的就能闻到那股子香味儿，这坐在锅旁边儿了，段将军觉得自己饿得前胸都能贴了后背了。 “正好我煮了点儿面条，大叔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也吃点儿吧！”石玉玑看着段将军，就跟看到了十几年以后的二货段桓似的，不由自主的把他归到了熊孩子的队伍里头。 “嚯，这面条还真香啊！”段将军看着自己面前巴掌大的碗里头，肉汤清亮，面条白嫩，还飘着几片儿香菜叶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第67章 掉光马甲 “大叔，你慢点儿吃，还有呢！”眼看着段将军大口大口的把碗里头的面条挑起来吞进肚子里头，那热气蒸腾的模样，让石玉玑都觉得替他烫的慌。 那面条可是从锅里头刚捞出来的，上头还冒着滚滚的热气呢，别说是吃了，连盛着面条的大碗，石玉玑都得小心翼翼的端着呢，他就这么直接吞进肚子里头了？！ “没事儿，这算点儿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敌人就要打过来了，还管什么生了熟了，烫不烫的？！锅里头捞出来的东西就往肚子里头塞，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段将军混不在意那些，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口齿不清的说道。 石玉玑听到段将军这简单几句话里头，充满了当兵的艰险和无奈，心中肃然起敬，除了敬意以外，还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酸。 段将军这边城的将军尚且是这样，要是底下的小兵儿什么的，岂不是过得更加糟糕？！ 不由自主的，石玉玑就想起了段桓，要是有一天他上前线去，吃不饱穿不暖，日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般的挣命……石玉玑的心里头不知道怎么的，抽痛起来。 “这大概是舍不得自家孩子吃苦吧……”石玉玑喃喃自语的说道，将自己对段桓的担心，解读成对自家熊孩子一般的关爱。 “爹！”段二哥对段将军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忍直视，你好端端一个边城大将，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有节操的在人家小姑娘这儿骗吃骗喝的？！ 骗吃骗喝也就算了，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拉来的身份本来就千穿百孔的，你这还自己往上戳洞，生怕人家看不懂似的？！ “我跟你说，我当兵的时候啊……”段将军看石玉玑听的认真，正想给她讲讲自己的英雄事迹呢，一下子就被段二哥给打断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掉了马甲。 “我当兵的时候啊，那可是好些年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走南闯北的，就是为了多挣点儿银子，回去好好守着家业。”段将军笑呵呵的转过话头，转的十分生硬。 “是呢，除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以外，赚银子可是头等大事。”石玉玑笑眯眯的点头应和，看着段将军为着紧捂马甲所做的努力，倒是有点儿不忍心拆穿他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段桓那个臭小子的爹爹么，愿意看就让他看两眼好了，反正也掉不了两块肉。 “来，您也吃点儿吧！”石玉玑就着锅，又给段二哥盛了一碗面条。 “好，多谢！”看着段将军吃的过瘾，段二哥也馋的慌了，不过他摆架子摆惯了，让他像段将军一样不管不顾的开吃，他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正好石玉玑给了他台阶下，平日里头仙气飘飘的段二哥，也从神坛上走下来，捧着青瓷大碗开始吃面条儿。 “没事儿，一碗面而已！”石玉玑看着跟段桓八九分像的段二哥的脸，做出高冷矜持的表情来，有种想要爆笑的冲动，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回头再看段将军，他已经不见外的自己拿筷子又捞了一碗面，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了。 “大叔，您别着急，慢慢吃，我再煮点儿！”石玉玑看着锅里头就剩下大半碗的面条了，也不够自己等人吃的。 为了防止待会儿段桓回来没吃到东西闹腾，索性将锅子里头的面条都盛出来端给段将军，自己再煮一锅就是了。 “小丫头手艺真好！我出门做生意这么多年，这面条就数你擀的好吃！”段将军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儿，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了似的，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儿吃一边儿夸。 “好吃您就多吃点儿！”石玉玑把锅子里头添了肉汤，又架在简易的灶台上，底下烧上火，这边儿继续揉面擀面条儿。 “小丫头，我问问你，你对这边城感觉如何？”段将军眼睛里头，石玉玑就是个单纯的少女，胆子比旁人大了两分罢了，所以套起话儿来丝毫没有负担。 却不知道在石玉玑眼睛里头，这段将军的马甲早就掉的光光的了。 “这边城？”石玉玑知道段将军是这边城实际的掌权人，却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问边城的感觉如何。 “我只去过镇上，边城可还真是没有去过呢！”石玉玑笑着摇摇头，她刚穿过来也没有多久，连这年头是什么年代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其他感觉？！ “不怕，回头让我家臭小子带你转转，你好好看看！”几大碗面条下肚，段将军对石玉玑的好感爆棚，心里头对石玉玑的评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在段将军的心里头，石玉玑就是勾搭着段桓不学好，不让他回家的小妖精。 如今在段将军的心里头，石玉玑就是会做饭会管家，还会督促段桓积极向上的贤妻良母啊！ 这样的评价的差距，直接影响了段将军对石玉玑的态度，他现在可是恨不能让段桓这个臭小子赶紧出现，把石玉玑给打包带回家去呢。 “大叔既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一定是见识广泛吧！”石玉玑一边儿擀着面条，一边儿开口说道。 石玉玑来到这世界也有些日子了，但对这个时空的情况并不了解，让石玉玑作事儿的时候有些束手束脚的。 平日里头石玉玑也没少旁敲侧击的问段桓这方面的问题，但是那个呆子不是在琢磨怎么娶她回去，就是在琢磨怎么吃好吃的，榆木脑袋一样不开窍，让石玉玑烦闷的不行。 正好有段将军送上门来，石玉玑可得好好的把心里头的疑问给问问不行。 “这是自然，我这天南海北到处跑，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段将军语气温和的说道，他最喜欢软软的女儿了，他们家的三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难搞，气的他暴跳。 “好，大叔能给我讲讲这外头的风土人情么？”石玉玑眨了眨眼睛，准备开始循循善诱的，让段将军吐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来。 第68章 天下大事 “丫头，你想从哪儿听？”段将军嘴里头嚼着面条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讲给石玉玑的呢。 他知道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朝中大事，还有就是各地的战报，一个两个的意思是没什么意思，吓人倒是真吓人，这种事儿倒是不适合石玉玑这样娇弱的小女孩儿的。 “咱们现在，年号是什么呀？”石玉玑眨了眨眼睛，弱弱的开口问了句。 “年号啊，如今是大齐十三年！要是照魏朝论，应该是五十多年了吧……不过没谁记这个，你知道一下就行！”段将军听到石玉玑说年号，回想了下朝廷发来的官函上的时间，随口说道。 “大齐，魏朝？”石玉玑作为学习不怎么好的实业家来说，对于历史上的朝代了解，仅限唐宋元明清这些。 中国之前的历史上是不是有齐国和魏国，似乎是有的，但好像有好多个齐国的，具体这个是哪一个，石玉玑真心无从考证。 更不用说，还有一种可能，石玉玑现在经历的时代，跟华国的历史根本就不是一个……如果是那样的话，更没有办法考证了。 “那，咱们现在的皇上叫啥？”石玉玑决定放弃朝代这说，继续开口问。 “皇上的名讳岂能随便被说出口，那是对圣人的不敬！”段二哥忙不迭的说道，自家爹爹是个混不吝，他可不能让爹爹教坏了石玉玑这个孩子。 “你个小丫头，想知道这些做啥！那皇上还没你大呢，叫啥有个屁用！”段将军倒是不惧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只觉得石玉玑一个小丫头，想要知道这些朝廷大事做什么。 “皇上还没我大呢？”石玉玑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头开始脑补起一个小娃娃穿着明黄色的袍服，坐在硕大的龙椅上，一本正经的处理政务的样子。 “是啊，现在也就不到十岁吧……”段将军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上次面见皇上的情形，年纪不大的皇上看到自己，被吓的哇哇大哭差点儿尿裤子的样子，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哦……”石玉玑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有点儿问不下去了。 问什么呢？朝代名字知道了，但是自己跟历史对不上，皇上的情况知道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自己就算还知道什么其他的东西，又有什么作用呢？ 不过，好像还是有些东西可以知道一下的。 “咱们这边城，防守的是什么地方啊？老人们说过有匈奴，匈奴是什么人？”石玉玑生活在华国，虽然前苦后甜，却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 什么外族入侵，什么国际战争什么的，跟她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因此她对战争的了解，就只是从电视上看到的一些画面罢了，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所谓的边城，在石玉玑看来，更多的是通商口岸的感觉，能跟外国做生意，互通有无，赚来十分丰厚的财物。 但是看着这溪下村的老百姓，平日里头说起匈奴不是一副仇恨的恨不得吃了他们的模样，就是一副怕的不得了，讳莫如深的样子，让石玉玑对这边城的理解也变了变。 “北边儿，可不止匈奴而已，这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段将军听到石玉玑竟然对匈奴有兴趣，眼睛顿时就亮了亮。 作为变成守备段家军，旁的事儿许是不知道，对于北边儿对敌的外族，却是了解的深刻极了。 “北边最大的外族，就是匈奴，还有女真，他们世代逐水草而居，不善生产，平日里头喝羊奶吃羊肉，等到水草不丰的时候，就成群结队的出来打草谷。”段将军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打草谷？”石玉玑没有听过这个词儿，轻轻的重复了一句，看着段将军的反应，这打草谷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段将军的脸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 “打草谷，并不是去野地里头打草籽儿的意思，而是来到汉人聚居的地方，烧杀抢掠，夺了粮食和女人回去……”段二哥忙不迭的说道，生怕段将军发起平日里头的威风来，直接把老三媳妇儿给吓跑了。 “竟然是这样，这不就是强盗么！”石玉玑的眉头列就皱了起来，自己不事生产，到了没有粮食的时候就去抢，这样的行径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强盗也只是抢人钱财罢了，这些匈奴人……”段二哥想起自己年幼时候跟随段将军进驻边城的时候那些满目疮痍的样子，只觉得齿寒的很。 那些匈奴人简直不能称之为人，在没有段家军驻守边城的时候，他们进入汉人之地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汉人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牛羊圈。 他们所过的村子，粮食金银被一扫而空，女人被随意糟蹋，男人、老人和孩子被杀戮殆尽，就连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都不放过。 “竟然这么狠……”段二哥回忆的时候，把这情景描述出来，让石玉玑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这古代不光是生活上与现代截然不同，这政局和整个生存的环境，也有着天壤之别啊！ “段大叔，多谢你们保卫边城！”石玉玑心中激荡，当即站起身来，对着段将军深深的施了一礼，心中充满了敬意。 “多谢你！”小鱼儿和九九也在一边儿听着，虽然听得懵懵懂懂的，见到自家姐姐行礼，也跟着规规矩矩的行起礼来。 “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了啊？！哈哈哈……”段将军忽然发现自己的马甲早就掉光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你是怎么发现的？”段将军没有想到，石玉玑这看似单纯无害的小丫头，竟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一直瞒得滴水不漏的。 “其实挺好认的，您这么英明神武的气概，哪是普通商人能够有的？还有就是这位公子，跟段桓的长相有八九分像……”石玉玑摊摊手笑笑说道。 要是这样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当我的智商是摆着看着好玩儿的么？！ 第69章 一家吃货 “好好好！有胆色有脑子，老三这小子选的人不错啊！”段将军听了石玉玑的话，连说了三个好，对石玉玑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对于段将军来讲，段家的儿媳妇不需要什么家世，也不需要什么针织女红、贤良淑德什么的。 只需要身体棒棒的能生出健健康康的孩子，有胆识有韧劲儿，就算男人战死沙场，也能屹立不倒的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毕竟对于长期带兵打仗的段家军来说，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过日子，与匈奴对战的时候，随时都可能没有没命了的。 “多谢段大叔赞赏！您还吃点儿？”说话的功夫，石玉玑的第二锅面条儿也已经煮好了，正散发着徐徐的香气儿。 石玉玑从锅里头挑出了两小碗儿给弟弟们晾起来，剩下的还有很多，索性就让段将军他们吃饱了吧。 “这自然是好！”段将军丝毫不见外的笑着说道，爽朗的递过大碗来给石玉玑，又满满的盛了一碗面条儿。 段二哥虽然没有言语，却也默默的凑到了石玉玑跟前儿，把吃得干干净净像是被舔过的碗也递了过去。 之后，山洞门口便响起了一连串儿的吸面条的秃噜秃噜的声音，空气里头浮动着诱人的香气，显得这山里头十分的安静祥和。 嗖，忽然一个人影从山下蹿了上来。 “啊，你们怎么在呢！”段桓甩开了暗卫们，闻着香味儿准备回来开早饭的，却没想到一蹿上山洞门口，就看到自家老爹还有二哥一蹲一站的在那儿端着碗吃面条，顿时吓得目瞪口呆的。 “你都能在这儿，我怎么不能？”段将军白了段桓一眼，连抬抬屁股的意思都没有，还蹲在那儿呼噜呼噜的吃面条儿喝汤。 “自己闷不吭声的在这儿吃好吃的，丢爹爹和我在大营里头吃苦，你也真是有良心！”段二哥幽幽的抬起头来看着段桓，挑挑眉说道。 “在大营里头哪叫吃苦？！”段桓着急的跳起来，他这是为了爱情甘愿陪着媳妇儿在山里头吃苦好么？怎么反倒是在大营里头的变成吃苦了！ “哼！”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个，傲娇的哼了一声，每人捧着一个大碗呼噜呼噜喝汤不理他。 “我？！”段桓看到他们不说话了，只顾着吃面条儿，当即也顾不上理论了。 “媳妇儿，给我留点儿，给我留点儿……”段桓一个箭步蹿到了石玉玑的旁边儿，看着她手里头端着一个海碗，正在往碗里头挑面条儿，而锅里头只剩下一点点肉汤了，顿时急得抓耳挠腮的。 “现在知道回来了？！”石玉玑瞪了眼段桓，刚才这小子太不男人了，暗卫来了他就跑了。 要是后头来的不是段家父子，而是杀他们的坏人，留在这儿的暗卫打不过，那自己姐弟几个不是小命儿不保？！ “我知道错了……”段桓想到自己刚才兔子一样溜得飞快，倒是把自家老爹和二哥丢给石玉玑应付，顿时就觉得心虚的很。 “媳妇儿，下回我不这样了……”段桓只觉得自己刚才干的事儿太不爷们儿了，讨好的凑到石玉玑跟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话是你说的，你要是再敢这样儿一次，下回别登我们家的门！”石玉玑白了段桓一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的模样，挑着眉头说道。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段桓忙不迭的应声，这可是真的不敢了，要是再跑一次，下回就没有媳妇儿了！ 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个，可从来没有看过桀骜不逊的段桓这么伏低做小的模样，一个两个的从面碗里头抬起头来，呆愣愣的看着段桓，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似的。 “这还差不多！”石玉玑看着段桓搞笑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把手里头的大面碗塞进了段桓的手里头，然后又给他满满的舀了一勺汤。 “去吃去吧！”石玉玑看着段桓满脑袋的汗，从怀里头抽出帕子来，在他额头按了按，然后摆摆手让他吃东西去。 “哎，好！”段桓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香气缭绕，柔柔软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扑通扑通的使劲儿跳个不停，就连脚底下也在发飘，幸福的好像要飞起来了似的。 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个看着这小两口的互动，被塞了满满的一嘴狗粮，说好的相爱相杀呢？两个单身汉，双双觉得自己很是悲催啊！ “老二啊，你娘死的早啊，要不我也能天天这么吃面条儿！”段将军吸了吸鼻子说道。 “爹，你放心，回去我就找媒婆上门，到时候给你找个后老伴儿……”段二哥说话的功夫，心里头却在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有点儿眉目了，看着老三这么郎情妾意的样子，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他们却不知道，从石玉玑的视角来看，刚才那擦汗端饭的动作，全然是出于类似于母爱的态度，石玉玑把段桓就当自家弟弟或者是小辈儿看呢，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么多的花花心思。 不得不说，段桓得了段家军的真传，吃面条的时候秃噜秃噜的声音，简直是震天响。 眼看着段桓手里头的海碗，满满的面条儿不过瞬间的功夫已经下了一半儿的量了，段将军和段二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齐刷刷的看向了石玉玑旁边还冒着热气儿的小锅。 忽然，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个齐齐动了，身形飘忽如鬼魅般冲向了小锅，把石玉玑吓得不轻。 段桓忙不迭的伸手把石玉玑揽在怀里头拉到一边儿，一边儿吸溜着面条儿，一边儿看着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个大打出手。 石玉玑站在旁边儿看了班上，才发现了他们爷俩儿的动作，竟然只是为了锅里头剩下的几根儿面条儿还有半碗面汤，顿时有种幻灭的感觉。 保卫变成的段家军大大小小，都是为了吃东西能打起来的大吃货，你们家边城的百姓知道么？！ 第70章 松花美玉 这一天，段将军和段二哥吃了石玉玑的面条儿，又磨蹭到了中午蹭了顿午饭，直到把石玉玑的山洞里里外外的食物吃了个光，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呼，咱们也走吧，去镇上……”石玉玑看着仿佛被蝗虫啃过的山洞，他们可是备了半个月份量的吃食啊，这回又得重新采买了。 “行，我陪你们去！”段桓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这样能吃的爹爹和二哥，真的是耻辱，耻辱！ “我爹和二哥真是太能吃了，回头我回大营的时候，替你说他们！”段桓讨好的在石玉玑面前说道。 “嗯，待会儿买东西你出银子！”石玉玑瞟了眼一脸正经的段桓，好像刚才抢着吃东西的人没有他似的。 “好好好！”段桓忙不迭的答应了，看着石玉玑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忐忑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到了镇上，石玉玑忽然想起来，之前放在铁老二那儿的玉石。 “咱们去铁家看看，玉石雕刻的怎么样了吧？”想到就做，在买菜买粮之前，石玉玑开口说道。 “行，我陪你！”段桓想起铁大婶看石玉玑那灼热的小眼神儿，心里头有点儿别扭，不过自家人刚把石玉玑给吃穷了，段桓还真是没有勇气在石玉玑面前炸毛，只能期期艾艾的说道。 几人很快到了铁家，离得远远的，就能听到铁家院子里头叮叮当当的声音。 “铁大叔，我们来了！”段桓不客气的推门进了院子，就看到铁大叔正坐在院子里头纳凉呢。 “少将军来了……”铁大叔看到段桓来了，顿时恭敬的站了起来，要给段桓行礼。 “铁大叔快别多礼，我们来看看之前留下来的玉石雕刻的怎么样了！”段桓笑着说道，眼睛戒备的向四周看了看，恨不得那个铁老二不要出现才好呢。 “老二昨晚儿上才雕好，正在屋里头补觉呢，我这就把他叫出来！”铁大叔一边儿回着话儿，一边儿急匆匆的往屋子里头走。 石玉玑虽然是个女孩儿，可她是段桓护着的人，这点儿事儿铁大叔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不敢让孩子从军在战场上搏命，抱不住段将军的大腿，那就抱他们家儿媳妇的大腿也是一样啊！ 屋子里头的铁老二听到段桓的声音，早就醒过来了，抬头往院子里头一看，看到了一身孝的石玉玑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头，只觉得脸腾一下子的就烫起来了。 “我起来了，石小姐稍等！”铁老二忙不迭的穿上衣裳，洗好了手，然后把自己雕刻出来的两个玉摆件儿珍而重之的托在一个木头托盘里头，上头还盖了块布。 石玉玑看着铁老二端着托盘出来，目光便全都集中到那托盘上了。 “这就是玉雕的成品？”石玉玑抬头看向铁老二，问道。 “是的，请石小姐过目！”铁老二被石玉玑看着，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为了雕好这玉石，他好几宿都没有好好睡觉，翻来覆去的琢磨应该如何下刀，如何雕刻，以至于熬夜熬得他的眼袋都有些青黑。 “辛苦你了！”石玉玑也看出了铁老二的状态不对，低声说了句辛苦，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揭开了托盘上头的棉布。 黄绿的光华从托盘上绽放开来，只见托盘上一绿一黄两块玉石，被分别雕成了松枝和松花儿的模样，那精致的雕工和栩栩如生的样子，让石玉玑几乎以为自己面前放的是一枝鲜嫩的松枝一般。 “做的很好！”石玉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把玉石拿在手里头细细的把玩着。 这玉石十分通透，雕出来的形状也圆润可爱，做成腰带扣或者是压裙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石玉玑在心中断定，这两块玉石，就算不能卖出百两银子的高价来，几十两银子还是可以轻轻松松卖出去的。 真真的是一本万利！ “多谢石小姐夸奖！”听到了石玉玑的夸赞，铁老二兴奋的眼睛都在发光。 “好了，玉石拿到了，你们说手工费多少，我把银子付了，咱们还要去买菜呢……”段桓看着石老二盯着石玉玑的样子，忙不迭的打断话茬说道。 “不用钱不用钱，石小姐喜欢就好了……”铁老二忙不迭的摆手说道。 “怎么能不要钱呢，在商言商，以后找你雕刻玉石的时候多了去了，可不能不要钱！”石玉玑根本没有感受到铁老二目光中的热度，她的脑子里头在高速的计算着，自己应该付多少钱给铁老二。 “这个……那就付一百钱吧……”铁大叔看出自家儿子对石玉玑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儿，而段桓眼瞅着就要炸毛，忙不迭的开口说了个价钱，把这事儿定调成交易。 “好，钱你拿着，以后玉石我自会送过来，到时候你们雕好了我取走就是了！我饿了，咱们去买菜！”段桓只觉得自己再不想让石玉玑在这铁家多待一息，将铜钱丢到铁大叔怀里，拉着石玉玑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你慢点儿，肚子饿也不至于饿成这样！”石玉玑看着段桓小孩子气的模样，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吃醋，只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带着两个弟弟，走出了铁家大门。 “我说，老头子你干什么呢？！没看到老二对那石家小姐有意思？！”铁大婶看到石玉玑出了门，顿时就着急起来了，捏着铁大叔胳膊上的软弱，气哼哼的说道。 “而且我也喜欢那小姑娘，硬气的很，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能顶得住！”铁大婶儿是真的喜欢石玉玑，加上铁老二对石玉玑有意思，她极想把石玉玑给娶回家来当儿媳妇呢。 “我的姑奶奶啊，你没看她是谁带来的？！想跟少将军抢女人，你们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铁大叔看着自家媳妇儿一副看儿媳妇的表情，顿时惊恐的说道。 “什么少将军抢女人……”铁大婶儿心里头还埋怨铁大叔呢，听到他说的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忽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就是这样！趁早给老二娶个媳妇儿进来，不该肖想的人，一丝儿念头也不能起！”铁大叔咬紧牙关说道，段家的男人有多护着老婆，他可是见识过的，这雷可不能碰啊！ “我知道了。”铁大婶儿的眼睛暗了暗，看着石玉玑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的说道。 第71章 松花美玉 镇上最好的饭馆儿二楼，段桓和石玉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头，两个点完了菜，齐齐的趴在桌上，对着雕刻好的两块松花美玉，眼睛闪亮亮的。 “媳妇儿，还别说，这玉石雕出来以后是真的好看啊，肯定能卖个大价钱！”段桓的眼睛闪亮亮的，看一眼玉石，又看一眼石玉玑，再看一眼玉石，再看一眼石玉玑。 段桓只觉得桌上的玉石颜色鲜亮又润泽，很漂亮很吸引人，却远远不如石玉玑吸引他的视线。 对于段桓来说，石玉玑就像是一块硕大的人形美玉，将他的视线牢牢的吸引住，比真正的玉石更美。 “能不能卖出好价钱来，还得看看目标客户定在哪儿，后面怎么宣传。”石玉玑伸出白皙的手指头，拨弄着桌上的玉石，脑子里头飞快的转着，开始构想如何能把这松花玉石卖个好价钱的商业方案。 石玉玑作为商业帝国的掌舵人，这样的营销方案做过不知道多少了，要是在现代，石玉玑完全有把握，把十分价值的松化玉，卖出百分的价钱来。 但是，现在不是在现代，不是石玉玑熟悉的市场和用户群，就连舆论的控制，也远没有现代那么方便，所以如何能将玉石在这古代的环境里头卖出好价钱来，对于石玉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目标客户？宣传？！”段桓觉得自己几乎听不懂石玉玑说的是什么，愣愣的复述了一遍。 “就是说，我的这个玉石，卖给谁，怎么卖……”石玉玑抿嘴儿一笑，略带神秘的说道。 玉石是个高档商品，自然不能只在边城小镇上卖卖算了，也不能只卖给没什么钱的小老百姓，石玉玑需要广阔的市场和更高等级的客源。 “这个，咋能知道？”要说练武和带兵打仗，段桓能够说的头头是道的，但要说经商，段桓脑海里头空白一片，别说是说了，连个思路都没有。 “咱们先吃饭吧！”石玉玑看着段桓茫然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她的心里头虽然没有详细的方案，却多少有点儿方向了。 自来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石玉玑这玉石水头十分足，颜色花样也多，完全可以做成精美的首饰，卖给权贵之家的女人们。 石玉玑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瞟向了楼下，那儿有一个穿着奇怪袍子的男子正在卖马，他的身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石头，看起来花花绿绿的。 “那是蒙兀人，北边儿的异族，人没有怎么开化，马儿却好得很。”段桓看着那蒙兀人手里头的马，虽不是顶级的好马，却也还挺不错的了。 “哦……”石玉玑并没有如段桓想的，看的是他的马，石玉玑看的是那蒙兀人身上挂的石头。 “北边儿的游牧人，浑身都会挂宝石？”石玉玑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觉得除了自己刚才想要走的，中原高端人群的路子以外，似乎还可以往北发展发展。 “你是想把这玉石卖到北边儿去？”段桓一下子就猜到了石玉玑的心里头，眼睛微微亮了亮。 “要是把玉石卖到北边儿去，再多弄些他们的好马回来就好了！”在这边城，当兵的就没有不爱马的，段桓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段桓爱马，不光是因为马是坐骑，是交通工具，更是因为有了马，有了好马，就能组建起骑兵精锐来，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远道驰援，都是必不可少的雄师。 “卖玉买马？”石玉玑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从段桓那几乎热忱的声音里头，听出了他的热血和野心。 “也好，这倒是一条赚钱的好路子。”对于石玉玑来讲，不过是想要卖掉玉石多弄些银子回来，让家里头的人好好过日子罢了，既然能顺便帮段桓的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这时，包间儿的门被小二推开了，只见身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一连贯儿的走了进来，摆上上好的肉菜和酒水，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先吃饭，吃饭！”段桓忙活了一个早上，防铁老二防的跟什么似的，累的不得了，眼瞅着有吃的，顿时食指大动。 “好，吃饭！”石玉玑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未来也有了不错的方向，也很是高兴，开开心心的跟段桓一起吃饭。 “媳妇儿，这肉都没有你炖的好吃……”段桓兴致勃勃的给石玉玑、小鱼儿和九九分别夹了一大块肉，然后才塞了一大块到自己嘴里头。 只是他嚼着嚼着，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这饭馆儿是边城里头最好的饭馆儿了，做的菜也是边城的最高水平，只是，吃在他段桓的嘴里头，却味同嚼蜡一般。 没认识石玉玑之前，他的饷银子一大半儿都要送到这饭馆儿来，毕竟这饭馆儿的味道是边城最好的。 可是现在这味道没变，段桓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吃了，至少觉得没有石玉玑做的好吃。 “媳妇儿，我的嘴被你养刁了……”段桓委委屈屈的说道，吃了石玉玑做的饭，以后都没法出来吃饭了，可怎么破？ “这饭我吃着还行啊……就是你嘴刁。”石玉玑面不改色的嚼着嘴里头的炖肉，那肉炖的火候太过，失了劲道的感觉，味道却太过厚重……不过这些石玉玑是不会说出来的。 “你们觉得呢？”段桓才不认自己嘴刁的罪过呢，就是石玉玑做饭太好吃，把他给宠坏了的，忙不迭的开始拉同盟军，转向小鱼儿和九九两个。 小鱼儿抬起头来看了看段桓，又看了看石玉玑，感受到两人之间略显诡异的气氛，欲言又止的扒了口饭，没有说话。 “没有姐姐做得好！”九九是个直肠子的孩子，把嘴里头的肉使劲嚼了咽下肚子以后，举着筷子认真的宣布着。 “看，我说的没错吧！”段桓找到了同盟军，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得意扬扬的搂着小九九的肩膀儿，冲着石玉玑龇牙笑。 “媳妇儿，你以后不想卖玉石的时候，咱们就开个饭馆儿咋样，保准生意嗷嗷好，把这些馆子都给挤黄喽！”段桓想到开饭馆儿的主意，顿时高兴起来，哈哈笑着说道。 第72章 去边城玩 “行了行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石玉玑看着段桓叉腰大笑的样子，强忍住自己扶额的冲动。 在人家的饭馆吃饭，不光嫌弃人家饭不好吃，还惦记自己开一家，把人家饭馆儿给挤黄了……石玉玑看着一脸胖肉的饭馆儿的掌柜的，站在门口听到这话以后，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的直抽抽，忍不住在心里头叹了一声。 这样的奇葩事儿也就是段桓这个混世魔王能做的出来，要是换个人在这儿这么说话，打断了腿扔出去都是轻的。 “啊哈哈，吃饭，吃饭！”被石玉玑白了一眼的段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看到了石玉玑有点儿严肃以后，忙不迭的变得正经起来了，正襟危坐拿着筷子夹菜，丝毫看不出来之前那奇葩是他似的。 “段小将军来了，真是有失远迎……今天的菜可还合胃口？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尽管说，小的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那胖乎乎的饭馆儿掌柜的，听到段桓不在说话了，这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走上前来，一脸的热忱殷勤。 “挺好的，挺好的……”段桓笑眯眯的跟着这掌柜的打哈哈，两遍儿都心知肚明刚才他说了啥，段桓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石玉玑在一边儿冷眼看着，段桓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念着这就是他的底气啊，手里头有武力，背后有靠山，就是好啊！ “那就好，几位吃好喝好，要是闲来无事，还可以去边城看看，听说这两天边城要办灯会呢，什么样儿的花灯都有，顶顶好玩儿的。”掌柜的看一向独来独往的段桓带了个小姑娘来吃饭，还一副殷勤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喊媳妇儿，便想起边城的灯会来，上前建议道。 “灯会？这是什么劳什子玩意儿？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段桓听到这灯会的消息，愣了愣，灯会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又不是京城，一个偏僻边城往年可是都没有办过什么灯会的呀。 “听说是新来的监军大人，体会边城百姓疾苦，特意邀请了文人雅士共同举办的。”那饭馆儿掌柜的如是说道，不光是邀请了文人雅士，还邀请了青楼名妓助兴，各大商家也纷纷出钱赞助来的。 当然，他们这一个大营边儿上的镇上饭馆儿，是没有资格做什么赞助的，不过他的本家哥哥在边城里头开了个大饭馆儿，有幸赞助了灯会的场地，这才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竟然是这样，我都没听说过……媳妇儿，你想看灯不？想看咱们一起去！”段桓混不在意的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灯会什么的在京城里头也看过，看不看无所谓的。 不过要是石玉玑喜欢，段桓也不介意带着她去边城转转，索性转头问石玉玑。 “灯会？”石玉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小的时候每到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市里头都会办灯会的，那是小时候的石玉玑心里头一个极美的梦。 只是当时孤儿院孩子太多，老师又太少，没有人敢带她出去看灯，这心愿就一直没有达成。 再到后来，石玉玑长大了，灯会不办了，她也就没有什么机会再去看灯了。 “我就不去了吧，灯会人多眼杂的，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年纪还小，万一走散了就不好了。”石玉玑虽然心里头很想去灯会上转转，却还是摇摇头说道。 石玉玑两个弟弟太小了，灯会虽然好玩儿，但人贩子也多，要是一不小心把弟弟弄丢了一个，石玉玑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你想去玩儿就去吧，我在家带着九九……”小鱼儿是个善于观察的孩子，瞬间就捕捉到了石玉玑眼睛里头一闪即逝的光芒，让小鱼儿一下子就知道石玉玑想要去灯会。 “你们两个在家，可以么？”说实在的，石玉玑的心里头真的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去看灯呢。 “没问题的！”小鱼儿信誓旦旦的点头，“要是有什么弄不好的，我们就去找樱桃姐姐！” “嗯，媳妇儿，你要是想去，咱们就去吧，我留两个暗卫在家，帮你看着弟弟们！”段桓看着石玉玑眼中的光，仿佛是天空中璀璨的星子似的，一点儿也不想要让这光熄灭，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那……好吧！”石玉玑是真想去，没有了后顾之忧以后，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吃完了饭，段桓和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到集市上买好了未来几天的粮食和肉菜，又雇了俩马车把东西送回了溪下村，安顿好了小鱼儿和九九，两人这才准备启程去边城了。 “咱们怎么去？”石玉玑把弟弟们送到了樱桃家，手里头挽着一个小包儿跟着段桓走到了门口，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去过边城，也不知道边城有多远。 “你等着……”段桓将两个指头含在嘴里头，发出了一声尖锐响亮的唿哨。 忽然，一溜儿轻快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石玉玑顺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高大俊美的黑马，远远的从村口的方向跑了过来。 “咱们骑马去！”那骏马在段桓的面前停了下来，优雅的踏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探出脑袋来蹭了蹭段桓的肩膀。 “这是你的马？”石玉玑看着这骏马，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道，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神气极了。 “是啊，他叫神风，怎么样？”段桓像是献宝似的拉着神风到石玉玑的跟前，抓住石玉玑的手，轻轻的摸了摸神风的鬃毛。 “啊！”石玉玑感受到神风的鬃毛带着微微的热意扫着自己的掌心，只觉得神奇极了，脸上绽放出一个又惊又喜的笑容来。 “呼噜噜……”神风好像很享受石玉玑的抚摸，在她手底下打了个响鼻儿。 “神风喜欢你呢，就跟我一样！”段桓笑眯眯的对着石玉玑说道，然后两手一使劲儿，就把石玉玑给举上了马背，然后飞身上了马。 “啊！”石玉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紧紧抓住自己唯一的依靠，也就是段桓，然后给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 第73章 名为双江 段桓的马骑得非常好，就算带上石玉玑一个几乎不会骑马的人，也能把神风驾驭的堪比一阵风一般，过不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边城。 “这就是边城啊？”石玉玑看着远处，那一处用石头垒起来的高高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一派热闹的景象，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说道。 “是啊，这边城叫双江城，因为有两条大江穿流而过，不过我们觉着叫名字费劲，平时就管这儿叫边城。” “你看那儿，那个城楼是战时指挥将领所在的地方，所以别看跟普通的房子一样，实际上那门和窗子，都比普通的房子更加厚实呢。” “你在看那城墙上那一个个的小洞口，就是对外射箭的时候用的，而那一个个的凸起，是为了挡住敌军的箭矢的，还有……” 段桓对着石玉玑尽心的讲解着，然后指着高大的城墙，恨不能把自己肚子里头知道的东西全都给倒出来似的，却浑然不知道在普通女孩子的心里头，这些军事知识是乏味又枯燥的。 “哦，原来是这样，跟我猜的一样呢！”石玉玑倒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对古代城墙奇奇怪怪的构造觉得很有意思，笑眯眯的跟段桓一起聊起天儿来。 “哎，挂灯笼了，挂灯笼了！”就在石玉玑两人坐在马上说话的时候，双江城的城墙上，忽然就挂出了一串儿大红的灯笼来。 硕大的红彤彤的灯笼，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串成一串儿吊在城门上，跟古朴肃穆的城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才石玉玑满脑子想的都是段桓说的，战争时候这城墙如何的坚固，又如何能够更好的防御敌袭，到了这时候看到这么喜感的一串儿灯笼，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走啊，赶紧去看灯会！” “快走快走！” “我也要去看灯！” 穿得花花绿绿的老百姓，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往双江城里走，呼朋唤友的好不热闹，远处还有卖糖葫芦，卖药糖的小贩儿吆喝着，还没进城就感觉出热闹喜庆的气氛来了。 “媳妇儿，咱们也去看看吧！”段桓本就是带石玉玑来看灯的，也不下马，和石玉玑两个骑在马上顺着人流往前慢慢的走，便看到了街道两边儿，开始陆续挂起灯笼来。 时间还早，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呢，因此灯笼虽然挂起来了，却并没有点着。 “咱们先去商街逛逛吧，也好看看我这两块玉的价钱！”石玉玑惦记着自己的事业呢，顾不上看灯，要先去转转。 “好，都听你的！”段桓对于看灯逛街什么的，全然没有兴趣，不过是为了陪着石玉玑，哄她开心罢了。 现在石玉玑要去逛街，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段桓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那神风就小跑起来，往商街的方向去了。 这边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加起来也就八九条街的样子，就从这边儿走到了那边儿，所以段桓这神风一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商街的地方了。 “咱们先去银楼！”石玉玑心里头的主意正着呢，她手里头雕琢出来的玉石虽然不多，但是原矿却是不少的，光凭着铁老二的一双手，可不能满足她想要的出货速度。 所以买卖的时候，石玉玑优先想要选择的就是银楼，银楼有自己的金银匠人，多数都是会雕琢玉器的，自己要么直接卖原石给银楼，要么从银楼雇匠人付工费，然后卖成品给银楼，不管怎么说，都能迅速的积累一批财富了。 “这就是双江镇最大的银楼了……”段桓将自己的神风交给银楼迎出来的伙计，然后指着银楼的大牌匾说道。 “银雀楼？”石玉玑抬头看，只见抬头的黑漆大匾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细细的描上了金漆，显得富丽堂皇的。 “嗯，据说是老牌子的银楼呢，算是双江城有名儿的地方了。”段桓点点头，带着石玉玑往里走。 “段校尉，您来了，快里边儿请！”一个长相富态的掌柜的，忙不迭的从后头迎了出来，态度恭敬殷勤的不得了，一口就叫破了段桓的身份。 “不忙，随便转转！”段桓看着这银楼里头，到处都是女子用的簪环头面，脸上露出一丝儿尴尬来。 “媳妇儿，你可别误会，之前我可没怎么来过这儿啊！”看着石玉玑瞥过来的，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段桓极有求生欲的，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跟自家媳妇儿解释一下。 “我能误会什么？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还以为给心爱的小姑娘买过不少东西呢！”石玉玑瞟了段桓一眼，凉凉的说道。 石玉玑只觉得心里头有点儿说不出的不舒服的情绪来，她把这事儿归结于，自己在没有银子的时候看到了这么多漂亮的首饰，带来的巨大的反差，忽略了其中那一丝丝的酸味儿。 “真的没有，我心爱的小姑娘就是你，就你一个！”段桓被石玉玑瞟的心里头扑通扑通乱跳，只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说话说差了一丁点儿，石玉玑就能分分钟爆炸给他看。 “哼，少油嘴滑舌的！”石玉玑被段桓信誓旦旦的样子取悦了，哼了一声，信步往柜台的方向走去，准备好好看看这古代精美的簪环。 “媳妇儿，你喜欢啥，我给你买！”不得不说，虽然段桓平日里头挺二的，但这眼力见儿倒是还有一些。 “先不忙……”石玉玑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花钱的，这买东西，哪有卖东西好呀？！ 不过石玉玑也不能着急忙慌的就把自己的玉石往出推，那样就显得自己跌份儿了，到时候就算能成交，价钱上也会吃些亏的。 石玉玑这么想着，便慢慢的在银楼里头转着看，看簪环的样式，看银楼的做工，还有不同种类的宝石的价钱。 “这几只簪子，帮我拿出来看下呗？”石玉玑看到几只簪子上，镶嵌着淡黄色的宝石，与自己的松花石样子类似，登时来了兴致。 第74章 最贵重的 “这是什么玉石？”石玉玑依次看着自己手里头的簪子，上头微微有些淡黄的宝石看起来有点儿像琥珀。 不过这宝石的通透度并不算好，因此虽然颜色漂亮，在石玉玑看起来价格却不高的样子。 “这是琥珀，是咱们这儿难得的能镶嵌的宝石呢！”掌柜的看到石玉玑拿起那琥珀簪子来，脸上的笑容都更胜了些。 这段桓不愧是段将军的嫡子，不陪着人来银楼则以，一来就挑上了最贵重的镶嵌宝石的首饰。 “难得的能镶嵌的宝石？”石玉玑眨了眨眼睛，细细的琢磨了下这掌柜的话里头的意思。 “可不是，咱们这边城山高水长的，到哪儿都不方便，往这儿运宝石的人可不多。北边儿又是匈奴又是女真的，他们都是用宝石的大户，所以咱们这边城能得几件儿好的宝石镶嵌的首饰，可是不容易！”那银楼掌柜的，笑眯眯的跟石玉玑解释着。 这倒不是掌柜的看石玉玑喜欢这首饰，故意找理由抬价格，因为地域和供需不平衡的关系，双江城里头是真的很少有上好的宝石镶嵌的饰品，就算有少数几件儿差不多的，也被炒成了天价儿。 “这根簪子，多少钱？”石玉玑拿起了其中一支看着最顺眼的，那上头的琥珀虽然不大，却比较清透，看起来跟石玉玑的松花玉差不太多。 “这位小姐您可真是好眼光，这簪子上的琥珀虽然不是最大的，却是这里头最好的一块儿，平日里头要价三十两银子的，您跟着段小将军一起来的，我不敢给您要价，二十两银子。” 掌柜的满脸带笑的说道，这簪子是他们铺子里头为数不多的好水头的簪子，自然是要贵些的。 “二十两银子？”石玉玑眉头一跳，这银簪子并没有什么繁复的工艺，用的银子顶多也就一两多，却能要出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来，也真是暴利了！ “这簪子本身并不重，银子并不值什么钱，只是镶嵌的宝石，是真的不容易寻，就这只簪子，还是我们的匠人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呢……”掌柜的看到石玉玑的神态，就知道她觉得贵了，忙不迭的开口解释道。 “嗯，那旁边儿这个呢？”石玉玑又开口问了几只簪子的价钱，听着掌柜的一一答了，心里头就略有些谱了。 这银楼里头的首饰，如果只是单纯的银子打造的，平均也就是加价银子的一半，比如一两银子打出来的物件儿，一般会卖一两半。 但是如果是有了珍珠或者宝石镶嵌的话，那价钱就是十倍百倍的往上翻了，比如石玉玑手里头的簪子，纯银不过耗费二两，却能卖到二三十两银子。 “石小姐，可是对咱们这物件儿不满意？”银雀楼的掌柜的看着石玉玑问了许多也看了不少，却并没有对哪件儿东西露出喜欢极了的表情来，略有些忐忑的问道。 他刚刚为了讨段桓的欢心，可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拿出来了，却还入不了石玉玑的法眼，心里头紧紧的提着根弦儿呢。 这掌柜的在心里头暗暗猜测，这石小姐是不是从省城的大户人家出来的，浑身上下气派非凡不说，眼界更是高得很，所以他们这边城小地方的簪子，才入不了她的眼。 “倒不是不满意……”石玉玑手里头捏着根素银簪子，觉得自己问的也差不多了。 那些几十两银子一支的簪子，石玉玑看着觉得还不错，但是无论是设计还是花样儿，都老套的很，石玉玑实在是爱不起来。 自然，石玉玑手里头的银子不多，她也舍不得花这么多冤枉钱。 “掌柜的，我手里头有两件东西，需要搭配点儿金银件儿，你看看大概要多少钱……”石玉玑想了想，如是说道。 “您尽管吩咐！”那掌柜的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打起精神来，睁大了眼睛要看石玉玑的两件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个，你帮着看看。”石玉玑从荷包里头掏出了铁老二雕琢出来的两个松花玉，放在了柜台上。 “哎呀！”那掌柜的，只觉得有些昏暗的银楼里头，有黄绿的光芒在闪动，定睛向石玉玑放东西的地方看去，只见两块水头极好的玉石，静静的躺在柜台上。 那玉石块头极大，散发出来的幽幽的光芒，就仿佛是氤氲着水光似的，仔细瞧着好像还在流动。 “这……真的是好东西呀，可能容小的取来一观？”掌柜的心中狂跳，他在边城的银雀楼当了十来年的掌柜的了，手里头来来往往也过了不少的首饰，但看到颜色水头都这么好的玉石，倒是头一遭，说话的时候激动的声音都有点儿抖了。 “请！”石玉玑点点头，身子让开一些，让那掌柜的可以靠近来看。 “这真的是好东西啊！好东西！”那掌柜的从怀里头取出一个帕子来，垫着自己的手，轻手轻脚的把那松花玉拿了起来，一边儿看一边儿不住的赞叹。 这时候，掌柜的已经完全能够理解石玉玑，之前为什么一直只看不说买了，要是他手里头有这么两块好玉石，他也看不上自己铺子里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石小姐，这玉石实在是好东西，今天小的可算是大开眼界了！”掌柜的小心翼翼的把玉石放在了柜台上，擦了擦因为心跳过速而流淌下来的汗水，激动的说道。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玉石的雕工还显得有些稚嫩，要是给铺子里头几十年的老师傅来雕，会雕的更流畅、更完美。 “嗯……”石玉玑看着那掌柜的激动的样子，心中却砰砰跳的厉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之前石玉玑觉得这玉石，需要不少包装和营销才能卖上个好价钱，现如今看来，却是直接拿出来卖就是高价？ “不知道石小姐，想要给这玉配上什么饰品？您想要什么样儿的，我们铺子里头肯定给您出最好的银匠师傅来做，包您满意！”这掌柜的信誓旦旦的说道，看着那玉石的眼神灼热的都能迸出火花儿来。 第75章 达成协议 “这两个，黄色的我想做个压裙，绿色的做个簪子吧。”石玉玑看了看自己的两块玉石，当初随便摸出来的两块儿玉，又是随便让铁老二雕出来的样子，倒是真的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呢。 “这么大的玉石，只做压裙么？不做个玉石锁圈儿带起来，有点儿可惜了……”银楼掌柜的听说石玉玑只想做个簪子和压裙，顿时在心里头暗竖大拇指。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气派，这么大，水头这么好的玉石，竟是只做个压裙，也就是根本没把这东西当个玩意儿呀！ “做个锁圈儿？”石玉玑本身对古代首饰并不熟，只知道有簪子、钗子之类的东西，但是怎么区分，怎么用，她可就两眼一抹黑了。 “这玉石很大，光做个压裙太可惜了……您放心，我肯定给您做的漂漂亮亮的……”掌柜的到底是个爱惜玉石的，忙不迭的建议着。 “可惜倒是不可惜，锁圈儿的话，我倒是应该有更好的石头……”石玉玑听到掌柜的诚心建议了，倒是也没有固执己见，反而低头在自己的另一个小包儿里头翻找起来。 “我这儿还有几块玉石，你可以看看……”石玉玑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从小包儿里头掏出了几块儿她觉得比较圆润透亮的玉石，这些玉石都是从河边儿上捡的，被水冲刷的已经没有硬皮和棱角了。 “天！”掌柜的看到石玉玑一块一块的往外掏玉石，这玉石一块比一块透亮，一块比一块颜色正，只觉得幸福的都要飘起来了。 “石小姐，敢问，你手里头还有多少这样的玉石？可否割爱一些，小人的东家肯定会出一个让您满意的好价钱！”掌柜的呼吸急促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几乎激动的都要喊出来了。 这么多好玉石，要是细细雕琢起来，可能做出一大批的好首饰啊！到时候首饰卖出去了以后能赚多少钱啊……掌柜的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跟自己招手，按捺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你干什么呢？！媳妇儿，咱们不理他，走！”段桓看着掌柜的这急切的样子，顿时有些不高兴了。那掌柜的离石玉玑那么近，是想要占自家媳妇儿便宜是怎么样的？！ “小的，小的……小的实在是看到了上好的玉石情难自禁，多有失礼，还请少将军莫怪！”掌柜的看着段桓暴怒的模样，顿时从狂喜中清醒过来。 是啊，这石小姐是段小将军带过来的人，哪里又是能缺钱的？！自己刚才一时激动失了分寸，可不要把他们二人得罪了才好！ “石小姐，刚才小的失礼了，还请石小姐给小的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刚才那两块玉石，让小的帮石小姐重新打磨一番，镶嵌了吧，小的分文不取……”这么想着，掌柜的忙不迭的走出来，跟石玉玑诚恳的赔罪。 “难得掌柜的如此多礼，我们却之不恭了……”石玉玑被段桓突如其来的恼怒也吓了一跳，不过看着段桓在那掌柜的低头请罪的时候，给自己眨了眨眼睛，石玉玑瞬间就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 趁你病要你命，段桓这是帮她制造抬价的机会呢呀！ “不敢不敢，能给石小姐打造首饰，是小的的荣幸！”那掌柜的被段桓这么一吓，也不敢说玉石的事儿了。 “说起来，这玉石是我偶然得了的小玩意儿，手里头还有不少，都自己留着做首饰也是麻烦……”等掌柜的跟石玉玑说好了如何镶嵌那两块玉石，石玉玑考量好了这银雀楼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值得合作了，这才松了点儿口。 “要是石小姐肯割爱，石小姐打造首饰的费用，我银雀楼全包了！”原本没有希望的事儿忽然又峰回路转，那掌柜的忙不迭的拍胸脯说道。 “这事儿，不用问下你们东家的么？”石玉玑看着这掌柜的拍胸脯打包票，倒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觉得他不过是个打工的，口气这么大，倒是有点儿不敢让人相信呢。 “不瞒您说，这银雀楼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小本买卖，我即是老板又是掌柜的！”胖胖的掌柜的笑着说道，倒是丝毫没有因为被看低了而不高兴。 “原来如此，之前多有得罪了！”石玉玑听到这话，笑着跟他客气了两句，这才又把话题绕到了正题上。 一番商人之间的客套，其实也是讨价还价，石玉玑和这银雀楼的老板，终于就玉石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银雀楼能从石玉玑手里头买到二十块玉石，价钱按照市价来走，一块儿指头大小的玉石，作价约十两银子，一块鸡蛋大小的，能卖到五十两银子上下。 而石玉玑也能从银雀楼得到最好的银匠师傅的服务，所做出来的东西，只收银子的本钱，不收工费。 双方达成了协议，彼此都很满意，刷刷点点写了一式两份的契书，又在上头各自签字按了手印儿，这契书也就生效了。 “之前送进去做的两块玉应该差不多了，您稍等……”拿到了玉石和契书的银雀楼掌柜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畅的劲头儿。 他今天虽然花出去了小一千两的银子，却能得到二十块好玉石，这些玉石慢慢雕琢出来，做出成套的头面首饰来，可就不是千两银子的事儿，万两银子也是卖得出来的！ 石玉玑也很满意，卖掉二十块石头，就能得了千两银子，自家未来五年十年的花用就都有了，实在是让人高兴的事儿。 石玉玑决定回家之后，就把自家的房子翻新一下，再买些家具家什回来，然后送小鱼儿回私塾念书去！ “玉石配好了，石小姐看看，您可还满意？”掌柜的过了片刻，从后头转身出来了，手里头托着一个黑色的托盘，上头摆着石玉玑要做的两样儿东西。 碧绿的松枝模样的，做成了一支发簪，透亮的金色松花模样的，做成了一条压裙，两个都配的是银鎏金的托子，看起来金光闪闪的，让人眼睛发亮。 “真好看！”石玉玑对这两样东西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来，我帮你戴上！”段桓看着石玉玑头上、身上的饰品少的可怜，帮着石玉玑把两样儿东西都戴上以后，又选了两件儿首饰一起买下来，送给了石玉玑。 第76章 蒙兀少女 “天快黑了，咱们找个酒楼吃点东西，然后去看灯吧！”看着石玉玑的正事儿告一段落，两人走出银楼，段桓帮石玉玑理了理发鬓，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他都没有发觉的温柔。 “好！”石玉玑点点头，做成了千两银子的大生意，心情好的不得了，可以轻松一下了。 段桓带着石玉玑出了银楼，拉着马往饭馆儿走，走到饭馆儿门口，石玉玑站在门口等着段桓安顿神风的时候，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个对脸儿。 石玉玑抬头看那少女，穿戴着很有少数民族风情的袍子，头上挂着一串儿彩色的宝石，高挑的个子略有些力气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配上红红的脸蛋儿，并不像是本地人。 石玉玑对她笑了笑，往旁边让了一步，让她有地方走出来，却发现那少女竟然也往同样的方向迈了一步。 石玉玑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她，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惊讶，反而满满的都是笃定的感觉，就仿佛是专门往石玉玑面前走，好堵住她的路一样。 “你有事儿？”石玉玑的凤眼直直的看着那个异族少女，大大的眼睛如琉璃一般光华璀璨，有种直视人心的感觉。 “你腰上的玉佩多少钱？我想买！”那少女对着石玉玑开口说道，因为不熟练的原因，官话的调调儿有点怪怪的。 “你是问这个？”石玉玑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头，脸上却稚气未脱的少女，失笑着问道。 “对，卖给我，我有银子！”少女点点头，脸上满满的都是认真的神色，她看向石玉玑腰上的压裙，带着欢喜和向往。 “这个是我刚得的，恐怕不能卖给你呢！”石玉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她头上的簪子和腰上的压裙，经过了银雀楼的老师傅妙手一改以后，瞬间变得极为通透美丽，就连见多识广的石玉玑自己都被迷住了，更别说是旁的看到她首饰的小姑娘了。 不过石玉玑并不打算把这两样东西直接卖掉，毕竟这两块松花玉是被最先雕刻出来的，很有纪念价值。 “不卖么？”那少女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我是蒙兀第一大商人的女儿，我可以出很多很多银子的！”那蒙兀少女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凑近了石玉玑说道，神色间带着些急切。 她这次出来可是跟自家额齐格（作者注：古代蒙古语父亲的意思）说好了，一定会带回去最受汉人追捧的玉石，把自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 石玉玑的玉看起来比旁人卖的好多了，这蒙兀少女是真的很想要一件儿这样的玉佩呢。 “我媳妇儿说不卖就不卖，你离她远点儿……”就在这时候，安置好神风的段桓一个箭步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把石玉玑搂在自己怀里头，横眉对着蒙兀少女说道。 “哇，巴图尔！”蒙兀少女看到横眉立目的段桓，竟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段桓猛瞧，一边儿看一边儿叫着巴图尔，嘴里头还叽里呱啦的冒出许多蒙兀话来！ 巴图尔在蒙兀的话里头，是勇士的意思，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又不失壮硕的段桓，正是蒙兀民族最热衷的勇士的形象。 “我不是什么巴图尔，你离我媳妇儿远一些！”段桓住在边城多年，因为喜欢好马的缘故，多少会一些蒙兀话，听到蒙兀少女这么说，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越发严肃起来了。 “我是真心想要这些玉石，巴图尔帮我说说吧，多少银子都可以！”蒙兀少女仿佛不知道被拒绝是何物，忽闪着闪亮亮的大眼睛，认真的说道。 “你真的想要玉石？”石玉玑看到这少女如此认真，心中倒是隐隐的有了个计划，不过还要看看后续的发展才成。 “是的，漂亮的中原女孩儿，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玉石，你把玉石卖给我吧！”蒙兀少女认真的答道。 “你先别着急，咱们上楼看一看吧！”石玉玑瞟了眼蒙兀少女身后站着的几个高大的蒙兀汉子，他们的身后牵着好几匹看起来十分不错的骏马，心里头多了几分计较。 “好，我叫奇渥温.塔娜，你可以叫我塔娜！”蒙兀少女坐在饭馆楼上，将一根镶满了宝石的马鞭放到桌上，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奇渥温？蒙兀第一大商家？”段桓听到了塔娜的自我介绍，拉着石玉玑的手微微紧了下。 奇渥温是蒙兀的一个部落，也是蒙兀非常大的一支势力，平日里头与中原做生意的人里头，十个有五个是属于奇渥温的。 不过奇渥温的势力大，却不是段桓激动的原因，段桓激动之处在于，奇渥温手里头不光握着从中原往蒙兀的粮食、茶叶和各种珍贵物件儿的交易，同时也握着从蒙兀过来的马匹的交易。 蒙兀的马极好，因为蒙兀人更加耐心细致，虽然同属草原，蒙兀的马甚至比匈奴的马还要好！ “正是！”塔娜听到段桓说起自家的地位来，得意的扬起头来，笑得欢快。 “这奇渥温是蒙兀的第一大商家，银钱上头不会小气，而且手里头握着从蒙兀到中原的一半儿以上的马匹……”段桓趁着塔娜说话的时候，低头跟石玉玑小声嘀咕起来。 “明白……”石玉玑虽然跟段桓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早已经把段桓的性子摸清楚了。 奇渥温有马有银子想要玉石，自己有玉石没银子没有马，这是多么好的合作机会呀！ 石玉玑眼睛闪亮亮的，低头轻轻的说道，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要如何最大化的利用自己手里头的玉石，好好的跟蒙兀做笔生意了。 “也到饭点儿了，不如，咱们边吃边聊吧！”石玉玑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儿的塔娜，还有站在她身后的一溜儿蒙兀汉子，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边吃饭边聊生意，很不错的选择，至于跟蒙兀做生意会不会被人欺负？石玉玑并没有想，有段桓在这儿，被人欺负的事儿，不存在的！ 第77章 不宜深交 这酒楼是边城第一大酒楼，自然效率非凡，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了石玉玑面前的桌子。 “来，咱们边吃边聊！”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塔娜说道，气场十分足，在众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开始引导整个包间儿里头的节奏了。 石玉玑和段桓两个坐在主位，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的做了东，刚在银雀楼做成了一笔一千两银子的生意，这几两银子的酒席还是很吃得起的。 “好！”塔娜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中原人的阵仗也见过不少了，看到石玉玑这么上道儿的开席，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塔娜率先坐下了，她身后的蒙兀汉子们，却有点儿不知所措起来。 塔娜是族长的女儿，是这次出来的领头人，跟对方一起坐着吃酒席自然是没什么的，不过他们这些人只是随从，直接坐在桌边儿不是，一直站着似乎也有点儿不对劲儿。 “布和大叔坐下，其他人出去吃吧！”塔娜回头看到自家随从的样子，略想了下，就下了命令。 “是！”旁边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实中年人，听到了塔娜说的话以后，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而其他的人在听到塔娜的话以后并没有什么动作，看到布和点头，这才齐齐的退下去了。 “这是布和大叔，我爹爹的左膀右臂，这次就是他陪着我来中原做生意的！”塔娜笑着说道，眼睛完成了小月牙。 “两位好！”布和对着石玉玑和段桓行了个蒙兀的礼节，嘴上十分有礼，但眼神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对眼前这年轻的少男少女，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嗯……”石玉玑对这布和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看着布和那对自己浑不在意的样子，直觉的这人不宜深交。 石玉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感觉，但在前世的经验中，她的直觉一直是准的，所以她信任自己的直觉。 “塔娜，不知道咱们这谈生意，是跟你谈，还是跟旁边这位布和谈呢？”石玉玑看着塔娜，直直的说道。 从刚才塔娜说让他们坐下的事儿上，石玉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塔娜虽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觉得自己是商队的领头人，但实际上这商队说的算的，却是布和。 而布和又让石玉玑有着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石玉玑并不想与之做生意，所以就给塔娜出了一道题。 如果塔娜说谈生意是跟她谈，那么石玉玑就会要求塔娜，将布和完全掌控住，彻彻底底的成为商队的领袖之后，才会跟她谈。 如果塔娜说谈生意是跟布和谈，那么很抱歉，这饭也就不必吃了，石玉玑不与布和做生意，因为石玉玑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布和不宜深交。 “这个，自然是我！”塔娜性子是直爽，却并不是傻，她的目光在石玉玑还有布和身上转了一圈儿，似乎就明白了石玉玑的意思，笑着说道。 “那就好！”石玉玑笑着点点头，就着满桌的菜肴举起酒杯来，“那就为了可能的合作，喝一杯吧！” “来，为了咱们的合作，满饮此杯！”塔娜是个性子豪爽的女孩儿，看石玉玑举杯，当即满脸笑容的举起了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连塔娜都听明白石玉玑话里头的含义了，这布和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沉着脸将杯子里头的酒水喝进去，眉头皱得死紧。 “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咱们今天要是顺利的话，以后也算是合作伙伴儿了。”塔娜笑眯眯的喝完了酒，才开始正式的交流，刚才她自报家门，却并没有得到石玉玑的回应，这时候便又提起了话头。 “大小姐！”布和对于塔娜自顾自的开始谈生意，撇下他在一边儿有些不满。 本来他带着这大小姐出来，不过是领了族长的命令，打着哄哄她玩儿的念头罢了，生意上的事儿，是全然不肯让她插手的。 不过这一路走来，塔娜不光什么都问什么都学，如今竟是还想要独自谈生意了，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到了的布和，有点儿止不住脸上肌肉的抽动，想要出言阻止了。 “我是大小姐，这次的生意也是我是领队，布和大叔你就在旁边儿听一听就好了！”被打断了的塔娜板着脸对着布和说道，虽然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面如寒霜的样子还是让人看出她心中的不爽。 “是，大小姐！”布和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低着头让别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声音中几乎难以压制的愤怒，却是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来了。 石玉玑冷眼看着塔娜和布和在自己面前闹成这样，心中对这笔生意的期待一降再降，做生意讲究稳妥可靠，这内部闹内讧的合作方，不要也罢。 “相识就是有缘，咱们今天既然能相见，也算是缘分不浅。”石玉玑一边儿吃着饭菜一边儿说道，因为对这生意的期待下降了，说话做事的劲儿也就放松下来了。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咱们有缘！”塔娜眼睛闪亮亮的看着石玉玑，她头上那支碧绿的簪子，看在塔娜的眼睛里头，只觉得美的不得了。 “不瞒你说，这玉石我手里头并没有多少存货，今天去银楼给自己打首饰，只带了几块儿原石……你要是有兴趣，就半卖半送的给你几块儿玩玩，大批量的嘛，咱们以后再议！” 石玉玑半真半假的说着，对于商场上的女孩子，石玉玑还是带着几分喜爱和善意的，即便这塔娜一看就是个新手，而且还处理不好自己商队内部的矛盾。 “这真是太好了！”塔娜听到石玉玑说的话，眼睛都亮起来了，等看到石玉玑从荷包里头掏出来的几块玉石原石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丢下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石玉玑的跟前来，忍不住赞叹道。 “真的是太美了！这些，我全要了！” 第78章 交换条件 “你不问问价钱，就准备全要了么？”石玉玑看着满脸兴奋的塔娜，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问，多少钱，我全要了！”塔娜听到石玉玑的问话，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说道，干脆利落的句子显示了她想要吃掉这些玉石的决心。 “你这样做生意……唉！”石玉玑忽然有种看着自家熊孩子的感觉，塔娜这么做生意，不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才怪呢！ “石头，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信任你！”塔娜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石玉玑，带着真诚和信任的小眼神儿，让石玉玑觉得自己在商场里头练得漆黑死硬的心，被蓦地烫了一下的感觉。 “好好的叫我媳妇石小姐，什么石头石头的，难听死了！”段桓看着石玉玑和塔娜对视的样子，忍不住嘟囔着说道。 刚才石玉玑自我介绍的时候，塔娜就一脸兴奋的管石玉玑叫石头，叫的又亲切又顺溜儿，让段桓心里头的醋意一下子就翻涌起来了。 “石头，你看看这些玉石值多少钱，我算给你！”塔娜却丝毫不管段桓在嘟囔什么。 若是刚才与石玉玑初见的时候，塔娜的目光还能被段桓这个浑身充满力气，脸蛋儿也俊美的男人吸引一两下，但到了后来，石玉玑一开口，塔娜就觉得自己的目光没有办法从石玉玑的身上挪开了。 石玉玑对于塔娜来说，就像是一个闪亮的发光体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和光芒，就是她做梦都想要成为的那一种人。 “这些玉石，在关内卖，和关外卖肯定是两个价钱……我也不多要你的，小块儿的玉石二十两银子，大块儿的玉石一百两银子！”石玉玑按照给银雀楼的价钱，翻了一倍报给了塔娜。 这倒不是石玉玑黑塔娜或者怎么的，是因为银雀楼不光花银子批量买石玉玑的玉石，还无偿的给石玉玑提供工匠呢，所以银雀楼拿的是批发价和工匠费用折算以后的价钱。 而塔娜不过是散买，又没有什么好的利益交换，石玉玑没有涨个五倍的价钱，已经是非常给面子的了。 “真的？太好了！”塔娜听到石玉玑报的价钱，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来。 他们蒙兀商人从草原来，到中原买东西，这价钱自然是与他们卖到蒙兀之后截然不同的。 从石玉玑这二十两银子买到的一颗玉石，回去以后她能卖到一百两，所以就算石玉玑要的价贵，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回去以后卖的更贵就是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石玉玑说话的时候，就看到段桓满脸都是期盼的盯着自己。 “什么条件？”塔娜听到石玉玑报了价以后，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她觉得别说石玉玑有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八个的，只要她做得到，就会做！ “你们这次从蒙兀出来，带了好马了么？”石玉玑笑眯眯的把段桓心里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果然，听到石玉玑问马的问题，段桓立马屏住了呼吸，把腰板儿挺得直直的，一脸严肃认真的瞪着塔娜的回答。 “好马早就卖光了……”布和听到石玉玑的问话，哪里还听不出来石玉玑想要表达的意思，忙不迭的开口拒绝。 他们蒙兀人最擅长养马，草原上的马不光品种好，更是被他们伺候的膘肥体壮的，体力耐力都是极好的，从来都是中原人想要高价收买的好东西，每次商队进关都会带上些好马。 这次的商队里头，自然也是一样，不过这次不光带了优质的成年马匹过来，更是有一匹极为神骏的小马驹。 那是一匹小母马，纯黑的毛发，四个蹄子却是白白净净的，跑起来又快又稳，显见着是个千里马的好苗子。 这匹马驹儿，奇渥温族长原本是准备留给自家人用的，不过塔娜带着家族使命要出来做生意，他怕有什么事儿搞不定的，便索性让塔娜带着这匹马驹儿出来了。 布和看到这匹马驹就喜爱的不得了，想到这中原边城的监军是个厉害的人，想要抱上他的大腿，准备把这马驹儿送给他呢。 “布和大叔！”塔娜皱着眉头看着布和，心中的气愤不断的翻涌起来，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商队上是自己负责呢，这布和大叔就开始给自己上眼药，实在是气死人了。 “小姐……”布和对着塔娜直使眼色，他已经明确的和塔娜说过了，这马驹儿后面有大用，要是这时候塔娜就把马驹儿送出去了，他答应的监军那边儿，可就要坏事儿了呀！ “石头，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带来了一匹特别好的小马驹儿，你要是能把玉石卖给我，我就把小马驹儿送给你！”塔娜的眼睛里头充满了坚定的神色，吐出了让布和扼腕不已的话来。 “哦？小马驹儿？”石玉玑原本只是顺着段桓的心意问问，并不指望塔娜能拿出来多好的马匹来的。 但是看着布和和塔娜两人的交互，这小马驹儿似乎还真的是很不错的呢。 “是的，待会儿我让人牵出来给你看看，你觉得行的话，这玉石就卖给我，怎么样？！”塔娜坦诚的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不用看马驹儿了，这玉石就卖给你了！”石玉玑对于塔娜的豪爽十分欣赏，虽然心中明知道跟她合作后续可能会有风险，却还是忍不住如是说道。 “石头，你真的是太好了！”塔娜激动的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石玉玑跟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别客气，你也是要付我银子的呀！”石玉玑被塔娜这熊抱弄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却躲不开塔娜热情的双臂和已经初现规模的胸器。 “不，石头，这些玉石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塔娜说话的时候，心中激荡不已。 塔娜被自家额齐格送出来的时候，经过了一番秘密的夜谈，没有人知道这些上好的玉石，对于奇渥温家是多么的重要。 想到风雨飘摇的蒙兀王庭，想到虎视眈眈的第二家族和第三家族，塔娜觉得拿到了这些玉石，自家第一家族的地位稳妥了许多。 第79章 可爱马驹 “石头，你的这些玉石我都要了，还有更多的么？”塔娜看着石玉玑从荷包里头取出来的几块玉石，兴奋的说话都有点儿变调调了。 对于刚才大方送出去的小马驹儿，也一点儿都没有心疼，只想着能够拿到更多更好的玉石，就算花再多的价钱也在所不惜。 “我家还有一些，你要是需要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见一面。”石玉玑卖给塔娜的玉石价格可不便宜，她手里头还有些从小溪里头捡到的玉石，见塔娜也是真心想要购买的，索性趁着这时候卖给她，也算全了情分。 “好，那我等着你！”塔娜的眼睛闪亮亮的，让布和取了银锭子出来递给石玉玑，然后把石玉玑手里头的玉石，全都给买了下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马驹去！”塔娜拿到了玉石，只觉得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每一块玉石用绒布包好，然后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头随身背着，这才对着石玉玑招招手，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石玉玑对骑马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看着布和和塔娜之间的争端，倒是让石玉玑有点儿想要知道，那小马驹儿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塔娜拉着石玉玑的手，噔噔噔的走下酒楼去，在酒楼后头的院子里头，看到了那匹漂亮的小马驹。 只见金色的夕阳之下，小马驹黑色的皮毛闪闪发光，虽然马驹个头不大，但肌肉的线条十分矫健，打眼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好品种。 “嚯！”段桓看到这小马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欣喜的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到了小马驹的身边儿，一脸欣赏的又是看又是摸的。 咕噜噜！ 小马驹显然不太能够接受段桓的这种热情，他摇晃着脑袋往旁边退了两步，四个雪白的蹄子时不时的踢踏着地上的土和青草，鼻子里头还喷着气，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话似的。 不要碰本宝宝！ 石玉玑仿佛听到了小马驹的心声，看着那小马驹被段桓喜爱的抚摸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小马驹听到石玉玑的笑声，循着声音就看了过来，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原本躲着段桓的小马驹，竟然迈开小步子，踏踏踏的往石玉玑的方向来了。 “小心！”段桓看到这一幕，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蒙兀的马品种虽好，却并不是十分温顺的性子，要是一不小心暴起伤了石玉玑，段桓觉得自己的心都会碎掉的。 塔娜看到小马驹的动作，也忙不迭的过来阻拦，生怕伤了石玉玑以后，她没有上好的玉石可以买了。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那小马驹踏踏踏的跑到石玉玑的跟前，却没有一丁点儿要伤她的意思，反而站在离石玉玑一臂远的地方，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石玉玑的胳膊。 “你这小东西，这么通人性？”石玉玑被小马驹蹭的手上痒痒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小马驹的额头。 呼噜噜……小马驹温顺的摇晃着脑袋，仿佛很享受石玉玑的抚摸似的，乖巧的不得了。 “真的是好乖巧啊！”要说之前石玉玑对小马驹并没有多少好感，那么此刻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通人性的小东西。 这小马驹是真的小，站直的时候也就跟石玉玑差不多高，石玉玑觉得它乖巧又可爱，心里头喜欢的不得了。 “塔娜，这小马驹我很喜欢，多谢你了！”石玉玑不是矫情的人，喜欢这小马驹，就不会放手。 “这马驹虽然你说送给我了，我也不能让你白白的花销，这只簪子送给你，就当作是谢礼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塔娜的目光就没离开自己身上的两件玉饰品，石玉玑也不含糊，把簪子从头发上摘下来，插到了塔娜的头上。 “石头，多谢你！”显然，这碧绿的簪子比任何东西都能让塔娜高兴的，她双眼放光的摩挲着头发上的簪子，开心极了。 而石玉玑也成功的在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这小马驹的归属给定了下来。 “今天还要回去，咱们明天再来看灯吧？”石玉玑看着段桓的眼睛都要粘在小马驹身上了，自己也没有心思再看灯会，索性就把看灯的时间推迟了。 “好，走！”段桓二话不说的点头应了，跟在石玉玑的身边儿，一会儿看着石玉玑，一会儿看着小马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回程的路上，石玉玑和段桓两个，还是骑着段桓的神风，两人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跟在神风后头的小马驹。 “这小马，咱们叫什么好？”段桓看着石玉玑，神色温柔的说道。 “通体如墨，四蹄如雪，就叫……踏雪吧？”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这小马驹长得十分漂亮，又是一匹母马，叫踏雪很好听。 “就叫踏雪！我的马叫神风，你的马叫踏雪，咱们俩配，两匹马也很配呢！”段桓听到踏雪的名字，觉得不错，喜滋滋的说道。 “去，谁跟你配！”石玉玑瞥了段桓一眼，在老司机眼里头，段桓说的话含义有点儿多。 “你是我媳妇儿！你不跟我配跟谁配？！”段桓听到石玉玑含羞嗔笑的声音，瞪着眼睛说道。 不过段桓虽然瞪着眼睛，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是不是你媳妇儿，还得看你表现呢！”石玉玑瞥了段桓一眼，他身材高大样子俊美，已经有了青年伟岸的样子，不过年纪还是太小了。 “就是我媳妇，我肯定表现好，所以你就是我媳妇！”段桓被石玉玑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 “媳妇儿你说，还需要我做啥，我肯定都做好！”段桓一只胳膊紧紧的搂住了石玉玑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 段桓嘴里头呼出来的热气，吹在石玉玑耳边，让石玉玑的耳朵热热的麻麻的，他身上好闻的阳光的味道直往石玉玑的鼻子里头钻…… 一时之间，石玉玑有些头脑昏昏的迷醉的感觉。 第80章 家有萌宠 石玉玑晕晕乎乎的被段桓搂着骑马回到了溪下村，快到村口的时候，段桓才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村里头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了不好。”段桓虽然很喜欢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的感觉，却念着石玉玑的闺誉，丝毫不敢在石玉玑周围的外人面前越雷池一步。 “嗯……”石玉玑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是刚才喝酒喝的有点儿急了，要不怎么脸蛋烫烫的，浑身上下都有些软绵绵的呢。 “走，咱们回去吧！”段桓一手牵着两匹马，一手扶着石玉玑，慢慢的从村口往里走。 村口原本纳凉闲磕牙的三姑六婆们，看到了段桓以后，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都噤了声，只用眼睛紧紧的盯着段桓还有石玉玑的身影，生怕说的不对，惹恼了段桓这个小霸王。 “哎呀，这不是石家丫头么？你这是从哪儿回来了？”三姑六婆有胆子小的，自然就有胆子大的，赵寡妇仗着家里头闺女跟石玉玑交好，笑眯眯的凑上前来。 “赵大娘，我从边城回来的，卖了点儿东西，带回来一个小马驹儿代步用。”石玉玑并不太喜欢赵寡妇八卦兮兮的样子，不过她也就是八卦了点儿，没有坏心。 “原来是这样，马驹儿可是珍贵玩意儿，你好好养着，缺草料啥的，来大娘家拿……”赵寡妇盯着石玉玑头上的两根银簪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段桓牵着的马驹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看着石玉玑多了这么多物件儿，赵寡妇对石玉玑去边城卖东西的事儿抱着怀疑态度，却碍着段桓的威严没有说出来。 不光是赵寡妇，其他的三姑六婆都注意到了石玉玑的变化，一个个眼睛里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却也一个个都没说话。 “好嘞，多谢大娘！”石玉玑从赵寡妇的眼神儿里头就瞧出她心里头想什么来了，不愿意跟她计较，打了个招呼便往自家走去。 小鱼儿和九九听到外头的声音，早就噔噔噔的跑出来瞧了，一看到石玉玑回来了，顿时高兴的往出跑。 “姐姐，姐姐……”九九觉得自己有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似的，肉嘟嘟的小腿儿迈的飞快，一下子就扑到了石玉玑的身上，紧紧的搂住了不撒手。 “我看看，九九这是想我了是不是？”石玉玑把九九给抱起来，掂着怀里头这胖墩墩的估计能有三十斤的小胖墩儿，觉得心里头满满的幸福的很。 “想姐姐了！”九九笑呵呵的捧着石玉玑的脸，叭叭的一边儿亲了一口，甜腻腻的小声音，让石玉玑从耳朵里头一直甜到了心里头。 “姐，这是什么？”小鱼儿站在旁边儿看着九九跟石玉玑亲近，带着点儿羡慕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神风后头跟着的小马驹踏雪。 “这是姐姐新弄回来的小马驹儿！”石玉玑回头看了眼踏雪，笑眯眯的说道，神色里头带着欣喜。 “小马驹儿！”小鱼儿和九九两个看到了小马驹儿，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两个的都跃跃欲试的想要骑一骑。 “小马驹儿叫踏雪，它还小呢，可别累着它，咱们先回家！”石玉玑笑眯眯的搂着都要飞起来了的九九，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头，带着两个弟弟慢慢的往家走。 到了家里头以后，石玉玑还没等松一口气呢，就看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在院子里头，围着踏雪看来看去，啧啧称奇，而段桓则是站在他们俩旁边，尽心的守护着两个孩子的安全。 “你们小心着点儿，别伤着自己！”石玉玑知道有段桓在，两个弟弟不会受伤，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嘱咐着。 踏雪虽然小，却也是个马驹呢，腿长脚长的，要是一生气踢人一下子，也疼得很呢。 “嗯，我们给小马驹儿弄吃的！”小鱼儿听到石玉玑的话，应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移开小马驹儿。 石玉玑听到他这么说，就看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跑前跑后的给小马驹儿弄水喝，弄干草做窝……更有甚者，两个小东西还滋溜滋溜的跑到了后院儿去，把他们几个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菜给拔出来，说要喂马吃。 看着两个弟弟兴奋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石玉玑的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 算了，随他们高兴去吧……石玉玑心里头想着，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似乎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了似的。 踏雪的到来，让石家老宅顿时热闹起来，不光是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孩子高兴，段桓这个爱马的武将高兴，就连石玉玑这么个不懂马的，看着踏雪那又萌又可爱的样子，也高兴。 四口人忙活着，用木头架子在墙边儿上给踏雪搭了一个蓬子，蓬子上头盖上了厚厚的茅草，旁边儿用石头垒出了半人高的圈。 为了让踏雪吃的好，石玉玑找村里头的木匠打了一个槽子，又弄了一个盆装水给它喝，甚至为了让它吃的好，还按照段桓说的，给它买了好几斤的黑豆，准备用来做干粮的。 “踏雪，你就在我们家好好的过日子吧！”石玉玑站在马棚里头，伸手缓缓的抚摸着踏雪光滑的皮毛，笑眯眯的说道。 噗噗……踏雪舒服的直喷气，用毛茸茸的大脑袋往石玉玑的身上蹭，就仿佛是跟石玉玑撒娇似的。 “咯咯咯……”小鱼儿和九九齐齐笑了起来，他们是真心的喜欢踏雪这个加入自家的新成员。 石家老宅的欢声笑语传出老远去，热闹的仿佛过节似的。 溪下村里头的村民忍不住纷纷看向石家老宅的方向，眼睛里头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不一而足。 十年前，带着石家人从这溪下村的石家老宅走出去了的石家二房，成了镇上响当当的人家儿。 十年后，又回到了石家老宅的石家二房，看起来仍不是池中之物。 虽然现在石家二房就只有一个丫头两个小孩儿，这日子却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甚至还能弄回来大牲口了！ 村民们的眼睛里头带着羡慕的神色，暗暗猜测着，这石家二房以后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81章 亲密相拥 安顿好了家里头的新宠踏雪，已经是月上中天了，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躺在炕上，地上段桓用木板子搭了个临时的小床，几人伴着蛐蛐儿的叫声，睡意沉重。 石玉玑半梦半醒之间，还惦记着自己的荷包里头，用玉石换回来的银票，却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石玉玑爬起来的时候，段桓已经练完晨功回来了，从缸里头舀了水出来，正在洗漱。 段桓打着赤膊的上身肌肉紧实，带着微微的汗意，阳光照射下，小麦色的肌肤仿佛有着一圈儿光晕似的，看得人脸上发烫。 一瓢凉水哗啦一声兜头浇上去，让石玉玑的心中蓦地一紧。 “你练完了功一身的汗，快别用这凉水，小心着凉！”石玉玑看到段桓的动作，不认同的说道，眉头皱的紧紧的，也不知道是为了段桓的动作，还是为了自己看他看呆了的不争气的表现。 “没事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挡不住，上战场还哪会有命回来！”段桓混不在意的笑笑说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那也不行啊，你平时不注意，到老了的时候可要吃亏的！”石玉玑看着段桓的样子，瞬间有种老妈子附体的感觉，念念叨叨的把自己在现代从各种渠道学到的养生经给说了出来。 “你看你现在洗澡都用凉水，到老了腰疼背疼……你看着我干什么？”石玉玑说到一半儿，却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因为段桓看向她的目光灼灼的，仿佛带着无穷的热情似的，把她的心烫的一哆嗦。 “媳妇儿，你真好！”段桓看向石玉玑，动情的说道，他丢下手里头的水瓢，迈大步向石玉玑走来。 “你……你干什么……”石玉玑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段桓，尤其是他还往下滚着水珠的胸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儿慌了手脚。 “媳妇儿！”段桓一把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紧紧的搂着，还用下巴摩挲着石玉玑的头顶。 “什……什么事儿？”石玉玑的脸颊贴着段桓的胸肌，听着段桓强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跳出来了似的，紧张的连挣扎都忘记了。 “你这么关心我，我太高兴了！”段桓动情的说着，他只觉得心中的喜悦膨胀的都要爆炸了。 原来，并不是他一直一厢情愿，他最喜欢的女人，他的媳妇儿，心里头也是关心他的，甚至于，她都已经在想他们老了的时候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的！等到了咱们老了的时候，咱们在家时候就逗逗孙子孙女，出门的时候，我骑着马带着你，从这边城出发，大好河山都可以任咱们游览！” 段桓说话的时候，胸膛微微的起伏着，带着磁性的声音震动着，让石玉玑的脸颊发烫，耳朵发麻，却奇迹般的，并不想要从这样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嗯……”石玉玑仿佛着了魔似的，浅浅的嗯了一声。 这一刻，微风吹过院子，吹在一对儿小情人的身上，仿佛也裹了蜜似的，从人的脸上一直甜到了心里。 “姐……”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头走出来的九九，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九九你醒了？”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跳，忙不迭的把段桓推开，整理了一下衣服，往房门口来了。 段桓看着石玉玑慌慌张张往前走的背影，脸上得意的笑意是盖都盖不住，最后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段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衣服都湿了……”小鱼儿穿戴整齐了以后，拿着本书推门出来晨读，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段桓脸上乐得跟开了花儿似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好事儿！”段桓乐颠颠的将身上的水甩掉，笑得一脸神秘。 “没事儿就过来帮忙做饭！”石玉玑帮着九九把衣服什么的整理好了，一回头就看见段桓这得意忘形的样子，瞪了他一眼说道。 “是是是，做饭做饭！”段桓看着石玉玑恼羞成怒的样子，只觉得她瞪自己那一眼，带着无限的风情，让段桓的心都酥麻了。 “真是奇怪……”小鱼儿看着段桓乐颠颠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完全搞不懂段桓的脑回路。 小鱼儿把手里头的书拿起来，就这晨光开始一字一句的认真诵读起来。 石玉玑站在厨房里，听着灶台里头的柴火噼啪的燃烧的声音，外头知了声声，小鱼儿读书的声音抑扬顿挫，顿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媳妇儿，咱们今天把玉石收拾收拾，晚点儿我带你去看灯！”段桓抬头看着石玉玑脸上恬静的微笑，心中暖烘烘的。 “好！”石玉玑点点头应了，昨天忙活着做生意没看成灯，今天把玉石给塔娜送去以后，索性就去看灯吧！ 穿越到这古代这么长时间，石玉玑觉得自己一直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一样，紧紧的绷着自己的弦儿，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过了这么久，折腾了这么久，房子住的安稳了，银子有了，营生也有了，石玉玑这才仿佛缓过一口气儿似的，能给自己一时半会儿的休息时间了。 “姐，你去吧，我们在家看着踏雪！”两人说话的时候，小鱼儿已经读完了晨读，捏着书卷兴冲冲的走回屋子里头，却不是想要跟着去看灯，而是想要跟踏雪玩儿。 “踏雪，踏雪！小马马！”九九听到小鱼儿说的话，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也不粘着石玉玑了，转身就往马棚的方向跑。 “踏雪虽然是小马驹儿，可也是大牲口，你们玩儿的时候要小心！”石玉玑不放心的追过去，细细的嘱咐着，回头又看了眼段桓。 “媳妇儿你放心，我留个暗卫在家保护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段桓当即识趣的跟上来说道，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弟弟，是自家媳妇儿的心头肉，段桓自然是要好好把他们保护起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石玉玑笑着点点头，看着笑得欢快的弟弟们，转身又去忙活去了。 第82章 好像我娘 石玉玑在段桓的陪同下到了边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外头天气正热，石玉玑坐在边城的酒楼里头，喝着侍女端上来的清清凉凉的饮品，只觉得一身的暑气瞬间就消散了似的。 “石头石头，你来啦！”塔娜听到了石玉玑传来的消息，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好，飞奔着冲下楼来，看到石玉玑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顿时喜出望外的说道。 昨天塔娜得了石玉玑的上好的玉石以后，迫不及待的就让跟随着商队的懂玉石的老师傅鉴定了，等到知道那玉石一块一块都是极好的，整个蒙兀都找不到几块儿以后，塔娜整个人都处于兴奋和狂喜之中。 “石头，你又给我带了多少好玉来？”塔娜冲到石玉玑跟前，双手扒在桌子上，从下往上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说道，忽闪着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你呀，快站起来，一个姑娘家，这样做可不好！”石玉玑看着塔娜穿着睡觉用的软鞋，还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跟自己卖萌，只觉得自己一颗老姨母的心瞬间膨胀了，不由自主的开启了唠叨模式。 “哇，石头，你这说话的姿态，可真像我额赫……”塔娜笑嘻嘻的挨着石玉玑坐下，还不忘说那么一句。 “额赫？”石玉玑眨眨眼睛，这额什么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 “额赫就是……娘亲，母亲的意思！”塔娜眼珠一转，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跟个汉人女孩儿说话呢，开口解释道。 “不过看你的年纪，比我还小呢，怎么会把你看成额赫？”塔娜疑惑的嘟起粉嫩的小嘴儿，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傻的，忙不迭的甩了甩脑袋，不想着事儿了。 “原来如此！”石玉玑看着塔娜兴奋的像个小女孩儿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如果算上我在现代的年纪，我可不就是跟你娘一样大？！石玉玑心中暗道。 不过抬头看到塔娜眼睛里头的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儿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却露出一个慈爱的老成持重的表情来，那为何的感觉让石玉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似乎……自己虽然芯子里头年纪不小了，不过还是应该做个稍微活泼点儿的女孩子吧…… 石玉玑心里头有点儿犹豫，却隐隐的有种想要做这样的尝试的念头，毕竟自己现在的“实际年纪”只有十三岁罢了。 “对了，石头，你给我带了什么好玉来？”塔娜看着石玉玑愣神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兴奋的问道。 作为奇渥温家族首领的嫡女，塔娜肩上的担子非常的重，想要保住自家第一家族的宝座，可是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玉石，哦，对！”石玉玑被从沉思中唤醒，转头看向段桓，段桓的手里头有一个不小的包袱，里头放着一个布袋子，沉甸甸的很有份量的样子。 “这些，都是给我的？”塔娜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袋子玉石，几乎是用扑的冲过去，兴奋的把它打了开来。 “我的天！”袋子打开的瞬间，塔娜只觉得眼前有斑斓的霞光闪过似的，珠光宝气不过如此。 “这！”刚进门的布和，看到了这一袋子的玉石，也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来。 “这些……都是给我的？”塔娜只觉得自己都要幸福的死掉了，她的手颤抖着，捧起一块足有手掌大的玉石，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 “是，卖给你的！”石玉玑笑笑说道。 塔娜对于玉石的渴求十分强烈，在昨天交易的时候，石玉玑就明显的感受到了。 石玉玑很喜欢塔娜这个女孩子，所以乐意在合理的范围内多帮帮她的忙，所以在收拾玉石的时候，就把这块从山洞里头敲出来的玉石也带上了，想着许是对她有用呢。 “石头，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塔娜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泫然欲泣，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好了好了，咱们这是做生意呢，哭哭啼啼的干什么……”眼看着激动的都要掉下眼泪的塔娜，石玉玑有些不自在的说。 对于石玉玑这个商场的钢铁女强人来说，她丝毫不惧对手的竞争甚至是恶意打压，压力越大，她的动力越大，总会扳回一城的。 但……遇到像塔娜这样可爱又真诚的女孩子，石玉玑就忍不住自己往后退让，退了一步又一步的，几乎是自己就把自己的底线给退出去了。 在比如说，遇到像段桓那样热情洋溢的捧出一颗真心的，石玉玑也几乎没有办法拒绝，因为对她来说，真心太过珍贵，每一颗真心都让她不忍伤害。 “好……我不哭了……”塔娜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把脸，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头这块极为珍贵的玉石，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小块的玉石跟昨天的价钱一样，不过这块玉石比旁的都大，所以价钱也贵上不少，需要三千两银子呢……”石玉玑把袋子里头的玉石分成几堆儿。 如指甲盖儿大的一堆儿，如鸡蛋大的一堆儿，如拳头大的一堆儿，还有就是塔娜手里头的那块巨无霸的玉石了。 “三千两？没问题，没问题！”塔娜听到石玉玑报了价，忙不迭的点头应承下来，连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塔娜！”布和听到塔娜一口答应下来，忙不迭的叫了她一句。 他们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呀，连价格都不还一句？三千两银子，可是卖掉十匹上好的骏马的价钱了。 “布和，凭良心说，这块玉石，花三千两银子，贵么？”塔娜知道布和想要说的是什么，她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布和，冷着脸问道。 “这……可是咱们手里头的银子……”布和看着塔娜带着威严的样子，忽然就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是了，石玉玑这块玉石，别说是三千两，就是五千两甚至八千两，他们也是想要买的。毕竟这银子怎么的都能赚，好玉石却是不常见到的，尤其是这么大一块的玉石。 “就这么定了，三千两，这玉石我要了！”塔娜的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来，郑重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第83章 顶好的马 “好！”石玉玑看着塔娜跟布和的互动，点了点头。 塔娜昨天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似的依赖着布和，今天却能脱离布和的干扰，自己做决定了。 这样快速的成长，让石玉玑的心中十分的安慰，毕竟每一个在商场奋斗的女孩子，要是没有自己的主心骨的话，很快就会被大浪淘沙般的社会淘汰的。 “不过……石头，我得跟你打个商量……咱们这些玉石我都想要，不过我手里头的现银，可能不够把这些玉石都吞下来的……你能容我点儿时间么？”塔娜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跟布和说买卖定了，转头就对着石玉玑苦着脸说道。 “哦？”石玉玑挑挑眉毛，眼睛中带着点儿光亮，看着塔娜。 “是这样儿，我们这次出来主要是卖马的，带的现银不多……要想凑齐这么多银子，估计得等个十天八天的，我把带来的马快速的处理一下才行……”塔娜怯怯的瞟了石玉玑一眼，生怕她拒绝的样子。 “你带来多少马？”一直在一边儿听着，似乎一直在走神儿的段桓，听到了马的话题以后，瞬间就精神起来了，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 “我……我带来五十匹……现在卖掉了十来匹了……”塔娜被段桓这很具有威慑力的目光给吓得缩了缩，然后喏喏的往石玉玑身边儿凑了凑，才小声说道。 “媳妇儿？！”段桓听到还有三十多匹马，眼睛亮的都跟灯泡似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石玉玑看着段桓兴奋的样子，无奈的笑笑说道。 这小子的心思还能再单纯一点儿，还能再好猜一点儿么？眼看着他的脸上明晃晃的表现出想要的样子，就差写上三个大字了，石玉玑也是有些无奈了。 “塔娜，咱们除了这玉石生意，在做一笔生意怎么样？”石玉玑笑着转头，看着塔娜说道。 “什么生意？”塔娜满脑子想着怎么尽快的把自己手里头的骏马脱手，然后搞到足够的银子，把石玉玑手上的玉石给全都吃下来呢，没注意到段桓和石玉玑的互动。 “你还剩下多少匹马，作价几何？”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还剩下三十六匹吧……十匹上等马，二十六匹中等马……上等马三百两一匹，中等马二百两……”塔娜对石玉玑十分信服，几乎是没有多思考，就把自己的底子给交出来了。 “嗯，能带我去看看马么？要是你的马够好，咱们就各自作价，用马钱抵了玉钱就行了！”石玉玑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充满了信心和笃定。 在现代石玉玑露出这样的微笑的时候，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把握十足的招牌微笑，带着点儿睥睨天下的霸气，带着点儿对未来成功的笃定。 “好，要是能这么交换，实在是太好了！”果然，塔娜听到了石玉玑这么说，高兴极了。 “要是能这么叫唤，马匹我给你打八折！”塔娜兴奋的拉着石玉玑就要往楼下跑，去后院儿看她带来的那些骏马去。 “好，咱们走！”石玉玑看着早已经按捺不住了的段桓，笑了笑就跟着塔娜一起下楼了。 说实话，石玉玑对马匹并不算太感兴趣，就算家里头的踏雪，石玉玑也就是觉得那匹小马又漂亮又聪明，当宠物一样喜欢罢了。 但……架不住段桓喜欢呀，石玉玑想起昨天段桓把踏雪牵回家时候的样子，那欢喜的样子简直就跟娶了媳妇儿似的…… 呸呸呸！想什么呢？！石玉玑猛地唾弃了一下自己，自己在段桓心里头的地位，怎么能够是一匹马能够比的上的！ 石玉玑心里头翻来覆去的念头极多，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把自己的地位，妥妥当当的安放在了，段桓的媳妇儿这个名头上而不自知。 “这边儿走……”塔娜领着石玉玑进了他们养着骏马的后院儿，一阵臊臭气味儿扑面而来。 “唔……”石玉玑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几十匹马吃喝拉撒的都在这院子里头，这味儿也太大了些。 “这么多！”段桓许是被臭惯了，对于这些味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直接往马棚子里头钻，看到了膘肥体壮的骏马，就好像看到了亲人似的，乐得嘴长得大大的。 “看起来，这些马都很不错啊！”石玉玑看着段桓那个高兴的样子，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转头看着塔娜说道。 “这可是我们部落培育出来的好马，带到中原来，就是为了多换些好东西回去的！”塔娜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骄傲的神色，不过眼神里头，还有些心虚一闪而过。 要是旁人，许是根本没有办法注意到那一丝丝的心虚，但石玉玑不是旁人，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塔娜，你有什么事儿尽可以说的……你诚心待我，我也诚心待你……”石玉玑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越发的温和起来了，看向塔娜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知心的长者一般。 “石头……我……”塔娜听到石玉玑说诚心相待，眼圈儿蓦地就红了下。 “石头……这些马……这些马不是我们部落最好的马，对不起！”塔娜泫然欲泣的说道，心中带着对石玉玑的愧疚，她觉得自己欺骗朋友了。 “媳妇儿，这些马都是顶好的，我都看过了，咱们都要了吧！”段桓亢奋的声音正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与塔娜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却是说的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石玉玑看了看兴奋的段桓，又看了看满是愧疚的塔娜，心中一动，便知道了两人的话里头代表的含义。 “好，这些马我都要了！”石玉玑抬头对着段桓说道。 “塔娜，下回来，我还给你供玉石，你能给我带更好的马么？”答应了段桓，石玉玑转过身来，看着塔娜，满含期待的问道。 “石头，你……下回来……还愿意跟我继续做生意？”塔娜听到石玉玑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第84章 第一桶金 “愿意呀！”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看着塔娜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要奇渥温部落最好的马的可能性，从完全不可能，变成十有八九了。 “好，下回来我给你带我最好的马！”塔娜伸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道。 “大小姐！你怎么能什么都说？！”布和听着石玉玑几句话的功夫，就让塔娜把底子都给交了，顿时着急的要死，气急败坏的说道。 奇渥温家族凭什么能够比其他蒙兀的部落更加繁荣富强，除了有会经商的家主以外，就是因为有着整个草原最为优良的骏马，才能屹立不倒啊！ 要是把奇渥温最好的骏马给卖掉了，他们还靠什么当第一世家？！ “布和，这商队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塔娜被布和斥责的口吻说的心中烦躁，转过头来看着他，声色俱厉的说道。 这个布和仗着是自家额齐格派来的，处处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原本塔娜觉得自己年轻不懂事，忍让着他反而让他变本加厉的把自己当主子一样了。 要是因为他惹怒了石头，再不卖给她玉石了，那可怎么办？！ “我？！大小姐，我是为了你好啊！”布和看着塔娜骄傲的仰着头的样子，咬紧了牙关才把自己脸上僵硬的暴怒神色给抹去，换成了一副老好人的面孔对着塔娜说道。 只是表情可以控制，看人的眼神却是不能控制的，布和脸上僵硬的笑容还有眼眸中那几乎能把人给烧着了的怨毒，让石玉玑瞬间警醒起来。 塔娜这蒙兀的商队，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和啊！石玉玑心中提着，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把段桓招过来，问了他关于这些马的情况，便拍板儿要把这一批马给买下来了。 “好，我把马给你清点一下，你现在就可以带走的！”塔娜被布和气得胸脯快速的起伏着，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以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沁出来的泪珠儿又给逼回了眼眶里，这才对着石玉玑说道。 “好！”石玉玑点头，这塔娜的境况如何，她不能做出什么改变来，顶多是私下里对她多嘱咐几句罢了。 谁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就算石玉玑很喜欢塔娜的性子，却也没有要把她的人生绑在自己身边的想法。 马匹清点的工作进行的很快很顺利，一共三十六匹马，齐刷刷的都在马棚里，段桓一一的看过牙口、身形，没有伤没有病，也就是了。 三十六匹马，其中十匹是上等马，一匹原价三百两银子，被塔娜大笔一挥的就打了个八折，一匹二百四十两，十匹就是两千四百两。 二十六匹中等马，一匹原价二百两银子，打了折以后是一百六十两，一共就要快四千两的银子。 一匹马看起来似乎不贵，三十多匹马，加起来一共要六千多两银子，别说是石玉玑了，就连段桓也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石玉玑可是几个月之前，手里头连一丁点儿银子都没有的主儿，没有根基底气不足。 而段桓虽然有银子，他的军饷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想要花六千两银子买马，简直是做梦一样。 但好在，石玉玑的玉石是塔娜他们非常需要的，就是不知道玉石的银子能不能顶上所有马匹的空缺。 想到这儿，石玉玑和段桓两个，不约而同的冒出冷汗来。 石玉玑手里头的现银，就只有从银雀楼里头做生意定下的一千两，还有就是昨天跟塔娜做生意得的银子，现银并不算多。 要是卖玉石的银子不够马匹的钱，他们俩恐怕就要忍痛的割舍一部分马了。 但……塔娜的商队带来的每一匹马都比边城已有的马好上不好，加上价钱又便宜，买一匹就是赚一匹啊！ 段桓喜欢这马喜欢极了，觉得这些马稍微训练一下，就能上战场的，可舍不得这么多的好马流落到民间去。 而石玉玑想的是，这些马到了手里头，无论如何都是能升值的，也舍不得一大笔银子旁落。 在这样的心情里头，石玉玑和塔娜开始了玉石的清点。 昨天的时候玉石就已经按照大小归了类定了价，如今不过是把玉石放在一起，按大小归了类，大家一起看看成色，看看数量，然后汇总出一个总价来，也就行了。 石玉玑带来的玉石，成色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指甲盖儿大小的散碎玉石就能卖二十两银子，鸡蛋大小的能卖到一百两，而拳头大小的可以卖到三百两。 散碎的玉石不多，只有二十块儿，加起来不过四百两银子。 鸡蛋大小的玉石也只有二十块儿，不过因为体积大些，看起来也有一大堆呢……只是并不怎么值钱，一共也只有两千两银子。 石玉玑心中有些发怵……眼瞅着桌子上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块儿拳头大小的玉石，银子却还远远不足那些骏马的价钱，石玉玑都开始盘算着自己腰上的这块玉石，要不要也填上去，换两匹马了。 还好，拳头大小的玉石有十块，再加上那个巨大的价值三千两的玉石，七七八八的折算下来，加起来竟值八千四百两那么多。 “呼……”清点完毕，石玉玑和段桓两个齐齐松了口气。 那些骏马值六千四百两，玉石值八千四百两，他们能把所有的骏马都给吞下来，里外里还能富余两千两的银子。 交接十分顺利，段桓早就传话让人来把骏马拉走，三十多匹马，三五成群的牵在一起，也是好大的一片呢。 而石玉玑的两千两银子的银票也顺利到手，眼看着一百两一张，崭新的边城的银票，石玉玑心中渐渐踏实起来。 靠着手里头的玉石掘出了第一桶金，以后的路肯定会越走越顺畅的！ 石玉玑笑眯眯的想着，之前已经规划好了但是苦于没有银子能够支撑的事儿，都可以开始进行了！ 第一项么……先去看灯吧！石玉玑的眼睛闪亮亮的，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第85章 灯火阑珊 边城在历史上经历过不少的战火，城墙虽然经过了修补，已经高大完好，但在不经意的转角处，还是能看到一两处，战火洗礼后的痕迹。 出了酒楼，段桓和石玉玑要去看灯，段桓想了想，便带着石玉玑走了一条近路。 所谓的近路自然人迹罕至，并且有着许多外人看不到的景色。 “这个坑，看起来像是投石车投出来的……”段桓指着不远处一个荒芜的小院儿说道。 那小院儿的草长得足有半人高，院子里头有一座废弃的小房子，那房子的院墙上有一个巨大的贯穿的洞，直径足有一人展臂那么大，让整个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这……没想到在这边城里头，竟有这样的遗迹……”石玉玑看着看着，只觉得后背发凉的很。 那房子上头硕大的窟窿，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嘴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猛兽从里头跑出来，将人拆骨吃入腹。 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一辈子的石玉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离战争这么近，近到似乎一伸手，就会被卷入那万劫不复的漩涡之中。 “别怕，我保护你呢！”感觉到石玉玑有些瑟瑟发抖，段桓立马就后悔了。 他刚才带着石玉玑走这条小路，一来是想节约时间，快点儿到灯会上去，二来是想要给石玉玑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军事知识，要是能让石玉玑崇拜自己，顺便亲个小嘴儿……那就最好了！ “嗯，我不怕……只是没有想到过，咱们这边城距离战争原来这么近……”石玉玑垂下眼睑，声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变得有些晦暗不清。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保护你的！”但段桓的耳力很好，一下子就听到了石玉玑说出来的话，他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发誓一般的说道。 “段桓……”石玉玑蓦地抬起头来，看着紧紧的搂着自己的青年，不自觉的把自己严守的心房，缓缓的张开了些许。 “嗯？”段桓低头看向石玉玑，昏暗的光线下，石玉玑嫩的如花瓣儿一样的嘴唇，仿佛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似的，把段桓所有的心思都给吸过去了。 “没事儿，咱们去看灯吧！”被段桓灼灼的目光给烫的心里头一缩，石玉玑忙不迭的低下头去顾左右而言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好！”段桓点头，催着身下的神风踢踏的往前小跑儿，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 “这里就是灯会了！”段桓纵马冲出小巷，一下子就来到了人潮汹涌的灯会所在的地方。 在旁边儿的酒楼里头放好马，段桓和石玉玑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 夕阳落山，一盏盏花样各异的彩灯悬挂在道路两旁，明明暗暗之中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就仿佛是能与天上的银河连接起来了一般。 “这花灯，正好看！”石玉玑仰头看着头上的花灯，一盏一盏，有的是莲花的形状，有的是兔子的形状，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神仙或者是故事里头的形象。 虽然花灯的图案并没有现代的电子产品能看到的那么绚烂，但置身在这纯然原始的环境之中，石玉玑的心却觉得异常的幸福和温暖。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热闹的场合从来不缺好吃的零食，机灵的小贩在人群里来回游走，大声的吆喝着，带着浓浓的市井气息。 “娘，我要买糖葫芦！”一个两个的小孩子，听到了吆喝声，都兴奋起来了，找娘亲的，叫爹爹的，都想要买到一串儿好吃的糖葫芦，打打牙祭。 段桓瞥了眼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儿，又看了看石玉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离开，反而悄悄的，趁着石玉玑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的手缓缓的抓住了石玉玑的手。 石玉玑顿时觉得心跳如鼓。 这一刻，石玉玑的脑子里头乱哄哄一片，已经顾不上看花灯了，也顾不上什么小吃不小吃，甚至连刚才偶然想起来的，要加强自家抵御战争的能力的事儿，都顾不上了。 石玉玑满脑子只有段桓那热乎乎的，略带着些茧子的手，以及自己为什么要被牵着，而且为什么明明被一个小男孩儿拉着手了，还不想要甩开的感觉。 段桓转头看着石玉玑低垂着脑袋，脸上犹如飞了彩霞似的样子，将胸脯往前挺了挺，心里头比喝了口蜜还甜。 “媳妇儿，来吃个糖葫芦！”段桓不愿意撒开石玉玑的手，看着她只低头看人家的脚不看灯也不在意，对着卖糖葫芦的小贩招招手，买了两支糖葫芦，然后塞进了石玉玑手里头。 “啊？哦！”石玉玑说起来曾经结过婚，但那曾经的经历在她的心里头，连印象都已经很模糊了。 石玉玑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自己前世到底是怎么结的婚呢？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个不错的合作者？还是为了上市的业绩更加漂亮点儿？ 也或者是觉得自己孤独太久了，有人求婚了条件还不错，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下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石玉玑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像今天这样，被一个男孩子牵着手就让她脸红心跳到不行的经历，她是万万没有过的。 “媳妇儿，你看前头是会宾楼，监军他们从京城来了以后，就一直住在这儿，听说今天会宾楼会开放，他们要与民同乐呢！”段桓说到与民同乐的时候，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感觉。 段桓自己对那会宾楼上的监军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今天既然是带着石玉玑来看热闹的，会宾楼上的热闹最大，那么去去也无妨。 “监军……与民同乐？”石玉玑听到段桓说这话，抬起头来，看到了他脸上的嘲讽，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古怪。 “扑哧……这监军倒是有意思，来到边城不知道保家卫国，过问行军打仗的事儿，反而要与民同乐？”石玉玑挑挑眉毛，看着热闹非凡的会宾楼，也忍不住启动了吐槽模式。 “还是媳妇儿懂我啊！”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恨不能直接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大呼知己了。 就在两人随着人流往会宾楼走的时候，忽然一阵尖叫声传来。 第86章 有点猫腻 会宾楼里头出事儿了！ 石玉玑和段桓两人，循着尖叫声还有人潮涌动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会宾楼的门口乱成一团，自然也就知道了出事儿的地方是哪里。 “咱们去看看！”段桓可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加上有着高超的武艺加身，他丝毫不俱人流，将石玉玑抱在怀里头，然后一个纵身就蹿上了房顶，没有几息的时间，就到了会宾楼的楼下。 这时候，会宾楼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诸位不要惊慌，不过是侍女失手……来人，把她带下去，咱们继续！”一个穿着松垮道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随意的将手中的酒杯丢在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声音尖利的笑着说道。 地上的女子看起来是个舞女或者是侍女的样子，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儿少了。 “监……监军大人……”旁边儿一个边城的文官儿，看着这监军大人，颤颤巍巍的说道，“要不咱们今天……” 那文官儿想着说，这都要闹出人命来了，就别开宴会了吧？却被监军一个眼神儿给制止了。 “怎么？我说咱们继续，你没有听清楚么？”那监军看着文官儿，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声线却是越来越阴沉的样子。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咱们继续开宴，来，咱们换一桌新的酒席！”那文官仿佛被按了快进键似的，开始拼命点起头来，忙不迭的张罗着换酒席，一副吓破胆子的样子。 “这监军看起来……啧啧啧……”有热闹可看，石玉玑体内潜藏的八卦因子就开始发挥了作用，看着那面白无须声音尖利的监军，忍不住开始有了些娱乐方向的猜想。 “看什么看，要看看我，那个阉人有什么好看的！”段桓听到石玉玑开口就是监军，顿时有点儿醋了，嘟着嘴硬邦邦的说道。 “果然是啊！”石玉玑心里头的猜测，被段桓一句赌气的话给验证了，顿时拍着巴掌高兴起来。 那监军看起来样子娘里娘气的，说话阴森森的还没有胡子，做派什么的也很像是电视里头演的太监，所以石玉玑才会觉得新奇，暗搓搓的猜测着。 “你……”段桓看到石玉玑这中了奖似的样子，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她是猜到那监军是太监才这么感兴趣啊，自己这醋坛子不是白打了么！ “我什么我？这监军看起来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女孩子被弄得半死不活的，就没事儿了？”石玉玑想到刚才那个被拖出去的女孩子，生死不明的样子怪可怜的，只觉得心里头有点儿揪得慌。 “这年头的太监，哪个不是这样子的！”段桓用鼻子呼哧呼哧的喷了喷气，带着浓浓的对着这监军不忿的感觉。 自打朝廷派了这个监军过来，不光是边城的老百姓日子过得不好了，就连自家的日子都受了影响。 监军监军，干的是什么活儿？监督军人啊！不但监督着战时战事，连平日的训练、钱粮都要监督着，一个不如意就要延缓给粮。 他们这在边关拼死杀敌的战士，在外头抛头颅洒热血不说，回来还要被阉人监管恶心着，就跟被癞蛤蟆舔了脚面似的，别提多恶心，多难受了。 “这监军，似乎跟段将军不太和睦啊？”石玉玑坐在会宾楼二楼看着下头，那监军和文官说着说着，就开始骂起武夫来了，这不是指桑骂槐的骂段将军呢么？ “不太和睦？你说的太轻了，要不是他主管这边城的钱粮，我爹还要靠他要钱要粮呢，早就让这龟孙子脑袋搬家了！”段桓看着楼下大放厥词的监军，咬着牙说道。 “哦？他做了什么事儿？”石玉玑这么一听，看起来都已经不是和睦不和睦的事儿了，生死攸关啊！ “前年的时候，我大哥带着兵奔赴草原抵御来袭的匈奴，这龟孙子竟然以天干物燥为由，不肯开仓放粮……”段桓说起这个监军的不好来，简直能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两年之前段桓年纪还小，没有跟着出征，只在边城里头训练呢。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大哥带的兵的粮草，已经延迟十天还没有往出运送。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这延迟了十天没有粮草，别说是打仗了，人没准儿都要死在草原上了。 “然后我就押着这个监军，给我开仓放粮！”段桓想到自己当初的举动，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外头是在草原上抵御外敌、拼死拼活的大哥，他在家里头就不能让哥哥们有后顾之忧啊！ 虽然押着监军放粮以后，段将军狠狠的抽了段桓一顿鞭子，这才让那监军解了气，但结果是好的呀，他家弹尽粮绝的大哥，苦苦支撑了十天之后，迎来了粮草和最终的胜利。 也是因为那次胜利，打掉了匈奴不少的主力，这才让匈奴近两年都不敢进犯，这才有了他们边城人民的好日子。 “你得罪了这监军，他手里头的权利又这么大……很危险啊！”石玉玑听到段桓毫不在乎的讲述着这段儿故事，只觉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段桓这小子是不是傻？！段将军一家子是不是傻？！明明都要把这监军得罪的要死了，竟然还敢让这人掌管着自家边城的钱粮？！ 要是有朝一日急用钱粮的时候，那监军说死了不给怎么办？还拿刀押着人家再来一次的节奏？！ “这个……嘿嘿，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走了这个还有旁人，都是一样的……”段桓嘿嘿一笑，傻愣愣的样子气得石玉玑直翻白眼。 段桓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是粗人，事情过了就过了，至于未来，在认识石玉玑之前，他还没有想过未来要怎么样的。 “服了你了！”石玉玑不在这事儿上再做纠缠，她低头看向大厅里头举杯狂欢的监军，心里头暗暗的琢磨起，应该怎么攻克这个难关来了。 作为在华国首屈一指的女商人，商业帝国的女王，石玉玑对于攻克这样的上头人，还是很有经验的，就算他是个太监，也是一样！ 第87章 被发现了 “怎么样，你夫君我很厉害吧？”段桓被石玉玑白了一眼，只觉得心花儿怒放起来了，一时之间得意忘形起来，哈哈哈的笑着伸手要搂石玉玑。 “什么人？！”大厅里头被触了霉头，正强装无事的监军被段桓这得意的笑声给打断了，当即就暴怒起来。 “来人，把楼上的人给我抓下来！”监军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穿了屋顶，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远处，咬着牙恨声说道。 “糟了，被发现了！”段桓对着石玉玑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调皮的表情来。 “都怪你！”石玉玑看着段桓调皮的，丝毫没有觉得害怕的表情，刚刚提起来的心也就蓦地放下了，不自觉的开始开起玩笑来。 “怪我怪我，媳妇儿想怎么罚都行！”看着石玉玑含嗔带笑的表情，段桓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似的，连连点头说道，一边儿挥手制止住了想要上来抓他们的监军的亲卫。 “别着急，是我呀！”段桓笑眯眯的拉着石玉玑的手，大摇大摆的从二楼走了下来，看着了监军的亲卫，还亲切的跟人家打招呼。 石玉玑抬头看着那些亲卫一个个的看到段桓以后就变了脸色，带着惊恐的神色连连后退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老相识了，而且啊，里头指不定还有什么故事呢！ “你？！大胆段桓，怎么又是你！”那监军看到段桓下楼的一瞬间，有一种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两年之前段桓这个混不吝的举动在监军的心中留下了极深的负面印象，深到每次一看到段桓，都忍不住回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有命悬一线的深深的危机感。 “哈，好久不见！”段桓笑眯眯的对着监军摆摆手，然后大荆荆的在宴会上找了个干净的桌子，拉着石玉玑坐下了。 “你……你……”监军看到段桓的举动，有种想要昏倒的冲动，这人是不光来偷看，还要光明正大的来瞧热闹了是么？！ “监军大人不要太过客气，快坐快坐……”段桓笑眯眯的说道，丝毫没有发现监军气哼哼的样子是不欢迎他，反而觉得监军跟他客气似的，竟然反客为主的让监军坐下。 石玉玑强忍住自己扶额的冲动，家里头有段桓这么个熊儿子，段将军心里头也很恼火的吧？是吧？是吧？ “呼……”出乎石玉玑的预料，也或者是被段桓的淫威所迫，那监军竟然还真的是按照段桓说的，慢慢的坐下了，不过就是脸色铁青的跟锅底似的了。 “监军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段桓笑眯眯的问道，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因为那个侍女的事儿，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显得十分空旷。 “没事，没事……就是喝酒看灯罢了……”监军大人僵硬着脸，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暗暗咬牙恨自己，刚才听到段桓的声音也就听了，何必一定要把人揪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好，那咱们也喝酒吧！”段桓是个混不吝的性子，看到自己两人落座以后，桌子上的菜肴、碗筷已经被换了个遍，当即笑呵呵的开始吃起来。 “媳妇儿，你别干看着，咱们这也走了一大阵子了，吃点儿东西喝点儿酒，待会儿我带你放河灯去！”段桓笑眯眯的说道，伸筷子给石玉玑夹了她爱吃的菜，体贴的说道。 监军看到这样的段桓，只觉得汗毛倒竖，皇上啊，他想要回京去，不要在这穷乡僻壤的边城，跟这些武夫为伴啦！ “嗯！”石玉玑看着段桓和监军这有趣的互动，心中倒是多了两分思量。 原本想着这监军辖制着段家军的军粮，没准儿是个嚣张跋扈的角色，如今看起来，倒是可以安心一些了，至少段桓可以把这监军给吃得死死的。 不过，一边儿使劲儿压制，一边儿还得好好拉拢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才是长久之道。 石玉玑默默的在旁边儿看着，就见那监军因为紧张，经常摩挲着腰间的一块玉佩，而旁边儿的官员恭维那监军的时候，说的话题也经常在玉器上打转。 “小的回乡省亲，路上正好遇到一块好玉，还请监军大人品鉴一二！”一个不怕死的边城的文官儿，颤颤巍巍的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来，送到了监军面前。 “哦？”那监军碍于段桓在场，心中不爽，但想着有好玉，倒是强行按捺住了性子，接过了盒子。 “这……”那监军把红绒布的盒子打开，里头放的是一块儿淡黄色的玉。 石玉玑远远的看过去，那玉的玉质还算细腻，不过颜色不与均匀，还隐隐有种粗糙的感觉，貌似是玉料贴近皮子的部分，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好黄玉。 石玉玑低下头来，吃了块段桓夹过来的排骨，表示兴趣缺缺。石玉玑如今可是产玉石大户了，手里头的东西太棒，质量不好的玉石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这玉……”那监军看到这玉石以后，却并不如石玉玑的状态，他双眼放光的看着这玉石，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见识浅薄……石玉玑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暗吐槽，既然这监军的爱好摸清了，剩下的他们互相吹捧、巴结这个监军什么的，就没啥意思了。 “媳妇儿，咱们走吧……”段桓一直关注着石玉玑呢，看着她露出兴致缺缺的表情来，顿时也不吃东西了，放下筷子轻声询问着。 “嗯，咱们走吧，看看灯然后回家去！”石玉玑点点头，被段桓拉着手站了起来。 “监军大人，我们走了啊！”石玉玑眼睁睁的看着段桓甩下这么一句，就拉着她潇洒的离开了，顿时又刷新了自己对段桓这个家伙的认知。 看了热闹、放了河灯，石玉玑和段桓两个带着两千两的银票回家去了。 “段桓，我想要开矿了……”石玉玑坐在马上，被段桓搂在怀里头，忽然如是说道。 第88章 商业计划 “行，我媳妇儿说啥，咱们就干啥！”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微微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我想要开矿，这可不是小事儿！”石玉玑听到段桓一下子就答应了，反倒有点儿不淡定了，她急急的转过头来，想要看清段桓的脸，怕他只是开玩笑罢了。 “媳妇儿你慢点儿，咱们坐在马上呢，太高了，别掉下去……”段桓忙不迭的把搂住石玉玑的手搂的更紧一些，然后笑嘻嘻的开口说道。 “我说开矿的事儿呢……”石玉玑被搂的紧紧的，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儿。 “是，开矿的事儿……”段桓看到石玉玑有些着急，忙不迭的接道，“你想要开矿，咱们就开，我一直帮你留心着呢。” “之前咱们不是找了管事大叔看了矿脉了，你想从哪儿挖，咱们就从哪挖，你想要锄头，我从大营里头给你弄，你想要人，我帮你找！”段桓轻轻的拍着石玉玑的后背，像是安抚小孩儿似的安抚着她。 “锄头倒是好弄，就是这人怎么办？”如今的玉石矿也不要求是什么矿洞什么的，能挖就行，不过这挖矿可是需要很大力气、很多人手的，石玉玑可不觉得自己和两个弟弟这小体格，能挖动玉石矿脉。 “人没事儿，正好京里头有一批罪奴过来，还有之前打仗时候收下的俘虏，都能用来挖矿的……之前我们大营里头挖矿，都这么干！”段桓混不在意的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这些是事儿。 “要是能弄出来罪奴或者俘虏，刚才从塔娜手里头换的马，我就都献给边城大营！”石玉玑沉吟了下，干脆利落的如是说道。 “媳妇儿，你说的是真的？！”段桓对那些马可是喜欢的紧，从看见之后，就一直想要把这些马给留下来。 段桓虽然想要把马留下来，也想要把这些马变成边城的战马，心里头却并没有想要占石玉玑一丝儿的便宜，只想着石玉玑先把马拿下以后，再让大营高价买回去也就是了。 “对，我也不用大营给银子，拿罪奴和管教的劳力换马，咱们都不吃亏！”石玉玑笃定的点点头，认真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石玉玑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手笔大得很，几十匹马相当于万把两银子的大事儿，连一刻钟都没有就决定下来了。 其实这事儿对石玉玑来说，真的是利大于弊的，毕竟石玉玑目前缺的不是银子，也不是马匹，而是能采矿又能靠得住的人。 石玉玑一个弱女子，加上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弟弟，三个人捏在一块儿，武力都顶不上一个正常的成年女人，更别说是旁的了。 空有宝山而无法采挖，或者是能采挖却没有足够的限制被人给吞并了，都不是石玉玑想要的结果。 所以与其留着几十匹马不当吃不当穿的，倒不如用它们来换取自己最紧缺的人力资源。 “媳妇儿，你真好！”段桓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感动的眼睛都有点儿红了。 石玉玑肯把马给大营，可不光是为了换人那么简单，要是为了人，她自己花银子买下人，或者雇人挖矿也是一样的，这里头多少有段桓的情分在的。 “煽情什么！别以为我是为了你！”石玉玑被段桓充满感情的样子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抖了抖身子，满脸嫌弃的嘴硬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段桓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看着石玉玑嘴硬心软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媳妇儿不但漂亮，又聪明，人又好，简直是完美极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快到溪下村了，远处一片山间谷地上，只见几个壮硕的汉子牵着三十几匹马，正在那休息呢。 三十几匹马，一个个站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马棚里头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堆数来，这么散放到山谷里头，却是把整个山谷都要站满了的节奏。 “先把马拉到大营去吧，奴隶的事儿咱们稍后慢慢挑……”石玉玑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太正确了，这么多马要是都放到自家去，别说是养活起来了，自己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行，听你的！”段桓远远的看着这么多膘肥体壮的骏马，就觉得心里头痛快得很，领头的汉子看到段桓过来，忙不迭的到近前来汇报情况。 “这些马我媳妇儿说了，都拉到大营里头去，先安顿在马房，等我回去以后统一调配！”段桓喜滋滋的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校尉大人，你说的是真的？！”那汉子听到段桓的话，惊喜的眼睛都瞪得溜圆，高兴的不得了。 “我说的还能是假的？！你小子皮紧了是不是！”段桓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似的，瞪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笑得傻乎乎的往后跑去。 石玉玑远远的看到那些当兵的一脸欢喜的笑容，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也被感染到了，脸上也挂了浅浅的笑容。 “媳妇儿，谢谢你！有了这些骏马，明年的时候咱们大营里头就会新降生不少良种的马驹儿，过个三两年，咱们就有更多更多的战马了！”段桓美滋滋的想着，仿佛眼前已经骏马成群了似的，满脸都是喜悦和满足。 “你呀，干嘛等几年？！看着塔娜需要玉石的劲头儿，要是咱们能开采出更多的玉石来，蒙兀的战马就能源源不断的流到关内来，到时候，你的战马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石玉玑想好了，自家弄奴隶挖矿采玉，有了玉石对内走高端客户，对外通过塔娜所在的奇渥温家族倾销，从而获得大量的银钱和马匹，马匹又可以转卖给边城大营，或者换人或者换钱，到时候又可以投入到采矿的环节中去。 一个环环相扣，互相助益的商业转化的流程，在石玉玑的脑海里头慢慢成型，只要把这个商业模式做好了，可是会屹立不倒、稳赚不赔呀！ 第89章 抢战马喽 段桓满心欢喜的把石玉玑送回家的时候，那边儿几个兵士把三十几匹马带回大营的消息，让整个边城大营都沸腾起来了。 当兵的穷，没有战事的时候的当兵的，更穷！ 段将军带着段家军守护着双江城，不光要操练兵士的战力、保家卫国而已，人吃马嚼的常年累月下来是个极大的数字，自然也就让整个边城大营的经济上颇为捉襟见肘了。 加上汉家子弟并不善于骑射，品种优良适合做战马的马匹也极少，因此段家军从上到下，会骑马且有战马的，不过是聊聊十数个高级将领罢了。 大部分的百夫长，甚至还有一些千夫长，都根本没有战马骑。 这几十匹战马，就像是被丢进恶狼群里头的香肉似的，引得这些爱马的将领嗷嗷叫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段将军的营帐给围的是水泻不通。 “什么？段桓这个臭小子，弄回来三十几匹马，还是蒙兀的好马？！”段将军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营帐里头处理军务呢，听到带着马回来的百夫长的禀报，顿时惊喜的都要从凳子上站起来了。 “正是，这马具体是怎么来的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溪下村一个姓石的姑娘献给大营的！”那百夫长是段桓的手下，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姓木，他早就在刚才跟段桓汇报的时候，软磨硬泡的讨到了一匹马，如今早已晋升为有马人士了。 至于剩下的三十五匹马被整个大营的人怎么争怎么抢，木百夫长觉得都没有他什么事儿，冷眼旁观看热闹就好。 “溪下村姓石的姑娘？”段将军听到了木百夫长这么汇报，挑了挑眉，脑海里头瞬间浮现出来石玉玑一脸温和微笑，应付自己这个“做生意的客商”时候的样子。 那个石家姑娘足够漂亮、也足够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为国尽忠的精神……段将军忍不住感叹着，赞叹着……这石玉玑配自家老三那个傻小子绝对是吃亏了啊！ 还没等段将军感慨完石玉玑是不是看人看的不太准，也没感慨完段桓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就听到外头聚拢在一起的边城将领们，一个个的都闹腾起来了。 “将军，几位副将军、千夫长还有百夫长求见！”段将军的亲兵队长被门口一堆将领围攻之下受不住，明知道段将军还在跟木百夫长说话，也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来回禀了。 作为亲兵队长，他虽然常伴段将军左右，但因为段将军手底下的功夫实在是硬气，而边城大营又实在是没有战马，所以他这个亲兵队长也没有捞到战马骑呢，如今有机会近水楼台，自然是要先进来看看，能不能给自己也争取争取的。 “这帮臭小子，都是属狗的？！”段将军听到亲兵队长的回禀，再看他的脸上也带着期待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骂道。 “将军，将军快看看我们吧！”外头的人听到段将军这么骂，一个一个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抻着脖子喊起来，生怕自己声音小了，段将军不见他们，然后分不到骏马了似的。 “得了得了，让他们进来吧！一个一个比狗鼻子还灵，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能怎么的！”段将军听到外头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声音，笑骂道，却并不打算让这些个将官们如愿。 这批骏马进来以后他还没看呢，这些兔崽子就想要分了？！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将军，将军……”听到了段将军的应允，一堆副将连等都等不得了，呼啦啦的涌进了段将军的营帐里头，一个个卯足了力气吼，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能拿到战马似的。 段将军的大营里头顿时乱成了一片。 “你们这些兔崽子，是不想要战马了是不是？！谁在跟我哭，就没有马了！”段将军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练武人士的气劲儿，说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头。 瞬间的功夫，只见那些大小将官们，一个个的都忙不迭的闭上了嘴，有的夸张的说到一半儿立刻捂住嘴，把脸憋得通红。 “糟了！”段桓把石玉玑平平安安的送到家，又粘糊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在院子里头散养着的，正跟小鱼儿一起玩耍的踏雪。 “媳妇儿，我得赶紧走了！”段桓急急忙忙的说道，一边儿说一边儿打了个唿哨，把神风招了过来。 “怎么了？”石玉玑眨眨眼睛看着段桓紧张的样子，段桓老是皮皮的，这么紧张严肃的时候可不常见。 “大营里头那帮人都是恶狼啊，咱们那三十几匹马要是进了大营给他们看到了，还不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段桓忙不迭的翻身上马，顾不得解释太多，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都是恶狼？！”石玉玑咬着段桓说的形容词，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段桓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虽然飞快，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紧张和防备，可见事情并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了。 而且，石玉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段桓在说大营里头的那些人的时候，脸上带着点儿自豪的情绪，可见这小子与他们的感情极好。 “还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呢！”石玉玑对这种军营的感情很陌生，却又觉得这种兄弟情、战友爱十分的温暖，她笑着摇摇头，抛开这些情绪，开始认认真真的规划起自己的开矿准备来。 段桓到了大营的时候，正是大家吵得热闹的时候，大营里头将官不少，算上千夫长、百夫长之类的，足有百十来人呢。 这么多人里头，能有战马的不过十来个，剩下的人都是光这两条腿跑的，自然对于这新来的骏马势在必得。 段桓站在那儿听了半晌，大家对于分马没有任何意见，有意见的是分马的方式方法。毕竟大家虽然都是当兵的，却是各有所长，分配方式直接决定着他们能不能拿到马。 “得了得了，都吵什么！”段桓看着自家老爹被这事儿吵得头都大了，大叫一声。 “这马是我找回来的，我提的意见大家得听，咱们就比武挑战，前三十五名，打进去就有马，打不进去就没有！”段桓的主意干脆利索，直接的很，军营里头，谁的拳头大，谁就赢！ 第90章 落毛凤凰 大营里头为了战马的比武是说做就做，众位将官竟是都等不得了，直接在校场上，撸起袖子开始捉对儿比武起来。 大营里头的校场面积极大，足以容纳万人一起训练的，这将官们的比武排位，自然是让所有兵士们都沸腾起来了，一时之间，整个大营闹腾的比过年还热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比武挑战还在进行着，大家兴致高昂的看着比武、烤着肉，一时之间整个大营简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离大营不足一里地的地方，有一个黑黢黢的角落，那里也有不少帐篷，不过低矮破旧，散发着浓重的破败气息。 一个青年站在帐篷门口，愣愣的望着远方大营热烈的火光，眸子里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他头发很乱，散乱的发髻挡住了半边的脸颊，却仍能看到露出来的半边脸上，如雕刻出来一般俊美立体的五官。 他身上的裤子被挂得一条一条的，上衣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手上和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那沉重的铁块似乎能把他纤细的胳膊压断似的。 就算这样，他的后背挺得依然很直很直，就仿佛沉重的现状，并不能压垮他似的，甚至，他还往前走了两步，眸子里头的光芒闪烁，似乎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看什么看？！罪奴就该有罪奴的样子，快进去，少给我找事儿！”看守他的差人看到他往前走，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 已经把他们这些罪奴送到了边城，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事儿来。 青年却仍然看着远方的火光，不为所动，仿佛丝毫没有将这差人放到眼里头似的。 “你以为你还是大官家的公子？！快给我进去，要不小心我抽你！”那差人被青年无视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举起手中的鞭子威胁似的挥了挥。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我祖父和我爹日后一定会翻案的，你要是这么对我哥，等我家以后沉冤得雪，一定要你好看！”被呵斥的青年后头，冲出一个少年来，他狠狠瞪着那差人，眼睛都能冒出火光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长孙家世代权贵，绝不会因为一个宦官作祟就断了传承，只要，只要自家祖父和爹爹沉冤得雪，到时候哥哥一定会带着家族重新振兴起来的！ “要我好看？！呵呵，你们这些不知道事儿的世家子，还看不出来现在的形势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你们还不是凤凰呢，要我好看？我呸！” 那差人听到少年的话，乐了，态度轻慢的用手里头的鞭子顶了顶青年的下巴，然后挑开了青年松散下来的头发。 一块拳头大的鲜红的黥刑的印记，赫然出现在如谪仙一般的青年的脸上，鲜红的隐隐沁出血迹的印记，赤裸裸的昭示着，不管他们长孙家族会不会沉冤得雪，这长孙家有名的才子长孙拯都已经是个废人了！ “哥！哇……呜呜呜……”小少年看到那红色的印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哇哇大哭了起来。 哥哥是他们全族的骄傲与希望，如今哥哥却被奸人所害，脸上被刺上了印记，该有多疼啊！而且以后如何出仕，如何振兴家族……小少年越想越伤心，哭的都停不住了。 “捷儿莫哭……”长孙拯侧脸让过那差人的鞭子，丝毫不在意粗糙的鞭子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两条划痕，低头柔声安慰自家弟弟。 “哥……哥你疼不疼？”长孙捷抽抽搭搭的问着，他的手轻轻的撩开长孙拯的头发，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疼，你别哭了，去看看娘亲怎么样了……”长孙拯温和的笑了笑，打发了弟弟以后，转头看向刚才出言不逊的差人，目光冷冽，仿佛一把冰冻过了的利剑一般。 “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那差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看的心虚无比，色厉内荏的挺了挺胸膛，瞪着眼睛说道。 长孙拯并没有动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差人，仿佛脸上被刺字的，要被打被骂被卖掉的不是他一般。 “有瞪我的功夫，还是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办吧，边城大营不养没用的人，你那老娘病得快死了，没有人要就只能丢出去喂狼了！”那差人被看的心里头发毛，涩涩的丢下一句话，赶紧转身跑了。 妈的，这次的长孙家的公子的确是有点儿邪门，跟之前那些动不动就哭嚎下跪的罪臣家眷一点儿也不一样，看的人发毛的很。 “咳咳咳……”破旧的帐篷里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刚刚的长孙捷的惊呼声。 “娘，娘你怎么样……哥，哥你快来啊，娘吐血了！”长孙捷扶着娘亲惊天动地的咳嗽了一阵子以后，发现娘亲的手心里头竟然有血，顿时就吓坏了，大声的哭叫起来。 “别……别说……咳咳咳……”长孙家的娘亲，忙不迭的将手里头的血在身下的稻草上抹了抹，然后拉住了长孙捷，不想让他说话，却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整个肺子都给咳出来似的。 “娘……”长孙拯撩开帐篷的帘子，看到原本雍容富贵的娘亲，竟是苍老干瘦的不像样子，只觉得心中如刀绞一般。 “我没事儿，拯儿，我没事……”长孙夫人快速的伸手抹了把嘴角，摇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人年纪大了，总有些不舒服，没有事儿……” “娘……”长孙拯看着娘亲唇边那道刺眼的鲜红，只觉得心都被扎的生疼生疼的，没有家族的庇佑，没有权势的加成，纵使他长孙拯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子、大能人，却竟是连自己的亲娘都保护不了！ “娘……我弄到了点儿粥，你先喝了吧……”就在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粗瓷碗，她深吸一口气撑起一个笑容来，对着长孙夫人说道。 “执儿，委屈你了……”长孙夫人抬头看到自家闺女，鼻子一酸。 因为家里的事情，不光家中儿子受到牵连，连已经出阁的闺女也被人休妻，若是说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就只能说长孙执出嫁十年都未曾育有儿女，倒是可以走得了无牵挂吧！ “娘，哪里有什么委屈的，只恨我一人能力有限……”长孙执眨了眨眼，将马上要满上眼眶的泪水眨回去。 虽说罪不及出嫁女，但她因家族获罪被夫家休弃，这一路往边关而来更是散尽了所有的嫁妆，未来何去何从，她的心中也茫然极了。 第91章 奴隶集市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石玉玑一大早上起来以后，就被赶过来的段桓给抓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来？”石玉玑看着段桓一脸兴奋的样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好事儿！”段桓的眼睛亮晶晶的，昨天的比武整整持续到快三更，选出了最后的三十多个获胜者，顺利的带走了石玉玑献给大营的马匹。 而段桓则是在各个将官把马都牵走了以后，才十分鸡贼的跑到段将军面前讨赏，想要的自然是给石玉玑的人和钱了。 段将军被段桓这个臭小子给气的够呛，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替媳妇儿跟老爹要好处了，等以后成了亲还得了？！ 不过转念想想，这要是旁人献了马的话，许是要奖赏更多呢，段将军索性也就释然了。 “我爹说了，按照一匹马两个人头的数，许你选七八十个奴隶，奴隶不要钱！然后也不能白要你的马，一匹马补你一百两银子！”段桓喜滋滋的说道。 奴隶在这边城，可不是能够随意买卖的，尤其是打仗俘虏过来的匈奴人什么的，个顶个力气大极了，最是挖矿的好手，极为适合石玉玑。 “能选七八十个？！”石玉玑听到这话，眼睛微微闪了闪，只觉得自己这次献马真的是赚到了。 “嗯，正好今天有一批新的京城来的罪奴到了，咱们先去挑挑，剩下的人手，我带你去矿区的奴营挑！”段桓喜滋滋的，能给媳妇儿分忧，段桓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好！”石玉玑点点头，转头看向自家两个弟弟，准备把他们两个也带上。 九九的年纪还小，但是小鱼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有爹娘的孩子要早当家，石玉玑遇到可以带着两个弟弟的时候，就都会带上他们，好锻炼他们的能力。 从京中来的罪奴，就关押在边城大营附近，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武力劫人什么的，在边城大营的势力范围里头，在可以戍卫边疆的强大军事力量之下，没有人能够武力反抗成功的。 段桓和石玉玑一家子到了的时候，挑选奴隶的集市已经开门了，高高的两溜儿台子上跪了不少待价而沽的奴隶，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 “我跟你说，咱们这罪奴的集市，是这样的……”段桓在边城的时间不短，这罪奴的集市也来过好多次了，心里头门儿清的很，细细的给石玉玑介绍着规矩。 那些被发卖的罪奴里头，都是罪臣家里头的亲眷和下人，亲眷大部分是各种年龄段的女人和男孩子，还有些受了刑但是罪不至死的成年男人，下人的话基本都是得力可用的。 所以发卖的罪奴里头，最好卖的就是得力的下人，京中的下人懂规矩、干活利索，可比这边城的草根人家出来的下人强多了，自然抢手。 其次抢手的，就是京中细皮嫩肉的各种女人，倍受边城没娶媳妇儿的糙老爷们儿的欢迎。 未出嫁的小姐也好，某某家的夫人也罢，到了变成没有被充为官妓就是运气好的，自然也不敢指望着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其中最不让人得意的，就是年纪大的、有病的老头子或者老婆子什么的，不过一般老头子都犯事儿死了，所以能被送到边城，又侥幸吊着一口气没有死的，大部分都是老婆子。 或者是年纪不大又知道事儿了的男孩子，尤其是那些当少爷的，当下人用又用不了，当儿子养又养不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买来以后就是累赘。 这些最不招人待见的人，往往是被放在前面一点儿卖的，省得留到最后所有买家都买完了需要的人选，这些货色会砸到手里头。 “罪奴归边城大营统一管理，媳妇儿你看上了哪个，直接点就行，咱们不用花钱，都算在人头里头。”段桓笑眯眯的说道，颇有种这些地方都是老子罩，你横着走都有老子撑腰的感觉！ “好！”石玉玑点点头，虽然觉得买卖奴隶这事儿，有点儿不符合民主平等的价值观，但自己着急用人，又没有其他好用的手段，也就只能忍了。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直跪在那儿被像选牲口一样挑选的罪奴们，要准备开始拍卖了。 最先被卖的并不是条件最糟糕的罪奴，反而是一批容貌年纪都不错的女孩子。 大概十来个约么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女孩子，被齐刷刷的绑着手牵上来的时候，石玉玑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她们都要被卖到哪儿去？”石玉玑看着那些柔弱的几乎要昏倒的女孩子，皱起的眉头说什么都松不开。 这些女孩子会被卖到哪儿去？会经历什么样的命运？她们被像牲口一样牵上来的样子，让石玉玑的心堵得厉害。 “媳妇儿，你别不高兴，这些女孩子不会被卖到不好的地方去的，她们都是罪奴营里头挑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的女子，是要给变成的兵士当媳妇的！”石玉玑不好的神色被段桓看在眼里，忙不迭的开口解释道。 “当媳妇儿？”石玉玑听到这儿，倒是愣了一下。 不是石玉玑心中黑暗，她刚才已经脑补出来了不少画面，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什么青楼老鸨，什么变态老头儿买回去，开启悲惨人生去了。 却没想到，是被卖了当媳妇儿的？！ “是啊，驻守边城的将士太多，里头有不少单身的，光棍儿打了多少年也找不上一个合适的媳妇儿……可把我爹愁坏了。” “后来我爹就想了个招儿，这从京城来的罪奴里头，可有不少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丫头的，只要她们愿意嫁给当兵的，就可以脱去罪奴的身份，跟着当兵的一起当军户。” “你还别说，这几年嫁给兵士们的罪奴挺多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段桓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颇有种得意扬扬的感觉，仿佛是自己的功劳一般。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吧？”石玉玑眨眨眼睛，这事儿倒是好事儿，就是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二不兮兮的感觉，很有种段桓的味道似的。 “嘿嘿，媳妇儿不愧是我媳妇儿，猜的真准啊！”段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光灿烂的都要赛过太阳了，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小样儿。 第92章 悲催一家 看着段桓傲娇的样子，石玉玑抿嘴儿笑了一下，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往前走了。 段桓这家伙可不能惯着，现在这样儿已经无法无天了，要是再惯着，岂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媳妇儿，媳妇儿……”段桓见石玉玑不理自己，也并不恼，笑嘻嘻的跟上去，“我跟你说，今年的罪奴里头有不少好的呢……” 石玉玑耳朵里头听着段桓不断絮絮叨叨的说话，眼睛却直直的看向了前头的一家，那里看着的人不少，闹闹哄哄的。 “我不走，我不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一个壮汉拉扯着，正拼命的挣扎着，看向自己身边儿的一个青年，他满脸的水珠滴落，也不知道是汗水或者是泪水。 “你去吧，就算是当个书童……”被看着的青年露出不忍的神色来，但是看到身边年迈的母亲和怯怯的姐姐，又不得不硬下心肠。 他是罪奴，已经没有了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希望，弟弟要是被人买去当个书童什么的，就算不是普通人，却也可以过上相对安静平和的日子，而不是被自己拉进生活的深渊。 “不走？！老娘我看上的人，还没有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儿来的！”一个三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女人，用手点着那少年的额头，尖酸的说道。 “是啊，边城最有名的小倌馆嘛……”人群里头发出哄笑的声音来，小倌馆的老鸨子，自然是在边城里头有些手段的。 “什么？小倌馆？！”那青年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就放射出锋利的光芒，这跟刚才说的全然不一样啊！ “不许走！你们不是说，是送到段家军，给段家少爷当书童么？！”那青年死死的拉住自家弟弟，瞪着他们说道。 “我说什么你就信？我还说我是黄花大闺女呢！”那花枝招展的老鸨子嗤笑一声，刚才不过是看这少年苗子好，不想动粗伤了人扯个谎罢了。 “不行！你们不许走！”小倌馆？！青年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打击给砸到了脑袋上，自己要是一时不察，把弟弟送到了小倌馆里头，那可就是万死不能辞了！ “什么是小倌馆？！”旁边儿青年的娘亲和姐姐，还都在懵圈状态，作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她们并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处邪恶的地方。 “是腌臜地方！”青年咬着牙说道，他的力道不如那壮汉，眼瞅着弟弟就要被人拉走了，急得不得了。 “哎呀，你们可不能这样啊！”一听要把自家小弟卖到腌臜地方，老太太和大姐一个一个的都哭嚎起来，拼命的往那小少年身上扑去，要把人解救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混乱成一团。 “你早上没吃饭啊？这么几个老弱的你还拉不动？！快点儿，再不快点儿扣你银子！”那老鸨子却是不耐烦听他们闹腾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的，先落袋为安才是。 “好嘞！”那壮汉一听要扣银子，当即也顾不上旁的了，两只手使劲一甩，就把老太太和大姐给摔开了，他手里头一使劲儿，那小少年被拽的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跟一家子分开了。 “你放手！”那青年恨得眼睛都红了，他咬着牙紧紧的抓住那壮汉，不放手。 “你放手！”那壮汉看着青年，轻蔑的一笑，一只手像是抓小鸡子一样抓住少年，另一只手狠狠的一甩，就把那青年给摔得老远去。 “呸，什么东西！”那壮汉转身就走，嫌少年碍事的样子，挥手瞧了他脖子后面一下，就把人给敲晕了，然后一把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捷儿！” “小弟！”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这一刻仿佛分离就成了永远…… “哎？别急着走啊！”段桓站在那壮汉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对着石玉玑使了个眼色。 这一家子就是段桓挑选好的，为了石玉玑准备的人才之一，却没想到早上耽误了点儿时间，人差点儿被拆散了。 不……也许时机刚刚好！段桓腹黑的想到。 “这是做什么呢？”段桓笑眯眯的看着，“刚才我听说，这孩子是送给我当书童的？！” “段……段校尉！”小倌馆的老鸨子没想到会遇到段桓这么个煞星，刚才随口说的谎话也被人给翻出来了，顿时两股战战。 段桓不好色，这是边城的人都知道的，却一点儿不妨碍小倌馆的老鸨子认识他，毕竟这煞星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段将军这个老子当靠山，想砸谁的店，那可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怎么？打着我的名头，还想把人弄到你们那脏地方去？！”段桓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笑容嗖一下子的隐没下去，整张脸满满的都是萧杀，看的围观的人心里头抖了几抖。 “不敢……不敢……”那老鸨子哪里敢承认，瑟瑟发抖的都跟个鹌鹑似的了。 “不敢就好，人你们就别想了！”段桓随手往那壮汉身上一拍，那壮汉就仿佛被定住了似的，肩膀上的少年也一滚就掉下来了。 段桓没动，倒是旁边儿一直盯着看的青年，忙不迭的扑上去，把少年兜在怀里头，才没让他磕在地上。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老太太和大姐前后扑到了段桓面前，一个两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刚才的情形太过惊险，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家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别磕了，别磕了……”段桓不耐烦这些个礼节，摆摆手说道，眨巴着眼睛，想着怎么能帮着石玉玑把面前那个青年收归己用。 “小人有个不情之请！”那青年把弟弟放到地上，探了呼吸知道他没有生命之忧，这才转头当当正正的跪到了段桓面前，正色说道。 “哦？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说了啊！”段桓看到青年的神色，眉头微微一挑，这小子看起来还挺识时务的，不过，现在想用人的不是自己，而是石玉玑，这不情之请嘛，还是得请石玉玑才行啊！ “这……”青年有点儿愣了，他抬头看向段桓，又看向被段桓看着的石玉玑，心中隐约捕捉到了点儿什么，牙一咬，转头看向了石玉玑。 第93章 他的美色 “这位小姐，我名叫长孙拯，京城人士，家中父兄蒙冤获罪，小子和母亲、姐弟四人被发配边城，空有一身报复无法施展，若是小姐不弃，小人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青年也就是长孙拯，咬咬牙对着石玉玑拜了下去。 长孙拯家中还没有败落的时候，长孙拯不光人品好，才学也十分出众，在京中地位极高，有着如玉公子的雅号。 如今却要向变成的一个平民女子下跪乞怜，这对于长孙拯来说，对于自尊心是个极大的打击。 “我一个平民女子，可当不起这位公子的效劳！”石玉玑阅人无数，自然看出来了长孙拯的不甘愿。 要是在现代的时候，石玉玑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手腕儿和能力，别说是一个长孙拯，就是十个八个的也能啃下来，留着当大用。 不过，现在石玉玑可不是那冷血无情的女强人，她只不过是想着好好的赚点儿银子，抚养弟弟然后嫁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别的事儿，不想操心，也不想有太多的风险。 “额……”长孙拯被石玉玑干脆利落的拒绝，弄得尴尬极了。 在他的心里头，觉得自己才学出众、人品风流，就算因为家中蒙冤获罪，却也是可以让人处处追捧的所在。 这样的认知，就算是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也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所以在长孙拯的心里头，理所当然的认为段桓和石玉玑两个直直的走过来，就是为了拉拢自己、重用自己的，却没想到直接被石玉玑给撂在边儿上了。 “媳妇儿，咱们真不用了？”段桓刚才跟石玉玑说这长孙家的情况的时候，石玉玑可是很有兴趣的呀，但是现在这说不要就不要了？ “等等看！”石玉玑对段桓露出一个笑容来，这长孙拯看起来倒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样子，不过这样的人一般恃才傲物，很不好管理，石玉玑可不想给自己招一个刺头回来。 “哎呀，这小子真俊啊！他是奴隶么？我要买，我要买！”就在场面尴尬的僵持着的时候，忽然有个宽厚的身影噔噔噔的冲到了石玉玑的视线里头。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胖姑娘，穿着一身儿玫粉色大花的裙子，眼睛发亮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长孙拯。 “公子，你这么俊俏，何必跪在地上呢？奴家小名儿春花儿，愿意跟你结成连理，不知道你乐意不？！”那黑胖姑娘露出了一脸娇羞的表情来，小眼睛一眼一眼的盯着长孙拯瞧，只觉得小心肝噗噗跳。 “我！”长孙拯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来了，这姑娘是在跟自己求亲么？开什么玩笑！ 作为如玉公子的长孙拯自尊心极强，在京城的时候，喝个酒若是倒酒的婢子不美，都觉得败了兴致呢，要是被这么一个胖丫头娶回去，那还不是要死了！ “怎么样？公子？奴家虽然长的不好，可是奴家家里头有钱啊，你这么俊俏……”那黑胖姑娘显然对长孙拯很有好看，极力的游说说道。 “我……”长孙拯看了一眼那黑胖姑娘娇羞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 给这姑娘做夫君，还是给石玉玑当幕僚，貌似屈居旁人之下，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什么我……你就从了我吧！没看见你跪着求漂亮姑娘，人家也没答应买下你么！”黑胖姑娘看着那长孙拯像是要跟石玉玑求救，当时就极了，伸出手来拉着长孙拯就要走。 “这位小姐……”长孙拯也急了，忙不迭的看向石玉玑求救。 石玉玑看到长孙拯求救的小眼神儿，还有认怂了的态度，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 “等一下！”就在长孙拯要被胖妞儿拉走的时候，石玉玑喊了一声。 “咋的？你也看上他了？想跟我抢人！”那黑胖的姑娘看着石玉玑真的喊停了，顿时紧张起来。 这长孙拯长得真的好看，她是真的喜欢，但她也知道，自己比石玉玑实在是差太多了，要是让长孙拯选，自己铁定没戏。 “做买卖讲究先来后到，我先挑选的，我说不要了你才能挑！”石玉玑看着黑胖姑娘谨慎防备的小眼神儿，就像是一个护食儿的黑熊似的，莫名戳中了石玉玑的萌点。 “这……倒是这么回事儿……”黑胖姑娘虽然没有什么害羞的心思，却是个讲理的，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点了点头，倒是把长孙拯给放开了。 “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石玉玑对着黑胖姑娘赞叹了一声。 “哪里哪里……你也是看上了他的美色了么？”黑胖姑娘听到夸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来。 段桓听到了这话以后，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头上不去下不来，什么叫自己的媳妇儿看上了他的美色了？！ 那种瘦不拉几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样阳刚俊美的才叫帅，懂不懂，懂不懂啊！ 段桓心中咆哮的同时，忍不住瞥向了长孙拯的脸，然后心里头忍不住涌起一股子酸味儿来。 就算段桓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这长孙拯长得很好，浑身的气质便如一块温润的美玉一般，让人讨厌得很！ 同样恼怒的，还有长孙拯，对于有才学有地位的人来讲，良好的外貌是锦上添花，他从来以自己的内外兼修为傲。 但刚才弟弟要被拉到小倌馆去，自己又要被人强买去当相公，长孙拯就有些痛恨自己的脸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要不要把另一半儿没有刺字的脸也给弄坏算了。 “并没有……我已然心有所属了”石玉玑听到黑妞儿的话，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桓。 段桓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他满眼笑意的看着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太可爱了，大庭广众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好意思死了！ “我想要找的，不过是个账房先生罢了。”石玉玑眨眨眼笑了笑，低头看向脸色木然的长孙拯。 “就是不知道长孙先生，愿不愿意屈就了！” 第94章 成功拿下 听到石玉玑说要找的不过是个账房先生，长孙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可是京城第一才子，变成一个边城小店的账房先生？！ 但是，要是不当这个账房先生，就只能变成一个乡野村姑的夫君？！长孙拯转头看了眼一脸热情盯着自己的黑胖村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子刚才就已经决定追随这位姑娘，旁的事情就不用在多言了！”罢了，账房先生就账房先生吧，总比当人家上门女婿强！长孙拯咬咬牙，对着石玉玑再施一礼。 “好，这么爽快！那你就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吧！”段桓看着长孙拯那张脸，心里头微微有点儿酸，要是这样的人每天在石玉玑面前转悠，段桓心里头醋的要死。 但醋归醋，有用的人还是要用的，段桓心里头暗搓搓的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把两人给分隔开来，这边就听那长孙拯又说话了。 “且慢，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长孙拯一人脱离苦海，并不算什么，还有自己的亲娘和姐弟呢，几人骨肉至亲，一路从京城走来都没有走散，可不想到了变成就七零八落的。 “哦？什么不情之请？”石玉玑早就看到了跟长孙拯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弟弟了，还有旁边儿一直守着他们兄弟，哭得一把鼻涕眼泪的两个中年女子，心中预料到了这长孙拯会提什么要求。 说起来，要是长孙拯只顾着自己，不管自己的亲人，石玉玑在用他的时候，还得多加小心呢，毕竟能够舍弃自己的娘亲兄弟的人，谁说条件足够的时候，他不会舍弃自己的主人呢！ 不过，这亲人怎么管，石玉玑还没有想好。 石玉玑如今虽然有点儿钱了，却并不算家大业大的，要是出钱白养几个闲人，石玉玑心疼的慌。 “如果小姐买下我，还请这位小姐，将我的母亲、姐弟一同买下！”长孙拯面带羞愧的说道，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骨肉至亲流落在外，只好扯开了脸强求。 “哦？”石玉玑心中早已经料到了他的要求，面上却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一双眉目在几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儿，仿佛很是纠结犹豫的样子。 其实石玉玑故意做出来的这个样子，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毕竟谁买人都是想要谁就要谁，没听说谁还能谈要求讲条件的，买方犹豫也是正常。 “这位小姐……”长孙拯的娘亲，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抹了把脸从后头站了起来。 “老身虽然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但本是出身小户之家，寻常的针织女红、洗衣做饭都是能够的……咳咳咳……”长孙拯的娘亲说的话倒是还挺中肯的，如果忽略过去她已经瘦的不行的身子，还有这后头剧烈的咳嗽的话。 “咳嗽的这么厉害，不是得了痨病了吧？！”旁边儿围观的老百姓听到长孙家的娘亲这么一咳嗽，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痨病可是了不得的病，要是得了这个，在古代几乎就是绝症了，要是为了看热闹沾染上了这要命的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石玉玑看到这长孙拯的娘亲在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后退的时候，脸刷一下子的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急急的想要解释，却因为激动咳嗽的更厉害了。 “这位小姐，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并不是得了什么痨病啊！”长孙拯的大姐一边儿拍着自家娘亲的后背，一边儿急急的解释着。 长孙大娘的身子在这发配边疆的一路上，都已经被折磨的不行了，这才受不住病倒了。 这一路走来，长孙大姐的嫁妆都已经花用光了，要是他们不能被卖到一个好人家，或者是买主不肯给她娘治病，那以她的状态，恐怕真的拖不了多久了…… “这位小姐，求您大发慈悲买下我们吧！我娘并不是痨病，但她的身子却不能再拖了……” “我虽然不会家务活儿，但制衣、制香都很擅长，只要小姐不嫌弃，我愿意结草衔环报答您！” 长孙大姐的眼圈儿红的厉害，她再也忍受不住生活的重压，全然抛弃了身为高官小姐的尊严，噗通一声跪到了石玉玑面前，低伏着身子沉痛的说道。 “这位小姐，还请买下我们一家子吧！”原本长孙拯也还有些傲气的，但看到自家娘亲的样子，要是再不诊治的话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为了亲人，他也折下了一身傲骨，对着石玉玑俯首道。 “这位大娘的身子不大好，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吧……还有这个小兄弟……”石玉玑了然的点点头，对着他们说道。 刚才的拿乔并不是想要长孙一家如何如何，不过是为了把长孙拯收拢的更容易使用罢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趁早把人治好了，以后也好用不是？！ 段桓收到石玉玑的意思，忙不迭的点点头，也不用石玉玑动手，直接后头就有人把所有的手续给办好了，准备这就把长孙一家四口给带下去。 “等一下，这儿有十两银子，先给这大娘看病！”石玉玑叫住了接手的人，从荷包里头取出了十两银子出来，递了过去。 “这……”那人看了眼石玉玑，又转过来看了眼段桓，见段桓点头认可，这才接过银子，带着人下去了。 “媳妇儿，你人真好！”不光把人买下来了，还帮着治病！段桓心里头想着，要是自己，才不管他们乐不乐意呢，就把长孙拯带走就是了。 石玉玑看着长孙一家感激涕零的样子，还有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的劫后余生的表情，唇边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长孙拯应该是个极有才华的，如今能够得到他的归心，又磨了他的傲气，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至于其他几个人，石玉玑的唇角缓缓的勾起来，旁人许是会觉得长孙家那两个女人都是累赘，但石玉玑自己就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来。 长孙一家子，被自己成功拿下，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充满了期待。 第95章 亏本买卖 “媳妇儿，咱们继续看看吧！我看这四个人，也就长孙拯可以用用，你却一下子买了四个，唉，我媳妇儿真的是太善良了！”段桓拉着石玉玑继续在奴隶集市上走，一边儿走一边儿叨叨。 这几个人都是罪奴，段桓原本是为了让石玉玑省点儿，准备都用那几十个名额，如今有用的买了一个，没用的却买了仨，真的是亏得不要不要的了！ “善良？”石玉玑被段桓的评价逗乐了，刚才用话把他们一家子怼到那儿，眼看着人家哭求无动于衷，把人家逼到一定程度，不折了长孙拯的傲骨不松口的自己，真的能够称之为善良么？！ “可不是，这可真是亏本买卖啊！”段桓嘟嘟囔囔的说着，只觉得有种恨铁不成刚的架势。 “不过没事儿，你是我媳妇儿，想怎么弄都行！这买卖的事儿，有我给你顶着！”段桓忽然想到自己要是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让石玉玑伤心难过的，又马上反口说道，拍着胸脯啪啪啪的响。 扑哧……石玉玑看着段桓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一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段桓这小子看上去不怎么牢靠的样子，实际上……貌似还不错嘛！ 剩下的人选，倒是没有长孙一家子那么折腾了，石玉玑需要的是挖矿的劳力，还需要的是监督劳力的监工，这些人不用挑什么人品长相，只需要他们老实肯干活，身子结实不做乱就行。 为了这个目的，石玉玑和段桓两个挑挑拣拣选了二十个孔武有力的罪奴当监工，又挑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丫头，一个粗使的婆子，剩下的人头，就准备从奴营拉了。 罪奴什么的，原本都住在罪奴的营地的，被石玉玑买下来以后，就算是石玉玑的人了。 照常里来说，被主子买了的下人，一应的吃喝拉撒都是主子负担，管理什么的，自然也是主子操心。 但段桓这么个老婆奴，自然是舍不得让石玉玑为了那帮臭男人劳心劳力的，他大手一挥，把那群罪奴丢到了大营里，美其名曰，训练! 训练自然也是要训练的，不过更多的，段桓是想把这些罪奴中的刺头、危险分子，全都给收服了以后，给石玉玑搞出一批干干净净的，直接上手就可以用的手下来。 石玉玑并不知道段桓想做事儿的细节，却能够感受到他一片赤诚之心，回程的路上看着段桓，心中被热乎的微微颤动着。 “你想的这么周到，让我怎么说才好，你老说我良善，我做亏本买卖，你自己不觉得你做的才是亏本的么？！”石玉玑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只隐隐的觉得有点儿想哭，然后忍不住说出点儿幼稚的话出来。 “给我媳妇儿办事，有啥亏本的！”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问，混不在意的一扬手说道，却又怕石玉玑拉不住缰绳掉下马去，忙不迭的又把她圈在了怀里头。 “谁是你媳妇儿！”石玉玑被段桓这么没脸没皮的话说的脸上发烫，轻轻的啐上一口，心里头却越来越能够接受段桓这没脸没皮的样子了。 “你呗！媳妇儿，我可稀罕你了！”段桓笑嘻嘻的说道，看着石玉玑飘着红霞的侧脸，心里头痒痒的想要狠狠亲一口才好。 “去！”石玉玑被这直白的话说的心中跳的厉害，自己一个芯子快三十的人了，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说喜欢，简直是羞的不行，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却又有点儿喜滋滋的感觉。 两人回到溪下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远远的看着村中点点昏黄的灯光，石玉玑只觉得心中也跟着温暖起来了似的。 不知不觉间，石玉玑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浓重的归属感，两个弟弟、段桓，还有这世界上一个个鲜活的人儿，都让石玉玑投入了多多少少的感情，再也割舍不下了。 “长孙一家子，在哪儿呢？”石玉玑想起刚才段桓说那些男性罪奴都被统一安排，到了大营里头，却没有说长孙一家子，便开口问道。 “石家老宅旁边儿有处院子，空置了许久了，我让人给买下来了，直接让他们还有新买回来的两个丫头一个婆子都住在那儿了。”段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红了红。 那院子是他买下来的不错，不过可不是为了给石玉玑安排下人才买的，是之前他守在石家门外，又进不去石家门的时候，为了近距离守着媳妇儿买的。 后来他跟着石玉玑混熟了，偶尔来不及回大营的时候，也能跟着在石玉玑家放个板凳躺着了，当然美滋滋的跟媳妇儿凑一处睡觉去，这房子也就空置下来了。 这回那院子里头不光住了新买的下人，段桓还把自己原本留守在石家附近的暗卫由暗转明的也安排进去了两个。 “你还挺有心！”石玉玑看着段桓有点儿小得意的样子，眨眨眼睛笑他，心中知道段桓有点儿什么事儿，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吃过晚饭，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我要训训话！”石玉玑想了想，这一批新人来了以后，新员工培训，或者说是立立威，还是必要的。 “行，媳妇儿你说是啥就是啥！”段桓屁颠屁颠的回道，自家媳妇看起来就是个当家主母的材料，不管多大的家，感觉自家媳妇都能轻松的管过来似的，段桓对石玉玑信心满满。 跟弟弟们还有段桓一起吃完了晚饭，又稍微梳洗了一番，石玉玑这才缓过乏来，把新买的下人们都给叫了过来。 长孙一家子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都换过了，看起来比白天在奴隶市场的时候精神了不少，让石玉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个婆子两个丫环，还有两个由暗转明的暗卫，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你们今天被我买了下来，身契捏在我的手上，以后就是我家的人了！”石玉玑伸手拍了拍自己手底下的一个扁匣子，里头白花花一摞儿按了鲜红手印儿的卖身契。 “我只是个普通商人，不是什么做善事儿的，这亏本的买卖我决计是不会做的，所以你们一个个的，本分都得做好了才行，要不我也是丝毫不会客气的。”石玉玑笑了笑，脸上带着的神情威严十足，让每一个在场听着的人，都觉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脑袋顶上似的。 第96章 长孙一家 石玉玑一番威压下来，让每一个在场听着的人，都觉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脑袋顶上似的，这里头，又以长孙拯和段桓的两个暗卫的感受最深。 长孙拯自诩为官宦之后，自家祖父、父兄都是做大官的，之前没有获罪的时候也是官威隆盛。 也不知道是石玉玑的威严比之长孙拯的父兄更多，还是身份地位截然不同，长孙拯在当大官的父兄面前觉得有压力，却从来没有觉得像在石玉玑面前压力这么大，让他竟隐隐的兴不起反抗的心思来。 感触更深的，还有段桓的那两个由暗转明的侍卫。 段将军、段桓他们，都是在边城响当当的人物，按说威严肯定要比石玉玑这个普通商户家的小丫头强多了，之前暗卫们也没有觉得石玉玑有什么不同。 但今天石玉玑拉着他们训话，两个暗卫被石玉玑这几句话说下来，竟然隐隐有一种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很。 其实他们心中的疑问，石玉玑其实早有答案，作为前世能够驰骋商场多年的商界女强人，一方霸主一样的人物，自然是有旁人不敌的气势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先说说基本情况，还有擅长什么吧……”石玉玑看着底下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初始班底了。 虽然他们年纪不一、情况参差不齐，但是石玉玑有信心，可以把他们的特长用到实处。 “我……老奴姓金，夫家姓长孙，小姐不嫌弃，以后可以叫我长孙大娘或者长孙婆子都行。”长孙拯的娘亲率先蹲下身子，给石玉玑行礼之后自报家门。 “老奴没有什么特长，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不过药膳、盘点、记账的事儿，还算有点儿心得……”长孙大娘脸上缓缓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原本灰扑扑的脸上因为这笑容，显得有了几分光华似的。 长孙大娘干瘦的很，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实在是让她遭了不少的罪，不过这遭罪归遭罪，却并没有磨掉她的精气神儿，逆境之中竟然还能放平了心态对石玉玑自称老奴。 作为曾经的一品诰命夫人，能屈能伸到这样的地步，石玉玑对她倒是真真的刮目相看了。 “长孙大娘，有劳了，那以后就辛苦大娘，帮忙照顾我这后院儿了！”石玉玑对着长孙大娘温和的笑道，古代的礼数她全然不懂，但长孙大娘却是个极有底蕴的，有她帮忙照看着自家两个弟弟，石玉玑觉得心里头安定许多。 “多谢小姐，老奴一定竭尽全力！”长孙大娘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眼睛里头微微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着说道。 她虽然曾经是一品诰命，整个京城的勋贵圈子都要抬头仰望的人物，但家道中落，丈夫、儿子都下了大狱，她早就从明珠变成草芥了，如今能够得到石玉玑一星半点儿的看重，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家几个孩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姐，在下长孙拯，是长孙大娘的次子，读书、写字、算账样样精通，小姐有事尽可以吩咐！”长孙拯说话的时候，倒是比长孙大娘多了几分底气，毕竟是京中的如玉公子，对于自己的才情还是很看重并且很有自信的。 “嗯……”石玉玑看着长孙拯微微的有点儿要翘尾巴的劲头，便歇了多说两句的心思，不冷不热的点头嗯了一声，就把他凉在一边儿了。 开玩笑，这小子之前落难到被人觊觎美色的时候，自己稍微搭了把手就尾巴翘上天去，这现在要是给他个好脸色，还不过不了一会儿就灿烂起来了？！ 石玉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索性把这长孙拯凉凉再说。 “奴婢长孙执，长孙家的长女，被夫家休弃之后跟着娘亲弟弟来到双江城……奴婢会梳头、会制衣、会调香，洗衣做饭不算精通，却也略通一二……” 长孙大姐是个干脆利落的，会做的事儿也是精细的很，许是之前的悲惨日子把她身上的棱角都给磨没了，此刻竟是只能看到一个平和温柔的大姐，丝毫不见怨怼神色。 “嗯，以后就叫你长孙大姐吧！”石玉玑想了想，对着长孙执温和的说道。 “我……我是长孙捷，我会写字儿……”长孙执说完以后，长孙家的小弟长孙捷，也就是那个差点儿被卖到小倌馆的男孩子，红着脸低着头对着石玉玑说道。 石玉玑看着长孙捷满脸通红还带着些许不忿的样子，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长孙捷看起来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发配边城的苦竟然还没有让他长大一些么？！ 要是这样的话，石玉玑可不会替长孙家养孩子呢！不过，一切还是未知数，石玉玑舒了口气，在心中暗暗的安慰自己。 “除了写字儿，你还会什么？”石玉玑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的很。 有才能但是比较骄傲的长孙拯，自己还有忍耐他的理由，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长孙捷，要是也敢跟自己玩儿恃才傲物的把戏，石玉玑觉得自己有那个狠心把他丢到小倌馆去，让他好好的知道知道什么是苦日子。 “我……”长孙捷有些倨傲的表情，仿佛自己还是那个京城长孙家的嫡幼子，有恃才傲物的本钱呢。 “你给我跪下！”长孙大娘却是猛地站起来，对着长孙捷的腿弯儿就是一脚，把长孙捷一下子又给踹回地上跪着去了。 “回小姐的话，这孩子身子皮实，上山砍柴，下河捞鱼，割草喂马……什么事儿他都做得，只要小姐赏他一口饭吃就行！”长孙大娘低低的伏着身子，对着石玉玑恭敬的说道。 长孙大娘的这番说辞，倒是把石玉玑刚才隐隐升起的要弃掉长孙捷的念头给放下了些，毕竟有这样知书达礼的娘亲，没准儿长孙捷那小子还有挽救挽救的可能。 不过，在石玉玑眼中，长孙家的两个女人，倒是比那两个男的顶用多了。 第97章 安置下来 石玉玑觉得长孙家的两个女人，比那两个男的顶用多了，倒不是说她们的知识更渊博或者是能力更对口之类的，而是说她们的心态调整。 危难之时能够有所舍弃，拼尽全力保全自己的家人，人在屋檐下能够甘心低头，摆出低姿态来，这样的心胸和气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就像刚才，石玉玑看到长孙捷的样子，原本都已经想要放弃他了，却被长孙大娘的一踹一骂改了主意。 要是长孙捷没有一个明事理的娘，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极了！ 当然，跟着石玉玑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给人当奴为婢的辛苦自不必提，却总比做那下九流的皮肉生意，要强上许多了。 “你们呢？”石玉玑问完了长孙一家子，又把目光转到了旁边儿的几个人身上。 “小的钱大，这是我兄弟钱二，我们俩原本是走南闯北的镖师，奈何走镖出了事儿被人告了，流落到了边城来。”暗卫之一抬起一张忠厚老实的脸，对着石玉玑说道。 这暗卫石玉玑倒是见过两回的，虽然脸上长得平凡无奇，掉在人堆儿里头就找不着，手底下的功夫却是极好的，所以特别得段桓的信任，这才能脱颖而出由暗转明。 “好，以后你们俩就负责看家护院吧！”钱大和钱二的职责十分明确，倒是不用石玉玑多言，她又把目光转向那一个婆子两个丫环。 这三个下人都是从罪奴集市买来的，京中过来的罪奴，有的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少爷，就如长孙一家一样，有的却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主家出事儿了以后，下人也遭了池鱼之殃，被一起发卖。 这一个婆子，两个丫环，就是石玉玑从集市上零散买回来的，合眼缘看起来又很得用的下人。 “奴婢姓古，原本是京中尚书府的粗使婆子，平日里头在大厨房帮忙，也负责院子的洒扫。” “嗯。”石玉玑点点头，这粗使婆子的长相很端正很憨厚，手上很粗有茧子，一看就是常干活的。 “奴婢原本叫翠花，是三等丫头，在主家小姐的院子里头伺候的。”年岁大点儿的丫环，恭恭敬敬的低头给石玉玑行礼，举手投足之间，倒是还有几分架势。 “嗯……”石玉玑听到这丫环的名字，差点儿笑出声来，含着笑勉强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这翠花的名字还真是，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酸菜啊！看着丫环迷茫的神色，石玉玑想着自己还是好好的给俩丫头起个名字好了。 “奴婢是粗使丫头，洗衣、做饭、扫地啥的都会，主家没有赐名，按照乡下的土名儿瞎叫着的……”年岁小点儿的丫环，也想要学着那翠花儿的样子给石玉玑行个礼，动作却全然不标准，直接是两个腿绊到了一起，差点儿没有跌出去。 还是钱大看不过眼去，一把把那小丫环给拎起来，才免得让这丫头摔个狗啃泥。 “多……多谢大哥！”那年岁小点儿的丫环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挺清秀，性子也老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实的过头了，看起来有点儿傻兮兮的。 “以后，就叫你古娘子吧！”石玉玑看着那婆子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翠花儿还有那个小点儿的丫环。 “你们两个，以后就是我的丫头了，原先的名字不要叫了，你叫翡翠，你叫珍珠好了!”石玉玑指着年纪大点儿的丫环，给了翡翠的名字，那年纪小点儿又憨厚的，就叫了珍珠。 对于石玉玑来讲，她生平所爱的东西没多少，漂亮首饰算是里头之最了，珍珠、玛瑙、翡翠、玉石……但凡是好看的、值钱的宝石，她都爱，索性就把这些当成丫环的名字好了，好记还喜庆。 “多谢小姐赐名！”两个丫环，尤其是珍珠，简直高兴的不行，满脸笑容的蹲下身子给石玉玑行礼，那喜色是挡也挡不住。 “嗯，今天进了我家门，成了我家的下人，以后凡事都得按照我的规矩来。”石玉玑笑眯眯的把自己当初管理企业的入门准则改了改，说了出来，顿时惊呆了在座的诸人。 其中，以长孙大娘为最，长孙大娘做了京中大官的当家主母好多年，对于石玉玑这精简却又实用的家规，却是闻所未闻，简直是惊为天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安置了吧！”石玉玑把自己的规矩说了一遍，没有了旁的事情，很满意的看到了自己的震慑气到了作用，便笑眯眯的让他们散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石玉玑并不觉得这一次匆匆的见面，就能让这些下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忠心。 不过这些总要通过时间和事情去检验的，她不急，这事儿也急不来，当务之急，不过就是把人手用起来，让自家的正常活动运转起来罢了。 “多谢小姐！”众人对着石玉玑恭恭敬敬齐齐行了礼，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段桓准备的院子，正房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住的，段桓手底下的人把长孙一家安顿在了东厢房，长孙大娘和长孙大姐一间，长孙拯和长孙捷一间。 厢房的条件虽然跟长孙家原本的宅子完全比不了，却也干燥舒适，比奴隶营帐里头强了百倍，长孙一家子匆匆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 而另一边古婆子和翡翠、珍珠住西厢房的一间里头，同住在西厢房的还有两个由暗转明的暗卫钱大和钱二。 一天的奔波之后，众人都是十分疲倦了，纷纷洗洗睡了，就只有古婆子对着发白的窗纸眯缝着眼睛不睡觉。 翡翠和珍珠两个是不顶事儿的，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只有古婆子还醒着，眉头紧皱面带忧色。 旁人都是两人一间房，就只有她们是三个人一间，古婆子听着两个丫环微微打呼的声音，心中有些不甘。 不过她还有更多的想头要惦记，对于这些蝇头小利的事儿，倒是没有太多时间顾忌了，这么想着，她翻了个身，才缓缓的睡着了。 第98章 品味提升 第二天早上，石玉玑爬起来准备洗漱的时候，看到了守在门口等着的长孙大娘、古婆子还有两个丫头。 “小姐，热水给您准备好了，请先洗漱吧！”翡翠在长孙大娘的安排下，略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端着一盆清亮的温水。 “好！”石玉玑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却一丝不漏，眼看着众人在长孙大娘的安排下，井井有条的开始给自己洗漱、准备早餐，有种恍然不真实的感觉。 石玉玑在现代的时候，也算是功成名就的上等人，但跟长孙大娘安排之下的阵仗相比，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小姐见谅，老奴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梳理清楚，规矩礼仪上有所怠慢……”长孙大娘对于自己的成就，却并不满意的样子，对着石玉玑充满歉意的说道。 长孙大娘作为曾经的一品诰命，知道的规矩和曾经享受过的待遇，自然都是这个朝代顶尖儿的，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就是为了能显现自己的价值。 虽然尽了最大努力，结果也让石玉玑惊艳了，但长孙大娘还是觉得有很多地方都不满意的。 比如洗漱用的水虽然是山泉水，清冽甘甜，但烧水用的是木柴，带了烟熏火燎的气息，不如银丝炭烧出来的好。 再比如石玉玑洗脸用的盆子，翻找了大半天也不过找出了一个半新不旧的普通铜盆，既没有镶金也没有错银，不够匹配石玉玑的身份地位。 再比如石家老宅这院子，实在是太过狭窄逼仄，连之前长孙家得脸的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 “有劳大娘了，这已经很不错了！”石玉玑并不知道长孙大娘心中所想，不过光是看她脸上的愧疚表情，还有她被一根木簪子别着，却纹丝儿不乱的发髻，就知道长孙大娘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也极为自律的人了。 “早饭已经做好了，等执丫头给小姐梳了妆，就可以开饭了。”长孙大娘听了石玉玑肯定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却并不自满，反而越发严格的要求自己了。 长孙大娘看得明白，这家里头说的算的就是石玉玑，石玉玑用他们，他们一家子就能在一起，就能有活路，要是石玉玑嫌弃了他们，觉得他们没有用，以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艰难的。 有希望就要抱大腿，长孙大娘起于微末，虽然曾经高高在上，如今被打落尘埃以后，却保留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大娘身子还虚，这些琐事就先别操心了，养好了身子再说。”石玉玑坐在院子里头的凳子上，就着清晨的阳光，被长孙大姐梳头发。 对于石玉玑来说，自己的头发能够挽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或者是编条辫子，没有披头散发的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毕竟小时候当野小子一样长大，没有人教她梳头发，等长大以后忙于事业，头发这东西定期交给造型师打理就是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管的。 长孙大姐站在石玉玑身后，用木头梳子一下一下的细细把石玉玑的头发梳通，披散在背后，就仿佛是一匹上好的黑色锦缎似的。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浓又密又黑！”长孙大姐笑着说道，言语中带着些甘居人下的尊敬，既不让人觉得倨傲，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地位低于石玉玑。 “嗯……”石玉玑并没有多说话，只是任长孙大姐帮自己绾头发，说实话，她还挺好奇这古代的发型，是不是就跟电视剧里头演的似的，各种夸张的大发髻、大首饰什么的。 长孙大姐的手十分灵巧，女红、掌家都不在话下，这区区一个梳头自然难不倒她，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她就把石玉玑的头发给梳好了。 “小姐请看，这是百合髻，干净利落、清雅大方……”长孙大姐梳完头发以后，发现石家并没有能让石玉玑照的镜子，索性端了一盆水过来，让石玉玑看看。 自打跟丈夫和离，带着嫁妆只身一人从京中出来，长孙大姐早就有了会屈居人下的自觉，而昨晚娘俩一夜长谈之后，长孙大姐很快的进入了角色，俨然一副管事姑姑的模样了。 “嗯，很好！”石玉玑看着镜子中发髻灵动，显得眉眼越发楚楚动人的自己，只觉得赞叹不已，这长孙大姐的手艺可真是好呀，就连长了一颗女汉子的心的石玉玑，都忍不住为了这漂亮的发髻动心了。 “这发髻若是能配上宝石发扣，两边再加上流苏的压鬓会更漂亮！”长孙大姐显然也对于自己梳出来的头发很满意，被石玉玑夸奖了以后，一不小心就把心声给说出来了。 “加上发扣和压鬓？”石玉玑还在想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呢，就听到旁边儿段桓出声了。 “媳妇儿，你今天可真好看！”段桓看着石玉玑娇俏的小脸儿配着精致的发髻，就好像是从画儿里头走出来的仙女儿似的，看的段桓的眼睛都发直了。 “你是说，我之前都不好看呗？”石玉玑被段桓灼灼的目光烫的脸上发热，暗搓搓的怼了一句，臭小子真不会说话！ “我媳妇儿一直都好看，今天特别好看……媳妇儿，发扣和压鬓是啥，咱们去银雀楼挑挑，我多给你买几个！”段桓看着石玉玑挑着眉毛的样子，心里头猛地一跳，赶紧叉开话茬。 不得不说，段桓这小子的求生欲挺强的，这话题要是再继续下去，准没有他的好儿！ “嗯，正好今天要出门，要是顺路的话，去看看也好！”石玉玑想了想，反正今天要去挑选挖矿的奴隶的，要是顺路的话，就去银雀楼看看。 这古代女子的发髻这么多变，要是能把自家的玉石打造成各种精美的发饰，也是一条赚钱的好路子啊！ 梳好了头发，那边儿丫环已经把早饭端出来了，原本的粗茶淡饭虽然材料没变，但有专门的人做成一小碟一小碟的，瞬间逼格提升了不少。 石玉玑深吸一口气，看来自己之前的决定真的没有错，随着长孙一家子的到来，自家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第99章 天堂地狱 家里头有了下人，石玉玑出门的时候，倒是不必一直带着两个弟弟了。 跟段桓两个骑着马踏踏的往大营的方向走，石玉玑准备去挑选挖矿的奴隶了。 原本石玉玑对于奴隶之类的事儿，心里头还是有点儿芥蒂的，毕竟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觉得人虽然有身份高低、能力多少，但生命还是人人平等来着。 但等到她被段桓带着进了山中的奴营以后，听到段桓讲这些奴隶的出处，心里头原本的一点儿不忍什么的，就没有了。 “这个矿山里头的奴隶，大致是三个地方来的……”段桓拉着石玉玑站在山顶上，看着山底下那矿区里头，带着脚镣举着锄头，叮叮当当敲打着矿石的奴隶，面色严肃的说道。 “身材高大的，发色各异的是匈奴人，几年之前我大哥带着深入草原的那次战斗，就是打的匈奴人，这些奴隶，就是当时打仗俘虏回来的……”段桓伸手指着远处那些长得十分高大，肌肉纠结十分彪悍的奴隶说道。 “匈奴人好战不事生产，大旱之后他们来汉地打草谷，往往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掳掠，成百上千人的村子，一个活口都不留！” “这些人，就是准备从山中绕过来，打草谷的，被我大哥给堵住了，要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呢！” 段桓想到之前看到的被匈奴掳掠过的村子的惨状，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给石玉玑听，怕石玉玑被吓着了。 “竟然一个活口都不留！”石玉玑听到这话，心中震惊极了，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只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来。 古代的战争，古代的生活，竟然是这么残酷的么？ 石玉玑曾经经历的现代，因为国力昌盛的缘故，几乎没有人敢对她的国家做出什么大的举动，战争、死亡，对于石玉玑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猛然听到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就发生在两三年前，石玉玑只觉得不寒而栗。 “嗯，你别怕，现在边城有我爹，有我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定会护你周全的！”段桓看着石玉玑被吓的有点儿苍白的小脸儿，心中内疚的很，刚才一时之间没有忍住，倒是把石玉玑给吓着了。 “嗯，我不怕！”石玉玑点点头，看向那些长的魁梧极了的匈奴奴隶，暗自做了两个决定。 一个是奴隶里头，自己肯定不要匈奴人，他们太过凶残了，让石玉玑的心里头有点儿发毛。 再一个，等回到家里头以后，就要让段桓教自己点儿功夫，以后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够自保。 “比匈奴人稍微矮点儿瘦点儿的，是女真人，还有一些是蒙兀人或者是汉人，这些人有的是打仗俘虏来的，有的是被贩卖过来的奴隶，没有匈奴人那么嗜血、野蛮。” 石玉玑抬头看着远处的奴营，匈奴人身材高大、长相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区别，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倒是女真和蒙兀人，虽然看起来也比普通的老百姓强壮一些，但面相跟汉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匈奴人比较壮，基本上一个劳力能顶两三个汉人，但他们不服管教，每年闹事和逃跑的也多……” “蒙兀和女真奴隶干活儿比不上匈奴奴隶，不过相对来说性子温和一些，你的玉石矿上活儿不多，也不着急，倒是用蒙兀和女真奴隶更好一些。” 段桓细细的替石玉玑打算着，这奴隶不光是看能不能干活儿罢了，服不服管教可是个顶重要的事儿，石玉玑的玉石矿离石家老宅那么近，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石玉玑点点头，看着在监工的皮鞭下，一下一下面如死灰的挖矿、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奴隶，只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忍，又有些痛快。 虐杀汉人的匈奴人，被抓到以后没有好日子过，石玉玑是很痛快的，但一想到他们也是人，石玉玑又有点儿不忍心。 “奴隶，就要蒙兀的和女真的吧！挑选那些没有伤人记录的，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奴隶。”石玉玑沉吟了半晌，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虽然是选择奴隶，石玉玑却需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玉石矿离溪下村那么近，万一有逃奴跑出来，伤到自己家人或者伤到村民可就糟了。 而为了保证奴隶们能够积极干活，石玉玑想了一个主意，一个可以让心如死灰的奴隶们，通过努力就可以看到光明的前途的机会。 “好！”段桓对于石玉玑的要求，从来都不拒绝，尤其是这时候石玉玑跟他想的一样，所以他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还有几十个名额，待会儿我想亲自选奴隶。”石玉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你……行，我来安排！”段桓听到石玉玑说的话，心都提起来了，那些奴隶十个有五个都是手里头见过血，带过人命的，石玉玑过去见他们太危险了。 不过转念一想，以后这些奴隶要归到石玉玑的名下，要是连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是干脆别开矿了。 段桓的动作很快，吩咐跟在身后的长随两句，一刻钟以后到了山中奴营的时候，手上没有沾血的奴隶们，都已经被聚在一处，等着石玉玑挑选了。 石玉玑身穿一身白衣，站在咧咧的山风之中，就仿佛是九天玄女降落凡尘一样，不染世俗，高洁端庄。 但她的面前，是一群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痕，脚下带着镣铐，眼中连一丁点儿光辉都没有的奴隶。 “我今天是来挑选奴隶的，工作的内容还是开矿，与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如果你们做得好，也有可以跟亲人相见，脱去这一身镣铐的一天，你们，可有愿意跟我走的？！” 石玉玑清脆的声音响起，山风吹过，没有人有声音，石玉玑和奴隶之间相隔的几丈远的距离，却仿佛是天堂与地狱之间那么遥远。 第100章 将军石达 石玉玑的话音刚落，那些奴隶们中有几个人抬起头来，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里头，闪烁起复杂的情绪。 有的人带着点儿希望，有的人更多的是怀疑，还有的人闪烁着泪光，表情沉痛无比……当然，更多的人就仿佛是没有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似的，脸色木然目光暗淡，仿佛一切事情都不在他们的关注之中了。 但，他们虽然目光复杂的看着石玉玑，却没有人说话，整个场面静悄悄的。 石玉玑挑了挑眉，没有人说话，她也不勉强。 刚才说出那番话来，不过是因为石玉玑需要奴隶努力给自己挖矿，但她不想要奴隶们像是牲口一样的活着，她想给他们一点儿念想，一点儿希望罢了，如果有希望他们自己不抓住，石玉玑也不会勉强他们的。 就在石玉玑说完这话的时候，离得不远处一个卖力挖矿的人，蓦地看向了石玉玑所在的方向，他看向石玉玑俏丽的小脸，又转头看向段桓，目光复杂。 “你们，有愿意跟我走的么？”石玉玑又重复了一遍，场面太冷清了，让石玉玑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想给的福利和希望，不是他们心中想要的。 “你说的是真的么？！”旁的人还在静默的时候，那卖力挖矿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下子扔掉了手里头的锄头，哗啦哗啦的带着脚铐，向石玉玑走来。 那人的身材高大极了，甚至比普通的匈奴人还要高大两分，不过听他说话却是正宗的官话儿，显然是个中原人。 “你！你不许过去！”原本看守那奴隶的守卫，顿时紧张起来，高高的扬起鞭子来，威胁着说道，却不知道是被那人的气势压住还是怎的，说出口的话竟然丝毫震慑力都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么？！”那汉子走到石玉玑跟前一丈远的地方，藏在杂乱的头发胡子里头的双眼，灼灼的看着石玉玑，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小心！”段桓生怕这人会伤了石玉玑，把腰上的剑抽了出来，站在了石玉玑的前面。 “我说的，是真的！”石玉玑被这人盯着，只觉得仿佛被一匹猛兽给盯上了似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她却没有退缩，反而认真的点点头，回答道。 在石玉玑的认知里，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光凭着他身上的气势，就是个手里头见过血的，而且是经历过大的阵仗的。 这样的人，就如一匹猛兽，用的好了，攻城掠地都不在话下，用的不好，被反咬一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想要脱去镣铐，也是有代价的，我不帮无用之人！”石玉玑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汉子。 那汉子身高体壮，看起来就如野人一般，看起来很吓人，但他的眼神很正，虽然带着侵略性，却没有给石玉玑不好的感觉，所以石玉玑想要赌一赌试一试，这人没准儿是可造之才！ “末将石达，拜见小姐！”那汉子听到石玉玑的话，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忽然如山岳崩塌一般跪了下来，浑然不顾满是石子儿的地面。 “末将？！”石玉玑听到这人的自称，眉头微微的挑起了一下。 是了，这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听他的自称，应该还是有军功在身的。 不过既然是练家子还有军功，为什么会出现在山中的奴营里头，还带着一身的镣铐呢？石玉玑疑问的转头看向段桓。 “石达？人称双锤阎王的石达石将军？！”段桓听到这人的名字，眼睛蓦地瞪了个溜圆。 “是！不过是旁人送的诨号！”那自称石达的汉子应了声，目光锁定了石玉玑，显见着是等石玉玑给他一个答复呢。 “不知道石将军，是因为什么缘故流落至此？”石玉玑并没有因为那人是将军，就直接大开绿灯把他收下，反而细细的问起之前的缘故来。 “末将……呵，罪将看不惯京中的权臣，被奸人陷害，五年前一场大战败北，军中兄弟死伤惨重，我也落得如此下场……”石达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讽刺，还有隐藏的沉痛。 “既然是五年前的事儿了，石将军为什么又忽然站出来呢？”石玉玑挑眉看了看这石达，五年前大战败北到了这奴营，现在才站出来，肯定是有什么缘由的吧？ “家中尚有老母、弱妻和一女，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若是我一辈子只能在这奴营里头出不去，我也无话可说，但小姐刚才说可以帮人脱去这一身镣铐……若是小姐不弃，石达愿替小姐效劳，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石达说到家中的母亲、妻子还有女儿的时候，铁铮铮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睛，显见着是对家人十分的在意，却又碍于身处囹圄无可奈何。 “若是实情真如你所说，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如今我缺的是挖矿的工人，你若是肯做，就跟我走吧！”石玉玑点点头，开口说道。 石玉玑对于石达的印象还算不错，如果这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以后必然是一大助力。 但前提，是这石达可以为石玉玑所用，石玉玑决定先把他当成普通的奴隶用上一阵子，如果真的可用，再图后来。 “是！”那石达听到石玉玑的话，顿时高兴起来，他声音洪亮的应了声是，端端正正的给石玉玑磕了头，站到了石玉玑侧面去。 “你们，还有谁愿意跟我走？”石玉玑拿下了第一个人，将目光又转向了在场的其他人。 不知道是看有人带头儿了，还是那石达在奴营中的地位挺高，看着石达跟了石玉玑以后，奴营中原本静默无声的奴隶们，竟也一个个的站起来跟石玉玑磕头，愿意跟随她。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玉玑就召集到了足够数目的奴隶，也不把他们往家里头拉，段桓直接指挥着人用装奴隶的大车把他们一拉，就拉到石家玉石矿附近的那片山上去了。 石玉玑早早的已经挑好了要开挖的矿脉，这些人到了以后，从林子里头伐木搭房子，又有监工运来粮食，有婆子给他们做饭，不过三天的功夫，石家玉石矿的奴营就算是扎下来了。 第101章 出玉石了 奴营扎下来了，石玉玑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开采玉石了，这山中奴营里头近百号人，一天的吃喝就要花掉不小的一笔钱呢。 更何况早点儿开工就能早点儿出玉，有了玉石就能卖到银楼卖到蒙兀去，换回大把的银子和马匹，这样的好事儿，实在是让石玉玑有些迫不及待呢。 开矿当天，石玉玑和段桓早早的就来到了矿区，按照开矿的风俗，这一天是要杀猪祭山神的。 “媳妇儿，给你！”段桓将点好的香递到了石玉玑的手上。 “嗯！”石玉玑笑着点点头，将三炷香高高的举过头顶。 “祭山神喽！”段将军手底下专管矿山的管事毛管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大声的吆喝着。 毛管事帮着段将军私底下开了不少矿了，这开矿祭祀的事儿驾轻就熟的。 “山神在上，信女石玉玑在此焚香祷告……”祭祀山神的祭文和牲礼都是有定数的，有毛管事帮忙，石玉玑只需要跟着祭文念诵就可以了，她的声音清亮悠远，在这香气缭绕的时候，竟然有种可以直达云霄的感觉。 石玉玑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但念诵祭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莫名的穿越，冥冥之中只觉得没准儿山神什么的，也是可能存在的，声音中带着虔诚，不知不觉的就入了神。 “礼成！”石玉玑念诵了祭文，献上了牲礼，又有人点燃了鞭炮，一时之间隆隆之声回荡在山谷之中，这礼也算是成了。 “开矿喽！”毛管事高声吆喝，声音回荡在山中，带着别样的悠扬！ “山神开恩，赏饭吃！”数十个奴隶，手中举着酒碗，齐声祈愿，然后一饮而尽。 开矿的地方，石玉玑早就已经选好了，就是当初雨后冲出了不少玉石的山洞口。 石玉玑选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这地方的玉石下雨都能冲出来，说明玉石矿层很浅，在他们现在还没有很成熟的开矿技术的情况下，矿层浅可以直接挖，付出的劳力少，见效也更快。 至于为什么不选当初那个隐秘的山洞，石玉玑想着这山洞是个天然的洞府，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儿，还能做容身之所，所以有点儿舍不得。 石玉玑跟段桓他们一起，走到了山洞外头，这处山洞位于秃石头山的中间，旁边一处小溪缓缓流淌，颇有种静谧的感觉。 因为选定要在山洞开始开矿，管事的们早就让奴隶们搭起了木头架子的梯子，石玉玑和段桓慢慢的爬上去以后，看到的就是个约么十平米大的，幽深的洞口。 “就从这儿开始吧！”这洞口里头暗暗的，四壁湿漉漉光秃秃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黄褐色的石头皮之下，仿佛有水流在汩汩流动似的，带着一股子水润劲儿。 “第一下，还请矿主来挖！”毛管事递过来一把锄头，送到了石玉玑的面前。 矿主开第一下，这是他们这边儿的规矩，就连段将军这个当将军的，开矿的时候也会意思意思的挖几锄头，为的就是让这矿上沾染了矿主的运气，到时候出好东西。 “好！”石玉玑点点头，想要接过矿工锄。 “媳妇儿，这锄头沉，小心弄伤了手，我帮你吧！”那矿工锄一个足有十好几斤重呢，又是尖儿又是把儿的，段桓心疼石玉玑，生怕她弄的时候自己受了伤，索性自己把锄头接过来了。 “这……于理不合吧？”毛管事看到段桓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帮着石玉玑开矿，忙不迭的出声说道。 这第一锄是矿主开的传统早就有了，要是段桓冒冒失失的来了一锄头，然后整个矿不出好东西，到时候石玉玑怪罪起来，可怎么好啊！ “没事儿，我媳妇儿的矿我帮着开怎么了？我们俩的运气都好，这矿也肯定错不了！”段桓面上浑不在意的说道，却拿眼睛偷偷的瞄石玉玑。 他刚才只顾着心疼石玉玑了，却没有想到要是石玉玑不想让他帮忙开第一锄该怎么办。 “那就麻烦你了！”石玉玑看着段桓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说道。 石玉玑是学过科学的人，这开矿的时候，谁开第一锄跟矿产里头到底有多少东西，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古人们迷信也就迷信了，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就不用跟着瞎担心了。 “媳妇儿，你就放心吧！”段桓听着石玉玑让他下第一锄，顿时就来了精气神儿，当即神采奕奕的说道。 “嗯，你小心点儿……”石玉玑倒是没有指望着第一下就能挖出东西来，只要段桓别弄伤了自己就行了。 “好！”有了石玉玑的嘱咐，段桓只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他让石玉玑他们后退了两步，选中了一块看着觉得不错的地方，然后高高的举起锄头来，用力的挥了下去。 当！金石相交的声音传了出来，十分的响亮，却一点儿都不刺耳，石玉玑定睛向着段桓开挖的地方望去，想看看能不能挖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而段桓这一下子下去以后，却久久没有把锄头给举起来挥第二下。 “怎么了？”石玉玑看着段桓脸红脖子粗的撼动着锄头，往前走了两步。 “被卡住了，你别过来，别着急……”段桓被石玉玑这么一问，原本因为使劲儿变得红彤彤的脸就更红了，晃动矿工锄的手也更加的使劲儿。 “第一下就卡住了？！”毛管事也有点儿愣，他忙不迭的往前走两步，想要看清楚点儿。 这矿山挖第一锄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就挖一下就完事儿，一般得挖出点儿什么东西才算数。 或者是煤、或者是铁，实在不行挖下来一块石头也行，一般十来下，也就能搞出点儿东西了。但第一下就卡住了的，倒是有点儿少见。 “别急……”石玉玑说话的功夫，就看到段桓不信邪的拉着矿工锄一使劲儿，只听的嘎巴一声，地上的一块西瓜大的石头，竟然就顺着段桓的劲儿被翘出来了。 一时之间，原本昏暗的山洞光华流转，仿佛被注入了阳光似的。 “这……这……出玉石了！”毛管事看着那硕大的玉石，被吓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段校尉的运气也太好了吧，随随便便一锄头下去，就出玉石了？！ 第102章 逆天气运 “哎呀我的妈，这就出玉石了？！”别说是段桓和石玉玑，就连毛管事还有跟在后头的矿工也全都惊了。 开矿他们都开了不老少了，但第一锄头下去就出东西的，还出的是顶好的东西的，可真的是没见过啊！ “快快快，搬出来瞧瞧！”一帮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把玉石从地上抬起来，然后搬到了山洞外头的亮堂地方。 “这……这是玉石啊！”段桓挖出来的玉石，通体呈淡淡的金色，足有一个西瓜那么大，水头极好，在阳光底下，看起来油汪汪亮堂堂的，就仿佛是彩霞被拢在一处，凝固起来了似的。 “真好看！”石玉玑蹲在那玉石旁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 那玉石因为刚被挖出来，还带着些泥土石屑，形状也不规整，但水头和色泽都极好极好的，让石玉玑看的心里头砰砰跳。 这段桓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说是气运逆天，都说的过去了！ “恭喜石小姐，恭喜段校尉！”毛管事也蹲在地上看了半晌，忽然心中一抖，连站起身子都没来得及，就那么半跪在地上给石玉玑和段桓道喜。 “媳妇儿，我咋样？表现好吧？”段桓看着这玉石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反应过来以后，就凑到石玉玑跟前，涎着脸笑，一副卖萌求表扬的样子。 “好好好！”石玉玑被段桓这做派给逗笑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石就能卖出三千两银子的高价去，这块足有脸盆大的，卖个万把两银子不在话下呀，石玉玑哪可能不高兴！ “媳妇儿，你高兴我就高兴！”段桓看着石玉玑笑靥如花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头美滋滋的。 石玉玑抿嘴儿笑了，伸手抚摸着这块玉石，只觉得这玉石又大又好，不光水头和颜色好，更难得的是没有裂也没有絮，卖出万把两银子都是少说了的，石玉玑可舍不得。 “这玉石咱们留着吧！”段桓看着地上那一大块玉石，心里头欢喜的很，开口说道。 “行，留着！这块玉这么大，没准儿能卖万把两银子呢，咱们留着当传家之宝！”石玉玑听到段桓说留着，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传家之宝？！好！”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说，乐得嘴里头都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媳妇儿说把这玉当他们的传家之宝呢，这是想跟自己成亲的意思呀！段桓只觉得自己美的都要飞上天了，想着自己以后跟石玉玑成了亲，然后生一堆儿子，儿子再生孙子，一群小毛头围着自己叫爷爷，围着石玉玑叫奶奶，乐的不行不行的。 他们这么乐呵的时候，倒是没有瞧见不远处低着头的奴隶和监工们之中，有的人望着那玉石，目光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石玉玑随手招了两个人来把这玉石用麻绳缠好了带走，这边儿的玉石矿也准备开采了。 “今儿个咱们的玉石矿就开挖了，我别的不多说，谁要是能挖出品相好的大块儿玉石来，根据玉石的好坏，各有奖励！” “品相好的拳头大的玉石，挖出来的人晚上吃饭单独加个鸡蛋，巴掌大的玉石，可以单独加碗肉，要是再大的玉石，咱们论功行赏！” 石玉玑这话一说出来，奴隶们一下子就沸腾了，他们在原来的矿上，可是吃饭都吃不饱啊，到了这儿要是挖出好玉来，还能吃鸡蛋、吃肉？！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因为有了之前段桓那惊艳的一挖，几个进了玉石矿洞的奴隶，一个个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就想着自己一锄头挖出一大块玉来，回去就能换肉吃了！ 其中最为积极的，就是那个名叫石达的武将，他心中惦记着被留在老家的娘亲、媳妇儿和闺女，脑子里头满满的都是石玉玑说的话，要是能立功，就能脱去这一身的镣铐了。 石达站在段桓刚才挖矿的地方，卖力的挥舞着矿工锄，他的体格最壮、武功最好，旁的奴隶都不敢跟他争，一边儿挖矿一边儿等着石达挖出更好的玉石来。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玉石矿山处不断的响着，但除了段桓第一次挖出来的那一大块儿玉石以外，再挖出来的却都只是不到鸡蛋大的小玉石了。 石玉玑看着那石达挖出来的玉石，又仔细的看了那矿坑里头的情况，知道并不是石达故意把玉石挖碎，而是那玉石就只有那么不大的几块儿罢了。 这就不得不感叹段桓的手气太旺了，一锄头下去就是一大块玉石山，简直可以说是气运逆天啊！第一天开矿，石玉玑和段桓一直留在矿山里头，看着那些奴隶，把一块块的玉石从洞里头挖出来，也看着那原本只有十来平米大的矿洞，愣是被挖的大了好几平米，也深了不少。 “东家，这些就是今天挖出来的玉石……”矿山的管事将一个大大的托盘呈了上来，上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石。 “这些都是今天挖的？”石玉玑的目光微微闪了闪，这一尺宽两尺长的托盘里头，铺满了颜色各异的玉石，有的是黄色的，有的是绿色的，更有的看起来带着点儿粉紫的颜色，色彩斑斓十分好看。 “是，除了早上挖的第一块儿，剩下的全在这儿了！”那管事弯着腰对着石玉玑说道，他是段桓从大营的矿里头特意调过来的，也姓毛，人称小毛管事，是毛管事的侄子。 “好！”石玉玑的眼睛微微闪烁着，扫一遍这托盘儿，就能基本估量出这些玉石的价钱来了，这些玉石跟自己当初卖给塔娜的那些不相上下，几千两银子是肯定卖的出来的！ “把这些玉石一一称了重量，登记在册，我待会儿带走。以后每天的产出都登记以后封存起来，每几天我过来拿一趟。”石玉玑的心中欢喜极了，这些玉石能卖出大价钱来，以后自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不光是钱，要是能多从蒙兀人那换来马匹，就能壮大段家军的威力，到时候边关安定，自己也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在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第103章 温馨小家 石玉玑返回溪下村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轻松极了，这玉石山一开采起来，自家的收入就不成问题了。 “姐，姐！”石玉玑回到石家老宅，小鱼儿和九九两个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她立马围了过来。 “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九九有没有好好吃饭？”石玉玑笑眯眯的抱起九九来，拍了拍他肉呼呼的小屁股。 “我吃饭了！哥哥没吃，哥哥不好意思了！”九九搂着石玉玑的脖子，亲亲热热的说道，顺便儿还漏了小鱼儿的底。 “哦？小鱼儿你没吃饭？”石玉玑转头看向自家大弟弟。 小鱼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个子窜的很快，身上却没有什么肉，瘦巴巴的，跟九九肉团子一样的身形差距挺大。 “我吃了……”小鱼儿有些脸红，他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没吃多少……” “小鱼儿，怎么了？”石玉玑看着小鱼儿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头有事儿，拉着小鱼儿的手进了屋子，坐下来关切的看着他。 “姐……我就是看到……长孙大哥在家里头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能不能让他教我读书？”小鱼儿深吸了两口气，才仿佛鼓起勇气似的抬头看向石玉玑。 自从家里头爹娘出了变故，他就一直没有去上学了，原本是连饭都吃不上，家里头没有条件，他也不敢提再念书的事儿。 但现在家里头有钱了，连伺候人的下人都用的起了，小鱼儿是个好学的，很想要再继续念书，所以白天里头茶不思饭不想的，就是想着要跟石玉玑说这事儿呢。 “扑哧……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个事儿啊！”石玉玑看着小鱼儿小心翼翼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发。 “你不说姐姐也想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呢！”石玉玑看向小鱼儿，温柔的说道。 “姐？”小鱼儿听石玉玑这么说，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这么说，姐姐是同意自己继续念书了？！ “念书肯定是要念的，不过是跟着长孙拯，还是继续跟着你的吕先生，咱们还得研究看看！”石玉玑回忆了一下之前见到吕先生的样子，那吕先生风度翩翩十分儒雅，看起来倒是个极有学问的样子。 不过这长孙拯也不错，虽然有些书生的傲气，看他说话的样子，也像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过石玉玑原本买下长孙拯，可不是想让他教书的，而是想让他帮自己打理产业什么的……到底用谁不用谁，石玉玑还得好好的思量一番。 “还可以跟着吕先生么？”小鱼儿听到可以跟着吕先生，眼睛就更亮了，吕先生可是一个好先生啊，要是能继续跟着他学习，那也是极好的！ “可以啊，看你的决定！”石玉玑看着小鱼儿兴奋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发酸，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忽视这两个弟弟了？ “小鱼儿，九九，之前姐姐是不是太忽视你们了？”石玉玑心中的酸涩情绪一出现，她就反省了自己的行为。 这些日子以来，石玉玑的全部重心都在赚钱、赚钱、赚钱上头，虽然手里头已经有了百两银、千两银，却还在一刻不停的往前跑，全身心的扑在赚钱的事情上，反倒是忽视两个弟弟的感受了。 石玉玑心中带着些愧疚，从现代到古代，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拼命的往前冲，没有一个人需要她回头照顾的，所以她也一直不曾回头。 但现在，她有亲人了，有人需要照顾了，却经常性的忽视了他们的感受…… “对不起……”期盼了那么久的亲人，却根本没有认真仔细的照顾他们，石玉玑内疚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姐，你说什么呢，你哪有对不起我们……”小鱼儿看着石玉玑难受的样子，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姐，你别哭……”九九不知道石玉玑为什么难受，但是他能看出来石玉玑要哭了，忙不迭的伸出小手来抱着石玉玑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安慰她。 “对不起，我太忽视你们的感受了！”石玉玑只觉得心如刀绞，怪不得之前自己一直被叫做女魔头、女阎王，连至亲的人都不回头看一眼，不管他们的感受，自己还真的是太过冷血无情了。 “这有什么的，咱们是一家人啊！”小鱼儿看着石玉玑愧疚的样子，急急的解释着。 “一家人就是有啥说啥呀，我和九九两个要是有事儿觉得你做的不好，我们会说的，我们没说就是说明姐姐做的很好啊！” “咱们刚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是姐姐节衣缩食的让我们有口饭吃，现在这日子慢慢的好起来了，也都是姐姐一点一滴的努力才换来的呀！” “我们天天有饭吃，有衣穿，现在还有人伺候我们了，哪里会对姐姐有怨言呢！” 小鱼儿看着石玉玑的裙子上，还带着深一块浅一块的污迹，只顾着心疼姐姐的辛劳了，哪里还会有怨言？！ “你们，真的不怪我么？”石玉玑原本内疚的难受的时候都没有哭，听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一句一句的安慰自己的时候，眼泪却是刷一下子的落下来了。 “姐姐不哭……九九不怪你，九九最爱你了！”九九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搂着石玉玑的脖子，用肉呼呼的小脸蛋儿蹭石玉玑的脸。 “姐，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会怪你呢！”小鱼儿年纪大了，不好意思像九九一样粘在石玉玑身上安慰她，却也忍不住凑到了石玉玑的身边，躺在她的肩膀上，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呢！”石玉玑这时候，只觉得心中仿佛被温水给泡着似的，又热又涨，眼泪虽然还在流，却早已经是幸福的泪水了。 这就是一家人啊，无论怎么样，都不离不弃，不怨不恨的一家人啊！ 段桓站在门口，看着石玉玑又哭又笑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家的父亲兄弟，心中也微微发热。 第104章 可不简单 答应了小鱼儿要让他继续念书，石玉玑自然不会食言的，第二天一大早，石玉玑就起床了，准备带着小鱼儿去镇上的吕先生那看看情况。 说实话，如果吕先生和长孙拯的教学质量相当的话，石玉玑心里头还是比较倾向于让小鱼儿去私塾上课的，毕竟那儿有更多同龄的男孩子，更利于小鱼儿的健康成长。 “长孙拯和长孙捷也跟我一起去吧！”石玉玑想了想，对着两人说道。 “是！”长孙家兄弟二人齐齐应了声是，长孙捷的脸上显出了兴奋的神情。 “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鱼儿见姐姐和哥哥都要走，自然也不愿意留在家里头，挥舞着小手冲过来，一把抱住石玉玑的大腿，死说活说一定要跟着。 “那你就跟着吧！”石玉玑摸了摸九九的小胖脸儿，笑着说道。 说实话，家里头的几个下人都是刚来的，石玉玑对他们可没有完全放心。 平日里头有小鱼儿在还好说，现在自己带着小鱼儿出门，只留九九一个人在家，要是他们偷偷跑了，还把九九给抱走了，那石玉玑可就哭都没有地方哭去了！ “好呀，去镇上念书啦！”九九见石玉玑答应了，瞬间高兴起来了，拍着小手乐呵得很。 石玉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还有长孙家两兄弟，还有保护他们的钱大，随行伺候的丫头翡翠，从家里头出发了。 因为段桓今天有事儿没有来，他们并没有马可以骑，只用两条腿走着去镇上。 石玉玑抱着九九，还没有走出村子呢，就觉得两条胳膊酸的厉害，瞬间怀念起现代的汽车来。 “没有汽车……马车也行啊！”石玉玑脑子头灵光一闪，忽然就出声道，不过她说汽车的时候声音比较小，倒是不至于被旁人听了去。 “姐，你说什么马车？”小鱼儿特意穿了一件儿新衣裳，身上挎着石玉玑给他做的小书包，神气活现的问道。 这衣裳是石玉玑有了银子以后，去镇上让人给做的素白的棉袍，穿在小鱼儿身上干净利落十分帅气。 “我说，咱们这以后人多出门不方便，得弄个马车才好！”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主意好。 现在他们家开了矿，也不缺银子，也不缺下人照顾马匹，当然要对自己好一些了！ “嗯，好主意！”小鱼儿点点头，看着被石玉玑抱在怀里头的胖乎乎的九九，深深觉得石玉玑说的买马车是必要的。 “咱们到镇上就去瞧瞧！”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只觉得脚下的步子都轻快起来了似的。 石玉玑带着一干人出了村子，原本静悄悄的村子忽然就涌出来一堆人，他们看着石玉玑离去的方向，脸上的八卦挡都挡不住。 “哎呀呀，你看石家那小丫头，才多大的年纪，就养了这么多野男人了！”一个老婆子看着石玉玑苗条的背影，酸了吧唧的说道。 石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他们家却吃顿饭都费劲，老婆子不恨自家儿孙不努力，倒是嫉妒起石玉玑来了。 “什么野男人，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旁边儿有人看不过眼儿去了，她虽然好奇石玉玑他们家这么快就又有银子又买下人的，却不觉得石玉玑一个小姑娘，是靠着什么肮脏的手段得到的。 “我看这小丫头不一般，要不是那混世魔王看上了她，我还想着娶她回来做儿媳妇呢！”另一个妇人看着石玉玑的背影，脸上带着算计的笑容。 “得了吧，就你家那傻儿子，还想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别做梦了！”另一个夫人对此嗤之以鼻，开口怼了句。 不管村头的妇人们怎么说道，他们对石玉玑家陡然富起来这事儿，都是十分好奇的，一个个眼睛里头闪烁着光芒，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分杯羹。 石玉玑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她信心满满的带着小鱼儿来到了吕先生的私塾门口，正好赶上还没上学的时候，吕先生正坐在院子里头吃早饭呢。 “先生好！”小鱼儿提着石玉玑买来的点心包儿，并两条五花肉，恭恭敬敬的对着吕先生行了个礼。 “是石玉瑜啊，怎么样，你家里头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吕先生看到小鱼儿，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他放下手里头的筷子，站起身来十分欣慰的看着小鱼儿。 “是，先生，家里头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想跟先生问问，我……能不能回来念书！”小鱼儿被吕先生和蔼的目光一看，顿时就觉得幸福极了，他恭恭敬敬的站直了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吕先生。 “你要回来自然是可以的……这几位是？”吕先生回答完了小鱼儿的问题，这才发现陪着小鱼儿来的，可不止是石玉玑这个当姐姐的罢了，石玉玑身边儿还有三个人呢。 “敢问，可是文正公吕先生？”吕先生说话的时候，长孙拯的神态就不对，到了这时候，他竟是有些失态的往前走了两步，拱着手到了吕先生面前，声音颤抖的问道。 “文正公？倒是许久没有人这么叫老朽了……”吕先生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然后捋着胡子笑着说道。 “能知道老朽的诨号，不知道这位小友，是从哪儿来呀？”吕先生看着长孙拯倒是没有认出来他是谁，笑呵呵的问着。 “世孙长孙拯，拜见文正公！”长孙拯听到吕先生认了那名号，顿时激动起来，啪一下跪倒在地，给吕先生行礼。 “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吕先生一边儿把长孙拯扶起来，一边儿念叨着他的名字，“长孙拯，长孙家的孙子辈儿，传闻惊艳才绝的如玉公子，就是你吧！” “文正公折煞晚辈了……南长孙北文正的文正公面前，晚辈哪敢称才！”长孙拯不好意思的说道，望着吕先生，一脸孺慕之情。 “南长孙北文正？”石玉玑听到这句话，心里头立刻转了起来，能被长孙拯如此推崇，并且在当世都有名号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区区镇上私塾的先生呢？ 看起来这吕先生不简单啊！ 第105章 当世大儒 “小姐有所不知，吕先生乃是前任的国子监祭酒，与家祖齐名的文正公啊！”长孙拯显得很激动，说话的时候颇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哦？国子监祭酒？！”祭酒是什么职位石玉玑不知道，但是国子监石玉玑可是听过的，当即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不过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吕先生笑呵呵的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之前那么位高权重的有什么好神气的似的，还是一般的和蔼。 说起吕先生来，他的事迹长孙拯知道不少，饶是吕先生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长孙拯和长孙捷两个，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还是把吕先生的生平给描绘出来了不少。 什么二十岁的时候连中三元名动京城啊，什么舌战外国使臣驳斥无理要求啊，更不用说桃李满天下之类的事迹了。 “原来吕先生是当世大儒，之前失敬了！”石玉玑听了长孙拯他们的话，再看吕先生的时候，顿时觉得这吕先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先生，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小鱼儿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虽然有的事情听得一知半解的，但大体的意思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忽闪着眼睛看着吕先生，满眼都是崇拜。 “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情罢了……”吕先生看着小鱼儿崇拜的样子，却摆了摆手笑了，“老朽现在，只想教书育人，便心满意足了！” “吕先生高义，小女佩服至极！”石玉玑看着吕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倒是对他更高看了几分。 “以后，石玉瑜就拜托吕先生了！”吕先生有这么大的来头，之前又是小鱼儿的老师，如今再教他石玉玑肯定是放心的，她对着吕先生施了一礼，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这孩子我很是喜欢！”吕先生看着石玉玑如此有礼的样子，倒是跟记忆中那个泼辣的跟石家本家分家的女孩子差距甚大，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头转了一圈儿就过去了，只捋着胡子笑着说道。 本来石玉玑并没有打算也让长孙捷念书的，但看着长孙家跟吕先生有些渊源，这长孙捷也是个读书的苗子，倒是可以让他陪伴着小鱼儿念书，不过是当个书童就是了。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石玉玑把带来的礼物送上，又奉上了不菲的束脩，就把小鱼儿和长孙捷都留在私塾里的事情定下来了。 这时候，私塾的孩子们上学的时间也到了，吕先生转身回去换衣裳准备上课，这边儿孩子们看到了小鱼儿，纷纷围拢上来。 “石玉瑜，你可算回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浓眉大眼的白净男孩子，看到了小鱼儿以后，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他紧跑两步冲了过来，上上下下的看着小鱼儿。 “陈冲，你回来啦！”小鱼儿看到那男孩子，也很高兴，两人抱在一起，用力的拍着对方的后背，表达着开心的心情。 “我从外祖家回来，听说你出了事儿，想去看你却发现你已经搬走了，还没打听到你现在住在哪儿呢你就回来了！”那被小鱼儿叫做陈冲的男孩子，略带着担忧的说道。 “你家现在怎么样了？”陈冲看着小鱼儿身上素白的袍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容都弱了些。 “事情都过去了，就是我爹娘……还没有找到。”小鱼儿脸上撑起一个笑容来，略带苦涩的说。 “石玉瑜，你节哀啊！”陈冲听到小鱼儿这么说，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要哭了似的，对着小鱼儿说道。 “我没事儿的，我是男子汉呢，要坚强！”小鱼儿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鼻子，瞪大了眼睛说道。 “嗯，咱们都是男子汉，以后要当家做顶梁柱的！”陈冲十分赞同小鱼儿的话，用力的拍了拍小鱼儿的后背，两人哥俩好似的互相拍着，安慰着，不一会儿的功夫，气氛就又活络起来了。 “对了，我给你介绍，这个是长孙捷，以后就住我家，跟我一起念书了！”小鱼儿还不太明白下人啊，书童啊之类的东西，只知道长孙捷住在他家，跟他一起念书，对着自己的好朋友介绍道。 “你好，我叫陈冲！”陈冲对着长孙捷粲然一笑，倒是十分豪爽。 石玉玑在旁边儿看着小鱼儿适应良好，旁边又有长孙捷的照料，心中微微放下了些。 让钱大守在私塾边帮忙看着点儿，怕万一小鱼儿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自己则是带着九九和长孙拯离开了私塾，准备去马市上买辆马车回来。 到了上课的时间，吕先生换好了衣裳进了课堂，看着小鱼儿已经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石玉瑜，你这几个月缺课在家，可有好好复习功课？”对于吕先生来说，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所以他最关注的也是小鱼儿的学业。 “回先生的话，新课没有学习，但之前学习过的内容一直在复习……”小鱼儿心心念念的想要念书，就算家里头出事儿的时候，也没有忘了功课。 “那好，我就考教你一二……”吕先生挑了挑眉，开口就是几个问题，问题不难也不深，却是非常容易被人忽略和误解的点，如果没有认真复习，这问题十有八九是要答不上来的。 “是！”小鱼儿听到问题以后，几乎没有停顿的就把吕先生的问题给回答完了。 “嗯，倒是用功了！”吕先生捋着胡子笑了笑，小鱼儿的回答他还算满意，“以后放学以后多留半个时辰，我把你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现在，再看看其他人吧！”吕先生跟小鱼儿说完，便又开始点着其他学生考功课了，私塾里头顿时一阵哀嚎。 小鱼儿坐在教室里头，看着以前一起读书的小伙伴儿们，只觉得这样的幸福生活仿佛已经离自己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似的，再回来，只觉得满满的都是怀念。 以后，一定要跟着吕先生好好念书呢！小鱼儿暗自下定决心，认真的翻开课本学习起来。 第106章 挫挫锐气 “小姐……您直接把少爷放到了私塾里头，不怕他不适应么？”长孙拯跟着石玉玑走出两条街去，心里头还有些挂念第一次进私塾的长孙捷。 但看着石玉玑表情正常，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有些犹豫的问道。 就连当丫头的翡翠也是一脸的纠结，生怕有人在私塾里头欺负了小鱼儿似的。 “不适应？什么不适应？！”石玉玑转过头来，看着有些忧心忡忡的长孙拯，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来。 “听说少爷好几个月都没有去私塾了，要是功课什么的做不上来，或者是有人欺负他，该怎么办？”长孙拯就是这么挂念长孙捷的，所以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脱口而出。 “小鱼儿是男孩子，这些事情是他需要关心的，我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呢？”石玉玑勾勾嘴角，没想到长孙拯这人看起来恃才傲物的，却是个很细心的哥哥嘛，石玉玑决定逗逗他！ “你……”长孙拯听到石玉玑这硬邦邦的话，简直都要惊呆了。 在这家族、亲缘大过律法的年代，石玉玑直接说出这么又直又硬的话来，真的好么？！ “长孙少爷，有句话叫不破不立！”石玉玑看着长孙拯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着自己，笑着叹了口气，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缓缓的说道。 “我虽然是小鱼儿的姐姐，可我不能一辈子陪着他，要是他连回私塾念书这么小的事情都不能处理好的话，以后成亲、生子该怎么办呢？”石玉玑的目光变得悠远，缓缓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来。 “我们可是没有爹娘可以依靠的孩子啊！我要是一直把他护在自己身后，让他无法长大，那么有朝一日我嫁人了，他没有人可以靠的时候，不是比现在还要艰难千倍万倍么！” “这！”长孙拯没有想到，石玉玑看似强硬的背后竟是这么温暖和柔软的理由，他张了张嘴，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就只呆呆的跟在石玉玑的身后。 长孙拯作为这一辈儿的嫡长孙，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是要把弟弟护在自己身后，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像是祖父护着父亲，父亲护着自己一样。 在家中大祸突降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家的支柱有一天忽然崩塌了会怎么样，所以家族蒙难的时候，自己才会那么彷徨，那么无助吧。 如果，如果自己接受的教育跟石家小姐一样，一切会不会不同？长孙拯忍不住这么想着，他的心中激荡不已。 “前头就是马市了，赶紧去看看吧！”石玉玑看着长孙拯大受打击的模样，唇角微微勾了勾。 石玉玑要的可不是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听吩咐的管事而已，她要的是能够独挑大梁，有主见，能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管理人才。 长孙拯有这个能力，就是脑子里头不少念头还很迂腐，那么石玉玑就好好的敲打他一番，让他开开窍好了。 石玉玑不管后头长孙拯的脑子里头如何杂乱，径自牵着九九的手，在马市里头转了起来。 石玉玑的目标是要挑选一匹好马，然后再配上一辆马车。 这样以后他们从家里头去镇上，或者是要出远门的时候，就有马车可以坐了。 “小姐，看看我这马，可结实了呢，牙口也好！” “小姐，您看这马，只要十五两银子！” 石玉玑身上的气势很足，马市里头卖马的贩子一看就知道石玉玑是个有钱有地位的，纷纷牵着自己手里头的马围拢上来，跟石玉玑推销。 “这些马，什么样的好，什么样的不好？”石玉玑可不懂马，像是踏雪那样极好极有灵性的马，石玉玑能够分辨得出来，但是这普通的拉车的马哪个更好些，石玉玑可就完全没有谱了。 “我的马好，母马温顺！” “我的马好，你看着浑身的毛皮，闪闪发亮！” 石玉玑这话一问出来，就差脑袋顶上写了四个大字，人傻有钱了！ 卖马的小贩儿们一个个的都激动起来了，唾沫横飞的争相给石玉玑介绍自己的马，大有不把马卖给石玉玑就不罢休的架势。 “君子六艺，长孙拯你有涉猎吧？”石玉玑看着小贩儿们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惧，反而笑眯眯的转头看向长孙拯。 “啊？是！”长孙拯听到石玉玑的问话，抬起头来，就看到自己等人被小贩儿包围了的场面。 “帮我挑一匹好马，还有一副好车厢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石玉玑唇角勾起，眼睛里头滑过一抹狡黠，塞给长孙拯二十两银子，然后抱着九九带着翡翠脚底抹油，把长孙拯丢在了人群里头。 “小姐，小姐！”长孙拯被石玉玑丢在这儿，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他堂堂如玉公子，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家子弟，平日里头拿块银子都觉得俗气的慌，哪里经历过这样被小贩儿围攻的场面？！顿时紧张的汗都出来了。 石玉玑抱着九九、带着翡翠站在不远处的阴凉地里头，看着长孙拯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唇边含笑。 石玉玑可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这长孙拯既然被自己买下来了，那就得物尽其用不是？！还端着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的架势给谁看？！ 石玉玑看不惯长孙拯的做派，自然是要狠狠的磨平他的棱角，挫掉他的高傲的，而这市井之地，石玉玑觉得就是个好地方。 “小姐，小姐……”长孙拯看着石玉玑三两下就跑的没有了踪影，自己拿着二十两银子，却被一群小贩儿围在中间，汗水滴滴答答的从额头上滑落。 小贩儿身上的汗味儿，马身上的腥臊味道，还有不知名的嘈杂的声音，让长孙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看着小贩儿们一人一张嘴，在那哇啦哇啦说个不停，长孙拯仿佛什么都听不清了似的。 突然，一股大力冲着长孙拯冲撞而来，长孙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只觉得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低头一看，刚才石玉玑塞给他的银子，竟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夺走了。 “你站住，把我的银子还给我！”长孙拯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撞到自己的那个人，瞪大了眼睛说道。 第107章 立个棍儿 长孙拯虽然骨子里头还有着公子哥儿的作风，但是心里其实并不糊涂，刚才被人说蒙了也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的事儿，被人一撞一抢，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把银子还我！”长孙拯虽然身子骨没有段桓那么壮实，却也是会骑马练过剑的，伸手揪住撞了自己的瘦小男子，厉声说道。 这时候的长孙拯，也顾不上什么世家公子的仪态了，他现在一个寄人篱下的奴才，亲娘姐姐还要靠着东家过活呢，要是把东家的银子丢了，被骂两句不打紧，要是全家被再发卖出去可就糟了。 “什……什么银子，我不知道！”那瘦小男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长孙拯红着眼睛瞪着自己，心中害怕，却嘴硬的不肯交出银子来。 开玩笑，刚才那小娘子塞到这公子哥儿手里头的银子，足有二三十两的样子，要是弄回家去，够他潇洒好长时间的了，就算被打死也不能交。 “我的银子，你撞了我抢了银子，还想跑？！”看着那瘦小男子眼睛滴溜溜乱转，心虚的不得了的样子，长孙拯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头有鬼？！ 长孙拯想到自家落难以后颠沛流离的境遇，这一路上吃的苦受的罪那么多，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该死的偷儿还偷到了自己头上！ “快交出来！”长孙拯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什么风度了，双手把那瘦小男子的手给反抓过来，把他按在地上、压在膝盖底下，就要开始强制搜身。 “哎呀呀，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妇男了啊！”那瘦小男子没想到长孙拯穿得像个公子哥儿似的，却是这样的豁得出去，想着被自己藏在怀里头的银子，只觉得马上就要被搜出来了，当即不顾脸面的大喊起来。 “小姐，怎么办呀，咱们快帮帮长孙大哥吧！”翡翠看到这状态，顿时就着急起来了，忙不迭的看向石玉玑，想要寻求石玉玑的帮助。 “这么点儿小事儿他要是都搞不定的话，以后就不用给我管事儿了！”石玉玑站在那儿，看着长孙拯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样子，老神在在巍然不动。 石玉玑有多放松？她甚至还能一边儿看热闹一边儿打量着自己身旁这家铺子的马车雕花，盘算着什么样的更适合自己的风格。 “小姐？”翡翠完全不能理解石玉玑的所作所为，她之前的经历就只是后宅那一亩三分地儿罢了，顶多是内宅的女人们之间斗斗心眼儿、拌拌嘴，哪里有这提起拳头就打人的情节？！ “别急，这要是有卖瓜子儿的就好了，弄点儿边吃边看！”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伸手拍了拍九九的后背安抚他一下，然后接着看热闹。 “快交出来！”长孙拯一只手捏着那瘦小男子，狠狠的用了劲儿，把那瘦子捏的哀哀直叫唤。 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起来，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将将要把银子包掏出来，却被一声大喝给打断了。 “谁欺负我兄弟，光天化日之下敢抢钱？！也不问问我董大答不答应！”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从人群里头挤了出来，看到了长孙拯压着那瘦小男子搜身，顿时就不干了。 “长得人五人六的，不干好事儿！我呸！”那大汉一拳头挥在长孙拯的身上，把他打得一个趔趄，然后趁乱把瘦小男子给抓起来，顺便把他怀里头的银子捞到了自己手里头。 “我兄弟也是你能欺负的？！小兔崽子你活腻歪了吧？！”这大汉是马市附近的地痞，平日里头靠着力量过人，没少欺负卖马的商贩儿，更别说那些揣着银子想要买马，又没什么靠山的老百姓了。 “呸，贼喊捉贼！”长孙拯被挥了一拳头，砸在了肩膀上，他捂着肩膀站起来，伸手抹了抹嘴角。 要照长孙拯原来的姿态，是绝对不可能跟这种市井小流氓说上一句半句话的，他只需要皱皱眉头，自然有无数人帮他清理了这些污秽的人。 但现在，别说是有人帮忙了，没有人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哼，还说没偷我的东西，快把银子还给我！”长孙拯冷笑一声，看着被壮汉抓在手里头的银子包儿，咬牙说道。 “呸，你以为你长的好看，你说这银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他一声他答应么！”那壮汉看着长孙拯的样子，忽然咧嘴笑了。 长孙拯今天出门怕吓到了别人，把头发往下梳了一些，又留了一些鬓发出来，正好能把脸上的黥刑的红印子给盖住，加上他长得本来就很好看，倒是让那大汉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小相公，你要是叫我一声好哥哥，再跟我快活快活，没准儿我把银子还给你也说不定哦！”那大汉做出一副忸怩的样子，看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大汉是个男女通吃的，平日里头没少欺负旁人，看到长孙拯的模样心痒痒的厉害，银子包在手里头掂来掂去的逗弄着长孙拯，眼睛里头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我呸！”长孙拯被彻底惹怒了，他欺身上前闪电般抓住了大汉手里头的银子包，一转身的功夫，飞起一腿来把大汉横扫在地，然后脚就狠狠的踏在了大汉的胸口上。 “敢跟爷爷我叫板，活得不耐烦了！”长孙拯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头充满了戾气。 家中蒙冤获罪，祖父和爹爹生死不知，他们母子几人被流放千里来到边城，好不容易过上点儿安定的日子，还要被这些宵小觊觎，简直是气死人了！ “你！”那大汉被打倒了还以为长孙拯是一时侥幸，双手抱住他的脚就要翻身起来，无奈却发现长孙拯的脚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我今天在这儿给你们说清楚，以后在这镇上，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敢欺负我家东家，他就是下场！” 长孙拯将那壮汉狠狠踢了一脚，那壮汉被踢的飞起来撞到旁边茅草棚的柱子上又落在地上，噗一声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把马市围观的人都给吓得不行，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石玉玑看到这样充满戾气，甚至还有点儿血腥的长孙拯，脸上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来，长孙拯经此一站，在这镇子上也算是立了个棍儿了。 第108章 舒适大车 “小姐！”长孙拯把那壮汉击倒，把银子重新拿到手里头，身子微微踉跄了下又勉强站住，掉头走到了石玉玑面前。 “嗯，做的不错！”石玉玑的脸上此刻没有了看戏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郑重。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孙拯脑子极为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刚才的事儿，大半是石玉玑挑起来的？ 要是石玉玑不东问西问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就不会有那么多小贩儿围拢过来推销，如果石玉玑不明着把银子塞给他，就不会被歹人觊觎，从而被抢。 对于石玉玑的所作所为，长孙拯很疑惑，她不是自己的东家么？这么坑自己是为什么？！ “为了什么你不知道么？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吧！”石玉玑看着长孙拯狼狈的样子，并不说破。 “现在，去买辆马车来吧！”石玉玑唇角含笑，如是说道。 “是！”长孙拯的脚步稍微有一些踉跄，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身去挑选马车了。 “小姐……”翡翠看着长孙拯一个天上的谪仙一般的人物，被石玉玑这么作贱使唤，忍不住开口叫了声。 “怎么？觉得我这么对他太残忍了？”石玉玑看着翡翠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摇摇头笑了，“你们啊，还是太嫩了些了！” 是啊，对于石玉玑来说，不管是长孙拯还是翡翠，都太嫩了。 长孙拯虽然之前是京中官宦家的贵公子，但如今却已经是罪奴之身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容不得他有太多的骄傲和矜持。 长孙拯当初被石玉玑买回来的时候，是被形势强压着低了头，虽然认了石玉玑为主，心中却有诸多的不甘，甚至不忿的。 而且，在长孙拯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他自己还时时保持着贵公子的做派，根本没有一点儿身为奴仆的自觉，甚至没有一点儿甘居人下的意思。 就比方今天在吕先生的私塾里，他的一举一动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看起来就好像是比石玉玑还像个家长，就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人贵有自知之明，石玉玑刚才把长孙拯置于那尴尬的境地，其实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看下长孙拯的表现，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好在，长孙拯刚才的表现，石玉玑还算是满意的，他能够放下公子哥儿的架子与人缠斗，被自己欺负了以后还能兢兢业业的执行自己的命令，这大面上就算过得去了。 至于这长孙拯能不能领会到自己做这些的深意，石玉玑并不在意，她只想要个能帮忙作事儿的经理人罢了。 至于这经理人自身成长如何，心理状态是不是健康，石玉玑现在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只要知道他能踏实作事儿，而且不会跳槽，那就足够了。 “小姐，马匹我已经选好了，大车也找了两辆，您要不要过过目？”长孙拯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在马市里头转了一圈儿，找到了备选的马匹和车辆。 “嗯，看看吧！”石玉玑抬抬眉毛，看着被长孙拯叫来的马贩子牵着的马，一黄一红，两匹看起来都是好的，点了点头。 “要这个黄的吧！”石玉玑看着黄色的马更顺眼些，直接点了名。 “好，马车还请小姐移步……”长孙拯虽然心中不解石玉玑刚才的所作所为，却把主仆尊卑记在心里头了，恭恭敬敬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嗯……”石玉玑点点头，牵着九九的手到了一家马车铺子的门口，看着里头的马车车厢，一边儿听长孙拯介绍打听到的情况。 “这个是榆木的车厢，长宽分别是……这个是黄杨木的车厢，长宽是……价钱是……我觉得这个车厢好的理由是……”长孙拯的思路十分清晰，把自己选中的两个车厢的情况、优劣，还有他觉得好的地方，都一一说了出来。 “嗯……”石玉玑听着长孙拯的话，心中倒是对他高看了一分。 这公子哥儿不光是读书好、脑子好使嘛，这思路也很清晰，跟自己汇报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的。 “既然这样，那就选这个黄杨木的车厢吧，这个车厢的颜色更好看一些！”石玉玑笑了笑，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车厢。 “这车厢里头的东西，都有什么？”对于做惯了汽车的石玉玑来说，马车的设备其实是十分简陋的，所以想要坐的舒服，还得改造一番才行。 石玉玑看向车厢里头，见里头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板子搭成的台阶，心中觉得不够。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这家的车厢可以定制！”长孙拯撩开帘子看了里头的情况，看着石玉玑微微皱起的眉头，顿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了。 “小姐，这马车里头，座椅都包上棉花，加上暗格用来放东西，可以翻开收起的桌子用来放茶水，你看怎么样？”长孙拯没有亲自打造过马车，却是做过好马车的，当即回忆着自家坐的马车的样子，提了几个建议。 “嗯，你让店家改改看吧！”石玉玑对马车没有研究，也几乎没有坐过马车，索性放手让长孙拯张罗。 “那边儿有个茶楼，我们过去歇会儿吃个饭。”石玉玑吩咐了两句，然后转身领着九九和翡翠往茶楼去了。 这一大早上就往镇上走，还带着九九这个孩子，石玉玑累的很，这时候打了个哈欠困的不行，只想着找个包间儿好好的坐下歇一会儿。 “是！”长孙拯快速的跟店家说了两句话，转身跑到了石玉玑前头，东家出来吃饭喝茶，他作为长随可得好好的伺候着啊！ 等把石玉玑安顿好了，长孙拯又跑到马市，跟着店家一起折腾马车，过了足有两个时辰，才把这马车给弄好了，配上了马匹赶了出来。 “这马车，还不错啊！”石玉玑上了马车，此刻的马车跟之前可是大不一样了。 原本光秃秃的凳子，已经包了厚厚的棉花，上头还护了一块皮子，坐起来软软的。 凳子下头也从空堂变成了几个暗格，关上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木板，开开门里头就能放东西，十分方便。 石玉玑坐在马车里头，舒服的叹了口气，有马车在，以后去哪儿都方便多了！ 第109章 巧思妙想 “小姐，咱们这就回溪下村么？”长孙拯坐在车夫的位子上，手里头提着鞭子，回头对着石玉玑问道。 “这时间还早，倒是不急着回去。”石玉玑想了想，虽然累的慌，却没有急着回家去。 “在商街附近转转，找个中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出卖的。”石玉玑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他们兄妹三人被撵出了石家以后，就一直住在溪下村的石家老宅里头。 石家老宅虽然能够遮风挡雨，却是个破败的院子罢了，地方小不说，距离镇上也远，十分的不方便。 现在石家的人口多了，老宅里头根本住不下，住在段桓买的院子里头可以，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小鱼儿现在也要上学了，虽然有马车，但天天镇上村里头来来回回的，却也很耗时间很累，所以石玉玑这么一想，就觉得住在溪下村里头有点儿不方便了。 “小姐，这一时半会儿的许是找不到合适的宅子，不如我送你去商街的方向转转，等看到了几处合适的宅子了，在请您亲自去看？”长孙拯听到石玉玑的吩咐，并没有直接拉着石玉玑满大街踅摸中人去，而是低着头想了想以后，又抬头说道。 “这样……也好！”石玉玑听了长孙拯的提议，觉得比自己刚才想的更好一些，便欣然同意了。 “那咱们就去商街吧，正好我也选些好布料，给小鱼儿他们多做几身衣裳。”石玉玑放下车帘子来，一手搂着九九，另一只手搭在马车的车窗上，漂亮的眸子看向外头的街道。 “是！”长孙拯听到石玉玑的话以后，掉转了马头，往商街的方向去了。 对于长孙拯来说，从罪奴营到石家这短短的几天，他自己的心态每天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之前是多么高傲多么目下无尘，如今的他已经慢慢的认清了现实。 想要活下去，想要一家子好好的活下去，石玉玑这个主人，他是认定了的，至于以后的事儿，就以后再看吧！ 马车在一处古玩店门前停了下来，石玉玑在翡翠的搀扶下下了车，进了这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店铺看看。 许是因为生意不怎么好，店铺里头十分安静，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掌柜的，仰面躺在躺椅上打着呼噜。 “店家！”翡翠看到自家小姐被这样怠慢，忙不迭的就要去叫人，却被石玉玑拦了下来。 “老人家睡觉轻，还是别打搅他了，咱们也就是随便看看罢了。”石玉玑轻声说道，看着这铺子里头的东西并不多，零零碎碎的摆在桌案和架子上头，便想着随便看看就离开，也不用打搅店家了。 “小姐真是心善！”翡翠听到石玉玑的话，轻声回了一句，倒是没有继续再说话了。 铺子里头的光线有些暗淡，从大门口照进来的光芒，仿佛是金色的帘子似的，如水一般的铺在了这古玩铺子的小玩意儿上，朦朦胧胧的多了几分模糊的美。 石玉玑伸出手来，穿过淡淡的光幕，缓缓的游走在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中间。 有精致的锡器灯座，有铜质的摆件儿，有不知名的黑色的笔山、镇纸……不少文房的小玩意儿摆在一起，东西虽然多，却显得错落有致，并不怎么杂乱。 这样摆放物件的巧思，倒是很不一般呢！ 石玉玑看着那微微有点儿透明的笔山，搭配着乌黑的砚台，脑子里头忽然泛起了这样的念头。 自古文房多珍宝，要是自家开采出来的玉石不光可以用在首饰上头，还能用在文房用品上头，应该也很是不错吧？ 石玉玑心中这么想着，竟是激动起来，大块的玉石，可以用来做成玉石山子，小块儿的，要么做镇纸、要么做笔山，晶莹剔透的玉石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看！ 石玉玑一边儿看着这铺子里头的东西，脑子里头一边儿飞快的想着，除了文房四宝以外，玉石还可以做很多的东西！ 成色好水头好的玉石做首饰，花纹好看的片状的玉石，磨成桌屏、炕屏是极不错的，颜色五彩缤纷的小碎片，可以做成玉石盆景……雕个花样、刻个印章，不管做什么都能有极大的利润，以后自家的日子还愁过不好么！ “姐姐？”九九作为小孩子，其实心思最敏锐，感受到石玉玑兴奋的神情，九九好奇的抬头看石玉玑。 “姐姐想到很多有意思的事儿，能赚大钱，以后给你娶个漂亮媳妇儿！”石玉玑笑着捏了捏九九肉呼呼的小脸蛋儿，手感一级棒，只觉得心情更好了。 “姐姐，什么素媳呼……”九九被石玉玑捏着小脸儿，嘴里头说话有点儿漏风，眨巴着眼睛看着石玉玑，萌萌哒的小样儿招人喜欢极了。 媳妇儿这词儿九九可是经常听到，段桓没事儿就管着石玉玑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叫，九九很好奇这是啥意思。 “媳妇儿呀，就是陪你一辈子的人呀！”石玉玑笑着亲了亲九九的小脸蛋儿，伸手指了两个自己看着顺眼的物件儿，让翡翠买下来，也算是这古玩铺子给自己提供了不少思路的答谢。 “姐，你给我当媳妇儿吧，我最喜欢你了，你别给段哥哥当媳妇，给我当媳妇儿吧！”九九听了石玉玑的话，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紧紧的搂住了石玉玑的脖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我是你姐，可不能当你媳妇儿！”石玉玑没想到九九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被逗的前仰后合的，笑着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往铺子外头走去。 石玉玑的笑声吵醒了古玩铺子里头的老掌柜，他眯缝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正想要坐起来，就被从里屋走出来的小姑娘给按住了。 “爷爷，我来招呼，你再睡会儿！”那小姑娘手脚利落的帮翡翠包好了两件东西，亲自送了翡翠出门。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长得这么好看！”看着远处石玉玑俏丽的背影，那小姑娘喃喃自语道，笑了笑回去摆弄自家的小玩意儿去了。 第110章 财神娘娘 石玉玑从古玩铺子里头出来，又带着九九去逛其他的铺子。 糕饼铺子里头点心的花样虽然不多，但做出来的酥饼香甜可口，石玉玑很喜欢，索性买了两包回家慢慢吃。 九九最爱里头的炒红果，一小碗儿炒红果九九一口一个，不一会儿就都吃得干干净净的，白净的小脸蛋儿上蹭了点儿红色的糖油儿，像是个贪吃的小猫咪似的，可爱极了。 路过粮油铺子的时候，石玉玑大方的买了二百斤大米、二百斤白面，并五十斤豆油，喜得那掌柜的一个劲儿的给石玉玑说好听的，而且还拍着胸脯保证，给石玉玑送到家里头去。 不用自己拿东西倒是轻省，石玉玑笑眯眯的付了定金，便又继续逛下一家。 到了布料铺子，石玉玑左挑右选的买了好几块素色的锦缎料子，准备给小鱼儿和九九再做几身儿出门见人的好衣裳。 现在石玉玑有银子了，自然是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了自己和弟弟们，锦缎料子做外衣，上好的细棉布做里衣，还买了些素色的棉布做在家里头穿的常服…… 石玉玑的打算，是给自己和弟弟们，还有段桓，每人做四套里外崭新的衣裳，到时候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都能穿着舒舒服服的衣裳，也能撑得起面子来。 “这几匹素色的棉布，我也要了……”石玉玑选完了自己和家人的，回头看着翡翠身上的衣裳旧的很了，便又指了几匹素色的棉布说道。 “翡翠，这几匹布回去你交给长孙大娘，让她分一分，你们跟着我，也该换点儿新衣服了……”石玉玑挑了几匹棉布，然后对着翡翠如是说道。 “是，多谢小姐！”翡翠身上的衣裳，是她在京中当差的时候发下来的最好的一件儿衣裳了，一直都没舍得穿，压在包袱最底下，就等着跟着主子出门的时候长脸用的。 因为在翡翠的心里头，宅院里头想要发衣裳，都是春秋两季才有的事儿，而这边城穷乡僻壤的，许是连发衣裳的规矩都没有的，她的衣裳都得自己张罗呢。 没想到石玉玑竟然想到这些，还给她们也做新衣裳呢！ “这深粉颜色耐脏，看起来也舒心，你跟珍珠两个就用这个颜色吧。”石玉玑看着翡翠喜形于色的样子，笑了笑，原本顺手而为的事儿，倒是多了两分耐心。 “好，谢谢小姐！”翡翠看到那棉布，又细致又厚实，穿在身上耐用又耐脏，实在是很不错。 “这个，给长孙大娘他们吧，颜色老成一些……”石玉玑又选了一匹石青的颜色，还有藏蓝和天青，盘算着家里头的下人们，每人都能做两身儿新衣裳。 “这位小姐，可真的是体恤下人啊！”布庄的掌柜的看到石玉玑这大手笔，忙不迭的拍着马屁。 “没什么的！”石玉玑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对于给自己打工的这些下人来说，连工资都没有的情况下，她发两套工作服，算得了什么呢！ “小姐您买的布料多，带着这么多东西行走不便，小的帮您送到府上去？”专门招呼石玉玑的小伙计，看到石玉玑这大气的样子，忙不迭殷勤的说道。 “行，送到溪下村去吧。”石玉玑点了点头，自己的马车地方不大，这布料买了快有半车了，还真得有人帮忙送货上门才好。 翡翠得了石玉玑的首肯，对着那伙计细细的说起自家的位置来，然后让布庄的伙计把布料都送到家里头去。 石玉玑逛完了布料店，继续带着自家弟弟扫街，走着走着，忽然就看到个眼熟的身影。 “妮子？！”石玉玑挑了挑眉毛，看到三叔家的妮子，穿着一身八成新的粉红色衣裳，带着紧张又带着兴奋的神情走在街上，露出一个狐疑的神情来。 石老三家是什么情况，石玉玑就算没有摸个底掉，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小董氏作为石老三的继室，妮子和柱子的后娘，那是恨不得让他们一口饭都别吃，光干活儿的架势啊，怎么会给妮子穿这么新的衣裳？！ 石玉玑看着妮子身上的衣裳在她细瘦的骨头上逛荡，显得她的身子越发的瘦小了，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当初自己从石家出来的时候，妮子虽然瘦，却没有瘦到这么惊人的程度，但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又不太像是过得很糟糕的样子……石玉玑心中有些疑惑，又觉得妮子身上表现出来的现象很矛盾，她皱着眉头跟在了妮子身后。 “姐？”九九年纪不大，但是已经会认人了，他看着妮子的背影，疑惑的皱着眉头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妮子是谁似的，小小声的叫了下。 “嘘……咱们偷偷过去，给妮子一个惊喜好不好？”石玉玑还要观察观察呢，用手指头在嘴唇边比了一下，抱着九九准备跟上去，却见妮子的身子一转，进了一个铺子里头。 石玉玑看到那铺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那铺子不是旁的地方，石玉玑也去过的，正是当初爹娘刚去的时候，她领着弟弟们卖衣裳的那个，红姨的铺子。 红姨那人看起来太古怪，甚至一度想要把自己给卖了似的，石玉玑想到这儿，忙不迭的把长孙拯和翡翠都叫上，往那铺子快步走去。 妮子虽然是石老三的闺女，却也是自己的嫡亲堂妹，就算石老三那人再不好，石玉玑也不想自己的堂妹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小姐里头请，敢问小姐，可有什么看上的，小的帮您拿过来！”守在门口的小伙计，看着石玉玑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进了铺子，乐得脸上都开了花儿。 石玉玑刚才从商街这边儿买到那边儿的豪气劲儿，她可是看的真真儿的，一直盯着石玉玑这行人往自己这边儿来呢，没想到盼着盼着，这财神娘娘还真的来了！ “我就是随便看看……”石玉玑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环视着这铺子，寻找着妮子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 忽然，砰的一声从铺子里头传来，石玉玑的眼睛微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111章 卖了你了 “怎么回事儿？”石玉玑听到那声音，皱着眉头径自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她心里头隐隐有种念头，里头发出声音的，就是妮子。 “这位小姐，还请留步，里头是我们掌柜的在盘货呢，又脏又乱的怕污了您的衣裳……”招待石玉玑的伙计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却是进走两步到了石玉玑的跟前，心虚又强撑着笑脸说道。 “盘货呢？正好我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石玉玑听到这话，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原本石玉玑对于这里头是不是有猫腻还怀着怀疑的态度，但是看到这伙计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这位小姐！”那伙计想要阻拦石玉玑，但又碍着她横扫一条商街的土豪架势，不敢得罪了她，正着急着，石玉玑就走到了发出动静的地方的门口了。 “掌柜的，有客来了！”小伙计抻着脖子对着里头喊，这边儿石玉玑已经把手伸到了门帘子上，准备撩开看里头的情况了。 “里头盘货呢，几位贵客有什么事儿，咱们雅间儿说吧！”门帘却先撩开了，红姨从里头摇曳多姿的走了出来，带着点儿气喘。 等她看到来人是石玉玑的时候，脸上原本志得意满的神情猛地一降，然后又松缓下来，不过颤抖的嘴角，却是怎么都板不住了。 “红姨，盘货呢？”石玉玑看着红姨僵硬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来。 “是啊，没什么好东西，一些旧物件……”红姨咬着后槽牙，坚持着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石玉玑笑了笑说道，眼睛瞟向没有闭合的门帘子，然后猛地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妮子穿着新衣裳，背着小包袱喜滋滋的进了成衣铺子。 小董氏说了，她在家里头光吃饭也不赚银子，倒不如出来找个事情做，也能贴补点儿家用。 小董氏说了，这成衣铺子缺会女红的小丫头，她过来帮忙缝缝补补的，不光每天吃饭管饱，每个月能赚十几个大钱呢。 小董氏说了，她出来赚的银子，可以留下一半儿自己攒着，以后给柱子还是自己话，她都不管。 妮子就是在这样的说词下，穿着小董氏施恩给的一件儿衣裳，带着满心欢喜来的商街，期待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不用在家呆着，就不用忍受小董氏的打骂苛责，到了成衣铺子里头，虽然肯定要干很多活儿，但吃饭是管饱的，到时候自己省着点儿吃，没准还可以给柱子带点儿回去！ 妮子眼睛里头闪亮亮的，想着能吃饱饭的好日子，想着每个月能落下几个大钱儿来，想着自己未来也能像玉姐姐似的自己握着钱，挺起腰板过日子，妮子只觉得这日子再美好也没有了！ 但，现实狠狠的给了妮子一巴掌。 喜滋滋的妮子跟着成衣铺子的老板娘进了后头，搜肠刮肚的跟老板娘表了忠心要好好干，正准备听老板娘吩咐自己要做啥事儿呢，就看到老板娘的脸色不太对。 “老……老板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妮子瑟瑟的往后退了退，这成衣铺子的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儿有点儿奇怪，就好像是在看……看一块肥肉似的。 “嗤，这么看着你干啥？你这丫头啊，也太笨了些了，让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红姨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妮子，心想这石家三房的丫头，可真的是比不上石家二房的。 想起当初落到自己手里头，却又全身而退的石玉玑，红姨的心里头就是一阵惋惜。 石玉玑那小模样、小身段儿，一看就是顶级美人儿的苗子，她又聪明又识时务，把她送到南边儿去，好好的调教一番，过两年就是个花魁的料子啊。 眼前这妮子，虽然也是石家的苗子，模样不上不下的还算过得去，但一看这脑子就是不行，加上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算卖出去，也不值几个钱啊！ “被……被人卖了？怎么会呢？！”妮子看着红姨的眼神儿，心里头咯噔一下觉得不好，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好拼命的安慰自己，这红姨是好人，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怎么不会，你的后娘亲自找我说的，十两银子卖了你，我还嫌贵呢！”红姨看着妮子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头更加的后悔了，错失一个好苗子啊，真的是…… “不……不可能，我都赚钱了，她怎么会还要卖了我？我要去找她问清楚！”妮子下意识的觉得不信，小董氏虽然对她不好，但她现在能赚钱了啊，怎么还会卖了她！ “嗤，你一天能赚几个大钱？卖了你能赚十两银子呢，你一天一个大钱儿，也够你赚三十年的了！”红姨被妮子这天真的样子给气笑了，嗤笑了一声。 “我不信！”妮子听到红姨这话，脸刷一下子就白了，她已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干脆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你们两个吃干饭的？！还不抓住她？！”红姨对着暗处站着的两个汉子狠狠的瞪了下眼睛，眼看着妮子那个死丫头都要跑了，还不赶紧把她抓起来？！ “把她给我抓住，嘴堵起来！”红姨倒是不太心疼妮子这么个丫头，但她要是从铺子正门跑出去了，回头再把自己暗自做的生意给喊破了，那可就糟了。 “我不……我不……呜呜呜……”妮子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就给抓住了，双手被固定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喷涌出来了，只觉得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席卷着她的整颗心，让她连呼吸都呼吸不动了。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妮子只觉得自己的命苦极了，明明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却发现打开门以后是地狱！ “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看到这俩人没有，我就让他们把你给霍霍了，没了清白，以后就算到了南边儿，你也只能当最下等的娼妓了……”听到外头有动静，红姨看着妮子布满泪痕的小脸儿，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我就是随便看看……”就在妮子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石玉玑的声音。 妮子瞬间涌起了希望，是了，还有玉姐姐，不管小董氏怎样，玉姐姐还是会救自己的！ 说时迟那时快，双手被束缚住了的妮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咣当一声踢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就被两个汉子从上到下死死给按住了。 第112章 我护着你 石玉玑说话的功夫猛地掀开帘子，却看到了红姨出来的屋子已经空空如也，她的心就是一凉。 这么短的时间，红姨会把人藏在哪儿呢？石玉玑的目光四下转了一圈儿，赫然看到妮子之前手里头抱着的包袱掉在地上，还被踩了几个硕大的脚印。 “红姨，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遮羞布么？”石玉玑蓦地转过来，提起红姨的衣领，目光凛然的说道。 “你把妮子藏到哪去了？快把她交出来，要不今天，新帐旧帐咱们就一起算算！”石玉玑的手用力的很，想起之前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儿差点儿被这个叫红姨的给暗算了，只觉得心里头怒火滔天。 “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红姨被石玉玑猛地一提，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却是不肯轻易认怂的，眼睛左瞟右看的，就是不敢看石玉玑。 “你不知道，好啊！”石玉玑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子来，对准了红姨的脖子。 “啊！救命啊，杀人了！”红姨被石玉玑这一下子给吓得够呛，忙不迭的尖叫起来。 “都不许动！要是谁乱动一下，我这簪子不小心插错了地方，可就别怪我心黑手狠的了！”石玉玑并没有杀过人，不过这紧急关头，倒是不能怪她事急从权了。 “是是是……不动……不动……”招呼石玉玑的小伙计看到石玉玑这杀神的样子，都被吓得呆了，忙不迭的应着声，生怕石玉玑一不高兴，就把她也给带进去了。 “长孙拯，你去后面搜，一定把妮子给我好好的带回来！”石玉玑对着长孙拯吩咐道，看他快步向后头去了，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儿的放松。 “有人去找妮子了，咱们正好也有点儿时间，来谈谈心啊？”石玉玑一手狠狠的揪着红姨的衣领，一手用簪子逼着红姨的脖子，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谈……谈……谈什么？”红姨心中突突突的使劲跳，却仍然压抑不住懊悔的情绪。 看今天石玉玑玩儿的这一手，可是比自己经手的那么多的丫头都有胆子也够聪明啊，这要是弄到南边儿的楼子里头，还不一准儿是一棵摇钱树？！ 说起来，红姨倒是真没觉得石玉玑会弄死她，不过命门被人戳着的感觉不好受，所以红姨本能的会畏惧也会颤抖，却并没有打心眼儿里头怕到极致。 所以红姨现在脑子里头的念头也不是求人饶命，而是怎么能把石玉玑再次捏在手里头，以后好捧出一个艳冠群芳的花魁来，赚多多的银子。 “呵，红姨是觉得我舍不得杀你，还是你是猫妖，有九条命啊？”石玉玑看着红姨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样子，轻声轻气的说道。 “红姨不知道吧，我现在攀上了段家呢，你说我就算现在杀了你，这边城地界，有人肯抓我去官府给你偿命么？”石玉玑看着红姨的样子，就把她的心里头想的事儿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她朱唇轻启，在红姨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话里头的调侃意味浓的化不开。 “什么？！”红姨被石玉玑的话，顿时钉在了原地，身体僵硬的厉害。 “段……段家？”在这边城里头，段家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是石玉玑攀上了段家，别说是今天在背地里头杀了她了，就算是在大街上把她千刀万剐了，段将军也照样有本事把石玉玑保下来啊！ 红姨是真的怕了，在石玉玑说了这话以后，身体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她是爱银子，可是有银子也得有命花不是？！ “知道怕了？那就痛痛快快的说一说吧！”石玉玑看着红姨被敲打的差不多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从容淡定了。 “我……”红姨刚要开口，便看到一脸的煞气的长孙拯回来了，身后跟着摇摇欲坠的妮子。 “回来了？”石玉玑看着长孙拯脸臭的不行，倒是也没在意，只转头看着妮子。 妮子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灰土和泪痕，她仿佛一只受惊吓了的小动物似的，颤抖着僵硬着，却强挺着不肯倒下，到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了。 石玉玑看着妮子身上的衣裳虽然凌乱，却好好的穿在身上，看起来还没有受到轻薄，倒是让她微微的放下心来。 “平安就好！”石玉玑对着妮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妮子刚才被红姨嘲笑，被她手底下的汉子绑架，又被一个陌生男子救了，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人从天上扔到地下，然后又丢到水里头似的，害怕得不得了。 “姐……”此刻看到了石玉玑，石玉玑手里头的银簪子却还比在红姨的脖子上，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眼泪也刷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好妮子，别哭了……”石玉玑看到这样的情况，给长孙拯使了个眼色，让他制住了红姨，自己则是来到了妮子的跟前，把她搂在怀里头轻轻的拍着。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呢，刚刚的经历肯定把她给吓坏了！ “呜呜呜……呜呜呜……”妮子在石玉玑的怀里头哭得是昏天黑地的，她刚才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弟弟了，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被玉姐姐给救了。 “好妮子，姐姐知道你委屈了……别怕，以后姐姐护着你，再没人能欺负你了……”石玉玑搂着妮子细瘦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她。 石玉玑之前是没有能力，就算看到妮子和柱子两个好孩子在受苦，也没有办法跟石家三房抗衡，把两个孩子救出来。 如今石玉玑有银子、有能力了，妮子和柱子又是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放任她们被人磋磨而不管呢？！ “妮子今天我要带走，你的事儿也给我说清楚了，要不，后果你自己想！”好不容易安抚了妮子的情绪，看着被长孙拯捆好了蹲在凳子旁边儿的红姨，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红姨看向石玉玑的样子，却觉得仿佛看到了地狱阎罗似的，让她把事儿说清楚了，可倒卖人口的事儿，哪里是能够说的清楚的呀！ 第113章 狠心后娘 “这……”红姨被石玉玑吓破了胆，有心不说吧，却又不太敢，说吧，又怕说不清楚被石玉玑更拿捏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汗都下来了。 “这什么这？！你要是再支支吾吾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石玉玑看着红姨冷笑了一下，看起来刚才用银簪子比着她，还是不够劲儿啊？！ “来吧，反正咱们之间也有过节呢，正好趁着这机会，两个仇一起报了！”石玉玑冷冷的弹了弹指甲，目光看向红姨，就像看着个死物似的。 “要么说，要么送到山里头当矿奴，你也知道，这矿里头苦啊，一年到头的见不到太阳……”石玉玑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来，你不是喜欢卖人么？那就尝尝自己被卖掉的滋味吧！ 红姨是个老司机了，听到石玉玑说把她送去当矿奴，第一反应不是给人洗衣做饭做粗活儿，而是进红帐子里头去伺候男人。 “不！我说，我说！石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红姨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啊，平日里头勾搭个看上眼的小年轻还行，要是去山里头伺候那些罪奴，红姨却是不愿意的。 “快说！”石玉玑回头瞪了她一眼，在磨叽下去，她都要没有耐心了。 “小……小董氏要卖了我换银子！刚才她都说了！”红姨犹犹豫豫的时候，妮子却是开了口。 因为刚刚经历过不少的惊吓，妮子的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嗓音也嘶哑的很，看向红姨的目光，就仿佛是一匹受伤的小狼。 “小董氏要卖了你？！”石玉玑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原本觉得不太可能，但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 小董氏之前就要卖了自己给镇上的傻儿子家当媳妇儿呢，能卖侄女儿怎么就不能卖闺女了？反正闺女也不是她亲生的！ “是……”妮子的声音沙哑，仿佛失了力气似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却干涩的很，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就是就是，就是小董氏那女人把她闺女硬要卖给我的！”被绑在那儿的红姨，听到了妮子说的话，瞬间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似的，忙不迭的附和着说道。 “要说这后娘都是狠心的货啊，不是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孩子，就当草芥似的糟践啊！我也是可怜这孩子在家里头要没命了，这才松了口的啊……”红姨蹲在地上又嚎又哭的，一张巧嘴倒是把自己给说成了个心善的菩萨似的。 “嗤，你还心善？当初怎么想把我卖了的，我可还没忘呢！”石玉玑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一个量布用的大尺子来，啪啪的在手里头拍了两下，然后挑起了红姨的下巴。 “我……我……”红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是啊，她在这儿唱念做打的装什么好人啊，自己的底子不早就被石玉玑这个小蹄子给知道了么？！ “既然我的底子被你知道了，我也不装了，今儿我就是买了个丫头，卖身契就在我手里头呢，你说出大天去，我也没事儿！”想到这儿，红姨也不哭了也不闹了，眼泪一收，就那么被反捆着双手坐在地上，平淡的说着，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呵，变脸的速度够快的，有意思啊！”石玉玑看到红姨这变脸的速度，倒是生出几分佩服来了。 做人做到红姨这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也真的是够厉害得了。 初见的时候为了骗自己，讲述着和娘亲之间的往事，说的话那叫一个让人感动啊。 刚才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也能把姿态低到尘埃里头去，认错认怂快的跟兔子似的。 现在到是好，觉得她有理了，这是又硬气起来了？ “卖身契在哪儿，交出来！”石玉玑佩服这红姨翻脸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该干啥还是得干啥才行，妮子要是真有卖身契，就不能放在这红姨的手里头。 “想要卖身契也可以，把我放了，之前的事儿也抹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红姨看着石玉玑真的在乎这叫妮子的丫头，心里头顿时有了点儿底，坐地起价起来。 “你还真觉得自己挺能耐？！”石玉玑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一直蹲在旁边儿装晕不吭声的小伙计。 “喂，妮子的卖身契在哪儿？！”石玉玑一尺子拍在那小伙计的身上，把那装晕的小伙计一下拍的跳起来了。 “小姐，小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就是雇来的伙计，帮着卖卖衣裳罢了！”那小伙计忙不迭的跪在石玉玑跟前儿磕头求饶，讨好的话儿不要钱一样的往出倒。 “谁管你这些！”石玉玑把尺子往地上一拄，发出啪的一声，那小伙计立马吓得噤了声。 “把卖身契给我搜出来！”石玉玑懒得听这小伙计的废话，直接吩咐道。 “是！”小伙计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立马挑软柿子捏的，去搜红姨的身了。 片刻的功夫，妮子的卖身契就被找出来了，看着上头写的字儿，石玉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的是小董氏把你给卖了，上头还有她按的手印儿呢！”石玉玑都要气笑了，小董氏这个后娘也是真的狠心啊，天天苛待继子继女不说，竟然还想要把她卖到楼子里头去！ “她……她……”妮子咬着牙气得要疯了，她二话不说的向着石玉玑跪了下来。 “玉姐姐，今天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以后你让我端茶倒水、当牛做马，我石妮子二话都没有！”妮子说这话的时候，说得坚定，说完了以后又对着石玉玑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玉姐姐，我从小跟柱子相依为命，如今那小董氏能狠心卖了我，以后就能狠心卖了柱子，还请玉姐姐看在咱们血脉至亲的份儿上，救救柱子吧！” 妮子说完了这话，又拼命的对着石玉玑磕起头来。 对于妮子来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石老三原本就不疼她，被小董氏一撺掇之后，她就更没有什么地位了。 如今自己被卖，柱子以后还能活？！妮子想着就觉得心里头慌得很。 “柱子……”石玉玑听了妮子的话，沉吟着，这柱子是石家的男孩儿，想要把他从小董氏手里头弄出来，可不容易啊。 第114章 你傻不傻 “柱子我会帮你弄出来的！”石玉玑沉吟了一下，觉得凭着小董氏的尿性，这柱子迟早是要卖的，只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罢了，不过这方法嘛，石玉玑还得好好想想。 “妮子，把眼泪收一收，以后不兴这么哭了。”石玉玑对着还在拼命磕头的妮子说道，伸手把她拉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姐……”巨大的打击让妮子整个人都有点儿懵，被石玉玑这么细心的对待着，只觉得心里头暖的很，就仿佛是冬天穿上最暖和的棉袄似的，虽然她从来没有穿过什么暖和的棉袄。 “红姨，下头还得用你一用……”石玉玑安抚好了妮子，转身看到蹲在地上涩涩发抖的红姨，忽然就心生一计。 “我……石小姐有用的着小的的地方，小的万死不辞，万死不辞！”红姨听到石玉玑这么说，恍然看到了生的希望似的，忙不迭的开口表忠心。 “死倒是不用你死，你不是做人口买卖么？这么的，去石家再买一个人，买的回来你就将功折罪，要是买不回来的话……”石玉玑看着红姨笑眯眯的说道，神情并没有怎么狰狞，但看得红姨忍不住心里头发凉。 “一定能买的回来，石小姐你相信小的，一定能行！”红姨忙不迭的保证道，要不是因为手被绑着呢，她恨不得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了。 “那好，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石玉玑露出一个微笑来，淡淡的说道。 石玉玑虽然语气浅淡，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不相信她的，她说是给红姨活命的机会，那就是活命的机会，她说一次，那就是一次。 一刻钟之后，换了一身儿衣裳的红姨，手里头挎着一个小包袱，喜滋滋的领着一个小丫头往石家的方向走去。 红姨满脸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丝毫看不出刚才被人又捆又打的，差点儿吓掉魂儿的样子。 到了石家的杂货店门口，红姨并没有着急的进去，而是站在那儿用手绢儿给自己扇着风，让小丫头往杂货店里头探了探头。 一看到红姨出现，原本闲着在嗑瓜子的小董氏眼睛立马就瞪起来了，她忙不迭的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了红姨跟前儿。 “红娘子，你怎么来了？！你要是想把妮子退回来，我可是不干的！”小董氏忙不迭的把红姨拉到僻静的地方去，一脸紧张的问道。 今天可是卖了妮子的日子，小董氏作贼心虚的很，一看到红姨来了，下意识的担心红姨对妮子不满意，要退货。 “嗤，谁说我要退货的！”红姨被小董氏拉的手臂疼得很，想到自己今天惹了石玉玑那个煞星，就是因为小董氏死气白咧的要把妮子卖给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啪一下子的甩开小董氏的手。 “不退货？不退货就好！你找我啥事儿？”小董氏一听不退货，顿时就乐呵起来了。 “啥事儿？好事儿！”红姨看着小董氏傻乎乎的乐呵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个冷笑来，这事儿对于旁人家许是破家的坏事儿，对于小董氏来讲，还真的是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小董氏一听好事儿，顿时眼睛都亮了，紧紧的拉着红姨的袖子，生怕慢一点儿这好事儿就飞了似的。 “得银子的好事儿，怎么样？做不做？”红姨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看着自己的好衣裳被捏的皱巴巴的，不耐烦的说道。 “做，有银子的事儿干啥不做！”小董氏丝毫不在乎红姨对她的态度不好，一双眼睛里头闪着贼光，有银子啊，有银子啊！ “有个客人要个长相周全的小男孩儿，我看你们家那个小的不错，索性把小的也卖给我吧，我给你八两银子！”红姨弹着自己的袖子，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八两银子，太好了！小的……你说的是柱子？！”小董氏听到红姨说给八两银子，顿时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红姨说买的人是柱子。 “我管你管子还是柱子的，卖不卖一句话！”红姨心里头打鼓的厉害，面儿上却一丝儿不漏，反而是一脸的不耐烦。 “不行啊，柱子是我们老太太的亲孙子，她能同意卖孙女儿，孙子却是不成的！”小董氏摇了摇头，银子她想要，但是柱子她却是不敢卖的，董氏不会同意的。 “嗤，你们家卖人还用得着老太太同意？！”红姨看到小董氏这做派，嗤笑了一声。 “那也不行……今天都卖了一个了，另一个要是也卖了，我不好交代啊！”小董氏苦笑着说道。 八两银子呢，小董氏心里头都在滴血，要是能把柱子卖了该有多好啊，八两银子就算要交给董氏一部分，却不用都交了的，她自己好歹能截下来二三两银子。 “你傻不傻，你卖了那小子，谁能知道呢？！”红姨看着小董氏意动的不行的样子，心中对小董氏唾弃不已。 红姨虽是做人口买卖中人的生意，心中对这些卖儿卖女的人家儿却是极为鄙视的，人家是活不下去了才把闺女卖掉，这小董氏有吃有喝有生意的，竟是就要卖掉原配的孩子，心可真是狠。 “别人咋能不知道？”小董氏顿时就来了精神。 “你把那小子领着，带到我店里头，说是找他姐姐去，对家里头人说他走丢了，不就得了！”红姨眨了眨眼睛就给了个解决方案。 “这事儿……行！不过银子我要十两！”小董氏咬了咬牙，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就准备把柱子卖掉了。 卖妮子的时候，小董氏就从中昧了三两银子下来，要是再偷偷的把柱子卖了得了十两银子，加上这些日子她偷偷攒的，加起来就能有十五两了。 十五两银子揣在自己兜儿里头，小董氏光是想想就觉得美的慌，一咬牙一跺脚，这事儿她干了！ “十两就十两，我在铺子里头等着你！”红姨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来，对着小董氏笑着说道。 第115章 再卖柱子 红姨勾起笑容摇曳生姿的离开了石家杂货铺的门口，那边儿小董氏站在原地，看着红姨头顶上明晃晃的银簪子，心里头扑通扑通乱跳，眼热的很。 “要是把柱子那个小兔崽子给卖了，我也能戴上这沉甸甸的银簪子了！”小董氏咬咬牙，对着自己说道。 对于小董氏来说，卖掉妮子和卖掉柱子其实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两个孩子都不是她生的，没了他们在眼前碍眼，小董氏的日子反而能过得更舒坦些。 但……对于难度来说，却有极大的不同呢，因为对于小董氏的婆婆董氏来说，妮子是个赔钱货，除了来讨债什么用都没有，但是柱子却是她的心头肉，毕竟是石老三唯一的亲儿子，她董氏唯一的亲孙孙。 所以小董氏可以明目张胆的跟董氏一起合谋卖了妮子，却不敢把自己想要卖了柱子的心露出半分来。 小董氏站在那儿想了半晌，觉得自己就算要把柱子卖了，这屎盆子也不能只扣在自己的头上，得好好的想个办法才行。 小董氏这么想着，从杂货铺子的糖罐子里头抓了一小把糖球儿出来，进了后院儿以后，看到柱子正没精打彩的看着门口，连平时爱玩儿的东西都不玩儿了。 “柱子，干什么呢？”小董氏想到自己的计划，撑起一个和善的笑脸来，对着柱子亲切的招呼着。 “没……没干什么……”柱子听到小董氏的声音，瘦小的身板儿微微的抖了下，讷讷的说道。 “没干什么？”小董氏的声音蓦地就提高起来了，想要像往常一样吼柱子，让他去干活儿，转而又想到了自己待会儿要做的事儿，强装着把声音又和善下来了。 “好柱子，这些糖球儿给你，慢慢吃，待会儿我去看你姐姐，你要是想去，我带你一起……”小董氏看着柱子巴掌大的小脸儿，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实际上却非常狰狞的笑容。 把妮子卖了，再把柱子卖了，这个家就再也没有碍眼的人了，小董氏的心里头得意极了，到时候把董氏那个老不死的弄走，自己就在这家里头一家独大了。 “带我看姐姐？”柱子年纪还小，听到小董氏这么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大大的眼睛里头也闪烁着期待。 “不……不行，姐姐说让我好好在家干活儿，我不能不听话，要不姐姐就永远回不来了！”柱子抿着小嘴儿，颤抖着声音说道。 早上的时候，小董氏怕柱子跟着妮子撞破了卖人的事儿，死拉活拽的把柱子留在家里头，还威胁他，如果他不乖的话，妮子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小董氏鼻子都要气歪了，平日头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听话呢！ “老实在院子里头呆着，待会儿我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小董氏对柱子的耐心，就能维持两句话的功夫，听到柱子还不听话，立刻瞪着眼睛吼起来。 柱子被小董氏下的瑟瑟发抖的，手里头捧着小董氏塞给他的糖球儿，眼睛里头蓄满了泪珠儿。 “娘……我有点儿不放心妮子那边儿，待会儿我过去瞧瞧去！”小董氏进了屋子以后，一脸恭顺的对着董氏说道。 “她那边儿能出什么幺蛾子，你就是想要偷懒儿不干活吧？！”董氏看着小董氏的模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 “娘，哪能啊？这不是为了您的银子着想么，要是这买卖不成，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没了！”小董氏被董氏说的满心怒火，却不敢发出来，只在心里头暗暗的诅咒着她。 老虔婆，你怎么不去死呢？！像老二两口子似的，老老实实的死了不就行了？！ 哼，你别得意，等我把你的大孙子心头肉给卖了，看你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小董氏满心恶毒的想着，等着董氏说话。 “罢了，为了银子就让你走一趟吧！”董氏想了想，自己跟银子没有仇啊，把妮子那个赔钱货卖了，自己能换不少银子进口袋呢，要是这买卖砸了，还得花钱养着妮子，那可不合算！ “哎，娘，那我出去了！”小董氏听到董氏答应了，顿时就喜笑颜开起来，乐滋滋的走出门去，看着守在门口眼巴巴的瞧着自己的柱子，心里头一阵畅快。 “我要去裁缝铺子看你姐姐，你老老实实的在家别乱跑，要是跑丢了，我可不管！”小董氏瞪着柱子如是说道。 柱子低着头猫着腰，抬起眼睛来偷偷的瞄了小董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嗯！”小董氏看着柱子老实的模样，心里头倒有点儿摸不清头脑了，这柱子要是不跟过来，自己岂不是卖不了他了？！ “我去看你姐姐，你别跟着啊！”小董氏不放心的又说了一遍，看着柱子没有反应，心里头带着忐忑的出了门。 “这个小兔崽子，平时怎么就不这么听话呢？！”小董氏走出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柱子并没有跟上，忍不住嘀咕起来。 “他要是不跟上，我得怎么把他给骗出来呢？！”小董氏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慢慢的往前蹭，又走出几步来，赫然发现柱子鬼头鬼脑的从杂货铺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 “上钩了！”小董氏顿时喜形于色，笑嘻嘻的往前走去，哎呀呀，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要到手了！ 知道柱子跟上了，小董氏脚下生风的往红姨的铺子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 “红姨，妮子怎么样啊？”小董氏进了红姨的铺子，看到红姨正板着张脸站在铺子里头呢，她笑眯眯的说道。 “妮子好着呢，好的不得了！柱子呢？！”红姨僵着脸看着小董氏，只恨自己当初鬼迷了心窍非要买石家的丫头，才被石玉玑那个妖怪给降住了。 “就在我后头呢，待会儿我走了他就进来了。”小董氏喜滋滋的说道，对着红姨伸伸手，红姨从怀里头掏了个银子包出来。 “多谢您了！”董氏伸手就去抓那银子包，却被红姨一收手又给拿回去了。 “别急啊，卖身契什么的，还是先签了好！”红姨笑得一脸防备，眼睛里头精光闪烁。 第116章 姐弟团聚 “卖身契？”小董氏听到红姨说要签卖身契，脸色有点儿慌乱。 妮子那个赔钱货，卖了也就卖了，有董氏撑腰她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但柱子是董氏的心头肉啊，平日里头虽然说不像是看的眼珠子似的，但对这个亲孙子也是很看重的，要是知道了小董氏直接把柱子给卖了，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个……姐姐，卖身契可不可以不签啊……”小董氏有点儿往后退，银子是好，不过把柄这东西，她也不想留不是？ “不签？不签卖身契的话，待会儿你家儿子被我带走了，是算我买的？还是算我拐的？！”红姨看着小董氏这样子，眼睛一瞪的说道。 “你要是不想卖了，趁早走人！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这镇上十两银子想要卖儿卖女的多了是呢！”红姨捏着手绢儿挥了挥，大有小董氏再啰嗦就走人的架势。 “这……”藏在铺子后头的妮子看到这架势，顿时着急起来，刚想要开口，却被石玉玑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话，想要跟你弟弟一起过好日子，就得狠的下心来。”石玉玑看着妮子着急的样子，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来，这妮子虽然是石老三的闺女，却是个爱护弟弟的，跟她爹不一样。 “什么声音？！”石玉玑捂嘴捂的快，但小董氏还是听到了妮子的声音了，顿时紧张起来。 “还能是什么声音？我买了两个猪崽子准备卖到南边儿去，你说是什么声音？！”红姨听到妮子的声音，心里头就是一紧，面上强撑着把场面圆下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说签啥我都签，银子给我，我这就走了！”小董氏看着红姨面色古怪，再联想着红姨说的话，难道这后头被人捂住的是妮子？！ 小董氏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可能，顿时就呆不住了，忙不迭的对着红姨说道。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红姨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张纸来，铺到了板柜上头。 “来吧，这就是柱子的卖身契，按上手印儿，看看，这八两银子就归你了！”红姨手上动作十分利索，拿出印泥来按着小董氏的手按了手印儿，这边儿把银子摔进了小董氏的怀里头。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从后头走，这儿有我呢！”红姨看着小董氏脸上高兴极了的神情，只觉得讽刺得很，这个蠢东西以为自己卖儿卖女赚大发了，却不知道是跟石玉玑那个大财神失之交臂咯。 “这就走，这就走！”小董氏收起银子，脚下生风的就从铺子的后头走了。 小董氏走的这叫一个干净利落，根本没有回头瞧一眼还在铺子外头徘徊的柱子，也没有想着去看一看貌似被困在后头的妮子。 这时候，柱子看着小董氏往里走了，眼看着就要跟不上了，顿时着急起来，忙不迭的进了成衣铺子。 红姨看着走进来的柱子，虽然穿的衣裳不怎么样，却唇红齿白惹人喜欢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石家倒是个出人才的好地方，不光石家老大那个秀才长得好，石玉玑那个鬼丫头长得也是水汪汪的，就连这隔房的姐弟，竟然也都是一副好模样。 要是真把这柱子卖了，就算卖不了十五两银子，也得卖个十二三两的……红姨忍不住啧啧了两下，这生意算是做不着了。 “还不把他给我带进来！”红姨看着柱子畏畏缩缩的进了铺子，转了一圈儿没看到妮子就想走，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自己的把柄还捏在石玉玑的手里头呢，要是真惹了这尊大神，指不定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呢……红姨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头憋得慌，却又为了小命着想不敢炸刺儿。 “好嘞！”成衣铺子的伙计，听到红姨吩咐，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把柱子给抱起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惊叫着挣扎起来，却因为年纪不大也瘦弱，根本挣脱不开。 “干什么？你后娘把你卖给我了，就跟把你姐姐卖了一样！”红姨看着柱子挣扎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今天也就是他们姐弟运气好遇到了石玉玑，要不他们被自己抓住了，哪还有什么好儿？！ “姐姐？你们把我姐姐怎么样了？！你们不许欺负我姐姐，要不我弄死你们！”被伙计抱在怀里头的柱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妮子消息的缘故，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 “哎呦，我的手！”那伙计被柱子给咬了手，哎呦叫着松开了胳膊，柱子趁机一下把他撞开，跳到了地上。 “我姐姐在哪儿？！”柱子红着眼睛看着红姨，大有她要欺负妮子，就跟她拼命的架势，仿佛一只小野狼似的。 “你姐好着呢！我就是要让你们姐弟团聚啊！”红姨被柱子这骇人的小眼神儿吓到了，喏喏的说道，这石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邪乎？这么一点点的年纪，看着都像能把人给弄死似的。 “我才不信呢！”柱子说话的功夫就往后头冲，他刚才看的分明，小董氏就是往后头走的，他一定要找到姐姐！ “柱子！”被安置在后头偷看着的妮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大踏步的从后头冲出来，搂着自己的亲弟弟，大声的哭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样？！你挨打了么？”柱子被妮子哭得吓坏了，他忙不迭的上下看着妮子，生怕她受了伤挨了打什么的。 “没有，没有，都没有……我好好儿的呢！”妮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她紧紧的搂着柱子，想到今天要不是石玉玑，她就要跟柱子远远的分开了，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 要不是石玉玑今天撞到了她被掳走的场景，要不是石玉玑力压了成衣铺子的老板娘，要不是石玉玑替她出头帮她做主，今天别说是柱子，就连自己都得折进去。 “柱子，咱们姐弟今天团聚了，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妮子紧紧搂着柱子，发誓一般的说道。 第117章 心悦诚服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柱子替妮子抹掉脸上的泪痕，心有戚戚焉的问道。 “早上我来这铺子，根本不是什么上工，小董氏把我给卖了！”妮子想到自己早上时候的欢喜，被红姨的人抓住的时候的惊恐绝望，被石玉玑救了以后的感激，决定把小董氏的画皮给撕开，让柱子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什么？卖了？！”柱子听到妮子这么说，顿时气愤起来。 “是，不光卖了我，刚才她还把你给卖了！”妮子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就在里头看的真真儿的，小董氏把你给骗到这儿来，八两银子把你给卖了！” “我！”柱子听到姐姐这么说，顿时傻了眼，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浑身微微的颤抖着。 “姐……咱们逃么？”柱子不是个认命的人，要不刚才也不会想要往铺子后头闯去找妮子了，他只愣了一下，就低低的对着妮子问道。 “逃什么逃？！”石玉玑听到柱子这话，伸出手来啪一下子拍在他后背上。 “玉……玉姐姐？你也被卖了么？！”柱子被拍的龇牙裂嘴的，回头一看是石玉玑，顿时就愣了，然后眨眨眼睛欲哭无泪的说道。 石玉玑在柱子的心里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厉害姐姐的样子，要是石玉玑也被卖了还没有办法逃走的话，他们也就完全没戏了。 “你个傻小子，没有我的话，你们俩就真的被卖了！”石玉玑伸手揉了揉柱子的头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说你怎么被人一诳就上当了呢？”石玉玑一边儿蹂躏着柱子的头发，一边儿说道，这计策虽然是自己和红姨一起定的，却没有想到这看起来鬼精鬼灵的柱子，竟然会这么呆的直接上钩啊。 “姐……”柱子没听懂石玉玑说话的意思，却大概明白了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了，只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 “得了，现在没事儿了，跟我回家去，什么事儿到家再说！”石玉玑挥了挥手，妮子和柱子本来因为吃得少干活儿多，身子底子就弱，今天受到的刺激都不小，也别费他们的心力了。 “石小姐，你看我这帮你把人买回来了……”红姨看到石玉玑要走，忙不迭的凑过来。 别看石玉玑现在对着弟弟妹妹一副和善的模样，刚才逼着自己就范的时候，可是感觉跟阎王爷似的那么可怕呢！ “石小姐，你就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一个屁一样放了吧……”红姨紧紧跟在石玉玑的背后，低三下四的说道。 石玉玑的小心眼儿她可是很有体会，这时候石玉玑要是直接走了，以后再回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放了你？那得看看你的嘴严不严，还做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石玉玑冷眼看了这红姨，缓缓的说道。 贩卖人口，在现代的华国可是要人命的重罪，但是在这古代，却又是不一样的模样。 小董氏卖儿卖女的行为非常让人恶心，但在这社会里头，儿女是父母的私人财产，就算告到官府去，小董氏的行为也不算是违法的。 “你把皮绷紧了，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的……”石玉玑不觉得自己是道德卫士，犯不到她身上，石玉玑不会太过计较，不过这红姨要是做的太过了，石玉玑也不介意收割了红姨的性命。 “是是是……小的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我这就算倒卖几个下人，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红姨忙不迭的点头应着，生怕自己说慢了，石玉玑会改变了主意。 “没有就好……”石玉玑点点头，敲打完了红姨，就带着妮子和柱子上了马车，回溪下村去了。 “姐……以后我们怎么办？”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妮子只觉得自己局促的不行，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怎么办？”石玉玑抬眼看了眼妮子，这个堂妹石玉玑接触的并不多，记忆中的影子也总是模模糊糊的。 石玉玑在商场沉浮多年，习惯性的对人保持着距离和警惕，所以这时候看着妮子，并没有像白莲花一样许诺未来，而只是静静的看着妮子，等她说出她心中所想来。 “我……我和柱子不想回石家，姐姐既然买下了我们，以后……以后我给你当丫头吧！”妮子急急的说道，她不想回家是真的，想要给石玉玑干活儿也是真的。 “给我当丫头？”石玉玑看着妮子急切的神色，心中揣度着她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嗯，当丫头也行，做饭也行，只要不让我回到石家去，姐你说啥就是啥！”妮子咬咬牙，坚定的说道。 “我也是，姐……不，小姐！你说吧，你让我们做啥我们就做啥！”柱子看着妮子表了态，神色也坚定起来。 石家有什么好的？吃不饱穿不暖，不光要忍受小董氏的责骂，还要冒着被卖掉的风险……那样的石家，不回也罢！ 不过柱子比妮子更加坚决一些，对石玉玑连姐都不叫了，直接叫小姐，表明了自己的臣服之心。 “虽然我买下了你们俩，咱们还是堂姐妹、堂姐弟不会变，所以我不会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不是下人，以后你们要过的是当主子的好日子……”石玉玑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如冰雪消融一般，声音轻柔的带着安抚的力量。 石玉玑刚才要逼的、要听的就是他们的决心，如今听到了，自然也不用再端着架子了。 “我们……”妮子犹豫的看着石玉玑，刚才她心里头其实还是有些小盘算的，虽然嘴上说着给石玉玑当丫头也行，却也忍不住的想着能不能跟着石玉玑过好日子。 如今被石玉玑说破，妮子脸上泛起红晕来，对于自己的小算盘，实在是有些羞愧。 “咱们是嫡亲的兄弟姐妹，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头，自然是要照拂你们的……不过你们的卖身契我不会撕也不会扔，万一小董氏发现你们过上了好日子，找过来的时候，我好有东西堵住她的嘴。” “姐姐说的是！”妮子和柱子对于石玉玑说的话，心悦诚服的很。 第118章 闹心的事 石玉玑救了妮子和柱子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小鱼儿要放学的时候了。 到私塾门口接了小鱼儿，几人坐着马车晃悠悠的往溪下村走，一路无话，眼瞅着就到了溪下村口了。 正是快到晚饭的时候，村口的大树下头坐了一大圈儿的婶子大娘的说闲话儿，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过来了，所有人都抻着脖子往这边儿看。 “呦，这是什么地方的马车啊？看起来崭崭新的！”一个大娘开口说道，满心的赞叹，这年头村里头谁能买辆马车，可就跟在现代的时候买辆顶级跑车一样的架势，厉害得不得了的。 “许是谁家的富亲戚吧，这马车可没见过。”另一个人开口应和着，抻着脖子看着这马车，真好看！ “我看啊，准是石家那个小妖精，她不是攀上了混世魔王了么？炕上使点劲儿，要辆马车可不费劲儿！”一个满脸褶子缺了半个门牙的婆子撇着嘴说道，看起来一脸的嫌弃，眼睛里头的羡慕却是遮都遮不住了。 “呸，就你脑子里头全都是黄汤儿，石家丫头行的端做的正，才不像你说的这样呢！”樱桃娘赵大娘听到这婆子说的，冲着她的脸呸了一口，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你干啥？许那石家的小妖精做，还不许说说了？！你这寡妇自己门口还打扫不干净呢，好意思说我？！”缺牙婆子顿时就不干了，跳起脚来对着赵大娘喊道。 “我让你瞎咧咧，我让你瞎咧咧！”赵大娘本来对这婆子说石玉玑就很不满意了，毕竟是樱桃的救命恩人呢，如今再看她把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哪里还能忍，当即上前跟缺牙的婆子撕吧起来。 “哎呦喂，有人做了丑事儿要杀人灭口了！”那缺牙的婆子，家里头的老头子是个极好色的，村里头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见到他都得绕道走。 赵大娘虽然不是什么美人儿，却是个寡妇，不少色心大的都惦记着呢，要不是她性子烈，早就不知道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缺牙婆子的老头子心里头也惦记着赵大娘呢，所以缺牙婆子对赵大娘恨得不行，每每有机会就要刺上两句，如今更是打起来了。 两人闹腾的动静不小，加上劝架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因为石玉玑这一辆新马车，引发的骚乱把整个村口给堵的水泄不通的。 石玉玑坐在车里头，怀里头抱着九九，一只手还拉着瑟瑟发抖的妮子，脸色沉的很难看。 这溪下村依山傍水离着自家的玉石矿也近，石玉玑原本还没怎么坚定的要搬走的，但现在看着这帮无知村妇的样子，一丁点儿的舍不得也没有了。 搬，立刻就搬！ 石玉玑的心里头如是想着，沉着脸让长孙拯绕了路，但那村妇低俗的话还仿佛萦绕在耳边，让石玉玑的脸色十分难看。 “姐……你别难受……”九九感受到石玉玑的情绪变化，靠在石玉玑的怀里头，小胳膊紧紧搂着她。 “没事儿，我没难受，我就是觉得，让你们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头长大，实在是对你们不太好。”石玉玑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来，安抚着弟弟妹妹们。 对于石玉玑来说，比这难听多少倍的话，她都听到过，自然不会为了这些话动了真怒。 但小鱼儿、九九他们不是石玉玑，这么多长舌妇，这么多见识浅薄的人围绕在他们身边，是会对他们的生活、情绪甚至是自我认知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的。 石玉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从根本上杜绝，就是最好的办法！ “姐……”小鱼儿皱着眉头看着石玉玑，小鱼儿年纪虽然已经不小了，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慌。 而妮子和柱子因为今天的经历，更加敏感一些，石玉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在恐惧着、颤抖着。 “别怕，别怕……别人说的是别人说的，只要咱们行的正坐的直，就什么都不用怕！”石玉玑把弟弟妹妹们都搂在自己身边，轻声的安慰着。 当一大帮孩子的家长，对于石玉玑这个没有养过孩子，也没有什么温柔待人经验的人来说，还真的是有些累的慌啊！ 到了家里头，石玉玑让妮子和柱子住到了自家的屋子里头，原本不大的一铺炕，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石玉玑缓缓的揉捏着自己的额头，找一个新住处的事儿已经迫在眉睫了。 但麻烦似乎是接踵而至的，石玉玑这边儿为了住处思考的时候，矿山的管事来了。 “东家，东家，您快去山里头看看吧！”小毛管事冲到溪下村的时候已经满身是汗了，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径直冲到了石玉玑家的院子里头，要不是被钱大给拦住了，没准儿还要冲进石玉玑的屋子里头去了。 “有什么事儿在院子里头说，小姐正在休息呢！”跟着石玉玑出门的翡翠，这一趟就已经变成了石玉玑的死忠粉了，看到小毛管事毛毛躁躁的样子不像话，板着脸说道。 “矿里头，矿里头出事儿了！”小毛管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为事出紧急，他竟是连骑马都忘了，一路上跑过来的，跑到村子里头连气儿都喘不匀了。 “出什么事儿了？闹闹哄哄的。”石玉玑换完一身衣裳走了出来，看着小毛管事着急的样子不似作伪，皱着眉头问道。 “有人……有人去矿上闹事儿……东家你赶紧看看去吧！”小毛管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显然是急得不行，恨不能直接上来把石玉玑拉了就走。 “有人闹事儿，你这当管事的不在那压场，跑来报信儿了？”石玉玑听到小毛管事的话，眉毛登时就竖起来了。 这小毛管事看起来很实诚靠谱的样子，实际上却不怎么样啊，有人来闹事儿的时候正需要他主持大局呢，他却跑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指望得上他？！ “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看下，是谁在闹腾！”这闹心的事儿一件接一件，石玉玑的耐心可不多了，就是看谁撞在枪口上，谁倒霉了。 第119章 闹腾个屁 石玉玑寒着一张脸，领着钱大和长孙拯跟着小毛管事往矿山去的时候，矿山里头已经闹腾成一团了。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在我们村子边上悄么声的开矿，不给我们分钱怎么行？！”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正叉着腰站在矿洞口大叫着，一副无赖的模样。 “就是就是，给钱，给保护费！”年轻人旁边儿，还有几个无赖模样的人，也随大流的叫唤着。 这几个人都是一副衣衫不整样子，混不吝的随手掀开装着东西的土筐或者是笸箩，见到什么就往怀里头塞，眼睛里头透露出来的贪婪的光，恨不能把整个矿山都揣在自己身上兜走才好。 “你们，你们干什么啊！”小毛管事手底下一个中年管事，看到这样的情景，着急的不行。 他忙不迭的往前走准备拦住那几个无赖，却双拳难敌四手，根本啥用都不顶。 几个无赖的身后，还站着一大片沉默的村民，他们要么是溪下村的，要么是隔壁村的，听了几个混混的怂恿，一起过来看看这矿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不过村民到底是村民，平日里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憨厚老实的很，看到几个无赖上手抢东西，他们虽然眼馋，却也没有跟上来一起。 领头儿的无赖叼着一根儿草棍儿，左瞧瞧右看看，一双桃花眼闪烁不已。 这无赖名叫吴天，爹爹是村里头的农夫，娘亲听说是个从良的花魁，因此一张脸长得颇为妖艳好看。 因为脸长得好看出身又差，这吴天小的时候被不少人觊觎着，吴天受了不少苦以后，收服了一帮小喽啰，在这村子里头横行霸道，打的人多了，也就没有人再敢觊觎他了。 “呸，不是说这是矿么？怎么都是破石头？！”翻腾了好多地方全都是破石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顿时生气起来，回手给了一个小混混一巴掌。 “是矿啊，我亲眼看着的，好大一块黄澄澄的漂亮的石头呢……”那小混混被打了也不敢反抗，只弱弱的解释着。 “是矿？还黄澄澄的石头呢，连屎都没有一坨！我吴天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笨蛋秧子！”吴天呸一声的把草棍儿吐到地上，站在矿洞门口斜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不过片刻就发现一处地方不一样来了。 “哼，我道是什么呢，原来在这儿啊！”吴天说话的功夫，直直的就往矿洞旁边一处桌子的方向走去。 那桌子上有一个大茶盘，用土布盖住了看不清里头是啥，却明显能感觉到里头大大小小的有东西。 “哎呀，你们住手，住手……”中年管事之前看着几个无赖在那儿翻腾装石头碎屑的筐，心里头没有太着急，等这吴天看到大茶盘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茶盘里头装的，可是这两天整个矿山的产出啊，要是被这帮小混混们给抢了去，自己这小命也就算是到头儿了！ “住手？！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我吴天就是无法无天的人，凭什么听你的！”吴天看了看这急得不行的管事，咧嘴笑了。 这整个矿山里头，除了刚才落跑了的大管事以外，就只有这个中年管事拦着自己了。 看着中年管事身后那一片神情漠然，什么事儿都不管的奴隶，还有神情紧张却谁都不敢上前的监工，吴天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来。 “今天，这里头的东西都是我的！”吴天大跨步的往茶盘的方向走去，心里头火热火热的，看那管事着急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好货！ 吴天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了，自己把那黄澄澄的石头卖掉以后，就多买几亩地，到时候再娶一个媳妇儿，好好的侍奉爹娘！ 吴天心急的把那茶盘上的土布掀开，赫然看到一盘子光华璀璨的石头，红的绿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比镇上最富贵的夫人身上的首饰还要漂亮百倍！ “发达了！”吴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来，只要把这一盘子的石头搂回去，自己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吴天身旁的小混混们，也一个个的露出痴迷的神色来，这么多漂亮石头，肯定都是好东西啊！ “哎呀我的天呐！”跟着吴天过来的村民们，原本就只是看着吴天闹腾，想着要是能弄出点儿钱就弄出来点儿，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顿时就眼热起来了，纷纷往前涌。 摆明了要抢的小混混，准备浑水摸鱼的村民，还有漠然不动的矿山监工和奴隶，整个矿山的实力似乎呈现一边倒的架势，眼瞅着矿山就要失守了。 “那是我们东家的，不是你的！”就在吴天的手快要碰到茶盘的时候，中年管事急了，从后头紧紧的抓住了吴天的腰，愣是把他从茶盘边上又给拉了回来。 “我呸，你给我死开！”吴天被拉着心中怒火中烧，回身把那管事狠狠的拉开，用力一推推倒在地上，抽出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尖刀。 “我跟你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阻拦我拿走这些东西！你们给老子记好了，以后这个地方、这个矿山，想要安安生生的，就得给老子交保护费！”吴天手里头抄着尖刀，眼睛里头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不行，不行！”中年管事被那寒光闪闪的尖刀吓得不行，却硬是梗着脖子咬着牙不肯后退一步，大有用性命护着东家财产的架势。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起开，要不刀剑无眼，别怪你吴爷爷心狠了！”眼瞅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吴天才不会因为一点儿小小的阻力就放弃呢，他攥紧了手里头的尖刀，对着中年管事狠狠说道。 “不行……不行……”中年管事害怕的不行，却咬着牙不肯后退一步，他颤抖着颤抖着，连句话都说不完全了。 “起开！”吴天看着中年管事的样子，转身去拿茶盘，却又被管事的拽住了，顿时怒火中烧，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往下挥。 那尖刀寒光闪闪，带着锋利和血气，中年管事似乎能够预见到，这尖刀挥下来以后，自己的小命儿就要断送了。 “闹腾，你闹腾个屁！”突然，一个山岳一样的男人站在了吴天的眼前，嗓门大的就仿佛是在打雷一般。 第120章 威慑众人 吴天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觉得自己往下挥刀的手仿佛被折断了似的，疼得不要不要的。 “你……你是什么人？”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蒲扇般的大手捏着自己的胳膊，就跟捏着一根儿麻杆似的。 “我是什么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达是也！”那壮汉说话的时候，声音轰隆隆的像打雷，震得吴天有些头昏眼花的。 “石……石将军救我……”中年管事刚才被吴天的尖刀指着，只感觉自己的生死就在一线之间，身上的血都要吓凉了，这时候看到石达，忙不迭的开口求救。 “呸！黄口小儿，不思报效国家只知道抢夺别人，真是可耻！”石达手里头提着吴天的胳膊，五指微微用力就把吴天手里头的尖刀给卸下来了，随手把吴天甩在地上，呸了一口说道。 “老大，老大你没事儿吧！”吴天带着的小混混们，看到吴天吃了亏，顿时围拢上来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 “怎么？不服？！”石达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是个耿直人，平生最恨这种鸡鸣狗盗、欺负乡邻的人了。 “不……不……”小混混们一个个看着石达又恨又怕，想说不服又不敢，想说不敢又怕跌份儿，只讷讷的说了两个不字，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服！”这时候吴天梗着脖子吼了一声。 “这矿山的地是无主的地，凭什么你们在这儿开矿？我也是附近村子里头的，你们开得我就开得！”吴天原本也有些气虚，但是看着不远处那茶盘子里头五彩斑斓的石头，心里头又鼓起勇气来。 这些石头，不用多，就算能弄到一两块大的，应该也值不少钱呢……想到家里头体弱多病的娘，再看着面前高壮如山岳一般的石达，吴天咬了咬牙，挺胸站了起来。 石达站在那瞪大了眼睛俯视吴天，吴天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忽然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了过来。 啪啪啪…… “我倒是地痞流氓见到我这矿山好，过来占便宜来了，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分骨气？！”石玉玑拍着手，缓缓的从山坡上头走了下来，看着乌眼鸡似的瞪着彼此的两人说道。 “你叫吴天是吧？倒是好口才啊，就是不知道你盯着我玉石看的时候，哈喇子擦好了没有！” 石玉玑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吴天，又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小混混，还有围在旁边明显想要趁火打劫的村民们，对于他们的所思所想，心中了然。 “哪……哪有……”吴天被石玉玑这么直白的说出心里头的想法，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没有么？看你刚才抢东西抢的起劲儿，我可不相信呢！”石玉玑神态自若，仿佛在自家后院儿似的，绕着吴天转了一圈儿。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别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不揍你！”吴天被石玉玑的目光看着，就仿佛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不存在了似的，野心和贪婪被暴露在太阳底下，让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嗤……不过是个混混，一辈子都没出息，还配得上叫吴天这么大气的名字！”石玉玑看着吴天的神色，语气忽然变了一变，开口讥讽道。 对于石玉玑来说，有千百种办法能够把这帮人打发掉，但如何能够杀一儆百，让这附近的人都不再打自己矿山的主意，还是很重要的。 刚巧，石玉玑看到这吴天以后，就想到了一个。 “你说什么？！”吴天被石玉玑讥讽着，脸色难看极了，要不是看石玉玑是女人，他一准儿跳起来狠狠的给她两下子。 “我说什么？我说你是混混，一辈子没出息，配不上你的名字！”石玉玑看着吴天还算有自尊，又笑盈盈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的不对么？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哪点儿有大丈夫的样子？！趁着矿山主人不在，过来收保护费，明抢不说，遇到反抗竟然还想要持凶器伤人？！” “大丈夫啊，大丈夫不知道保家卫国，不知道赚钱养家，就知道这么偷鸡摸狗的弄点儿钱，我都替你爹娘臊的慌！” 石玉玑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让吴天的脸皮仿佛被小刀子刮了一遍似的。 “你！”吴天恼羞成怒，提着拳头就要往石玉玑的方向冲，他浑身的戾气十足，是铁了心的要给石玉玑点儿颜色看看了。 “呵，恼羞成怒了？”有钱大和长孙拯在呢，石玉玑自然是一点儿事儿都不会有的，看着吴天被钱大提溜小鸡子一样的提在手里头，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早知道有今天，你还敢来么？你们敢来么？！”石玉玑的眼神冷的厉害，又抬起头扫视那一片的混混还有村民。 “这片山是我买的，这个矿是我开的，想要分一杯羹的，今天我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打的过我手底下的人，这矿我可以分……”石玉玑看着那些人朗声说道，只要他们有种，石玉玑不介意分点儿银子出去，毕竟她还很缺可用的人手。 但……石玉玑的目光每扫过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忙不迭的低下头去，别说是跳出来挑战了，就连敢跟石玉玑对视的人都没有。 “没有人？今天要是没有人站出来，以后也就别起幺蛾子。” “有人站出来，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没有人站出来，就给我乖乖的夹着尾巴滚回去，以后这矿山的地界，一步也不准埋进来！” “你们迈一条腿，我就打折一条腿，迈两条腿，我就打折两条腿！” 石玉玑的声音十分清亮，在空旷的矿山中，显得嚣张又具有威慑力。 “现在，滚吧！”石玉玑的话音一落，原本想要讨点儿便宜的村民，就一哄而散的溜走了，原地只剩下吴天带着的几个小混混。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吴天认栽想要溜，却被抓着动弹不得，在钱大的手底下咬着牙讨饶。 “那些村民可以走，你……不行！”石玉玑缓缓的勾起一个笑容来，“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才行！” 第121章 付出代价 “凭……凭什么他们可以走，我就不行？！”吴天被石玉玑拦住，只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看着这矿山有油水，想要捞一把呢？！ “凭什么？就凭这矿山我说了算，就凭你是带头儿闹事儿的，是罪魁，你就不能走！”石玉玑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吴天还被钱大拎在手里头，说打吧，他打不过，说闹腾吧，他也闹腾不起来，整个人就仿佛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耷拉下来了。 “怎么办？我一不杀你，二不打你……”石玉玑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却看的吴天后背直发凉。 “你不是觊觎我的这些玉石么？那就用你的劳力来还好了！你留下来给我挖矿，什么时候挖够了这一盘子，什么时候才许离开！”石玉玑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来，指着那足有两尺长，一尺宽的茶盘子说道。 “这……得挖这么多？”吴天猛地咽了下口水，这些玉石自己拿走的话，那可是多少都不嫌多，但是要是自己挖的话，得挖到哪辈子去呀！ “是，你，或者你的兄弟们挖都行，就得看看你要在这儿待上好几年的话，还有没有人肯帮你了！”石玉玑勾起一个笑容来，满脸的算计。 这吴天今天之所以敢出现在矿山里头，还不是仗着手底下有一帮子小混混的兄弟？要是他手底下没有人，自然就没有多少兴风作浪的能量了。 石玉玑走一步想三步，准备兵不血刃的从根本上解决吴天的问题，自然，对于小混混们之间的义气，石玉玑是一点儿都没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小小的举动就可以离间成功。 “除了这个罪首吴天需要付出代价以外，其他的人可以自行离去，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帮他挖矿……”石玉玑转头看向那些小混混，年纪大的跟吴天差不多，年纪小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要是没有吴天这个头头，他们没准儿能回归正常生活吧？ 石玉玑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暗搓搓的离间了他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你们走吧，我在这儿没事儿的！”吴天看着平日里头跟自己混的这帮兄弟们，虽然非常希望有人留下来帮着自己挖矿，却还是咬咬牙逞英雄的说道。 “呦，很有义气嘛！”石玉玑点点头表示赞许，就是不知道当你的兄弟们都遗弃你的时候，你的义气还在不在了！ “那是，道上混的怎么能没有义气！我的这帮子兄弟也都是有义气的！”吴天梗着脖子说道，要不是被钱大提着，吴天能够拍拍胸脯顶天立地站着说这话的话，应该会更有底气一些。 “大哥，我家里头还有八旬老母要养活，我就不在这儿帮你了！”吴天的话刚出口下一秒，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率先开口说道。 他说完话还没等吴天答复呢，就捂着脑袋一猫腰的往后退去。 不光是这尖嘴猴腮的混混，跟着吴天的十来个人里头，竟是有五六个也齐刷刷的编了个理由就要跑的，把吴天的脸打的是啪啪响。 “你……你们！”吴天从来都把绿林豪杰当成自己的偶像和榜样，向来是朋友有难倾力相助的，如今自己有难，他们竟然跑的比兔子都快，这样的举动让吴天很受伤。 “你们这些没有义气的，大哥还在他们手里头，怎么能直接跑了呢！”出乎石玉玑预料的是，跟着吴天的十来个人，除了跑掉的六七个以外，竟然还有七八个留在原地，而且还有人在义正言辞的痛斥他们。 “你们几个，不走？”石玉玑挑挑眉毛，满脸兴味的问道。 “不走！”剩下的小混混里头，有二十来岁的青年，也有十来岁的少年，一个个都是神色坚定的表示不走。 有人走的时候吴天着急，这回看着有人不走了，吴天更着急了！ “猴子，你走，你家里头还有姥姥呢，你不走谁养活她！”吴天冲着一个十来岁的瘦小少年说道，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大哥的模样。 “大哥，我不走，姥姥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的，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听到吴天说他姥姥，那瘦小少年抿了抿嘴有些犹豫，不过看着吴天被人提在手中的模样，他的神色又变得坚毅起来。 “你啊……哎呀！”吴天连连劝说那叫猴子的少年好几句，他都坚定的不走，把吴天感动的够呛，也急得够呛。 “大石头，你怎么也不走？！你媳妇儿都要生了，你要是不回家，她怎么办那！”吴天看着劝不动猴子，转头看向一个面相憨厚的青年。 “我不走，我有膀子力气，能帮你挖矿！”那被叫做大石头的青年，瓮声瓮气的说道，“要是我不在这儿，你让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 这大石头长得很高很壮，看起来像是小一号的石达似的，作为混混队伍里头的武力担当，大石头觉得自己不能走，走了的话吴天就要被人给弄死了。 “哎呀，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剩下的几个人，各个都有家人需要照顾的，可吴天劝谁谁都不肯走，倒是让石玉玑刮目相看了。 这小混混头子吴天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还真的笼络住了几个人，要是这样的话，没准儿这人还可以用上一用。 “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就都别走了！”石玉玑心里头想着主意，眨了眨眼睛笑道。 “这……这位小姐你不能这样啊！”吴天一听石玉玑这么说，顿时就着急起来了，他一个人死不足惜，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的兄弟们失去了家人和自由，那可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石玉玑看了吴天一眼，吴天立马就噤声了。 “你们率众闹事，想在我的矿山里头抢劫打人，作为犯了错的人，就应该付出代价，这一点，谁说都不能改，你认同么？”石玉玑看向吴天。 “嗯……”吴天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成王败寇，自己败了付出代价，应该应份的。 “但，你们兄弟情深，我很受感动，所以你们还可以有他们没有的机会……”石玉玑手指一点，只见在矿山的边上，刚才落跑的几个混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个的重新抓回来了。 “这位小姐，你这是？！”吴天看到那几个小混混，脸色猛地一变。 第122章 赏罚分明 “看到他们你很惊讶？别急啊！”石玉玑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我这个人是赏罚分明的，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只是过来围观的没犯什么错，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 “不过你们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为了抢我的矿山使了劲儿出了力的，我自然也不会放过。”石玉玑缓缓的说道。 “你，吴天，我敬佩你的兄弟义气，敬你是条汉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值得被尊敬，有义气的兄弟也值得被尊敬。但他们这些逃走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没有道德也没有义气，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只有被鄙夷的份儿！” “这……”吴天的脸上火辣辣的，他自认为待这些兄弟都是赤诚一片，但凡有钱有粮有好事儿，从来都是兄弟们都有份儿的，就连今天这么大的场子，他也没有丝毫独吞的想法。 可是……可是这些吴天心里头的好兄弟，竟然有一半儿的人会弃他而去，这让吴天的心里头难受极了，比石玉玑狠狠的给他一刀，都还更让他难受一些。 “来人，传我命令，把这些小混混一一登记了姓名籍贯，拉到矿坑里头当苦力去！”石玉玑对于想要侵害自己权益的人，可是从来不手软。 “刚才逃走的这几个小混混，都带上镣铐，剩下的，监工管住了这个吴天就行！”白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过石玉玑可不想闹出什么乱子来，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你凭什么把我们弄回来，我们要走，我们要离开！”被监工抓起来的逃走的混混，一个两个的不服气的很，拼了命的挣扎，对着石玉玑大喊大叫的，张牙舞爪的吓人的很。 “离开？我让你们留下，你们就得留下，不管怎么跳都没有用，懂么？”石玉玑对于这些面色狰狞的混混，却是丝毫不惧的，甚至从旁边儿的监工手里头拿了个鞭子出来，狠狠的打在了闹腾的最狠的混混身上。 “你想走？可以，自己跳下山崖去，变成一具尸体，我让你走！”石玉玑眼神凌厉的看着那混混，直把他看的惧怕的不行。 “否则，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挖矿，一直挖到你们凑够了数量，赎身为止！”石玉玑说话掷地有声，整个矿山竟是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出声反驳的。 “下去吧！”看着所有的混混儿都软了下来，石玉玑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我说过，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有过的要罚，有功的自然也要赏……”石玉玑看向矿场的管事、监工和奴隶，开口说道。 “小毛管事，遇到大事处置不当，罚一个月的月钱！你可有不满？”石玉玑看向小毛管事，他管事儿的能力还行，但还是缺乏历练，遇到事儿了直接跑了，石玉玑用他用的不放心啊。 “不敢不敢……”小毛管事忙不迭的说道，他这人一有事儿就慌乱，做出来的事儿也有点儿不靠谱，毛管事说了他多少次了，他还是没有记性，被罚了也是理所应当。 “刚才闹事的时候，所有的监工、奴隶无动于衷，没有保护矿山的行为，虽然无过却也无功，这个月的额外肉食奖赏取消。” “刚才临危不惧，勇敢对抗恶人的管事，你叫什么？”石玉玑把目光投向了拼命护卫矿山财产的管事，语气温和的说道。 “小……小的……罪奴姓刘……”那中年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着，他不是矿山的管事，而是被买过来当苦力的罪奴，因为能写会算才帮着小毛管事处理事情。 “嗯，虽是罪奴，却有护卫东家财产的义举，以后你就做这矿山的副管事，好好干，要是以后做得好，我许你脱去奴籍！”石玉玑点点头，温和的笑着说道。 “我……多谢东家，多谢东家！”这刘管事没有想到石玉玑会给他这么大的奖励，直接从罪奴变成了管事，虽然还是奴籍，但身份地位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石玉玑又安抚了刘管事两句，就把目光看向了石达石将军。 “石将军……”石玉玑开口唤道。 “末将不敢……”石达的眼睛里头闪烁着点点光芒，看向石玉玑的时候，仿佛有期待，却又抢行压抑下去了。 石达自认为刚才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护卫矿山的成分在，但相比于刘管事豁出命去的英勇，自己所做的实在有限。 “石将军平日里头辛苦劳作，所得的玉石是旁人的一倍不止……加上之前与将军初见时，将军说家中尚有亲眷，可否把详细情况说与我听，我好派人打听一二！” 石玉玑为人机敏，这石达当初追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对亲人的看重，如今又为自己做了事儿，石玉玑自然不会让人寒心的。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石达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激动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嘴都在发抖了。 来到这玉石矿山这么久，石达满心想的就是家中的妻女还有年迈的母亲。 只是中原之地到处都是他的政敌，他要是独自回去寻找，没准儿自己还没找到亲人呢，她们就已经被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那就不是爱自己的家人，而是害了他们了。 现在，石玉玑要是能代为寻找的话，对于石达来说，可真是太好了。 “自然是真的……”石玉玑点了点头说道，这石达孔武有力，就算是带着沉重的镣铐，也比旁人多了不知道多少的攻击力，要是能够通过帮他寻找亲人得到了他的忠心，于自己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说石达朝中的政敌？石玉玑冷笑一声，这边关是段家军的地盘儿，段将军连皇帝的命令都不怎么鸟，又怎么会在意其他的大官儿或者是权贵呢？ 就算段将军在意，石玉玑心中也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放任旁人来伤害自家人的手下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之前石玉玑收服石达的时候，看段桓那个羡慕的样子就知道了。 石玉玑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敢把石达拢进自己的手底下，为自己卖命。 “若是如此，石达这条命今后就是小姐的了！”石达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轰然拜倒在石玉玑面前。 第123章 冷落了他 石玉玑从矿山回到家里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鱼儿、九九，妮子和柱子都没有睡呢，一个两个的强撑着睁着眼睛等她。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石玉玑把九九抱起来，看着弟弟妹妹们惶惶然的样子，笑着说道。 “矿山，怎么样了？”小鱼儿抿了抿嘴，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小鱼儿虽然年纪小，脑子却不笨，家里头最近发迹起来，那矿山功不可没，要是矿山出了事儿……小鱼儿觉得心里头有些没着没落的。 “一切顺利，有我在，你别怕！”石玉玑淡定的笑了笑，轻声的安抚着弟弟妹妹们，不一会儿就把她们都给哄睡了。 天上的月亮高高的挂着，石玉玑看着睡熟了的家人们，轻轻的舒了口气，伸伸胳膊动动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疲惫了。 咕噜……石玉玑的肚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叫了起来。 是了，白天光是忙活着跑来跑去的，竟是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翡翠端着一个茶盘推开了门，上头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儿，她人还没进来，面条的香味儿就飘进来了。 “小姐，您晚上没吃东西，吃完面条垫垫肚子吧！”翡翠看着自家小姐十分疲惫的样子，轻轻的开口劝道。 “嗯……咱们去外头吃吧！”石玉玑点点头，回头看了下睡得正香的孩子们，指了指门外。 “是！”翡翠看着石玉玑他们逼仄的房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这屋子又小又暗，真的是委屈小姐了。 月朗星稀，石玉玑捧着面条碗，坐在凳子上看着天空。 面条儿做的十分劲道，配着香喷喷的汤汁，让石玉玑吃得很舒服，不过，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头有点儿空落落的。 石玉玑吃饭的动作不慢，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面条儿吃得底朝天了，翡翠接了碗下去收拾，石玉玑则是在院子里头慢慢的走动起来。 初秋的风凉凉的，吹在身上让人有点儿瑟缩，石玉玑形单影只的站在院子里头，心里头有点儿凄凉。 今天送弟弟去私塾，知道了弟弟的先生竟是当世大儒，买了一辆全新的马车，还救回了妮子和柱子两姐弟，又在矿山上化解了危机，对于石玉玑来讲，应该成就感满满才对，但为什么，石玉玑的心里头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好几天没有看到段桓那个家伙了呢……”石玉玑幽幽一叹，然后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在了原地。 自己心里头的怅然，原来是因为段桓的缺席么？原来不知不觉间，段桓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头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了么？！ 石玉玑强自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震惊，不敢深究里头的含义，夜风吹来，石玉玑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心里头却又热辣辣的痒痒的。 “段桓这个家伙最近在干什么？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人影了……”石玉玑一边儿嘟囔着一边儿散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石玉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好在四下无人，石玉玑慢慢的走着，回想着跟段桓相处的点点滴滴。 石玉玑不得不承认，虽然段桓那个家伙看起来二二的，还有点儿不靠谱的感觉，但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而自己也在无形之间，对他有了不少的好感。 石玉玑这人有一点最好，目标性极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就不会摇摆不定，发现了自己对段桓有好感，而他对自己又那么好，就没有必要左右试探，而是准备好好的为未来打算了。 做好了决定，石玉玑细数自己跟段桓交往的日子，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段桓来她家，来看她，来帮她干活，帮她做事儿。 石玉玑对段桓的回馈，却少得可怜，除了数的过来的几顿饭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了。 “之前的相处，似乎是有点儿冷落他了。”石玉玑觉得自己说冷落，可能都说的清了。 段桓数数有三四天没有出现了，她竟然浑然不觉，在今晚之前也没有任何想念的意思。 段桓对她的喜好如数家珍，平日里头把她当成手心里头的宝一样哄着，她自己却连段桓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不清楚。 段桓每天往她这儿跑，为了能跟她接触的多一点儿，甚至在她家附近买了房子，而她自己却连段桓住在哪儿，怎么跟他联系都不知道。 “要是在现代，我得是个多么不合格的女朋友啊！”石玉玑皱着眉头深刻的剖析了自己，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情商低的可怜。 联想到之前失败的感情经历，也许不光是自己遇人不淑这么简单罢了，那个冷性冷情，对任何人都是公事公办的自己，是不是也是不幸福的罪魁祸首之一呢？！ 翡翠从厨房里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石玉玑站在院子里头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翡翠觉得石玉玑的身上有着谜一般的气质，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什么都通透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仰视。 “小姐，夜风凉，你转一转，就回去吧？”翡翠往石玉玑的身边凑了凑，低声劝道。 “好……”石玉玑点了点头往回走，今天累了一天了，是时候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要嘱咐下去才行。 “明天早上起来，你去跟钱大打听一下，段公子最近在忙什么……”石玉玑走到了房门口，转头看着翡翠说道。 “什么？”翡翠刚来石家，对段桓还不熟，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罢了。 “直接跟钱大问了就行。”石玉玑挥挥手，没有跟翡翠解释这钱大的身份是段桓派来的护卫。 “是！”翡翠点头称是。 石玉玑在翡翠的服侍下歇下了，因为疲惫的缘故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想要找钱大过来回话的时候，外头忽然就传来了吵闹的喧哗声音。 “这是怎么了？”石玉玑听着外头的语调不对，皱着眉头问道。 第124章 来讨人了 “小姐，小姐您在屋里头藏好了，外头来了好些人，说是要找你讨人呢！”正在石玉玑疑惑的时候，翡翠从外头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因为动作太过慌乱，过门槛的时候连鞋都给绊掉了。 “什么事儿这么慌张？！给我好好的站稳了！”石玉玑看着翡翠的样子，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厉声训斥道。 “是……”翡翠被石玉玑这么一凶，顿时觉得石玉玑比外头那些拿着锄头什么东西的村民更吓人一些，忙不迭的垂着头站定了身子。 “外头什么事儿？”石玉玑抬头看了眼外头，虽然看不分明，但也能看到一群人带着扁担锄头什么的，围拢在自家大门口。 “小姐，外头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听说是家里头的人让您给扣了……过来要人来了！”翡翠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吓得够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着。 “过来要人来了？”石玉玑皱着眉头想了想，心里头对外头是什么人，大概有了点儿谱了。 外头是什么人？！就是昨天到矿山里头找茬的那些混混儿的家人呗！ 石玉玑大手一挥把所有混混都给留下了，丢在矿山做苦力，他们的家人不见人回去，也或者是有村民帮着通风报信儿，自然是要上自己这要人的，没毛病！ 不过能养出混混儿的人家是什么好人家？这要人十有八九会变成闹人、讹人，石玉玑心里头门清儿，自然也就不会惊惶了。 “大门儿不结实，让钱大或者钱二去守一会儿，我换完了衣服就出去。”石玉玑想了想，自家现在这土坯房子木头门的，可不算结实，开口吩咐道。 “啊？好！”翡翠心里头原本都急成一团了，可是看着石玉玑这不紧不慢的模样，就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似乎外头来闹事儿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去吧……”石玉玑漫不经心的说道。 等石玉玑慢悠悠的换完了衣裳，已经一刻钟过去了，原本群情激昂在外头吵吵嚷嚷的人，虽然还围在那儿，却没有怎么闹腾了。 为什么？这就跟打仗似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闹腾一会儿，要是有人来跟他们打，来跟他们骂，他们都能异常坚挺的继续闹腾下去。 但石玉玑这边儿只派了个人守门，不说话不打人，除了不让他们进院子以外，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他们也想强行突破进到院子里头来，可是钱大的武艺非凡，来一个扔一个，来一双扔一双，他们在钱大手底下丝毫讨不到便宜去，自然不敢动武。 不能动武只能喊，他们就算有再多的力气折腾，没有人跟着唱对手戏，这戏也唱不下去了。 石玉玑换完衣服走出门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帮不尴不尬的闹事儿的人。 “我就是石家小姐，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石玉玑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那些闹事儿的不过几步之遥就站定了。 “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出来干啥，叫你家大人说话！”领头闹事儿的人眉头皱的死紧，看着眼前这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又不好意思跟个小姑娘发脾气，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家没大人，你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散了吧，别在我家门口闹腾。”石玉玑被人轻视了也不恼，慢悠悠的说道。 “没大人？！没大人怎么能把我儿子给抓起来了？！”那领头的人不信，开口问道。 “就是，还有我家兄弟！” “还有我家外甥！” 一时之间，石家门口又混乱起来，各种要人的声音嗡嗡嗡的，吵得人脑仁子疼。 “人就是我下令抓的，你们有何贵干？”石玉玑看着乱成一团的人，也不大声吵吵，只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句。 本以为这句话在这么多人吵吵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被听到呢，却见那领头的大汉眼睛瞪得溜圆。 “你这小姑娘太不懂事，竟然下令抓人，还有王法没有！还不快快把我家人放出来！”大汉一声怒吼，一身的腱子肉肌肉纠结的样子仿佛杀神一样，很是吓人。 这大汉声音很大，竟是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把后面儿跟着凑热闹说话的人都给镇住了，倒是让石玉玑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没有王法？呵，要是没有王法，你们现在就没法找我要人，而是得去向阎王爷要人了……”石玉玑看着场面清净下来了，嗤笑一声，开口说道。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那汉子瞪圆了眼睛看着石玉玑，强忍耐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怎么说话？你们也不问问，昨天被我扣下来的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石玉玑看着那汉子一张方脸十分正直的样子，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事儿？！我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怎么可能犯事儿！我儿子从来没有犯过事儿！”一个花布衣裳的老太太听到石玉玑说犯事儿，顿时被针扎一样的跳起来吼道，色厉内荏的样子让石玉玑妥妥的看出来，她口中的儿子肯定没少犯事儿。 旁边儿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大体意思都一样，我们家人是好人，不可能犯事儿，就算犯事儿了，也是别人有错在先。 “呵，他们之前有没有犯事儿我不知道，不过这次他们在我的矿上，想要聚众强抢矿产，就是犯事儿了，犯的还是杀头的大事儿！”石玉玑掷地有声的说道。 抢夺矿产是杀头的罪，这事儿是石玉玑在回家的路上才从钱大的嘴里头听说的，不过石玉玑已经做了决定，又不想罔顾人命，也就没有再改了。 “杀头的大事儿，我只是把人留下来给我挖矿补偿，你们觉得你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石玉玑清亮的眸子看向在场的人，每看一个人，那人就仿佛承受不住似的低下头来，直到只剩下领头的汉子。 “你说的是真的？”那汉子犹豫了，聚众抢夺矿产，在旁的地方是不是杀头他们不知道，但在段将军治下的边城，就是杀头的重罪。 他们家的子弟要是犯了这事儿，那可就真的要谢谢石玉玑手下留情了。 第125章 银甲小将 “我们家的孩子，怎么会去抢夺矿产？又不是不要命了！而且你不过是个村里头的丫头，手里头怎么就能握着矿产？！”领头的汉子咬着牙瞪着石玉玑看了半晌，还是不死心。 “我怎么握着矿产不劳你费心，他们犯了事儿就要受到惩罚，各位要是觉得我罚的轻了，想把人领回去，也不是不行。”石玉玑慢条斯理的看着自己修剪的十分圆润的指甲，缓缓说道。 “真的？能把人领回去？！”闹事儿的人听到石玉玑这么说，原本有些退却又不甘心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了。 “是，可以，把认罪状签了，把姓名住址留下来，人就可以走，剩下的事儿，就等我去告状有了结果之后再说吧！”石玉玑笑得一脸淡然，听到她这话的人却是淡定不下来了。 “什么？还要去告状？！” “要是认罪状写了，告状那不是一告一个准儿？！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别说是来闹事儿的人，就连围观的老百姓看着石玉玑的脸色都有点儿变了。 说话之间就把人的小命儿给要了，这石家的丫头可真的是惹不得啊！ “不行，你可不能这么干！” “就是，不行不行！” 闹事儿的百姓激动的撸胳膊挽袖子的，看着石玉玑，那眼睛瞪得恨不能把石玉玑给吃了似的。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一个个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石玉玑的眼睛微眯，说话的功夫身上的气场全开，上位者的架势慑人的很。 这些来闹事儿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管束不好自家的人，跑到矿场上去想要抢东西，时运不济被自己拿下以后，竟然还大摇大摆的上门讨人。 上门讨人已经很过分了，竟然还想着别让自己去告状？！ 石玉玑本来因为自己冷落了段桓的事情心情不怎么好，在碰上这些人以后，只觉得心里头的烦闷情绪猛涨的厉害，压抑都压抑不住似的。 “我给你们生路你们不走，偏偏要找我闹，想闹你们就闹好了，看最后掉脑袋的是谁！”石玉玑懒得跟他们再啰嗦，强忍着怒气没有让钱大揍他们一顿，甩了袖子转身就往院子里头走。 “你别走，你别走！臭婊子你想弄死我儿子，我跟你拼命！”人群里头一个中年妇人嗷嗷的叫了起来，冲着石玉玑的背影就冲了过去。 “就是，弄死这丫头，咱们的家人就能回来了！”人群里头不知道又是谁大叫一声，原本就愤愤不平的人群就开始嚷嚷起来了。 “打啊，杀啊！”不知道又是谁挥动着手里头的锄头，大声的吆喝着，然后一帮无赖的百姓眼看着就要冲过石家的大门，来打石玉玑了。 “你们要干什么！”钱大看着这情况，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护在石玉玑身前，大有你们想过就从我身上踩过去的架势。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杀人么！不怕你们在矿里头的亲人回不来，你们自己又搭进去了？！”石玉玑回过头来，看着这帮气势汹汹的人，声色俱厉的说道。 “就是，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小鱼儿看到石玉玑要被围攻，连忙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站在了石玉玑身边。 说起来，石玉玑虽然现在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很是厉害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早就后悔了。 这古代不比现代法制森严，大家都克制且理智，自己区区几句话就激得他们有了群体犯罪的冲动，这还了得？！ 不过石玉玑不会在这时候就直接认怂的，反而看起来更加强势了，因为这时候如果露出一点儿怯意，他们那些人就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要是自己因为说话说的太毒不小心被打死了，会不会是从古至今最悲催的穿越了呢？！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下来，石玉玑气势慑人，那些人觉得法不责众有恃无恐，眼看着一场厮杀就在眼前，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石玉玑循着马蹄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银甲的小将，骑着一匹高大俊美的黑马如闪电般奔驰而至。 “段桓！”石玉玑看着段桓，只觉得仿佛见到了亲人似的，刚才强撑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下来。 “媳妇儿！”段桓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围在石玉玑家门口，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头就是一紧。 等骑得近了，看到石玉玑以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柔弱姿态，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的时候，段桓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看得疼了。 “你们这等刁民，敢欺负我媳妇，纳命来！”段桓一身血气，提着一把大刀催马前行，竟仿佛杀神一样，要把这些刁民的命给收走一般。 “哎哟我的妈呀，是混世魔王！”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其他人顿时如鸟兽一般四散奔逃，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想要杀人的刁民们，这时候就只剩下逃生的念头了。 在这边城谁杀人都得偿命，但这混世魔王却不会！ 为什么？段将军是边城的天王老子，哪有亲老子杀亲儿子的啊！ 这时候不逃还等着让人当菜齐刷刷的割了么！ “钱大、钱二，把人一个不留的给我抓回来！”段桓怒火中烧，手中的长刀挥舞了两下，拍倒了一片来捣乱的老百姓，哀嚎声四起，段桓却并没有把他们给杀了。 段桓来到石玉玑近前，干净利落的飞身下马，一把把大刀扔在地上，看着眼泪汪汪的石玉玑，上前走了两步却不敢再动，只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媳妇儿，我来晚了！” “你去哪儿了？”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儿崩，她看着段桓，原本英俊帅气纤尘不染的人，却仿佛是在泥土里头打了一大圈儿滚儿出来了似的，说不出的沧桑和疲惫。 段桓身上穿着亮银色的盔甲，却有好几道明晃晃的划痕，他露在外头的手和脸，不光有汗印儿，还有许多的尘土，他的眼睛红彤彤的，仿佛熬夜熬了许久似的，看着石玉玑的心一阵闷疼。 “我去打仗了，打胜了！”段桓看出石玉玑眼中的心疼，爽朗的露出齐刷刷的白牙，笑得一脸灿烂，然后身子晃了晃，往后倒去。 第126章 想死你了 段桓这一倒，可把石玉玑给吓坏了，她忙不迭的接住段桓的身子，和刚才跑出来要护着石玉玑的小鱼儿一起，把段桓扶进了屋子里头。 屋子里头妮子和柱子他们被外头闹腾的声音吵醒了，却不敢像小鱼儿似的冲出去，只搂着九九在屋子里头抖成一团。 “快来帮忙！”石玉玑对着他们喊了一声，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段桓扶到炕上躺着，石玉玑只觉得自己心急如焚。 石玉玑看着躺在炕上人事不知的段桓，忙不迭的探了探他的呼吸和脉搏，见人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珍珠和翡翠把孩子们都带出去了，小鱼儿跑到村里头的赤脚郎中那去请人来，屋子里头就剩下石玉玑和段桓两个。 “你这是怎么了？！”石玉玑看着躺在炕上的段桓，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投洗了块温热的帕子给段桓擦脸，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的放下来了。 帮段桓擦完了脸，石玉玑隐隐的听到了段桓打呼噜的声音了，这时候赤脚郎中也来了，看着躺在炕上的银甲小将，顿时吓了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那郎中一看这情况，还没看诊呢自己就慌了，他这话一说出口，才恍然发现这事儿应该自己回答才对，忙不迭的捏着段桓的手腕儿，给他诊起脉来。 赤脚郎中有点儿摸不准这情况，段桓看起来脸色不错，脉象也沉稳有力，一点儿看不出毛病来。 又把段桓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检查了一番，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外伤，再结合着之前石玉玑说的段桓昏倒的情况，赤脚郎中面色有点儿古怪起来。 “这……小将军应该只是太过疲倦，睡着了吧……”段桓的呼噜声，已经越来越响了，赤脚郎中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那就多谢您了！”石玉玑让翡翠给了郎中诊费，便守着段桓坐了下来。 看着段桓俊朗的脸上满满的疲惫之色，想到自己每每有危难的时候，段桓都义无反顾的冲在自己前头，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真，对自己的好，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呢。 石玉玑吩咐了珍珠给段桓做好消化的食物过来，自己就静静的守在段桓的身边。 “你是去打仗了么？好几天没有消息，都不知道我很想你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看着段桓俊朗的五官，石玉玑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她伸出手抓住段桓宽大的手掌，看着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用自己纤细的小手跟他比了比大小，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只有段桓的手一半儿多一点儿罢了，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的手真大啊，还有茧子呢……我的手就小多了，以后牵手的时候，我的手都能直接被包住了呢……”不知道是不是段桓睡了，石玉玑没有心理负担的缘故，原本石玉玑只敢在心里头偶尔想一想，从来不敢说出口的事儿，竟是全数脱口而出而不自知。 “你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然后忽然发现，我是想你了呢……”石玉玑用手指头顺着段桓手掌的纹路滑动着，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段桓的手指头动了一下，然后吓了一跳。 “啊！”石玉玑忙不迭的抬起头来看段桓，恍然发现他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顿时又惊又喜又觉得窘迫。 刚刚……自己偷偷说的话，不会是被他听到了吧？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脸爆热的很。 “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听听……”段桓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石玉玑，声音微微的有些沙哑，却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似的。 “我……我什么也没说……”石玉玑的脸热的不行，刚才自己无意识的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了，这时候抵赖还来不及呢，哪里好意思再说一遍。 段桓看着石玉玑的脸色绯红，眼睛水润润闪亮亮的模样，就仿佛是从山里头走出来的桃花仙子似的，只觉得心中火热一团。 这样含情脉脉的石玉玑，是想自己的呢，段桓只觉得开心极了，心里头又痒的很，暗搓搓的想要再听石玉玑说一句。 “媳妇儿……咳咳……”段桓刚交了石玉玑一声，就咳嗽起来，一副虚弱的样子。 “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石玉玑看着段桓，心急的厉害，他刚从战场上回来就昏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有哪里受伤了。 “我……咳咳……就是想听你刚才说的话……咳咳……”段桓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原本俊美无铸的脸因为这剧烈的咳嗽有些发红，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样子，让石玉玑心疼的厉害。 “好了好了，我刚才说我想你了！”石玉玑看着段桓咳嗽的厉害，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害羞了，忙不迭的拍着段桓的胸口说道。 “真的想我了？”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眼睛里头闪过了笑意，面上却是一脸虚弱的样子，回过头来看着石玉玑。 “想你了，我想死你了……”以石玉玑的聪明劲儿，看着段桓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段桓的小把戏？第一句说完，说第二句的时候，就把手伸到了段桓肋下的软肉上了。 “真想我了……哎呦！”段桓美滋滋的听着石玉玑说想自己，还发现石玉玑的手在抚摸自己，顿时美得都要飞起来了。 “哎呦，媳妇儿，好疼啊……”不过好景不长，一阵疼痛从肋下传来，段桓欲哭无泪的看着石玉玑，可怜兮兮的喊道。 “少给我装可怜博同情！我才没想你呢！”石玉玑怒瞪了段桓一眼，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他之前恶劣的骗自己说想他了的事儿，愤愤的说道。 石玉玑决定，就算他装的再可怜，自己也不心疼他了！ “可是，媳妇儿我想你了，这几天一直想一直想，所以才在打完仗以后，直接奔了回来……”段桓看着石玉玑傲娇的样子，缓缓的勾起了嘴角，把脑袋靠在了石玉玑的胳膊上。 能够跟媳妇儿在一起，真好，就算为此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值得的呢！段桓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来。 第127章 自重之重 “你这次，是去哪里了？怎么打仗了呢？”石玉玑听到段桓说打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这年头的打仗可不是现代那种，坐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头按个按钮就算打完了的。段桓要是去打仗，那就是真刀真枪的往前拼杀啊。 “最近不是秋收么？边城外头的匈奴人眼馋咱们的粮食，派了小队人马出来打草谷。”段桓说到匈奴的事儿，心里头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 “打草谷？！”这打草谷石玉玑听段桓说过的，说是打草谷，其实就是成群结队的出来抢劫啊。 “对，打草谷，你不知道，我们收到消息奔袭过去的时候，要是晚上那么一时半刻的，全村人的性命都要没了……”段桓想到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到了那村子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当时村子里头已经燃起了大火，老人、孩子还有被打得半死的男人们，都被锁在了村子的祠堂里头，只要他们去的晚上那么一会儿，这些人就都会化作飞灰了。 好不容易拉倒了祠堂的围墙救出了里头的人，才发现这村子里头所有的粮食和年轻女人都被匈奴给拉走了，死活不知。 段桓这又带着人马往匈奴撤退的方向追了两天，这才把他们给追上，然后把那些凶残的匈奴人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段桓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了，那些被困在村子里头的百姓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是那些被带走了以后肆意凌辱的女人们。 想到那人间惨剧一般的场景，段桓只觉得心中有喷薄的怒火想要发泄，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小了，竟是没有办法为这些受了重伤的可怜人做什么，只能看着那些原本鲜活的人慢慢的死去。 “我……吓着你了吧！”段桓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不愿意让自己眼睛湿润的样子吓坏了石玉玑。 “我不怕……”石玉玑摇了摇头，一把搂住了段桓的脖子，“你别内疚了，你不是神仙，不可能救到所有的人的，你已经救了那么多的人，不用内疚的……” 石玉玑只觉得这一刻，段桓脆弱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想要好好的安慰他，让他不那么自责，不那么难过。 “嗯……”段桓被石玉玑又香又软的怀抱抱住了以后，只觉得仿佛有一股神力一下子扫除了他心里头的所有负面情绪和疲惫似的，情绪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我我这次去……”段桓低低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也算是对心中负面情绪的一种发泄。 随着段桓的讲述，一幕匈奴入侵的悲剧呈现在了石玉玑的面前，粮食被夺走，亲人被打杀，一些可俩的女人，被匈奴人掳走、打骂甚至凌辱。 但……不致死。 石玉玑从段桓的讲述中听到，这些刚被掳走的女人，一般是不会被打杀的。 但也从段桓的讲述中，石玉玑敏感的意识到，这些女人被救了以后，竟是都没有求生的欲望，甚至有些人自己在段桓他们的面前寻了短见。 这是为什么？！石玉玑虽然不能体会她们的感受，却大概知道她们这么做的原因。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或生或死，或喜或悲，当困难来临的时候，怨天尤人是一种态度，不畏艰险的活下去，也是一种态度……”石玉玑没有办法说她们的做法对与不对，因为对于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身子被玷污了，就是要命的事儿。 不管是不是自愿，不管做这样的事儿的人是谁。 石玉玑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后，应该会努力自救吧？就算到最后自己努力无果被伤害了，也不会做像她们那样想不开的事情。 “人贵自重，就算是没有了名节，命还是最重要的……如果是我……”石玉玑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是她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石玉玑绝对不会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就丢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是段桓也一样。 “不！我会一直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出危险的！就算，就算你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也一定不要伤害自己，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如刀绞的一般，如果是石玉玑遇到那种情况，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就算是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嗯，你也是，我不在乎荣华富贵，也不在乎别人的生死，我只要你好好的……”石玉玑被段桓的表白给震得心中荡漾不已，这在现代都几乎不可能被男人广泛接受的事儿，竟然从段桓的嘴里头说了出来，石玉玑只觉得心里头甜极了。 “媳妇儿！”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头，只觉得胸口仿佛揣了一块烧的旺盛的炭火一般，热得想要流泪。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依偎着，忘了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情，忘了时间、忘了空间，也忘了院子里头已经被捆起来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等候发落的闹事儿百姓。 “我得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桓缓过神来，轻轻的吻了吻石玉玑的额头说道。 “嗯，你还没吃饭呢吧……”石玉玑恍然想起来，段桓连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一口呢。 “来不及了，军务在身，等我处理完了那些事儿，再回来找你！”段桓看着石玉玑关切自己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利落的站起身子，重新穿上铠甲，然后大踏步的离开了。 随着段桓离开的，还有前来闹事儿，被捆成一串儿的老百姓。 段桓知道这事儿石玉玑不好处置，索性让亲兵把这一串儿粽子一样的刁民给带走处置去了。 段桓走后许久，石玉玑并没有动弹，坐在炕上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有些失神的发起呆来。 她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似乎这次匈奴打草谷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以后，如果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 石玉玑看着自家低矮的围墙，眉心微微一动，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 第128章 深宅大院 石玉玑想要做的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她要盖一座新房子。 说简单，是这年头的土地买卖十分自由，人力成本也低，石玉玑手里头握着大把的银子，这房子说盖起来就能盖起来，不费什么周折。 说复杂，却是石玉玑对这房子的期望很高。 石玉玑不单单想要让这房子能住，能住的舒服，更多的想的还是安全的功能。 比如说院墙，一定要又高又宽，就算是身手矫健的男人，都没有办法一下子爬上去。 比如说大门，一定要又厚又重，里头的人不开门，外头就算是拿木头几个人合力撞，也要撞上许久才能撞开。 再比如说除了必要的房间以外，还需要有地窖、有夹层、有暗道……石玉玑这时候把之前看过的无数的宫斗、权谋或者是战争的小说和片子都从脑子里头翻出来了。 还有什么乔家大院，开平碉楼，一幅幅的画面在石玉玑的脑子里头闪过，石玉玑闭目良久，自己将要建设的深宅大院是个什么样子的，石玉玑的脑子里头已经有一个雏形了。 石玉玑从灶台底下捡了根烧剩下的柴火棍儿，就着桌子上一张白纸，开始慢慢的画起图来。 自家虽然没有爹娘了，但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虽然哥哥离家好久都没有消息，但这打算还是要做起来的。 男孩子们以后都要成家，都要有子女，所以这院子可不能小了……石玉玑慢慢的规划着。 这院子要规划成互相独立，却又彼此相连的几处，现在大家都小可以住在一起，等以后他们成家立业了，再分开就好了。 石玉玑先在纸上画了几个长长的方形，这便是大的院落设计，一共三路，呈川字型排列。 每一路院子在石玉玑手底下，又分为了三进，每一进都有自己的作用，这整个院子便被三进三路的道路分成了一个井字形的结构。 直通大门的长长的甬道、作为会客用的外院、供奉爹娘灵位的祠堂、她们姐弟生活起居的地方……石玉玑的笔下，炭条划过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建筑物有了自己的雏形，石玉玑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家呢，就算是在战乱之中，也能护的他们一片安宁的家园！ 石玉玑的心中激荡不已，高兴的想要把这个消息跟大家分享，刚拉开房门，却看到了小鱼儿抱着九九，几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房间的门口。 “你们怎么了？”石玉玑满脸的笑容被他们担忧的神情弄得有点儿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的问道。 “姐……”小鱼儿看着石玉玑，大大的眼睛里头带着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石玉玑被小鱼儿这一问，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很，眨巴着眼睛反问。 “你……段哥哥……段桓他好几天不来，来了以后跟你说什么了，你闷在屋子里头快一个时辰了……”小鱼儿觉得自己是个君子，不应该打听这些事儿的，但……面前的人是姐姐啊，姐姐要是被人欺负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小鱼儿甚至在想，如果段桓欺负了自家姐姐，自己就算拼了一条命去，也要为了姐姐讨回公道！ “我……”石玉玑愣愣的看着小鱼儿担忧的神色，看他紧紧皱起来的眉头，忽然就意识到了小鱼儿想说的是什么了！ “你个臭小子，以为你姐我的魅力就那么点儿，还会被分手不成！”石玉玑白了小鱼儿一眼，看着这小小少年原本担忧的脸上，出现了错愕的神情，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闷在房间里头不出来，是有事儿要做呢，你们跟我来！”石玉玑笑眯眯把他们拉进屋子里头，指着桌上的画得意扬扬的回头说道。 “扑哧！”石玉玑正准备给弟妹们讲解一下自己的伟大构想呢，一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小鱼儿严肃的小脸儿上，黑乎乎的一团手指头印儿，顿时扑哧一声的乐了出来。 “哈，小花猫，小花猫！”九九看着小鱼儿脸上的花花样子，顿时也高兴的拍起手来。 小鱼儿一脸正经的带着几个漆黑漆黑的手指头印儿，那小表情逗人的不行，竟是让大家乐了好久才算缓过劲儿来。 “好小鱼儿，姐不是故意的，刚才拿着炭条画画儿来的！”石玉玑笑得肚子疼，胸口这几天的憋闷情绪也全都抒发干净了。 “嗯，姐你高兴就好……”小鱼儿被笑得脸儿红红的，却实在是个好孩子，见到姐姐脸上的笑容，心中甜滋滋的，觉得自己就算没有了形象，能够让姐姐高兴也是很不错的。 “小鱼儿你可真可爱！”石玉玑笑着说道，别看自家弟弟平日里头板着脸像个小大人似的，其实心里头软着呢，甜着呢！ 小鱼儿被石玉玑这么一夸，不好意思起来，闷不吭声的转身洗脸去了，等洗的干干净净的回来，石玉玑就把自己要盖房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这里，以后是一条长长的大路，这里是给你们读书写字的地方……”石玉玑对自己的设计十分满意，说的喜上眉梢，石家的弟弟妹妹们听得也是一脸的兴奋，眼睛闪亮闪亮的。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就等着住好房子就行了！”石玉玑大手一挥，笑着说道，准备待会儿找长孙拯过来，让他去寻合适的建房子的地方，还有合适的匠人。 “呀，今天小鱼儿你是不是应该上课去？！”石玉玑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事儿，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太久不让小鱼儿上学了，石玉玑竟然没有觉得他在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是啊，我要去上课了！”听到石玉玑一提醒，小鱼儿的脸上顿时严肃下来，立刻板着脸迈着大步往外走，着急的不行。 “你别走着去，让钱大给你套车！”石玉玑忙不迭的招呼着。 看着马车远去，石玉玑站在门口苦笑，光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弟弟上学都能忘，自己这个当家长的，也太不合格了！ 第129章 寻块好地 石玉玑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寻思着自家这宅院的建设，便让翡翠把长孙拯叫到院子里头说话。 “小姐，您找我？”长孙拯身上穿的是长孙大娘新给他做的一套棉布长袍，长身玉立的样子配上十分清秀俊美的脸，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嗯，我这儿有个图，你看看能不能把它盖成实际的房子！”石玉玑欣赏美男，不过是不带任何其他色彩的欣赏罢了，作为爱情商堪忧又不自知的她，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只觉得自己跟大家都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罢了。 “这图……”长孙拯恭敬的伸手接过石玉玑手里头的图纸，认真的看了看，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图纸虽然绘制的十分粗糙，但上头的房屋组成，却让人耳目一新。 “小姐，这图是从哪儿来的？！”长孙拯只觉得心里头烫的很，同时还有着深深的遗憾。 这图纸上的房屋看起来与平常的院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实际上却隐隐有着互相拱卫的态势。 长孙拯的脑海里头，浮现出了一片房屋的样子，如果自家当初落难的时候，可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头，来抄家的人想要攻入自家，就不会如当初那般势如破竹了。 甚至于……长孙拯的心里头有些火烧火燎的想着，如果自己当初手里头有百十来个家将，只要把他们围堵在大门附近，配合羽箭的话，没准儿就能把抄家的百十来人都给留在原地也说不定！ 长孙拯猛地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额头满满的都是冷汗，反抗皇上抄家的圣旨，自己这是在想什么？！要疯了不成！ “这图是我画的，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需要细细打磨。”石玉玑看着长孙拯强自压抑的惊骇表情，心里头美滋滋的。 “我想要建一处院子，就跟这图上的一样，三路三进的院子，银子不是问题！”石玉玑带着笑容看着长孙拯，看起来强大又自信，“这事儿就交给你，你做得到么？” “拯定然竭尽所能！”长孙拯面色一肃，忍不住挺直了后背，对着石玉玑郑重说道。 “好！那就先从寻块好地方开始吧！”石玉玑很满意长孙拯的表现，笑了笑说道。 “是！”长孙拯立刻点头应下，他看着手里头的图纸，犹豫了一下又抬起头来。 “小姐，拯对园林土木略有涉及，若是有需要，可以替小姐在这院子里头添加几处假山流水的景致，小姐意下如何？” “嗯，你去画了图给我看，若是样子不错，就添上去好了。”石玉玑听到长孙拯这么说，点了点头。 石玉玑不是苛待自己的人，想要这院子最大的目的就是住的好一些，住的安全一些，如果能够再加上美好的景致，锦上添花自然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对于石玉玑来说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索性让长孙拯放手去做好了。 “多谢小姐！”对于石玉玑的宽宥，长孙拯顿时有种被重视的振奋感觉，他激动的对着石玉玑拱手称谢，便兴致勃勃的下去忙活去了。 石玉玑在院子里头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往后头的菜园子走去。 夏天的时候种下的菜，如今到了初秋，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石玉玑提着裙子站在菜地边上，一时来了兴致，动手摘起菜来。 一掐一把水儿的青嫩嫩水灵灵的小白菜，拳头大小的橙黄色的西红柿，巴掌长的豆角儿还有鲜嫩青翠的黄瓜，石玉玑觉得自己没怎么照管这园子里头的菜，却没想到它们长得这么好！ “小姐，您怎么到后头来了？”长孙大娘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看到了石玉玑以后愣了一下，然后忙不迭的放下手里头的桶，跟石玉玑行礼。 “在前面走的闷了，过来看看。”石玉玑笑了笑，一边儿看着长孙大娘一边儿说道。 因为长孙大娘来的时候有病，石玉玑没让她往自家人身边儿凑，放她在另一个院子里头好好养病来着，却没想到她还照顾起园子来了。 “长孙大娘在这儿，可还适应么？”长孙大娘在自家这么久，倒是比之前瘦骨伶仃的样子丰腴了些，脸上带着点儿平静温馨的神情，看样子过得还不错。 “托小姐的福，身子好了许多，平日里头重活做不了，看着这后院儿的菜长得喜人，就照顾一二。”长孙大娘笑着说道，笑容里头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在京中的时候，她也就是看看自己房间里头的花儿罢了，身子骨懒得很，也经常有个小病小痛的，到了这边城乡间，没事儿提点水看顾看顾菜园子，竟是比之前的身子骨还硬朗了不少似的。 “那就好！您这年纪也不大，还有好一番作为呢，可别荒废了！”石玉玑笑眯眯的点点头，鼓励着长孙大娘。 这长孙大娘不过五十岁的年纪，在现代的话也就是个中年人罢了，连退休的年纪都没到呢！到了这古代，却仿佛是一脚踏进了棺材的迟暮老人似的，动不动就被长孙家的姐弟们劝着不要动。 “哎，老奴一定好好的服侍您！”长孙大娘听到石玉玑的鼓励，顿时激动的眼睛里头都泛起了泪光，被人肯定的感觉让她的后背都挺直了几分，恨不能立刻就大干一场的样子。 “来，咱们摘点儿菜，拿回去做饭好了！”石玉玑伸了个懒腰，这菜园子里头这么多菜，可别浪费了！ “好嘞！”长孙大娘情绪激动的应了声，顿时健步如飞的取了个篮子回来，递到了石玉玑跟前，笑眯眯的陪着石玉玑摘菜。 要让石玉玑做农活是真不行，不过采摘点儿蔬菜的话，活儿干的是勉勉强强，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这院子我们也住不久，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寻块好地，多种些瓜果菜蔬的。”石玉玑摘了一会儿菜，只觉得上瘾的厉害，想着以后的房子里头，也得弄这么一亩三分地儿出来，种菜用！ “那自然是好，到时候老奴就给小姐伺候园子！”长孙大娘听到石玉玑这么说，脸上都乐开了一朵花，跟着石玉玑凑趣儿说道。 “到时候长孙大娘你得帮我镇着大宅子呢，哪里能天天种地？长孙拯非得吃了我不可！”石玉玑笑着打趣道，然后提着篮子脚步轻快的去厨房了。 第130章 原汁原味 石玉玑提着一篮子自家产出的菜蔬，脚下生风的往厨房走，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妮子要帮忙烧火呢。 “妮子小姐，这可不敢不敢……”珍珠看着妮子要抢自己手里头的烧火棍，忙不迭的摆手称不敢。 珍珠平时大多数时候在厨房里头忙活，对这新来的据说是自家小姐的堂妹的妮子小姐，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定位，自然不敢让她多干活。 “没事儿的，我就是想帮帮忙……”妮子被珍珠拒绝以后，有点儿手足无措的说道，她在家里头的时候从早上忙到晚上，什么活儿不得干，什么苦不得吃？！ 如今到了石玉玑这儿，想干点儿什么活儿都有人抢着帮忙，吃饭什么的也都有人伺候到嘴边儿上，弄得妮子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儿，生怕这好日子说没就没了。 “妮子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一个当下人的了！”珍珠看着妮子执意要干活儿，也急得不得了，她虽然没当过一二三等那种入流的丫环，但是起码的规矩还是懂的。 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主子是养尊处优享福来的，她们这些奴婢就是要服侍好主子的。 妮子虽然是自家小姐买来的，但她都听翡翠说了，她是自己小姐的堂妹呢，堂妹珍珠懂得，那就是自家主子的穷亲戚，来投奔来的。 穷亲戚也好，富亲戚也罢，好歹是主子的亲戚，就不能干下人干的活儿不是？！珍珠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死活是不肯让妮子干活儿的。 石玉玑到了厨房门口，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妮子好说歹说要干活儿，珍珠苦口婆心劝着不让干，生怕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受牵连，两个人都委屈的不行，眼泪汪汪的都要哭了。 “我说你们两个，要是再争下去，晚上我可要饿肚子了！”石玉玑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她们俩，搞不清楚这年轻的小女孩儿们，一丁点儿的事儿有什么可争的。 “姐，你别着急，我干活儿可麻利了，今儿让我做饭吧！”妮子看到石玉玑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她要好好争取在石玉玑面前的表现，当个跟自家堂姐一样有用的人。 “哦？好呀！妮子做的饭我还没吃过呢，你好好表现！”石玉玑看到妮子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自然不愿意打击她的积极性，笑着说道。 “太好了！”妮子听到了石玉玑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忙不迭的从珍珠手里头抢过烧火棍儿，认认真真的捅开灶坑，准备烧火做饭。 “小姐，妮子小姐……”珍珠听到石玉玑允许妮子做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刚才跟妮子那么争执，小姐也看到了，会不会治自己一个以下犯上？！珍珠想到这儿，害怕的眼眶都红了。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我要吃你做的米糕，晚上就要吃，要是再磨磨蹭蹭的，小心晚饭不给你吃！”石玉玑看着珍珠瑟瑟发抖的小样儿，哪里还猜不出她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笑着斥了一声。 “哎，米我都泡好了，小姐您就请好吧！”珍珠听到石玉玑的斥责，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 小姐要吃自己做的米糕，真是太好了！在磨蹭就不给饭吃，那就是不会撵自己走了？！珍珠如蒙大赦一般，乐颠颠的去舀米、磨米浆、做米糕去了。 石玉玑看着妮子和珍珠两人在厨房里头分别忙活着，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神情，摇摇头笑了笑，把篮子放到了地上，捡了些菜蔬收拾起来。 珍珠看到了石玉玑在干活儿，想要上前帮忙，脑子里头却又想起刚才跟妮子的争执来，犹豫了半晌也没敢上前，倒是让石玉玑难得清静了一会儿。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石玉玑觉得不过一晃儿的功夫，饭菜就都快要做好了。 “哇，这是什么菜？好漂亮！”妮子看着石玉玑手里头被切成一长串儿的茄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呀，叫巧妇茄龙。”石玉玑笑眯眯的双手举高了自己手里头的茄子，缓缓的抻开又合上，她手里头那巴掌长的茄子，就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变了形状。 “真好看！”珍珠呆呆的看着石玉玑手里头的茄子，只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太厉害了，做起饭来比京中的大户人家的厨子都厉害。 “不光好看，还好吃哦！”石玉玑笑眯眯的说着，把切好的几条茄子丢到了葱姜咸盐水里头浸泡了一会儿，等到茄子变软了以后，拿出来裹上了面粉。 “哇，好香啊！”妮子看着石玉玑把茄子丢进油锅里头，闻着炸东西的香味儿，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吃的还在后头呢！”石玉玑把炸好的茄子盛出来装盘，另一个锅里头调了个番茄酱汁儿，趁着煮的沸腾的时候浇在炸的酥脆的茄子上，滋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还带着一股子喷香扑鼻的味道。 “天啊，实在是太香了！”妮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茄子，再看看自己炖在锅里头的乱炖，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跟石玉玑做饭的好吃程度相比，自己做的饭菜简直是太粗糙了。 “你炖的菜也不差，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原汁原味儿的炖菜了！”石玉玑看出妮子的窘迫来，从锅里头捞了筷子乱炖放进嘴里头，呼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真的？！”妮子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又带了点儿希望。 “真的！”石玉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石玉玑前世也是东北的，小时候孤儿院里头的饭菜，因为经费有限的原因，常年都是纯素的乱炖。 她小时候叛逆心强，对这常年不变的乱炖腻歪的很，有时候饭点儿逃出去玩儿，或者做错事儿被罚不许吃饭。看着别人有饭吃自己却没有，心中也就越发的恨起乱炖来。 可是等她长大了，到了帝都，功成名就成了商业帝国的女大佬以后，鲍参翅肚吃得多了，想念的竟然是童年那一口让她吃到腻歪的，原汁原味儿的乱炖菜。 再次吃到了这样的饭菜，石玉玑只觉得从心眼儿往外觉得温暖。 第131章 有点吃味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段桓又从大营里头回来了，不光洗了澡换了衣裳，还带了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箱子。 “媳妇儿，这个送你！”段桓喜滋滋的把小箱子提到石玉玑的跟前，一脸献宝的样子。 “这是什么呀？”石玉玑看着眼前的红漆小箱子，不过一尺见方，上头描金嵌宝的十分精美，眼睛顿时一亮。 “这是这次出去时候的战利品，我觉得你会喜欢，就带回来了。”段桓看着石玉玑惊喜的样子，蓦地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搔了搔脑袋说道。 “战利品？你不是去打匈奴了么？”石玉玑听到是战利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接着小箱子的手有些迟疑了。 这战利品归出征将士的规矩，石玉玑是知道的，要不哪有人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拼？！不过这战利品是从匈奴人手里头搜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被匈奴抢了…… 石玉玑心中有些翻腾，觉得这箱子自己要是不接，对不住段桓的一片心意，要是接了的话，又有点儿膈应其中代表的血腥。 “刚才是骗你的，这是干净的，我花了银子请一个工匠打造的，你放心！”段桓看着石玉玑的犹豫，忙不迭的改口说道。 “真的？”石玉玑狐疑的看着段桓，刚才还说是战利品呢，又说是工匠打造的，骗鬼呢！ 石玉玑面上觉得有疑问，手上却一点儿不慢的把东西给接下来了，不得不说这小箱子打造的十分精美，看起来就让人喜欢的不行。 “真的！刚才为了讨你欢喜故意吹牛的！”段桓老脸一红，却还是实话实说出来。 “这工匠手艺真好！”石玉玑摸着小箱子，喜滋滋的说道。 细细的看上头的纹路和装饰，一笔一画儿描绘的十分细致，而且这箱子上有淡淡的油漆的味道，打开以后里头是崭新崭新的木头，全然没有用过的模样，倒是合了之前段桓说的，找人帮她打造的箱子的话了。 “那是，我送你的能不好？！”段桓看着石玉玑高兴的样子，顿时又美起来了。 “对了，你看我画了个图，老宅现在房子不够住，这院墙又低矮，护不得安全，我准备起个新院子呢！”石玉玑拿出自己画的图纸来，铺在桌子上给段桓看。 “你还会画图呢？！真厉害啊！”段桓小心翼翼的铺开石玉玑画的图纸，夸张的称赞了一声，这才细细的看起来。 “那是，我什么不会？！”石玉玑被段桓夸张的表演逗乐了，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自夸，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啊，这图纸都看倒了，你也没有发现么？！”石玉玑看着段桓看图看的一脸认真，却连倒了都没有发现，顿时乐不可支的说道。 “我又不会看图……这个是干啥的？这儿为什么画一串圈圈？”段桓倒是个脸皮厚的，被石玉玑笑了以后面不红气不喘，手里头轻轻指着一处院子，开口问道。 “这个打算做个假山，然后在山上再建个亭子，小鱼儿喜欢读书，以后在亭子上念书也好，作诗也好，都很有意境呢！”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满脸的期盼。 段桓看着石玉玑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全部心神都要被她的凤目给吸进去了似的，恨不能狠狠的压住她柔嫩的嘴唇蹂躏一番。 “这儿呢？”不过段桓没有胆子，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一下心神，装作漫不经心的又指着另一处问道。 “这个啊，这个是一个巷道，你看这院子我准备用巷道这么一二三，再这么一二三，分成九份儿。” “前头这一进，中间就留空当个广场，两边儿一边会客，一边儿做个工坊什么的，摆放矿里头出的好玉石。” “中间这一进，就是主院，现在我带着小鱼儿和九九住，等以后大哥回来了，娶媳妇儿了就住这儿，然后左右两边分别给小鱼儿和九九……” “后头是下人住的地方，还有花园子，到时候拆分成几个小院子，长孙拯他们一家子都能住。” 石玉玑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脸上满满的洋溢着笑容。 段桓看着石玉玑这么有想法的样子，心中为她高兴之余，又微微的泛着点儿酸涩，眼神微微暗淡的看着石玉玑，一直听着她说话，想要听到关于自己的部分。 “每个院子我准备盖个小锅炉房，到时候烧了热气儿通到各个屋子里头去。还有茅房太臭，看看能不能引水进去方便冲洗一下的……” 石玉玑的计划越想越多，也越完善，恨不能立刻撸了袖子，就直接破土动工才好。 “媳妇儿，你是不是漏了点儿什么呀？”段桓听着听着，一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顿时有点儿坐不住了，他忍不住小小声的提醒了石玉玑一句。 “漏了什么了？”石玉玑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之中，满脑子都是设计图的样子，根本没有看到段桓臭得仿佛便秘了似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他满满的带着幽怨的声音。 “漏了点儿东西呗……”段桓看着石玉玑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样子，脸色更臭了，气哼哼的说道。 石玉玑的新房子里头安排了他们姐弟三人，安排了远在京城的大哥，安排了新来的两个电灯泡，甚至连钱大、钱二，还有长孙拯那个小白脸儿的一席之地都有。 但，怎么就没有他的房间？！石玉玑这个小没良心的，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啊，果然是漏了东西了，我没画厨房的地方呢！”就段桓气哼哼的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头赌气看石玉玑什么时候能发现没算他的时候，石玉玑忽然惊喜的说道。 “段桓你真厉害！”石玉玑喜滋滋的夸了段桓一句，脸上甜甜的笑还有那闪亮亮的眼睛，让段桓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到底是该生气，还是不生气？段桓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晕了。 第132章 来参一股 段桓在原地憋了半天的气，石玉玑喜滋滋的又加了好些东西在自己的图上，眼瞅着原本就不大的纸被画的满满的，还没有提到段桓住的地方，段桓觉得自己该给自己下个台阶了。 “哎呀，媳妇儿，你这画完了以后更好了，这么好的房子可比大营舒服多了，以后我也要住！”段桓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大咧咧的说道，然后偷偷的瞥了石玉玑一眼。 “你住进来？”石玉玑听到段桓的话，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图，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段桓，有点儿为难。 “你要是住进来，三路三进的院子就不够用了呢……”石玉玑别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图，想要找个解决的办法。 段桓现在好歹也是个少将军，要是他住进来，一处单独的院子是少不了的，自己刚才都把院子安排的满满的了，哪里有多余的院子给他？！ “喂，我好歹也叫你这么长时间媳妇儿了，你竟然要把我撵出去么？！”段桓看着石玉玑皱眉头的样子，心里头顿时有点儿慌乱。 石玉玑在未来的房子里头竟然没有安排自己的位置，这是不准备跟自己成亲的节奏么？！ “谁说把你撵出去了，我不是合计着怎么改呢么……”不得不说石玉玑有的时候情商真的是堪忧。 她听到段桓的抱怨丝毫没有觉查出什么问题来，只恍然发现自己真没有设计段桓的院子，然后认真的反思了一下，决定给他加上，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看图，想要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喂！”段桓看着平时蹦精蹦灵的石玉玑，这时候仿佛是个老学究一样的在研究图纸，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郁闷。 段桓看着石玉玑，只觉得这臭丫头可恶的很，长得那么漂亮，人又那么精明，把自己的心都给偷走了，这时候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连自己的地方都不给安排一个！ 真是让人爱得心痒痒，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在她白嫩的小脸蛋上狠狠咬两口才罢休！ “不许找了，我的位子在你心里头呢！你盖房子的事儿我参一股，地皮、银子和批文的事儿交给我，你负责帮我在隔壁也建一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出来！” 段桓看石玉玑半天都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小火苗，直接把石玉玑从图纸上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头。 段桓看着石玉玑凤眼迷茫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决定不再忍耐了，遵循内心的想法，狠狠的在石玉玑的唇上……亲了两口。 呼……亲到了梦寐以求的粉唇，段桓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填满了，他咬着牙恶狠狠的把石玉玑揉进自己的怀里头，力道却轻柔极了。 “喂，你干什么呢！”石玉玑被段桓这么亲着、搂着，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她推了推段桓，搞不明白自己刚才认真画图呢，怎么这家伙突然就发起疯来，亲上自己了呢！ “别说话！”段桓看着石玉玑张开的小嘴儿，心里头那点儿邪火儿又上来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这时候男人还能干什么？！ “唔……”石玉玑被段桓的热吻亲的脑袋里头昏昏沉沉的，看着段桓如星光一样闪亮的眸子，忽然脑子灵光了一下子。 “啊，要是你把房子盖在隔壁，以后我嫁人以后，岂不是回娘家很方便？！”石玉玑想到这点，顿时开心起来了，忽闪着漂亮的睫毛，看的段桓的心又甜又软。 “你个小傻瓜，刚发现啊！”段桓听到石玉玑后知后觉的话，叹息一声把她搂在自己肩膀上靠着。 对于石玉玑，段桓根本生不起气来，刚才那赌气说的话，也不过是吃味儿罢了，顶多借着生气的名头占占小便宜。 “嘿嘿……”石玉玑发现自己对段桓的怀抱，越来越熟悉并且适应了，被他搂在怀里头以后，就觉得全世界仿佛都尽在掌握似的，心情舒畅极了，放松极了。 “咱们好好的把院子建起来，到时候成了亲，你回娘家照顾弟弟们也方便。”段桓美滋滋的说着，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之间为自己搞出了个光明的未来呀！ 要是自家媳妇儿嫁人和不嫁人时候都能好好的照顾家里头，应该就不会那么排斥嫁人这回事儿了吧？ 段桓恨不能给自己竖个大拇指，刚才随口一提的主意，简直是太棒了有没有！ “对了，咱们的家里头人口不多，院子可以多空出来一些，再给我弄个演武场呀？”段桓只觉得心里头得意的很，手里头搂着石玉玑，一脸人生赢家笑容的说道。 “演武场？”石玉玑的脸颊绯红，嘴唇仿佛抹了胭脂那么艳丽，她眼神迷蒙的回头看着段桓，眨了眨眼睛。 “嗯，演武场，旁边儿在弄一个跑马场！到时候把神风和踏雪一起养着，咱们没事儿的时候出去跑马玩儿！”段桓重重点了点头，幻想着跟石玉玑一起生活、一起跑马的美好日子，觉得自己做梦都能乐醒了。 “嗯，要是能骑马，倒是不错呢！”石玉玑点了点头，眼睛闪亮亮的。 “不知道这边城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要是能骑马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弄一片小湖，在湖边儿钓鱼啊，划船啊什么的……”石玉玑想到那情景，两只眼睛都闪亮亮的。 石玉玑自己前世去过的一些豪华庄园，里头有山有水，能钓鱼能骑马能采摘，没事儿的时候渡个假，十分轻松惬意的。 “嗯，你要是喜欢，咱们再包下一片山头，盖个庄子，到时候想上山就上山，想下河就下河，就算在庄子里头跑马，我都陪着你！”段桓看着石玉玑跟自己一起幻想美好的未来，觉得幸福极了，把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里头，动情的说道。 原来跟心爱的人一起规划未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呀，石玉玑恍恍惚惚的时候，发现自己此刻的心境，竟然跟前世结婚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是利益算计、计较得失，权衡之下的婚姻跟做生意没有什么区别，而现在，石玉玑觉得自己的心温柔的仿佛一汪水儿似的。 “嗯！”石玉玑躺在段桓宽阔的胸前，重重的点着头，只觉得满足极了、幸福极了。 第133章 炸了锅了 相比于石家老宅里头的欢喜温馨，镇上的石家大宅的气氛可就不是那么好了。 “老三家的，老三家的？！柱子呢？柱子到哪儿去了？！”眼见着天黑了又亮了，董氏都没有看见柱子，心里头有点儿慌，在院子里头转了几圈儿叫了几声都没看到人，忙不迭的叫小董氏。 “柱子？柱子不在家呢么？”小董氏在厨房里头烧火做饭呢，听到董氏的叫声，猛地哆嗦了一下子，强笑着走了出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家呢？在家我怎么叫了好几声都没看着？！”董氏看着小董氏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心里头不高兴的很。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去呀！”董氏手里头捏着烟袋锅子，瞪着眼睛吼。 董氏对这小董氏很不满意，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昨个儿她们刚把妮子那个赔钱货给卖了，家里头活儿都没人干了，她还在这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我这就找，这就找！”小董氏看着董氏瞪着眼睛要发火，忙不迭的低头认怂，脱下围裙甩在地上就要往外走。 “摔摔打打的，你摔谁呢？！”董氏看着小董氏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还觉得不解气，手里头冒着烟的烟袋锅子就往小董氏身上砸去。 “哎呦！”小董氏被烟袋锅子烫的一哆嗦，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枯瘦粗糙的双手，小董氏只觉得心里头千般万般的委屈涌起来，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哭，哭什么哭？！柱子没了还不赶紧给我找回来？！”董氏看着小董氏哭，一时之间也有点儿心软，但想到自己的儿子到现在就柱子一根独苗苗，好几年了小董氏肚子里头连个蛋都没蹦出来，董氏的心又硬起来了。 “行，我找，我找！”小董氏抹着眼泪儿奔出了后院儿。 柱子哪里还能找得着？！他都被自己换了银子了！小董氏心虚不敢说这话，只能顺着董氏的命令往出找。 “这个死婆娘，连话都不说就往出跑！”董氏看着小董氏的背影，奇怪的嘟囔了两句，从地上捡起烟袋锅子来，坐在院子里头继续抽烟。 小董氏从后院儿往杂货铺子里头跑，跑到杂货铺子的后门，恍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老板娘了，可不能太丢人。 “哼，柱子你们是找不回来了！想要孙子，就得等着从我肚子里头爬出来！”小董氏瞪着眼睛哼了一声，用巴掌把脸上的泪水抹掉，深吸了一口气往杂货铺子里头走去。 杂货铺子里头，石老三正抓着一把瓜子儿闲磕牙，眼睛正盯着他前头不远的地方，一个二十出头妇人装扮的女子。 那女子正在装模作样的挑东西，挑了足有半个时辰了还一件儿都没挑中，只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左摇右摆的好不诱人。 这小寡妇可真好看啊，看这小腰条，看那小脸蛋儿，可比家里头那老干菜强多了……石老三眼睛里头出现了迷醉的神色来，嘴里头啧啧有声。 “我出去一下！”小董氏根本没有关注到石老三在干啥，只想着怎么把柱子被卖这事儿遮过去呢，丢下一句话就直愣愣的冲出去了。 “哎！”石老三听到小董氏的话，吓得一哆嗦，手里头的瓜子儿洒了一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小寡妇用帕子挡着脸，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呢。 小董氏出门去了，好半晌应该也回不来，石老三看着这小寡妇的笑容，就觉得仿佛有个钩子往自己心里头勾似的。 “小娘子，你看上了什么，随便儿挑，哥哥给你便宜点儿……”挣扎了一下，石老三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到了小寡妇跟前儿。 “哥哥……我要是喜欢这个，你可能送我？”那小寡妇惯是个好勾搭的，看着石老三这馋嘴老猫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着往石老三身边儿靠了靠。 “哎呦……”石老三被这小寡妇一靠，她身上的香粉味儿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给勾起来了。 “送送送……你想要什么我都送，人都送给你……”石老三借坡下驴，直接拉起小寡妇的手在手里头揉捏着，只觉得心里头痒的不行。 对于被撬了墙角的事儿，小董氏浑然不觉，她直接冲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了。 怎么才能让大家知道柱子没了的事儿，又能不把嫌疑牵到自己身上呢？小董氏不太灵光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三婶子，干啥呢？”就在这时，石金宝扛着大包袱从街上走了过来，他刚从外地干活儿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看到小董氏了。 “柱子……柱子和妮子都不见了，我正要去找呢！”小董氏的嘴翕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说道，因为心虚的关系，她连正眼都不敢看石金宝。 “啥？柱子和妮子都不见了？！啥时候的事儿？！”石金宝听到这事儿，猛地瞪大了眼睛，焦急的问道。 石金宝作为石家大房的老大，是石家为数不多的关心孩子们的人，之前石玉玑他们在家的时候，没少受他帮忙，柱子和妮子也受到他不少接济，要不日子更加难熬。 “是啊，昨儿还在家呢，晚上玩儿的晚，我没注意就睡了……”小董氏的眼睛闪烁着，磕磕绊绊的编着瞎话儿。 “家里头都找了么？等我一下子，我也跟着找去！”石金宝着急的很，进走两步冲进杂货铺子里头，把身后的大包袱往柜台上一扔，然后又转身出来。 巨大的响声把已经抱成一团的石老三和小寡妇吓了一跳，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石金宝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石金宝和小董氏在镇上好一顿找，哪里能找到柱子和妮子的影子？！等两人回到石家杂货铺的时候，镇上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妮子和柱子丢了的消息了。 “什么？孩子丢了！”一直不怎么吭声的石老头听到妮子和柱子丢了，惊得一拍桌子站起来，然后捂着胸口就往下倒，惹来一阵惊呼尖叫。 孩子丢了，老人又生了病，石家大宅里头一下子就炸了锅了。 第134章 害人精啊 “快，快去找啊！”石老头捂着胸口看着大家围着自己，急得不得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斜，眼看着就要中风的样子。 “老头子、老头子你别着急，妮子和柱子许是没丢，不是说妮子是去裁缝铺子当学徒了么？刚才那儿没找……”董氏看着石老头要倒，顿时就着急了，石老头可是她作威作福的基础，要是老头子倒了，以后靠儿子可是不行的。 “没丢？”石老头听到这个消息缓了口气儿，指着石老三还有石金宝他们，“快去找，快去……” 别看石老头平时不管事儿，对于自己的儿女子孙还是很在意的，就是当初石家二房两口子没了，他大病了一场管不了事儿了，这才闹得石玉玑他们处境那么悲惨。 “哎，我这就去！”石金宝见到爷爷这样子，哪里敢耽搁，忙不迭的往外奔去。 不过石金宝不是去裁缝铺子，他哪里认识什么裁缝铺子，他是去附近的医馆找大夫去了。石老头那个样子，眼瞅着就要不好了的，先救命再说呀！ 等大夫来了，好好的给石老头扎了针又安顿他睡下了，董氏坐在外屋就后悔了。 要是因为孩子丢了，让石老头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她还怎么作威作福的过日子啊！ “不行，你去裁缝铺子，把妮子给我赎回来！柱子你也赶紧给我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我扒了你的皮！”董氏看着四下无人，对着小董氏狠狠的说道。 这小董氏就是个害人精、丧门星，要是没有她提了个主意要把妮子给卖掉，自己一个当奶奶的哪会那么狠心？！ 要是妮子没被卖掉，柱子肯定不会丢，所以千错万错，都是这小董氏的错，她要是不把人给弄回来，就是不孝顺，就是害人精！ “娘，人都卖了，哪里能赎回来了？！”小董氏看着董氏颤颤巍巍的害怕样子，心里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狠狠的出了口气似的。 这董氏虽然是自己的亲姑姑，可是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已经太久了，久到让小董氏心里头的这点儿血脉亲情全都被消磨光了。 小董氏斜着眼睛看着董氏，如今这杂货铺子是自家男人做主了，这当家做主女主人的位子，也该轮到自己坐一坐了。 “不能赎？怎么就不能赎了？！”董氏一听就不干了，这人回不来，老石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以石老三夫妻的性子，还能孝顺自己么？董氏有点儿慌。 “说不能就是不能，这都过了一天了，孩子还在不在镇上都不一定呢，没准儿早就让人给带走了！”小董氏看着董氏越着急，心里头就越痛快，说话也难听极了。 “什么带走了？从哪儿带走了？”石老三从铺子里头回来，就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皱着眉头说道。 平日里头他虽然不惦记着俩孩子，任他们被小董氏打骂，却也不是说这俩孩子说没就没了，他就不心疼的。 “妮子和柱子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了！”看着人老珠黄的小董氏，石老三就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她的衣裳气哼哼的说道。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儿？孩子淘气出去玩儿，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儿？”小董氏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不怎么惧董氏了，对石老三却还是怕的，石老三可是她的顶梁柱。 “你真的不知道？！”石老三看着小董氏，狐疑的问道，小董氏这样子看起来很心虚很可疑的样子。 “不……不……我知道！”小董氏看了一眼董氏，见她对自己摇头，本想要说出来的不知道，变成了我知道。 “去哪儿了？！你知道还说孩子丢了！”石老三看着小董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十分不爽，埋怨的说道。 刚才他好不容易跟小寡妇搂在一起了，还没占什么便宜呢就被乱哄哄的吵吵散了……想到这儿，石老三对人老珠黄的小董氏更没有好感了，心里头暗搓搓的惦记着小寡妇。 “是娘，是娘把妮子给卖了，我被逼着没有办法啊……”小董氏说话的功夫，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腿上一疼，她这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下来了。 “啥？！娘你把妮子给卖了？！”石老三被小董氏说的话都给弄蒙了，自己的亲闺女，虽说不是什么珍珠宝贝吧，也不是外头捡来的呀，咋能说卖就给卖了？！ “我……”董氏被小董氏这话弄的一愣，下意识的要反驳，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小董氏抢白了。 “一共卖了六两银子，都在娘那呢，我一分都没动……”小董氏忙不迭的说道，低垂着头眼睛里头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妮子被卖了，柱子也被卖了，这事儿追查起来跑不掉，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拉个垫背的了。 “娘，这是真的么？！”石老三看着董氏，董氏心虚的样子那么明显，让他几乎不用问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了。 “娘，你把我儿子、闺女给卖了银子了？！那可是我的孩子，我就这俩孩子啊！”石老三看着董氏，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他娘不是挺好的娘么？怎么会做出卖孩子这种事儿来！ “不是我……不是我的主意……是她，是她！就是她怂恿我的，说是妮子是个赔钱货，现在卖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挺好的，要不以后长大了，还得陪送一份儿嫁妆呢！”董氏被石老三眼中的怀疑和失望刺得心里头发紧，忙不迭的说道。 “不是我，不是我，这都是娘的主意！”小董氏才不肯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 “你个小贱人，你个害人精，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牵连到我头上来了！”董氏看着小董氏这样子，生生的要把所有罪名安在自己头上似的，恨得不行，手里头的烟袋锅子没头没脸的砸在了小董氏身上。 “啊！”小董氏被烫的尖叫起来，连连往石老三身后躲，三口人在房间里头闹成了一团，把石老头给吵醒了。 石家大宅顿时闹腾成一团，看热闹的人围在杂货铺子后门，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有多少。 第135章 好心大哥 石家大宅里头闹成一团的时候，山路上一个人影抹了把汗，叹了口气，继续卯足了力气往前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回家就出来找人的石金宝。 镇上的人口不多，妮子和柱子两个也经常上街玩耍，所以有些人也看到过他们，断断续续的跟他说，妮子和柱子可能是被人给买走了，坐着马车离开的，还指了方向。 石金宝就这么的，顺着路人指的方向追过来，翻过了好几座山头，来到了溪下村附近。 “这快到老宅子了？”石金宝看了看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他深吸了口气，想到二叔家的三个孩子就在附近，便打算先过去看看，多嘱咐一句。 妮子和柱子肯定不能自己跟人跑了，这不是被人偷了就是被人卖了，二叔家的三个孩子长得都好，还是得多嘱咐一句，石金宝才能放心。 石金宝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往溪下村的方向走去，一边儿走一边儿往自己的胸口摸了摸，那里是他这一个多月的工钱。 “孩子们也不容易，还是给他们留点儿钱吧！”石金宝从怀里头把工钱掏出来，分成两份儿，一份儿揣了回去，另一份儿袖在袖子里，准备待会儿给石玉玑他们的。 这时候的石家，小鱼儿刚从镇上坐了马车回来，珍珠翡翠做好了饭，给他们端到院子里头，几个人正吃饭呢。 石金宝靠近石家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顿时惊得呆住了。 “妮子，柱子，你们怎么在这儿呢！”石金宝大惊之下，连开门都等不及了，直接从低矮的院墙跨了过去。 一直守在暗处的钱大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个飞身就蹿到了石金宝附近，如果石金宝想要暴起伤人，他能保证在石金宝没有靠近石玉玑他们的时候，就把他给制服。 “大哥？！”妮子和柱子看到石金宝，两人都高兴的站起来，带着笑脸叫人。 “大哥，你怎么来了？”石玉玑对着钱大比了个手势，钱大知道了石金宝是自己人，这才缓缓的又退了回去。 “大哥！”妮子和柱子两个一蹦一跳的靠近了石金宝，等看到石金宝一脸惊喜，又带着怒气的样子，两人恍然发现自己跟着石玉玑走了的事儿，貌似家里头并不知道，尤其是无比疼爱自己的大哥。 “还知道叫我大哥？！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儿？这么淘气跑到这儿来了，家里头都乱成一锅粥了！”石金宝虽然是个宽厚的大哥，对于这样无法无天的小孩子，也板起脸来了。 “大哥……”妮子和柱子被石金宝急言令色的一说，都缩着脖子不敢动了，泪花儿在眼圈儿里头打转。 “大哥，你不听听他们是为什么在这儿么？！”石玉玑看到石金宝很高兴，不过他一上来就噼里啪啦的骂人，石玉玑就不干了。 “玉儿，你别给他们打马虎眼，他们两天没回家，家里头都找疯了！”石金宝直觉以为妮子和柱子是跑出来玩儿没告诉家里头，气得不轻，喘着粗气说道。 “走，你们俩跟我回去！”石金宝看两个人还没有认错儿的意思，二话不说的就要把两人拉走。 “不，我不走！”妮子和柱子听到石金宝要带他们回去，忙不迭的摇头，一个两个的拼命往后挣。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回去以后没饭吃还要挨打，搞不好过两天又要把我们卖掉了！”柱子年纪小，眼看着石金宝一人一个，要把他们拉出院门去了，率先绷不住了，崩溃的大哭起来。 “大哥，大哥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妮子看着弟弟哭得可怜，在想到自己的遭遇，眼泪也刷一下子的流了下来，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石金宝被妮子和柱子的反应吓到了，下意识的放开了手，自己不过是想要把他们接回家去，怎么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玉姐姐，救我们！”妮子和柱子一被放开，连滚带爬的就冲到了石玉玑身后躲了起来，生怕石金宝一个念头上来，直接把他们给扛回家了。 “大哥，这里头是有缘故的，咱们还是进屋慢慢说吧！”石玉玑看了看周围，因为听到了他们家的哭闹声，周围的村民都跑出来了，一个个观望着。 “好！”看到周围的村民一个个看热闹一样的神情，老实巴交的石金宝觉得脸上烫的慌，听石玉玑说进屋说，也就点点头跟着进了屋。 石家老宅石金宝来过，但这一进门之后的低矮的屋顶，还有连块青砖都没铺的地面，让石金宝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对了，这个是给你们的，我赚的不多，你们省着点儿花，也能过些日子。”石金宝从袖子里头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银子，塞进了石玉玑的手里头。 “金宝大哥？！”石玉玑原本酝酿着情绪，想要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留下妮子和柱子呢，冷不防被石金宝塞了银子，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二叔二婶对我一直顶好顶好的，如今二叔二婶没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就得照顾你们，这没啥的！”石金宝憨厚的笑了笑，真心实意的说道。 “大哥……”石玉玑觉得眼眶有点儿发涩，鼻子有点儿发酸，自己手里头的银子掂量着不算多，却也足有一二两呢。 石金宝之前被董氏刮得溜干净的，不可能存的下银子，而以他的能力，一两个月能赚下二三两银子也就是顶天儿了，直接给了这么多出来，基本上是给了他全部身家的一半儿了。 石家的老一辈儿人不怎么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伯两口子，为了蝇头小利就能卖儿卖女的石老三两口子，都让人厌烦的很。 但石金宝这个憨厚的大哥，却是真的好心啊！ 石玉玑心中默默记下了石金宝的这份儿好，心中盘算着，自家的事儿里头，有什么能让石金宝帮忙一二，然后帮补他一番的。 第136章 吃人魔窟 “好了，你们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石金宝看着石玉玑把银子收下了，心里头的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回头看妮子和柱子两个，开始解决这两个不听话的弟妹。 在石金宝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两个偷偷的从家里头跑出来，害得爷爷直接病倒了就是不对的，所以押他们回去也无可厚非。 但，妮子和柱子两个没了亲娘，后娘又是个狠心的，两个孩子过的苦，所以石金宝不愿意太伤两个孩子的心，便准备听他们说完了理由，再把他们押回去。 石玉玑看着石金宝的腮帮子紧紧的咬着，后背直直的挺着，这样的表情和动作根本不是打算谈一谈的合作态度，顶多只是表面上缓和罢了。 这样的态度……石玉玑的眼珠一转，就大概把石金宝心中所思所想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唉！石玉玑心中暗叹一声，这事儿还是得自己出马才行。 “金宝大哥，今天你要是把妮子和柱子带回镇上去，就是要害了他们的性命啊！”石玉玑知道妮子和柱子两个人不善言辞，要是直接让他们来说，没准儿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要被石金宝给押走了。 “玉儿，你说这话也太严重了些，咱们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咋就能要死要活的……”石金宝看着石玉玑，下意识的笑了下。 石金宝觉得石玉玑太过大惊小怪的，都是自家人，住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害了性命？！ 但回头看到石玉玑认真严肃的神情，还有她身后的妮子和柱子脸上毫不作伪的恐惧，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撑不住了。 “金宝大哥，若是我爹娘在的时候，石家绝对是个安稳的地方，但是现在……你仔细想想，真的不会要死要活的么？！”石玉玑看着石金宝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便知道他心中已经起了怀疑了。 石金宝只觉得心中仿佛在擂鼓一般，他有心想要跟石玉玑说，石家还是那个石家，但想到当初石玉玑碰了墙还被丢到老宅里头自生自灭，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现在的石家，还真就像是石玉玑说的那样，再不是原来的石家了。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涉及到堂弟堂妹的安危，石金宝脸色严肃的看着石玉玑他们问道。 “大哥你看，这是两张卖身契，是妮子和柱子的，小董氏亲自签字画押的！”石玉玑知道石金宝性子刚硬，这样的情形下光靠口说无凭，他肯定不会相信，出手就是大招。 “什么？！卖身契？！”石金宝一下子就被吓到了，他们可是好人家的儿女，别说是现在这个好时候了，就算是前些年闹饥荒，家里头也没有想卖掉任何一个孩子换口粮啊！ “对，卖身契！”石玉玑点头，指着这卖身契，神色冷峻。 “如果不是我出去逛街正好碰上了妮子被掳走，现在你就看不到他们俩了，以后的五年或者十年，如果大哥去江南的话，许是能在哪个楼子里头再看见自己的妹妹！” “什么？！玉丫头，你说的这是怎么回事？！”石金宝虽然没成亲，但这楼子是什么地方却是知道的，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顿时把拳头攥得死紧。 在铁证面前，石金宝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固执了，如果石家现在真的有问题，石金宝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把妮子和柱子给带回去的。 “小董氏用招工的名义，把妮子骗到了成衣坊里头……”石玉玑的口齿伶俐，看到自己几句话的功夫把石金宝的态度给转变了过来，这才开口讲述起那天妮子和柱子遇到的情况。 “什么？直接把妮子卖了还不够，还把柱子骗过去了？！” 石金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眼睛里头，一直默默无闻的小董氏，虽然不是个好后娘，却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啊！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小鱼儿听到了石玉玑说的话，也是一脸震惊。 “你若是不信，来，看看这儿！”石玉玑说话的功夫，把柱子拉了过来，一把把他的上衣给扯了下来。 纵横交错的伤痕在柱子的后背上、胳膊上，满满的都是……有的是旧的，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疤痕，有的却很新，红肉都还没有长好呢！ “这是……这是谁打的？！”石金宝只觉得心中大骇，虽然石玉玑刚才说出来的话已经几乎点出了是谁伤了柱子，但他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是谁打的，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石玉玑看着石金宝震惊却又不敢相信的模样，冷笑一声说道。 “这些都是小董氏打的，都是那个狠心的婆娘打的！”妮子看着柱子身上的伤，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些伤，柱子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为了救自己，为了帮自己啊！ “妮子身上的伤更多，更重……金宝大哥，石家从来就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说是一个吃人的魔窟也不过分！”石玉玑的嘴角带着凛冽的含义，吐字如冰的说道。 是的，石家那个魔窟，其实已经真的吃人了！自己这具身子的主人，那个欢快活泼的石玉玑，不就死在了石家，死在了一群冷漠势力的“亲人”的算计之下么？！ 不，不止是原来的那个石玉玑，可能还有石家二房的两口子，也许还有妮子和柱子的亲生娘亲……这些人先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真的只是意外么？！ “不……不会的，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石金宝被石玉玑的话说的肝胆俱裂，如果自己一直呆着的石家是这个样子，石金宝几乎不敢想象。 “大哥只要不把妮子和柱子在我这儿的消息透露出去，你想多久都可以。”石玉玑看着石金宝满头大汗的样子，声音柔和了一些。 “可是爷爷……”石金宝想到出了事儿以后急得差点儿中风的石老头儿，心中不忍。 “如果爷爷问起的话，你只说找到了人，在我这儿就好，小董氏做的事儿，别说得太多了。”石玉玑对石老头儿没有什么印象，但好歹是原主的祖父，还是别把他气坏了的好。 第137章 探查一番 “这……”石金宝听到石玉玑说的话还有些犹豫，但看到柱子身上的伤，还有跟柱子哭成一团，可怜的不行的妮子，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我……要不我先回去吧！”石金宝只觉得脑子里头嗡嗡乱响，犹犹豫豫的说道。 从中午回家到现在，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整个人到现在还是懵的。石金宝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挪动着步子慢慢往外走，手扶着脑袋，表情有些茫然。 “等一下！”就在石金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小鱼儿，忽然把他叫住了。 “爷爷……他还好么？”小鱼儿的嘴张了张，才说出话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爷爷……”紧紧跟着小鱼儿的九九听到哥哥说爷爷，恍然想起爷爷的样子，也张着小嘴儿叫唤。 石老头儿是典型的封建家长的做派，只管当自己的一家之主，家里头的杂事一律不管不顾不插手，摆明了放任的态度。 他对董氏甚至是三个儿子都不怎么好，但他对家里头的几个孙子，却可以算得上是很和善了。 不管是石金宝，还是石玉玑的大哥石玉珑，在或者是小鱼儿或者是九九，还有柱子他们，石老头儿还是很看重的，因为这是他老石家的血脉，传宗接代的子孙。 “爷爷听说柱子找不见了，着急的厉害，有中风的征兆，不过不太严重，已经找郎中看过了。”听到小鱼儿问石老头儿的情况，石金宝心中的纠结平缓了一些。 不管二房的几个孩子如今怎么样，到底还是他们老石家的孩子，心也还是向着石家的心，这就够了。 “那就好，当初我们还在家的时候，爷爷总是惦记着我们……”小鱼儿对石老头儿还是很有感情的，他回头看了眼自家姐姐，低声说道。 “你这孩子！”石玉玑看着小鱼儿的表情，哪里不知道他的心里头想的是什么，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以后，到底是把心中的那股子怨气给压下去了。 “金宝哥，你回去的时候，就跟爷爷说人找到了吧，别跟他说小董氏他们的事儿了，他年纪大了，受不住……”石玉玑想了想，对着石金宝说道。 小鱼儿对石老头儿的感情很深，石玉玑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事儿破坏了自己姐弟的感情。 而且之前石玉玑分家的时候，没有石老头点头，这家不会分的那么容易，所以石玉玑感念着这一份恩情。 想来要是让石老头儿知道了自己的媳妇儿、儿媳妇联合起来卖了亲孙子，还指不定要多么痛苦难受呢，还是让老人家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哎，我这就回去！”石金宝点点头，小董氏的所作所为让石金宝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虽然小董氏跟他不是一房的，却也是董家的长辈，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眼看着石金宝转身离开，石玉玑幽幽的叹了口气，石家大部分的人都是好人，只不过是董氏还有三房两口子这几个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罢了。 “吃饭吧！”石玉玑带着弟弟妹妹们接着吃饭，因为石金宝带来的消息，几人的情绪都有点儿低落，屋子里头静悄悄的。 若是平时，石玉玑看到这样低落的气氛，许是还会说些好玩儿的调节一下气氛，但现在，石玉玑满脑子转的都是刚才在自己脑海一闪而过的想法。 石家二房夫妻俩遇到了泥石流以后尸骨无存，但到底是怎么个尸骨无存，他们作为子女一直不知道。 原本没钱没人的没办法也就算了，现在有了能力了，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探查一番？ 以石老三和小董氏的狠心，会不会石家二房两口子出事儿，其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呢？！ 石玉玑这么想着，在心里头暗暗的做了决定，要竭尽自己所能的把事情的真相找出来，就算是自己对他们夫妻和原主的一点儿补偿吧。 饶是石金宝的脚程很快，回到石家大宅的时候，也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董氏他们还没有睡，董氏、小董氏和石老三几个人还在外屋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看到了石金宝进来以后，齐刷刷的闭上了嘴。 “奶奶，爷爷身体不好，需要人守夜。您年纪大了，受不得风寒，还是早点儿歇着吧，我来守着爷爷就行！”石金宝对着董氏说道。 妮子和柱子失而复得的事儿不能让董氏他们知道，却一定要告诉石老头儿的，要不就他今天的表现来看，急上几天可能就要了命了。 “这……老头子这么多年都跟我一起住，现在要是我不在的话……”董氏听到石金宝的提议有些心动，不过想到自己后半辈子还得靠着石老头呢，又有点儿犹豫。 董氏心里头好像有一杆秤，这边儿是去伺候石老头，那边儿是不去，去了的话，自己跟石老头的情分能加上一些，不过又脏又累，还得解释妮子和柱子的问题，董氏心虚的慌。 但要是不去，以后石老头儿好了，还能对自己那么好么？董氏看着石金宝，有点儿犹豫。 “没事儿，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我保证好好照顾爷爷，奶奶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上过来看看就行！”石金宝看着董氏犹豫的样子，贴心的说道。 “嗯，行，那我就去那屋睡去了！”董氏想了想，最后还是惰性占了上风，摆摆手自己去睡觉去了。 跟着石老头几十年了，就算他生病的时候自己没照顾，石老头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董氏这么想着，腰板儿就挺直了，二话不说的离开了。 “三叔、三婶儿，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回去睡吧！”石金宝看着石老三两口子还站在那儿挤眉弄眼的，忙不迭的笑着说道。 听到不用照顾石老头儿，石老三两口子倒是乐的很，石老头平时严肃的很，现在生了病，指不定怎么脾气古怪呢，还得伺候他方便什么的，又脏又累的他们可不想干。 “爷，我回来了！”石金宝打发走了人进了屋子，看到石老头躺在炕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爷，妮子和柱子没丢，你放心吧！”石金宝怕石老头担心，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我都听见了，你不用骗我了！”石老头听到石金宝这么说，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行混浊的泪，顺着石老头的眼角儿流了下来。 第138章 好好的呢 “爷，你咋这么说？！”石金宝原本以为石老头儿会高兴呢，看着他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 “董氏他们趁着我喝了药睡觉的时候，在外头吵起来了……”石老头想到自己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董氏还有老三两口子说的话，只觉得心里头如刀绞的一般。 “我这个老头子，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妮子和柱子是老三亲生的孩子啊，董氏和小董氏怎么能这么狠心，直接把孩子卖了？！咳咳咳……作孽啊……咳咳咳……” 石老头躺在床上，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竟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看着让人难受极了。 “爷……爷……爷你别着急……”石金宝看着石老头儿脸色胀红的样子，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忙不迭的把他扶起来拍着后背。 “爷爷，你听我说，妮子和柱子确实是被卖了，不过他们没出事儿，好好的呢！”乍乍然听到石老头儿知道真相的消息，他还表现的这么激动，石金宝心里头也慌了，他不知道应该说啥，却也下意识的说出了石老头最关心的问题。 “咳咳咳……好好……好好的呢？！”石老头儿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使劲儿拉住了石金宝的手，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生怕错漏他说的话。 石老头儿的心中涌起希望来，他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老二家两口子没了，他的身体也垮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他不想再多经历一次了。 “是，好好的呢！”石金宝看着自家爷爷着急的样子，忙不迭的开口应道。 “妮子被卖的时候玉丫头正好碰上了，那丫头脑子灵便，把妮子和柱子顺势就买下来了，我今天顺着人家指的道道打听过去的时候，妮子和柱子正跟着玉丫头姐弟吃饭呢。”石金宝怕爷爷急出个三长两短的来，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妮子和柱子被救的经过给讲了一遍。 当然，以石老头儿现在的承受能力来说，那些不好的情节，戳心窝子的事儿都被弱化了，单讲了现在妮子和柱子跟着石玉玑过日子的事儿。 “玉丫头，他们那房分出去的时候也没分到多少银子，买下妮子和柱子，恐怕掏干了他们身上的银子了吧？！” 石老头儿听到石金宝的讲述，这么详细的过程是骗不了人的，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一些。 “这……我回来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二两银子，许是能花销一阵子的。”石金宝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 石金宝刚才受刺激比较大，回来的路上根本没顾得上想别的，就想着怎么把妮子和柱子平安的事儿告诉石老头儿，又不能透露他俩被卖的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儿还有点儿棺材本，回头他们几个要是过不下去了，就把这银子给他们拿过去吧！”石老头儿想到石家老宅住着他的五个孙子孙女，却被董氏还有石老三两口子害得不能回来，只觉得心里头酸的不行，叹了口气说道。 “爷，哪至于用你的棺材本了？！我有膀子力气，能赚钱的！弟弟妹妹们我来养！”石金宝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却恍然想起来，石家老宅虽然看起来破败，但有些事情很不一样了。 “好，好啊，金宝，有你这么个好孙子，爷爷的心里头……”石老头儿哽咽着，话没有说完，里头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了。 “爷，这都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该做的，就是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他们太多！”石金宝被爷爷热来盈眶的样子给感动的不行，忍不住自惭的说道。 “你已经很好了，很好了……”石老头儿拍着石金宝，安慰的说道。 这时候，忽然一阵尴尬的咕噜声传来。 石金宝有些不好意思，从中午开始，他就忙着四处奔走找妮子他们，别说是吃饭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对了，爷爷，你吃饭了么？”石金宝忽然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董氏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有着剩饭碗，但屋里头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当即狐疑的问道。 石老头儿想起下午自己听到的事儿，还有这么半天，董氏他们都没有进屋来看一眼，心里头凉飕飕的。 “我……我刚睡醒，还不饿……”石老头儿只觉得脸上有点儿热，却不肯在孙子面前掉价儿，强撑着说道。 “爷，我饿了，你等等，我去弄点儿吃的来，您老睡了这么久，不吃东西不行……”石金宝说话的功夫就往外跑，找来了自家娘亲做饭，自己则是端了半盆热水回来，给石老头儿擦脸擦手。 饭不一会儿就送过来了，热气腾腾的，石老头儿看着今天中午以来的第一顿饭，眼睛又忍不住发酸起来。 “爷，我扶你起来，这面条烫，咱们不着急，慢慢吃！”石金宝小心翼翼的把石老头儿扶起来，转身去端碗。 石老头儿看着在身前忙活的大孙子，眼眶热的厉害，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抹了抹眼角。 谁都不知道，这一下午加一晚上，石老头儿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震惊有之、悔恨有之，从心里往外的折磨最是磨人，加上身体的不适，让他整个人都倍感疲惫。 明明暗暗的灯光底下，石老头儿原本还挺黑的头发，都已经微微的泛着白霜了。 “好了，歇了吧！”被石金宝服侍着躺下身子，石老头儿挥挥手让他睡觉去。 石金宝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小心翼翼的吹了灯，听到石老头儿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沉沉的睡去了。 石老头儿躺在炕上，却是辗转难眠，他愣愣的望着窗棂，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董氏、老三还有小董氏……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儿子、儿媳，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会是那样的人，会有那么狠的心…… 石老头躺在炕上，拳头攥的紧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三个人虽然害了老二一家子，他却不能替老二报仇。 但，他们石家，是留不得他们了！ ~~~~~~~~~~~~~~~~~~~~~~ 今天突然发现，在qq阅读上也有好多小可爱们在留言和打赏呢~ 万分感谢亲们的支持哦，誓言收到小可爱们的鼓励和祝福了，群么么哒~ 另外，10月1日无忧田园就要上架了，因为到时候会倒v，现在还在养肥的小可爱们可以开宰了哦~ 第139章 一处好地 送走了石金宝，石玉玑拉着弟弟妹妹们吃饭，讲了讲以后的注意事项，该吃吃该喝喝，倒是没有太多的波澜。 而石家那边儿，妮子和柱子失踪的事儿，就仿佛是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儿的湖面似的，虽然有些震动，但后面儿因为没有人再提起，竟是仿佛没有这事儿似的了。 因为石老头儿不在追究，董氏和小董氏心里头都狠狠的松了口气，而石老三因为儿子闺女都被卖了，情绪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石老三着急归着急，却也没有继续去找，反而把精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不光每晚折腾小董氏的次数变多了，跟那小寡妇的互动也频繁起来，竟是偶尔能够登堂入室，做些能够生孩子的举动了。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忽然有一天，长孙拯过来跟石玉玑禀报，能够盖两个大院子的地，找到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在哪儿？！”石玉玑听到长孙拯的回禀，十分的开心。 在石玉玑心里头来看，自家现在住的院子保险系数太低，别说是匈奴人来了，就是普通的强壮些的村民，只要来个几十号把自家一围，自家人的安全都难保。 “就在镇子往县城那边儿走的官道上，原来的官道因为山崩被堵了以后，从旁边儿新开了条绕过去的道儿，因为新官道绕过那块地，那块地被炒的很厉害。” 长孙拯是个干实事儿的人，知道这消息之后自然是要好好探查一番的，当即把自己去探查的时候顺手画的地形图掏出来，摊开来放到了石玉玑面前。 “小姐你看，这是咱们镇子通往外头的官道，听说年中的时候有暴雨，山冲垮了一半儿，这条路就被完全堵死了……”长孙拯用手指着一条直直的代表原来官道的线，细细的说道。 “这路想要完全通开，据说需要耗费不少人力，官府懒得动作，索性把旁边儿的两座山头已有的小道儿开了开，变成了一条新路，省事儿走的路还少……”长孙拯又指了指图上的另一处的弧线，比划着其中的距离。 “现在的官道，竟然是绕了两座山这么远？”石玉玑看着这两条路的图形，新路又绕又长，老路又短又直，是个人都能想到要怎么走啊，这新的官道绕路绕的也太厉害了吧？！ “这就要说到咱们看中的那片地了……那地是新来的县令的小舅子跟他姐夫要下的，听说是为了让他这片地价钱更贵些，所以才把官道绕了一圈儿修，这样他们这地的四周有三面儿挨着官道，以后不管是卖还是盖房子做生意，都方便得很呢。” 长孙拯本就有才华，脑子也聪明，这会儿因为心态调整的好，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从旁人几句话里头就能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所以说起八卦来也毫不嘴软。 “原来是这样！”石玉玑倒是没有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以权养钱的事儿不在少数，只是改个官道的位置，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现在是新的县令上任了，正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这地原本就是无主的荒地，归县衙管的，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自然是没有人敢跟他们抢的！”长孙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头隐隐的带着轻视。 长孙家是当朝的权贵之家，一品大元看到他爷爷，也是当初长孙家的当家人长孙文华的时候，都得卑躬屈膝的，长孙拯何曾将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到眼中？！ “这地块作价多少？市价又是多少呢？”石玉玑挑眉看着长孙拯的脸上带着些高傲的表情，唇角含笑的问道。 现实的残酷并没有打败长孙拯，也没有磨平他心中的傲气，这是好事儿，不过石玉玑却不需要一个只会骄傲，不会干活儿的下属。 人是人，事是事，石玉玑看重人，但更看重人做的事儿。 “哦，这是我打听到的附近的地价……”长孙拯听到石玉玑的问题，脸色蓦地一整，然后又掏出另一张纸来，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儿。 “镇上的房子，一所房子小些的十两银子就行，院子极大的也不到百两银子，按房子的价钱来算的话，一间房大概是二三两银子的样子。” “若是村里儿头的院子，就更便宜一些，像是咱们这处院子旁人要卖的话，也就是十两银子以内，便宜的七八两银子就能买到。” “这块地占地约么七八亩，要是按照房子的价钱，可能需要上千两的价钱，这也是那县令的小舅子要的价钱。”长孙拯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时他听到那人狮子大开口要这个价钱的时候，心里头鄙夷的不行，要不是为了办好差事，肯定会甩袖离去的。 “不过这块地不是镇上的地，旁边儿也没有什么人家，更重要的是上头没有房子，只是一大块略微平整的谷地罢了，肯定不能按照那样的算法算钱的。” “要是按照宅基地或者耕地的办法算，大概是五两到十两银子一亩就行，七八亩的话，不到一百两银子就能搞定！”长孙拯看着石玉玑一直听着自己回禀但是没说话，心里头有点儿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不到一百两银子，还有将近一千两银子的价钱的差距，不可谓不大，那县令的小舅子也真是胆子大，听到自己询问就狮子大开口的要这么多银子。 “呵，胃口还真大啊！”一百两银子还是一千两银子，对于现在的石玉玑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儿，她轻轻的呵了一声，并没有表态要还是不要。 “那地方在哪儿，咱们过去瞧瞧吧。”石玉玑眨了眨眼睛，这地方是要建自家的新宅子的，自然是要自己看过了才好。 而且那地方离发生泥石流的地方很近，石玉玑想着正好趁机去看看，自己“爹娘”被埋葬的地方。 对于石家二房夫妻俩的死，石玉玑心中一直有一个结，如果能一次性解决，就更好了。 第140章 赤诚之心 石玉玑吃完午饭要去那地块看看，这消息石玉玑并没有让钱大他们隐瞒，因此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段桓就收到了消息。 石玉玑吃完了午饭，坐上马车往镇上走的功夫，段桓骑着神风就到了。 “媳妇儿，你要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段桓想到那地块旁边就是石家二房夫妻俩的“埋骨之地”，石玉玑还想要去看，只觉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段桓从马上跳下来，一下子钻进了石玉玑的马车里，生怕石玉玑正躲在车里头偷偷的哭呢。 “媳妇儿，我陪你去吧，那儿你爹娘……毕竟有点儿危险的！”段桓看到石玉玑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怕石玉玑是故作坚强，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石玉玑的神色。 “嗯……”石玉玑本没有觉得自己要去看那地方有什么不妥，等看着段桓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恍然自己的反应不太对。 石玉玑当孤儿当惯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对爹娘的感情在，但是原主却是被石老二夫妻娇宠长大的女儿，对爹娘殒身的地方一点儿心结也没有的话，恐怕会有些说不过去。 “我……是想看看爹娘他们当时是被埋在什么地方了，过了这么久了还没能帮他们收敛尸骨，是我的不孝……”石玉玑虽说对石老二夫妻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想到小鱼儿和九九两个孩子这么小就没有了爹娘，就跟自己小时候那样，石玉玑的眼圈儿也慢慢的红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哭啊！”段桓没想到刚才石玉玑还好好的，刚说了一句话，她的眼圈儿都红了。 “媳妇儿，你还有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儿的！”段桓手忙脚乱的把石玉玑搂在自己的怀里头，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心里头暗恨自己不会说话，干嘛提媳妇儿的伤心之地呢。 “嗯……”石玉玑被段桓搂在怀里头，点了点头，鼻音浓重。 这时候的石玉玑已经没有在假装了，被段桓这么笨拙的安慰着，石玉玑心里头暖和和的，因为感动，所以眼睛里头的泪水有点儿刹不住车，而鼻子也变得有点儿堵了。 “媳妇儿，要不咱们另找别的地方盖房子吧，那儿别去看了！”段桓听到石玉玑鼻音这么重，只觉得心里头被揪成一团儿，难受极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欠，把这地块儿的事情告诉了长孙拯呢？！要不是这样的话，今天媳妇儿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不，我要去看的！”石玉玑听到段桓说的话，立马挣脱了段桓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爹娘当初出了事儿，我作为一个弱女子完全无能为力，但现在我有你，也有银子了，原本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可以做到了，我想把爹娘找到，好好的收敛他们的尸骨！”石玉玑说话的功夫，只觉得心里头酸的厉害，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不，这不是石玉玑自己的感受，而是残留在这具身体里头的，原主对于爹娘的眷恋之情。 “好，好……你说什么咱们就是什么，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看着石玉玑泫然欲泣的样子，段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他愿意做一切的事情，只要石玉玑能够恢复笑脸。 “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说什么就是什么！”石玉玑看着段桓霸气的有点儿中二的话，心中暖暖的，也被逗的不行，开口吐槽他。 “我不是神仙，不过为了你，我什么事儿都可以做的！”段桓看着石玉玑吐槽自己，丝毫没有觉得不开心，反而傻笑着说道。 “哪里就什么都可以做了，我让你去死，你就真的去啊！”石玉玑听到段桓的话，不知道触碰到了哪根儿神经，没有停口反而继续吐槽。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去做！”段桓听到石玉玑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一整，非常郑重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喂，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石玉玑听到段桓的话，看着他脸上严肃且郑重的表情，心里头蓦地慌乱起来。 对于石玉玑这个从小自己长大的孩子来说，她的爱是冷漠且吝啬的，别说是为了爱而死了，就算是让她为了感情舍弃一些自身的利益，她都不会肯的。 但看着段桓这认真的神色，石玉玑惊恐的发现，段桓说的都是真的，他赤诚的心就那么直挺挺的毫无惧意毫无利益纠葛的被捧到了石玉玑的面前。 “我……我……我是开玩笑的！”石玉玑胆小了，怯懦了，她挺着后背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段桓远一点儿，离他赤诚到灼人的感情远一点儿。 “媳妇儿，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是什么情况下，我对你都不会变！”段桓看着石玉玑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的眼神，心里头蓦地泛起了一股勇气。 段桓有一种感觉，石玉玑如此脆弱又真诚的时候并不多见，如果自己不把握好这次机会，以后说不定需要多久，才能再次这么贴近她的内心。 “媳妇儿，这把匕首给你！”段桓从腰间取下了自己从小就随身携带的匕首，尖儿冲着自己的方向，放到了石玉玑的手中。 “我段桓今天在此发誓，我的这条命都是我媳妇儿石玉玑的，如果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用这把匕首把我的命取回去，就插在这儿！”段桓说话的功夫，将石玉玑的手连同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插去，仿佛是替石玉玑演练一般。 “喂，你疯了？！”石玉玑觉得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自己，她忙不迭的把手中的匕首丢掉，然后狠狠的捶了段桓的胸口几拳头。 “你疯了么？！你不要命了么？！是谁说要陪我到老的，你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石玉玑一连串儿的问话问出来，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如果刚才自己的反应稍微慢一些，段桓是不是就要受伤，就要没命了？！ “哈哈哈……”段桓看着石玉玑担忧的样子，那急切的神情可爱极了，忍不住大笑着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深深的吻上她的唇。 “我会陪你一辈子的，才舍不得死呢！”段桓含着笑意的话，淹没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第141章 想试一试 石玉玑被段桓拢在怀里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肺里头的空气都被压榨得干干净净的，几乎没法呼吸了，这才被段桓给放开。 “媳妇儿，你真好！”段桓看着自己怀里头被亲的脸颊殷红的石玉玑，乐得傻乎乎的。 “下回你要是再这么没深没浅的，小心你的皮！”石玉玑被段桓笑得害臊的不行，忙不迭的板起脸来，把掉在车厢里头的匕首给捡起来放回鞘里，威胁的说道。 “是是是，我媳妇儿说的是，为夫再也不敢了！”段桓看着石玉玑的样子，脑海里头好像浮现出一只呲着牙的小狐狸，那可爱的样子让段桓的心痒痒的，恨不能把石玉玑揉在自己怀里头，好好的疼爱一番。 “哼！”石玉玑傲娇的哼了一声，恍然发现马车似乎已经停了下来。 “马车，好像停了？”石玉玑和段桓两个打情骂俏太过专注，竟是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见，马车都停住了。 “木非？”段桓对外唤了一声，撩开了马车帘子。 “回禀主子，已经到了。”被唤作木非的侍卫跟了上来，对着段桓回禀道。 “媳妇儿，咱们下去？”段桓看了看外头，果然到了那片山地的位置，便点点头，对着石玉玑说道。 木非常年跟在段桓身边，见惯了段桓横冲直撞，无法无天的样子，这时候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声音，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像见鬼了似的。 “好！”石玉玑没看到木非的样子，点点头出了车厢，下车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段桓的手掌心，任他牵着自己下了马车。 这是一个硕大的山谷，群山环绕着一片近十亩的谷地，中间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因为是初秋，天气已经渐渐的凉下来了，谷底的草虽然茂盛，却也变黄了，在微风吹拂之下仿佛翻着金浪的麦田，倒是让人有着几分喜欢。 “这儿很不错。”石玉玑看着这宽敞的山谷，心里头泛起了一个疑问，这么大这么平整的土地，怎么没有人耕种呢？ 石玉玑的疑问，在她想到的时候，其实已经说了出来。 “小的也是听说的，这谷地的土质过于坚硬，就跟石头差不多，贫瘠的土地就算费了大力气也种不出多少粮食来，索性就撂荒了。”长孙拯笑着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说完了以后，还往谷底的方向走了几步，顺手拔起一丛草来。 “小姐您看……”长孙拯拔草几乎没有费劲儿，一尺来高的草竟然一下子就被拔出来了，底下只带了薄薄的一层土块儿。 “竟然真的是这样！”石玉玑看到这情形，倒是兴起了几分好奇，她也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拔点草回来。 “媳妇儿你慢点儿，这可能有蛇呢！”段桓忙不迭的冲到石玉玑前头，用手里头的长剑当打草棍子，在前头扫了扫。 “主子……”木非看到这样殷勤小艺的段桓，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说好的威风凛凛霸气侧漏如野狼一般的少年将军呢？怎么到了这石家小姐面前，就变成一只大狼狗了？！ “干啥？我这是好丈夫的行为，你一个光棍儿学着点儿吧！”段桓看着身后的木非，洋洋自得的说道。 这木非是段将军手底下一个百夫长木源的儿子，跟段桓一起长大的，是段桓的侍卫和陪练，两人感情十分不错。 木非被段桓洋洋自得的样子弄得有点儿哑口无言，只默默的把段桓和石玉玑撒的狗粮给干了。 哼，我回去就跟老爹说，也找个媳妇儿！木非心里头暗暗想着，咬着牙要找个好媳妇儿，结束自己单身的生涯。 这时候，石玉玑站在原地，已经把地面研究的差不多了。 “这地面只是土地……”石玉玑将谷地的浮草拔下来之后，用鞋尖儿轻轻的撵了撵地面，发现这地面十分平整，却好像是完整连在一起的一块似的。 “这地方荒了好多年了，没想到底下竟然是这样的。”段桓也发现这地面很奇怪，从绑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向地面划去。 地面的浮土被激得飞扬起来，匕首却仿佛遇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似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石玉玑皱着眉头看着这坚实的泥土，心中闪过了许多可能性。 这底下是石头？是被夯实的泥土？古墓？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不知道，我派人探查一番。”段桓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事有蹊跷，石玉玑想要在这片地上面盖房子的话，就要好好思量才行。 “好……”石玉玑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似乎都是一个模样，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爹娘他们被埋的地方……” “应该是在那边。”段桓的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山很高，也很陡峭，两座山之间形成一条不宽的缝隙，时常发生事故。 不过因为比较便利的原因，官道就是从那儿开出来的，直到石家二房夫妻俩那次重大的事故，把那缝隙彻底填满。 “我想去看一看。”石玉玑只觉得自己得身体里头涌出了无限的酸涩和期待，那种感觉让她几乎把持不住，迈开双腿就向那山峦的方向跑去。 因为心中莫名的冲动指引，石玉玑的动作很快，段桓在后面努力追赶，才将将赶上了她的速度。 石玉玑一鼓作气的冲到了两山之间的缝隙那里，看着那被泥土石块儿堆满了的地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就是这里么？”石玉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这被埋住了的缝隙，心中酸涩不已，就是这些泥土害了原主的父母，毁了一个家么？！ 不知道怎么的，石玉玑的心中有着按耐不住的冲动，想要把这些泥土石块儿统统的搬走，统统的清理开来，立刻、马上！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她，仿佛不这么做自己就会后悔一辈子似的。 “段桓，我……想要试试，把这个山路清理开来。”石玉玑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段桓，充满了期待。 第142章 拼尽全力（三更求首订） “你想要把这山路清理开？”段桓重复了一句石玉玑的话，立刻就想到她心中的意思了。 “是！”石玉玑点头，她的心中就是这么想的，想要把这山路挖开，想要看到里面的人……哪怕是尸骨也好！ 石玉玑的心情如此急迫，她的理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石玉玑知道，这是血脉亲情的关系。 “帮我，好不好？”石玉玑的眼睛里头水润水润的，泛起来的点点散碎的泪光，那脆弱的神情，让段桓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石玉玑的爹娘被埋在里头呢，她想要把泥土清理开，把爹娘的骸骨请回家去，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清理的工作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挖土罢了，因为山石的松脱，大量的泥土石块儿的沉积，挖掘的困难程度和危险程度是非常高的。 在泥石流刚刚发生的时候，如果进行挖掘，几乎就是把挖土的人的命往里填，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现在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是不是有能够挖掘的可能了？段桓不想拒绝石玉玑，他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段桓点头，这事儿就算难，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的。 一个人挖不动，就十个人挖，百个人挖。 落石有危险，就先把落石撬走，泥土太多会埋人，就把泥土挖出来，一筐一筐的抬走……总之不论如何，只要是石玉玑想要的，他就会拼尽全力满足。 “木非，去找毛管事，来勘察一下这里的地形，然后从附近村镇征集一百个民夫，过来挖土。”段桓决定要做，就不会犹豫，当即对着自己的侍卫吩咐道。 “长孙拯，你负责协调民夫的饭食、工钱吧，先预支一千两银子当做费用。”石玉玑看到木非利落的骑马去安排了，转身对着长孙拯吩咐道。 “段桓，征调民夫的话，就由我来付工钱吧！”石玉玑对着段桓说道，虽然征调民夫对于官府来讲是不用花钱的事儿，但石玉玑没有跟段桓成亲呢，更不是官府，为了保护段桓的名声，工钱还是要付的。 “好！”段桓点点头，只要石玉玑喜欢，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嗯！”石玉玑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来，转头看向那峡道中堆满了的泥土，一直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 “这片地，你喜欢么？”段桓看着石玉玑露出笑容，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了，回身指向旁边那片宽阔的谷底，问石玉玑。 “喜欢，就是这里吧！”石玉玑看着那些茂密的草丛，又看着旁边的峡道，爹娘埋骨于此，若是他们在天有灵，看到自己和弟弟们生活的幸福美满，也会更加开心的吧？ “到时候咱们的院子坐北朝南的盖，然后我家在这边，你家在那边……”石玉玑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笑眯眯的拉着段桓指着那片土地规划着。 “好，我这就派人去商量，把这土地买下来的事情。到时候你的娘家在这边，咱们的家在那边！”段桓被石玉玑柔嫩的小手拉着，听着她对于他们未来的规划，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还忍不住跟石玉玑玩了个文字游戏。 “真好啊！”石玉玑很喜欢这片土地，咯咯笑着，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喜悦之情。 不到半天的功夫，毛管事和征调的民夫就到位了。 峡道并不宽，也就是两辆马车能够并行的宽度，但是峡道却很高，两侧陡峭的山壁加起来，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被泥土砂石堆的满满的，很难踏足其中。 “这峡道一共一里多地，中间几个弯曲，若是都清理起来，需要不少时间。”毛管事最为擅长做这些矿产、土石的事情，所以他过来了以后，便仔细的勘察起地形来。 之前小毛管事在石玉玑的矿里头处事不当，要是照军中的规矩，是要一撸到底的，但是石玉玑只是罚了他的银子，并没有直接让他滚蛋，可以说是轻罚了许多了。 毛管事承石玉玑的这份儿情，因此帮忙处理这峡道问题的时候，十分的用心，原本这峡道的清理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因为有经验老道的毛管事，愣是生生的找出了解决的方法来。 有了办法没人执行也不行，长孙拯领了石玉玑的命令以后，迅速的制定出来民夫的管理方案。 因为峡道窄小的缘故，一百民夫根本没有办法全都堆在峡道处进行挖掘，而每个人也没有办法一天到晚都拼命使劲儿，他就把一百民夫直接分成十批，每批轮一个时辰。 这样每次民夫都能用最大的力气进行挖掘，同时当他们累了的时候，也能轮换着不同的工作，节省人力也节省时间。 “来，第一批的民夫过来，从这儿开始清理！”毛管事招呼了第一批的十个民夫，从峡道的一侧开始清理起来，他亲自指导着先挖哪儿的泥土，再撬哪儿的石头。 民夫们一个个站在峡道外头，用镐头刨，用铁锹铲，一点一点儿的开始清理起峡道的泥土来。 因为石玉玑心中莫名的期待，一整个下午，她都站在峡道的入口那里，看着挖掘的进度，而段桓、长孙拯甚至是毛管事，因为她的期待，也是卯足了劲儿。 一下午过去，峡道被清出了约莫三五米的距离，虽然距离不长，但这只是一下午的成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媳妇儿，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儿盯着，好不好？”段桓看着已经渐渐隐去的阳光下，石玉玑还在紧紧的盯着那峡道的进度，心疼的说道。 “我没事儿，在看一会儿……”石玉玑看着那峡道，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的，她在看到这峡道之后，就觉得一定要把它挖通，心情急迫极了，连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似的。 “媳妇儿，你乖乖回去听话，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就让他们轮班挖，好不好？晚上也不停！”段桓看出石玉玑心中的焦急，又舍不得她这么辛苦，想了个办法说道。 “连夜挖？”石玉玑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好，连夜挖，我给他们加工钱！” 第143章 不可能吧（三更求首订） 夜色深沉，松油火把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的声音，在幽静的夜里头显得有点儿渗人。 “大哥，你说那混世魔王是要干啥，怎么突然想要挖这被埋了的路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着旁边儿埋头苦干的青年问道。 今天大营里头的人突然跑到他们村儿去征调民夫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又要打仗了呢。 后来听说是挖路，这才放下心来，却没想到要挖的是这段儿已经封了好几个月的路。 “问这干啥，好好干活儿就得了，这活儿干的好了还有银子呢！”被叫做大哥的年纪约么二十五六岁，红脸膛一身的肌肉，是个打猎干农活的好手，也被当民夫征过来了。 “嘿，是呢，还有银子呢！”年轻人听了大哥的话，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一声。 “村里头那帮不愿意出来的，现在肯定眼馋死了，咱们一个人一天五十文的工钱呢，还管饭，多美的事儿！咱们哥俩在这干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攒上一两银子了！”年轻人美滋滋的算着，只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嫂子如今大着肚子呢，有了银子以后，就能多买点儿鸡蛋啊，白面啊什么的，给嫂子补身子了！然后没准儿这种活儿多几个，咱们就能攒下几两银子来，到时候我也能娶媳妇儿！”年轻人喜滋滋的盘算着，只觉得生活无限美好。 “嘿，小陈儿，你个大小伙子想啥美事儿呢？！”旁边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听着小陈儿这么念叨着，笑着打趣道。 晚上干活的人少，他们多说说话热闹热闹，还能有点儿人气儿，要不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呆着，还有点儿吓人呢。 “咋，我说的可是实话，李大叔你要是每天拿着热乎乎的五十文钱，不高兴？！”小陈儿被李大叔打趣了，也不恼，笑嘻嘻的反驳着。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现钱，这一天就能赚五十文，小陈恨不得这样的好事儿天天有，他干一年都不带烦的。 “咋不高兴？！我这银钱拿回去，给我家老太婆打个耳坠子，再给我家闺女买两身儿新衣裳，我自己再打壶好酒，美着呢！”说实话，想到这次挖路给的工钱，这李大叔的心里头也美滋滋的。 有钱挣还管饭，这活儿就算有点儿危险，干的也有劲儿不是。 “哎呦，李大叔家的闺女可漂亮，就是看不上我，要不我肯定给李大叔当女婿！”旁边儿一个年轻人，听到李大叔说闺女，连连起哄着说道。 “李大叔的闺女漂亮？大叔你看看我咋样？！”小陈儿一听有漂亮闺女，顿时来了精神，拿着镐头就往李大叔的身边儿凑，想要讨好讨好未来的老丈人。 “去，你听他瞎咧咧，我家闺女还小呢，我还得多留她两年！”李大叔笑着拍了拍小陈儿的肩膀，这小伙子长得黑，不过还挺精神的，要是给自己当女婿也不是不行，就是得再看看才好。 “大叔，我不着急，回头我去你家相看相看呗？！”小陈儿听着李大叔的话头儿有点儿松动，忙不迭的顺杆儿爬。 “嘿你个臭小子，好好干活儿去！”李大叔也不恼，嘻嘻哈哈的把小陈儿往一边儿推，闹闹腾腾的样子，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哈哈哈……”热闹的笑声在寂静的山里头传得特别的远，也显得特别的响亮。 山中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头，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听到这笑声，蓦地惊醒了过来。 “孩儿他爹，孩儿他爹，我听着有人笑了……”那人影缓缓的把手抬起来，推了推旁边的人，脸上带着惊喜，声音却小的跟蚊子叫似的。 这人影看起来是个妇人的模样，不过浑身上下乌漆麻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而且浑身瘦的吓人，远远的看着，只比骷髅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孩儿他爹，你说是不是有人来救咱们了？”妇人的眼睛里头闪烁着期冀的光芒，仿佛想要流泪，但那枯瘦干涸的眼窝却半点儿水印儿都没有。 被推的人也从睡梦中醒来了，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来。 “不可能吧……已经这么久了，都没有人……”这男人也是一脸衰败的模样，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 “许是我听差了吧。”妇人也静静的听着，期待着下一次的笑声，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寂静的夜似乎只有风在呜呜的吹着，月光下只剩下一片凋零。 “咱们车上的吃的都吃光了，马肉也吃光了……再没有东西吃，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尸体吃了吧！”希望破灭的妇人，声音颤抖着说道，她哆哆嗦嗦的躺在地上，带着绝望的语气。 “连娘你说什么呢……咱们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男人把妇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头，相互依偎着取暖。 “你别怕，有我在呢，就算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咱们还有孩子呢，你舍得让孩子们没有娘了么？”许是因为缺水，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他紧紧的搂着怀里头的媳妇儿，低低的说着话，声音温柔而坚定。 入秋之后的夜风很凉，在这小小的地方打了个转儿，就能把人身体的热量带走。 两人瑟缩着躲在避风的角落，身上披着马车帘子、破垫子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旁边则是一架已经支离破碎的马车，还有一匹马的硕大的骨架。 “咱们这么久都挺过来了，还要继续挺下去啊……一定要坚持的……”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看着已经空了的马车，空空如也的峭壁，他们所有的吃食加在一起都坚持不了几天了，男人的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那么危险的山崩都挺过来了，自己和媳妇儿，却要被饿死在这绝境之中么？男人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山壁上，缓缓的睡着了。 等，一定要等，就算明知不可能，也要等下去！他们俩，还有几个没成年的孩子呢！ 第144章 挖出来啦（三更求首订） 这一晚，石玉玑做了好多梦，前世今生的情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让石玉玑醒来的时候，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对了，挖峡道！”石玉玑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神，恍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做的事情，一骨碌就从炕上站起来了，急匆匆的穿上衣裳就要往外跑。 “姐……”九九揉揉眼睛从炕上爬起来，看着石玉玑着急的样子，顿时泫然欲泣起来。 “九九不哭，你怎么了？”石玉玑昨天忙到天黑才回家，九九等她困得眼皮直打架，石玉玑一回来，九九就在她怀里头睡着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姐……别走……呜呜呜……”九九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搂着石玉玑的脖子，呜呜的哭着，死活儿不肯撒手。 小鱼儿要去私塾上课，每天天不亮就走了，到了晚上才会回来，而石玉玑昨天白天出去晚上才回来，九九一个人虽然有丫环伺候着，有妮子和柱子陪着，却还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好九九，姐姐有正事儿要做啊！”石玉玑看着九九可怜兮兮的小样子，把他搂在怀里头轻轻的哄着。 “姐，我也去，别丢下我……”九九把小脸儿埋在石玉玑的肩膀上，缓缓的磨蹭着，声音小小的弱弱的，让石玉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不丢下你，不过姐姐要去的地方很远，又有点儿危险，你会害怕么？”石玉玑想着反正自己也不用亲自下去挖土，九九想要跟着，那就让他跟着好了。 “不怕，我是男子汉，保护姐姐，不怕的！”九九听到自己能被带着，顿时就破涕为笑，挺着胖乎乎的小肚子，对着石玉玑保证着。 “好，那就带你去！”石玉玑摸着九九的额头，在他肉呼呼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亲。 吃过早饭以后，石玉玑带着九九去了那片峡道的位置，为了保证安全，还带上了钱大、钱二还有翡翠。 按照石玉玑的估算，想要把整个峡道挖通需要很久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是……挖到了原主父母的遗骸，也应该不是今天。 石玉玑到了现场的时候，段桓也到了，把石玉玑扶下马车，段桓递了一个小扁匣到了石玉玑的面前。 “这是……”石玉玑伸手接过那扁匣，匣子很轻，里头没有什么重量似的。 “打开看看！”段桓得意的说道，送给你的。 石玉玑看着他笑得贼兮兮有点儿得瑟的样子，抿嘴儿笑了下，然后缓缓的打开扁匣，赫然看见里头是一张盖了红章的纸。 “地契？！”石玉玑睁大了眼睛，她一手捏着地契，一手指着不远处的那片空地，“是这里的地契？！” “嗯，喜欢么？”段桓看到石玉玑惊喜的样子，心里头美滋滋的。 “喜欢！”石玉玑点头，笑得一脸灿烂，段桓的惊喜来的太快，让她觉得有点儿不真实呢！ 看到石玉玑这么高兴，就不枉费他昨天晚上直接杀到这地的主人家里头，快速的“商定”好了卖地的事儿，然后又一大早上到县衙里头把地契给过户了。 “咱们一起看看这地怎么安排，回头就能开始动工了！”天气眼瞅着就凉下来了，段桓想着石家老宅的房子太破太旧，过冬的话会很冷，想赶紧把房子盖好，让石玉玑住进去。 “好！”石玉玑点头，她对老宅的房子很是嫌弃，能早点住进新房子，自然更好。 这边峡道的挖掘工作还在快速的推进着，不过是第二天，被挖出来的地方就往前推进了好大一截儿。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忽然，挖峡道的民夫开始吵吵起来了，一个个大叫着挖出来了。 “什么？！”石玉玑听到声音，身子猛地一晃。 挖出来了，什么挖出来了？是爹娘的尸首么？！石玉玑紧咬着牙根，强迫自己不要慌乱，不要失控，让翡翠抱好了九九，自己则是往峡道的方向跑去。 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似的，想要往前迈步子，脚却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别急，别急，我带你过去！”就在石玉玑心中焦急的不行的时候，段桓的声音从她的身边传来。 “嗯……”石玉玑只觉得一股力量扶持住了自己，顺着段桓的力量往峡道的方向快速掠去。 峡道那乱哄哄的，一条人腿逐渐显露在人们的视线里头，几个胆子大的民夫正在那用铁锹和镐头撬开附近的石头，扒拉开泥土，想要把底下压着的“人”给挖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臭味儿，却没有一个人说味道的事情，这长眠在峡道里头的人，撼动着每个人的神经，让他们的心中弥漫着悲凉。 “怎么样？挖出来什么了？”石玉玑远远的看到这样的情形，想要往前走，却腿一软就要扑倒在地上。 “别看，别看……”段桓将自己的手捂在石玉玑的眼睛上，将她搂在怀里头，轻声的念叨着。 那尸首的腿还比较完整，但上身因为被石头砸中，看起来十分凄惨，段桓怕石玉玑受刺激，不敢让她靠近。 “是……我爹娘么？”石玉玑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很勇敢，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只觉得整个人都抖得不像话。 “别急别急……”段桓看着那已经腐烂的尸体，目光看向木非。 “回禀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头部被石头砸中致死。”人挖出来以后，木非手上垫着帕子粗略的检查了下，发现这人的年纪不符合，轻轻的松了口气。 “媳妇儿，别怕，别怕！”段桓拍着石玉玑的后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只能反复的说着别怕。 “嗯，还好不是他们……”石玉玑只觉得浑身上下凉的厉害，泪水也涌了出来。 原本以为自己会特别想要把爹娘找到的，但事到临头，石玉玑却发现，她怕，很怕，爹娘被挖出来的时候，她就一丁点儿念想都没有了。 “要不，咱们别挖了……”石玉玑泪眼朦胧的看着段桓，仿佛一只受伤呜咽的小兽一般。 第145章 坚持到底 “媳妇儿，你是真的不想挖了么？”段桓搂着石玉玑，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摘了似的。 “我……我也不知道……”石玉玑刚才乍乍然见到了被埋起来的尸体有些受不住，所以才会说不挖了，等段桓问了一遍以后，她又有些犹豫了。 挖？还是不挖？ 石玉玑的脑子里头有些乱，她知道自己是被剧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了。 “让我冷静一下……”石玉玑摆摆手，对着段桓说道，目光望向远处的群山，一边儿深呼吸，一边儿放空自己的脑子。 这是石玉玑在现代的时候常用的冷静下来的方法，想象着从口鼻吸进来的空气经过气管缓缓向下，经过自己的心脏，经过自己肺部，经过自己的肚子，然后从身体的下面缓缓排出。 几个呼吸的功夫，石玉玑原本揪起的心缓缓的舒解开来，脑子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刚才是我压力太大了，没有关系，继续挖吧！”石玉玑叹了口气，看向远处被席子裹住了的尸首。 那是一个乡下男人的样子，死状颇为凄惨，如果不是自己张罗着把他挖出来，恐怕再过上几年，他就会在这没有人管的地方，变成一具枯骨吧。 “继续吧！”石玉玑沉下心来以后，觉得自己不能因为内心的一点儿恐惧，就让原主的爹娘如此凄惨的曝尸荒野，点头让他们继续。 “好！”段桓看着恢复了坚强的石玉玑，眼睛里头闪过一丝欣赏，这样不光有美丽外表，还有强大内心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他不为之心折呢！ 随着挖掘的继续深入，又有几具尸体被挖了出来，但都不是石玉玑的爹娘。 看着放在一边儿的一排席子，石玉玑原本心中还带着点儿希望之光，也慢慢的熄灭了。 “我还在想什么呢？！要是刚出事儿的时候还有可能，可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能够找到尸首都是好的，又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呢？！”石玉玑忍不住自嘲着，可是，这念头却在她的心里头一直跳动，并没有熄灭。 经过一天的等待，除了挖出了几具被埋的尸首以外，并没有石玉玑爹娘的半点儿消息。 石玉玑疲惫不堪的准备离去，撇到那用来卷着尸首的席子的时候，便让长孙拯寻找他们的家人，若是能找到，送几两银子把人好好的安葬了，若是找不到，就用那几两银子把几个人齐齐安葬了也就是了。 第三天、第四天，石玉玑并没有出现，整个峡道甚至是石家老宅，都因为这挖掘的情况变得气压极低，下人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石玉玑似的。 到了第五天一大早，突然从峡道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可能还有人活着的踪迹，仿佛惊雷一般，炸醒了整个老院子。 “什么？有人活着？！”石玉玑听到这消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她心里头有着预感，只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她的爹娘。 “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听说有人听到了石头敲击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十分清楚。”长孙拯回答道。 “是么？有没有可能是我的爹娘？”石玉玑的眼睛亮的惊人，她顾不上梳妆打扮，直接抓了一件外袍，抱起了九九就往峡道的方向跑去。 “钱大去大营找最好的大夫过来待命！”石玉玑上了马车，对着一旁的钱大说道，如果真的有人活着，就算不是自家爹娘，也说明自家爹娘有生还的可能。 “是！”钱大领命，忙不迭的牵了匹马，往大营的方向去了。 石家老宅院子里头因为这样的消息，变得沸腾起来，虽然石玉玑没有开口，但有长孙大娘在，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热水、米粥之类的东西，只备着一旦有人被救回来的话，能够立刻有东西可用。 石玉玑坐在马车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紧紧的揪成了一团似的，恨不能立刻长了翅膀飞过去。 “姐姐……”九九坐在石玉玑的怀里头，看着姐姐这么着急的样子，有点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姐姐没事……”石玉玑不知道怎么把峡道的事儿跟九九说，只能深吸两口气，安慰自己也安慰九九。 马车很快就到了峡道附近，石玉玑跳下车来，抱着九九向峡道的地方狂奔。 “媳妇儿，别急，别急……还没有挖通呢！”石玉玑都得到了消息，段桓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忙不迭的把毛管事从被窝里头挖出来，奔赴到了峡道这来督促进度。 “小心，一定要小心！”毛管事在峡道里头，安排着民夫小心翼翼的将巨大的石块儿从缝隙里头移开，好能够打通一条寻找幸存者的道路。 因为已经有了前几天的经验，民夫们的手脚动作并不慢，有了毛管事的引领，动作更快了几分，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清理出来了一条一人来宽的小路，打通了峡道中的一处没有被泥浆填满的地方。 “里头有人么？”石玉玑心中充满激动凑在峡道的小路附近，听着远处的风声、鸟鸣，有些胆怯的开口喊道。 “里头有人么……里头有人么……”石玉玑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峡道之中，穿透力极强。 “小姐，别喊了，我们昨晚听到声音以后，就一直抓紧挖来着，期间喊过好多次，都没有听到声音……那个……昨天敲石头的，许是老鼠什么的吧……别把衣裳弄脏了！”一个老民夫看着石玉玑穿着漂亮的衣裳，不顾泥土脏乱的站在那儿，开口劝道。 “里头有人么？”石玉玑才不管什么衣裳不衣裳的呢，她把九九交给翡翠，自己继续不甘心的喊着，一边儿喊，一边儿往峡道的深处走去。 “媳妇儿，我陪你！”段桓生怕石玉玑一个人过去出什么问题，陪在了石玉玑身边，“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好！”石玉玑点头，正想跟段桓说话，就听到峡道的里头，传来了清脆却清晰的，敲击的声音。 第146章 心愿得偿 “有人？！”石玉玑听到这敲击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敲中了似的，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 石玉玑有一种预感，峡道里头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咱们赶紧过去！”石玉玑提起裙子来，用跑的直接往峡道的深处冲，脚下的土石嶙峋，她几乎要被绊倒也浑然不惧。 “你在哪儿？你们在哪儿？！”石玉玑大喊着。 石头敲击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来，一下又一下。 石玉玑顺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在拐过弯儿的峡道那，看到了一辆支离破碎的马车，还有一具巨大的，马的骨架。 “有……有人活着？”石玉玑看到那马的骨架，就看的出来是被人吃掉了，有人，有人活着！ 那马车，石玉玑有一点熟悉，是杂货铺的马车，是不是说，活着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爹娘？！ 石玉玑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激动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踉跄着向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跑去，却发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石头敲击的声音就停下来了。 “不……不要停，不要停！你们在哪，你们在哪？爹、娘……你们在哪儿？！”石玉玑久久没有听到石头敲击声，望着有着嶙峋石头的转角，她看不到有人的痕迹，顿时急得不行。 “爹，娘……”段桓也帮着石玉玑喊了起来，石头敲击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再传来。 “我……我们在这儿……”躲在避风的角落里头的夫妻俩，听到石玉玑的声音，一个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发出声音来。 但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了，他们根本没有喊出声音来，更别说是有力气站起来了。 骨碌碌，男人手里头的石头随着他的挣扎滚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噜的声音。 他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两人眼中有充满了激动的神色，被救了，要被救了，马上就要被救了！ 听……有声音……石头滚地的声音不大，但石玉玑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提起裙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终于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夫妻俩。 看到他们的一刹那，大量的回忆涌进了石玉玑的脑海里头，这两个人，就是原主的生身父母，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活着！ “爹，娘……”记忆的涌入，让石玉玑的灵魂和身体彻底融为了一体，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扑倒在了两人的身边。 “爹……娘……”石玉玑只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头堵得难受。 “玉儿……”石玉玑的娘亲欣慰的看着石玉玑，眼睛里头闪烁着慈爱的光彩，然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快来人，快来人啊！救人，救人啊！”这时候的石玉玑，全然没有了商场上挥斥方遒的模样，这时候的她就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儿，带着亲人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怕再次失去亲人的恐惧。 “来，快来人！”段桓看着石玉玑这崩溃的样子，忙不迭的一手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头，一手探向了躺在地上的石家夫妻俩的鼻子，见他们还有鼻息，心中一块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用板子把石家夫妻抬出去的时候，整个峡道两侧的民夫都沸腾了，没想到这峡道被堵了几个月，被挖开以后竟然还有人活着，竟然还有人活着！ 石家夫妻俩一被抬出峡道，等在那儿的大夫，就冲上来为两人诊治。 “脉细很微弱，被困的时间太长了，身体亏空的严重，不过没有什么大碍，最好能熬些小米粥，舀米粥的油出来先喂给他们吃。” “没有性命之忧？！”石玉玑紧紧的拉着石家夫妻，看着大夫问道。 “没有性命之忧！”大夫肯定的回答，让石玉玑的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小姐，这是家里头熬的粥，我娘让我送过来……”长孙执带着长孙捷看到人救出来了，忙不迭的走了过来，手里头提着食盒，里头是长孙大娘让带的粥。 “好，我来喂他们吃！”石玉玑抹了一把眼泪，从长孙执的手里头接过粥碗，舀了一勺最上头的米脂。 “我帮您吧！”长孙执看着石玉玑的样子，也端了一碗粥出来，石玉玑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两个人呢！ “好！”石玉玑深吸了口气，试了试米粥的温度，少少的舀了半勺，凑到了自家爹爹的唇边。 “爹，你喝点儿粥吧！”石玉玑知道他们困极了、累极了，却不敢不给他们吃东西。 虽然大夫说石家夫妻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他们饿了那么久，不吃东西，万一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好在，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是吞咽的本能还在，石玉玑的勺子凑到了石家爹爹的唇边，他就张嘴咽下去了。 石家娘亲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许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求生意识太过强烈了吧？！ 喂了一碗底的粥油，石玉玑就不敢再喂了，被饿了许久的人，要是一下子吃太多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 九九等在马车旁边，听到人们乱糟糟的吵吵起来，就已经很害怕了。 等看到自家姐姐出来以后，却根本没有顾上看他，而是给躺着的两个穿的乱七八糟的人喂饭，九九觉得委屈极了，扑到石玉玑跟前，大声的喊着姐姐。 “姐，姐……”九九看着石玉玑，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九九乖，九九不哭！爹娘找到了呢，爹娘还活着！”石玉玑看着九九哭，忙不迭的把他抱进怀里头，心情激荡的厉害，看着躺在那儿脸色却好了不少的石家夫妻，终于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石玉玑觉得自己这一天落泪的次数，比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却哭得是心甘情愿的。 不管如何石家夫妻竟然没有死，自己不再是孤儿，而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了！想到这儿，石玉玑只觉得心里头敞亮极了，心愿得偿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第147章 父母双全 清晨，石家老宅里头一切照常，却仿佛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欢喜劲儿。 “姐……”小鱼儿早早起床，却不是为了去私塾，正相反的，他又跟私塾请了半个月的假，好好的呆在家里头。 “哎，爹娘怎么样，醒了么？”石玉玑端着一个茶盘进了屋子，茶盘里头放着两碗浓稠的米粥，一小碟子调味儿的小菜，还有几张烙的软软的鸡蛋饼。 “醒了，刚跟我念叨你呢！”小鱼儿笑眯眯的说道，帮着石玉玑撩开了门帘子，方便她端着早饭进屋。 “爹、娘……”石玉玑看着炕上坐着的石家夫妻俩，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哎，玉儿你辛苦了！”石家娘亲看着石玉玑，笑着说道，眼眶微微的有些发红。 直到现在，石家娘亲都觉得自家两口子能够活着，是不幸中的万幸，看着仿佛一瞬间就从柔弱变成懂事儿的石玉玑，石家娘亲心里头酸的不行。 “哪里辛苦，爹娘你们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石玉玑把早饭放到炕桌上，替他们摆好筷子。 “爹，娘，快吃饭吧！”你们才回来两天，还得好好养养呢！ “好，吃饭吃饭！”石家爹爹看着石玉玑做出来的饭菜，就觉得食指大动呢，他虽然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乐呵呵的端过碗来，呼噜呼噜的开始喝粥。 “在家是真舒服啊！”石家爹爹看着家里头的三个孩子齐刷刷的站在地上，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唏嘘。 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心软，哪里会被他们害得困在了峡道里头？孩子们也不会被撵出石家大宅来，这真的是……以后却是再也不会了。 “爹，你好好吃，这些日子身体亏空的厉害！都是我，要是早点儿挖开峡道的话，你们就……” 石玉玑看着爹娘瘦弱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头又是庆幸又是难受，要是自己当初能够早点儿做出决定，开挖峡道的话，没准儿爹娘就能少受些苦楚的。 “傻孩子，这些哪里是你能想到的呢？！”石家爹娘虽然吃了不少苦，心中对石玉玑却是一点儿怨言都没有的。 “好玉儿，你在爹娘不在的时候，好好的护住了弟弟们，能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别给自己太多的负担……”石家娘亲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轻轻的抹着她的头发说道。 “爹娘能够活下来，都是我们玉儿的功劳呢，别自责了，娘看着心疼！”石家娘亲说的话，仿佛是清润的泉水似的，一点点滋润了石玉玑忐忑的心。 “嗯！”石玉玑被娘亲搂在怀里头，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充满了安全感。 石玉玑的眼眶有点儿发热，这就是娘亲的感觉么？有妈妈，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么？！好幸福，好幸福的！ “傻孩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石家娘亲看着石玉玑眼睛泛着泪光，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儿。 “我的丫头都长大了呢，看看，都有人惦记着把你娶回家去了！”石家娘亲看着外头，段桓在那儿探头探脑却不敢进来的模样，笑着说道。 “娘……”石玉玑被自家娘亲打趣了，心里头刚才那点儿不舒服的情绪瞬间就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不好意思。 “好孩子，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了！”石家娘亲看着段桓长得高高大大，又十分俊朗健康的样子，心中对这个女婿就满意了几分。 再加上石玉玑跟她说了，之前他们姐弟受欺负的时候，都是段桓打抱不平帮着撑过去的，石家娘亲这个当丈母娘的，对段桓就更加满意了。 “哼，现在看起来还凑合，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闺女，咱们这嫁人可得擦亮眼睛才行。”石家爹爹虽然对段桓救命之恩也十分感念，却不愿意就这么承认段桓这个臭小子就这么把自家闺女给摘走了，嘴硬的说道。 “爹……”石玉玑没想到自家温和的爹爹，在遇到了段桓的问题以后就会变得不太一样，有些犹豫的看着他。 “怎么？我石中玉的闺女，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却也是实打实的好孩子！他要是有诚意娶你为妻，就得三书六礼一样一样来！想要光用嘴花花就把你骗到手，没门儿！” 石家爹爹看着段桓一副爱极了自家闺女的模样，心中骄傲之余又带着点儿小别扭，就好像是自己手心里头捧着的宝贝，忽然有一天被人给抢走了似的，酸的不行。 “岳父大人，三书六礼没有问题的，您说您的要求是啥，我回去就办！”一直站在院子里头看着屋里头的段桓，听到石家爹爹的话了以后，忙不迭的表忠心。 “岳父大人？！我还没答应你的求亲呢，不许乱叫！”石家爹爹板着脸看着段桓，严肃的说道。 作为爹爹，石中玉不光要给石玉玑遮风挡雨，更要维护她的好名声。 现在石玉玑还没定亲呢，就被人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着，要是万一以后她和段桓的婚事出了纰漏，以后她要怎么成亲，日子还怎么过？！ “是是是，石……石大叔说的对，我这就回去准备礼品，您说咋办就咋办！”段桓看着石家爹爹严肃的脸，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竟然有种恐惧的感觉。 “嗯，这还差不多！”石中玉看着段桓诚惶诚恐的样子，点了点头。 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能镇住这小子，省得他因为自家闺女嫁的太容易，以后对闺女不好！ “是是是……”段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石中玉点头的样子，这才缓了口气儿。 说起来，段桓并不是恐惧石中玉这个人，而是恐惧石玉玑的爹爹的身份，要知道这年头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石玉玑没有爹娘的时候，石玉玑说了算。 但现在石玉玑的爹娘回来了，两人的婚事，那可就是石玉玑的爹爹说了算了！ 为了能够顺利把媳妇儿娶到手，段桓也得努力讨好未来的老丈人不是？！ 第148章 母女亲情 石家爹娘虽然回来了，但因为长期的饥饿而变得极为虚弱、瘦的厉害，更让石玉玑担心的是，自家爹爹的腿似乎被落石给砸到了受了伤，很是麻木不灵活的样子。 因为担心两人的身体，石玉玑连盖房子的事儿都顾不上了，每日里头只守在家里头，研究着吃什么喝什么，能让两人的身体更好一些。 “小姐，你看看这小母鸡行么？我从村儿里头抓来的，壮的很呢，还能下蛋呢！”珍珠提着两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母鸡从外头走进来了，喜气洋洋的说道。 “嗯，不错！”石玉玑看着珍珠手里头的小母鸡一只只羽毛油滑，被提着还要扑腾着翅膀挣扎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去把这两只鸡都杀了，收拾干净了回来炖了！”石玉玑笑眯眯的吩咐着。 “好嘞！杀鸡的事儿我会做！”珍珠听到两只鸡都杀了，欢欢喜喜的应了，从厨房里头提着一把刀，就往后院儿去了。 石玉玑这个当主子的对下人是极好的，入秋了给他们换了新的衣裳、新被褥不说，平日里头主子们有肉吃的时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着吃点肉、喝点汤的。 “真好啊，这日子可是比在京城里头还好呢！”珍珠收拾两只小母鸡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着。 “玉儿，玉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听到外头有鸡叫，又扑腾扑腾的声音，石家娘亲秦连娘醒了。 “娘，你醒了？”石玉玑听到屋里头有动静，提着裙子进了屋，看到娘亲撑着身子坐在炕上往外张望着，忙走过去扶着她。 “这又是做什么呢？可别再破费了！”秦连娘看着石玉玑，眼睛里头露出温柔的神情，她能够被自家闺女救了，能够活着回到家，这都是上天垂怜啊。 石玉玑只觉得秦连娘温柔的目光，就仿佛带着温度似的，看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心都变得暖和起来了。 “自家闺女给爹娘做点儿好吃的哪叫破费？！”石玉玑娇娇的笑了，她现在有银子在手，哪里会怕花点儿小钱，让爹娘好好的补养补养身子？！ “娘，我可想你了！”搂着秦连娘的腰，把脑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靠在秦连娘的肩膀上。 不知道怎么的，石玉玑看到秦连娘以后，就好想好想像现在这样，靠在她怀里头。 但是，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石玉玑心中很忐忑，这样直接靠过去，会不会被推开？石玉玑光是想想自己被娘亲推开的画面，就觉得难受的要死了。 “你个傻妞子，这么大了还跟娘撒娇！”秦连娘嘴里头虽然好像嫌弃似的，双手却一点儿不含糊的把石玉玑搂紧了。 “娘……”石玉玑靠在秦连娘身上，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满满的，好幸福好幸福的。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么？香香的，暖暖的，似乎带着无穷的力量和温暖似的……石玉玑觉得这怀抱太温暖太舒服了，躺一辈子都不嫌多。 “还是这么爱撒娇！幸亏我和你爹没事儿，好好的活着回来了，要不我的好玉儿该怎么办啊？！” 想到被困的那几十个夜晚，吃着车里头装着的货物，还有马身上的生肉，秦连娘只觉得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但她不敢放弃也不能放弃，她还有孩子们呢？玉儿、小鱼儿和九九都还小，怎么可以没有爹娘呢？！ “还好，上天垂怜！”秦连娘搂着石玉玑，感慨的叹了口气，他们活着回来了，能够再看到她的孩子们，不管之前多苦多难都是值得的。 “是啊，娘，你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是得好好的补养身子呢，我这就给你们炖汤去，等我！”石玉玑被秦连娘抱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她在娘亲的肩膀上恋恋不舍的蹭了蹭，才站起身子来，去给爹娘准备吃食。 “玉儿长大了，懂事了！”石家爹爹石中玉，被母女俩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看到石玉玑乖巧懂事的模样，欣慰的说道。 “是啊！”秦连娘看着石玉玑欢快的离开的背影，笑着说道，眼睛里头却闪烁着点点的泪光。 大难不死，他们吃了很多让人想象不到的苦，也经历了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儿，其中一项，就是他们被困的前几天，其实看到了玉儿了。 “孩儿他爹，你说，玉儿是真的……”秦连娘的眼睛望着门口久久没有动，眼神中带着担忧和犹豫。 “别说，别说，连娘，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石中玉猛地握住了秦连娘的手，喃喃的说道，然后回想起了被困在泥石流里头的某个晚上。 那天的天很黑，石中玉和秦连娘两个好不容易从泥石流的包围里头寻了个缝隙，在那里苟延残喘，就看到那个被他们从小捧在了手心里头的娇娇女玉儿，满脸是血的站在不远处的半山腰。 作为娘亲，就算是生死关头，对于自己子女的那种天然的亲近感还是存在的，秦连娘看到玉儿的时候，虽然心中恐惧，却还是仗着胆子循着玉儿的方向去找她。 “玉儿，你怎么在这儿？！这太危险了，快到娘亲这儿来！”秦连娘担心自己的闺女，看着她满脸血的模样，许是被落石砸到了，心疼得不行。 玉儿没有说话，因为满脸的血污，甚至看不清她的神情，就见她缓缓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玉儿，你去哪儿？！这里危险啊，玉儿！”秦连娘看到玉儿要走，心中隐隐觉得有蹊跷，忙不迭的扯着腿被砸坏了的石中玉，拼命的跟上女儿的动作。 玉儿离开的方向十分崎岖难走，到处都是冰冷湿滑的泥土和刮人的碎石，但秦连娘不敢停，生怕自己一停下来，玉儿就会消失不见。 她拖着石中玉生生的在泥堆里头爬了许久，久到浑身上下再没有一点儿力气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辆马车，还有一匹被砸死的大马。 前方的玉儿，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笑了一下。 而身后，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刚才秦连娘他们呆着的地方，被新冲下山的泥石流，给埋的严严实实的。 第149章 美味炖汤 石玉玑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爹娘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石家爹娘在那要命的劫难中经历了什么，她沉浸在有爹有娘的幸福感中，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往厨房去忙活去了。 “小姐……”珍珠把鸡杀好了也收拾好了，清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案板上，然后恭敬的跟在石玉玑身后。 “小姐！”一起在厨房里头侯着的，还有长孙执，与活泼好动的珍珠不同，长孙执一般时候都是默默干活儿，除了必要的请安什么也不说。 “嗯，这鸡肉不错，咱们炖汤吧！”石玉玑穿上围裙，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的，拿起鸡肉来看了看。 自家爹娘刚回来身子还很弱，大鱼大肉的吃怕是要虚不受补的，石玉玑就想着熬些汤汤水水的，给他们慢慢的进补。 石玉玑让珍珠把鸡肉剁成一寸见方的块儿状，让长孙执切好自己要用的葱姜，自己则是挑选起炖汤用的食材来。 石家爹娘的身体是真的弱，虽然被困的这么长时间里头有食物和水，但那些的量只够勉强生存的，哪里够保持身体健康呢！ 因为这份虚弱，石玉玑给他们准备食物的时候，甚至不敢加上药材，只挑选了益气补血的大枣、枸杞出来。 石玉玑先是取了一个炖汤专用的大瓦罐儿出来，将生姜切成薄片儿，细密的铺在了瓦罐儿的最底层。 在上面是一层大葱，然后又铺了一层鲜香菇片儿，最后将剁好又焯过水的鸡肉、红枣和枸杞都铺在了最上头。 “小姐，你这是要炖汤么？”珍珠看着石玉玑的动作，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石玉玑这么炖汤的，之前她所在的大户人家的厨房，顶多也就是把鸡肉放到锅里头炒一炒，添点儿水进去炖，丝毫没有像石玉玑这么讲究。 “是啊，你不觉得这么炖汤很好么？”这炖汤办法倒不是石玉玑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她在现代看电视的时候学到的。 这么一层层的铺着底料，不光让炖汤的过程赏心悦目，能让整个汤汁炖煮的过程更加均匀，更能防止鸡肉直接接触到瓦罐的底部，不小心被煮糊的问题。 “是怪好看的，就是感觉好讲究啊！”珍珠眼巴巴的看着石玉玑的动作，看着被石玉玑一层一层铺下去的配料，还没开始炖呢，珍珠就觉得肯定会很香。 一直在旁边儿给石玉玑打下手的长孙执，倒是对石玉玑的做法不惊讶，大户人家传下来的炖汤方法就是这样的，她在意的是其他的细节。 “小姐，您为什么会铺上香菇？”因为被休弃又受了不少苦的缘故，长孙执并不像长孙大娘那么乐观开朗，平日里头在厨房忙活也是做的多说的少，这时候因为好奇问话，倒是十分难得的了。 “香菇？我是觉得光是鸡肉的味道，有些单调了，香菇和鸡肉的味道很配，加上之后鸡汤的味道更好些。”石玉玑眨眨眼睛，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如此，受教了！”长孙执一边儿帮石玉玑控制着火候，一边儿点头说道，心中有些感慨。 长孙执的厨艺不错，都是在家的时候被长孙大娘教出来的，不过长孙执为人清高又骄傲，对她来说，中馈就是妻子对于丈夫的恭敬态度，因此只要态度到了就可以了，与其他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所以长孙执做出来的饭菜，就是长孙大娘教出来的模样，雷打不动，不会因为丈夫嗜辣而多加半分，也不会因为婆婆不吃葱姜而减少半分。 到了石家以后，她也是一样的做法，不过石玉玑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并没有发现罢了。 “这食物就跟人的心情一样，不是一成不变的，开心的时候，就多吃点儿肉，不开心的时候就多吃点儿甜的，随时变化人生才有趣味嘛！”石玉玑并不知道长孙执心里头想的是什么，不过看着她总是木着脸，一成不变的样子，心中微动多说了两句。 “不是一成不变的？”长孙执讶异的看向了石玉玑，目光微微闪了闪，然后低下头去。 “是啊！”石玉玑笑了笑，这时候瓦罐里头的水已经开了，微微发白的鸡肉在汤水中翻滚着，散发出阵阵的香气来。 “这瓦罐儿的火好好的看着吧！”石玉玑将瓦罐的盖子盖好，又放了条湿毛巾上去盖住了蒸汽跑出来的口子，笑着对珍珠和长孙执吩咐道。 一个时辰之后，这瓦罐儿里头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就飘的满院子都是了，正坐在院子里头画图的石玉玑闻着这香味儿，只觉得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汤炖的怎么样了？”石玉玑放下纸笔，走到厨房去，长孙执在做饭，珍珠则是手中拿着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一瓦罐的汤水，样子认真极了。 “应该已经好了吧？”珍珠眨巴着眼睛，咽了咽口水说道，这味儿实在是太香了，她是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抑住自己想要偷吃的冲动。 “火候差不多了，我看看！”石玉玑深深的吸了口气，闻着香味儿，决定打开瓦罐看看。 “嗯嗯！”珍珠早就想这么做了，忙不迭的点头，像只呆萌的小狗似的。 “小姐，这瓦罐儿烫，我来吧！”长孙执看着这情况，对着石玉玑说道，瓦罐炖煮了一个时辰，不管是罐子还是上头的盖子，都烫的不能碰，石玉玑还没成亲呢，要是被烫到了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有了长孙执的帮忙，瓦罐儿很快被打开了，原本就已经很香了的厨房，在热气蒸腾的一瞬间，就仿佛被引爆了似的，好闻的味道到处弥漫。 用长柄的汤勺舀了一勺汤，蜜色的汤清澈见底，仿佛里头什么都没有似的，喝一口在嘴里头，却鲜美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舀一块白嫩嫩的鸡肉，用筷子稍微一拨就能脱骨，咬一口在嘴里头，鲜香软烂，好吃极了，就连最不好啃的鸡肋，想吃都变得十分容易。 “这瓦罐里头的鸡肉很多，除了我们家人吃的部分，还剩不少，你们也分了吃了吧！”石玉玑盛好给爹娘还有自己兄弟姐妹们的，让珍珠端着进屋去，剩下的对着长孙执说道。 “是，多谢小姐！”长孙执感激的看向石玉玑，自家娘亲的身子也不好，多吃点儿好的补一补，于她的身子也极有好处。 第150章 其乐融融 石玉玑带着午饭回到房间的时候，石家夫妻俩都醒了，正坐在炕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石中玉的脸上神色不太好看，眉头微微的皱着。 “爹、娘，吃点儿东西吧！”石玉玑将炕桌放上，把炖好的一大碗鸡汤端到了桌上，香味儿瞬间就飘散出来。 “哎，好！”爹爹石中玉心中原本郁郁的情绪，被这香气一扑，竟是化作青烟似的全然不见了，对着石玉玑点头笑着。 “孩子长大了，你看我们这就开始享福了，还愁什么！”秦连娘笑着说道，看向石中玉的温柔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好了好了，咱们那么大的劫难都过来了，我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就想不开的！”石中玉笑着摇了摇头，全部心神都被石玉玑这美味的炖汤给吸引了。 “好闺女，快跟我说说，这炖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呢！”石中玉做出一副馋嘴的样子来，迫不及待的动手舀汤喝。 “是我炖的鸡汤，加了点儿蘑菇提味儿，爹爹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石玉玑全身心的沉浸在有爹有娘的幸福感觉里头，并没有发现石中玉和秦连娘的异常。 也或者说，因为石玉玑太过高兴了，就算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却也只顾着高兴，没有太过关注罢了。 “嗯，真香！”石中玉端着汤碗，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被这诱人的味道给折服了，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哎呦！”刚出锅的热汤可不是那么容易喝的，石中玉这嘴馋的样子上就立刻得到了体现。 一口热汤喝进嘴里头，烫的他不行，但那鲜香的滋味儿，也实在是让人难以割舍，石中玉一口烫含在嘴里头，烫的丝丝哈哈的直叫唤，却舍不得吐出来。 “孩儿他爹，你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闺女做的汤再好喝，你也得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不是！”秦连娘看着石中玉的样子，忍不住嘟嘟囔囔的埋怨着，这要是把嘴给烫坏了可怎么好！ “我这不是嘴馋么！咱们闺女做的饭就是好吃！”石中玉也不恼，嘿嘿的笑着，继续喝汤，不过这回不敢囫囵的往嘴里头倒了，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慢慢的吹着，吹的不那么烫了，再小心翼翼的喝进嘴里头。 “看你这馋的！”秦连娘笑着说石中玉的时候，也被这香味儿勾的不行，自己也端起小碗儿来。 “闺女的汤炖的真好，香气扑鼻，还一点儿都不油腻！”喝了两口，秦连娘就忍不住连连点头，这味儿是真的好，比他们去省城进货的时候，吃的有名的老字号的馆子的味道还要好！ “好喝你们就多喝点儿，这些日子身体亏的不行，好好补一补，才能把身体养好不是？！”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爹娘喝汤，见他们都喝了一碗，脸上的颜色都红润一些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小鱼儿也领着九九从外头进来了。 “姐，你做了什么，这么香啊！”九九被小鱼儿领进屋子里头，闻到这鸡汤的香味儿，一下子就等不及了，扑到了石玉玑腿上撒着娇。 九九这小胖墩儿可是很有点儿力气呢，这一下冲到石玉玑身上，把石玉玑冲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九九，你可得慢着点儿，要是我手里头端着热汤热水的，洒到你脸上了怎么办！”石玉玑被九九这么一扑，顿时吓了一跳，稳住了身子以后，蹲下来对着九九严肃的说道。 “姐，我想你了！”九九倒是皮的很，看着石玉玑严肃的神情，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直接扑到了石玉玑的身上，搂着她的脖子粘糊糊的喊着姐姐。 “你个小臭孩儿，净给我灌迷魂汤！”石玉玑被九九赖的没辙，轻轻的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然后拉着他来到墙角的盆子边上，带他擦脸洗手，准备吃饭。 小鱼儿看着姐弟俩的互动，笑眯眯的在旁边儿端盆递帕子的，倒是其乐融融的很。 石家爹娘两人看到这姐弟三人互敬互爱的样子，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头带着欣慰，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了好了，赶紧来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了！”看着姐弟三人说说笑笑的互动，秦连娘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再幸福也没有了。 “吃饭，吃饭！”石玉玑坐在炕稍，一边儿照顾着九九一边儿吃饭。 当年的新米添上充足的水，蒸出的大米饭来又香又软又糯，放进嘴里头细细嚼着，带着一股子鲜甜的味道，光吃米饭就觉得齿颊留香。 新鲜的小母鸡加上香菇、红枣和枸杞闷炖出来的鸡汤和鸡肉，软烂脱骨，放进嘴里头抿一下，连最难啃的鸡肋都能吃出极美的滋味儿来。 再搭配上几个家常小菜，或是炒或是炖，都让人食指大动，胃口极好。 石家爹娘还有石玉玑姐弟三人，团团围坐在桌子旁边儿，吃得十分尽兴，尤其是那一大碗的鸡汤，喝得大家一个个浑身上下暖和极了，也舒服极了。 石玉玑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只觉得自己的心，从里头往外的透着股幸福的劲儿，竟是比转了多少银子，做了多少买卖，都要更幸福一些呢。 吃完了午饭，小鱼儿和九九两个被安顿着午睡一会儿，石玉玑没有午睡，就陪着自家爹娘说说话儿。 “爹、娘，你们有什么事儿想问想说的，就问吧！”石玉玑看着自家爹娘说道，神色坦然言语直接。 回来两三天了，石家爹娘除了最开始昏迷的时候，后来只要醒来，就仿佛心里头揣着什么事儿似的，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玉儿，女孩子家家的，你别多想，我和你娘能有什么事儿……”石中玉看到闺女这么敏感，心中惊讶之余，下意识的就想掩饰。 “爹……”石玉玑没有多说，只眼巴巴的看着石中玉，软软的叫了一声爹。 “孩儿他爹，孩子长大了，有的事儿也该跟他们说说了！”秦连娘虽然不知道他们出事儿的时候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三个孩子住在这破旧的老院子里头，还带了两个拖油瓶，就知道这里头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这……好吧！”石中玉犹豫了一下，看向石玉玑殷切的目光的时候，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们之前遇险，其实另有内情！” 第151章 另有隐情 “另有内情？！”石玉玑看石中玉一副神秘的样子，重复了一句，然后看着石中玉，等着他说下去。 “是，我怀疑我们被困在峡道里头，是老三故意害我们的！”石中玉说话的时候，后槽牙咬的死紧，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显见着是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石老三？害你们的？！”石玉玑听到石中玉这么说，只觉得脑海里头有道灵光猛地闪过，似乎之前看不明白的一些事儿，都能够串联起来了。 “这要从出事儿的前半个月说起来了……”石中玉苦笑一下，最重要的一句说出来了，剩下的事儿倒是不必太过纠结说与不说了。 “出事儿的半个月前，我盘账的时候，发现了杂货铺子的账目不对，进货的账目和出货的账目对不上，将近半年的时间，能少了十五六两银子的货！”石中玉一边儿回忆着，一边儿说道。 “咱们家的杂货铺子，一年的赚头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半年丢了十五六两银子的货，一年就得少三十两银子啊，这可是比大数目！” “我就细细的盘着账，发现这些买卖记录里头，差的都是你三叔进来的货……”石中玉陷入了回忆之中，因为被困的时候这些细节都被他反反复复想过，所以就算过去几个月了，一切都好像还浮现在眼前。 石中玉是个老实人，发现账目不对，又是跟自家亲兄弟有关，立刻就带着账本去找石老三了。 石老三那时候刚刚找到从铺子里头弄银子的好办法，日日兴高采烈的想方设法的做假账弄银子呢，被石中玉当面找上了，自然是不肯认的。 “二哥，你说这话就诛心了！这杂货铺子虽然是你的买卖，可我作为你的弟弟，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给你干活儿的！” “你今天发现账目不对，就来找我对峙，这是说我石老三这个当弟弟的，暗搓搓的挖你墙角，偷你铺子里头的东西，是不是？！” 石老三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面上一副被气的要死的模样，心里头却是慌乱的很。 他觉得自己的假账做的够细够平了啊，想不到是什么地方被石中玉给看出来了，更重要的是，竟然还能直接定位到是自己的问题！ 到底是死不承认好？还是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好？石老三的心里头已经开始想解决办法了，石中玉的脾气他知道的很，不管是那种办法，只要把今天蒙混过去，之后他也不会再提起了的。 “哥，我跟你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亲兄弟，你这么怀疑我，这是要逼死我啊！”石老三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心里头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事儿打死不能承认！ “我……我也没说一定是你啊，只不过账目上看到是这样，我就问问你啊……”石中玉是个本分厚道的，看到自家弟弟这“悲愤”的表情，自己的气势就先软下来了。 “你没说是我，你没说是我，这铺子里头还有谁？！”石老三看着石中玉的气势一弱，顿时就强了起来，他瞪着眼睛紧紧盯着石中玉，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心中泛起了不甘的情绪。 都是一个爹生的，都是石家的儿子，凭什么这石家的杂货铺就是石中玉当老板，而他作为亲弟弟，连个管事儿的都算不上，就是个打杂帮忙的？！ 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凭什么石中玉老婆温柔漂亮，而自己前头死了个老婆，后头还得娶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这么想着，石老三只觉得自己胸腔仿佛被火烧火燎着，嫉妒、怨恨的情绪就仿佛是活火山一样，虽然表面上还没有变化，内里却已经熔岩沸腾了，只等着某一个刹那喷薄而出！ “你少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不是你还能有谁？！”石中玉本来就气的够呛，再被石老三用这恐怖的眼神儿盯着看，只觉得整个人脑子嗡的一声，心里头的话不受控制的就说了出来。 “我和你嫂子从来都是一同上货，这么多年货物都没有问题，怎么就你插手的这半年出了问题？！”石中玉本就是个严肃的人，加上心中生气，这语气实在算不上是好。 “我跟你说，老三你痛痛快快的给我把银子补上就罢了，要是你死不认账，还让我抓着马脚，就别怪我告诉爹爹了！”石中玉狠狠的瞪了石老三一眼，甩袖子离开了。 到底是顾念着兄弟情谊，就算是利益攸关的时候，说出来的威胁的话也只是告诉爹爹罢了，连报官都没提一句。 “告诉爹爹？你不仁我不义，这铺子你当家做主的时间够长了，也轮到我了！”被丢在铺子里头的石老三，只陷在自己疯狂嫉妒的情绪里头，丝毫没有觉得石中玉顾念了兄弟亲情，反而觉得他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 “我当时真是没有想到，石老三竟然是那么狠的心！”石中玉想到过去的种种，不光悔恨自己识人不清，更是后悔当初发现了问题，为什么没有及时的告诉爹爹，反而一直给石老三机会，等着他坦白。 “就这么过了不到半个月，又到了去上货的日子，石老三这个懒的破天荒的一定要跟着我们去，就算把铺子关上一两天也在所不惜，我拗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了，哪里知道，他不是去陪我上货，而是准备送我上路呢！” 石中玉抹了把脸，想起过去的种种，只觉得一切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石老三被自己揭发了之后的种种异常表现，还有路过峡道的时候，石老三漏洞百出却又遮遮掩掩的想要把自己留在峡道里头的谎言…… 泥石流发生的时候，石老三宁肯冒着把小董氏永远留在峡道里头，也要对自己下死手的表现，还有自己被泥石流挡住以后，他肆无忌惮的笑容和讽刺的眼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峡道之难并非是天灾使然，而是石老三有预谋的陷阱，是为了防止亏空案子被爆出来的屏障，是为了夺取石中玉家产的谋杀！ “石老三，原来他竟然是如此作恶多端！”石玉玑的眼中闪过点点杀意，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喧闹起来。 第152章 山神庇佑 “就是这，就是这儿！就是这家的人得到山神爷的庇佑，峡道被埋那么多天都没事儿，被挖出来以后好好儿的，就送到这个院儿里头了！”一个拿着锄头的汉子，指着石家院子，兴高采烈的说道。 一大群提着篮子拿着香烛的婶子大娘，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纷纷跟着那汉子涌到了石家门口，看着石家灰扑扑的院子，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真是说什么的都有，乱成一片菜市场了。 “就是这儿？！被山神爷庇佑的人家就是这儿？！”一个大娘满脸的兴奋，看到石家院子以后，忙不迭的从手边儿的篮子里头取出了香烛来，还摆出了几样供品，准备就地求神似的。 “这院子看起来挺破的，不像是受神仙庇佑的啊！你不是随便儿指个院子骗我们的吧？！”一个脸色发黄的婶子看着石家的院子，脸上带着点儿嫌弃的神情。 “谁说神仙就得向着有钱人了，又不像你家似的，挑女婿一定要挑个银子多的！”旁边儿一个嫂子看起来跟那黄脸婶子不太对付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 “我看这家跟我家差不多，不知道能不能请山神爷爷也庇佑庇佑我家！”另一个年纪小的小姑娘，满脸天真的说道。 “我把你们带到了，我就先走了哈！”那领路的汉子被这些女人说的头都晕了，他忙不迭的对着其中一个小媳妇儿说了一句，就灰溜溜的走了。 “去，看你家男人这胆子小的，还没有耗子胆儿大呢！”黄脸婶子看着那汉子说走就走，开口讽刺道。 “我当家的是有事儿要忙呢，峡道那边儿的活儿还没干完呢，哪里有时间！”小媳妇儿忙不迭的替自家男人辩解，心里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嘴一松，就把这消息跟自家小姑子说了。 原来这小媳妇的男人，是石玉玑挖掘峡道时候征调的民夫之一，因为就住在溪下村，所以对石玉玑姐弟还有长孙拯都有印象，甚至还认识石中玉夫妻。 等石家夫妻俩被挖出来的时候，他顿时就觉得这是神仙庇佑，虽然早就被人下了封口令，却还是没忍住，跟自家媳妇儿说了。 那小媳妇儿嫁到男人家里头三年无所出，早就急得火烧眉毛了，听到了男人的话哪里还能不动心，当时就觉得石家夫妻是受到山神庇佑，所以才能好好的活下来。 小媳妇儿就想着自己如果也能受到山神庇佑，是不是就能好好的生出孩子来了？当时就撺掇着男人找到石家来，在他们家门口拜拜，想要借点儿仙缘儿。 “还等什么呢，赶紧拜吧！”小媳妇儿跟黄脸婶子说话的功夫，就看到好几个大娘都已经摆好了香烛，准备祭拜起来了，忙不迭的说了句，赶紧把香烛供果什么的拿了出来，捡了块平整的地方摆放好了，虔诚的跪到在地，开始祈福起来。 众人看到她这虔诚的样子，也宁可信其有的纷纷效仿，一时之间石家老宅院子外头，竟是呼啦啦跪到了一大片的人，烟火缭绕之中，众人念念有词的祈祷着自己心里头的所求。 石玉玑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姐！”作为护院的钱大看到石玉玑从屋子里头出来了，面色古怪的走到她跟前儿行礼，转头看了看远处虔诚祭拜的人们，颇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么一大帮妇人的武力值肯定不如钱大，要是她们闯进石家，作为护院的钱大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们都给灭了。 但是人家就在门外烧香拜佛的，既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更没有进石家大门半步，就算钱大的武力值再强，也没有理由欺负那些老弱妇孺不是？！ “你们这是？”石玉玑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这帮子老少女人跪拜在自家门口，一个个求子、求平安什么的，面色古怪极了。 “听说你们家人被泥石流埋了好几个月都没死，肯定是有山神庇佑着呢，我们也过来沾染沾染福气儿……”领路汉子的媳妇儿，看到石玉玑出来了，有些局促的说道。 她听他们当家的说了，这石家能够当家做主的，是个十来岁儿的姑娘，那姑娘浑身的气派，比县太爷的夫人都要强，这小媳妇儿看到石玉玑的时候，顿时就知道自己当家的说的是她了。 “我成亲三年了，一直没有所出，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被逼着和离了……”小媳妇儿生怕石玉玑不给她拜，眼睛里头闪烁着点点泪光，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们这可真的是……”石玉玑看着这小媳妇儿可怜兮兮的样子，摇着头叹息道。 “要是被埋在泥石流里头，别说几个月了，就连几个时辰人都坚持不住！我们家是有人被从峡道里头救出来了，但他们没有运气好的被埋进去，而且身边儿还有足够的食物！” 石玉玑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要是人人都觉得自家爹娘是被埋了几个月还能活回来的，被人误以为是什么妖怪附体可就不好了。 “我的天，那样的情景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你家里头人能有这样的好运，绝对是山神庇佑啊！”石玉玑不澄清旁人还不知道这事儿的真伪，被她一说，倒是坐实了石家人是受山神庇佑的说法了。 原本站在原地观望的婶子大娘们，听到了实锤的消息，也纷纷拿出自己的香烛纸钱来，对着石玉玑家焚香祭拜，口中念念有词，想要也得到山神的庇佑，得到一些福气。 “你们啊，算了，愿意拜就拜一拜吧……”石玉玑看着她们欢喜又虔诚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忍心破坏了她们的希望，摇了摇头说道。 石玉玑自己是穿越的，虽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心中却对冥冥之中有天道轮回的事儿有些相信的，石玉玑觉得这事儿不是坏事儿，而且若是因为这祭拜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些，也未尝不可。 至少通过这祭拜的女人们，能把自家爹娘不是被埋了以后又被救的，只是被困住以后脱困了而已的事情传扬出去，倒是也不算石玉玑什么收获都没有了。 “玉……玉妹妹！”石玉玑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远处忽然来了个人，大声的叫着她。 第153章 你还活着 “玉妹妹……呼哧呼哧……”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石家大房的大哥石金宝，他跑到石玉玑跟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很是辛苦的样子。 “金宝哥，你这是怎么了？是爷爷发生什么事儿了么？”石玉玑看到石金宝这着急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了，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爷爷没事儿，我从镇上听说，二叔和二婶儿出事儿的峡道被人挖开了，还救出来了活人了呢！”石金宝的眼睛里头闪烁着光芒，仿佛带着些希望似的。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去看看吧，万一有消息呢！”石金宝急急的用袖口擦了把汗，对着石玉玑说道，“好歹是个念想不是！” “金宝哥，不用去打听了，我已经去过了……”石玉玑被石金宝这么一说，猛地想到自己之前光顾着照顾爹娘了，竟是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把爹娘还在世的消息通知石家大宅里头的那些人！ “去过了？！怎么样？！”石金宝下意识的追问着，话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石玉玑要是去过了，二叔两口子还在的话，又怎么会不给家里头去信儿？！这肯定是得到了不好的消息了……石金宝顿时又后悔起来，自己的嘴怎么这么快，白白的惹妹妹伤心。 “咱们进屋说吧！”石玉玑转头看向那些在自家门口烧香的妇人们，见她们一个个支楞着耳朵瞪大了眼睛盯着这边儿瞧，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对着石金宝说道。 石玉玑可不想今天自己开口说了句什么话，明天后天就传得周围十里八村儿的全都知道了，那可就没有丝毫的隐私可言了？！ “爹、娘，你们看谁来了！”石玉玑领着石金宝进了屋子里头，对着坐在炕上的石家爹娘说道。 “谁来了？！”石中玉往门口看了眼，一下就看到了石金宝了，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这是金宝来了？！” “二……二叔……”石金宝看到石中玉坐在炕上，顿时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喊了一声，紧走两步到了近前，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二叔……二叔你还活着呀！”石金宝的眼睛里头迅速的蓄起了泪光，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拉住了石中玉的手。 虽然石中玉瘦的脸颊都凹下去了，但看着很有精神头儿的样子，显然是生命无虞，让石金宝的心里头感慨万分，声音里头都带了哭腔。 “活着呢，还活着呢！”石中玉看到石金宝这激动的样子，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也忍不住哽咽起来，他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石金宝，连连说着活着呢。 “二叔，二叔啊……”石金宝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对于石中玉还能活着这事儿，石金宝是真的高兴，他从小就跟石中玉亲，说起来比跟亲爹的关系还要好呢！ “哎，哎！闺女啊，去准备点儿菜，我跟金宝两个喝两口！”石中玉也是眼睛里头泛着泪花儿，激动的如是说道。 “爹！准备菜没问题，你这身子才刚好点儿，喝酒可悠着点儿啊！”石玉玑听到石中玉说要喝酒，顿时觉得满头黑线。 “不能喝，孩儿他爹，你现在就喝酒，命还要不要了！那大营里头的大夫说啥，你都不记得了？！”一直在旁边儿激动的抹眼泪儿的秦连娘，听到石中玉还要喝酒，立马抬起头来，对着他板着脸说道。 “我还指望着跟你一起活到老呢，你这身子可不许这么糟践！”秦连娘对着石中玉苦口婆心的劝着，生怕他一个高兴就真要喝两口。 “二叔，二叔咱们来日方长，你刚遭了大罪了，这时候可得好好将养着身子，喝酒的机会以后多了是，咱们爷俩不急在这一时！”石金宝听到石中玉说要喝两口的时候，也很是心动。 但听到了石玉玑和秦连娘劝说的话，立马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石中玉现在的身子哪里是能够喝酒的时候，忙不迭的也跟着劝起来。 “对了，二叔，你们这平安的回来了，怎么也没往家里头送个信儿？！爷爷听说有人挖峡道，可着急坏了，要不是我们拼命拦着，他都要亲自过去看了！”石金宝见石中玉还在犹豫着，忙不迭的转移起话题来，当然这事儿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石中玉听到了石金宝的问话，心中原本激动的劲儿过去，只觉得凄凉心酸的很。 他不知道怎么跟石金宝开口说石老三在铺子里头中饱私囊的那些事儿，也不知道怎么说石老三为了消灭证据，竟然不惜杀害亲兄嫂以逃脱罪责。 “唉！”万千的话语在石中玉的心里头转了好几个圈儿，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这……是怎么了？”石金宝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一脸欢喜激动的二叔，怎么忽然就变得愁眉不展起来了呢？！ “我爹娘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我光顾着照顾他们了，忘了送信儿。这几天他们的身体和心情都不太稳定，要是这么快就回家去，这大喜大悲之下恐怕对身体有妨碍，所以我才没有给家里头送信儿。”石玉玑对着石金宝笑着解释道，这些不过是面上的原因罢了。 石玉玑没有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石家去，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忘了，毕竟对于石玉玑这个当惯了孤儿的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家族的概念，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儿，需要周知给别人的。 而后面则是因为心中对于爹娘失踪莫名的感觉，还有爹娘的身体都不好，觉得不宜在他们还虚弱的时候把消息传回去。 等到爹爹把石老三的异状跟自己说过了，石玉玑心中盘算着要让石老三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出事儿之后的第一次回归，就需要精心的准备和布置，那就更不能轻易的把爹娘还活着的事儿传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石金宝是个实诚的，听到了石玉玑的理由，立刻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回去以后，应该怎么跟爷爷说？！”说还是不说？石金宝心中顿时两难起来。 第154章 再见祖父 “爹爹，他老人家可还好？！”听到石金宝说爷爷，石中玉的脑海里头立刻浮现出石老头的脸孔来，原本坚持的心情，也变得有点儿松动了。 在石中玉的心里头，虽然石老三对他做了许多恶事，但石老头这个当爹的，却并没有做错什么。 当初自己和媳妇两个人被埋进了峡道里头，就让老人家尝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还要让年迈的爹爹苦苦等候么？ 一时之间，石中玉犹豫起来。 “爹爹，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着……”石玉玑看到石中玉犹豫的样子，就猜想到他纠结的事情是什么了。 石玉玑并不想让石中玉就这么直接回到石家大宅去，礼仪孝悌的道理石玉玑都懂，但石老三身上的事儿大得很，他不光欠了自家爹娘的两条性命，还欠了原主的一条命呢！ 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家爹娘回来了，还不得闻着风儿卷着银子就落跑了？！这可不是石玉玑想要的结果，欠的血债，他们是要用命还的！ “不，我不能不回去，爹爹为了我的事儿，肯定急得不得了了！”石中玉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石玉玑，摆了摆手说道，因为自己的无能，已经害了闺女和儿子跟自己受苦，如今再不能因为这事儿，害了老爹爹了。 “闺女，你的好心我知道，但这石家，我今天是一定要回的！”石中玉下了炕，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好，孩儿他爹，我跟你一起回！”秦连娘的目光闪了闪，虽然心里头很不愿意直接面对那些害了他们一家子的人，却还是无条件的站在了石中玉的背后。 “连娘，帮我更衣吧！”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因为这强撑着的动作显得颤颤巍巍的，那原本坚实有力，如今却瘦的比石玉玑的胳膊都细的手臂，缓缓的张开来，让秦连娘帮他穿衣裳。 “爹！我给你穿吧！”石玉玑被石中玉这近乎古板的样子弄得心里头闹腾的厉害，却又压住了脾气，取了给石家爹娘新做的衣裳，给他套了上去。 石中玉的性子，石玉玑结合着自己的记忆还有最近几天的接触，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就是一个守规矩重礼仪的封建爹爹的典范，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就是遇到了石老头和秦连娘的时候才会有所缓解，今天这事儿他说要去，那就算是爬着，也会去的。 “爹，你的身体还弱着，我让人给你备车！”石玉玑对着石中玉说道，不等他回话，就转头吩咐了翡翠叫长孙拯和钱大去备车。 石玉玑占用了原主的身子在先，既然救回了她的爹娘，那就好好的善待他们两位吧。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准备好了，石玉玑陪着石家爹娘，带着长孙拯和钱大架着马车就往镇上去了。 到了石家大门口，马车刚一停下，石中玉就急不可待的要下马车去。 “小心！”眼看着石中玉下车的时候，腿脚都在打颤的感觉，石玉玑忍不住开口嘱咐道，却没想到石中玉还是着急，一下马车就腿脚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老爷小心！”钱大手疾眼快的扶住了石中玉，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了台阶。 “娘，你也慢点儿！”石玉玑慢慢的把秦连娘扶下马车，与石中玉并排站在一起，抬头看着石家杂货铺的大门，一时间几人心中感慨非常。 “这是杂货铺的掌柜的？！”常在杂货铺买东西的顾客，看到站在门口的石中玉，端详了半晌认出他来，顿时惊叫道。 “掌柜的有什么好惊讶的，哪个杂货铺没有掌柜的？！”旁边的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个是几个月之前被埋了的那个！” “什么？！被埋了的那不就是死了么？！死人怎么还能活回来的！” 类似的对话在人群中传播着，在杂货铺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关于杂货铺掌柜的死而复生的传言，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壮着胆子往前走一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 “走吧，进去吧！”看着杂货铺的牌匾，听着围观老百姓的议论，石中玉心中的滋味最是杂陈，他的眼中含着泪光，勉强抬了抬手，声音沙哑的对着众人说道。 “好！”石玉玑伸手扶住了石中玉的胳膊，左边儿是秦连娘，右边儿是石中玉，一起抬腿迈进了杂货铺的门槛儿。 “是谁在这吵吵嚷嚷的？！”原本跟小寡妇打的火热的石老三，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不耐烦的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中间的石玉玑，再一转眼就看到了石中玉和秦连娘瘦的脱相了的脸。 “啊！鬼啊！”石老三被吓的惊叫一声，哗啦一下把手里头的东西扔了，转身就往里跑，丝毫没有见到亲人回归的欢喜，只有做了亏心事的心虚和见鬼的惊恐。 石老三尖叫的声音直直的传到了后院儿去，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的石老头儿看到了石老三惊慌失措的跑进院子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老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石老头不满意的说道。 然后就想起自己这辈子一共就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里头，大儿子闷声闷气没有主意，窝囊的不行，老三贪吃好玩儿，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只有老二，人正直又能干，把杂货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想到这儿，石老头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老二这么好的孩子，却没有长长久久的活着，真的是…… 石老头说话的功夫抬起头来，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头多了几个人，那中间的人，怎么那么像死了的老二呢？！ “老……老二……”石老头揉了揉眼睛，那人影并没有消失，他看着像自己扑来的人，呆呆的喊着，老二竟然回来了么，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爹，不孝子回来了，爹啊！”石中玉扑到在地，跪在了石老头儿的跟前，泪如雨下。 第155章 不是不报 “我……我的儿！”石老头看到石中玉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觉得仿佛在梦里头似的。 是了，自从收到儿子的死讯，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在梦里头呢，如今看到了石中玉，这噩梦才算是终于醒来了。 “爹，儿子不孝啊，让您操心了！”石中玉看着头发白了许多的石老头儿，心中愧疚无比，顾不上擦干脸上的眼泪，对着石老头儿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爹！”秦连娘看到石中玉这大悲大喜的样子，也跟着跪在地上磕了头，然后扶住了石中玉的身子，怕他撑不住。 “爹、娘，你们赶紧起来，这地上凉，你们身子弱，怕受不住！”石玉玑看着自家爹娘的样子，忙不迭的扶着他们的胳膊说道。 “好好好，回来就好啊，你们快起来吧！”石老头儿忙不迭的站起身，想要把石中玉扶起来，却因为太过高兴的缘故，竟是头脑发晕，一个不小心就要往地下栽。 “老爷子！”大家被石老头这一下子给吓的够呛，纷纷往前扑过来，好歹在他跌在地上之前把他给扶住了，其中以钱大的动作最快。 早在来的路上，石玉玑想过了来这石家大宅可能遇到的事儿，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爹娘和爷爷的安危。 爹娘“死”了好几个月之后，猛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石老头儿这个当祖父的，肯定是要大喜大悲的，而这恰恰是老年人的身体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 什么脑淤血啊，什么心脏的问题啊，都是容易在这样的情绪条件下触发的，石玉玑虽然对石老头儿没有什么感情，却不想石老头儿出问题以后，自家爹娘跟着伤心。 为此石玉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光是让钱大和长孙拯注意石老头儿的安全，更是让人快马加鞭的去大营里头请了大夫侯着，就是怕闹出什么事儿来。 “大夫来了么？快把爷爷扶进去歇着，让大夫好好瞧瞧！”石玉玑忙不迭的嘱咐着，钱大双臂一用力，就把石老头儿给抱起来了，十分平稳顺利的把石老头儿送进了房间里头。 大夫很快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给石老头儿看诊，眼瞅着石老头儿只是情绪激动晕了两下，并没有什么大碍，石玉玑这才忍不住狠狠的松了口气。 石老头儿的房间不大，大夫在里头细细的看诊、开药，石玉玑看里头有自家爹娘还有石金宝在呢，就转头走了出来。 石玉玑的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石老头儿的情绪这么不稳定，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自家爹爹许是不会把石老三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了吧？ 要是不把石老三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么？那自家爹娘这么长时间受的苦怎么算？原主的一条性命怎么算？差点儿被卖掉的妮子和柱子怎么算？！ 石玉玑想到这儿，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子怒火升腾起来，恶人作恶而不受到惩罚，那还要好人做什么？！ “媳妇儿，媳妇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需要请大夫？！”就在石玉玑心中愤恨不已的时候，段桓提着马鞭大步的从外头冲了进来，看到石玉玑皱着眉头站在院子里头，顿时就急了，仿佛一颗炮弹似的冲到了石玉玑身边。 “你怎么来了？！”石玉玑看到段桓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愣了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 “这大冷的天竟是跑了一脑门子的汗，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见段桓额头上低落的汗水，石玉玑皱着眉头从怀里头掏出手绢儿来，嘟嘟囔囔的埋怨道。 “我身子硬实的很，没事儿的！”段桓混不在意的说道，心急的拉着石玉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她受了伤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听人回报说你又请了大夫，这是怎么了？”段桓闭着眼睛，任石玉玑拿着带着她体香的手绢儿帮他擦汗，心里头美滋滋的。 “我没事儿，只是爹娘要过来看爷爷，我怕他年纪大了出问题，才叫了大夫过来备着的。”石玉玑被段桓热乎乎的呼吸喷到脸上，看着他脸上幸福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头刚才的那些烦闷的劲儿忽然就消失了。 “岳父岳母过来了？那他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段桓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指着旁边的石老三，挑挑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虽然跟石玉玑相处只有几个月，却仿佛跟石玉玑认识很久似的，段桓知道石玉玑对石老三有很深的心结，这心结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 如今虽然石家爹娘回来了，却也坐实了石老三的杀人嫌疑，这样的情况下，以石玉玑的脾气来看，就更不能善罢干休了。 “能怎么办？！”石玉玑被段桓这么一问一比划，忽然有种找到同伙儿了的感觉，轻飘飘的瞪了段桓一眼，心里头那股子怨气很快散了去，开始用理智思考这个问题。 “我爹娘最是孝顺了，现在大难不死刚回来，是怎么也不会让爷爷知道石老三做的好事儿的！”石玉玑咬着后槽牙说道，自家爹娘的善良让人很是欣赏，但是这股子善良会自伤的时候，就让石玉玑觉得憋闷的不行了。 “为啥不会让老爷子知道？”段桓挑挑眉，他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对这些弯弯绕绕完全不在行的样子。 “我爷爷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就算没气坏了，咱们还能真的把石老三给弄死？！为了老头儿的身体着想，别说是弄死了，就算是弄残了都不行！”石玉玑说到这儿，还没等段桓说什么呢，自己就泄了气了。 投鼠忌器，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石玉玑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想着。 “这……倒也不是不能报仇……我有主意了！”段桓看到石玉玑郁闷的样子，开始开动脑筋帮石玉玑想办法，忽然，他一拍巴掌满脸兴奋的说道。 第156章 专攻软肋 “什么主意？！”石玉玑看到段桓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石玉玑自觉自己还算是个聪明的，就是这事儿摊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有点儿关心则乱罢了，听听段桓的好主意，没准儿还能给自己启发呢！ “咱们不能弄死他，那就隔一段时间把他蒙着脑袋揍一顿，让他吃吃苦头，怎么样？！”段桓笑嘻嘻的对着石玉玑说道，转头瞟向石老三的眼睛里头锋芒闪现，心里头已经暗搓搓的盘算着怎么揍石老三了。 “就是揍人？！你这叫什么好主意啊！”石玉玑听到段桓说的话，嘴巴立刻不高兴的嘟了起来，敲着他的肩膀不依的说道。 “哎呦哎呦，别打别打，媳妇儿你看我这不是脑子没有你聪明么，那你说说应该咋整？！”段桓被石玉玑的粉拳砸在肩膀上，只觉得仿佛被小锤子轻轻敲在心上似的，又酸又麻的舒服极了。 不过段桓却不敢做出一脸舒服的表情来，要是被石玉玑发现了可是得恼了的，索性装作被石玉玑打的哀嚎的样子，一边儿心中暗爽的跟石玉玑打闹着，一边儿研究着怎么能把石老三给收拾了。 “要我说，石老三和小董氏都不是好东西，不弄死他们，就把他们最重要的东西给拿走！”石玉玑的眼睛眨了眨，心中的负面情绪被段桓给闹没了以后，脑子瞬间就清楚了许多，办法也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了。 想要报仇，无外乎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想要报复谁，一个是怎么报复。 报复谁，石老三和小董氏两个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两人害了石家夫妻在先，之后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的要把石玉玑卖掉，逼的她碰了柱子，这俩人都可恶的很。 至于怎么报复……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这四个对于石玉玑来讲不能碰，毕竟有石老头儿这个亲爷爷在那儿挡着，石玉玑不想让爹娘和爷爷伤心，就不能直接要了石老三夫妻的性命。 爱别离、怨憎会、五蕴炽盛、求不得……石玉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眼神之中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们心中贪欲强烈，正好用这些欲望打击他们！ “哎呀，我媳妇儿怎么能这么好看！”眼看着石玉玑脸上胸有成竹的笑容，还有那冷淡中带着无数风情的眼神儿，段桓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石玉玑给勾的厉害。 “媳妇儿……”段桓低低的叫着石玉玑，有种想要就此沉沦在她的一颦一笑里头，就这么过一辈子，再也不能自拔了的感觉。 “少贫嘴！”石玉玑瞥了一眼段桓，他眼中的炙热和爱恋让石玉玑的心里头熨帖的很。 “媳妇儿，你说，你需要怎么做？我帮你！然后咱们早点儿成亲吧！”段桓暗搓搓的握住了石玉玑柔若无骨的小手，捏了捏，想象着这小手要是摸在自己脸上，自己身上，自己的……那该是多么的销魂！ “去，房子还没盖起来呢，这就想着要成亲了？！还不快想想怎么帮我忙！”石玉玑看着段桓说着说着就到成亲的事情上去了，脸上热乎乎的，忙不迭的把话题拉回来。 “嗯，媳妇儿说啥我都听着！”段桓看着石玉玑面如彩霞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她又是别样的风情，心里头跳的扑通扑通的，就算石玉玑想要天上的月亮，段桓也会毫不犹豫的爬上去给她摘下来。 “石老三和小董氏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却不是的……”石玉玑想到小董氏背着董氏和石老三卖掉了柱子的事儿，就知道他们夫妻俩不是铁板一块了。 “石老三贪财好色，对这杂货铺子的依赖很深，第一个打击他的地方，就是要把这杂货铺子给拿回来！”石玉玑虽然对爱情的了解不多，对人性的把握却还是有的。 “嗯嗯，媳妇儿你说！”段桓听着石玉玑说的话，眼睛就是一亮。 他是个粗人，平日里头除了打打杀杀啥也不会，但是石玉玑就不一样了，她人长的漂亮脑子也好，这主意一想出来就比他的高上好几个档次。 “石老三和小董氏两个，夫妻关系并不太和睦，想要把他们拆分开来，各个击破，就只需要找一个女人，把石老三的心勾过去就行了。” 小董氏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本质上还是靠着石老三生活的菟丝花儿，只要石老三靠不上了，小董氏一个人就已经很惨了。 但，这还不够…… “石老三没有钱也没有人，落个清净也不太好，就让他、那个女人和小董氏一起闹个鸡飞狗跳好了！”石玉玑想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来。 石老三没有了杂货铺子，求不得的这个苦就让他默默的吃了吧，然后给他一个女人，勾着他的魂儿，让他和小董氏彻底决裂，却又不让他解脱。 怨偶每日相处、互相谩骂互相折磨，就好像用钝刀子割肉似的，死不了人，却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折磨的了。 “媳妇儿，你真是太聪明了！”段桓见过大营里头妻妾成群的将军家里头是怎么闹腾的，想到这情景，饶是段桓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都觉得头疼的慌。 要是把这情景装到石老三的头上，虽然左拥右抱的让石老三有俩女人，但只要有石玉玑他们遥控着，石老三这福就不是那么好享的。 “这事儿就交给我了，媳妇儿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段桓凑在石玉玑跟前儿笑眯眯的保证着，两人站在院子里头说说笑笑的样子，就仿佛是自成一片小天地似的，把其余的人和事儿都隔在了外头。 傍晚的时候，石家爹娘才泪眼婆娑的从石老头儿的屋里头出来，上了马车准备回老宅去，显而易见的，两人并没有告诉石老头，关于石老三的所作所为。 石玉玑看着一上马车就露出疲态昏昏欲睡的石家爹娘，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两个为了其他事儿再添烦恼。 “就跟我想的一样啊！你们的仇，就让我来报吧！”石玉玑在心中暗暗说道。 第157章 破土动工 段桓骑着马目送着石家的马车回到了石家老宅，这才又调转马头往镇上的方向跑去。 “主子，主子你这是要往哪去？”木非跟在段桓的马后，看着他一骑绝尘的样子，只觉得头上满满的都是黑线。 刚才看着自家主子跟石小姐粘糊的样子，以为主子会厚着脸皮在石家蹭饭呢，想到石家做饭的小丫头手艺不错，木非还咂咂嘴准备多吃点儿呢，哪知道自家主子变得飞快，调转马头就跑了。 “你家主子要往哪去，轮到你多嘴了！”段桓回头看着木非脸上想入非非的表情，莫名觉得不爽，挑挑眉挥了挥鞭子。 “我，这不是惦记着石家的饭菜不错嘛……”木非并没有发觉段桓的动作，低着头嘟囔着，好想蹭饭肿莫破？！ “吃吃吃，成天就想着吃！快跟我去办事儿，你家主子的终身大事儿都要耽误了！”段桓双腿一夹马腹，神风就如一道闪电一样的冲出去了。 “赶紧盖了房子，好把媳妇儿娶回家喽！”想到自己买下来准备盖房子的那片荒地，段桓的心里头一片火热。 刚才媳妇儿都暗示他了，房子还没盖起来不能想着娶媳妇儿，但是房子要是盖起来了呢？是不是就能把媳妇儿娶回家了？！ 到了峡道附近的那片地那，一群民夫还在峡道处劳作着，段桓驱马上前，毛管事就看到他了。 “少将军，您来了！这峡道已经挖通了三分之二了，只要再过几天，就能全都挖通了！”毛管事对着段桓笑着禀报。 对于能够挖通这峡道，毛管事很是自豪。 “好，毛叔你辛苦了！”段桓对毛管事还是十分尊敬的，毕竟没有毛管事的经验丰富，石家夫妻俩根本不可能被这么快的挖出来的。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毛管事笑呵呵的说道，这峡道的挖掘过程，也让他验证了不少自己的猜想，挖掘的技术更精进了一层呢！ 所以他就算是有无数的杂事缠身，都没有离开这峡道，就是准备把这峡道好好的挖通，增加更多的经验。 “对了，毛叔，你挖峡道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把这边儿的房子给盖起来？我着急！”段桓是个肚子里头藏不住事儿的，他左右看了两眼，看到没有人注意这边儿，就拉着毛管事凑到一处说话去了。 “盖房子？这是为什么啊……”毛管事挑眉看着段桓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老早就跟老段说过段桓这小子的事儿了，也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小子的好事儿近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猴急。 “毛叔，我这不是等着盖好房子，好赶紧娶媳妇儿呢么！”段桓看着毛管事一脸瞧热闹的样子，只觉得脸上有点儿烧的慌。 但面子什么的哪有媳妇儿重要，要论土木工程，整个边城就没有人比毛管事更在行的了，要想早点儿盖好婚房，把媳妇儿娶到手，毛管事就不能不用。 “哈哈哈，好好好，等着盖房子娶媳妇儿，我这老头子肯定得鞠躬尽瘁不是！”毛管事一直盯着段桓瞧，直瞧得段桓头皮发硬，差点儿就毛了，这才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毛叔，你真的答应了？”段桓看着毛管事答应了自己，顿时就高兴起来了。 “答应了！反正这峡道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我白天里头有时间就帮你看看房子的事儿！”毛管事大度的答应了，漫不经心的从段桓的手里头拿过石玉玑画的图纸来，准备对着那片荒地简单看看就开始盖房子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毛管事竟是发觉这院子的图纸里头有无数精巧的设计，顿时叹为观止，一下子就沉浸下去了。 “毛叔，这房子要建的又快又好才行，我这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段桓瞪着大眼睛对着毛管事说道，却见毛管事盯着图纸，浑然没有听到他说话的样子。 “毛叔，毛叔？”段桓伸手在毛管事的眼前挥了挥，让他赶紧回神。 “啊，嗯？什么事儿？”毛管事被段桓吵得回过神来，眼睛却仿佛被粘在了图纸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开了。 “我说，这房子你帮我快点儿建行不行？”段桓看着毛管事态度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 “行，现在开始都行！”毛管事看着这图纸，眼前仿佛呈现出来一副恢宏壮观的院落图景。 这院落不光有居住的功能，还能跟城墙似的，可以阻隔大多数的敌人，就算遇到重兵围困也不怕，没看有粮仓和水窖的设计么？只要存粮足够，被千把人围上几个月，也不会被攻破的！ “能开始就最好了！”段桓听到毛管事这么说，眼睛都亮起来了，忙不迭的拉着毛管事往荒地的方向去，恨不能今天开始盖房子，明天就把房子盖好才好。 “你别急，你别急！”毛管事顺着段桓的力气往荒地的方向走，手里头小心翼翼的捏着那图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这恢宏庄丽的宅子给弄坏了似的。 因为段桓着急的缘故，这宅子的进度倒是真的被提前了不少。 原本这荒地上的草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段桓大手一挥，直接拉过来一半儿的民夫，在毛管事的带领下，三下五除二的就开始丈量土地、挖地基了。 荒地下的土层十分坚硬，却并不妨碍毛管事带来的人把坚硬的土层挖开，再填上大块的石头。 “这里，以后会是丈高的围墙，围墙上有塔楼、有木梯、有走道，但凡外院有什么事儿，通过这围墙就能快速的到达！”毛管事挥着袖子，指向远方的地块儿，意气风发的说道。 “这里，是宽阔的走道，这边可以布置宗祠、那边儿可以放义学，还有后面……”因为石玉玑的图纸画的十分详细，毛管事看着图纸上的标注，就能知道石玉玑心中所想，越想越觉得这设计太精妙了。 “少将军，这图纸之精妙，就连皇上的皇宫也不过如此了！”毛管事长着皱纹的老脸都在闪着光！ “大师啊，大师之作！能够建一座这样的宅子，我这辈子都值了！” 第158章 献上新衣 段桓和毛管事兴高采烈的开始建设石玉玑想要的院子的时候，回到家里头的石玉玑把累坏了的石家爹娘安顿下来，便开始着手安排起其他的事情来。 “小姐，长孙大娘求见！”翡翠见石玉玑把石家爹娘安顿好了，这才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子里头来，低声的在石玉玑耳边说道。 “长孙大娘？”石玉玑眉毛挑了挑，一直忙活着家里头和外头的事情，倒是很久没有见到长孙大娘的感觉，倒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求见自己呢？ “咱们出去吧！”石玉玑转头看了眼在炕上已经睡下了的爹娘，暗自叹了口气，自家这老院子的房子，实在是太过逼仄了，统共一间屋子，如今人多了，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是！”翡翠随着石玉玑出了屋子，就见长孙大娘领着长孙执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长孙执的手里头还托着一个包袱。 “老奴参见小姐！”长孙大娘看到石玉玑以后，恭恭敬敬的给石玉玑行了个礼，长孙执跟在长孙大娘身后，两人行礼的姿势十分端庄，竟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似的。 “长孙大娘不必客气！”石玉玑对着她俩虚扶了一下，眼睛里头露出些许赞赏的神色来。 长孙大娘和长孙执不愧是京中大户人家出身，高门贵妇的气度如何不说，单说这行礼的姿势，实在是行云流水一般，好看极了。 石玉玑对长孙母女的动作欣赏，对自己的古礼动作不标准，倒是没有多少自惭形秽。 前世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在对外谈生意的时候不至于在礼仪方面露怯，石玉玑也是狠狠的练过中外礼仪的，因此她的动作虽然比不过长孙家母女的标准，一举一动中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气度，是旁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老奴未经传召就来求见小姐，还请小姐恕罪，实在是有事想要向小姐禀明！”长孙大娘说话的时候，回过身来从长孙执手里头取过包袱来，呈到了石玉玑面前。 “这是？”石玉玑看着面前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个包袱，不太明白长孙大娘的意思。 “恕老奴僭越，老爷、夫人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但小姐和两位少爷身上的衣裳还是旧时衣裳，怕冲撞了老爷、夫人的安康。”长孙大娘手中捧着包袱，恭恭敬敬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这……”石玉玑听到长孙大娘说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的衣裙，通体素的跟什么似的，别说是花纹没有，连颜色也几乎是纯白的。 似乎，按照古代的规矩来说，这样的孝服对于还在世的爹娘来说，还真的是一种冲撞呢！ “长孙大娘说的是，倒是我想的不周全了！”石玉玑知错能改，发现自己的问题了以后，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不过这问题要怎么解决，石玉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古代不如现代方便，随便出门就能买到合适的衣裳，这衣服要想换还真得费点儿劲。 “请小姐恕老奴擅作主张，这包袱里头是老奴母女连夜赶制出来的衣裳。用的布料是往日段公子送来的礼物，虽然颜色素淡，却更加符合小姐、少爷如今的情况。”长孙大娘见石玉玑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不矫情，直接将手里头的包袱打开，露出里头的衣裳来。 “长孙大娘，这是给我们做的？！”石玉玑看着包袱里头的衣裳，十分的惊喜。 这包袱里头的衣裳虽然是素净的淡蓝、浅绿之类的颜色，却在衣领、袖口之类的地方绣上了精致的花纹，看起雅致又漂亮。 最关键的是，按照石玉玑对现如今礼制的理解，这几件衣服虽然素淡，却绝对符合父母、祖父母在世的人应该穿着的礼制。 “正是，还请小姐原谅老奴不问自取之罪！”长孙大娘看到石玉玑惊喜的神色，一直提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口中仍然称着恕罪。 “长孙大娘为我分忧，何罪之有，我还要好好的谢谢你呢！”石玉玑满面笑容的把长孙大娘扶起来，让翡翠接了衣裳，笑着说道。 对于这衣裳的事儿，石玉玑是真的没有想起来，若是被有心人记下来，作为污点攻讦石家孩子们，虽然对于石玉玑来讲没有什么的，但对要走科举路子的小鱼儿和九九来讲，就是大问题了。 好在有长孙大娘帮忙找补回来，虽然还是穿了几天孝服，却也不算太出格了。 “能为小姐效劳，是老奴的荣幸！”长孙大娘看到石玉玑收了衣裳，心中就是一松。 “长孙大娘辛苦了，待会儿你自从我的内账银子里头拿出一两来，是赏给你帮我分忧的！”石玉玑笑着点点头，对着长孙大娘说道。 “以后我的东西还劳长孙大娘照顾，要是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大娘帮我多多找补一下！”石玉玑笑着说道，算是充分的给长孙大娘授权了。 “老奴多谢小姐！”长孙大娘闻弦知音，当即满脸喜色的对着石玉玑行礼。 “老奴还给老爷和夫人准备了新衣裳，明天就能赶制出来！”因为心中欢喜，长孙大娘对着石玉玑如是说道。 “那就有劳大娘了！”石玉玑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件事情。 长孙一家子来到了石家，除了长孙拯开始跟着石玉玑东跑西颠儿的干活，算是真正的融入了石家的生活以外，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游离在石家的核心生活之外的。 长孙大娘说着是要管着后院儿的，但后院儿一共就石玉玑一个主子，加上妮子一个半主子，还有就是长孙大娘、长孙执、一个婆子还有几个丫头罢了。 众人各司其职，家里头也没有多少家当，说是管家，压服住这些下人没有什么问题，但长孙大娘平日里头做的最多的却是照管后院儿的园子。 而长孙执和长孙捷，一个在厨房帮忙，一个陪着小鱼儿去了两天私塾就不去了，属于游离在石家核心下人圈子之外的，地位实在是算不上牢靠。 长孙大娘一直在等机会，等可以用她们的特长，牢牢的在主子们，尤其是石玉玑的心中占领一席之地的机会，而她终于等到了，并且牢牢的抓住了。 第159章 与旧日绝 “这新衣裳做的十分精致，先试试看吧！”石玉玑看到那绣工精美的衣裳，心中多了几分欢喜，当即就想拿出来试试看。 不过……石玉玑回头看了眼自家的房子，爹娘身子疲惫还在房间里头睡觉呢，现在进去试衣裳，会打搅他们的。 “小姐要是不嫌弃，还请移步那边的院子吧，那里有针线，要是衣裳有什么不合体的地方，还可以现场改一改。”长孙大娘看出石玉玑心中的不舒服来，上前一步说道。 长孙大娘很聪明，并没有提到石玉玑他们住处的窘境，找了一个十分妥帖的理由出来，很贴心。 “好，那就过去吧！”石玉玑点点头，让翡翠把小鱼儿和九九也叫上，几人一起往长孙大娘住的院子去了。 到了那院子的时候，妮子正带着柱子在院子里头玩儿呢。 因为石家爹娘回来了的缘故，石家老院子的房子住不下了，妮子和柱子就被挪到了这个院子里头，因为距离不远，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姐！”妮子和柱子见到石玉玑过来，纷纷跑过来打招呼，看着石玉玑的眼神里头充满了孺慕之情。 “好，吃饭了么？”石玉玑伸手摸了摸柱子的头，看着两个孩子脸蛋儿上比之前多了些肉，也多了些血色，笑着问道。 “吃了！”妮子和柱子齐齐笑着点头回答，在这儿的日子跟在石家大宅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这儿一天三顿饭，不光能吃饱，还有肉吃，是他们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生活！ “好，你们玩儿去吧！”石玉玑看他们笑得欢快，点了点头，在长孙大娘的带领下进了正房。 “这正房平日里头都是给段公子留着的，每天有人打扫，但没有人住。小姐我把帘子拉上，您在屋子里头换衣裳就行。”长孙大娘对着石玉玑细细的说道，然后把窗户关好了，又拉上了帘子，方便石玉玑换衣裳。 长孙大娘忙活的时候，石玉玑低头细细的看着包袱里头的衣裳，自己的是一身儿浅色的袄裙，针脚细密，花纹鲜活，手艺十分不错。 一大一小两身浅蓝色的绸袍，是给小鱼儿和九九的，大一点儿的绸袍上绣的是挺拔俊秀的竹子，小一点儿的绸袍上绣了一对儿绿色的小青蛙，看起来都神气活现的，好看极了。 “这绣活儿做的真精致！”石玉玑笑着赞道，然后把九九抱了过来，“九九来看，给你做的新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 “小青蛙！”九九看到自己的袍子上绣了小青蛙，只觉得新奇极了，他笑嘻嘻的扑到了衣裳上，白胖的手指头摸着小青蛙，胖乎乎的小脸蛋儿上带着甜甜的笑，眼睛半点儿舍不得移开的样子。 “嗯，小青蛙，九九喜不喜欢呀？”石玉玑笑着捏了捏九九的小肉脸儿，看他忙不迭的点头的样子，心里头也跟着高兴起来。 “来，给你穿上，小鱼儿也换上新衣裳试试！”石玉玑笑眯眯的帮九九穿衣裳，对着小鱼儿说道。 “好！”小鱼儿点点头也自己开始换衣裳，脸上虽然像个小大人儿似的没有太多表情，但眼角眉梢的喜悦是遮也遮不住。 帮九九换好了衣裳，看着九九穿上浅蓝色的衣裳以后，圆滚滚的小肚子配上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儿和小脸蛋儿，像是年画儿上的大胖娃娃似的，实在是可爱极了，石玉玑忍不住在他的小脸儿上狠狠的亲了几口。 小鱼儿的动作很快，穿上这绸袍了以后，比穿孝的时候更显得神气了几分，眼睛里头闪烁着光芒，显见着对这衣裳很满意。 “嗯，不错，衣裳很合身，我家小鱼儿都是大小伙子了！”石玉玑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小鱼儿的额发。 “嗯！”小鱼儿被石玉玑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小脸儿微红起来。 “长孙大娘，这衣裳很合身，按照这大小再给小鱼儿和九九多做两套换着穿！”石玉玑让小鱼儿和九九动动胳膊动动腿，看着都很合适的样子，转头对着长孙大娘说道。 “是，老奴遵命！”长孙大娘和长孙执获得了石玉玑的认可，脸上都露出笑容来，旁边儿一直陪着的翡翠一脸的羡慕，眼睛恨不能粘在那些漂亮衣裳上了似的。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换换衣裳就来！”石玉玑笑着走到帘子后头去，把身上月白的衣裳换了下来。 等到石玉玑穿着新衣裳走出帘子的时候，屋子里头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石玉玑身上穿着一身儿浅色的袄裙，上身是交领窄袖的鹅黄色短袄，下头是水绿色的百褶裙，衣裙上绣着缠枝的莲花，一朵朵仿佛盛开在水绿的裙子上似的。 衣裳漂亮，石玉玑本人更漂亮，那袄裙本是不怎么显身材的衣裳，穿在石玉玑身上以后，却愣是显得亭亭玉立，有种唇红齿白、人比花娇的感觉。 “姐，你真好看！”九九人小没什么顾忌，看到石玉玑的样子，眼睛亮亮的说道。 “是，好看！”小鱼儿平日里头很老成，能说出这样的称赞的话来，可见是真的好看了。 “嗯，我也觉得不错！”石玉玑家没有镜子，但是美丑自己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尤其是这裙子极为合身，做工和绣活儿又十分精致。 “咱们爹娘还好好的活着呢，这些旧衣裳自然再也用不上了！”石玉玑转头看到被脱在一旁的孝衣，眼神微闪的说道。 “是，用不上了！不如，烧了吧！”小鱼儿转头看向那孝衣，一直被压抑在心中的，痛失爹娘的痛苦、无依无靠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咬咬牙说道。 “嗯，那就烧了吧！”石玉玑看向情绪有些翻涌的小鱼儿，笑着点点头，“这孝衣就如咱们之前经历的种种痛苦，如今已经被全然替换了下来，一把火烧掉就一了百了！” “这就仿佛与旧日的痛苦做个了断，以后的日子，只有康庄大道，没有那些不好的事情了！”石玉玑笑着把手搭在小鱼儿的肩膀上，温和的看着他。 “嗯，与旧日绝！”小鱼儿握着拳头说出这句话来，看着长孙大娘按照石玉玑的意思把旧衣服丢进火盆里头，火苗一点点的着上来，只觉得一直紧紧揪着的心，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第160章 高兴高兴 纷纷换上了新衣裳，烧掉了孝服，与旧日告别了的石家姐弟，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 “姐，咱们换了新衣裳，爹娘有么？”小大人一样的小鱼儿，看着火苗儿吞噬了孝服以后，呼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石玉玑的时候，感觉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似的。 “爹娘自然有的，长孙大娘在给他们做呢，咱们先把孝服换下来，免得冲撞了爹娘啊！”石玉玑的心情也极为轻松，伸手摸着衣袖上的绣花，喜滋滋的说道。 “那就好！”小鱼儿点头笑了，低头看自己的新袍子，袍子上绣着的翠绿色竹子十分挺拔，他伸手摸上去，在抬头的时候腰板儿都忍不住更加挺直了些。 “这新衣裳不光咱们有，爹娘有，家里头的每个人都会有！”石玉玑豪气的一挥手，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态度，准备让家里头的人都高兴高兴。 “长孙大娘，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咱们这家里头上下，全都换上新衣裳，需要多少银子？”石玉玑转头对着长孙大娘说道。 “嗯，我爹娘、我们姐弟，每人置办里外全新的四套衣裳，妮子和柱子稍微欠一点儿，里衣两套，外衣四套好了，下人们都是里外全新的两套衣裳！”石玉玑的脸上带着笑意，细细的盘算着。 “是，这衣裳所用的布料我都给量出来，这几天先把主子们的衣裳赶制出来，等过些日子再把下人们的衣裳做出来！”长孙大娘听到石玉玑这么说，脸上露出笑容来，恭敬的说道。 石玉玑让她们母女俩做衣裳，就是给了长孙执一个正经的差事做了，这衣裳常换常新的，只要东家有银子，新衣裳是要持续不断的做下去的，那长孙执的差事就会稳稳当当的了。 “做一套衣裳费事的很，长孙大娘你们就做我们的衣裳就行，其他人的衣裳，我让翡翠和珍珠跟你们学学，这样也能分担点儿你们的辛苦！”石玉玑听到长孙大娘这么说，倒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这古代的衣裳繁复细致，里外衣裳加起来，一套就有好几件儿呢，讲究些的不光要做衣裳，还要绣花、缝珠子什么的，两个人忙活好几天也才能做出一套衣裳来。 这要是让长孙大娘母女把所有人的衣裳都给包圆儿了，还不把人累出个好歹来？！ “就是我们的衣裳，也先每人做出一套儿能穿的就行，这东西费神费眼睛的，可别为了图快图好伤了身子。”石玉玑笑着对长孙大娘说道。 长孙大娘有眼界有见识，很多地方石玉玑想不到的她都能想到，以后的作用大着呢，石玉玑可不想因为这区区衣服的小事儿，就把人给累坏了。 “多谢小姐体恤！”长孙大娘听到石玉玑如此体恤自己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找到了石玉玑这么个好的主子。 长孙大娘身体并不太好，这几天为了给石玉玑姐弟赶制新衣，拔得头筹，其实已经极为耗费精神，身体很吃不消了。 刚才答应下来的时候，长孙大娘其实是硬着头皮的，好不容易揽下来的差事，总不能主子刚一开口，你就说不行吧？！ 好在石玉玑如此体恤她的辛劳，并没有让她和长孙执做所有人的衣裳，只是赶制每人一套衣裳，倒是没有那么费事了。 毕竟石玉玑姐弟三人的已经做好了，石家夫妻俩的也做的差不多，只需要在做两套简单的妮子和柱子的衣裳，这每人一套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咱们看看家里头的料子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就去镇上挑挑！”石玉玑说做就做，拉着长孙大娘母女俩就往存放东西的小库房里头去了。 说起来，段桓对石玉玑是真的上心，三不五时过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些礼物。 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玩儿的，要么是布匹之类的东西，反正不会空着手……这么日日积攒下来，光是适合石玉玑和两个弟弟穿的衣料，就足够他们做十套衣裳穿还有富余的了。 “适合爹娘的衣料倒是不多，回头去镇上的时候可以再买一些。”长孙大娘挑给石家夫妻俩的，已经是现有布料里头最适合他们的了，石玉玑也没能挑出更好的来，索性等去镇上的时候再买一些。 倒是……石玉玑看着一块藏蓝色的绸缎，眨了眨眼睛。 这绸缎的颜色并不太深，自家爹爹穿着显得有点儿轻浮，倒是年轻男子穿着正好……为什么会放在这儿，想也知道是段桓那个家伙送来的。 “对了，这块布料挺不错的，我虽然手艺不好，不过也是可以亲自动手试试的！”段桓为什么会送一块适合他的布料给石玉玑，这其中的深意不用想也知道，石玉玑唇角含笑，在长孙大娘揶揄的眼神儿中，脸颊微微发烫的说道。 “是了，针织女红是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艺，就算不会描红绣花儿的，这亲手给未来的夫婿做身儿贴身的衣裳，也是很有必要的！”长孙大娘看着石玉玑有些害羞，笑着说道，理由倒是十分冠冕堂皇，顺利的解了石玉玑的尴尬。 “嗯，那我就试试看！”石玉玑手里头捏着这藏蓝色的绸缎，只觉得微微的有些烫手，却不愿意放开。 想着平日里头没什么正形的段桓要是能穿上自己做的袍子，精壮的身材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儿，配上他深情的笑容，石玉玑就觉得心里头甜的很。 “小姐要是不嫌弃，咱们这就可以开始，做个舒适宽松的居家袍子，倒是不费什么功夫的！”看着石玉玑兴致勃勃的样子，长孙大娘自然不会败了石玉玑的雅兴，笑着说道。 “不费什么功夫的话，那就试试？”石玉玑对于女红是真的不行，之前耗费了洪荒之力，也就勉勉强强做出姐弟三人的孝服罢了，如今有长孙大娘指导着，倒是让她多了几分信心。 “好，那咱们就开始！”长孙大娘捧着石玉玑他们挑选出来的布料，带着石玉玑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因为要动针线剪子，石玉玑怕弟弟们在这儿不安全，打发了小鱼儿带着九九出去玩儿，将布料铺平了放在炕上，这架势就拉开了。 第161章 直缀新衣 “小姐，刚开始学做衣裳的时候，一般都会从袜子、腰带这些小件儿开始。”长孙大娘动作利落的将布料铺平了以后，放在铺了一层被单子的炕上，一边儿动作一边儿对着石玉玑说道。 “不过小姐您之前也做过几身衣裳了，有了一定的根底，就不需要那么慢慢的磨耐心了！”长孙大娘笑着对石玉玑说道。 如今石玉玑是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主子，就算长孙大娘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像是对待小丫头似的，让石玉玑做袜子磨耐性的。 “咱们今儿个做的，就是日常穿着的袍子，在家穿也行，出去穿也不失礼……”长孙大娘一边儿笑着说话儿，一边儿用一块粉笔似的东西，在藏蓝色的布料上划来划去的。 “老爷身子受了创，吃了不少的亏，如今正是瘦弱的时候，这衣裳不好做……倒不如小姐试试用段公子的尺寸做上一件，他身材魁梧好打样！”长孙大娘人老成精，石玉玑心里头那点儿少女怀春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话的功夫就给石玉玑找到了个好理由。 “那也行吧！”石玉玑看了一眼长孙大娘，心中对于能给段桓做件儿衣裳微微发甜的同时，也暗暗的警醒起来。 一个上位者的心思要是被底下的人都猜的透透的，摸得清清楚楚的，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石玉玑这么想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是十分灿烂，不过其中却多了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在里头。 “小姐您请看，这袍子是上下身通裁的……”长孙大娘看到石玉玑脸上的笑容，心中就是一凛，今天这事儿太顺利了，让她有点儿失了分寸了。 石玉玑是她的主子，是她需要依靠且敬畏的人，哪里能因为一次两次猜中了石玉玑的心思，就对她指手画脚起来了？！ 长孙大娘心中微凛，说话做事变得越发恭敬起来，倒是不敢再妄自揣测石玉玑的心思了。 “嗯……”石玉玑看着长孙大娘的态度收敛了，暗自点了点头，不再计较她刚才逾矩的举动，认真的学习起袍子的做法来。 长孙大娘教给石玉玑的袍子，是一种类似于汉服直缀的袍子，交领右衽、上下通裁……石玉玑看着长孙大娘手中拿着粉块儿，在布料上刷刷刷的画出几条线来，隐隐约约就形成了一件儿衣裳的形状，速度十分惊人。 “小姐，您看这儿是咱们这袍子的前片，这里是后片儿，前片、后片左右对称的各一片就可以，另外还需要单独裁出两片前襟儿来……”长孙大娘一边儿说一边儿在布料上给石玉玑指着、讲解着。 “嗯，这前襟是要分别连在这两个前片上的是不是？”石玉玑手里头拿着剪子，看着那藏蓝色的绸缎有点儿不敢下手。 听完了长孙大娘的讲解以后，石玉玑觉得心中有点儿谱了，不过要是直接下剪子开始剪，石玉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是的，小姐您看，咱们这布料宽度不够，所以一般袖子的地方需要再接上一道，小姐可以先按照我画了线的地方裁剪布料了。”长孙大娘听了石玉玑的问题，连连点头，自家小姐别看是边城之地的姑娘，这份儿聪慧和理解能力，京中的高门闺秀们还真就没有几个能追的上的。 “好！”石玉玑心中的疑问都被长孙大娘解答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剪子就对着布料咔嚓咔嚓的剪了下去。 裁剪布料这事儿，对于石玉玑来讲很有意思，没有下剪子之前，怕东怕西摇摆不定的，但只要把第一剪子剪下去以后，发现这裁剪到后来真是越来越顺手，越来越爽快了。 石玉玑咔嚓咔嚓的把长孙大娘画的布料都给剪完了以后，竟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手里头举着剪子咔嚓咔嚓的剪了两下，眼睛闪亮亮的。 “小姐真是蕙质兰心！”长孙大娘笑着称赞石玉玑，将袖子、领子需要的布料也都画好了，一一交给石玉玑剪了下来，这裁剪的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接下来，就请小姐把这些地方都给缝起来就好了。”长孙大娘指着几处地方对着石玉玑说道。 “这么缝合起来？”石玉玑拿起两个后片儿，十分麻利的就将两个后片儿的中缝给缝上了。 “对，还有这里、这里……”长孙大娘轻声的指导着石玉玑，自己手上也开始缝制起石家爹娘的衣裳。 石玉玑的动作不慢，长孙大娘和长孙执的动作更快，三人坐在屋子里头，穿针引线缝制着衣裳，一时之间竟是十分静谧安宁。 石玉玑左手捏着布料，右手一针一线的细细缝着，仿佛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一切嘈杂都不见了似的，她的眼里头、心里头，就只有眼前这么一件衣裳、一根针罢了。 时光飞逝，石玉玑细细的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不过一下午的功夫，石玉玑硬是把一件袍子给做完了！ “小姐的手艺真是不错，这针脚细密，线迹平直……”长孙大娘笑着看着石玉玑做出来的袍子，嘴上不住的称赞着。 “嗯，我也觉得我做的还不错！”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铺在炕上，平整漂亮的藏蓝色袍子，只觉得心里头美滋滋的。 因为布料本身织出来的暗纹十分低调华美，这袍子即使没有绣花，也丝毫不显得单调，反而隐隐有种返璞归真的华美，让石玉玑十分得意。 “今天咱们做的是单袍，等日后天气凉了，就可以做夹袍、棉袍，都是一样的做法，日后小姐想学，随时传唤老奴便是！”长孙大娘帮着石玉玑把袍子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然后细细折叠起来，包成了一个小包袱递到了石玉玑的手上。 同时准备好的，还有献给石家爹娘的衣裳。 “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石玉玑提着包袱，笑眯眯的说道，说完就如一只小兔子似的，飞快的跑出了门去，往自家院子的方向去了。 看着手里头提着的袍子，石玉玑的心里头成就感十足，恨不能立刻就把这袍子送到段桓面前，看到他眼睛里头的惊艳神色。 第162章 不许嫌弃 “爹、娘！”石玉玑的脚步轻快，裙裾翻飞就仿佛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的。 “闺女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石中玉正坐在窗前跟秦连娘说着什么，听到石玉玑的呼唤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石玉玑满是笑意的脸，当即也跟着高兴起来。 “给你们带了新衣裳！”石玉玑兴冲冲的进了屋，把手中的包袱扬了扬。 “我们闺女长得就是好，穿上漂亮的裙子，美的像是仙女儿似的！”秦连娘看着石玉玑身上的衣裳，眼睛就是一亮，忍不住真心的称赞道。 “嘿嘿！爹娘你们快来看，也有你们的新衣裳呢！”石玉玑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嘿嘿笑了两声，唤着自家爹娘过来看新衣裳。 “还有我们的？有布料给你们留着多做两件多好，别浪费银子！”秦连娘听到还有自己的，顿时又惊又喜的说道，不过石家爹娘夫妻俩都是省细惯了的人，心中虽然惊喜，却又忍不住担心会多花了银子。 “娘，你别这么说，快来试试！”石玉玑的记忆中，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秦连娘有多喜欢漂亮衣裳，有多么看重被压在箱底下的那套衣裳。 所以就算自家娘亲说着什么不要浪费的话，石玉玑还是十分坚定的把她从炕边上拉起来，把新衣裳推到了她的面前。 “娘你快看看，这衣裳合不合身！”石玉玑把给秦连娘的枣红色的袄裙给提了起来，用力的抖了抖，柔软的锦缎随着石玉玑的动作，上头绣着的花纹儿仿佛活起来了似的。 “这……这可真好看啊！”秦连娘没见过太多好东西，这袄裙这么好看，让她忽然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好看您就快试试！”石玉玑笑眯眯的把衣裳塞进了秦连娘手里头，又把石中玉的衣服递给了他，自己抱着剩下的那件儿袍子，笑眯眯的又转身出了房门。 “唉，这房子是真的小，换身衣裳的空间都没有，还是赶紧把新院子盖起来是正经！”石玉玑出了房门以后，瞪着天空暗自想着。 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回石家大宅去？石玉玑翻了个白眼，她可没有跟人渣住在一起的习惯，就算不会被欺负，天天被恶心着也挺闹心的呢。 “媳妇儿，你干啥呢？”就在石玉玑望天等着自家爹娘换衣裳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石玉玑只觉得耳边一热，传来了段桓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石玉玑低低的惊呼一声，这段桓出现的也太突然了吧。 “就是想你了，过来瞧瞧！”段桓看着石玉玑惊讶的睁大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红色的小嘴儿微微张着，样子可爱的不行，笑眯眯的凑到了她耳边说道。 “嗯……”石玉玑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睛里头光华流转，带着丝丝的喜悦之情。 “对了，这个给你！”石玉玑忽然想到了自己下晌做的衣裳，把手中的包袱推给段桓。 “给我的？”段桓有些惊讶，把那包袱抱了个满怀，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看起来傻愣愣的。 “嗯，我才学的，你不许嫌弃！”石玉玑瞟了段桓一眼，傲娇的说道，心里头合计着，要是段桓敢说出半个嫌弃的字儿来，自己以后就再也不做衣服给他了！ “是……你做的么？”段桓看着石玉玑仿佛露出了尖尖小爪子的猫儿似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觉得我做不出来是不是？！”石玉玑瞪大了眼睛盯着段桓瞧，手也紧紧的抓住了包袱，大有你敢说我就不给你了的架势。 “怎么会？！我媳妇儿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出得厅堂进的厨房，就没有你不会的事儿！”段桓看着石玉玑马上要炸毛了，忙不迭的一手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安慰着。 段桓的另一只手在石玉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包袱握紧了，防止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件儿衣裳再被抢回去。 “哼！”被段桓哄的心里头有点儿高兴的石玉玑，哼了口气儿。 “媳妇儿，你真会疼人！”段桓看着包袱皮儿里头露出一角藏蓝色的衣裳边儿来，心中欢喜的不要不要的。 要知道，这年头就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给你做衣裳，未出阁的闺女更是不会给除了自己未来丈夫以外的外男做衣裳的，石玉玑能给段桓做衣裳，就是心里头已经认定了他了，这样的认知怎么能让段桓不欢喜呢！ “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就拿回来，我再改改！”石玉玑第一次做这样的衣裳，心里头没底的很，过了最初傲娇的阶段以后，对着段桓嘱咐道。 “好！媳妇儿你真好！”段桓笑眯眯的说着，看着石玉玑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媳妇儿，我最近练兵事儿多，今天就能出来一小会儿……”段桓陪着石玉玑说了一小会儿话，就得离开了，他看着石玉玑不舍的说道。 石玉玑不是不懂事儿的小女人，最近匈奴人又出来折腾了，段桓为了保家卫国事情多忙碌，石玉玑十分理解。 “你差事忙就别老来回跑了，多多注意身体！”石玉玑温柔的对着段桓嘱咐道，笑着帮段桓整理了一下衣领，仰头看着段桓说道。 “等大雪封了山就好了，再过俩月，不，再过一个半月，我就能好好在家陪你了！”石玉玑越是懂事儿、越是支持他，段桓就觉得心里头越过意不去，他拉着石玉玑的手低低的保证着。 “不急，咱们还有好多年可以过呢，你每次出去都好好的注意安全，刀剑无眼千万不要伤到了自己！”石玉玑想到段桓要出去跟匈奴交锋，就觉得心里头微微有些发紧，忍不住低着头一再的嘱咐着。 “放心吧，你男人厉害着呢！”段桓看着石玉玑洁白的额头，俯下身子轻轻的亲了她一口，然后趁着石玉玑愣神儿的功夫，一个纵身走远了。 “媳妇儿，我走啦！在家好好等我！哈哈哈！”段桓的笑声远远的传过来，让石玉玑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个家伙！ 第163章 和美一家 段桓喜滋滋的拿着属于自己的衣裳走了，这边儿屋里头换衣裳的石家爹娘，也把衣裳换好了。 “孩儿他爹，我……我这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穿上了新衣裳的秦连娘，有些喃喃的说道，只觉得穿着这么漂亮的衣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连娘，你真好看！”石中玉看着秦连娘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只觉得心猛的被撞了一下似的，这样小女儿作态的秦连娘，就跟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一样。 “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好看！”被石中玉这么一说，秦连娘的连更红了，她含羞带怯的瞅了石中玉一眼，忙不迭的低下头去。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好看！”石中玉笑着把秦连娘的脸托起来，细细的看着，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柔情。 石中玉和秦连娘是最最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的婚姻，两人年少的时候，从互相陌生到变成心心相印的夫妻，这少年夫妻感情渐渐升温的过程，是两人心中最甜美的回忆。 虽然如今的秦连娘，当初白净细嫩的皮肤变得粗糙了发黄了，有了细细的纹路，原本水汪汪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大眼睛，也变得混浊了不那么勾人了，就连鬓边也开始出现白头发了，石中玉心中的秦连娘，却一直那么美，那么好！ 她的皮肤，是一日日的相伴忙碌之下才变得发黄的，她的双手，是因为整日操劳家务才变得粗糙的，她的身材，是为了给自己生儿育女才变得走样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这个家更好。 所以石中玉一点儿也不嫌弃秦连娘，甚至于，对于这样的秦连娘，满心感激和怜惜。 “连娘，这些年辛苦你了！”石中玉将秦连娘搂在怀里头，动情的说道，心里头盘算着，自己的身子过一阵子好一些了，就回到镇上去，重新把杂货铺子接管过来。 “哪有什么辛苦的，能跟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好了！”秦连娘脸儿红红的被石中玉搂在怀里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幸福的都能飞起来了似的。 “等过一阵子，咱们就去镇上，我把铺子拿回来，咱们好好经营，然后好好的给老大、玉儿他们办婚事儿！”石中玉身上穿着新衣裳，搂着秦连娘畅想着未来，只觉得满心都是干劲儿。 “好，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秦连娘笑着点头，大有夫唱妇随的架势。 “爹、娘，你们换好了衣裳没有？”石玉玑从外头走了进来，怕自家爹娘还没换好衣裳，在门口问了一句。 “换……换好了！”秦连娘受了惊吓一半，忙不迭的从石中玉的怀里头跳起来，双手捂着脸又惊又羞得不行的样子。 “那我进来了！”石玉玑喜滋滋的说道，沉浸在跟段桓相聚的喜悦里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打搅了爹娘谈情说爱。 “娘，你穿着新衣裳真好看！”石玉玑看着秦连娘穿着新衣裳的样子，眼睛一亮。 秦连娘的五官本来就十分精致，因为长期心情好的缘故，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加上之前在峡道被困的那段时间，饿瘦了许多，如今的秦连娘整个就是一个窈窕美人儿的样子。 “是你娘好看，还是你娘的衣裳好看？”石中玉刚跟秦连娘互诉衷肠，又是踌躇满志的要好好干事业的状态，心情极好的跟石玉玑开起玩笑来。 “当然是我娘好看了！要不能生出我这么标致的闺女么？！”石玉玑看着娘亲脸儿绯红，爹爹心情愉悦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给他们送衣裳的事儿做对了，难得的也跟着笑眯眯的打趣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个丫头啊，嘴是真的刁！”石中玉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秦连娘看着石玉玑这得意的小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爹、娘，你们笑什么呢？”说话儿的功夫，小鱼儿带着九九进来了，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两个男孩子，眉眼却十分的想象，穿着同样颜色的绸袍走在一起，可爱极了。 “我们笑你姐呢，你姐这丫头啊，夸着夸着你娘，就开始夸自己去了！”石中玉笑着说道。 “可没有夸自己，我啊，是连你们一起夸了！爹爹俊、娘亲美，这生出来我们姐弟几个啊，才各个漂亮水灵，不是么！”石玉玑得意的一仰头，那骄傲的小劲头儿，看得石中玉和秦连娘又是一阵好笑。 “姐，你这样真好看！”九九扑到石玉玑的大腿上，抬头看着难得调皮的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嗯！”小鱼儿板着小脸儿忍着笑，也是连连点头。 平日里头石玉玑老是一副责任重大的严肃样子，偶尔看一回这么俏皮可爱的，小鱼儿都觉得新奇的很，跟着乐呵极了。 “咱们啊，都好看，都漂亮！”石玉玑笑眯眯的点了点小鱼儿和九九的鼻子，看着他们虽然一团稚气，却难掩精致的脸，打趣的说道。 “以后啊，我要多多赚钱，给你们都换上好衣裳，到时候咱们一家子走出去，回头率肯定高！”石玉玑心中欢喜的，连现代的词儿都蹦出来了。 “回头什么绿？”九九听到石玉玑的新奇的词儿，有点儿懵的吸着手指头。 “以后有爹娘在呢，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赚钱？！”石中玉却是关注着石玉玑说想要赚钱的点，只觉得心里头发酸。 自己这失踪几个月的时间，可是苦了自家闺女了，小小的女孩子扛起家庭的重担来，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弟弟们，过的得是多不容易啊！ “就是就是，孩子你受苦了！”秦连娘听到石玉玑说的话，也是心中一酸，伸手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爹，我就是说说！”石玉玑看着自己一句话把气氛都弄的有些低沉了，忙不迭的笑道。 “爹你以后可得多多的挣银子，以后我的嫁妆要多多的，十里红妆都不嫌多！”石玉玑仰脸叉腰，那得意的小样子，又把大家给逗笑了。 “好，爹爹好好赚钱，给咱们闺女攒嫁妆！”石中玉哈哈笑着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小鱼儿和九九，也争先恐后的喊着，屋子里头又恢复了热闹欢腾的场面。 第164章 财产归属 开开心心的换上新衣服的一家子，热热闹闹的闹腾了一顿以后，又开始为了美好的生活忙碌了起来。 小鱼儿又带着长孙捷一起去私塾，石玉玑又开始了自己忙碌的小日子，而九九因为有了爹娘在家里头，便不再像以往似的无所事事，每日里头陪着爹娘，欢声笑语不断。 石家爹娘亏空的身体，也一点点的恢复起来了，从最开始的得要人扶着才能走路，慢慢的到可以自己在院子里头走一圈儿、两圈儿。 他们脸上的气色、身上的肉，也在石玉玑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而峡道旁边那荒地上的房子，也一天一个样儿似的，不过半月的功夫，就已经初具规模了。 “爹、娘，你们找我？”这天石玉玑刚从峡道那儿回来，就听到珍珠回禀，说石家爹娘找她。 “嗯，你坐！”石家爹爹点点头，指着旁边的凳子对着石玉玑说道。 “怎么了？”石玉玑敏感的发现了石家爹爹的郑重。 “我想着，我们的身子也养了这么长时间了，老是在老宅里头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该回镇上了！”石中玉看着石玉玑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在老宅休养的这么长时间，石中玉看透了许多之前一直没有看透的东西，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的事儿，有的人，不会因为所谓的血脉亲情，不会因为你的心软和让步而有所收敛，反而还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就比如石老三。 上次石中玉带着媳妇孩子回到石家大宅，却并没有向石老头儿告发石老三的所作所为，石中玉顾忌的是石老头儿的身体，是他们兄弟之间仅剩的那么一丁点儿情分。 “我想着，要是老三他还有一点儿良知，他从铺子里头贪墨的银子我都可以不要，放他一条生路，也省得爹爹太过忧心……但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知悔改！”石中玉说话的时候气愤的很，他今天去镇上的时候，石老三竟然还跟他叫嚣着，让他滚回老宅去，不要再管铺子里头的事儿。 “这铺子是我开的，是我和你娘一点一滴做起来的，是我的心血，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他？！”石中玉说着说着，气得厉害，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爹，这是怎么回事儿？！”石玉玑看着石中玉气的够呛的样子，倒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石中玉在石玉玑的心里头，是个极能忍耐的人，之前石老三亏空铺子里头的银钱，甚至还要害了他的性命，他为了石老头儿都默默的忍下来了，怎么今天忽然不忍了呢？ “孩儿他爹，你别气，你别气！”秦连娘看到石中玉生气的样子，忙不迭的帮他拍着胸口。 “闺女，我跟你说，今天我跟你爹去镇上的时候……”秦连娘怕石中玉再说会气个好歹的，忙不迭的把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原来，石中玉夫妻俩回来了以后，每日将养身体吃好喝好的，自觉花了不少的钱。想着不能这么下去坐吃山空的，便想到了夫妻俩在镇上的杂货铺。 杂货铺是石家二房一手建起来的，要是他们出了事儿，归了公中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但现在他们夫妻俩回来了，这杂货铺自然是要还给他们的。 哪里知道，想要拿回杂货铺只是他们俩人一厢情愿的事儿，不光石老三夫妻俩一口咬定不肯还，就连董氏也不答应，甚至撒泼打滚儿的闹腾起来，说他们两口子不孝顺。 “你说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杂货铺，盖起来的院子，怎么过了几个月就都不是我们的了？！”秦连娘说到这话的时候憋气的很，想到今天被自家亲人指着鼻子骂的情景，饶是秦连娘平日里头倔强硬气，也忍不住想要流眼泪了。 石家爹娘都是老实人，一辈子都是老实人，做生意的时候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却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胜利果实，被两面三刀的亲人们给霸占了！ 今天他们听到石老三这么说，又拿出了分家的契书的时候，就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自己拼死拼活的干活儿为了家里头，哪想到他们刚出了事儿，连尸首都没找到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家里头的人，就霸占了他们的财产，还把他们的孩子往死里逼。 他们这心里头啊，别提多难受了。 “爹，娘……你们别急，他们是不是说，已经分家了，这杂货铺子是他们的了？”石玉玑看到自家爹娘坐在那儿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模样，心中微微发酸。 “你怎么知道？”石家爹娘听到石玉玑这话，齐齐惊讶的抬起头来。 好歹石玉玑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稍微一盘算现状，就知道爹娘是被什么理由给堵回来了的。 “因为这分家的事儿，就是我张罗分的呀！”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石玉玑苦笑着说道。 当初她根本没有想过石家爹娘还能活着回来，那杂货铺对于石玉玑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能把杂货铺换了银子粮食回来，在当时的环境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事儿不怪你，都是我们夫妻俩，被人算计了……”石中玉看到石玉玑苦笑的样子，忙不迭的安慰她。 “闺女你能在爹娘没了的时候，还好好的护住了自己，护住了弟弟们，已经是极不容易了，铺子什么的，哪有你们重要！”秦连娘也忙不迭的开口说道，生怕石玉玑会因此自责。 “爹、娘，杂货铺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了，先好好的养好你们的身子要紧！”石玉玑看着爹娘关切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 “这铺子的事儿交给我，我既然能把铺子交出去，自然也有办法把铺子给弄回来，你们就等着瞧好了！”石玉玑笑着说道，好几个能拿回铺子的计划在她的脑子里头慢慢成型。 就看石老三，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了！ 第165章 叫姐夫呗 石家爹娘被石玉玑安抚下来，还没看到石玉玑如何把杂货铺子拿回来呢，就收到了峡道马上就要被疏通了的消息。 “什么？峡道要被挖通了，还让我们去观礼？”石中玉听到段桓这么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他被关在峡道里头那么长时间，一出来就发现自己以前极为信任倚重的兄弟，变了个人似的，想要讨回自己的东西都变得很不容易，心里头正难受呢，却没想到会被如此礼遇。 “是啊，这峡道是为了您二老才专门请人清理的，如今挖通了可是有利于百姓的大好事儿，附近的村镇准备好好儿热闹一下，请了戏班子搭台唱戏呢，您二老也去看看吧！”段桓笑眯眯的对着石中玉说道，眼睛还不由自主的一眼一眼的看着旁边儿站着的石玉玑。 石玉玑今天穿了一身儿淡粉色牡丹花儿的锦缎衣裳，显得腰肢细细的，身段儿苗条又柔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一番。 “看什么呢……”石玉玑被段桓色色的眼神儿看得心中发慌，瞪了他一眼，心里头暗暗骂着。 “媳妇儿今天真好看！”段桓被石玉玑那一眼，瞪得心里头小鹿乱撞，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老丈人的好感度还没刷好，现在就想提亲怎么破？！ “咳咳……”石中玉看着段桓的眼神儿，把拳头握在唇边儿咳嗽了两声，让他稍微克制一些。 段桓听到石中玉的咳嗽声，立马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直直盯着石中玉看，一副我很正派，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没想的样子。 “要是有戏班子唱戏，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就行了，倒不用专门来请的。”石中玉看着段桓规规矩矩的了，这才缓下了口气，继续开口说道。 “您二老可是如今十里八村最有福气的人，都说你们之前行善积德，才会得到山神庇佑，大家都想沾沾你们的福气儿呢，岳父大人你就让他们也沾沾光吧……”段桓笑眯眯的给石中玉戴着高帽，听说最开始过来求福求子的妇人里头，已经有一个怀上了的，这段桓可不是瞎说的。 “这……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在段桓持之不懈的热情劝说下，石中玉夫妻俩终于被劝动了，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你也要来呀！”段桓看着石玉玑，眼神火辣辣的说道。 对着石玉玑，段桓只想叫媳妇儿，但在岳父大人面前不能直接叫媳妇儿，可把段桓憋了个够呛。 他说话儿的时候，把媳妇儿两个字儿含在嘴里头做了个口型，那暧昧的样子，比不说出来更让人难为情。 “知道了，没事儿你就赶紧走吧！”石玉玑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忙不迭的把段桓推出了门，自己靠在门板上狠狠的喘了好几口气儿，才觉得胸口剧烈的跳动缓和了些许。 段桓邀请到了媳妇儿和未来的老丈人，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儿骑着马回去安排事情去了，到时候除了唱戏观礼以外，两人还能好好的相处一会儿，想想都觉得美的慌！ 其实这峡道挖通，本就没有什么搭台唱戏的事儿，是段桓授意了乡绅当众提出来，他这才答应了的。 段桓想着最近石玉玑又要忙活着盖房子的事儿，又要操心家里头，两头跑忙碌的很，很长时间都没有跟自己单独约会，也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到时候自己把石家二老给拉出来，石玉玑自然也跑不了了。 到了第三天，就是段桓说的正日子了，一大早上段桓就骑着他的神风，带着二十个兵丁出现在了石家老宅的大门口。 黑色的骏马上，段桓一身藏青色的衣袍，还佩戴着皮质的轻甲，显得他的样子又帅又威风。 “哇！”蹲在院子里头玩耍的九九，看到了段桓这一身装扮，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好帅啊！”九九张着小嘴儿哇的感叹着，噔噔噔的就往段桓的方向冲。 “九九，来！”段桓看到九九这满眼冒金光的样子，唇角含着得意的笑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跳下马站在了九九面前。 “九九，你觉得这马好看不？”段桓仿佛狼外婆似的，把九九抱在怀里头，靠近了神风。 “好看！”九九的眼睛闪亮亮的，认真的点头。 “你觉得我这身儿衣裳帅不帅？宝剑威风不威风？！”段桓又单手把剑鞘举到了九九面前问道。 “帅，威风！”九九兴奋的拼命点头，两只小胖手伸出来想要够着宝剑摸一摸，又想要回身摸段桓身上的甲胄，两只手都忙活不过来了。 “你要是以后都管我叫姐夫，我就给你弄一把小宝剑，怎么样？”段桓笑眯眯的开始诱拐未来的小舅子。 “姐夫？”九九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似乎在思考这个交易是不是划算。 “对，叫我姐夫，不光送你一把小宝剑，还给你做一套小盔甲，怎么样？”段桓看着石玉玑他们都开门走出来了，自己这个最小最好拉拢的小舅子还没拉拢到，忙不迭的开口加码。 “小盔甲？”九九爱极了段桓身上的甲胄和手里头的剑了，听到两样都有，忙不迭的点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就好像小鸡吃米似的，可爱极了。 “咱们走吧！”石玉玑身上穿着粉色的袄裙，梳了一个双丫髻，鬓边留了两小缕头发，显得她有着少女的清纯，又有些女人的妩媚。 “嗯，走！”段桓只觉得石玉玑美的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似的，傻乎乎的笑着，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只点头应着，却什么旁的都给忘记了，只觉得心脏在狂跳。 “看什么呢？傻乎乎的！”石玉玑白了他一眼，转身扶着爹娘上了马车，只留给段桓一个窈窕的背影，让段桓心中想着念着，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主子，到了！”听到木非的提醒，段桓这才猛地惊醒过来，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峡道附近了。 第166章 有福之人 “你带人守着这儿，保护石家人的安全！”段桓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儿，看着前头峡道处人头涌动的样子，对着木非嘱咐道。 峡道两边因为盖房子被修整的十分平坦的地面上，乌压压的站满了人，再靠近山体的地方，大红色的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零星传来几声拉胡琴儿的声音。 看着这蒸腾着热闹气氛的场面，围观的老百姓人人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来，段桓却忽然有点儿后悔了。 “这人也太多了些……”段桓皱着眉头说道，人多是非就多，他只想着要跟石玉玑在一起待一会儿，好好的亲近亲近罢了，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心思，让她出什么危险。 “怎么了？”石玉玑撩开马车帘子，从里头探出头来，一缕鬓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鬓边飘荡着。 “没什么……这边儿人太多了……”段桓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取消之前定下来的行程，改去镇上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人多不是正常的么？”石玉玑眨了眨眼睛，看向远处嚣闹的人群，大人叫，孩子笑，还有脑子机灵的小贩儿，扛着糖葫芦的草把子，或者是手里头提着篮子叫卖的。 “真热闹啊！”石玉玑的眼睛里头露出向往的神情来，这样原汁原味儿十分纯朴的看戏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忽然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撩开马车的帘子就要下车。 “这么多人，会有危险的……”段桓看到石玉玑的动作，忙不迭的凑到石玉玑跟前去，扶着她的胳膊把她接下车。 石玉玑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管大人小孩儿，每个人都是满脸喜色的模样，都在说话都在笑，石玉玑不知不觉的就被这气氛给感染起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瞧瞧。 但想到马车里头还有爹娘，还有小鱼儿和九九，后头还要把妮子和柱子接过来瞧热闹，石玉玑就犹豫了。 这么多孩子，爹娘两个人肯定看不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有个三长两短的可不行，自己还是得好好的看着他们才行。 石玉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在马车旁边儿看着，伸手接过兴冲冲从马车里头爬出来的九九，把他搂在怀里头。 “姐夫！”九九见到了段桓，看到他身上的甲胄和手里头的宝剑，立马乖觉的叫人。 “哎！真乖！”段桓听到九九这么叫，立刻眉开眼笑的应了声，摸了摸九九的脑袋。 “九九！”小鱼儿听到九九说的话，眼睛瞪得溜圆，板着脸看着九九，不赞同的神色十分明显。 “喂，教孩子乱叫什么？！”石玉玑听到九九叫姐夫，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了，小脸儿微红的站在那，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下去了。 “好啦好啦，你是我媳妇儿，九九叫姐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呐，这个给你们吃！”段桓说话的功夫从木非的手里头接过一个大包袱，递到了石玉玑的手里头。 “什么呀？你还挺有心！”石玉玑低头看手里头的包袱，见里头是各种边城的瓜子零食之类的东西，挑了挑眉毛，想要板起脸来教训人的念头就淡下去了，低头在包袱里头翻找起好吃的来。 “闺女，想去看看玩玩就去吧！让段公子带着你，没事儿的！”秦连娘心疼闺女，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心拴住她，对着石玉玑说道。 “娘，你们这么多人，不看着点儿要是走散了就不好了！”石玉玑摇摇头，家人比出去玩儿更重要，虽然她都没怎么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二叔、二婶儿，你们来啦！”几人正说话的功夫，石金宝从前头走了过来，脸色红润、意气风发的模样。 “是金宝啊，你怎么在这儿呢？”石中玉看到自家大侄子，站在马车边上高兴的说道。 “我帮着盖房子呢，正好就在那边儿，过来瞧瞧热闹！”石金宝笑着说道，看着段桓和石玉玑挨着站着，眼睛里头微微闪烁着光芒。 段桓和石玉玑要盖房子，需要不少民夫帮忙，自然也少不了统筹、监工的活计。 石玉玑是女子，不能每日在这工地上风吹日晒的，长孙拯虽然可以一直盯着，不过他也没有做过这种事儿，经验不多。 倒是石金宝一直在外头打工，做的也是相关的事儿，石玉玑想着照顾亲戚，也为了把自家院子给建好，便把石金宝请来帮忙来了。 “原来是在这儿帮忙，那你赶紧去忙去吧，别耽误了东家的活儿！”石中玉了然的点点头，笑着说道，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 石家爹娘看到这片地在起宅子，却并不知道，这院子的东家是石玉玑和段桓呢。 “不用，今天这峡道挖通，我们东家放了一天的假，我就是专门过来瞧热闹来了。二叔你可别撵我，我还想跟着你们借点儿光呢，你们不知道吧，现在这人群里头传你们是有福之人的消息都给传疯了！”石金宝爽朗的笑着说道，明明是为了照顾二房一家子来的，说起来却好像是来借光来了似的。 “不用做工那敢情好，就是这有福之人的事儿是什么事儿？”有侄子陪着自然更高兴，石中玉看着远处的热闹，一边儿问石金宝。 “二叔，你和二婶儿两个被堵在这峡道里头这么长时间，还能平平安安的出来，这不是有福之人、山神保佑是什么？！” “你们听说了么？前些日子去你们家门前求福求子的妇人，过门三年都没开怀，去你家拜了拜，真的有回去没多久就怀了身子了！”石金宝虽然是个耿直的，却也很能说，一桩一件的把乡间传闻的事儿，说的活灵活现的。 “真有这事儿？！”秦连娘和石中玉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之前他们在峡道里头的遭遇也实在是太奇特了些，这有福之人的说道，也不一定不能成。 忽然，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传了过来，围观的大人孩子们，欢笑尖叫着，显然是有什么热闹要开始了。 第167章 极高礼遇 “戏要开锣了！”石金宝往远处看了看，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对着石家爹娘说道。 “这就开锣了？！”石中玉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段桓的方向，这小子不是说要先观礼么？ “让一让了，让一让了！”就在说话的功夫，远处忽然传来喧闹声，一队身穿皂衣的兵丁，手中持着水火棍向着石玉玑他们走过来了。 “这么多人，咱们让让吧！”秦连娘看着他们气势如虹的走过来了，心中有点儿害怕，忙不迭的抱起九九来，拉着石中玉的袖子要让让路。 “别怕！别怕，他们是来接咱们的！”段桓看着自己费心思安排的阵仗吓到了未来丈母娘，段桓忙不迭的出声安抚着说道，然后对着木非使了个眼色，让那边儿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兵丁都老实着点儿。 “是接我们的？”石中玉听到段桓的话，转过头来，一脸谨慎的看着来人，还不忘了把媳妇儿和二儿子护在了身后。 “您就放心吧！”段桓笑眯眯的说着，那边儿毛管事已经跟着众人过来了。 “两位就是石家的长辈吧，两位福大命大，这次峡道的挖通，还请两位上前观礼！”毛管事对着石中玉和秦连娘拱了拱手，态度十分亲切和蔼，半点儿架子都没有。 “不敢不敢，官爷不敢！”石中玉忙不迭的摆手侧身，对着毛管事还礼。 石中玉虽然为人老实，但做生意看人的基本眼光还是有的，这毛管事看起来面色红润、处事老成，而且能带着那么多兵丁过来还面不改色的，地位肯定低不了。 “哪里敢在二位面前称官爷，我在段将军手底下管点儿杂事儿，石老爷叫我毛管事就行了！”毛管事笑呵呵的对着石中玉说道，然后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请石中玉和秦连娘先行。 “不敢不敢……您先请！”石中玉忙不迭的摆手，他不过是一个镇上杂货铺的掌柜的而已，撑死了只有几两银子，哪里当得段将军手底下的大管事的请？！ 实际上对于石中玉其人是谁，毛管事的确是不在意也不关注的，他尊重的是段将军的未来亲家，段桓这个小魔头的未来老丈人的身份。 但谁让段桓对石玉玑死心塌地的喜欢，那石家丫头又是个有才华的呢？！毛管事看着他俩的面子，也愿意多给石中玉一些体面。 两人就这么推推让让的往前走，老百姓们一看到石家爹娘被这么恭敬的礼让上来，顿时露出了八卦的神情。 “这是哪个大官还是地主吧？”有的老百姓窃窃私语的说道。 “不是，你看还拖家带口的呢，我看着许是那管事儿的家的亲戚！”另一个人摇头，觉得自己说的才是对的。 “你们啊，都不知道了吧，这俩人是溪下村石家的夫妻俩，他们俩就是在这峡道里头被挖出来的，在峡道里头待了好几个月，都没死呢！”一个消息灵通的，一脸神秘的如是说道。 “嚯，好几个月？！那不成了妖怪了！” “谁说是妖怪的，这是山神庇佑！我家男人就在这儿当民夫，俩人被挖出来的时候，旁边有一马车的吃的，还有一匹大马呢，有吃有喝的怎么会死！” “那可真是山神庇佑了，这山里头事儿多，每年不得死十个八个的……” 同样的话题，在围观的老百姓里头蔓延着讨论着，他们一个个的抻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山神庇佑的一家子，到底长什么样。 说话的功夫，石中玉他们已经来到了峡道的入口处，那里其实早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象征性的还留了一筐土，土筐上头还系着一朵大红色绸缎花，象征着热烈和喜庆。 在峡道的入口处，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看到了石家人来了以后还笑着点了点头，青年看到石玉玑和段桓以后，眉毛挑了挑，神色莫名。 石玉玑看到来人，眼睛顿时瞪了个溜圆，转头看向段桓，挑了挑眉。 “嘿嘿！”段桓感受到石玉玑的目光，对着她嘿嘿一笑，本来只是想请岳父热闹热闹就行的，没想到自家的这尊的大佛竟然也被请动了，真的是意外之喜。 “这就是这峡道贯通最后剩下的一筐土，让我们在大家的见证之下，看这峡道全线贯通吧！”毛管事含笑大声说道，显然是司仪的角色。 “开路喽，山神保佑……”悠长的调子从远处传来，像歌声也像号子。 伴随着这调子，从旁边儿走出来两个穿着一身新衣的民夫，把这系着大红绸缎的土筐给抬了起来，嘿呦嘿呦的应和着挪出了峡道去。 “我宣布，峡道全线贯通！”中年男子爽朗的高声宣布，然后哈哈大笑着走近了石中玉。 “石家老弟，来，咱们一起敲响这开山锣！”中年男子结果毛管事递来的红锤，笑着对石中玉说道。 “这……怎么敢……”看着毛管事对这中年男子发自内心的恭敬，石中玉猛地就想到了这中年男子是谁了，顿时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跟着段将军一起敲开山锣，这样的事儿石中玉可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封疆大吏都不一定能受到的礼遇，自己竟然受到了？！ “有什么敢不敢的，来吧！”中年男子将手里头的红锤分了石中玉一个，然后喊了一二三，就带着石中玉一起，把这开山锣给敲响了。 “开路喽，山神保佑……开路喽，风调雨顺……”悠长的号子还在继续，热烈的鞭炮却已经欢腾的响起来了。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那边儿戏台子的锣鼓已经敲打起来了，整个场子里头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惹得大人们、小孩子们兴奋的又笑又叫。 堵了好几个月的峡道终于恢复了畅通，一直堵在石家人心头的阴霾，也在这一个欢腾的场面里头，彻底被驱散了开来。 “亲家，走，咱们看戏去！”中年大叔哈哈笑着挽起了石中玉的手，带着他往戏台子的方向去。 他的话却把在场的众人雷的外焦里嫩，这段将军，亲家？！ 第168章 一出好戏 “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段将军叫我亲家？！”被段将军叫了亲家的石中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状态。 “段……段将军……你……刚才叫我亲家？你有闺女么？”石中玉脚下发飘的被段将军拉着往戏台子走，虽然脑袋嗡嗡乱响，整个人都是懵的，茫然的把心里头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自家闺女才一点点大，又有个小子在那儿像苍蝇似的围前围后的转，自然不可能嫁给段将军家的人的，剩下的能想到的，就是自家大儿子了。 段将军这权势滔天、孔武有力的人能看上自家只会读书的大儿子？石中玉觉得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只有三个臭小子，可没有闺女！”段将军丝毫没有觉得石中玉的问话有什么不对的，大大咧咧的笑着回答道。 “不过你放心，以后啊，我就有闺女了！等你闺女嫁到我们家来，我会像对待亲闺女似的对待你闺女的！”段将军喜滋滋的说道，想到未来的儿媳妇，段将军标识很期待。 说起来，段将军是真的很喜欢石玉玑这个丫头，人长得漂亮、性子好，会赚钱做饭还好吃！ 要不是入秋以后匈奴老是来找事儿，军务繁忙，段将军可是很想每天都凑到石家去，跟着石玉玑混饭吃呢！ 石玉玑上回做的面条儿，让他到现在想起来还会流口水。 “哎，好！”石中玉被段将军理所当然的样子弄得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稀里糊涂的点点头答应下来，浑然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把闺女给卖了。 “婶子好，这边儿风大，您要不要去那边儿的座位上看？”眼见着段将军把石中玉带走了，段家二哥凑到了秦连娘身边儿来，笑眯眯的说道。 “哦，好……”秦连娘也被段将军的身份给吓的不轻，要不是小鱼儿在旁边儿扶着她，她一准儿能出溜到地上去了。 “这边儿请……婶子我跟您说，今天唱戏的是咱们边城最有名的班子……”段家二哥热情的给秦连娘介绍着戏班子还有唱戏的情况，两句话的功夫就把秦连娘心里的不安给抹平了，变得兴致勃**来。 “喂，你们都走了……”段将军和段二哥两人的动作极快，石玉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人都被拉走了，她忙不迭的想要招呼爹娘，却被段桓温暖的大手给拉住了。 “媳妇儿，你手这么冰，我帮你捂捂吧！”段桓把石玉玑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头，感受着她指尖儿有点儿凉，一边儿心疼的帮她捂手，一边儿给自家两个好队友点赞。 “嗯……”石玉玑被段桓专注又心疼的样子，一下子就给暖到了，她静静的看着段桓给自己捂手，唇边儿带着浅浅的笑。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咱们待会儿一起去看戏！”段桓感觉石玉玑的手没有那么凉了，想了想，从马背上取了自己的披风下来，兜在了石玉玑的身上。 “天冷了，你多穿点儿，我媳妇儿不管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段桓用披风把石玉玑围的严严实实的，体贴的说道。 石玉玑被段桓关切的语气说的心中一甜，跟着他往旁边儿走，竟是来到了新院子那儿。 “来这儿干什么？”石玉玑有些好奇，看了看左右，这应该是段桓的那处院子的后院儿的地方，石玉玑急得段桓想要个跑马场，自己就在这边儿规划了一个。 “你过来看就知道了！”段桓神秘兮兮的说道，领着石玉玑往前走，绕过了一排房子以后，赫然看到了一座高高的假山。 “天，这是什么时候弄起来的？！”石玉玑看着这假山上的太湖石堆叠的极美，心中欢快起来。 “这山真好看，看样子是放在跑马场的？”石玉玑兴奋的回头对着段桓问道，只感觉自己腰间一紧，下一刻人已经在假山之上了。 “就是放在跑马场里头的，到时候我在下头跑马，我在山上坐着乘凉，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咱们俩一抬眼，就能看到彼此呢！”段桓笑眯眯的说道，想到自己以后跑马的时候，石玉玑都能陪在身边儿，幸福的鼻涕泡都能冒出来了。 “嗯……你真好！”石玉玑被段桓搂在怀里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只觉得今天的惊喜一个接一个，幸福的太过突然了。 默默守在暗处的暗卫看着假山上的两个身影，默默的干掉这碗狗粮，好桑心有没有。 远处，一阵急促的鼓点儿忽然响了起来，锵锵锵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好戏开锣了。 “这儿竟然能看到整个戏台，快看，戏要开始了！”石玉玑顺着声音望去，顿时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扯着段桓的袖子。 从他们这假山往下看去，远处的整个戏台尽收眼底，就好像是在看电影似的，竟是比坐在戏台前头看的更清楚呢！ “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段桓很是受用石玉玑的欣喜，他唇角微微上翘，凑到石玉玑跟前儿讨表扬。 “嗯，很好呢！”石玉玑没怎么看过这古代的戏，正是觉得有趣的时候。 眼瞅着一个黄衣裳的毛猴子出来以后就打滚儿，然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一堆的猴子，打滚跳跃闹腾的欢实极了，像是西游记里头孙悟空的水帘洞似的。 “看那些孩子翻腾的多欢实！倒真是一出好戏呢！”石玉玑笑眯了眼睛，看着觉得有意思的很。 “那媳妇儿你表示表示呗？”段桓把脸凑到了石玉玑跟前儿，眨巴着眼睛诱惑的看着她，“媳妇儿……” “干什么……唔……”石玉玑看戏正看的热闹呢，眼前忽然出现了段桓那张放大的俊脸，下意识的想往后撤一点儿。 对于石玉玑的红唇，段桓早已垂涎了许久，如今正是四下无人的时候，哪里还能不大着胆子讨点儿甜头，手上一紧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低头印上了那柔嫩的香唇。 远处一出好戏热热闹闹的上演着，静谧的山顶上，相爱的两个人儿久久不曾分开。 第169章 诱惑有毒 峡道处热热闹闹、亲亲蜜蜜的热闹着的时候，镇上的石家却没有这么欢快了。 时间还要回到早上的时候。 一大早上石老三正在前头看铺子呢，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见到小寡妇扭着腰肢从自己门前经过。 这小寡妇的样子长得不错，腰肢摆的就像是风中的柳条儿似的，把石老三的色心腾一下子的就勾起来了。 想到之前在铺子里头的时候，自己摸过的那双小手儿，石老三的心里头痒的很，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那小寡妇。 “小娘子，你这是往哪里去啊？”石老三被养的圆胖的脸上，露出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来。 这时候天色还早呢，又不是赶集的日子，没什么人往铺子里头买东西，石老三准备把小寡妇拉进铺子里头去，从这小寡妇身上揩点儿油水。 “没什么事儿，就是去买点儿盐……”小寡妇看着石老三色眯眯的眼睛，笑得一脸妩媚，把自己的手慢慢的往回拉，欲迎还拒的样子明显的很。 “买点儿盐啊，我铺子里头就有，小娘子看看可还中意，送你一罐子吃吃，不妨事的！”看着小寡妇脸上的笑容，丰满的胸脯还有细的跟蛇似的腰，石老三只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的把她蹂躏一番才好。 “是么？那我就看看！”小寡妇的脸上挂着媚笑，被石老三牵着一个手指头尖儿，缓缓的就拉到了杂货铺子里头去了。 进了杂货铺子，就是石老三的天下了，他色胆包天，浑然不管还是大早上呢，一回手就把门板子给落了。 “哎呀，石三爷你在干什么？奴家怕……”小寡妇看到石老三猴急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唇边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来，脸上却是一脸的慌张和懵懂。 “你都嫁过人了，三爷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么？”石老三的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笑容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小寡妇走去。 美色当前，石老三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把这小寡妇给拿下了，然后好好的享受一番温存。 “哎呀，人家嫁人的时候还小着呢，哪里知道什么事儿……”小寡妇往后退了两步，欲迎还拒的说道，身子却扭动的更加厉害了，让胸前的丰满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我的小心肝儿，你现在可不小了！”石老三被这抖胸的动作弄得一下子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下扑上去，手上罩着那丰满的地方，用力的揉了起来。 “哎呀，哎呀，三爷……”小寡妇没想到石老三这动作这么急切，忙不迭的哀哀叫着，声音里头有些着急起来。 她是准备勾搭这石老三呢，要是能把石老三拿下，替掉小董氏当个正头娘子，以后就不用苦哈哈的守寡过日子了，可谓是一步登天。 但出于女人的本能，小寡妇也知道自己可不能太快的就让这石老三得手了，太容易得到的很快就没了滋味儿，那自己想要登堂入室的计划，不就落了空了？！ 但不让石老三吃到点儿甜头也不行，小寡妇一边儿控制着自己被攻城掠地的速度，一边儿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她瞥到了一抹人影从后院儿里头走过，小寡妇的眼神一闪，往后退了一步，将一摞儿铜盆碰倒了。 “嗯……不要……石三爷不要……”叮咣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也不小，小寡妇趁着这声音的时候，对着石老三说着不要。 “呵，你说不要就不要？到了我手里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放过你！”石老三才不管什么铜盆，什么不要呢，她脑子里头现在就只想要享受小寡妇鲜活的身体。 色胆包天的石老三自然不会知道，在他的身后，那人影听到了声音以后，又倾听着铺子里头的动静，正好听到他说的话。 “石老三，你在干什么！”就在石老三还想进一步动作，把小寡妇给吃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河东狮吼。 “哎呀我的妈呀！”石老三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栽在小寡妇身上，他转身看到小董氏一脸怒容的站在自己身后，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扭曲着，显得狰狞的很。 “啊！”小寡妇看到了小董氏过来了，眼睛里头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光彩，面上却露出慌张的神色来，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喊什么喊什么？！谁是一家之主知道么！快点儿回去！”石老三对着小董氏怒斥道。 石老三刚才被小董氏给吓了一跳，自觉失了面子，这时候又看到小寡妇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本对小董氏就没有多少好脸色的他，态度就更差了。 小董氏这时候怎么可能回去，没看石老三都跟那个狐狸精抱在一起了么！ “我回去？没门！你给我说清楚了，你跟这个狐狸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董氏扯着石老三的袖子，满脸怒容的指着小寡妇说道。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儿！”石老三瞥了小寡妇一眼，看到她衣裳凌乱，面如桃花的模样，虽然还没有做成坏事儿，眼睛里头闪过一丝慌乱来。 “你跟这小狐狸精是怎么回事儿！”小董氏自然看出了石老三的慌乱来，顿时更加愤怒了。 以石老三脸皮厚的程度，他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是绝对不会慌乱的，就算做的亏心事儿不大，他也能硬撑出一副自己有理的嘴脸。 如今连他都慌乱了，那里头肯定是有事儿了啊！ “姐姐，你就别难为三爷了，他什么事儿都没有……都是我……都是我……”小寡妇说着说着，忽然捂着眼睛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副柔弱的不行的样子，哭得石老三的心尖儿都跟着疼了。 “哭什么哭？！你怎么他了？是不是你勾引了我相公？！”小董氏看着小寡妇的样子，还有石老三明显对小寡妇意动的样子，只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自己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有了银子了，也没有碍眼的孩子了，竟然有人要直接摘桃子来了！ “哎，你别哭啊……我说你没事儿瞎猜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石老三最受不了这个，小寡妇一个以退为进，小董氏咄咄逼人，直接把石老三逼到了小董氏的对立面儿，开始替小寡妇说起话来。 “石老三，我跟你拼了！”小董氏听到石老三说三妻四妾，眼睛顿时就红了，她大喊一声，就要跟石老三拼命！ 第170章 你死我亡 小董氏也真的是急了，她气的不行，恨不能直接给石老三两下子，却不敢直接对石老三动手，嘴上说跟石老三拼了，手里头却转过去撕打着小寡妇去了。 小寡妇没有小董氏力气大，又想靠着石老三装柔弱呢，被小董氏一把抓住了头发，脸上刷刷刷的就被挠了好几下，几乎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啊！”小寡妇被挠的疼得不行，惊声尖叫着，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流下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这个疯婆子，你瞎胡闹什么！”石老三心疼的不行，一把抓住小董氏的胳膊甩开来。 这小寡妇面皮子嫩的很，他还没好好享受过呢，要是被小董氏给挠坏了，自己岂不是损失了不少乐趣？！ “我瞎胡闹，你怎么不说这骚狐狸凑到你跟前儿想要干什么！”小董氏看着石老三还护着那小寡妇，心里头又急又气，恨不能一口把小寡妇给咬死。 小董氏自己之前的底子就不怎么光明，她前头有过一家，后来以寡妇的身份嫁给石老三，本就靠着不怎么光明的手段。 在没有成亲之前，石老三前头的老婆还没死的时候，她就被石老三吃干抹净做了不知道多少羞人的事儿了。 如今见到石老三堵着一个小寡妇嬉笑，小寡妇那脸色媚态一看就是在被人调教着的，让小董氏一下子就回忆起多年前自己做的丑事儿来了。 “你个骚狐狸，我跟你说，我还没死呢！就算我死了，这正头娘子也轮不到你做！”小董氏心中合计着，这小寡妇是不是也用着和自己当年一样的手段，想要把自己给弄死然后登堂入室？！ 小寡妇看着小董氏吵吵嚷嚷的像是个疯子似的，虽然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头却庆幸起来。 这小董氏是个莽撞的，石老三又是美色当前就什么都顾不上的，这石家当家奶奶的位子，离自己不远了！ “石三爷，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能这么被误会，我不活了！咱们要是有缘，来生再会吧！”小寡妇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露出一个哀戚的表情来，对着石老三说了句，嘤嘤嘤的转头就要跑。 “别，小娘子你可别想不开啊！”石老三看着小寡妇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什么来生再会的话，简直对自己痴情极了有没有，当即就觉得脑子一热，一把把她拉住了。 “来生再会？！会什么会！你们这种人，来生就应该托生成妓子，被千人骑万人睡！”小董氏被石老三的反应气的要疯了，口不择言的说道。 “我，我不活了！”小寡妇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转头就要往杂货铺的柱子上撞。 “你别啊，别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寡妇根本没有甩开石老三的手，所以石老三手上一使劲儿，小寡妇就被拽回来了。 “你让她去死，让她去死！”小董氏看着石老三拉着小寡妇，动手就要把她俩拉开，拉不开就下嘴咬，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你这个疯婆子，你干什么！”石老三被一口咬到，只觉得胳膊上钻心的疼，撒开手哎呀呀的叫着，气的极了挥手就给了小董氏一巴掌。 “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小董氏被石老三这一巴掌打在脸上，打得可真是狠啊，半边儿脸都木了。 她捂着脸瞪着石老三，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石老三平时在家怎么磋磨她，她可以忍，但在那个小狐狸精面前，竟然为了她打自己，小董氏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石老三，我跟你拼了！”这时候的小董氏，再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东西了，她咬紧了牙关，一低头就往石老三的身上撞去。 “你瞎胡闹什么！哎呦！”石老三还没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被小董氏一头撞到肚子上，瞬间就觉得肚子里头翻江倒海的，忍不住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啊！石三爷！”小寡妇没有想到小董氏的战斗力如此彪悍，连石老三都敢撞，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小寡妇想把石老三拉起来，却发现石老三的身子重的不行，根本拉不起来，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小董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好像凶神恶煞似的，吓人死了。 “敢勾引我男人？想要我的命？那你就别活了！”小董氏咬着后槽牙看着小寡妇，状似疯癫的说着，一边儿说一边儿靠近了小寡妇，伸出两只如细柴枝一样的手来。 “啊！杀人啦，杀人啦！”小寡妇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看着小董氏往自己扑来的样子，就像是恶鬼一般，顿时害怕的不行，尖叫一声就要往出跑。 可杂货铺的门板子，在刚才石老三想要占她的便宜的时候，就给上上了，严严实实的别说是出去了，连露个小缝儿都没有。 “救命，救命，让我出去！”不顶事儿的石老三已经倒了，后头紧紧跟着疯疯癫癫要杀人的小董氏，小寡妇都要被吓死了，狠劲的拍着门求救。 “让你出去？！你见了阎罗王再说吧！”小董氏把小寡妇堵在门板边上，阴森森的看着她，一双手坚定的掐在了小寡妇的脖子上。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敢跟我抢男人，我要你的命！”小董氏已经被气疯了，红肿着半边脸，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的掐住了小寡妇。 “咳咳……救……救命……”小寡妇细皮嫩肉的，平日里头只招蜂引蝶靠着野男人的贴补过日子，哪里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过，她拼命想要把小董氏的手给扒拉下来，却发现根本扒不动。 “救命，救命……”小寡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都变得有些青紫起来，她直直的看向小董氏的身后，哀哀的求救着。 砰！杂货铺里头传来一声巨响，之后扑通扑通两个倒地的声音，之后这铺子头便再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了。 第171章 浩瀚草原 浩瀚的草原上，一队看起来像是商队的人马在缓缓的前行着，从马车负载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次的收获应该十分丰厚。 马队中间，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神采飞扬的骑在马上，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显然十分喜欢高兴的样子，近看下，竟是跟石玉玑十分要好的蒙兀女孩儿塔娜。 “小姐，再有两天就能到咱们的部落了，这次小姐得到的玉石十分珍贵，肯定能够为了咱们家族赢得大王的欢心的。”跟在塔娜身边儿的一个青年的蒙兀汉子，看着塔娜这么高兴，笑着说道。 “是啊，这次一定能够解决咱们家族的危机的，多亏了石头啊！”塔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来，想起石玉玑这个生意上的好伙伴儿来，塔娜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小姐，马上就要回去了，布和被咱们一直关押着，不太好吧？”那青年想到从中原开始一直被软禁起来的布和，眉头轻轻的皱着，觉得这事儿颇为棘手。 “不关着他，不关着他还等着他把我架空，然后把玉石交给包察尔或者纳古斯，然后转过头来对付我们奇渥温家么！”塔娜瞪了那青年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巴图噶尔，我告诉你，不管之前这商队谁说了算，现在都是我说了算！不管是谁，想要打这批玉石的主意，都得踏过我的尸首去！”塔娜的俏脸上一片寒霜，严肃的神色让那青年巴图噶尔有些犹豫，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再开口。 “远处有大队马匹快速靠近，警戒！”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商队负责护卫的人忽然高喊起来，语气十分急促。 “停下，列队！”听到叫喊声，马队里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以塔娜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将马车围拢起来，把塔娜和重要的货物，都给团团围拢住了。 “是什么人？”塔娜看到这样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心中也有些打鼓。 草原上的人都是性子彪悍，又没有什么公道法理之类的事儿，治安比中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谁家有漂亮姑娘，可是不敢自己出远门的，没准儿走到哪儿被人看上了劫了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商队之类的就更是这样了，去中原做买卖的商队都带着大量的茶叶、丝绸和粮食之类的，这些都是草原上最紧俏的货物，自然引得更多的人趋之若鹜，劫杀商队的事儿比比皆是。 整个商队的气氛，瞬间凝滞起来，每个人都拿着武器，目光谨慎的看着远方奔来的马匹，心中祈愿着不要是匈奴劫匪才好。 “来了！”塔娜看着远处滚滚的烟尘中，几匹高大的骏马冲了出来，手中的鞭子握得紧紧的。 塔娜的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血战到底的打算，毕竟这草原上的劫匪，要是蒙兀和女真族的还好，许是会留下他们的性命，要是匈奴劫匪的话，不光会把所有的男人都杀光，自己也会受尽凌辱而死的。 “护卫们，咱们去一趟中原不容易，不能让劫匪们白白强了咱们的东西！做好准备，杀他个片甲不留！”战死是死，投降以后受尽凌辱之后还是死，塔娜就没有想过要投降的事儿，她握紧了鞭子，准备率领着自家爹爹给的这百十号人，拼上一把。 “杀啊！”商队里头不管是武艺精湛的护卫还是牵马的马夫，都齐齐应着声，遇到劫匪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只有拼杀出一条血路来，才有可能生还。 “等下，小姐，你看那些人是不是眼熟？！”巴图噶尔忽然在塔娜跟前说道。 “是奇渥温家的旗子？！”塔娜看到迎风招展的旗子，竟然是自己家族的，只觉得心中原本紧绷的都要断了的弦儿，忽然松了一松。 “是家里头的人来接我了么？”塔娜的心里头不由自主的期待起来，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来人的方向。 “全员戒备，看看是不是真的家里头的人！”塔娜如是嘱咐着，不慌乱不松懈，倒是有几分大将之风。 “是我大哥！”远处的来人越来越近，塔娜看到为首的人正是自家大哥，顿时狠狠的松了口气。 “防守准备！”就在塔娜松了口气，想要说解除戒备的时候，却听到了护卫领队的吼声，那声音实在是太过急迫，都已经破音了。 塔娜刚想问怎么回事儿，就见那滚滚烟尘之后，忽然出现了另一批人马，那些人远远看去明显高壮了许多，正在兴奋的吼叫着，追赶着前头奇渥温家的人。 “匈奴人！”塔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后头追着自家大哥的，竟然是匈奴人！ “大哥，快过来！”塔娜忍不住对着自家大哥大声喊着，却看到后头一片箭矢飞过来，奇渥温的马队里头，不断的有人掉下马去。 “啊！”塔娜忍不住惊声尖叫，她虽然听说过许多草原上血腥厮杀的故事，但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是第一次，她心中又惊又怒，恨不能一鞭子挥死所有的匈奴人。 显然，奇渥温家的商队和匈奴人的马队也都看到了塔娜这一行人，塔娜的大哥眼睛里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驱马拼命的往塔娜的方向来。 而后头的匈奴人，就仿佛看到了酒肉似的，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也快速的逼近了这边。 “弓箭准备！”紧张的战事一触即发，塔娜他们在原地防守，相对于狂奔而来的马队来说，还有些许优势，准备趁着他们靠近的时间，用弓箭射杀一部分敌人。 来人越来越近了，死亡的压力也越来越近了。 塔娜眼睁睁的看到，自家大哥的后背上已经插了三四支羽箭，他的马已经疲惫到了极限，几乎下一刻就会在狂奔中倒地而亡。 匈奴劫匪就在后面，自家大哥的性命危在旦夕，这样的情况下，是救还是不救？！ 就在这时，塔娜大哥的马忽然晃了晃，喷出一口血来，那马马上就要被累死了，绝对跑不到商队跟前，塔娜要是不去救他，他必死无疑。 “大哥！”塔娜几乎没有多考虑，就直接驱马冲出了商队的包围圈，向着自家大哥跑去。 第172章 匈奴劫匪 “小姐！”巴图噶尔看到塔娜冲出了自家的包围圈，惊得目眦欲裂，后头就是毫无人性的匈奴劫匪，自家小姐这时候冲出去，是不要命了么！ 但，下一刻，巴图噶尔也追随着塔娜的脚步，往外冲了出去。他是自家小姐的护卫，从小就是，在生死攸关的关头，作为护卫的巴图噶尔自然不能后退。 不过瞬息的功夫，塔娜就冲到了自家大哥前面不远的地方，他的马在剧烈的奔跑中忽然脱力，往前跌去。 塔娜的行动比脑子更快，在自家大哥跌落马的一瞬间，手里头的鞭子已经挥动起来了，一下卷住了他的腰，用力往回一拽，就把他拽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就在这时，匈奴劫匪的人群里头传出了哄笑声，有人看到了漂亮的塔娜以后，竟是嗷嗷的尖叫起来。 一片箭矢，就这么的飞了过来。 “小姐，快走！”巴图噶尔从后头赶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替塔娜挡掉了不少箭矢，却还有一支不偏不倚的扎中了塔娜的肩头。 “啊！”塔娜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扶着自家大哥的手差点儿就被松开了。 “快走！”塔娜强自调转马头，拼命的往自家包围圈的方向跑，身后破空而过的箭矢擦着她的身体飞过，让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今天，我这条小命不会就断送在这路上了吧！”塔娜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在巴图噶尔的保护下勉强冲回了自家队伍的时候，后头的匈奴劫匪也到了。 “放箭！”护卫队长一声令下，商队里头百十号人的弓箭齐发，箭矢就仿佛下雨似的落到了匈奴劫匪的头上，瞬间就有十来个劫匪落马。 “再放！”第二批箭矢瞬间就到，不过百步的距离，匈奴劫匪就被干掉了两批了。 “再放！”第三批箭矢也发出去了，每批箭矢之间的间隔极短，箭矢几乎能够连成一片似的，将匈奴的劫匪干掉了小一半儿。 不得不说，奇渥温家的族长对于塔娜这个闺女是好的没话说，不管是护卫队长还是跟随着塔娜的脚夫，都是功夫底子极好的，这批人的平均能力，高出普通商队的一倍还多。 匈奴的劫匪显然也意识到了塔娜这个商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眼瞅着人员折损了大半，他们又往前冲了十数米，就听到一阵叽哩咕噜的话传过来，然后那些劫匪便从两头分散着离去了。 “停！”护卫队长叫了停，谨慎的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他们商队每个人手里头的弓箭有限，若是不好好利用，待会儿匈奴人卷土重来的时候，自己没有了武器就糟了。 那些匈奴劫匪骑着马快速的在塔娜的商队边上兜着圈子，似乎在评估着这个商队有没有好东西，值不值得他们拼命来抢似的。 护卫队长见状，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喊了一段儿叽哩咕噜的话，然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来。 匈奴劫匪见状，似乎被吓退了似的，缓缓的往来时的方向退去，不过退走的时候并没有闲着，不光把无主的马匹给带走了，更是一刀一个的把掉落在马下，却还没死的商队成员给结束了性命。 “可恶！”这边儿塔娜商队的人心中愤怒，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些劫匪太过彪悍，一个不慎破坏了自家的防守阵型，让劫匪可以直接冲进自己队伍里头的话，死的就不光是刚才那些人罢了。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这时候，在商队包围圈里头的塔娜，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头已经意识模糊的大哥，声音颤抖的呼唤着。 “塔……塔娜……”塔娜的大哥那苏图，被塔娜叫唤着稍稍回过点神，他看着塔娜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却忍不住咳嗽起来，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大哥，大哥！那苏图阿哈！”塔娜原本跟大哥说的是汉话，看着大哥吐出一口血来，忍不住说起了蒙兀话。 阿哈在蒙兀话里头，就是哥哥的意思。 “阿哈，阿哈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塔娜叫着那苏图，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快来人，快来人啊！快救救他！”塔娜觉得自家哥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里头慌的不行，商队里头是有大夫的，此刻就在包围圈里头，忙不迭的凑过来帮那苏图止血。 “小姐，咱们要不要趁着匈奴人走了，赶紧走？”巴图噶尔看着匈奴人已经离开了，忍不住对着塔娜说道。 “不走，我阿哈现在要治伤！”塔娜心里头担心着那苏图，哪里有心思赶紧赶路，她对着巴图噶尔怒吼一声，抹了把眼泪，帮着大夫按住那苏图背后的箭矢，好让他把箭矢剪断。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远处已经平息了的烟尘，又滚滚的汹涌起来了，距离极近，护卫队长看到来人的情况，惊出了一身冷汗，赫然是刚才已经离去了的那群匈奴劫匪，又卷土重来了。 “全员戒备，准备弓箭！”护卫队长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弓箭来，没想到刚才那些劫匪竟然这么狡猾，居然还要杀个回马枪。 塔娜听到外头的情况，看到那劫匪气势汹汹奔过来时候带着的烟尘，也忍不住心中发颤，要是刚才自己没有要给哥哥治伤，而是收起队形急着赶路的话，现在一定会被掉头回来的劫匪杀个正着的。 没有外头马车的阻挡，自家这百十来人的商队，只需要几个回合就会被匈奴劫匪的马队冲得七零八落的，到时候别说是能守住货物了，恐怕这些人连性命都保不住。 掉头回来的劫匪，看到塔娜的商队竟然还像刚才似的，围的跟缩壳乌龟一般无从下手，对着他们骂骂咧咧起来。 这些劫匪不死心的骑着马在箭矢的射程之外远远的兜了几圈儿，见还是没有可以突破的地方，这才调转马头又再次走远了。 “他们……走了？”塔娜从刚才到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一直竖着，就那么看着匈奴离开的影子越走越远，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几度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些匈奴劫匪，实在是太凶残，也太狡猾了！ 第173章 第一家族 受到了惊吓，再加上肩膀上的伤口很深，塔娜回到奇渥温家，献上了从石玉玑这儿购得的玉石以后，便一病不起，严重的时候还陷入了昏迷。 等到她好了一些，不再迷迷糊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孩子，你终于醒了！”奇渥温家的大家长，奇渥温.阿勒坦，坐在塔娜的床边柔和的说道。 “额齐格……”塔娜看到来人是自己的父亲，心中一酸，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好塔娜，别哭，我的好孩子！”阿勒坦给塔娜擦了擦眼泪，一向严肃的他，难得的露出几分温情来。 “好孩子，你带回来的玉石非常好，我将玉石雕琢成精美的饰品送给了大王的宠妃，获得了宠妃的欢心，如今我们奇渥温家蒙兀第一大家族的地位，十分稳固了！” 阿勒坦看着自己的嫡女，想到正是她带回来的玉石让自家坐稳了第一家族的位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不过那笑容却并未达到眼底。 塔娜听到了自家爹爹说的话，心中也十分安慰，自己不远万里奔赴中原寻回来的宝物，能够稳固了自家的地位，这真的是太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额齐格，阿哈怎么样了？”塔娜忽然想起自己回到家的时候，那苏图已经昏迷了，心顿时提了起来，他的身上中了四箭，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的好孩子，幸亏那苏图遇见了你们，要不他的命，就要被那帮该死的匈奴人给带走了！”说道那苏图，阿勒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来。 那苏图半个月前本来是要去运送一批战马给匈奴人的，那批马是匈奴人花高价收购的，所以即便阿勒坦心中不愿意跟匈奴人打交道，却也还是做了这笔生意。 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不，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匈奴人假装商人来他们蒙兀收购战马，在战马交付的时候，却根本不想付银子，不光拿走战马、不付银子，他们甚至还想要把自己商队的马抢走，要把人杀光！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强盗！阿勒坦被匈奴人的骗局气的要死，跟大王进言要狠狠的惩治匈奴人，却失望的发现，蒙兀的大王根本不敢跟匈奴人硬碰硬。 别说是硬碰硬了，就算在匈奴的一个部落的首领面前，蒙兀大王连大声都不敢。 阿勒坦心中窝火的很，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过是第一家族的族长罢了，了不起有些钱，有些粮，想要做点儿什么在蒙兀内部都还有不少人拖后腿，又怎么敢直接对上匈奴人呢！ “幸好，阿哈没有事！”塔娜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自家哥哥没有事儿，实在是太好了。 “额齐格，咱们以后的好马，都不卖给匈奴人了，匈奴人太坏，差点儿把哥哥和我害死了呢！以后有好马，咱们就卖到中原去，卖我玉石的女孩子人很好的，咱们用马换玉石回来，肯定能赚的多多的！” 塔娜对着自家爹爹说着，说匈奴人的坏，说石玉玑的好，说这一路到中原的见闻……不过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说一会儿话的功夫就累了，眼皮开始打架。 “我的塔娜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好好的休息吧！”阿勒坦笑眯眯的对着塔娜说道，看着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样子，一直被强压住的担忧，缓缓的浮了上来。 匈奴势大，原本他们自己就有不少好马，如今整个蒙兀都在他们的威逼之下，向匈奴输出着战马，蒙兀的马越来越差，匈奴的马越来越好……长此以往，这草原上的格局会怎么样？还有他们蒙兀人可以生存的一席之地么？！ 阿勒坦缓缓的走出了塔娜的帐篷，望着草原上满天繁星，只觉得蒙兀以后的出路十分的渺茫，渺茫到他甚至看不清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后，蒙兀一族是否还可以存在着。 “族长！这是包察尔和纳古斯家，这两个月向匈奴卖马的记录。价钱比之前匈奴给咱们的低很多，但是并没有受到袭击。”这时候，阿勒坦的手下走了过来，递上了一卷羊皮，恭敬的说道。 奇渥温家是蒙兀的第一大家族，第二大家族是包察尔，第三大家族就是纳古斯，三大家族之中，原本一直是奇渥温稳压他们一头的，但包察尔和纳古斯开始联姻之后，就把这稳定的局面打破了。 在塔娜去中原找玉石之前，奇渥温的地位已经被两大家族打压的厉害，甚至于隐隐有被包察尔越过的势头了。 好在有精美的玉石送回来，换得了大王的宠妃为奇渥温说好话，这才把两大家族联手打压的局面给破除掉，却没想到，他们打压奇渥温的地方，不止是朝堂上那么简单。 “包察尔、纳古斯，你们当我奇渥温.阿勒坦是吃素的么？竟然联合匈奴人一起打压我，想要害我儿子……你们就等着承受我第一家族的怒火吧！”阿勒坦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羊皮卷握的死死的，既然他们不给自己生路，那他们也别想好好过！ 第一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觑，阿勒坦稳定了自己第一家族的地位，不再畏手畏脚了以后，便开始频频对第二、第三家族展开了细致的调查，和强有力的反攻。 但随着他调查的越来越深入，阿勒坦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在这个阴谋中，自己、奇渥温家，整个蒙兀甚至整个中原似乎都是别人蛛网上的猎物，随时可能被人吞噬入腹的。 想到这儿，阿勒坦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将塔娜叫道自己身边，开始详细的询问起，关于中原那个卖给自家玉石，又大批量需要战马的商人的情况。 “塔娜，你恐怕还需要再去一趟中原，咱们需要收购更多的玉石来献给宠妃娘娘，你买玉石的时候，要告诉他们匈奴大肆购买战马的动向。”阿勒坦当机立断，决定让塔娜再跑一趟中原。 “还有，问问那个姓石的人家，如果奇渥温提供大量的战马，还有成型的马场给他们，他们能不能在边城划出一块地方来，给奇渥温家！”阿勒坦对于自己的猜想越想越心惊，他不敢拿全族人的性命冒险，决定要找一条后路了。 “爹爹……”塔娜看着爹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泄露出惊惶的情绪，心中知道问题很严重，她抿了抿嘴，对着阿勒坦说道，“爹爹放心，我这就收拾东西启程！” 第174章 我应了哦 在家中的石玉玑，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有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对他们所有人伸出魔爪，此刻的她，正为了自家的新院子忙碌着。 “媳妇儿，你看，你家的中间两进院子都已经完事儿了，咱们家的前头两进院子也建好了，就剩最后这围墙一建起来，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段桓拉着石玉玑的小手，在新建的院子里头走着，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这房子盖的真是快啊！”石玉玑眨着眼睛，看着这不过一个月就盖好了的宽敞的房子，还有大大的院落，赞叹着说道。 东西两套院子，都是按照石玉玑当初画的图纸建设的，东边儿的是石家，西边儿的是段家，两家共用同一片土地，比邻而居，整整齐齐的。 这房子一水儿的都是青砖、青瓦、白墙，看起来有点儿清淡的颜色，看在石玉玑眼睛里头，却觉得十分的舒服温暖。 “不快点儿盖好房子，怎么能早点儿把你娶过门呢！”段桓转过头来，看着石玉玑一脸深情的说道。 “媳妇儿，你看看我这都把房子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段桓看着石玉玑粉嫩的脸颊，跟石玉玑面对面站着，低头看着她说道。 自家媳妇儿这么好，段桓恨不能立刻就把她娶回家里头来，一辈子捧在手心儿里头才好。 “成亲的事儿，是我说了就算的么？”石玉玑看着段桓心急火燎的样子，心里头泛起好笑的情绪来，挑挑眉说道。 “自然是你说了算的！”段桓没有看出石玉玑开玩笑的语气，认认真真的说道。 “虽然咱们这儿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娶媳妇的是我，要嫁人的是你，自然是咱们两个先同意了，才有别人的事儿的！”段桓生怕石玉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细细的解释着。 “我这想娶你的心，是实打实的，但是我知道，你还没有决定要嫁给我呢。就算之前有说嫁我，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所以我会等的，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的时候！”段桓拉起石玉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让石玉玑感受着他一颗赤诚的心。 “段桓……”石玉玑抬头看着段桓，眼睛里头光芒闪动。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赤裸裸的把一颗真心捧到了自己的面前，石玉玑被感动了。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是心甘情愿的呢？”石玉玑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来，看着段桓问道，眼睛里头的光华流转，灵动得仿佛是小狐狸似的。 “媳妇儿，你是说真的么？你想要嫁给我么？！”段桓看着石玉玑眼中的温情，顿时被激励起来了似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我……我这就去准备彩礼去！”段桓的胸口剧烈的翕动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似的，恨不能立刻就长了翅膀飞回去，然后置办好了大把的聘礼，把石玉玑娶回家去。 “你别着急，我才十三岁呢！”石玉玑看着段桓这心急火燎的样子，伸手把他拉住，好笑的说道。 石玉玑虽然心智成熟，但这身子才只有十三岁呢，十三岁的年纪身量还没长成，哪里是能成亲的时候？！ 石玉玑约么着，自己要是这两年营养好的话，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差不多能长成大人的模样了，到时候再嫁人才算合适。 “是啊，媳妇儿你脑子太好，老是让我忘记了你的年纪！”段桓好像被一瓢凉水兜头浇下来似的，顿时蔫了下去，石玉玑才十三岁，年纪太小根本没有可能嫁人的。 “你这就放弃了？”石玉玑看着段桓这率真的样子，心中温暖一片。 虽然她不太知道幸福的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以自己的情况来看，如果能够跟段桓这样的人度过一生，就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石玉玑这么想着，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段桓的求亲，石玉玑想要答应。 “我自然不会放弃的！”段桓听到石玉玑的问话，忙不迭的说道，语气十分坚决。 “你现在不应，我就等明天，明天不应，就等后天，不管是现在、下个月、明年还是几年后，我总是会等着你的！”段桓对着石玉玑坚定的说道，虽然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但石玉玑还是从中体会到了那坚定背后的爱意。 “我应的！”石玉玑粲然一笑，看着段桓说道。 “没事，就算你这次不应……”段桓说着说着，猛地反应过来石玉玑在说什么，愣愣的停住了，然后猛地张大了眼睛，“媳妇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应的！”石玉玑看着段桓呆呆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大好起来，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怎么？要是我应了让你不满意，那我再改主意好了！”石玉玑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挑着眉头对着段桓说道。 “不要改，不要改！”段桓忙不迭的喊着，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点儿打颤儿了。 “媳妇儿，我不是在做梦吧！”段桓低头看着石玉玑，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梦想乍乍然实现了，让他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不是在做梦！”石玉玑抿嘴儿笑了，这样的段桓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实在是可爱的很呢。 “太好啦！媳妇儿，我太高兴了！”过了好一会儿，段桓好像才把这消息消化完似的，一把把石玉玑给打横抱起来了，飞也似的上窜下跳。 “啊！”石玉玑被这猛地失重的感觉吓了一跳，原本勉强维持的深沉模样也装不下去了，被段桓一双铁臂紧紧抱着，忍不住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段桓看着石玉玑俏脸儿绯红的样子，更加高兴，哈哈的笑着，想要宣泄心中的欢乐。 “你个二货，吓死我了……”石玉玑被段桓这傻乐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拍着他结实的手臂，说着说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恰风华正茂，实在是再幸运也没有了。 第175章 院落初成 石玉玑和段桓两个在新院子里头玩闹了好一阵子，等都跑的大汗淋漓的，这才缓缓的停歇下来。 段桓搂着石玉玑上了房檐，看着下头已经接近完工的院落，只觉得心里头的幸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似的。 “媳妇儿，以后咱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头好不好，这个院子最大，底下还有毛叔让人偷偷挖出来的密道，最安全不过了。”段桓虽然不像刚才兴奋的都要飞起来了，脸上的傻笑却还是没有落下来的，乐呵呵的跟石玉玑一起规划未来。 “好呀！”石玉玑点点头，既然答应了段桓的求亲，也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 “到时候，我要在这院子里头架一个秋千，然后那边儿种一排竹子，竹子旁边还要放上桌椅。”石玉玑看着底下还空空如也的院落，想象着这院子以后的样子，笑眯了眼睛。 “对了，天眼看着就要冷了，咱们也该收拾一下搬进来了！”石玉玑看着东边儿自家的院落，里头工匠们在做最后的粉刷和铺地砖儿的活儿。 更远处的民夫们，在按照石玉玑的规划，盖起高高的院墙来，也就是两三天的功夫，就应该能把院子建好了。 “嗯，你家人多，先搬进来吧，老宅的院子又小又破，冬天肯定挺冷的。”段桓点点头，附和着说道。 “嗯，不过家具家什还没准备呢，咱们先去那边儿看看！”石玉玑点点头，示意着段桓下去。 “好，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先去边城挑家具，要是不合适的话，大营里头有会木匠手艺的，到时候让他按照你想要的样子打出来。” 对于石玉玑的话，段桓是一点儿折扣都不打的全然执行着，搂着石玉玑从房顶上飘下来，两人慢慢的往东边儿的石家院子去了。 已经建成的院子是前后两进，在石玉玑的设计中，是位于整个院子最中间的部分，也是石家人日常生活的部分。 前面一进院子，又分了中间的主院儿和左右的小跨院儿。 中间的主院，是用来待客的地方，石中玉、石玉玑他们待客也好，用来摆放雕琢出来的玉石也罢，地方都是足够的。 左右两个小跨院儿，说是小，其实每个也还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那么大的地方，是用来给石家大哥、小鱼儿和九九以后长大了居住所用的。 从长孙大娘的口中得知，京中的大户人家的男丁，到了十岁的头儿上就不在内院儿待着了，而是到前头来，跟着父兄学习待人接物的事情。 石玉玑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但日后玉石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也是要有礼仪和规矩的，与其以后再费劲儿的改，倒不如现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开个好头儿。 后头的一进院子，占地十分宽广，比前院儿还要大上一倍呢，因为家中人口不少，这后院儿也被划分成了几大块儿。 最中间的一大片地方，起了五间正房，左右各四间厢房，并五间倒座儿房的大院子，这就是石家的正院儿了，是给石中玉两口子居住的地方。 这边城冬天寒冷的很，为了让家人在新房子里头过得更加舒服惬意一些，石玉玑在设计房子的时候，还特别设计了火炕和地龙。 所谓的地龙，就是类似暖气的构造，把房子的各个房间，跟能烧火烧水的小茶水间儿相连，到时候只要把火烧上，热气儿就会顺着地下和墙面儿的管道，通到各个屋子去。 这样的话，就算是变成冬日严寒料峭，只要保证了有足够的柴火，不管外头如何，在房间里头都能四季如春了。 正院儿西边儿紧连着一处小院子，前后跟正院儿平齐，左右的宽度少了一小半儿，这院子是石玉玑给自己建的院子。 西边儿这院子正房三间，厢房各四间，前头没有倒座儿房，却有一片小花园儿。 正房三间后头，紧紧连着的是一片空地，石玉玑准备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在这空地上建起一栋小楼来。 到时候能把整个府邸，甚至是旁边儿的段家也尽收眼底。 正院的东边儿，是一溜儿走廊，走廊那边也有一处院子，比正院略小了些。 这院子里头正房五间，厢房东西各四间，除了院子比正院小一点儿以外，剩下的东西全都比照着正院儿建的，十分的宽敞透亮。 这院子是准备给石家大哥娶媳妇儿以后住的，石玉玑自己虽然能干，但毕竟是女孩儿家，未来几年又要嫁人了，这石家以后还得靠着大哥支应门庭。 所以石玉玑给他安排了一个极大的院子，跟主院不相上下，就是为了彰显这继承人的地位。 第二进院子最后的部分，是一大片稍微矮一些、小一些的院子和房子，包含了厨房、粮仓还有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再后头就是马棚、后门儿，还有对方柴草、杂物的柴房，因为离规划的最外层的大墙甚至是两进院子的院墙还有很长的距离，所以这几处房子在空旷的地面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咱们这院子，倒是真的好大！”石玉玑把自家院子逛了一遍，走的脚都有点儿酸了，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房子，竟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头都建完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力量真是无穷的啊。 “住的宽敞些才好啊，虽然咱们成亲之后你会住到西边儿去，可成亲之前你还有好长时间要住在家里头呢，房子弄的好一点儿，你住着也更舒服一些！”段桓轻轻的将石玉玑鬓边顽皮的发丝捋顺了别在她的耳后，温和的说道。 “嗯，这么好的房子，可别荒废了，到时候咱们时不时的就回来小住好了！”石玉玑笑眯了眼睛，逗弄段桓道。 “只要你喜欢，常年住在娘家都行！”段桓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过得把我带上才行！” 不得不说，段桓这个直男，别看平时没什么正形，有时候说的话还挺撩人的，这不，才两句话的功夫，就把石玉玑的心都给酥软了。 “好，走哪儿都带上你！”石玉玑抿着嘴儿笑，一脸的幸福甜蜜。 第176章 惊喜不断 “爹、娘，这老房子四处透风，你看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些日子屋子里头都得冻冰了，咱们搬家吧！”石玉玑看了一圈儿新院子已经差不多能住人了，回到家里头，就开始做自家爹娘的工作。 这老房子多年没有人住了，本就已经残破不堪了，这事儿石中玉心中有数的很，对于石老三把他家的孩子给撵出来的事儿，也很是耿耿于怀的。 但，他连石老三要害他的事儿都没法跟石老头儿说，再争这房子又有什么用？！ 镇上石家大宅的房子是有，但现在他们家里头的人更多，这么多人，根本塞不进石家大宅的那几间房子里头去。 石中玉也不愿意回去，每日里头面对着石老三的嘴脸，石中玉这个老实人，觉得憋气的慌。 “搬家行，可是搬到哪儿去呢？”石中玉坐在炕头上，闷了一会儿以后，抬头说道。 “是啊，镇上的铺子，我和你爹去了好几趟了……”秦连娘看着石中玉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对着石玉玑解释道。 在他们夫妻俩的眼睛里头，虽然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挺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还把他们俩给救出来了，但石玉玑还是个小女孩儿，想要搬家的事儿只是提个要求罢了。 搬家的要求是正常，石中玉夫妻俩知道，但是他们俩现在没有银子、身体又不好，哪里能变出一个新房子给孩子们住啊！ “爹、娘，房子的事儿你们不用发愁，上次不是带着你们俩去峡道那看戏了么？旁边儿有一处新盖的院子，你们还有印象么？”石玉玑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头，知道他们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开口解释道。 “你说的是戏台子旁边儿那处院子？！”石中玉听到石玉玑这么说，按捺住心中焦灼的情绪，慢慢的回忆起来。 “那院子青砖青瓦的，盖的十分高大，一眼都看不到头儿……别说是县太爷的府邸了，皇上的行宫也就是那样了！”石中玉如是说道，那房子看起来极大极好，石中玉之前看到的时候心中震撼的很，不过也只是看看罢了，毕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不过石玉玑如今提起来，石中玉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房子的事儿不用发愁，是他心中想的那样么？ 秦连娘相对于石中玉来说，就激动的多了，也更善于表达自己的感受。 “那房子我看了，真好看啊！”秦连娘想起那天看到那房子那院子的时候，只觉得得是多么富贵的人家才能住着这房子，还偷偷跟石中玉念叨过呢，要是有生之年能住上这样的房子，真的是死了也甘心了。 “爹、娘，那院子，其实就是咱们家的！”石玉玑看着爹娘的反应只有羡慕并没有反感，便笑着把实情说了出来。 “什么？咱们家的！”不管刚才石中玉和秦连娘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在听到石玉玑投出了一个信息炸弹以后，心里头就只剩下震惊了。 “咱们家？咱们家从来也没有什么钱……怎么能……买下那么大一片地……还能有那么多的银子盖房子？！”石中玉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狂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说话都说的不利索了！ “爹，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石玉玑清了清嗓子，看着石中玉激动的样子，给他和秦连娘倒了杯水，这才继续说道。 “你们刚出事儿的转天，小董氏就逼着我给镇上马家的傻儿子当媳妇儿，我当时又气又怕的一时想不开撞了柱子，他们嫌弃我晦气，就把我丢到了这老宅子里头自生自灭。”石玉玑开始缓缓讲述起来，说到小董氏他们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变冷了不少。 “要不是段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估计当时就被石老三他们给磋磨死了。之后我好不容易能够起来炕了，去镇上当了我和小鱼儿的衣裳，又去大宅里头闹了一场，弄回来几十两银子，这才算把日子安定下来了……” “再后来，我们上山的时候遇到大雨，正巧发现了一处山洞，那山洞里头有玉石，我发现了那山洞的黄石头表面底下，许是有玉石的，让段桓陪着我探看起来，发现还真的是有。” “后来就把这附近的石头山都给买下来了，又弄了些人过来挖矿，把玉石挖出来，卖掉了以后赚了银子。” “咱们家这老院子里头房子是在是少，索性就买了一片新地方，盖一片新院子了。”石玉玑长话短说的把这几个月以来家里头经济情况通讲了一遍，听得石中玉和秦连娘两个是感叹不已。 “孩子，你这做生意的手段，比爹爹我这几十年的都强啊！”石中玉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石玉玑这经商的手段，这动作的魄力，他是拍马都追不上的。 石玉玑赚的这些银子，别说是过去三十年加起来了，就是石中玉在努力一辈子，恐怕也赶不上她一年的赚头。 “爹爹真是老了啊……”石中玉忍不住感叹着，看着石玉玑的眼神满是欣慰。 “爹，你说什么呢？我这也就是因为你们不在家，瞎倒腾歪打正着罢了，哪有什么的！不说这些了，那院子一共两处，一处是咱们家的，已经盖好了收拾收拾就能搬进去了，另一处是段桓的……”石玉玑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吧？我都去那房子里头看过了，只需要置办上家具，配上锅碗瓢盆的，就能住了！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住在新房子里头也暖和不是？”石玉玑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家爹娘，眼中满是期盼。 “行，咱们搬！”石中玉看着石玉玑期盼的样子，又看着秦连娘也满是兴奋的脸，还有孩子们的幸福，自己的这么点儿大男人的自尊，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好，咱们搬家喽！”石玉玑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儿。 太好了，只要稍微置办一下家具家什之类的东西，就可以准备搬家了！ 第177章 开心买买 得到了石中玉和秦连娘的首肯，搬家的事儿就正式提上日程来了。 搬家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睡觉、吃饭、日常起居的事儿，都需要考虑全面了，石玉玑像是被拧紧了发条似的，开始迅速的忙碌起来。 最大的一块儿，就是新家各种东西的采购，不光是石中玉两口子的房间，还有石玉玑的房间，小鱼儿和九九的房间，下人们的房间……这么一盘算下来，光是家具里外就得买上十五六套，别说是镇上了，就是边城的木匠铺子里头，也没有这么多现成的家具呀。 石玉玑索性大笔一挥，家具的事儿从简！ 这北边边城的地界，冬天滴水成冰的，早一天搬进新家里头去，就少遭一天的罪呢。 石玉玑想了想，干脆就不用之前规划的院落安排了，让家里头的人都住到主院儿去，下人们都住到后面下人房去，这样的话买家具的数量，一下子就能锐减到五套以内，直接能买现成的了。 石家主院儿的正房一共有五间，石玉玑就直接把自家人都安排在了主院儿里头。 正房中间的那间可以吃饭、待客用，东边的两间，就给石中玉夫妻用了。 九九还小，自打秦连娘回来以后，就一直跟在秦连娘的身边儿，不用给他专门安排屋子。 小鱼儿的话，就住在西边儿数第二间的位置，跟着他一起住着的还有柱子，而石玉玑，就住在最西边儿的那一间房间里头，妮子也跟她住在一起。 东西厢房没有人住，暂时充当库房使用，倒座儿房因为离着前院儿比较近，空出了两间屋子来，让钱大和钱二住着，这样既能充当门房，也能保护着石玉玑一家子的安全。 再往后的后院儿里头，所有的下人都聚在一个小院子里头。 三间正房，长孙大娘自己住一间，长孙执住一间，长孙拯带着长孙捷住一间。 东面两间厢房没住人，不过正好挨着大厨房，就用来放米粮杂物了。 西面两间厢房里头，粗使婆子一件，翡翠和珍珠住一间，不过因为翡翠和珍珠两个平日里头总要在正院儿里头留一个人伺候的，所以她们俩住在一间房间里头也并不会显得拥挤。 “嗯，这样的话，全套的家具，我爹娘的房间里头安排了就好，我和小鱼儿的房间可以稍微的少几间，只需要有简单的柜子就行。”石玉玑盘算着家里头的房间情况，把人住的位置安排好了以后，就开始安排家具的购置情况了。 “下人们的屋子不用买柜子、梳妆台之类的，但是箱笼、桌椅还是要买一些的。”石玉玑拿着笔，在纸上快速的写着，柜子、箱笼之类的东西，各需要多少个，一张家具的清单就快速的出炉了。 除了家具之外，还有厨房的锅碗瓢盆都需要重新购置了，石玉玑按照厨房的设计，直接大笔一挥一样两套。 再有的，就是新家的被褥什么的了，这些东西在古代可没有人卖现成的，石玉玑算着人口，按照身份高低，被褥各两套来算的话，又大致的盘算出了一个数目。 还有米粮之类的，家里头本来存的也不多，冬日到来之前都是需要储备上的，石玉玑这脑子飞快的转着，手里头的笔也不停歇的写着，刷刷刷的写满了好几页儿的纸，这才把所有要采购的东西给写完了。 石玉玑写完了单子，又跑去跟秦连娘聚在一处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在单子上增添了不少的东西，这才算是把所有需要采买的东西列齐了。 剩下的，自然就是买买买了！ “咱们走吧！”石玉玑坐在马车上，带着秦连娘、九九，妮子和柱子，往镇上去了。 家具之类的大件儿东西，石玉玑已经跟段桓去了一趟边城，订了尺寸和样子下来，只需要等家具准备好以后直接送到新院子里头去就好了。 而除了家具以外，按照清单上写的东西，他们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路过粮铺的时候，石玉玑大手笔的大米和白面各买了五百斤，让他们送到新院子里头去，把那掌柜的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连对着他们一行人鞠躬。 到了铁匠铺的时候，一人合抱那么大的锅，石玉玑定了两口，加上各种铜壶、铜盆并小锅之类的，直接让铁匠铺的生意冲到了历史高峰。 还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小东西，盘子碗、油盐酱醋之类的，石玉玑他们沿着商街一路走一路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买了半车的东西了。 “咱们看看布料吧！”石玉玑看到前头有个布庄，是之前他们买过东西的，索性带她们进去挑选一下。 那布庄的掌柜的看到是石玉玑进来了，脸上顿时乐成了一朵花儿，之前石玉玑从他们家可是买了不少的料子，是个极大方的主顾呢！ “我们要做棉衣，还有棉被、棉门帘子之类的，有合适的料子拿出来看看吧！”翡翠走在石玉玑跟前儿，对着掌柜的说道，这是长孙大娘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轻易的开口说话，免得掉了份儿。 “好嘞，几位贵客请看看这边儿，这边儿都是最好……不错的锦缎，又厚实又漂亮，做冬日里头的衣裳再好不过了！”掌柜的将石玉玑他们引到了自家铺子里头料子最好的一片儿去，张嘴想要说最好的锦缎，等看到石玉玑和秦连娘身上的料子的时候，又心虚的改口了。 石玉玑身上的衣裳，料子比他们铺子里头最贵的料子还要好上几分，掌柜的可不敢称是最好了。 “嗯，这个看起来喜庆的很，给九九做套棉袄，肯定漂亮又讨喜！”因为之前石玉玑守孝，段桓送给他们的布料，都是素色的居多，颜色也偏清淡，并不适合过年的日子，所以石玉玑看到了大红色的锦缎，就想着买一些。 “这个好，做成棉袄啊，九九穿上肯定虎头虎脑的！”秦连娘也喜欢这些锦缎什么的，摸在手里头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不过她有点儿犹豫。 “闺女啊，咱们这一路买下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了吧？”秦连娘是个勤俭持家的，最怕花银子了。 “娘，你就放心买吧，银子赚回来，就是给你们花的呀！”石玉玑笑眯了眼，脸上红扑扑的说道。 第178章 大主顾啊 “这……”秦连娘看着手里头的锦缎，想着要是过年的时候，能给九九做上一套大红色的棉袄，倒是又喜庆又好看的，只是锦缎这东西她之前买过一次，就觉得肉疼的不得了，实在是有些犹豫不决。 “娘，做衣裳不急，要不咱们看看做被褥的布料咋样？”石玉玑看着自家娘亲这样子，知道她是心疼银子呢，也不催着秦连娘，反而笑眯眯的拉着她往别的地方去了。 “要说做被褥的布料，我们这新到的上好的松江布，用来做被子是最好不过了，又细致又结实，价钱还合适，夫人您看看？”那掌柜的看到秦连娘舍不得银子买绸缎，脸上半点儿不高兴的神色都没有，越发殷勤的给她介绍起棉布来。 “这料子倒是不错。”秦连娘听到价钱合适，心中的抵触就没有那么多了，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上好的白布，点了点头。 “我就说的吧，夫人您看您家大业大的，这买布料肯定少不了，我呀，肯定给您优惠！”掌柜的一边儿说一边儿又殷勤的递过几匹布料来，颜色不同，花纹各异，却都十分适合做被子。 “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秦连娘是个爱做女红活儿的，这一看到布料就有些迈不开脚了，一时之间觉得这个也不错，那个也合适，都有些挑花眼了。 “要不，咱们一样要一半儿吧……”秦连娘有些犹豫，看着手里头的两匹布，真的是左右都舍不得。 石玉玑看着自家娘亲兴奋的看布料，却又谨慎拘束不敢买的样子，在心里头快速的盘算了下家里头的人口。 主子爹娘两口子，然后自家姐弟三个加上妮子和柱子两个，一共是七口人。 下人长孙一家四口人，丫环婆子三个，再加上钱大钱二两个护院，一共是九口人。 “娘，咱们要做的被褥多着呢！每人两套铺盖的话，得要三十套铺盖的布料呢，这两匹布可不够用！”石玉玑算完了人口，笑眯眯的拉着秦连娘说道。 那掌柜的听到石玉玑算人头儿的时候，眼睛都亮起来了，好家伙，一出手就是三十套被褥，自己要是能把这笔生意做下来，顶上平日一个月的买卖了！ 这时候的布幅不宽，做单人的被子不用拼接，做双人被子还需要把两幅布拼在一起才行，就按普通的被子一米五乘一米八算，光是一床被子，里外就需要六米的布料了。 一匹布满打满算也就三十米左右，一匹布能做五床被子，两匹布也才十床，三十床被子就需要六匹布，这还没算褥子呢！ “怎么用这么多！”等石玉玑细细的跟秦连娘把账一算，秦连娘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一尺布十文钱，一匹布一百尺，就得一两银子了，要是做上三十套被褥来，不得要二十两银子？！”秦连娘听到要做那么多套被褥，再算了算自己之前买布的单价，顿时算出来一个让她惊掉下巴的钱数来。 “不行，不行，不做了，咱们走！”秦连娘忙不迭的摆手说道，拉着石玉玑就要走。 秦连娘之前花点儿银子买布料，了不得几十文钱，这还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呢，要是一下子花出二十两银子去，那还不要了她的命了！ “娘，你别着急啊！”石玉玑自己心里头盘算了下，三十套被褥，能把一间屋子都给装满了，二十两银子真不贵呢！ “这位夫人您别着急啊，您是我们小店的大主顾，哪里能给您算零卖的价钱？！”掌柜的听说秦连娘要走，脑门子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这可是个大主顾，要是她就这么走了，自己还上哪儿找这么大笔生意去！ 石玉玑发现了，自家娘亲这怕花钱的样子是真的怕，有了这样的认识，石玉玑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多花银子惹她不开心。 “那你给我算多少钱？”石玉玑一边儿拉着自家娘亲，一边儿回头问道，讲价是她的强项，索性顺着点儿自家娘亲的心意，顺便儿省点儿银子好了。 “是是是，我这就给小姐您算算！”掌柜的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忙不迭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十文钱一尺是不要想了，但九文钱一尺的话…… “我家人口多，以后四季的新衣裳、铺盖什么的都是要常换常新的，你可得给我算个好价钱！”石玉玑看着掌柜的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儿的样子，笑眯眯的说了句。 “是是是，自然是给诸位贵客一个最优惠的价钱！”掌柜的刚想要报九文钱一尺的话被石玉玑堵在了嘴里头，想了想咬咬牙，就算赚不了多，少赚一些多卖点儿也是好的。 “这个，上好的松江布，算给您八文钱一尺，再少我可就亏本儿了！”掌柜的咬咬牙，摆出一个惨兮兮的脸色来，说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划算的价钱。 这上好的松江布，他的进价儿都是六文钱一尺呢，加上这进山一路上人吃马嚼的费用，他开店子的费用，卖八文钱一尺，他是赚了不多，却并不少就是了。 “八文钱一尺？”秦连娘听到这掌柜的一张嘴，就把价钱压低了两成，眼睛就亮起来了。 “一匹布七百五十钱！”石玉玑看着掌柜的肉疼的样子，心里头暗笑，这掌柜的表情做的有点儿假，看来利润还可以往下压一压的。 “几位贵客，我是真的想拉你们这个主顾，以后可得多多照顾小店儿啊！”掌柜的苦笑着看着石玉玑，这小姐年纪不大，眼睛可真是毒啊！ 七百五十钱一匹布，是这掌柜的能接受的底线了，他咬咬牙赢下来，是真的想要拉住石玉玑这一行人做回头客了。 “没问题！这布料给我来十匹，然后再来二百斤上好的长绒棉花，价钱你自己看着办！”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这被褥主体的布料有了，还有棉花呢。 “是是是，上好的棉花，我这儿零卖二十五文钱一斤，给您算十八文……”掌柜的认命的给了低价，老老实实的样子让石玉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嗯，可以。”石玉玑大方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棉花的价钱，然后又转头看被面儿的料子，还有衣料去了。 第179章 万事齐全 “这被面儿的料子，就选这样儿的吧！”石玉玑看着被面儿的料子，有缎子的，有纯色细布的，选了几种但是都不怎么满意。 回过头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在一个角落里头，放着色彩鲜艳浓烈的东北大花布，顿时高兴起来。 “这个好！”石玉玑走过去，看着那大红大绿的花布，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慢慢的都是怀念。 之前的她可讨厌这种大花布的被面儿了，从小盖到大，总觉得土气的要死，嫌弃的很。 但征战商场那么多年，睡过了最软的床，盖过了最贵最舒服的被子却夜夜失眠以后，她反而怀念起自己嫌弃的不行的大花被面来了。 因为，盖着大花被面的被子睡觉的那些日子里，她的所有烦恼不过是吃什么穿什么罢了，简简单单的小日子，如风儿般撒着欢儿跑的年纪，让她几乎是脑袋一碰到枕头就能睡着了。 “你这孩子，这些缎子的多好看，你看上的这被面儿……”也太土气了些！秦连娘看着石玉玑喜欢的大花被面儿，到嘴边儿的话还是没有忍心说出来，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些伤感的情绪来。 这土气的大花被面儿，是过去的石玉玑绝对不会用的，她甚至曾经因为这被面儿的事儿跟秦连娘大闹过一场……如今的石玉玑，真的不是玉儿了吧？ 秦连娘的心里头，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强打起精神来，对着石玉玑笑道。 “闺女你喜欢，那就用，咱们自家的被子，自然是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秦连娘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着石玉玑宽容的笑道。 就算眼前的人可能不再是玉儿了，却也还是他们的闺女不是？帮他们照顾着两个儿子，把他们从那绝望到窒息的峡道里头救出来，就算不再是玉儿了，也不能让她心寒不是！ “嗯，我就要这个！”石玉玑笑呵呵的点头，给自己挑了好几块儿漂亮的大花被面儿。 买完了被褥用的布料和棉花，统共花了十五两银子，再加上新买的做衣裳的布料花的五两银子，倒是比石玉玑之前预算的少了一些，不过也足够让秦连娘心疼的了。 这孩子心地善良又会赚钱，就是这审美的眼光似乎不怎么行啊……秦连娘看向石玉玑的目光里头，多了几分柔软，拍了拍石玉玑的肩膀。 石玉玑买了不少好东西，喜滋滋的领着一大家子女眷又到处逛了会儿，被“偶遇”的段桓发现了以后，还请她们吃了顿饭，这才被段桓送回家里头去了。 之后的日子，石家老宅里头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做被子、做棉袄的活动，石玉玑跟着自家娘亲在炕上，不停的铺布料、蓄棉花、缝被子，倒是跟着学了不少的缝纫活儿。 等到秦连娘带着石玉玑缝第三床被子的时候，石玉玑自己也能用布头儿和棉花，给九九缝上一床小薄被儿了，不过手艺没有秦连娘那么精湛就是了。 缝被子、做新衣不过是诸多准备中的一环，院子的围墙盖好以后，石玉玑定下来的家具家什，不断的从边城和镇上被送过来了。 还有厨房里头的锅碗瓢盆，粮仓里头的米粮杂豆，甚至是烧火用的柴火，都在长孙拯的协调下，有条不紊的被送进了石家大院儿。 是了，为了区分石家老宅，还有石家镇上的宅子，石中玉两口子和石玉玑一合计，就直接把新院子命名为石家大院儿了。 到时候跟石家大院儿一墙之隔的段桓的院子，就被叫做段家大院儿，又接地气又贴切。 这一晃眼，就过了半个月去，石家大院儿里头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到了良辰吉日，让主人们搬进去了。 石玉玑坐在炕稍儿上，满心欢喜的把重要的银票都放进了小扁匣里头，跟随身的衣服一起塞进了小包袱里，然后喜滋滋的拍了拍。 这是石玉玑在这石家老院子里头，需要带走的最后一点儿东西了，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一点点儿的搬到石家大院儿里头，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明天她带着这小包袱，就万事齐全了，到时候和一家人一起坐着马车，搬到新房子里头去住，石玉玑的心里头美的不行，期盼了许久的事儿终于要落实了。 忽然，石玉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她回头看去，只见石中玉坐在炕头上，唉声叹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咱们明天就搬家了，你这是怎么了？”石玉玑敏感的发现石中玉的情绪，并没有像秦连娘还有自己这样欢喜，而是带着点儿苦闷的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石中玉看着石玉玑，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摆摆手说道。 “还没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偏心眼子的爷爷发愁呢！”秦连娘白了石中玉一眼，快人快语的说道。 当初在镇上盖了新房子就是，石中玉不光把石老头儿给接来了，就连石老大和石老三一家子，都给接来了。 好好的一处小院儿，他们一家子加上石老头儿两口子，能住的宽宽绰绰的，一下子挤了那么多人以后，别说是住了，看着就闹心。 “爷爷？”石玉玑挑了挑眉，看向石中玉愁眉苦脸的样子，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爹爹要为了爷爷发愁，却还是习惯性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汇总分析起来。 爷爷现在身体还行，所以不是因为他的健康；爹娘也回来了，石老三的事情也没有暴露，所以不是因为儿女；他住的在镇上，也没听说有什么兵荒马乱的，自家也要搬到新院子去了……搬家！ 石玉玑敏感的发现了石中玉可能觉得愁苦的地方，自家全家都要搬到全新的大宅子里头去，但石老头儿却还在镇上的宅子住着！ 石中玉是个孝顺儿子，是因为石老头儿没有住上新房子，所以心里头有点儿过意不去了吧！ “爹，你是想要让爷爷跟咱们一起搬家么？”石玉玑想了想，这个可能性非常高，然后试探着问道。 “这个……可行么？”石中玉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来，他抬起眼睛看着石玉玑，犹豫的问道，他是个孝子，没有自己住好房子，爹爹却受苦的习惯。 “行，不过得再等等，咱们明天搬了家以后再说！”石玉玑想了想，开口说道。 “行！”石中玉听到石玉玑肯定的答复，点点头应了，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了。 第180章 喜迁新居 十一月初三，宜入宅，正是石家选定的搬家的好日子。 石玉玑一大早上就起来了，穿上了崭新的棉袄，梳头洗脸收拾一番，就准备搬家了。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得到了石玉玑说可以让石老头儿也搬进石家大院儿的话，石中玉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了，天没亮的时候就张罗着把剩下的东西装车，听到屋里头有动静，就走进来看。 “都收拾好了，到时候咱们从灶台那拿一口锅就行了！”秦连娘对着石中玉说道，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脸上的喜色是挡都挡不住。 “快快快，咱们穿上衣裳就走了！”石家的众人，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就连石玉玑自己也是一样的感受。 石玉玑把手里头的小包袱交给翡翠，自己则是上前抱起了圆滚滚的九九，细细的替他披上小斗篷，然后一家子便趁着蒙蒙亮的天色，就往石家大院儿的方向去了。 “岳父大人，我来帮你们搬家来了！”段桓一脸喜色的骑着神风带着手下来了，不光带了人，还带了两辆坐人的马车。 对于石家搬家这事儿来说，段桓比石家人的高兴劲儿也不遑多让呢！ 石中玉两口子回来的这些天，他能看到石玉玑的机会可是少了不少，实在是想死他了！ “还没订亲呢，别瞎叫！”石中玉看到段桓上来就叫岳父大人，脸上的笑容抖了抖，碍着这臭小子是段将军的儿子，没像之前那样断然拒绝，却还是忍不住出口纠正段桓。 石玉玑是他闺女，闺女的清誉，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是是是，订亲以后就叫！”段桓从石中玉的话里头琢磨出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来，笑嘻嘻的应了，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走在后头的石玉玑去了。 今天的石玉玑，身上穿着深粉色的锦缎棉袄、棉裙，加上外头的冷风一吹，显得她的脸上就仿佛涂了胭脂似的，粉嫩嫩红扑扑的好看极了。 “别贫嘴了，外头多冷啊，先下来暖和一会儿！”石玉玑看着段桓大冷天的连个帽子都不戴，就这么光着脑袋，不赞同的说道。 “是是是！媳妇儿，九九沉，我抱着！”段桓听到媳妇儿关怀自己，顿时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屁颠屁颠儿的跑到石玉玑跟前，从石玉玑手里头接过九九来。 “嗯，姐夫抱！”九九被段桓一套小盔甲加上一柄小宝剑，早就给收买的明明白白的了，这时候跟段桓在一起可是一条心着呢，姐夫也叫的贼溜！ “九九，瞎叫什么呢！”石玉玑被这突如起来的称呼叫的一愣，许是因为爹娘就在身边儿的缘故，石玉玑觉得不好意思的很，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胭脂一般，红的不行了。 “早晚的事儿，不是瞎叫！”段桓凑到石玉玑跟前儿，笑呵呵的说道，眼睛看着石玉玑看的都直了。 石玉玑平日里头霸气的很，大小的事儿都能做主，别说是脸红了，连不好意思的时候都少，这小女儿态的样子，实在少见。 “好了，就你话多！”石玉玑看着段桓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微微笑了下，还算段桓有心。 “正好你带了马车，外头天冷，你也坐马车吧！”石玉玑微笑着说道，跟石中玉两口子说了声，自己带着九九往其中一辆马车去了。 “好嘞，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段桓听到石玉玑的话，顿时笑开了花，他多带两辆马车来，就是想要跟石玉玑一起待一会儿呢。 石中玉看着石玉玑上了段桓的马车，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要开口，被秦连娘拉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石玉玑怀里头抱着九九，身边儿跟着翡翠，倒也不算跟段桓独处，就这么算了吧。 马车很快就启动了，三辆马车加上十来人的马队，护送着石家人浩浩荡荡的往石家大院儿的方向去了。 等到了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石家人就已经来到了石家大院儿门口了。 噼里啪啦，响亮的鞭炮声响起来，在四周群山的回荡之下显得越发的热闹。 石玉玑一家人下了马车，站在高高的院墙底下，看着那青砖围绕之下，朱红色的大门，饶是石玉玑进过这院子无数次，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围墙外头围了不少人，虽然石家没有特意宣扬，但盖这院子的工人，还有送东西过来的商户之类的，都知道石家要乔迁新居了，自然是要过来道喜的。 “入宅吉时已到……”长孙拯作为石家的下人，这时候充当了一把司仪，朗声说道。 “走，咱们进去！”石中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左边儿拉起秦连娘的手，右边儿拉起石玉玑，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说道。 “好！”秦连娘拉住小鱼儿，看着眼前的大宅子，眼睛里头晶莹闪动，激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走！”石玉玑一手里头抱着九九，一手被自家爹爹拉着，转头看了一眼段桓，示意他跟上。 石中玉回头看了段桓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默许了段桓一起跟进来。 “嗯！”段桓看着石玉玑，眼睛里头神采飞扬起来，自己竟然能够跟石家人一起进新宅子，简直是太好了！ 这入宅的阶段，可是新宅子的主人才能一起进的，如今段桓被带着进来，岂不是说明，石家人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了！ 朱红色的大门配着高高的门槛，石家人齐齐的站在门槛儿前，齐齐的迈步过了门槛，然后互相望着欢笑起来。 “入宅平安，事事如意……银满箱、粮满仓……”长孙拯高声朗诵着带着美好祝愿的祭文，看着石家人把锅放进了厨房，在院子里头已经摆好的供桌上，一一的上了香。 “大齐十三年十一月初三，慈善仁德石家家主并子女，喜迁新居，家宅安康！”简单的仪式之后，又一串鞭炮燃放起来，鲜红的纸屑飘了满院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意。 “恭喜恭喜，乔迁新居！”一直在大门外头看热闹的老百姓，听到仪式完成了，一个个的都围了上来，道着恭喜。 “来，发钱发糖！”石中玉看到这情景，也不吝啬，让人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和糖来，大大方方的撒了出去，让这门口热闹极了。 第181章 地龙是啥 石家喜迁新居，大门口很是热闹了好一阵子，人群才算是散去。 这时候，石玉玑一家人，早已经在主院的正房里头了，而段桓也因为大营里头事物繁忙，回去了。 “这房子，都是咱们家的？！”秦连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看着崭新油亮的红木家具，只觉得整个人都在云彩上飘似的，晕晕乎乎的好像是在做梦。 秦连娘听石玉玑讲过这房子的情况，看戏的时候也远远的看到过这院子很大，房子很多，但真的搬进来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这房子不是一般的多啊！ “就是说，这也太大太多了些！”石中玉虽然比秦连娘淡定一些，从透明的琉璃窗子往外看出去的时候，那一排排整齐的厢房，还有远处露出一点点头儿的前院儿的房子，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爹、娘，你们放心，这些房子都是咱们家的，房契我都已经办好了，您二老收好了！”石玉玑笑着说道，然后从自己随身的扁匣里头，取出了一沓纸来，这些都是石家的房契、地契什么的。 “这是房契？！”石中玉看向那盖着大红官印的房契，并不是一张，而是一沓，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嗯，这院子圈的很大，除了地契以外，还办了房契，以后就放在娘亲这吧！”石玉玑笑着说道，手一转，递到了秦连娘的手里头。 这屋子里头，再没有人比石玉玑更知道，男人要是坏能坏到什么程度了，所以石玉玑并不打算把自己赚下来的家产交给石中玉，而是准备交给秦连娘，让她手里头有银子，腰杆子直的很。 “这……放我这儿我都睡不着！”秦连娘想的没有石玉玑那么多，她只想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放在自己手里头，不得白天晚上的睡不着觉，怕丢了呀。 “娘，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房契、地契在官府都有备案的，就算咱们手里头的这一份儿丢了，回头再补就行了，你别担心！”石玉玑笑着安慰着自家娘亲，好说歹说的才让她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飘落了一片雪花来。 “下雪了！”小鱼儿忽然开口说道，众人回过头去，透过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窗看向外头，果然看到了飘飘荡荡的雪花儿，从灰白的天空上飘落下来了。 “真的是下雪了呢，今年的雪下的晚，要不咱们住在老院子里头，可得遭罪了！”秦连娘双手合十的说道，伸手抚了抚手臂。 那老院子她十几年前就住过，因为舍不得烧柴火，冬天的时候就只做饭的时候烧火，滴水成冰，能冷死个人。 “是啊，咱们这运气可是真够好的！”石中玉也点点头说道，那老院子冬天有多冷，他比秦连娘的认识更深刻，毕竟在那儿住了二十多年呢。 “这天说冷就冷起来了，炕什么的也得烧起来了！”秦连娘是个闲不住的，怕孩子们冻着，站起身来就想要自己去烧火去。 “老爷、夫人，地龙已经烧起来了，一会儿就暖和了！”在外屋伺候着的珍珠，听到他们说话以后，忙不迭的进屋回禀道，脸上喜色满满，看着就招人喜欢。 珍珠刚才趁着吃饭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看了，心里头也高兴得很呢。 虽然那房间是跟翡翠共用的，但房间又大又宽敞，还有她们属于自己的箱笼和柜子，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地龙？那是什么？”小鱼儿听到珍珠说起一个名词来，好奇的问道。 “地龙，就跟咱们的火炕似的，从地下和墙面通着烟火气，到时候只要在灶上烧一烧火，整个屋子就能暖和起来了。”石玉玑笑着给小鱼儿解释着，对于石玉玑来讲，随时随地培养弟弟们热爱学习的精神，很重要。 “我要去看看！”小鱼儿听到石玉玑说的这神奇的地龙，十分感兴趣，瞪大了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石玉玑。 说起来，小鱼儿这孩子，平日里头都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别说是露出这孩子气的样子了，就连一句软和话都不愿意说。 “行！”石玉玑被小鱼儿这小眼神儿一看，连犹豫都没犹豫的立马答应下来。 反正这正院儿主屋的地龙，就是从旁边儿耳房里头烧的，出了门儿走几步就到了，不费什么劲儿，也冻不着他。 “你们穿上斗篷，别冻着了！”秦连娘看着兴高采烈跑出房门去的姐弟俩，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俩孩子也太能闹腾了些。 “没事儿，冻不着！”石玉玑的声音消失在棉门帘子的后头，拉着小鱼儿噔噔噔几步跑到了耳房里头。 雪花儿落在石玉玑他们的头上还没化开呢，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石玉玑他们还来不及感觉到冷，就已经被暖和起来了。 “小姐，少爷，你们怎么过来了？！”长孙执正坐在灶台前头烧火呢，灶台上架着一口锅，里头的水已经翻开了花儿了。 “长孙大姐，我们来看看地龙！”小鱼儿兴奋的说道，在这耳房里头左看右看，想要看那什么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却除了几个一并排的小灶台，并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东西。 “地龙？这不就是么！”长孙执指着眼前的灶台说道，作为官宦之女，自然是知道地龙是什么的，不过在来到石家之前，并没有亲自烧过罢了。 “这就是地龙？这不是灶台么！”小鱼儿眼睛里头露出犹豫的神色，回过头来看着石玉玑问道。 “扑哧，这灶台连着地龙呢！”石玉玑看着小鱼儿满脸懵逼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来，试试看摸这里，小心烫！”石玉玑笑着拉起小鱼儿的手，往灶台上头的烟道去了，那烟道就是为了通热气儿用的，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时候已经泛起热来。 “啊，这还真的热了呢！”小鱼儿睁大了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来，然后也不用石玉玑指导，上下左右的顺着那墙体摸了过去。 “这儿，这儿刚刚热起来的，气儿是从这儿过来的！”小鱼儿仿佛找到了最好玩儿的玩具似的，大呼小叫的说道，脸上的兴奋劲儿就甭提了。 “是啊，小鱼儿探一探，这正房的地龙和火墙是怎么走的吧！”石玉玑看着小鱼儿兴奋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 第182章 暖意融融 小鱼儿知道了地龙和火墙这些东西之后，便上窜下跳的在正房里头寻起宝来，顺着热气传导的方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鱼儿就摸出了耳房去。 “这边儿！”“在这边儿！”小鱼儿走在前头，不时的在墙上和地上摸摸，感觉到了热量的变化以后，又慢慢的往前走。 他发现这火墙和地龙的方向，是从西向东，然后再绕回到西边的，除了热的最快的主道儿之外，各个房间之间似乎还有串联，简直就像是迷宫似的。 “好了好了，这都摸了一个时辰了，赶紧歇一歇吧！”秦连娘看着小鱼儿着了迷似的研究着地龙的结构，上窜下跳的折腾了一个时辰还不算完，忍不住把他给叫住了。 “没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累！”小鱼儿的眼睛里头闪着光，他觉得这地龙什么的东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比在私塾的时候学到的什么八股文儿强多了。 “小鱼儿，你好好洗洗手，咱们吃点儿点心，我这儿还有好东西呢！”石玉玑笑眯眯的看着小鱼儿说道，自是带着他看着这房子的设计图不提。 小鱼儿眼睛里头的亮光，让石玉玑发现了他的兴趣，不过能不能保持下去，还得等以后他长大些的时候在看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外头的雪又大了些，而且还刮风了，远处的村落里头的人家，一个个都躲在炕上，蒙着被子取暖，而石家大院儿里头的人们，守着烧了地龙的屋子里头，暖意融融的。 “娘，这些放在哪儿？”虽然有下人，但秦连娘还是习惯自己亲手归置东西，石玉玑也不勉强，让人把包袱放在主屋里头，便陪着秦连娘一点一点儿的收拾。 妮子比石玉玑小一点儿，又是换了新环境，很是拘束放不开，便一直跟在秦连娘的身边儿，秦连娘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倒也帮了不少的忙。 “这些都是九九的衣裳，也不怎么占地方，就放在炕柜儿里头吧！”秦连娘将包袱解开来看，一件一件的摩挲着里头的小衣裳，眼睛里头充满了回忆。 这些都是石中玉他们从镇上拿回来的，虽然料子没有现在的衣裳这么好，秦连娘也舍不得丢掉。 “你知道这件儿衣裳，是什么时候的么？”秦连娘拿起一件儿大红色的肚兜儿，那肚兜儿上头绣着一条金色的大鲤鱼，活灵活现的。 “好漂亮的鲤鱼，这不是九九的么？”石玉玑看着那金色的大鲤鱼绣的极好，拿到手里头翻来覆去的看。 “这个啊，是小鱼儿刚出生的时候，你姥姥送过来的！小鱼儿穿过了，九九又接着穿……”秦连娘看着那肚兜儿，怀念的说道。 “姥姥？”石玉玑挑了挑眉，自己来到这古代已经好久了，知道自己爹爹这边儿的情况，对于秦连娘的娘家，却貌似没有什么印象。 “你舅舅前些年去中原做生意做得挺好，把你姥姥、姥爷也给接走了，说起来有好些年都没有见着了！”秦连娘的脸上笑着，神色中却带着一丝落寞。 “要是你姥姥、姥爷在这边儿，当初我们出事儿的时候，不会被丢在那儿那么久都没有人管，你们也不会吃了那么多苦了！”秦连娘说话的时候，哀怨的看了眼石中玉。 人家的家人都是风雨同舟、患难共济的，他们老石家却相反了，遇到事儿了以后，不是别人坑亲人，反倒是这些至亲的人，杀人不见血，心里头比恶鬼还狠。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没招你么！”石中玉苦笑着对着秦连娘说道，对于自家的人，石中玉也是怨恨的很。 但有什么办法呢？爹还是自己的亲爹，不能因为旁的事儿就不要这个老爹了不是？！ “你没招我，等把你爹接过来，你信不信你那帮蚂蝗一样的亲戚，一个一个的又得粘上来！”秦连娘想到当初在镇上的时候，石中玉这个大孝子一定想要把自家爹爹接过来，然后一不小心就跟上来一大家子的事儿就来气。 “我这不是想着一家人住在一起亲香么！”石中玉苦笑着说道，想起当时的自己，也觉得傻的冒泡。 “你昨天怎么想的？！要是不拦着你，两天这房子又改了主人了！”秦连娘心里头的怨气儿一上来，狠狠的剜了石中玉一眼。 “哎，今天咱们搬家大喜的日子，就别提这个了，行不行？我知道我媳妇儿最好了，全天下都没有你这么知冷知热的媳妇儿！”石中玉忙不迭的讨饶，对着秦连娘已经不再年轻的脸，笑嘻嘻的说道。 “要不是今天搬家，我非得好好说说你不行！”秦连娘看着石中玉的样子，心中就是一软，原本再大的怒气，看着这个丈夫也都消下去了。 石玉玑看着爹娘两个说着说着话，就把话题从姥姥家给偏到别的地方去了，心中无奈得很，不过好在他们又说起旁的来，石玉玑知道他们是打算把这篇儿翻过去了，也就不再多说了。 “娘，咱们趁着没什么事儿，烤点儿地瓜吧！”石玉玑伸手摸着热乎乎的火炕，只觉得刚才吃完的饭好像又消化下去了不少，笑眯眯的提议道。 “烤地瓜！烤地瓜！”九九听到石玉玑的话，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从堆成小山的包袱里头爬出来，拍着手叫道。 柱子默默的跟在九九的身后，伸手护着九九，十分懂事儿的样子。 “对，烤地瓜！”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好得很。 石玉玑让珍珠从耳房端了个小炭盆儿回来，又捡了几个不到巴掌大的小地瓜、还有鸡蛋大小的小土豆儿，一股脑儿的丢进了炭盆儿里头，慢慢的烤了起来。 外头风雪越来越大，屋里头因为烧了地龙，暖意融融的，石玉玑带着两个弟弟还有妮子和柱子，用小木棍儿捅着炭盆儿烤地瓜。 坐在炕上的爹娘，时不时的拉拉家常说说话，昏黄的烛光下面，一家子人温馨的聚在一起，暖意融融的。 第183章 白雪皑皑 石玉玑一家子搬了家，在新院子里头其乐融融的说笑的时候，段桓却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带上一队人马往北边儿去了。 “这次是什么情况？”段桓骑在马背上，高速的前进着，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一般是收到消息，明确了敌人的数目以后就立刻出发，在路上再听取详细的汇报。 不同于在石玉玑面前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时候的段桓脸色严肃，身上杀伐决断的气势一下子就被释放出来了似的。 “探子回报，边界以北五十里的地方，有几股匈奴人在集结活动……”木源的马紧紧跟在段桓的马旁边，将探子传来的消息汇报出来。 “几股匈奴人就有四五百之众？！他们这是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再狠狠的来把大的？！”段桓浑身的气势冷的厉害，就跟着飘着小雪的天气似的，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掉下一坨冰渣子来。 这个秋天，段家军为了保护边城的百姓，对抗到他们大齐来打草谷的匈奴人、蒙兀人、女真人，大小战役已经有十来次了。 眼瞅着已经入了冬了，这雪都已经下下来了，他们竟然还不死心！ “是。”木源的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来，百十来人的匈奴人匪徒，就已经是极大的祸患了，要是四五百人，烧杀抢掠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先去探他们最大的一股人力在哪儿，咱们这次的八百骑兵，直取他们的主力，然后在分而击破。马上就要到腊月了，绝不能够让他们踏入咱们的国土半步！”段桓说着话的时候，有种气盖山河的气势。 寒风冽冽，马蹄声声，原本柔软的如棉花般的雪花团儿打在快速奔走的骑兵的脸上，却仿佛是小刀子一般，割的人脸上生疼。 段桓骑在马上，被雪花打在脸上，也觉得疼得很，但他却没有因此放慢哪怕一点儿的速度。 他的身上，厚重的盔甲沉甸甸的，骑马的时候骑出的一身热汗将身上的棉衣浸得半湿，又被冷风打透了…… “少将军，要不要歇息一下？喝杯热茶暖和暖和！”木源抹了把脸上的冰碴子，抬头对着前头的段桓说道，冷得直打哆嗦。 “不歇了，先到了地方再歇！”段桓不是个吃不了苦的少爷羔子，却也不是个蛮干的领袖。 前头不远的地方，就有着凶残的匈奴人，他们在磨刀霍霍的等着吃大齐子民的肉，喝大齐子民的血，段桓自然不能为了自己一时舒服，就把百姓置之不管。 但作为一军统帅，虽然只是带着不足千人的队伍，段桓也需要为了自己的将士们负责，不在疲惫之时对敌，是保证自己一方将士生存的重要条件。 等快到了边境地界的时候，段桓寻了一处村落边上的山谷停了下来。 村落里头的人听到大批的马蹄声，一个个都被吓得躲在屋子里头不敢出来，等到看到是大齐的军队的时候，竟是欢喜的呼喊起来，显见着对于段桓他们十分的欢迎。 “原地修整，待会儿还有一场恶战！”段桓对着手下吩咐道，并没有打搅村落里头的百姓。 这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地上已经积了快一寸厚的雪，段桓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双脚都被冻麻了。 “是！”将士们领了命令，也不矫情，一个个下了马原地休息，却不离马匹三步远，就连兵器也没有取下，只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可见训练有素。 段桓活动了一下筋骨，寻了个高处向远处望去，纷纷飘落的雪花儿此时仿佛洁白的花瓣儿似的，温柔的落在了段桓的头上、肩上。 几座山之外的地方，就是草原了，段桓看着那原本枯黄一片的草场，在大雪中已经慢慢的失去了颜色，深深的出了口气。 “只要这场雪下得在大点儿，咱们的老百姓就能安心过冬了。”段桓的面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作为边关守将，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不能私自踏出自己的国土去打击匈奴，这日复一日的防守之下，哪里又能护的完全？！ 段桓没有办法改变大齐的朝政，只能寄希望于这群山和大雪制造出来的天然的防护屏障了。 “是啊！希望今年能过个太平年！”木源苦笑着说道，虽然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忍不住从心底里头期盼着国泰民安。 “吃东西吧，待会儿还有硬仗要打呢！”段桓穿着厚重的盔甲，费劲儿的从胸口的地方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儿来，打开来以后里头是两张还带着体温的饼子，然后放在嘴里头大口的嚼起来。 那饼子不过是普通的白面烙饼，看着就干巴巴的噎人得很，段桓大口的嚼着，浑然不觉的有什么难受的样子。 “哎！”木源和他身后的木非也是一样的动作，从怀里头掏出的或是馒头或是饼子之类的，直接放在嘴边就咬，丝毫不在乎冷风之下，这些食物几乎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冷硬起来了。 段桓啃了一个饼子，嘴里头干渴的厉害，伸手拿起自己的水袋来，准备喝口水润一润。 “嘿！”但他冲着自己的嘴倒了半天，满满的水袋里头并没有半点儿水滴出来，段桓忍不住苦笑一下，把水袋又放了回去。 “主子，要不我让人去村里头烧点儿水吧？”木非看着段桓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水袋里头的水都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冻成了冰，脸上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来。 段桓作为段将军的儿子，就算是缩在边城里头，不肯出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但他愣是跑出来带兵对抗匈奴人，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最近这好几年，每年都出来无数次。 边城冬日光是走在路上就冷到人心里头去了，更何况是打仗？！这么艰苦的日子，对于段桓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来说，根本是不用受的，他却这么义无反顾。 “不用麻烦！”段桓不在乎的笑了笑，随手从旁边儿的树枝上撸了把干净的雪放进嘴里头，一边儿嚼着一边儿含糊不清的说道，唇边却已经裂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了。 “主子！”木非还要再劝，却见段桓神色一凛，向后猛地一摆手。 “来了，上马准备迎战！”段桓的目光如鹰一般直视着远处的草原，那里一队人骑着马快速的向这边儿移动着，杀气腾腾的样子。 第184章 杀气腾腾 从草原过来进山的路并不多，其中能够骑马的，就更少了，一队匈奴人骑着快马从草原一路奔袭着进了山，吆吆喝喝欢欢喜喜的样子，仿佛去逛集市买东西似的。 对他们来说，还真的跟买东西差不多，不过这不是买，而是抢！ 大齐的子民多，又会种地又会赚钱，到了秋冬的时候，正是忙活了一年，最有钱最有粮的时候，不善生产的匈奴人，便成群结队的过来了。 这次也不例外，这次来的匈奴部落，刚从蒙兀那弄到了不少好马，回自己部落的路上，想到冬天的储备粮还不够，便直接绕道来了大齐，准备好好的干一票，回去过个好冬。 “这回我可得抢个好看又壮实的小娘们，上次抢的那个好看是好看，玩儿上几天就死了，害得老子一个冬天憋得厉害，只能偷别人家的女人！”匈奴人的马队里头，一个长相凶狠的匈奴人嘻嘻哈哈的对着旁边儿的人说道。 “汉人小娘们就那样，娇滴滴哭哭啼啼的有什么好的？我喜欢蒙兀的娘们，野的很，别看她们平时骂的多欢，压在身下狠狠的给几下子就老实了。”另一个匈奴人拍着自己的屁股哈哈大笑着说道，里头的意味让旁边儿几个匈奴人都跟着色咪咪的笑了起来。 “不行，我就喜欢汉人娘们！”长相凶狠的匈奴人，撇着嘴说道，对于高大野蛮的蒙兀女人嗤之以鼻。 “喜欢就喜欢，待会儿多抓几个泄泄火，弄死了就弄死了，有什么可吵的！”领头的匈奴人看他们越说越来劲，皱着眉头说道，眼睛望向前头的大山，就仿佛在看自家的粮仓似的。 “你们待会儿都给我机灵点儿，汉人最爱藏粮食了，把粮食都给我找出来，要是有人敢反抗，就把他们全村都杀光！”领头的匈奴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光头男人，他自己的帐篷里头养了许多从各族抢来的女人，对这事儿提不起兴趣来，现在就爱抢粮食、金银。 “好嘞！”“抢完这波，抱着女人、粮食和酒回去过冬了！”那领头的匈奴人话音一落，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传来，其中的血腥和残忍，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然而，就在他们这数百人的马队在山间路上往汉人的村子里头奔去的时候，队伍的中间忽然乱了起来。 “啊！”一个匈奴人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了个正着，啊的一声惨叫着滚落马下。 旁的匈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更多的石头从两侧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下来。 “敌袭！敌袭！这些狡诈的两脚羊，竟然敢偷袭我们！”领头的匈奴人看到这情况，愤怒的喊着，却是半点儿不含糊的挥舞着手里头的大斧子，往山路的前头冲去。 这山路的尽头，段桓带领着他的队伍正杀气腾腾的等候在那，不管那些匈奴人来了多少，他都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羽箭准备！”段桓站在马上，望着被乱石打乱了阵脚的匈奴人，眼神中充满了冷厉的光芒。 “第一批……放！”随着段桓的手势，木非和其他亲卫们，指挥着骑在马上的将士们，将弓箭瞄准了从山道中匆匆逃出来的匈奴人。 “第二批……放！”那些匈奴人被羽箭打了个措手不及，哭爹喊娘的叫唤着，全然没有了刚才嘻嘻哈哈想要大肆厮杀汉人两脚羊的肆意。 “第三批……放！”羽箭不停的被射出，一批一批的羽箭，收割着匈奴人的性命，以有心打无心，这次段家军的胜局在段桓快速的布置下埋伏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 扔完了滚石，喊杀声在山谷中震荡开来。 眼看着躲过了羽箭，已经到了近前的匈奴人，段桓手中握着一把一人来高的大刀，骑在马上向前奔去。 “杀啊！”众将士随着段桓策马向前，无所畏惧的冲杀上前，对着那些穷凶极恶的匈奴匪徒，发起英勇的攻击。 段桓作为主将，一眼就发现了被好几个匈奴人护在中间的领头人，他策马上前，挥动着手里头的大刀，径自向那些匈奴人砍去。 段桓手底下的功夫过硬，整个段家军里头就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不过一错眼的功夫，就有两个匈奴人被他砍落下马。 “逮住这个当官儿的，把他弄住咱们就死不了！”领头的匈奴人，原本被落石和羽箭打的措手不及，正是慌乱的时候，看到了段桓，忽然就觉得有了希望似的。 在匈奴人眼里，汉人都是弱不禁风的，看到年纪不大又长的好看的段桓，看出他是个领头的，这领头的瞬间就把他认定成软柿子了。 “逮住他！”原本要冲出去突围的匈奴人，听到了领头的这么一招呼，一个个又飞奔回来，各种各样的兵器，对着段桓就是一顿招呼。 七八个人围攻一个，这样的情景要是个稍微差点儿的，这小命儿就要栽在这儿了，但段桓是谁呀，混世魔王的名头不是叫着好听的，他手中大刀一挥，巨力就把那些人的兵器都给挡回去了。 不光挡回去了，在收刀的时候，段桓手中的大刀一划，就把其中的一个匈奴人给开膛破腹，弄得死的不能再死了。 “主子，我来助你！”木非他们的马比神风差了一点儿，来迟了半步，他心中揪紧得对着段桓大声喊道，手中的兵器就向着围攻段桓的人攻去。 除了木非，还有段桓手底下其他的人，一个个紧跟着冲上来，仿佛杀神一样，将这些凶残的匈奴人给团团围住了。 天地之间，原本白雪皑皑的场景，因为这喊杀的场景变得血红一片，不断的有人倒在地上，不断的有人受伤，有人死去。 其中有匈奴人，也有段家军的人。 不得不说，匈奴人的战力是真的强，一个匈奴人，需要至少两个或者三个普通的将士才能对抗，像段桓这样一个人对战好几个人还不落下风的，实在是少见极了。 战事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所有的匈奴人都被拿下了，盘点下来，那匈奴的队伍竟是有五百人之多。 当然，如果段桓没有用上埋伏，没有用上偷袭的手段，以双方的实力来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段桓听到清点死伤将士的回禀，这一役死了八个段家军，重伤十五个，轻伤上百人，虽然胜了，心中还是沉重的很，提着大刀就冲着那匈奴头领去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拿马匹跟你换！”那头领是个怕死的，看到段桓气势汹汹的来了，知道自己小命要完，忙不迭的用着蹩脚的汉语叫道。 第185章 收获颇丰 “马？！”段桓手里头的大刀闪着如冰雪般的寒光，顺着刀头的血槽还有丝丝鲜血滴下。 段桓的双眼赤红，却在听到了那头领的话以后，硬生生的把自己挥刀的动作停住，将重达百斤的大刀往地上狠狠一杵。 “说，什么马？”段桓看向匈奴头领的目光冷冽，不带一丝热气。 “你要放了我，我才会告诉你！”那头领的眼睛里头不断闪烁着贼光，似乎在盘算自己跟段桓之间的武功差距。 “放了你？不可能！”段桓唇角勾起一个冷笑来，匈奴匪贼成群结队来到大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到了大齐的匈奴匪人，从来只有死或者被俘两条路可走，这人作为匪首还想要离开，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至少也要保我不死！我有马，很多马！”那匪首看着段桓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心中就是一凛，他眼珠转着想要看看自己的人在什么地方，能不能趁机反杀段桓。 “你在找什么？找你的人来救你么？”段桓说话的功夫，却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挥手就是一刀，直接将旁边儿想要偷袭的匈奴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噗！鲜血大片的喷涌出来，洒了那匪首满头满脸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栽倒，自己的小命儿也被旁人捏在了手里头，饶是穷凶极恶的匪首，也有些害怕了。 “别杀我，别杀我！”那匪首连连用生硬的汉语说着，情绪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快说，你的马在哪儿？”段桓眯着眼睛看着这匪首，耐心已然要耗尽了。 “我说……我说……”那匪首一边儿求饶一边儿向段桓靠近，光是手下人被杀了，并不能将他的野心打散，他想着只要把眼前这将军模样的青年抓住，那这次的收获可就不只是百匹骏马而已了！ “我说，我要送你归西！”那匪首说话的功夫，整个人向着段桓的身上扑去，手臂间银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被他拿在手中，径自向段桓的胸口刺去。 “还不死心！”段桓心中一直提着一根儿弦呢，看着这匪首的动作，侧身一闪手下一动，将那匕首格档开来，反手一掰，就把那匪首给撂倒在地了，而匪首手中的匕首，也不偏不倚的正正插在了匪首的肚子上。 “看来，不给你点儿厉害看看，你是不死心啊！”段桓看着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匪首，表情冷冷的说道，然后伸脚踢了那匪首身上的匕首一下。 “嗷！”匪首原本就疼的厉害，这时候直接被踢的嗷嗷叫起来，他眼神凶狠的紧紧盯着段桓看，恨不能把段桓咬死的样子。 “终于挺不住露出真面目来了？”段桓看着那匪首，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让手下人把他给拿下了以后，段桓回头查看了一下战场上的情况。 因为匪首的落马，其他匈奴人再没有恋战的心思，原本四五百人的队伍，死伤近半，都躺在地上没法动弹。 还能抵抗有力气逃跑的，也有一大半儿被刀架在脖子上俘虏了起来，零星几个能逃走的，也跑不了多远就被埋伏的人给拦下来了。 这次的战役，以段桓大获全胜告终。 “清点人马，咱们乘胜追击！”段桓从马鞍上掏出一块细棉布来，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大刀，然后下了命令。 刚才那匪首用来引诱自己的马，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具体如何，那就深入草原去看看好了。 一柱香以后，段桓留下木源和一半儿的人手打扫战场，看管俘虏，而另一半儿的四百人，整装待发。 “循着他们的马队过来的踪迹，咱们去看看！”段桓策马前行，数百人的马队经过的地方，马蹄践踏过的水土的模样全然不同。 虽然在下雪的时候痕迹很快会被大雪覆盖，不过时间间隔并不长，段桓一行人又有斥候在，循着痕迹一路过去，快马在草原上奔驰了一个时辰，远远的就在茫茫的草原上看到了一片黑黝黝的马群。 “在那！”木非看到前头的马群，顿时喜上眉梢，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看样子得有几百匹好马，咱们这次可是赚大发了！”跟在段桓身旁的另一个魁梧的汉子，叫朱发的，顿时喜上眉梢。 上回段桓从石玉玑手里头拿到的骏马的时候，这朱发人在外头，动作稍微慢了点儿，等回到大营里头的时候，别说是马了，鬃毛都没捞到一根儿。 “有人来了！”段桓看到这么多骏马，也高兴的很，但他不是匈奴匪类，不能在草原上看到骏马就抢，但……也不是不能抢，只要认定这些马是那些匈奴匪类的，就可以了。 “首领，你们回来啦，这次怎么这么快？！”一队五十人左右的匈奴匪人兴高采烈的从马群后头冲过来，以为是匪首他们带人抢劫回来了，到了近前才发现不是匈奴人，当即呆愣住了。 “原来跟匪首是一伙儿的，杀啊！”段桓长久跟匈奴人打交道，匈奴话、蒙兀话都会不少，哪里听不出来这人的意思，当即拍马冲向前去，不过五十个人，在段桓他们的武力碾压之下，几个回合下来，就全军覆没了。 “这些马，是匈奴匪人抢劫掳掠所得，如今是咱们的战利品了！”大齐就缺好马，如今几百匹好马在眼前，又有匈奴匪人的名头，段桓不可能不收的，当即大手一挥，将这些马纳入自己麾下。 “少将军，这些匈奴人赶的都是纯种的蒙兀好马，品相都极好！”懂马的兵卒在马群里头绕了一圈儿出来，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看来这些狗东西，是先去抢了蒙兀的马，又来抢大齐的粮！”段桓闻言，咬着牙说道，这些匈奴匪人，真的是……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不过好在，他们没抢成大齐的粮，还要把蒙兀的马也给搭上了！段桓心中美滋滋的想着，让人打扫好战场，准备带兵回去了。 第186章 好马难得 段桓的队伍，如一阵风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个时辰的快马奔袭救了一村子的人，却连口热水都没喝。 而这回程的路上也是一样，因为俘虏了二三百匈奴人，又缴获了五百多匹骏马，迟则生变，段桓又如一阵风一般，把人都给带回到边城大营去了。 “桓儿回来了？！”大雪初降，一身病根儿的段将军正处于最难受的时候，强挺着没有喝汤药，但营帐里头的炉子、火盆儿什么的，却已经挺不住都升起来了。 “回来了，爹、二哥！”段桓一身风雪气的从外头走了进来，眉毛、头发上都结满了白霜，盔甲上也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 “战况如何？！”段将军看到段桓进来，腾一下的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看着段桓的身上，见他不过是一身寒气，并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军亡八人，重伤十五人，杀敌四十、重伤敌军六十八人，俘获敌军三百八十人，战马四百五十匹，并缴获战马六百匹！”段桓说自身伤亡的时候，情绪还有些低落，但说道俘获敌军，缴获马匹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是眉飞色舞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马匹？！”段将军听到马匹的数量的时候，也是一惊，转瞬间反应过来，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听说那匈奴的队伍是去蒙兀做生意去了，换回来的货物都是马匹。”段桓脸上带着笑容，对于这话，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我觉得，他们是准备先抢了蒙兀，再抢大齐，然后回去过个肥年呢。” “这些匈奴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段二哥挑眉看着段桓，低头合计了一下他说的话，然后点头笑了。 “将军，这次行动还俘获了匈奴匪首一人，看此人奸诈的模样，像是匈奴部落首领一类的人物，可以好好的审讯一番。” “所有的情况稍后木源会写文书呈上，我先下去了！”段桓说话的功夫，对着自家爹爹和二哥拱拱手，就往外跑了，留下还要开口问话的段将军张着嘴站在原地。 “这臭小子，汇报公务这么着急干什么？！”有些尴尬的捋了捋胡子，对着段二哥开口说道，自己是当爹的又不会咬他，急什么急？！ “爹爹，我也先告退了！”段二哥听到段将军抱怨的话，眼珠微微转了转，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眼神中闪出了些火花儿来，当即也一脸兴奋的就要往出跑。 “喂，你们两个臭小子闹腾什么？！”段将军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见到段二哥也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哎呀，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臭小子，马给我留下一半儿！”段将军看着段二哥一阵飞奔往马棚的方向去了，恍然想到了原因。 回答他的，只有大帐外呼呼的风声罢了。 其实，也难怪段桓、段二哥他们十分着急，这大齐边城的军营里头，要说缺金缺银缺粮都是真的，但最缺的却是好马，不光是兵士们缺好马，就连普通的将官都难得配上一匹好马。 倒不是说马难得，而是好马难得，好战马难得。 普通的马耐力不行还容易受到惊吓，要是随随便便拉一匹马出来，到战场上还没等冲锋陷阵呢，先被自己的鼓点儿和阵势给吓到了，踟蹰不前就罢了，要是万一受惊了把人给从马上摔下来，那可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一匹能有足够大的胆子上战场的马，是十匹马里头都挑不出一匹来，要说能够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协助将士们杀敌的好马，那可就是百匹马里头都挑不出一匹来了。 这次从匈奴俘获的一半儿是战马，那可都是无主的好东西，大营里头的将官们听到这消息，就仿佛是蚂蚁闻到了蜜糖似的，一个个向着马棚蜂拥而至。 动作不快还行？照着之前有马的时候的情况，要是动作快点儿没准儿就能抢上一匹，要是动作慢了，那就连根儿马毛都没有喽！ 最先收到消息的将官，早已经围到了马棚边儿上了，一个个被段桓的人给拦在外头，也不敢硬闯，眼巴巴的巴着栏杆儿往里看，挑选自己中意的骏马呢。 这也就是碍着段桓的面子，要是俘获战马的人不是段桓而是旁人，这时候马棚里头的马恐怕早就要被哄抢光了。 “段校尉，你这次的收获可是真不小啊！”等段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们一个个的围拢到段桓的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收获是不小，怎么？这大冷天儿的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段桓看着这些大老粗一个个瞅着马棚两眼放光的模样，好笑的说道。 “还能干什么？！这些俘获的战马，是匈奴的好马吧？”一个性子直的已经等不及了，凑到段桓跟前急吼吼的问道。 “这边儿的是匈奴的战马，那边儿是蒙兀的好马！”段桓看到他们急，自己就不急了，老神在在的说道，准备拿这些马换个好价钱。 这军营里头，俘获的战利品也是有规矩的，明面儿上的战利品，一半归大营，一半儿归各人，所以这些马匹里头，一半儿的战马是要归这次出征的统帅，段桓自己所有的。 “怎么？有兴趣？”段桓笑嘻嘻的挑着眉看着那急不可耐的汉子。 “嗯嗯，我用我的战利品换，金银、女人，都行！我要那匹马，谁都不许跟我抢！”那汉子看着一匹枣红色的蒙兀马，欢喜的直搓手，恨不能立刻就把那马牵回去。 “那匹可是上好的蒙兀马，女人我就不要了，金银我也有，我记得你有一副崭新的琉璃镜子来着，照人清楚得很，要是拿那个换，我就考虑考虑！”段桓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来，一副市侩商人的嘴脸，一个个的跟在场的将官攀谈着，专挖他们压箱底儿的好东西。 在场的将官们一个个的肉疼的很，但看着那好马又走不动道，被段桓一个个的压榨着，嘬着牙花子，最后还是把好东西一个一个的交了出来。 谁让这大齐地界儿里头，好马难得呢！ 第187章 画眉之乐 段桓的这一次胜利，彻底断了匈奴人想要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在大齐地界儿好好赚一票的打算，而得来的胜利果实，也让他足足忙活了半个月。 “你这孩子，怎么又往这儿送东西，快别送了！”秦连娘看着段桓大包小裹的又登门了，这心里头是又欢喜又过意不去，忙不迭的劝着。 “您别这么客气，我呀，以后就搬到隔壁去住，远亲不如近邻，这互相之间好好照顾着是应该的！”段桓哪里会这么听话，乖乖的不肯来石家？要是不送东西过来，怎么看自家媳妇儿？！ “哎呀，你这年轻人，说话时候嘴上怎么跟抹了蜜似的！”秦连娘自然是知道段桓和石玉玑这小两口之间的小感情的，现在看段桓啊，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 “您待我就像亲娘似的那么好，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段桓笑眯眯的应对着秦连娘，一脸的恭敬和乖巧，哪里有半分混世魔王的样子？！ 段桓说着话，转头就看到石玉玑的影子在门口儿那么一晃，眼神儿顿时就随着石玉玑的身影跑了，连心思也跟着一起跑了。 “好啦好啦，以后好好对我家闺女，就比什么都强了！我这老婆子也不留你了，过去说说话吧！”秦连娘看着段桓看石玉玑看的眼睛都直了，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让他去了。 “哎，多谢岳母大人！”段桓被放了行，喜滋滋的跟秦连娘拱了拱手，屁颠屁颠的往石玉玑的房间去了。 石玉玑的房间，位于整个正房的最西面，是个阳光充裕的宽敞屋子，这时候屋里头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石玉玑在自己房门口打了个转儿，看到段桓正跟自家娘亲说话就转回来了，此刻正坐在窗台旁边的梳妆台旁，对着镜子照着呢。 “媳妇儿……”段桓站在石玉玑的房门口，看着淡淡的冬日暖阳之下，石玉玑的脸上被洒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那光滑漂亮的脸蛋儿，就像是粉嘟嘟的水蜜桃似的，让段桓心中通通直跳。 “怎么还在门口傻站着！”石玉玑看他傻愣愣的在门口站着，轻轻的瞟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又看向镜子里头的自己。 这镜子照的真清楚啊，比这古代常见的铜镜子清晰百倍，平日里头只能模模糊糊的瞧见自己的影子，如今却连脸上的汗毛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比现代专业化妆的镜子，也不遑多让。 更重要的是，这镜子里头的少女明眸皓齿，脸蛋儿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那娇俏可人的样子，让石玉玑自己看着看着都要醉了。 “媳妇儿，你真好看！”段桓被石玉玑的眼风儿一瞟，只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他轻飘飘的走到石玉玑屋里头来，看着她，只觉得看到天荒地老都不够。 “你就光看我好看了？！”石玉玑看着段桓傻乎乎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说实话，你这镜子是从哪儿来的？这照人照的真清楚！”石玉玑看着这镜子笑道。 镜子表面是微黄的晶体，貌似是琉璃做的，却又能做到跟玻璃镜子一样的光滑平整，这技艺在古代可是独一份儿呢！ “媳妇儿你喜欢就好！你要不要画画眉毛？”段桓看着石玉玑，脑子懵呼呼的，只剩下傻笑的功夫了，他忽然想起来书上有句话叫画眉之乐，便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了。 “我问你镜子从哪儿来的呢，谁让你画眉毛了！”石玉玑看着段桓这蠢蠢欲动的模样，心中好笑的很。 “让我试试嘛！”段桓凑到石玉玑跟前，兴冲冲的说道，段桓觉得他写字儿能写得极好，画眉毛自然也不在话下，石玉玑这么美，画了眉毛以后肯定更好看了。 “那你可不能给我画坏了！”石玉玑看着段桓这兴冲冲的样子，不想败了他的兴致，便笑着点了头，从梳妆台上拿出一根儿细细的毛笔来，并一小盒眉黛膏递到他手里头。 “你就放心吧！”段桓喜滋滋的答应了，接过了毛笔和眉黛膏。 说起来，段桓却是没有做过这些的，他细细的将眉黛膏的小瓷盒打开来，小心翼翼的沾了点儿眉黛，然后对着石玉玑的脸，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两人的脸上，石玉玑脂粉未施的脸显得那么的清丽可人。 “媳……媳妇……”段桓拿着毛笔的手捏的紧紧的，却是半晌都没有开始，看着石玉玑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段桓觉得自己紧张极了。 “画吧，画不好洗个脸就行了……”石玉玑看着段桓紧张兮兮，都快要把眉黛笔给折断了的样子，原本还有一点儿忐忑的心，蓦地就沉静下来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段桓看着石玉玑闭上眼睛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他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将手中的毛笔，缓缓的凑近了石玉玑的脸。 显然，作为钢铁直男的段桓，又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是没有可能画好眉毛的，石玉玑感觉到段桓的笔直接划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有种想要滴汗的冲动。 位置不对啊，亲！ “哎呀，我画的不好……”段桓看着细细的一道儿眉黛被画到了上头，顿时紧张起来，想要伸手把那黑色的线条儿抹掉，却发现他越忙越乱，原本只是细细的一根儿黑线，转眼就变成一片黑漆漆的地方了。 “别急别急……洗洗就干净了……”石玉玑拉下段桓在那儿揉搓的手指头，抬头看向他，澄澈的眼睛里头，映出段桓略带焦急和心疼的脸庞。 “媳妇儿……”段桓心中有些愧疚，被石玉玑抓着手又觉得好幸福，他忍不住凑近了石玉玑的脸，在她的额头上，鼻子上轻轻的啄了两下，然后忍不住缓缓的停在了她柔嫩的唇上。 嗯，我家媳妇儿这么美，还是不上妆的好，这嘴唇甜的很呢！段桓心中想着，加深了这个吻。 第188章 去住住呗 段桓在石玉玑的房间里头待了好一阵子，恨不能直接住在这儿才好，没奈何秦连娘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就派丫头过来送茶点，要送客了。 “媳妇儿，我走了！”段桓的眼睛紧紧的粘在石玉玑身上，身子转过来了，眼神却根本就拔不出来。 “嗯，骑马注意安全！”石玉玑点点头，看着外头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没事儿，我骑马溜着呢！”段桓得到石玉玑的嘱咐，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似的，扬起一个得意的笑脸来，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出了石家大院儿，段桓看着旁边儿也已经盖完了的自家的院子，突然有种等不得成亲了的感觉。 “对呀，怎么没想到把老头子也忽悠来住着呢？！”段桓挑着眉头想着，蓦地一下灵光一闪。 要是能把段将军也拉过来的话，以后就不用大营石家两头跑了，更有甚者，要是开春儿以后石玉玑住到她自己的小院儿去，半夜在石玉玑的香闺里头待上半宿似乎也不是问题！ 想着刚才把石玉玑搂在怀里头亲亲蜜蜜的情景，段桓只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心里头一边儿盘算着要搬家，一边儿盘算着要赶紧提亲才好。 一路无话，段桓骑着马进了大营，也不回自己的地方，直接就往段将军的营帐去了。 段将军在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引发了陈年旧疾，这时候身子不适，躺在床上休养。 “咳咳咳……”天寒地冻的，这营账里头就算生着火盆儿，也还凉的很，段将军半倚在床头，手里头拿着本兵书细细看着，不时的咳嗽几声。 “爹，你怎么不好好歇着，还在看书？”段桓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段将军的跟前，感觉屋子里头的温度跟外头差不多，而且火盆儿离段将军的床远远的，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这亲兵是怎么做事的？！天越来越冷了，这火盆儿放那么远！”段桓伸脚把火盆儿往床的方向挪了挪，不满的说道。 “你别把火盆儿挪过来，烟火气那么大，烦死了！”段将军看着那火盆一脸嫌弃的说道，摆摆手让段桓挪开。 “要不是因为我受了凉，哪里到了需要用火盆儿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我数九天儿都不用这东西！唔……咳咳咳……”段将军慷慨激昂的说着话，正想要大说特说自己的厉害事迹，就被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段桓挑着眉毛看着自家爹爹的样子，只觉得段将军此时的模样，跟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爹爹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间爹爹老了，一笑一动的时候，脸上都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了……段桓微微有些怅然，心里头酸酸的。 “爹，我盖了个新院子呢，你去住住呗！”段桓坐在段将军的床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一脸不自在的说道。 “哦？你那院子有啥稀罕的，让我去住？”段将军原本想要张口拒绝的，但看到小儿子这一脸别扭的样子，忽然想要开口逗逗他。 “那好东西可多了！”段桓本以为段将军会一口拒绝呢，听他反问，顿时有种赚到了的感觉，眉毛一挑，兴奋的说道。 “我那院子建的，毛叔叔都觉得好呢！不是我跟你吹，那院子的每个屋子都通了地龙，就现在这个天气，咱们营帐里头跟外头一样冻死个人，但那屋子里头可暖和的跟夏天似的！” “你小子净吹牛，哪有什么房子冬天能暖的跟夏天似的，你天天住在大营里头，知道什么呀！”段将军看着段桓一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吐槽。 “我怎么不知道？！我刚从我媳妇儿那回来，她的屋子就可暖和了，要不是……”要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我真想赖在那不回来呢！ 段桓说到一半儿看了段将军一眼，傲娇的没有把心里头的话继续说出来。 “你个臭小子，还想赖在老丈人家不回来了是咋的！”段将军用手中的书拍了段桓一下，心里头却开始琢磨起来了。 段将军对石玉玑的印象极好，对她做的面条的印象更好，想到段桓的新院子就在石家旁边儿，段将军原本坚定的心忽然有点儿动摇了。 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未来的岳家，顺便考察一下未来的儿媳妇，似乎是挺不错的选择。 “我倒是想赖，人家也不让啊！”想到自己被未来的岳母大人明示加暗示给撵出来的场景，段桓觉得好心酸。 “要是能再晚点儿回来，就能吃到好吃的晚饭了呢！”段桓吧嗒了一下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个臭小子，还没娶媳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段将军瞪着眼睛说道，想到大营里头的伙食，段将军觉得自己的嘴里头都淡出鸟来了。 要是搬到段桓那小子的院子里头去，没事儿的时候能去隔壁蹭蹭饭，好像也还挺不错的。 “哪有往外拐，爹你跟我一起去住着，咱们就是从这个院儿拐到那个院儿罢了，不算外头！”段桓瞧着自家爹爹有些意动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 “马上就腊月了，你不是爱吃腊八蒜么？回头让我媳妇儿多腌点儿，咱们没事儿就能去蹭饭了！”段桓知道自家爹爹最大的弱点在哪儿，说着说着就用上了美食攻势。 “我媳妇儿的心思那个巧啊，今天还跟我说，让我找块平整的青石板子呢，到时候底下架上火，把板子涂上一层油，然后把牛肉、羊肉什么的切成薄片儿放在上头烤，那滋味儿就甭提了！”段桓说话的功夫，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把你那院子收拾收拾，过年之前，咱们就搬过去！”段将军被段桓说的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冬天的时候，还是可以稍稍的享受一下的，段将军边想边安慰自己，丝毫不肯承认自己是被段桓说的美食给吸引了。 第189章 犒劳一下 几天后的清晨，石玉玑在炕上睡得正香呢，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声。 “这是怎么了？”石玉玑从炕上爬起来，看了看另一边儿的炕上，妮子也是一脸睡意朦胧的爬起来。 “不知道啊！”妮子摇摇头，对外头的情况也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您醒了！外头是隔壁段家在搬家呢，一帮当兵的吵吵闹闹的，动静比较大！”翡翠听到屋里头有动静，从外间儿走了进来，提了热水壶放到旁边，对着石玉玑说道。 “段家……搬家？！”石玉玑有点儿意外，段桓几乎每一两天都会来报一次到，但他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要搬家啊。 “是，从前两天就开始烧火暖屋子来的，我们以为只是怕这新房子水汽重给冻了，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搬家做准备呢！”翡翠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时在外头走动的时候多，所以看到的信息也就多些。 “原来是这样……”石玉玑点点头，听着外头叮叮咣咣的声音，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儿光亮来。 “起来洗漱吧！”虽然外头吵吵闹闹的，石玉玑的心情出奇的不错，反正已经被吵醒了，索性起来好了。 “是！”翡翠应了一声，帮石玉玑兑了洗脸的温水，递了香胰子和帕子，这才退到炕边上，开始整理被褥什么的。 石玉玑洗着手，耳边听着隔壁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听到段桓大呼小叫的声音，心中微微一甜。 这段桓这么着急的搬过来是为什么，石玉玑觉得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的，他这么辛苦的又是盖房子又是搬家的，自己似乎应该好好的犒劳他一番才好。 眼看着时间还早，收拾一新的石玉玑眨了眨眼睛，披上披风转身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这时候，长孙执和珍珠两个，正在厨房里头准备早餐呢，看到石玉玑进来，纷纷向她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做点儿东西。”石玉玑微微笑着，去旁边儿的小房间看食材去了。 因为这冬日天气凉，不烧地龙的屋子冷的跟天然冰箱似的，米粮肉蛋放在里头，根本不用怕会坏掉。 石玉玑想了想，这冬日的早上，吃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是最好的，让珍珠软软的和一团儿面，自己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出来，准备做鲜肉小馄钝。 石玉玑将那五花肉细细的去皮去筋膜，切成了指甲盖儿大小的丁儿，然后用两把锋利的菜刀，当当当的剁起肉馅儿来。 石玉玑剁肉馅儿的时候，节奏感很强，加上心情极好的缘故，自己感觉就好像是在敲鼓似的。 剁好的鲜肉馅儿里头，加上了酱油、盐、胡椒和葱姜水调味儿，石玉玑想了想，又打了个鸡蛋清在里头，顺时针搅打着，到肉馅儿都已经起了劲儿，飘出淡淡的香味儿来，这才算是和好了。 “小姐，你做的是什么呀？”珍珠凑在石玉玑的跟前儿吸了吸鼻子，闻着那馅料的香味儿，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同样是一块肉几个鸡蛋，珍珠觉得石玉玑拌出来的馅料就是比她做的好吃呢？ “准备包几个馄钝，你的事儿忙完了过来给我帮忙！”石玉玑看着珍珠这嘴馋的样子，好笑的说道。 “好嘞！”珍珠立马应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石玉玑将面团儿擀成大大的薄片儿，然后用菜刀直接将面片儿给切成了菱形的样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摞馄饨皮儿就做好了。 一张薄得几乎透亮儿的馄饨皮，上头放上一团儿红灿灿的肉馅儿，双手一捏，就捏好了一个馄饨。 石玉玑的动作飞快，珍珠也跟着像模像样的帮着擀皮儿，主仆两个分工合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包出了许多的馄钝。 热锅凉油把葱姜爆香，添上高汤以后煮沸了，把小馄钝下到里头去，煮熟以后撒点儿虾皮儿、香菜，再滴两滴香油，这馄钝的香味儿就直接飘的满厨房都是了。 “真香啊！”珍珠狠狠的吸了吸口水，肚子被这香味儿勾的直叫唤。 “馅儿和肉都还有，想吃自己包点儿煮了！”石玉玑看着珍珠这嘴馋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石玉玑用小碟子盛了一个馄钝，原本就薄薄的馄钝皮煮过之后，就仿佛是半透明了似的，映出里头馄钝馅料的颜色。 轻轻咬上一口，皮薄馅大，肉馅儿弹牙，稍微嚼上一下，鲜香一下子就在嘴里头弥漫开来，极大的抚慰了石玉玑刚刚起床，还空空如也的肠胃。 “味道真不错！”石玉玑满意的笑眯了眼睛。 “给爹娘他们每人盛一碗，再准备一个大食盒，我要把这馄钝带走！”石玉玑想到段桓的大胃口，将锅里头的馄钝一下子捞起来一大半儿。 将盛在大大的瓷碗里头的馄钝，用盘子盖好了放进了食盒里头，石玉玑带着翡翠和钱大，往段家的方向去了。 “把这馄钝交给段桓，他们这么早就开始搬家，应该还没吃饭呢！”到了段家门口，听到里头嘈杂一片的声音，石玉玑想了想，把食盒交给了钱大。 “小姐您不亲自送过去了么？”翡翠下意识的问道，等问完了才恍然想起来，那院子里头都是外男，对于自家小姐来说，并不适合进去的。 “我就不进去了，那院子里头刚搬家，肯定乱七八糟的，段桓要是看见我，指不定又要折腾什么。”石玉玑忽然改变主意不进去，并不是翡翠想的什么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只是不想在段桓那么忙碌的时候，再给他添乱罢了。 “那小姐怎么又给段公子做早点呢？”翡翠眨眨眼睛，有点儿不懂。 “他搬家那么辛苦，自然是要犒劳他一下的呀！”石玉玑笑眯眯的说道。 “咱们赶紧走吧，再不回去，馄钝都要没咱们俩的份儿了！”清晨的风还挺凉，石玉玑扯了扯斗篷，笑眯眯的回自家去了。 刚才的馄饨才吃了一个，石玉玑的肚子也很饿啊！ 第190章 美食当前 “这个放到这边儿，慢点慢点儿，好好放！”段桓指挥着手下忙忙碌碌的搬家，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好不容易把段将军说通了以后，他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折腾搬家的事儿了，就是想着早一天住到这边儿来，好赶紧跟自家媳妇多多亲近呢。 不过段桓没有想到，自己的幸福来的这么快。 “主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钱大提着食盒健步如飞的冲到了段桓面前，一副求赞求表扬的神情。 “你提了这么大一个……”段桓回头看到钱大手里头提着的大食盒，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听说你在这儿忙呢，这是小姐特意起早给你做的！”钱大的眼睛闪闪放光，段桓是他的主子，石玉玑也是他的主子，两个主子的感情要是越来越好，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巴巴的开始替石玉玑说话。 “你个臭小子，还瞎唠叨什么，还不赶紧把这早点给我拿过来！”段桓一听是石玉玑做的，只觉得原本就扁扁的肚子更饿了，猿臂一伸就把食盒从钱大的手里头给拎了过来，喜滋滋的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少将军，这个放在哪儿啊？”正在忙碌着搬东西的人看到段桓直接要跑，忙不迭的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美食当前，尤其是自己媳妇儿做的爱心美食当前，段桓才不管什么搬家之类的小事儿了，就想着赶紧好好的饱餐一顿。 “嗯哼！”就在段桓飞奔的时候，一个人影比段桓更快的出现了，一伸手就要把段桓手里头的食盒拦截过去。 “哎，这是我媳妇儿给我做的，不许抢！”段桓手一扬，把食盒换了个位置，让来人一把抓了个空。 “还没嫁你呢，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咱们老段家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你当，你不知道么？！”穿着一身儿书生长袍的段二哥笑眯了一双狐狸眼，对着段桓说道，手底下却一点儿没有客气的意思，招招往段桓手里头的食盒招呼。 “那也是我媳妇儿！”段桓的功夫比段二哥强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但手里头护着食盒不能洒了，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倒是跟段二哥打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交手的动作极快，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过了十几招了，在场帮着搬家的亲兵、侍卫之类的，看到两个人交手的情景，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美食当前，段桓和段二哥两个，却都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是被对方拿到了食盒的话，别说是吃早点了，连汤儿估计都喝不到一口了。 “你们两个，在外头闹腾什么呢？”一直闭目养神的段将军，听到外头打的鸡飞狗跳的样子，眯缝着眼睛问道。 不过让段将军醒过来的不是段桓他们过招时候的声音，而是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爹，你快让段桓进去，东院儿送了好吃的过来，这臭小子想要独吞呢！”段二哥脸上扬起一丝笑容来，搬出段将军这尊大佛，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告状的行为有多可耻。 “哦？是石家丫头送来的？老三，快把东西拿进来！”段将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扬声说道。 “是！”段桓一听段将军发了话，顿时老实了，倒不是他怕段将军，而是心疼他。 说起来自从下大雪段将军着凉以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平时吃饭什么的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只粗粗吃几口就算了，段桓为这事儿也提着心呢。 如今段将军对石玉玑做的早点有兴趣，段桓是一边儿欣慰一边儿心疼着，咬咬牙还是提着食盒进了屋子。 “这是什么东西，真香啊！”段桓一进屋，这食盒里头散发出来的香气顿时浓郁了许多，段家父子三人都忍不住狠狠吸了吸鼻子，舒服的叹息一声。 “我也不知道呢！”段桓磨磨蹭蹭的走到桌子前头，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一眼就看到里头那硕大的海碗。 “我媳妇儿就是知道疼人，怕我吃不饱，送了这么多过来！”看着几乎有小盆子这么大的海碗，段桓的脸上带上了笑容，自豪的说道。 “快别啰嗦！”段二哥闻着香味儿，觉得自己要饿疯了，说话的功夫就要把段桓推到一边儿去。 “我媳妇儿做的，你着急？有本事让你媳妇儿做去！”段桓得意的对着段二哥呛声，手里头不停，把大海碗拿出来，掀开上头的盖子。 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海碗里头是满满的一大碗馄钝，白嫩的馄饨配上清澈的汤水，上头还飘着几片香菜叶子和小虾米，这干净清透的模样，让人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快快快，拿碗筷来！”段将军见到这场景，顿时觉得自己饿了，招呼亲兵拿碗筷来。 “还等什么碗筷，我先尝尝！”段二哥可等不及了，伸手就往海碗里头抓去，一下子抓住了一个馄钝的边儿，就要往嘴里头送。 “不行！”段桓哪里肯让段二哥拔了头筹，一伸胳膊拦了下来，张嘴去咬那馄钝，兄弟二人顿时又战在了一处。 “你们两个闹腾吧！”段将军看着两个儿子打打闹闹的样子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等着亲兵送来碗筷，拿着大勺子在海碗里头给自己舀了满满的一碗。 “嗯，味道真不错啊！”馄饨段将军也吃过，不过包的这么新鲜美味的馄钝，倒真的是少见。 段将军一边儿吃一边儿点头，只觉得这馄钝吃进肚子里头去，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了似的。 “喂，爹都吃了，咱们也别打了！”段桓和段二哥两个互相扳手拌腿的别在一处，看到段将军都开吃了，顿时不想打了。 “不打了，快吃！”段二哥点头，两人忙不迭的松开手脚坐到了段将军旁边儿，享受起搬家之后的第一顿幸福早餐来。 阳光淡淡的从窗户洒进来，围坐在桌子旁边的父子三人吃着美味的馄钝，一时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美食当前，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儿比吃东西更幸福的了！ 第191章 邻居将军 吃完了热气腾腾的早餐，段将军靠在火墙上，感受着后背和身子底下热乎乎的，只觉得原本凉到骨子里头的身子，都被暖和过来了似的。 “这房子盖的倒是真不错！”段将军看着这暖和和亮堂堂的屋子，感受着身子底下的热乎气儿，却一点儿都不呛人，心里头敞亮得很，微笑着点头，觉得自己的决定对极了。 段将军早年征战沙场，在草原上跟匈奴人你来我往的打，夏天时候连片遮太阳的阴凉都没有，三九严寒的时候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比现在的环境还差得多呢。 连年征战再加上大伤小伤的侵蚀，让段将军原本硬朗的身子，也变得伤病连连，如今晴天的时候还好，下雨下雪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的旧伤又酸又疼，难受得很呢。 饶是这么难受，段将军却从来没有后悔过，热血男儿保家卫国，比起那些长眠于沙场的战友来说，自己已经算是好的了。 “唉，老了老了，真是应该过两天舒服日子，含饴弄孙了！”段将军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子都仿佛舒展开来似的，叹息着说道。 段将军三个儿子，老大段樟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儿南征北战的，深得段将军真传，后来遭到匈奴埋伏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抢回一条命来，却还是伤了身子了。 因此老大虽然有媳妇儿，但这些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段将军心中知道是自家儿子的问题，便也一直没有催促。 老二段榭是个笑面狐狸，别看平日里头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寻常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他的视线里头，别说这边城之地了，就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见他喜欢过什么女子的。 尤其段老二是个油滑的性子，别说是想要逼他成亲生子，就是想让他跟人相看一二都不可能。 原本段将军想着老三段桓这无法无天的性子，眼看着没长大的样子，根本不指望着他能够开那个窍准备成亲生子，却没想到反倒是这个老三，给段将军带来了孙子辈儿的可能。 “石家姑娘虽然门第差了点儿，不过人倒是个通透的，就是年纪小了些，等再过个两年，就能成亲了……”段将军自己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梦想能够成真了，顿时就坐不住了。 “来人啊，帮我把库里头的好酒找出来一坛，我出去串串门儿去！”段将军说话的功夫，就起身换衣裳去了，他准备往石家去一趟，石中玉那个老实人，要是自己好好的跟他谈谈心，没准儿就快点儿把闺女给嫁过来了呢！ 在段桓和石玉玑都不知道的时候，段将军穿着平日里头的甲胄，提着一大坛子的好酒，出了自家大门，一转身就往石家去了。 “什么？段将军来了？！”石中玉正坐在屋子头说话呢，就听得钱大过来回禀，说段将军来了，顿时惊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这可是咱们边城的天啊，他怎么忽然来了呢！”石中玉虽然心中已经有点儿接受了自家闺女以后会嫁给段桓，而段桓是段将军的儿子的这件事儿。 但段将军突然来访，还是把他吓得不行，心里头忽悠忽悠的。 “人已经到了前头了，老爷还是先去迎接吧！”钱大恭恭敬敬的对着石中玉说道，丝毫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当年钱大刚跟着段桓，第一次看到段将军的时候，心中的紧张和激动，可是比如今的石中玉更甚呢。 “段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石中玉匆忙换上见客的衣裳，一路小跑的到了前头，就看到一身软甲威风凛凛的坐在主位上的段将军了。 “咳……不妨事，我就是刚搬了家，过来瞧瞧邻居罢了！”段将军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把严肃的脸色缓了缓，露出一个笑容来。 段将军不知道，他长期居高位之下的气势，加上一身软甲的样子，让他就算露出笑脸也显得极有威仪，把石中玉惊得心中乱跳。 “岂敢岂敢……将军大驾光临，小的家里头蓬荜生辉……”石中玉忙不迭的摆手说道，搜肠刮肚的拼凑着听起来冠冕堂皇，能够配得上段将军的话。 段将军看着石中玉被吓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这跟未来亲家见面的样子，跟自己想的怎么不一样呢？ 段将军心里头想的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之类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反而弄得石中玉吓得像是个鹌鹑似的，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 段将军皱着眉头想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作为主人的石中玉却不敢让贵客在自家的时候冷场，搜肠刮肚的找话题，场面一时之间尴尬非常。 “这边城在段将军治下，真的是日新月异，越来越好了……”石中玉结束一段尬聊以后，看着段将军还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额头上的汗水都已经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了。 “我说，咱们就别这么客套了吧！”石中玉偷偷擦汗的时候，段将军终于想明白，这场面违和的原因了。 “啊？！”石中玉听到段将军乍然开口，脑回路根本没有跟上，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我说，我这搬到隔壁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儿子和你闺女两情相悦的，咱们俩以后就是亲家了，这邻居和亲家之间要是还这么客套可不好啊！”段将军一把抓住石中玉的胳膊，凑近了他说道。 “我……我……”石中玉的脑子都僵住了，段将军忽然抓住自己，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要怎么做？！ “别我我的了，我今天带了好酒过来，咱们弄点儿小菜喝一杯！以后啊，你就叫我段老哥，我就叫你石老弟，你看怎么样？！”段将军伸出胳膊来拍了拍石中玉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颇有种要跟石中玉亲如一家的样子。 “是是是……”石中玉听到段将军叫自己石老弟，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似的，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幸福感。 第192章 称兄道弟 “我跟你说，我这么多孩子，最疼爱的就是我们家老三！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我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拉扯大的！”段将军说话的时候，抬起酒杯来，跟石中玉碰了碰杯子，然后滋溜一口抿了一口酒。 “没娘的孩子日子过得苦啊……”石中玉赞同的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小时候没了娘之后的日子，深有感触，低头闷了口酒，只觉得满嘴都是辛辣香醇的味道，把心中的酸涩给冲淡了不少。 “今天托段兄的福了，能喝上这么好的酒！”石中玉抹了把眼睛，深吸了口气说道，因为酒气的作用，他的脸上不再是之前战战兢兢的神色，叫段将军做段兄的时候，也顺溜了不少。 “哪里哪里，我也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啊！”段将军指着桌上的四个菜，笑眯眯的说道。 稍早些时候，石玉玑听到前头通传段将军来了的时候，可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等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自家爹爹和段将军两个，坐在前院儿一人一个杯子，空口的喝起酒来了。 石玉玑看到这情景就知道没事儿了，怕他们空口喝酒伤胃，便挽起袖子到厨房里头，给他们炒了几个下酒的小菜，配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酸辣汤送上去了。 石玉玑炒的菜，颜色鲜亮、香气扑鼻，在这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头，让段将军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儿。 “我说，石老弟，你这闺女是真的不错啊，炒菜做饭的手艺是这个！”段将军伸出一个大拇指来，对着石中玉比量着。 “是啊，我这闺女是个好的！做饭做菜好着呢，还在学做衣裳什么的，之前家里头出事儿的时候，也是靠她一个人撑下来的，要不啊，不光我和我老婆两个人，这一家子现在恐怕都被埋进黄土里头去了。” 不知道是段将军带来的酒太烈，还是石中玉心中的苦很多，两人说着说着，石中玉竟然悲从中来，把心里头的那些苦水儿，一个劲儿的往出倒。 “竟是这样，也真是难为她了！”段将军听着石中玉讲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石玉玑为家里头贡献的点点滴滴，还有石家亲人之间那些混乱的扯皮的事情，对石玉玑又有了新的认识。 原本段将军觉得石玉玑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靠着一张脸博得了段桓的喜爱，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的厨艺给吸引了，知道她是个做饭很好吃的漂亮小姑娘。 再到后来石玉玑开矿、做生意，段将军觉得她除了会做饭，很漂亮之外，也挺有生意头脑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罢了，毕竟石玉玑除了发现矿产的时候是自己发现的，其他的时候都是靠着段桓，或者说是靠着段桓背后的段将军的势力，才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快这么好。 但如今听到石中玉说这些石家的事儿，段将军才知道自己似乎对石玉玑的评价太低了。 原来在她还不认识段桓，或者是没有办法借段桓的力的时候，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了这么多事情，堪称有勇有谋了。 “石老弟，你这闺女养的好啊！”段将军看着石中玉感叹着，心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他虽然有三个儿子，但一个只有勇，差点儿被匈奴人坑死在草原上，一个只有谋，每天眼珠乱转扮文人，一点儿武将该干的事儿都不干，还有一个每天东奔西跑的乱窜，勇和谋都看不见。 “哪里是我养的好，她自己本来就好啊！”石中玉抹了把脸，实话实说的道，跟段将军碰了碰杯子，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管是怎么好的，总之就是好！咱们如今是邻居了，未来还是亲家，可得多走动走动，以后啊，我上你这常来常往的，你也多上我那儿去坐坐！”段将军没有听懂石中玉话里头的深意，笑呵呵的嚼了颗花生米，就着一口酒，舒服的赛神仙。 “是是是，我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以后能跟段兄你做亲家啊，你是谁啊，在这边城地界，那就是头上的天啊！要是以后能嫁到你们家去，这真是我闺女的福气！” 石中玉放下了心里头的愁事儿，跟段将军两个天南地北的唠了起来，两人越说越投契，一顿酒的功夫，竟是称兄道弟的十分亲近了。 等到两人喝完酒，段将军迈着微醺的步子回段家的时候，石中玉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了，根本没法自己走，秦连娘和石玉玑两个，一人一边儿扶着他回主院儿去。 “我没醉，我没醉……我高兴着呢！今天你知道段将军管我叫什么？叫我石老弟，还说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我真是高兴啊！”石中玉的脸喝的红彤彤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得意扬扬的把胸脯挺得老高。 “好了好了，知道你高兴了，你赶紧歇着吧！”看着浑身酒气，已经迷糊了的石中玉，秦连娘耐心的应答着他。 “闺女，你真是有眼光，有眼光！”石中玉得到了媳妇儿的认可，满足的点点头，回头看向另一边儿扶着他的石玉玑，举起手来，伸出一个大拇指来。 石玉玑要是没有眼光，怎么会挑来选去选中了亲将军的儿子相处？！ “那可不是我有眼光，是段桓眼光好，选上了我的！”石玉玑看着自家爹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对，我养的闺女这么好这么出息，段将军那儿子眼光好才选对了人的！” “我闺女有出息，我跟着住大房子，跟大将军称兄道弟的享福呢！”石中玉恍然大悟一般，认同的说道，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仿佛盛夏的花儿似的。 “可是我呢？我没有出息啊……不光自己的家业保不住，连自己的小命儿都差点儿没了……”石中玉的话头一转，整个人顿时落寞起来。 “你看看咱们这房子住的又暖和又亮堂，我的亲爹住的房子，黑漆漆的冷嗖嗖的，我不孝啊，我不孝啊……”石中玉醉的不行了，酒后吐真言，把自己一直压在心里头的话给说了出来，就算迷迷糊糊躺在炕上快睡着了的时候，还在一直不停的念叨着自己的不孝。 石玉玑和秦连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第193章 孝字当头 扶着石中玉回去休息以后，石玉玑就坐在自己的房间的窗边，看着外头呼呼刮着的北风发呆。 “姐，你怎么了？”妮子在厨房里头忙活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石玉玑坐在那儿发呆呢，走到了石玉玑的跟前。 等她发现石玉玑的表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妮子瞬间也跟着担心起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妮子，你说，你恨你爹么？”石玉玑转过头来，看着妮子原本细瘦蜡黄的小脸儿，已经变得白胖了不少，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回答反问道。 “恨我爹？”妮子听到石玉玑说的话就是一愣，心里头因为石玉玑的一个问题，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恨么？应该是恨的吧！ 要不是他对自己姐弟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小董氏哪里会暗地里头磋磨她们俩？不给吃饭时小儿科，辱骂毒打都是家常便饭！ 如果不是他对自己这个闺女一点儿都不在意，董氏和小董氏哪里有胆子直接卖了她？卖了她不够，还把柱子也一道卖了！ 要不是石玉玑及时的把他俩救了下来，如今的妮子哪里会好好的活在石家大院儿，恐怕早成了哪个楼子里头待价而沽的货物了。 “我恨他！”想到这儿，妮子斩钉截铁的点头，石老三对他们那么的不在意，那么的狠心，他们失踪了就连大堂哥都能找到他们，石老三这个当爹的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能不恨么？！ “如果……还让你跟他住在一起的话，你愿意么？”石玉玑听到妮子说恨，眼睛里头闪过一道光来。 孝字当头的时候，有可能是父慈子孝合家欢聚，却也有可能是心中滴血头上悬着一把刀。 说实话，石玉玑并不知道这个年头正常的小姑娘，会如何处理亲人的关系。 毕竟石玉玑只是个外来者，只在这地方呆了寥寥半年罢了，人情世故什么的才稍微了解了一些，但古人做事的原则和底线，石玉玑却还没摸到头脑。 所以石玉玑想要借着妮子对石老三的感情和选择，来揣摩她的情感，进而推导出在自家爹爹和自家爷爷的问题上，到底应该怎么做。 “跟他一起住？不要！”妮子听到石玉玑的话，想起之前的生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样的饥饿和寒冷，那样的痛苦与煎熬，她绝对不想要再过了。 “不要？！”石玉玑重复了一遍，对于妮子斩钉截铁的说不要，有着几分好奇。 “对，不要！我不要回去，后娘欺负我、打我，我爹从来不管，这么多年我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没准儿还要被卖掉，我才不要回去！”妮子认真的点头，目光坚定的说道。 过惯了跟石玉玑他们一起的幸福快乐的日子，要是再回到石家去，被董氏和小董氏轮番压榨着，妮子觉得自己会死的！ “好，不回去，现在不回去……那以后呢？”石玉玑听明白了妮子心中的担忧，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妮子，又接着问道。 “以后？”妮子没太听懂石玉玑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狐疑的望着她。 “对，以后，等你长大以后，有了钱，有了大房子，而石老三又过得极为困苦的时候，你会接他一起住么？”石玉玑的眼睛紧紧盯着妮子，显然这答案是她十分关注的。 “如果……我很有钱，爹爹却没有，我可能……”妮子对于这样的场景很是纠结，犹犹豫豫半天都没有说出结果来。 一边儿是年少时候爹爹对她的坏，另一边儿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关系，可能还有大家对自己是否孝顺的评判因素在里头，让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的妮子，挣扎的不行。 “要是现在，我可能恨不得他去死，但是以后，也许……我还是会接他过来的吧，如果小董氏还在世，可能连她都得接来！”妮子挣扎了半天，哭丧着脸说道，显然这样的结论很出乎她的意料，要让她很沮丧。 “为什么？小董氏那么害你，你为什么还得把她接来？”石玉玑听了妮子的结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对于石玉玑来说，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甚至是虐待自己的话，就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以后也不用尽赡养的义务的。 但，就跟石玉玑之前担心的一样，古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我心里头再不乐意，也得给他们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啊，要不这样的话，光是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妮子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身后的炕上一倒，生无可恋的样子。 “真是太可恶了，怎么我被虐待的时候，就没有人出来说话呢！”妮子忽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同点，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凭什么爹娘虐待孩子，爹娘不会被问责，而孩子长大以后不孝顺爹娘，就要被责罚？！”妮子恨恨的说道，觉得这样的风俗对自己来说简直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也觉得太不公平了！”石玉玑皱着眉头，十分认同妮子说的话，心中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儿，也有了答案。 按照现在这样的风土人情，就算石中玉对石老头儿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就算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是要把石老头儿接过来“享福”的，更别说石中玉其实对石老头儿有着浓厚的父子情谊呢？！ 看起来，石老头儿入住石家大院儿，是十有八九的事儿了。石玉玑心中叹息，风俗人情自己无法改变，就只能适应了。 既然如此，石玉玑就得好好的安排一下石老头的住处，还有其他的衣裳、用具之类的东西了，省得石老头儿来的时候自己手忙脚乱的。 更重要的是，石玉玑需要好好的布置一下，怎么能够让自家爹爹只把石老头儿接来，而不把董氏那个狠心的老太婆，石家大房一家子，石家三房两口子都给一起卷进来。 孝字当头，想要自己一家人清清静静的过好小日子，可真的不容易啊。 第194章 果然来了 石玉玑心中有了盘算，对于石中玉想要把石老头儿接过来的事儿，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石玉玑已经让人把隔壁原来准备留给石家大哥的院子给收拾好了，被褥家什什么的也都安置好了，只需要提前烧烧火暖暖屋子，就能入住了。 “连娘，我想把爹爹，给接到咱们这儿来住着……”石中玉醒过来以后，因为宿醉还有些头疼，他愣愣的盯着房顶的房梁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醒过神儿来，对着秦连娘说道。 “这事儿不是之前说好了么，你想接，咱们就接吧！”秦连娘给他端着水的动作顿了顿，吸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来。 “连娘，你真好！”石中玉原本提出来的时候，心中是忐忑的。 毕竟自己之前提出要把石老头儿接过来的时候，竟是提着一挂蒜一样，把石家从老到小全都给接过来了，这么多年供吃供穿的却养出石老三那一对儿白眼狼，石中玉自己都寒了心了，更别说是秦连娘了。 但就是有这样历史渊源的情况下，秦连娘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这样的真情让石中玉忍不住激动起来，握着秦连娘的手一脸的激动，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咳咳……”石玉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没想到自家爹爹平日里头一副老古板的模样，私下里头还是很有激情的嘛！ “看你，多不好意思！”秦连娘忙不迭的把石中玉给推开，端起碗来赶紧转身，还不忘了瞪石中玉一眼。 “嘿嘿……”石中玉嘿嘿的傻笑着，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对于被自家闺女看到了，倒是没有多少尴尬。 “嗯……闺女，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石中玉看着秦连娘送了碗又回到炕边儿坐着，把目光转回到了石玉玑的身上，有些谨慎的开了个头儿。 “什么事儿？”石玉玑看着石中玉有些尴尬有些谨慎的样子，知道他十有八九要说接石老头儿过来的事儿，却故作不知的问道。 “你看，你爷爷的年纪也大了，镇上的房子时间不短了，又挤着那么多人，我想着能不能……能不能……”石中玉说话的时候，底气并不足，因为这院子没用他出一分力，没动他一两银子，他现在想要把石老头儿接来，其实需要看石玉玑的脸色的。 “爹，这院子虽然是我盖的，但一直是咱们家，你自然可以说了算的！”石玉玑听到石中玉的话茬，不用猜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心中一边儿想着果然来了，一边儿对着他说道。 “这是自然！”石中玉听到石玉玑这么说，颇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旋即又觉得应该是这么个道理，腰板儿都挺直了不少。 “爷爷要住的地方我都收拾好了，他们虽然就一两个人，住不了多少房，但好歹是长辈不能住在厢房里头……我就把旁边儿那处给大哥预留的院子给收拾出来了，如今家具家什都齐全了，只等他们来了以后，就能直接住进正房去。” 石玉玑温婉的说道，对于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如果有能力拒绝就拒绝，如果没有能力拒绝，就在自己可以努力的范围里头，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这是石玉玑的处事原则，这次也是这么做的。 石玉玑对石老头儿没有什么偏见，却也没有什么感情，而董氏那个恶老太太，石玉玑却是一眼都不想看见的。 把他们安排在东院儿，说得好听是尊老敬老，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把他们丢在那儿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但也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闺女，你真的是太懂事儿了！”若说石中玉刚才觉得石玉玑说出那番话来是通情达理，现在听到石玉玑已经把院子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齐全的时候，简直有种惊喜极了的感觉。 石玉玑听了石中玉的夸奖，只是抿嘴儿笑了，并没有再说话，对于她来说，念的不过是石老头儿答应分家时候的一点儿情分，还有这身子的血缘关系罢了。 石老头儿和董氏想要衣食无忧自己是可以满足的，但想要仗着这些再额外要求什么，那可是不能够了。 “这样，你把那院子的地龙烧上，我这就去镇上说这事儿去，最近天冷了，赶紧让你爷爷搬过来才好！”石中玉心中高兴，整个人眉飞色舞的，恨不能立刻长了翅膀飞到石老头儿身边儿去。 “好，爹爹你别急，外头冷多穿点儿，我去让人给你安排马车！”石玉玑不太能够理解石中玉对于石老头儿的感情，却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安排去了。 这边儿石中玉坐着马车一路小跑到了镇上，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杂货铺如今被石老三霸占着，心中一时闪过不忿来。 他匆匆穿过杂货铺进了后院儿，看到石老三正腆着肚子一脸满足的剔着牙，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喂，你又来干什么？这房子这铺子现在已经没你的份儿了！”石老三看到石中玉冷着脸，顿时防备的说道，生怕他把铺子要回去似的。 “房子不是我的，爹还是我的，你少管我！”石中玉懒得理他，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就往石老头儿的房间去了。 至于石老三？哼，自家的大院子，石老三说什么也别想住进去！ 石中玉大踏步进了石老头儿现在的房间，只觉得仿佛走进了一个冰窖里头似的，别说火炕了，连个火盆儿都没人烧。 “咳咳咳……”石老头低低的咳嗽声，从里头传了出来，把石中玉的心顿时给揪紧了。 “爹，爹……”石中玉快走几步进了屋，看到石老头儿躺在炕上，身子瘦弱还一声声咳嗽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是老二来了？”石老头儿的屋子里头黑洞洞臭烘烘的，仿佛是个巨大的棺材似的，他躺在炕上直挺挺的，听到石中玉的声音，也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外头的方向，身子却是一点儿都没动。 “爹，我来了，我搬了新院子了，来接你过去享福去！”石中玉带着哭腔说道，冲上前去颤抖着双手要把石老头儿给扶起来。 第195章 希望重燃 “老二啊，你有这份儿心就够了……咳咳咳……我这身子不好，就别拖累你了！”石老头儿听到石中玉的话，欣慰的笑了笑，却没有答应。 “爹，你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是你儿子啊！”黑洞洞的屋子里头，石中玉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石老头儿的轮廓，但光是看着轮廓，就发现了他瘦了好多，当即心疼的说道。 “老二，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老了，也活够了，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就是个废人了，就这样干巴干巴死了就干净了，别拖累你们了……”石老头摇了摇头，心灰意冷的说道。 这黑洞洞的屋子，原来并不是石老头儿的房间，他和董氏的房间，是外头宽敞明亮的正房，而这间房子不过是他们原来存放货物的小仓库罢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的腿怎么不能动了！”石中玉听到石老头儿这么说，只觉得好像有一个大锤子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胸口似的，生疼生疼的的。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的腿不是还好好的么？！”石中玉因为身子还在恢复，加上还要搬家，这些日子没怎么到镇上来，却不知道石老头儿的病情已经恶化成这样了。 “还不是被那帮不孝子给气的！”石老头儿气哼哼的说着，想到当时的情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气的发抖。 自从上次身子不好了以后，董氏起初对他还算不错，不过后来石中玉回来了，石老三两口子就紧张起来了。 石中玉投鼠忌器没有把自己遇险时候的细节说给石老头儿听，也没有把石老三两口子的狠毒说出去，但石老三两口子不知道啊，他们怕万一石老头儿知道了，让他们把铺子和房子还给石中玉怎么办！ 石老三两口子觉得自己兜不住，就把这事儿说给董氏听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以为石老头儿已经睡着了呢，声音并没有太小，等石老头听到自己的二儿子差点儿被三儿子给害死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儿没给气死。 “也就是这样，我这腿就不中用了……”石老头儿摇着头，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 虽然没被气死，却也气得直接中风瘫了，从那以后，董氏就把他迁到了这屋子里头，别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了，连口热饭热菜都没有了。 老三夫妻俩不是好的，为了这房子铺子，虽然不能直接弑父，却也是钝刀子割肉。 不给请大夫，也不给送东西，石老头儿腿不能动，却没有人送饭来，这是等着要把他活活饿死的节奏啊。 董氏不知道受了石老三夫妻俩什么好处，直接跟他们一条心，根本不理石老头儿的死活，任他在屋里头吃屋里头拉，一眼都不来看他。 老大两口子倒是偶尔送过来点儿吃喝，但老大自己又馋又懒的，他挣的那点儿钱都不够自己吃的，哪里有余粮给石老头儿？！ 也就是石金宝从外头做工回来的时候，能伺候伺候石老头儿这个爷爷，给他做吃的，伺候他洗漱给他换衣裳，这也是石老头儿为什么还没被饿死，能勉强活着的主要原因。 但石金宝要赚钱忙得很，能伺候石老头儿的时间有限，每每三更半夜的回来了，还要过来伺候石老头儿，整个人忙的都瘦了一圈儿了。 “我这辈子活得太失败了，一共三个儿子，到头来只有你这么一个出息的，他们还想害你！”石老头儿苦笑着说道，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爹，你都知道了……”石中玉的眼睛里头泛出泪花儿来，把害命的冤屈都给窝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石中玉为了自家爹爹，也是受了不少委屈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我这么熬着，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如今见到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爹爹无能，没法给你讨回公道来，你为了我还继续受委屈，爹爹真的是对不住你啊……”石老头儿拉着石中玉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 “爹……”石中玉心中的委屈狠狠的爆发出来，抱着石老头儿枯瘦的身子，呜呜的大哭起来。 石老头儿和石中玉父子两个，抱着头大哭了一场，彼此心中的心结都解开了不少。 “爹，什么都别说了，你跟我走，我给你治病，我伺候你！”石中玉哭够了，把眼泪一抹，对着石老头儿说道。 “不走了，不走了，要是死在你那儿，你也晦气的慌，我就死在这儿就干净了！”石老头儿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爹，你得听我的，你知道么？玉玑那丫头给你收拾的院子可好了，亮亮堂堂好几间正房呢，院子里头还有一大片空地，你不是喜欢种东西么？到时候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石中玉怕石老头儿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忙不迭的对着他说道。 “知道你们有孝心了，我也不算是太失败，可以安心的见你爷爷去了……”石老头儿听着石中玉的话点点头，脸上带着点儿笑容，自己也不是全然失败的，好歹有石中玉这么一个好儿子呢。 石中玉看到石老头儿这样子，就仿佛是安排好了后事随时可能走的样子，着急的不得了。 “爹，你别这么说，你不是特别佩服段将军么？你知道段将军的儿子看上了玉玑丫头了么？我是段将军未来的亲家了，昨天还跟段将军喝酒了呢，你要是过来啊，就能看到他了！” 石中玉脑子里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石老头儿之前也是当兵的，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镇守住了边城的段将军，立马就拿出段将军当理由来了。 “啥？段将军是你的未来亲家？！”石老头听到石中玉的话，果然激动起来了，他紧紧的抓住石中玉的手，眼睛里头闪烁着光彩。 “是啊，爹，你跟我走吧！”石中玉见到有门儿，大力的游说起来，“你好好养养身体，等过两年玉玑丫头出嫁的时候，您就是段将军的老亲家公啊，到时候段将军的儿子还得叫你一声爷爷呢！”石中玉绞尽脑汁的给石老头儿描绘着那副美好的图景。 “好啊好啊！我得去，我得去！”石老头儿被石中玉说的话打动了，能够跟段将军说上两句话，他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更何况还能攀上亲戚？！ “好，咱们走！”石中玉抹了把脸上的泪，也顾不上石老头儿身上有多脏，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石老头儿身上，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大跨步往外头走去。 第196章 怪可怜的 石中玉把石老头儿直接带回来的消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石家大院儿，同时传过来的，还有石老头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消息。 石玉玑听到消息，让翡翠赶紧去请大夫，自己则是提着裙子飞快的往东院儿跑去，刚跑到东院儿正房的门口，就被钱大给拦了下来。 “小姐，老爷正给老太爷换洗呢，您还是先别进去了！”钱大对着石玉玑说道，看向里屋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不忍的表情来。 刚才石中玉去把石老头儿接回来的时候，就是钱大跟着赶的马车，石老头儿这个情况看起来怪可怜的。 “我爷爷怎么样？”石玉玑听到这话，自然不能再往里跑，只能在门口干等着，但等着也不放心，开口问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双腿不能动了，身上瘦成了一把骨头……”钱大捡着能说的跟石玉玑说了几句，就见里头石中玉提着一身旧衣裳出来了。 那衣裳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恶臭的气味儿顿时传了出来，竟是比镇上的叫花子还惨的感觉。 石玉玑忍不住退了两步，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觉得石老头儿不过是个普通的封建大家长罢了，如今看起来，倒是真的有点儿可怜呢。 “咱们进去吧……”石中玉将衣裳交给钱大，转身对着守在门口的秦连娘还有石玉玑说道。 “好！”秦连娘拉着石玉玑轻手轻脚的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石老头儿。 “爹……”秦连娘看着瘦了好几圈儿的石老头儿，秦连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爷爷……”石玉玑讷讷的叫了声，虽然知道他就是石老头儿，却觉得现如今躺在炕上的老人，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你们来了……”石老头儿本身就没有多少力气，这一路坐着马车颠簸过来，又刚换洗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看着秦连娘和石玉玑进来了，石老头儿欣慰的点点头，目光往他们身后踅摸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其他人。 “爹，你好好的在家养着，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小鱼儿去私塾里头上课去了，九九还在睡觉，待会儿我就把他们叫过来看你！”秦连娘当了石老头儿好多年的儿媳妇了，自然知道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开口对石老头儿说道。 “好！好！”石老头儿连说了两句好，便有些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爷爷，厨房里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粥了，您现在肠胃弱，先吃点儿粥缓一缓……”石玉玑看着石老头瘦的都凹进去了的脸颊，心中因为原主的死，对这个古板的老头儿仅有的那么一丁点儿怨怼之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啊，又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自己就算跟他不熟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嗯……”石老头儿嗯了一声，没有再睁开眼睛，秦连娘和石玉玑两个便退了出去。 那边儿妮子和柱子，从厨房里头端了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并一些下饭的小菜儿过来了。 “爷爷，真的生病了么？”妮子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与石玉玑相比，妮子对石老头儿的感情更深厚些，没有石老头儿对他们姐弟俩的回护，他们姐弟俩很可能没办法平安活到现在。 “嗯，不过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进去看看吧！”石玉玑对着妮子笑了下，让她进去了。 “爷爷……”妮子端着托盘进了房间，看到枯瘦的石老头儿以后，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好妮子，哭什么，爷爷没事儿……”石老头儿刚才因为石玉玑脸上的冷漠和疏远，原本有些觉得下不来台的，一睁眼就看到了妮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叹息一声，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爷爷，你怎么这样儿了！”妮子紧走几步冲到了石老头儿的面前，手上使劲儿想要扶起他来。 “爷爷没事儿，就是腿不能动弹了……”石老头儿看着自己这可怜的孙女儿，原本瘦成巴掌大的脸儿圆润了些，有了点儿肉，知道是玉丫头还有老二夫妻照顾的好。 “爷爷……”一直躲在妮子身后的柱子，半天才认出这老头儿是自家爷爷，大声唤着扑了上来。 “好柱子，看到你们没事儿，爷爷就放心了！”石老头儿被柱子扑了个满怀，看着柱子如今被养的胖乎乎的有了小肉肉，石老头真的是老怀安慰。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鱼儿和九九也来了，刚下了学的小鱼儿听说爷爷搬过来了，连书包都没有放下，就直接冲到了石老头儿这。 而一直圆滚滚的九九，奶声奶气的趴在石老头儿身边儿，一会儿给他拿点心，一会儿给他拿水果的，就算石老头儿如今身体不行吃不得这些，却被孩子们的举动给焐的心里头暖和和的。 不知道怎么的，躺在这亮堂堂的大屋子里头，有儿子孝顺着，有孙子孙女们陪伴着，石老头儿的心里头，又慢慢儿的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来了。 “爷爷，大夫来了，让他看看你的腿吧！”石玉玑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外头走了进来，这大夫不是旁人，正是大营里头的军医，之前给石老头儿看诊过的。 “老爷子，来让我瞧瞧吧！”进来的一路上，石玉玑已经把石老头儿的情况说了一下了，但这军医看到短短的时间，石老头儿老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还是忍不住替他叹息的慌。 “老爷子，您的身子底子不错，这次邪风入体时间不长，我给你定时施针，这腿还是有机会能重新好起来的，你别忧心，好好的先把身体给养起来。”细细的诊脉之后，军医将手从石老头儿的手腕上拿下来，对着石老头儿如是说道。 听到大夫这么说，石家上下都是松了一口气。 “还能好？以后还能站起来？”石老头儿的眼睛里头闪烁着混浊的泪光。 “能，不光能好能站，你要是想走想跑，慢着点儿也行的！”大夫点头，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啊！”石老头儿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抹了把眼睛，他以为他这腿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没想到以后还能站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第197章 一窝疯子 石老头儿被石中玉直接抱走搬到石家大院儿住下，镇上的院子里头留下的董氏还有石老三两口子，忍不住泛起嘀咕来。 “我说，石老二那小子把那老不死的给带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董氏坐在原来的正房里头，盘着腿儿搓着手，有些犹豫的问道。 “能出什么事儿？！石老二的事儿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的？只要这房子这铺子一天还在我手上，我就什么都不怕！”石老三一边儿剔着牙一边儿说道，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现在石老三的心里头，满满的都是那个姓幺的小寡妇，他就想着怎么能把那小寡妇给弄上手，又能怎么把她给弄回家里头来。 董氏没有注意到石老三脸上那不对劲儿的笑容，心里头盘算着自己的得失利弊，然后点点头，脸上露出点儿笑容来。 “这倒也是……”董氏对于石老头儿这个又倔又硬的男人是真没有什么感情儿。 董氏当初嫁给石老头儿当填房的时候本就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过些好日子罢了。 如今这石老头儿眼看着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这人就更没什么念想了。 而且现在房子和铺子被自己儿子把持在手里头，董氏跟着儿子过日子比跟着丈夫强的多，也就不怕什么了。 “娘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吧！哎，石老二也真是多管闲事儿，只要再挺个五天八天的，我爹直接一死一埋，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到这个节骨眼儿上竟然过来看，还把人给接走了……” 石老三笑眯眯的安抚了董氏几句，挥挥袖子就要往出走，一边儿走一边儿埋怨，恨不能立马让石老头儿死了才好。 “说的也是呢……”董氏听了石老三的话，点点头应了句，石老头儿这些天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臭的要死，他被带走了，倒是省得熏着自己了。 眼瞅着石老头儿要死了，董氏心里头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看着石老三对石老头儿那心狠的劲儿，虽然董氏赞成他的做法，却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头有点儿不得劲儿，那可是他亲爹啊。 “对了，这个月的利钱银子，记得给我送过来！”董氏看着石老三走着走着就要出了门儿了，忙不迭的开口叫道。 “哎，知道啦！我是你儿子，我还能亏待得了你么？！这银子放谁那不一样！”石老三扬声回了句知道了，低着头往前走，嘴里头还不住的嘀咕着。 “我是你娘，就生了你一个，我还能害了你了！”董氏听到石老三有不把银子交给她的话头，声音立马高亢起来，大有你不把银子交出来就没完的架势。 “是是是，你是我娘，给你还不成么！”石老三连连点头应了，往外头走去，撇下董氏和小董氏两个一坐一站的在屋子里头。 “娘，你跟我爹好歹也过了那么多年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是不是不太好……”小董氏听到这娘俩的对话，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小董氏原本觉得自己就够狠的了，毕竟这么多年对妮子和柱子两个下那么狠的手，最后还把人给卖了，半夜醒来都觉得亏心的慌。 却没有想到董氏和石老三母子俩更狠，不光对石老二两口子下死手，还要把石老头儿置于死地……那可是她们的亲丈夫、亲爹爹啊！ “哪儿就有你说话的份儿了！”董氏听到小董氏的话，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抄起手边儿的烟袋锅子就砸过去了。 她和石老三能做的事儿，他们能做，小董氏却是不能说的。 “哎呀！”小董氏被董氏一下砸在手腕儿上，只觉得手上钻心的疼，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睛里头打转儿了。 “哭，哭什么哭？还准备嚎丧不成？！”董氏看着小董氏这样，只觉得烦心的很。 自己当年好不容易把老三媳妇儿磋磨死了，弄个侄女嫁进来，是想要让她帮着自己把持住老三的心，把持住石家的，要不她怎么在石家当老太太作威作福色？！ 哪知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光没把老三的心给笼络住，竟然连个蛋都没有生出来！ “还不快去把小仓库给收拾了，是准备臭死我不成！”董氏看着小董氏憋憋屈屈的收了声儿，大气不敢喘的样子，觉得还是看得不顺眼，顺手给了她一巴掌，把她给打出去了。 眼看着小董氏被自己撵出去了，董氏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她愣愣的看着自己藏着不少银子的炕柜儿，突然窜过去，将房门锁好，然后把银子都掏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 没人知道，董氏此刻的心里头，除了掌握了权柄的洋洋得意以外，其实还深深的藏着一丝害怕，她害怕自己如果不再有钱，不再蛮横，就会被石老三和小董氏两个人反制住，然后沦落到跟石老头儿一样的境地去。 小董氏阴沉着脸，从董氏的屋子里头走到了后头黑漆漆的小仓房里头，那里的东西都还在，也仍然散发着让人掩鼻的恶臭，只是少了那个差点儿被弄死的石老头儿了。 “这一家子剩下的都是疯子、侩子手……他们怎么不去死！”小董氏低头揉着自己的手腕儿，恨恨的说道。 昏暗的光线下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小董氏摸到自己的手腕儿上已经肿起一块大包来了。 “让我干活儿，打我，不给我吃饭……你们没想到吧，你们对我做的这些，我统统还给了你们的子孙……”黑暗的环境让小董氏心中的愤恨和扭曲有了发芽的土壤，她一边儿狠狠的把石老头儿留下的东西扔到地上，一边儿把这些假想成了董氏和石老三。 忽然，一把剪子随着小董氏的动作，从枕头底下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石老头儿也不傻嘛……老疯妇、死色鬼，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你们怎么不去死！”小董氏的神色疯狂的从地上捡起那把剪子来，拼命的往地上的烂被子捅取，一边儿捅一边儿在心里头吼着。 石家是个吃人的地方，扭曲了的董氏和恶心的石老三，让被百般压榨的小董氏变成了一个同样的疯子，而且是随时可能反噬的疯子。 第198章 偷心的贼 清晨的阳光刚刚突破晨雾，洒落在大地上的时候，石家大院儿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上学的时候跟先生好好学，不许偷懒！”石中玉走在前头，一脸严肃的对着身后的小鱼儿说道。 “是，爹爹你放心吧！”小鱼儿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对着石中玉行了个礼。 “爹，你就放心吧，小鱼儿学习用心着呢！”石玉玑看着他们父子俩的动作，笑着帮小鱼儿说话。 石中玉这个当爹爹的，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好，一到了小鱼儿的面前，整个就变成了个严肃古板的封建大家长的模样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好。 “好啦好啦，你不是要去镇上买东西么？天儿也不早了，你早去早回！”石中玉听到石玉玑说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些笑容来。 “是呢，这眼瞅着就到了腊月了，该准备的年货都得准备起来了才好。”石玉玑点点头，笑着说道。 “你们年轻人出去就玩儿去就好，年货什么的有我和你娘呢！”石中玉笑着说道，伸手在怀里头摸了摸，摸出一个约么一两碎银块儿来，递到了石玉玑的手上。 “咱们跟那边儿还没定亲呢，该有的花销自己花，这是爹爹私下贴补你的，别舍不得！”石中玉看着远处走过来的段桓，一脸谨慎的对着石玉玑说道。 “好！”石玉玑伸手接过石中玉递过来的银子，只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石中玉这是怕她没过门儿就花段桓的钱，以后嫁到段家去会被人看低呢。 “好了，镇上不远，你们好好逛逛，早去早回！”眼看着段桓一脸喜色的过来，石中玉压着心里头的别扭，挥挥手让他们快走，自己则是一背手转身儿回到院子里头去了。 “这是怎么了？有谁惹岳父大人生气了么？”段桓看着未来老丈人，刚要上前拜见，却见到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走了，好奇的凑到石玉玑面前问道。 “嗯，今天媳妇儿披着那件大红的斗篷，显得脸儿粉嫩嫩的，真是好看啊！味道也还是这么香…… ”段桓一边儿轻轻嗅着石玉玑身上的香味儿，一边儿在心里头念叨着。 “倒是没人惹他，他就是担心有贼呢！”石玉玑看着段桓一眼一眼的看自己的样儿，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却也能猜出个几分来，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边城地界都是我罩的，没有人敢在我的地盘儿上撒野的，你跟岳父大人说，让他放心哈！”段桓瞬间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说道。 “扑哧……”石玉玑看着段桓这样子，真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心里头想的事儿告诉他了。 自家爹爹担心的哪里是偷金偷银的贼啊，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偷他闺女的贼，偷心的贼！ “哎，媳妇儿你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呢！”段桓以为石玉玑笑了是不信他说的话呢，忙不迭的解释着。 “这边城里头的土匪头子，都是被我前几年扫过一遍的！要么归顺要么死，他们又不傻，肯定都得听我的呀！你放心，这地界上的贼没有人敢动咱们家院子的，除非他们想找死了。”段桓看着石玉玑要上马车，忙不迭的替她撩帘子。 车上的小鱼儿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已经忍俊不禁了，不过在未来姐夫的面前，还是要板着点儿脸做个严肃的美少年的。 “媳妇儿，说真的，你别怕，有我护着你呢！”段桓把石玉玑扶上了马车以后，自己也一个纵身跟上了，守在石玉玑的身边儿生怕他害怕。 石玉玑看着段桓这样子，心里头逗的不行，只抿着嘴儿不说话。 段桓以为石玉玑不说话是害怕呢，更是连连给她保证安全的问题，简直把自己给标榜成了边城第一可靠人，再也没有比他身边儿更安全的地方了。 “咳咳……段大哥，我姐说的意思，不是怕偷钱的贼……我爹是防着偷他闺女的贼呢！”小鱼儿听着听着，实在是忍不住了，抚着额头轻声对着段桓提示道。 “什么？不光偷金偷银还想偷闺女？！这帮小子不想要命了！”段桓听到小鱼儿的话，眼睛一瞪，浑身的气势瞬间就起来了。 他段桓虽然只不过是个校尉，却绝对不能允许这边城有偷人孩子的情况发生，想到要是有人因为一己私利，还得旁的人家母子分离、亲人不能团聚，这得多狠心啊！ “等我回去以后，肯定会彻查这事儿的，年前年后倒是拍花子最多的时候，岳父大人提醒的对！”段桓脸色严肃的说道，一本正经的点头把这事儿当成了重要的工作。 “不过……岳父大人怎么还有其他闺女么？难道是岳母大人又有了？！”段桓把正事儿想完了，忽然想起小鱼儿刚才说话的时候的不对劲儿的地方来了。 “你多大的人了，怎么什么话都问？少胡说！”石玉玑听到段桓越说越跑偏，还一脸惊诧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当初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才看上这么一个二货的！ 肯定是因为段桓的脸好看，身上有肉又有块儿的原因……石玉玑自暴自弃的想着，段桓这脑子一点儿弯儿都不带拐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里头长得也是肌肉。 “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孩儿，要是岳母大人没怀的话，岳父大人怎么会怕有人偷他闺女呢！”段桓还在自己的思路里头绕着呢，怎么想怎么搞不懂。 “哎呀我的天啊……”跟在小鱼儿身边的长孙捷，忍不住扶着头向后仰倒，而小大人儿一样的小鱼儿，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段桓。 “你这个家伙！”石玉玑被这榆木脑袋的家伙气的不行，看来这话不说明白，段桓这脑袋就转不出去了。 “我爹是防着你这个偷心的贼呢！”石玉玑凑到段桓跟前儿小声说道，带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哦？是怕我偷了你的心么？”段桓嗖的转过头来，跟石玉玑面对面的互相看着，眼睛里头精光闪烁，哪里有半点儿二兮兮的样子？！ 这家伙一点儿都不傻好吗！石玉玑的心里头猛地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199章 采购年货 来到镇上以后，石玉玑和段桓先把小鱼儿他们送到私塾里头上课去，然后才坐着马车慢悠悠的晃到了商街上。 时间还早，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商街上的人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罢了，倒是有几个伙计或者掌柜的，在铺子门口唠嗑打牙。 “呦，是石家小姐来了！”离石玉玑最近的一个布匹铺子里头的掌柜的，一看到石玉玑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就来了精神，忙不迭的往前跑了几步来到马车旁边儿，殷勤的问着好。 石玉玑最近几次为了新家的筹备逛街的时候，买的东西可是海了去了，把这铺子的掌柜的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这回再看到这大金主，哪里能不好好的打招呼。 “嗯，随便逛逛……”石玉玑看这女掌柜殷切备至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铺子里头烧着热水呢，这天寒地冻的，石小姐进屋喝点儿水，暖暖手？”女掌柜笑眯眯的邀请，态度殷勤却不显得卑贱，倒是让石玉玑有些意外。 “也好，快过年了，也该买些新布料，准备准备了。”石玉玑笑着看了段桓一眼，见他点了头，这才转身随着女掌柜进了布料铺子。 石家的布料其实已经很多了，上次买了给家里头人做衣裳的其实还有的剩，不过石玉玑想着爷爷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对待人家不是？ 加上快过年了，买点儿颜色喜庆的料子，做衣裳也好，做装饰也好，看着热热闹闹的喜气洋洋的。 石玉玑在这铺子里头买过几次东西，进去以后也不用多介绍，径自往需要的布料的方向去了。 段桓陪在石玉玑身边儿，后头跟着翡翠和长孙执两个人，与木非还有段桓其他的亲卫站在一起。 段桓还不知道石家爷爷已经被接来的情况呢，喜滋滋的看着石玉玑挑选男装的布料，以为是给自己的呢。 “你这个是给谁买的？”眼看着石玉玑挑选的料子都是寿字纹儿的，看起来老气的很，就连石中玉穿了都显老，段桓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了。 “给我爷爷……”石玉玑摸了摸选中的几块布料，一样要了能做几身儿衣裳的量，然后又去挑选鲜亮的颜色去了。 “爷爷？你爷爷？”段桓对石老头儿的印象不深，只在几次见面的时候匆匆看了两眼，这时候听到石玉玑这么说，好奇起来。 “对，我爹把我爷爷给接过来了，住在东院儿里头呢，妮子和柱子陪他住。”石玉玑点点头，忽然想到段桓不知道这事儿，转头对着他说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见拜见他老人家？”段桓心里头顿时就忐忑起来，眨巴着眼睛问石玉玑。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石玉玑沉吟了一下，现在段桓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拜见也说得过去，而且他要是拜见的话，到底以什么身份，还不好定呢。 “我爷爷现在身体不好，还是算了吧，等过年的时候你来我家拜年的时候，一起拜见吧。”石玉玑想了想，如是说道。 “好，听你的！”段桓呼了口气，他跟石爷爷不熟，直接这么去拜见的话，压力很大的。 石玉玑看着段桓好不容易过了一关，又是擦汗又是叹气的样子，被逗的乐呵呵的，挑起布料来心情好极了。 因为马上就要到腊月了，这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得提前准备好了。 新被褥搬家的时候刚准备了，倒是不用费事了，新衣裳什么的每人象征性的准备一套，图个喜庆劲儿。 然后就是过年时候的吃喝，什么烟酒糖茶、果子糕点什么的，还有过年上贡用的香烛、写福字儿用的红纸，都需要准备起来，正好在这商街上都有，石玉玑一家一家走过去，就能把这些东西给准备齐了。 “对了，鱼肉蔬菜之类的怎么办？”石玉玑回想了一下自家最近的伙食，除了肉蛋之外，就是土豆、萝卜、白菜之类的，别的什么都没有了，想吃口新鲜的绿叶菜都不可能。 “鱼的话，我爹让人凿了冰窟窿，从河里头起大鱼给大营的人过年用，到时候分你两桶，你就不用管了。”段桓豪气的挥挥手说道，这边城又名双江城，城外两条大河奔流而过，鱼虾什么的都不缺，凿开冰面就能有，年年如此。 “好！”石玉玑笑眯眯的点头，跟段桓一路走到街口的肉铺那儿，准备定点儿肉过年吃。 “买多少好呢？”石玉玑盘算着自家的人口还有需要的肉量。 从小年儿开始，到正月十五，一共得有一个月的时间呢，自己一家子五口加上爷爷，加上妮子柱子还有下人们，还有经常来蹭饭的段桓，少说也有二十口子。 十斤八斤的肉肯定不够用，石玉玑心中琢磨着，要不直接定口猪得了！ “一口猪不够用的，到时候我要上你家吃饭，你至少得定两口猪！”段桓信誓旦旦的说着，心里头觉得估计两口猪都不一定够吃的。 “你能吃多少！”石玉玑回头瞪了段桓一眼，看着他身强力壮的模样，叹息着点点头，得了，两口就两口吧，反正也就几两银子的事儿。 先买了十斤肉平时吃，又直接订了两口猪，腊月二十的时候杀好了给石家送过去，又在附近买鸡肉的铺子里头订了二十只鸡、一百个鸡蛋，林林总总的花了足有十来两银子，才算是把该采购的东西给买齐了。 这么多东西，石中玉给的一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不过念着自家爹爹的意思，石玉玑也没有用段桓的银子，而是拿了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全都付了账。 段桓和石玉玑两人甜甜蜜蜜的在镇上吃了饭，又逛了一会儿，你侬我侬的聊着天儿，这才慢悠悠的回自家去了。 下晌的时候石玉玑盘完了矿石山的帐，又拨了五十两银子让山上的人过年使，就跟着自家娘亲一起，开启了忙碌的年前准备的日子了。 第200章 粘豆包儿 石玉玑大包小裹的把东西买回了家，秦连娘看着如流水般运进院子的东西就觉得眼晕的慌。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出去啊！你这眼瞅着就要嫁人了，要是这么花银子，以后不得被婆家嫌弃成什么样儿……”秦连娘看着这些东西，有点儿心疼银子了。 “娘，这不是过年了么？买点儿东西不碍的！平时我绝对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石玉玑搂住自家娘亲的肩膀，笑眯眯的安抚道。 “过年也不能这样……”秦连娘还要唠叨，就被石玉玑往前拉着走了几步。 “娘，你快帮我看看，咱们还少什么不？缺什么少什么，趁着还没过年赶紧买才行。”石玉玑指着地上堆着的袋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有了亲娘什么都好，就是唠叨这点儿让人有点儿受不了，虽然很甜蜜吧，但天天这么唠叨着，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有没有！ “我看看……”石玉玑转移话题的方法果然有效，秦连娘说话的功夫，注意力就被地上新买的一堆东西给吸引了。 “你买了这么些的布料啊……”秦连娘一边儿翻看一边儿评价，女人都是爱买东西的，这不，秦连娘一边儿心疼着银子，一边儿看着买来的好东西，整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你买了小豆和黄粘米了？正好可以包粘豆包了！”秦连娘看到一个布口袋里头满满的都是黄粘米，顿时笑着说道。 “黄粘米？”石玉玑眨眨眼睛，看到秦连娘手里头一粒一粒的黄色的，比小米略大一圈儿的圆米粒儿，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印象，好像是刚才掌柜的说了句什么，自己就点头了。 “往年的时候，咱们家也包粘豆包，不过就只有你爹和我，还有你金宝哥干的活儿多，其他人不过是在那凑个人数罢了，累的我啊，是腰酸背疼的。” “今年就好了，人口不多不用包那么些个，咱们自己包自己吃……”想到往年跟妯娌们一起过年的时候，秦连娘觉得够够的了，一对比之下，今年的情形简直好极了。 “娘，你要是觉得累，让下人们包吧……”石玉玑怕秦连娘累的慌，开口说道。 “那哪儿行，咱们一家人，过年吃得粘豆包就是要自己包！”秦连娘坚定的拒绝了，手里头捏着那黄粘米喜滋滋的说着。 “这粘豆包、年豆包儿，一年才包一回，我啊，就得让你们都吃上娘亲亲手做的才好！” “好，只要你高兴就好！”石玉玑笑着点头，看着娘亲喜上眉梢的样子，就觉得不管怎么样，她高兴就好了。 这包粘豆包儿，石家的做法是直接用黄粘米煮成饭，再捣成面团子来用，先把洗净的黄粘米放到清水里头狠狠泡了两天，等泡的发开了，用大锅给煮成了饭。 “嚯，这么多！”石玉玑看着大锅里头，满满一大锅的黄粘米饭，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才哪到哪，往年的时候，都得煮上三四锅呢！”秦连娘一边儿把黄粘米饭舀到盆里头备用，一边儿对石玉玑笑着说道。 “呐，给你们的，去吃去吧！”秦连娘说话的功夫，舀了一勺子黄粘米饭到碗里头，又麻利的舀了一勺白糖在上头，递到了石玉玑手里头。 石玉玑愣愣的捧着手里头的碗，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的粘米饭，上头的白糖晶莹剔透的被热气一蒸以后，就仿佛冰雪融化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吧！”秦连娘笑眯眯的催促着，脸上的温柔仿佛水一样在流淌。 “嗯！”石玉玑被这温柔的目光看着，只觉得从心里头往外都暖暖的，下意识的搅拌了一下碗里头的黄米饭，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口。 热气腾腾的黄米饭配着白糖，被石玉玑一口吃进嘴里头，又软又糯，十分香甜，这香甜不光是白糖的甜味儿，更多的是黄米饭自身的，来自当年新产谷物的香甜。 “真好吃！”石玉玑由衷的感叹着，这时候的她不再是商场的女大佬，不再经历坎坷遍体鳞伤，她只是一个眼巴巴的看着娘亲做好吃的，然后趁机吃上一口的幸福小女孩儿。 石玉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暖意融融的黄米饭给填满了似的。 “好吃也别多吃，这东西不好克化，你吃点儿解解馋就行。”秦连娘看着石玉玑，笑得一脸温柔的说道。 “说什么好玩儿的呢？”这时候石中玉一撩门帘子走了进来，手里头抱着九九。 “我都闻到香味儿了，知道是我干活儿的时候了，看看，我就过来了！”石中玉走进这小茶房里头，笑呵呵的说道。 “九九来了，来，咱们吃点儿粘米饭！”石玉玑看到九九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把手里头的粘米饭舀了一小点儿出来，喂到了九九的嘴里头。 “好吃么？”石玉玑挑着眉毛，看着九九的小嘴儿吃得吧嗒吧嗒响，觉得有意思极了。 “好吃！”九九认真的点头，圆乎乎的小脸儿肉嘟嘟的一动一动的。 “你们两个吃点儿就得啊！”秦连娘怕孩子们吃多了肚子不好受，一边儿高兴他们喜欢吃，一边儿还得唠叨着怕他们吃多了。 “你就放心吧，来，咱们干活儿！”石中玉笑眯眯的把秦连娘晾凉了的黄米饭给端过来，洗好了手以后，伸手开始揉搓起这黄粘米饭团来。 这揉面团儿的事儿非力气大的人不能做，好大一盆的黄粘米饭，在石中玉的手底下从米饭，变成了米饭团，然后再一点点的被揉得融合起来，变成了劲道又光滑的面团子。 “看，我揉的怎么样？”石中玉很是得意的看着手里头的黄面团儿，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真好！我这豆馅儿也做好了，咱们到东院儿去包吧！”秦连娘伸手捏了把黄面团儿，满意的点点头。 “好嘞！”得到秦连娘的肯定，石中玉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脸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