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归园田居》 第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罗妮，23岁，刚从河省z市xx学院中文专业毕业。 因为学历平平，又没有突出的特长，找工作简直四处碰壁。 好歹，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被现在的这家管理咨询公司录取，让她不至于一毕业就失业。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三个月实习期，转眼就要到了。 罗妮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打起精神继续敲键盘。 她现在所在的这家管理咨询公司，是拥有正规资质的老牌公司，在z市名声挺大的。服务对象，除了z市当地的企业，还有不少省里或跨省的大公司。 发展前景十分良好。 自然，门槛也高。之前录取的一般都是一类大学的毕业生。 罗妮当时走投无路，抱着广撒网的心态投的简历，没想到会收到面试通知，还顺利被录取。 跟做梦一样。 因此罗妮很珍惜这个机会。这两个多月，她工作很努力。希望实习期过后，能被留下来。 不过，知道努力的并不只有她一个。 同一批实习生里，她不是垫底，但也不是拔尖儿的那个。 现在三个月期限将近，罗妮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 “罗妮，吃午饭去不去？” 突然，和罗妮一同进入公司的一名实习生，探头朝她喊道。 罗妮停下动作，抬头朝她摇了摇头，“不了，我有带饭。” “那我们先出去吃饭了。” “嗯，去吧。” 罗妮目送几个实习生结伴离开，收回眼神，继续手里的工作。她手里的报告，还有一点就写完了。她准备弄好了再吃饭。 很快，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罗妮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保存好文档，阖上电脑，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急着吃饭，罗妮拿了纸巾，起身准备先去个洗手间。 岂料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里面有人在说话。 “三个月实习期快到了吧？那几个实习生，也不知道经理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直接辞退呗！” “用完就扔，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怎么？你同情她们呀？这几个人，本来学历就不够。要不是公司接了个大单子，基础的人手实在不够。她们压根儿就进不来。” “可是这也太坑了。人家抱着希望来，结果公司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她们。” “怎么能算坑呢？她们几个学历低，直接找工作，好点的公司根本不会要她们。甚至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 “咱们公司缺人，她们缺机会。这不正好吗？有了在咱们公司实习的经历，她们出去找工作总比之前好找一些。” “再者，公司也没亏待她们呀。工作上能教的，都没藏着。工资也一分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我看有两个工作能力还可以。留下也没什么吧？” “也就打杂还可以了。真要独挡一面，有得教。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 “……” 罗妮没有再听下去，抿着唇，身体僵硬的直接回了办公室。 她说怎么当初那么顺利就被录取了呢，原来是这样…… 天上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 罗妮苦笑了下。 也没心思吃饭了，重新打开电脑，准备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招聘信息吧。 既然公司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她们这批实习生，那差不多，经理这两天就会找借口开始辞退人了。毕竟，等到时间一起辞退，也太扎眼了。大公司，估计还是要脸的。 而且，最近工作任务也减轻了不少。想来，那个所谓的大单子，应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她们这些临时征用的劳动力，也没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哭都没时间。 事实上，罗妮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天下午，两个表现垫底的实习生就被经理叫去了办公室。没一会儿，眼睛红红的出来，搬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理由是考核没过。 剩下几个实习生见状，全都铆足了劲儿表现，试图成为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 可惜，都是徒然的。 罗妮默默的看着，心下黯然。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罗妮和几个实习生一起往大楼外边走。 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她们说话，一边算了算自己钱包里仅剩不多的钞票，罗妮抿了抿唇。 实习期工资不高，也就两千出头。工作两个多月，除掉必要的花销，她现在手里只有七百多块钱了。加上这个月还未发的工资，也就三千多一点。 这点钱，也就勉强够她在z市撑一个月的。 她需要尽快找到新工作。 可想想之前四处碰壁的情况，罗妮吐了口气，心里又疲惫又焦虑。 “小心！”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罗妮的思绪。她下意识回头，询问的看向同行的实习生。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罗妮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那阴影砸中，不省人事。 “罗妮！” “天，灯牌掉下来砸到人了！” “快叫救护车！” …… 罗妮在医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病房里，只有一位轮班的护士守着。见她睁开眼睛，立马就帮她叫来了主治医生。 之后，就是一翻复杂的检查。 半晌，医生笑着安慰道：“头部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卧床休养一阵子。身上的淤青和擦伤，倒不是很严重，上了药三四天应该就能痊愈。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罗妮忍着头痛，道：“谢谢医生。” 医生道：“没事。你安心养着吧。有什么事，直接按铃找护士。我那边还有病人，就先走了。” 说着，医生又叮嘱了一下护士注意事项，这才转身离开。 照顾罗妮的护士，是一名四十来岁的大姐，脾气温和。医生走后，她又仔细询问了一翻罗妮的情况，确认她暂时不需要帮助后，这才离开去忙别的事。 看着病房门被轻轻阖上，四周恢复安静。罗妮这才轻轻吐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疼的后脑勺。结果只摸到了一个肿起来的大包。 忍着头晕，罗妮回想了一下昨天晕过去之前的情形。庆幸自己脑袋没有真的被灯牌砸到。只是倒下的时候，后脑勺在地上磕了一下。否则，她脑门至少得破个洞。 虽说现在也头晕脑胀，还恶心得难受。但至少小命无碍。 捂着胸口，罗妮回想着那危险的一幕，只觉得心有余悸。哪里还有余虑去想别的？ 想着医生和护士的叮嘱，好好躺着才能保养身体。罗妮也没敢动，睁着眼睛盯了会儿天花板，很快就歪着脑袋，晕乎乎的沉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看到病房里多了几个人的时候，罗妮目光呆滞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认出来。 “经理，你们怎么来了？” 罗妮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边略带诧异的问道。 “小罗你别动了，小心头晕。” 经理制止住罗妮，道：“我代表公司过来看看。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这两个多月，你的努力和踏实，我都是看到的。当然，也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你意外受伤，公司不可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经理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你的病情，我刚才问过医生了。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恢复工作。但公司的工作强度，你是知道的。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再把你留在公司……” 罗妮明白了，经理这是来给她送辞退信的。 不过，在得知公司招他们这批实习生的初衷，只是为了打杂后，罗妮就没在抱希望。现在自己还受了伤，许久不能工作，公司不趁机辞退她，难道还留着过年？ 一如昨天那位前辈所言，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没有不解，也没有愤怒，罗妮平静道：“我明白的，经理。” 经理见状，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鉴于你这段时间，在公司的优异表现，除了这个月的工资，公司另外还给了一笔补偿金，都在这个信封里了，你收好。” “谢谢。” 罗妮接过经理递过来的信封，也没看，直接放到了枕头底下。 主要任务完成，经理又安慰了罗妮几句，就走了。 而随经理一起来的那几个实习生，留下来和罗妮说了一会儿话，也很快离开。毕竟，大家也就一起工作了两个多月而已，也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这时候来看一眼，就是尽到了礼数了。 四人间的病房，就罗妮一个人住。这些人一走，就重新恢复了安静，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罗妮从枕头底下摸出信封，数了数，六千九。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的工资。下个月的房租倒是不用愁了。 可她这样，暂时也没办法找工作。只能坐吃山空，罗妮哪里能踏实？ 罗妮正想得出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家里来的电话。 “妈？今天怎么打电话过来？” 罗妮打起精神，嘴角弯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点。 “吃饭没有？你好几天没打电话回来了。我就打过来问问。” 罗母大嗓门的问道。 “我好好的，没事儿。这不是三个月实习快到了吗，我抓紧表现呢。一忙就忘了打电话。你们吃饭没有？” 罗妮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赶忙转移话题。 自从早上醒来，她其实一直又头晕又恶心。刚还被公司辞退了，简直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心里不是不愤怒、不委屈，不难受的。可是，这短短的几个月，她已经明白了。在外人面前，哭是最没用的。 所以，她一直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没用和懦弱。 可现在，听到她妈的声音，罗妮就有点撑不住了。 但好在，她理智还在。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第二章 奇怪的竹子 罗母果然一点没听出来，放心的说道：“没事就好。我早吃完了，就你爸还在喝酒。每天都这样，拖拖拉拉的，碗筷都不好收拾！叫我说，吃最后的就该洗碗！” “喝酒就得慢慢品才成。你懂什么！” 罗妮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了罗父的反驳。 “是啊，我不懂。信不信哪天我把你那些酒坛子全都搬出去扔了！每天回来，就知道喝酒喝酒！”罗母加大嗓门，毫不客气的怼了罗父一句，这才对着话筒继续道：“不说你爸了。最近你那边热不热啊？小心别中暑了。” 罗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还好。没有家里热。就是紫外线比家里强，我都晒黑了。” 罗母：“打太阳伞啊。” 罗妮：“风太大，不好打伞。” 罗母：“那就没办法了。你自己选的。当初叫你回来考教师、考公务员你又不愿意。” 罗妮知道后面肯定又是老生常谈，但也没反驳，只捂着嘴，静静的听着。 罗父罗母一个初中毕业，一个小学毕业，都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一辈子生活在十八线小城，连市里都没去过。自然，眼界也不宽。在他们眼里，最好的职业，就三个——教师、医生和公务员。 罗妮当初高考的时候，罗父罗母就想让她直接读师范学校。不过，罗妮那会儿处于叛逆期。父母越想让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反着来。而且，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于是，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全选了外地学校。 结果，她高考失利。 不但一志愿没去成，二志愿也是经过调剂后，才侥幸拿到了一张录取通知书。 这其中的情况，家里人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她考上了大学，成为了罗家湾第一个大学生。高兴得什么似的，还张罗了不少亲戚朋友吃席。 那段时间，面对亲戚朋友的夸奖，罗妮笑得相当勉强。她考虑过复读，但家里的经济情况，根本不允许。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坐着火车，到了河省z市x学院报了道。 之前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每每遇到那些一类大学毕业的同龄人，罗妮心里又羡慕、又羞愧。然后终于发现，自己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智商普通，能力普通。一如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青春期那些宏大的梦想，终究只能是梦想罢了。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罗妮终于被医生批准，可以下床行走了。 期间，公司的人，没有再来过。倒是那灯牌所属的商家，到医院来看了她几次，并积极的协商赔偿的事情。 最终，在罗妮出院前，双方达成协议——商家报销全部医疗费外，再赔偿罗妮六万块。 这钱对罗妮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只能说商家厚道。毕竟罗妮孤身一人在z市。对方真要耍赖，她也没有办法。 这笔赔偿，正好解了罗妮的燃眉之急。让她可以放心的养伤，暂时不用去操心工作、房租等问题了。 出院那天，既没人接，也没人送。 罗妮换下病号服，将托护士买的遮阳帽戴在头顶上，慢悠悠的出了医院大门。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她头晕、恶心的毛病，减轻了不少。不过，还是不能剧烈运动。坐车也不太行。 好在罗妮租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太远。正常步行也就四十几分钟。罗妮走慢一点，两个小时总能到，就当散步逛街了。 只是，罗妮到底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质。 这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有些撑不住了——早上的太阳，不算晒。她又带着帽子，倒是没什么。就是街道上蒸腾的汽车尾气，熏得她难受。就像一个重度感冒患者，坐在公交车上。简直又闷又恶心。 “呕。” 胃里翻滚来翻滚去，罗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两三步冲到前面的垃圾桶前，吐了。几分钟后，她差不多将肚子里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那股子恶心劲儿才稍稍缓解。 只是，本来还有点血色的脸，已经变成了煞白。眼前好像还有星星在闪。 “啊哟，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一旁的扫地的环卫大妈见她扶着垃圾桶，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忙上去扶了一把，问道。 “谢谢您，我没事儿。” 罗妮喘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嘴，这才转头勉强的冲大妈笑了一笑。 “啧，看你脸白的，可不像没事儿。我扶你到小公园的花坛边坐会儿吧。”环卫大妈十分热情，罗妮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便没拒绝，任由大妈将自己扶到了旁边不远的小公园的花坛边。 “小姑娘你一个人呀？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叫家人来接？” “我家人没在z市。” “看你这年纪，是刚参加工作？那可遭罪了。父母不在身边，生病都没人照顾。我家闺女和你差不多大，之前也是生病了，打电话回来直哭。要我说啊，姑娘家就留在家里工作就挺好的。有什么事儿，父母也能照应。不像男孩子，耐摔打！” “……” 环卫大妈十分热情又自来熟的和罗妮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头去继续扫地。罗妮坐在花坛边，闻着盛夏草木的浓郁的香气，恶心烦闷的感觉才终于从心头褪去。 十来分钟后，罗妮缓过来，准备继续往前走。忽然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了一股异常清新的味道。那种属于草木的，却比草木还要清新的味道。闻到的一瞬间，她只觉精神一振，整个身体都轻了几分。 罗妮鬼使神差的，就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就寻了过去。 七拐八拐的，罗妮很快就走到了小公园最里面的陶然亭。周边，几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均匀散布着。树冠繁茂，遮天蔽日。 唯独亭子东北角，有一个缺口。那里，栽种着一小片竹林。只是，不知为何，竹林长得并不好。甚至，一些竹子叶片和竹竿都发黄了。 可偏偏，罗妮闻得到，那股比草木还要清新的味道，就是从那小片竹林飘出来的。 罗妮犹豫了两秒，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小竹林中间，一棵又矮又小的竹子上。那竹子，约摸半米来高，拇指来粗。竹竿上就两根枝条，五片竹叶。通身碧绿莹润，晃眼一看，不像是竹子，倒像是精美的玉制品。 罗妮神色怔然，她老家有很多竹子，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没忍住抬手朝那根竹子摸去。岂料最顶端的一片竹叶，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飞快的迎过来刺了她掌心一下。 第三章 空间 “呲。” 罗妮掌心一痛，一滴血就脱离出去，顺着那片竹叶，滚过底下那根枝条，眨眼就融入到了竹竿里。 接着，绿光一闪，那根竹子就自动拔根而起。在罗妮目瞪口呆的视线里，缩小成绣花针的大小，直直撞入了她的掌心。 罗妮触电似的收回手，握成拳。尔后紧张的看向四周。 上午十点多，在小公园里晨练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就亭子里坐着几个歇脚的老人，这会儿也都只顾着聊天，没往她这边看。 罗妮松了口气，然后做贼似的转身，捏着拳头，快步离开了小公园。 半个小时后，她回到出租屋。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门反锁。然后，检察窗户，拉上窗帘。 自觉一切都妥当后，她才抚着胸口，慢慢的张开了右手掌心。 因为紧张，她掌心出了不少汗。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也没有竹子。好像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 罗妮眨了眨眼，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遗憾。回想着那颗竹子的样子，她放下手，安慰自己那或许就是一场梦。然而，眼前却突然绿光一闪，接着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竹子、泉眼、土地。 不大的空间里，寂静无声。除了罗妮上述的这三样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有。 竹子，自然就是罗妮刚才看到的那一棵。这会儿，它正静静的矗立在那汪清澈的三尺见方的由石条垒砌起来的泉眼旁边。周遭，则是一亩左右的荒地。地上土壤的颜色看起来挺深，应该比较肥沃。 罗妮想了想，这情形，倒是和诸多网络小说里描述的随身空间有点像。回忆了下刚才进来时的情形，罗妮试探的又在脑子里勾勒了一遍竹子的模样。 果然，眼前绿光一闪，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接着又进去，又出来。如此反复试了好几次，罗妮才终于有了一点被奇遇砸中了的真实感。 “咕咕。” 突然，罗妮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她回过神，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一点多了。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继续研究的冲动，去烧水泡面。 吃过午饭，想起医生的叮嘱，又强行控制着自己睡了个午觉。好容易等太阳落下去了一些，才拿着钱包和钥匙出门，准备去买一些必要的东西。 之后两天，罗妮就待在出租屋里，埋头研究竹泉空间，一次都没外出。 然后，她确认了几件事。 第一，空间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 第二，普通的植物，可以在空间里存活。而且，抽芽、生长的速度，比现实世界快了两倍不止。比如生菜种子，罗妮买的时候专门问了老板，说是一般要两周左右发芽。可在空间里，也就四、五天时间。 而且，这还是不浇空间泉水，只浇普通水的速度。若是浇空间泉水，只需一滴，就能立竿见影——种子会立马抽芽、长大给你看！ 罗妮之前不清楚空间泉水的霸道，直接舀了一瓢浇地里，结果把那一片的生菜种子全烧死了…… 第三，空间的土壤、泉水均可以带出空间。其对植物生长的加速效果和在空间里一样。不过，土壤和泉水带出来后，搁置不用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差。 第四，空间泉水，人可以喝。且能有效促进身体康复，改善体质。但同样需要稀释。罗妮试过了，一个人一天最大的摄入量，就是一滴。多了，会喷鼻血…… 你问罗妮是怎么知道的？ 回想当时突然鼻血飞溅三千尺的惨状，罗妮表示具体验证过程她不想再提。你们知道结果就行了。 以上，就是罗妮大胆尝试、小心求证后，能够确认的四点。 至于别的，还需后续观察——特别是那根奇怪的竹子，罗妮研究了半天，但一无所获。所以，只能先将它放到一边，暂时不去管。 但就目前来看，竹泉空间的土壤和泉水，对植物生长的促进作用是巨大的。 有了这个金手指，罗妮无疑可以做很多事，赚很多钱。 但这其中风险也很大。 罗妮觉得自己需要冷静的，好好的思考一下，后面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重新去找个工作。 托金手指的福，罗妮身体完已经全好了。继续整天待在出租房里，也不是个事儿。 想到就做，罗妮打开招聘网站，快速的开始浏览起来。 不过，刚看了不到十分钟，电话就响了。陌生号码，罗妮迟疑了下，还是按了接通。哪晓得就听到了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罗妮，听说你实习没过？” “田丽？”罗妮马上想到了声音的主人，眉头一皱，“你怎么有我电话？” “我想问，自然能问到。”对方语带不屑。 罗妮面无表情，“那请问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别着急啊！听说你实习期都没过，就被金阳辞退了？现在快要流落街头了吧？正好，我家公司缺个打杂的，你要不要求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给你安排了……” “并不需要。再见。” 罗妮一点也不相信对方会有这么好心，毫不犹豫的打断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罗妮！” z市中心，一栋高级公寓里，田丽表情难看，抬手就砸了手机。 “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一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儿，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里出来，好奇的问道。 田丽：“还不是那个乡下妹！” 年轻女孩儿是知道罗妮的，闻言眉头一挑，不甚在意笑了笑，道：“你跟她计较什么啊？都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想想你一顿饭钱，都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田丽：“我就是看不上她那个清高样儿！” 年轻女孩儿哑然，“这都毕业了，人都没在你跟前晃。你还气呢？”这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年轻女孩儿心想。 没注意年轻女孩儿的表情，田丽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心想罗妮是没在她眼前晃了，但只要人还留在z市，她就觉得膈应。所以，最好还是想办法，让她直接滚回乡下去！ 第四章 回老家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罗妮头天在招聘网站上，筛选了几个比较靠谱的公司投了简历。收到面试通知后，第二天清早，就开始一个一个跑。 但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一个成功。 罗妮知道这种情况，其实是正常的。但心里还是失落了一小会儿。 不过一想现在她的处境，比刚毕业那会儿，已经好太多了，还有金手指当后盾，她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来。 就这样，又连续跑了三天。一天平均四到五个面试，不是在转车，就是在转车的路上。要不是有空间泉水撑着，罗妮估计自己身体根本吃不消。 “妮子，今天面试怎么样？有希望吗？” 罗妮跑了一天，刚打开出租屋的门，就接到了好友燕玲的电话。 “我感觉没戏。” 罗妮眉头蹙了蹙，摇头。今天这几家公司，那几个面试官当时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 “要不，你也别在z市死待着了。到g市来，和我做个伴儿。我们公司正好招人。虽然，g市比不上z市经济发达，但好歹也是二线城市，就业机会并不少。”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再试试看。”若实在在z市待不下去，她也只会选择回老家，而不是去g市。 “你别拒绝那么快，认真考虑一下，好吧？z市或许真的不适合你。” 燕玲话里，明显有些未尽之意。罗妮眉头皱了皱，敏感的觉得不对劲，直接问道：“燕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燕玲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瞒你。今天我确实从我男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田丽她最近和圈子里的一些富二代打了招呼，说若是看到你去他们家旗下的公司应聘，就直接pass，不要录取。” 说到这里，燕玲顿了顿，这才继续道：“田丽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她家世确实很强。有她打招呼，你在z市要想找份像样的工作，很难。而且你继续待在z市，她要整你也很容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不如换个地方工作。不然，万一她发疯，你容易吃亏。”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今天那几家公司的面试官，听她报名字的时候，表情会那么奇怪。 看来，z市她确实不能在待了。 想到这，罗妮又抬起右手，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看了一会儿，心想或许也是天意。 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城市不是她的主场。如今，回去正好。只是，家里还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交代…… “妮子？你还好吧？你千万别冲动。z市待不了，换个地方也没什么。都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你攒着劲儿好好努力成，可别干傻事。就田丽那性格，指不定哪天就踢到铁板了。” 见罗妮半晌没反应，燕玲生怕她冲动，忙忧心的劝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不会做傻事的。”罗妮回过神，语气甚至带了点轻松，“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然我还一直傻傻的到处投简历呢。” 燕玲愣了愣，不太相信道：“真没事？” “真没事。”罗妮笑着肯定道。 本来她就在想，怎么才能在z市一边工作，一边不着痕迹的利用空间发家致富。但她在z市，一没地，二没房，三没人。贸然利用空间进行产出，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她一直很犹豫。 田丽这一搅和，她在z市再没可能。倒是帮她下定了决心。 燕玲见她还笑得出来，心里这才稍微放心了几分，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罗妮看了眼自己右手，轻松道：“回老家吧。” 燕玲：“回c省？那挺好的。c省省会a市是西南地区的重点城市，如今发展很快，直逼一线城市。你本身又是当地人，回去后找工作应该会比较容易。” 罗妮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决定回老家，那她肯定不会再去找工作。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在，她相信，自己就是种地，以后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不过，燕玲不知道金手指的存在，自己现在说回家种地，她肯定担心。还不如以后做出了成绩，再告诉她。 打定主意，罗妮也没犹豫。当晚就定好回家的火车票。 将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走快递寄出去。然后，打电话给房东退房。 琐琐碎碎的事，一上午折腾完。下午，罗妮就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罗妮老家在c省南部山区的d市能中区。没有飞机场，也没有火车站。出行交通，全靠公路。罗妮要回家，只能先坐火车到c省省会a市。再从a市坐长途大巴，或火车到d市。 到d市后，再坐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才能到能中区。 转车非常不方便。 不过，罗妮早习惯了。且她行李大多走的快递，身上就背了个瘪瘪的背包，与每学期开学时的大包小包相比，简直不要太轻松。 傍晚，天刚刚擦黑。 能中，一个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里，一群大爷大妈坐在坝子的树荫底下歇凉、摆龙门阵。 罗母怀里放着个篓子，一边给鞋上线，一边听邻居们说话，偶尔抬头插一句。罗父则在不远处，看人打麻将。 “哟，建芬，你看那是不是你家闺女？” 这时，一位邻居突然拍了拍罗母的肩膀，示意她看小区大门的方向。 罗母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可不就是罗妮！ 她愣了下，尔后将怀里的篓子往旁边一放，惊讶道：“罗妮？你怎么回来了？” 不工作了？前两天不是还说，马上就要转正了吗？ 罗母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还是暂时将心里的疑问压下，问：“吃晚饭了没有？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忘记了。” 察觉到她妈怀疑的目光，罗妮硬着头皮，朝她笑了笑，飞快的转移话题道：“我爸和罗耀呢？在家看电视？” 说着，眼睛朝她身后的人群里看了眼，没看见她爸和她弟。 罗母抬手，朝她右后方指了指，“你爸在那儿看人打麻将呢。罗耀开学了，学校要求上晚自习，还没回来。” “啊，都开学了吗？我都忘了。” 罗妮恍然，又转头朝右后方仔细瞅了瞅，果然看到了正背着双手兴致勃勃的看人打麻将的罗父。 罗妮失笑的摇摇头，她爸也不会打，但每次人家起牌桌，他一准儿凑过去看热闹。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趣味。 …… 第五章 能瞒一天是一天 “说吧，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在上班吗？” 喊上罗父回到家，罗母去厨房给罗妮下了碗面，端到她面前，这才挨着罗父坐下，开口问道。 终于来了。 罗妮动作一顿，搅了搅碗里的面条，垂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出了点事，所以我没在那家公司做了。” “……意思是，你辞职了？”罗母一愣，和罗父交换了一个眼神。 罗妮吃了口面，点头，“嗯，算是吧。” 罗母不解的蹙起眉头，“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而且，你马上就三个月转正了。离开多不划算？” “你知道现在找工作多难吗？隔壁你戚阿姨家的儿子，也是大学毕业。这都快两年了，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工作。每天就这么混着。你倒好，眼看就要转正了，却说辞就辞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罗母语气越说越急，眉头更是皱得死紧。显然对罗妮的决定非常不理解。 不辞也留不下啊。 罗妮无奈的在心里小声反驳了句。也不想和他们说外边那些糟心事儿，只能沉默的闷头吃面。 罗父见状，忙劝道：“哎呀，你别急啊。这孩子刚回来。好歹你等她把饭吃了再说。而且，这工作辞都辞了，你这会儿急也没用不是？” 罗母眼睛一瞪，没好气，“你是不着急啊！成天除了喝酒、看人打麻将。正事儿一件不操心，你当然不急！” 罗父无语，“这说正事儿呢，你扯这些干嘛？” 罗母恨恨道：“不扯这些，扯哪些？这家里，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见自己也成了打击对象，罗父缩了缩脖子，给罗妮递了给爱莫能助的眼神。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妈这个人，一向强势。之前一直想让她去考教师、考公务员。她没听，心里就不满意。现在她工作没了，成了个无业游民，她能高兴就怪了！ 听着她妈一声比一声高的数落和抱怨，罗妮在心里苦笑了下，没有接话。这还只是她没了工作，要是知道她以后打算就在家种地了，她妈估计得原地爆炸。 还是先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等她有点成绩了再坦白。 罗妮叹了口气，时间紧迫，明天就去乡下看一看自家的地，摸一摸底。尽快找一个入手的方向。 不过，家里许多地，早些年都退耕还林了。剩下的，大概还有六七亩的样子。水田、坡地各占一半。 但他们家搬出来好几年了，除了每年定时回去维护老宅，过年、清明回去上坟，平时就很少再回去。地自然也荒废了。 罗妮估计现在地里的草，八成长得比人都高了。她要想重新耕种，这整地也是个麻烦事儿…… “罗妮！刚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察觉她的走神，罗母恼火的拔高了音量，“我告诉你！家里供你到大学毕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和你爸工资不高，罗耀明年又要上高中。到处都要用钱。所以，以后我不会再给你钱花了。你要用，就自己去挣！” “我可不像你戚阿姨，会成天由得你在家混吃混喝！” 罗妮回过神，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了半天，就这反应？ 罗母哑火，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就好！”后，就索性撇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罗妮见状，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暂时过关了。她妈数落起人来，真是比唐僧念经还要厉害！ 晚上十点多，罗耀回来了。小崽子见到罗妮，高兴得什么似的。扭着她要礼物。还好罗妮早有准备，将在z市买的篮球拿出来，才算得了清静。 给罗父、罗母的礼物，则是各自一套衣服、鞋子，都是用她的工资买的。罗父倒是高高兴兴的接了，罗母则沉着脸，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 罗妮也是无奈。 一夜无话。 第二天，罗妮醒过来时，发现太阳已经出来了。看时间，刚好早上八点。 顶着个鸡窝头，从卧室出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罗父、罗母都去上班了。小弟罗耀，也去学校上课了。 罗妮也不在意，洗漱完，草草喝了碗粥，给家里留了张字条，就拎着背包出了门。 九月初，能中白天的气温虽然还比较高，但许多秋播的农作物，已经可以开始陆续播种了。所以，最迟九月中下旬，罗妮就得把地都翻出来。再晚，气温下降，种子就不好发芽了。 虽然有空间在，早一些晚一些，罗妮都不怕种不出东西。但她还是觉得谨慎一些好。 罗妮老家在罗家湾，属能中区锦屏镇小河村下辖。四面环山，小河环绕，交通相对封闭，但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每次回到罗家湾，罗妮觉得呼吸都轻盈了很多。 “罗妮回来了？” 拎着装样子的大包小包，一路轻松的往湾里走。罗妮迎面碰上一名七十出头皮肤黝黑、抽着旱烟、腰上别着弯刀和尼龙口袋的老头儿。 罗妮定睛一看，笑着喊人，“三爷爷。您这是去哪儿啊？” 老头名叫罗定，是罗妮爷爷的亲弟弟。罗父的亲叔叔。因为以前当过兵，所以表情总是有点严肃。小时候，罗妮是不敢和他亲近的。长大了些，才晓得老人家性格其实挺温和的。 三爷爷取下烟斗，笑着道：“准备去竹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新的笋头发出来。这东西，不及时掰，老了就不好吃。” 罗妮眼睛一亮，“方竹笋已经开始出了？” 这月份，除了方竹笋，没别的好掰的。 “早几天就开始发了。你家林子里，估计也不老少了。”三爷爷点点头，往她后面看了眼，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的？你爸妈呢？” “他们上班呢。走不开。我最近没事，回老房子住段时间。”罗妮解释了一句，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塞到三爷爷口袋里，道：“我给您带了些东西。晚点给您送家里去。这烟您先拿去抽。” “人回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 三爷爷嘴上推拒，脸上的笑意却深了些。罗妮是他们罗家湾目前唯一的一个大学生。现在看她，不骄傲，不忘本，还知道孝敬老辈儿，他觉得挺欣慰。 第六章 摸底、计划 不知道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在三爷爷心里刷了不少好感。罗妮和三爷爷告辞后，继续沿着村道往里走。但再没碰到一个人。 只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和鸡叫，给整个湾子添了几分生气。 罗家湾之所以叫罗家湾，是因为这里的住户，全都姓罗。而且，彼此之间大都有血缘关系。只是，亲疏远近稍有不同罢了。 不过，如今还待在湾里的，大多是三爷爷这样的老辈儿，年轻的不是买房子出去住了，就是在远地方打工。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罗妮沿着蜿蜒的村路，一面往上爬，一面不由得回想小时候，湾里的伙伴成群结队一起上山下河胡闹的场景，心里感叹现在的罗家湾，真是有点太过清静了。 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罗妮就爬到了位于半山坡的老宅。 土墙、黒瓦、木梁。 这老房子，听她爸说，还是她爷爷年轻时建的。不过因为罗家每年都会做维护，加上三爷爷等人平时照看着，房子还好好的。照常可以住人。 罗妮在老宅住到十六、七岁，才跟父母搬到区里。每年过年，一家四口回湾里拜年，上坟，也都是在老宅住的。 所以，对老宅，罗妮一点也不陌生。 随意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罗妮从背包里拿出钥匙，开了老宅的大门。 走进去，发现里面桌椅板凳上，只有一层浅浅的薄灰。看样子，父母应该前不久才来打扫过。 这倒是省了罗妮不少事儿。 放下背包，罗妮将老房子的所有门窗都打开，透气、通风。然后从厨房拿锑盆打了点水，开始做卫生。 老房子坐北朝南，面积挺大。有四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 猪圈和厕所是独立的，在东面。西面则是杂物间。中间一块平整的水泥坝子，平时作晾晒用。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罗妮打扫了一间卧室出来，堂屋和厨房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放下抹布，正准备去厨房外边的柴垛拖几根干柴进来生火，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罗妮愣了下，走出去，就见三奶奶正有些费力的从猪圈旁的小路走上来。她忙几步走过去，伸手扶了一把。 “三奶奶，你怎么来了？” 三奶奶和三爷爷差不多年纪，精神头挺好的，就是因为风湿，腿脚有点不得劲儿。 “来喊你吃饭啊。你这冷锅冷灶的，可有的收拾。走走走，跟我回家吃饭。”三奶奶顺势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回来也不吭一声。要不是你三爷爷回来和我说，我都不知道呢。” “我想着先把屋子收拾好了，晚上再去看您和三爷爷来着。”罗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屋子下午再收拾不迟。先去吃饭。” “好吧。不过您得等我一会儿。” 罗妮见推辞不过，只得让三奶奶稍等，躲进房间，将放在空间的礼物拿出来，拎着。这才锁了门，和三奶奶一起去她家吃饭。 “都是些家常菜，你多吃点。” “谢谢三奶奶，我吃了来。” 三人围着吃饭，三奶奶十分热情的给罗妮夹菜。罗妮碗里肉眼可见的堆起了小山。为了不让菜掉出来，只得不断努力的往嘴里塞。 好在，三爷爷及时制止了三奶奶。罗妮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吃过饭，三人坐在一起闲聊，三爷爷突然问道：“你今年大学毕业了吧？” 罗妮点头，“对，今年六月份毕的业。” 三爷爷颔首，笑问：“有什么打算？” 罗妮顿了下，神色认真道：“我准备自己创业。” “自己创业？在罗家湾？” 惊讶于三爷爷的敏锐，罗妮点头，没否认。 三爷爷脸上的笑容微敛，“这事儿你爸妈知道吗？” 罗妮老实道：“我想等做出成绩后，再告诉他们。” “……” 三爷爷抽了口烟，寻思了一会儿道：“这事儿可不容易。你考虑好了？” “我知道，但我想试试。” 三爷爷沉默了会儿，道：“你年纪不大，试试也成。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和我说。” “谢谢三爷爷。” 罗妮眼神一动，诚心实意的和三爷爷道了一声谢。三爷爷在罗家湾、甚至村里的威望都挺高的，有他在后面看着，自己确实能踏实不少。 三爷爷摆了摆手，抽着烟，没再说话。 从三爷爷家告辞出来，罗妮就去自家地里转了转，摸了摸底。发现果然许多地里草长得比人都高了。有一块靠近林子的，树秧子都长起来了。翻地估计得费老劲儿。 也就老房子左近的自留地和几块坡地好点。虽然也被草霸占了，但长得都是那种细嫩的猪草，根系不深，很好拔除。 其余的几块水田，在山脚河湾处。因常年装着水，情况最好。稍微犁一犁就能种稻子。但那是明年开春后的事了。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呼。”罗妮看完地，吐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这么多地，短时间内，她一个人根本翻不完。但湾里都是些老人家，没有壮劳力。想请人都没地儿请去！ 也是愁人。 回到老房子，罗妮打开门，从屋里端了根板凳，到坝子边坐了。手杵着下巴，一脸心不在焉，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老房子左近的几块坡地和自留地可以整出来，种一茬蔬菜，赚笔小钱。那几块离房子太远，又慌得厉害的地，就暂时不管了。 重点还是家里的果树。 李子、桃子、葡萄这些过了果期的暂且不提。罗妮刚看了，散种在屋后的十来颗柿子树结了不少果子。虽然因为疏于打理，果子瞧着都不大。但别忘了，她有金手指。 现在离柿子转黄成熟，还有一个来月。罗妮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将这些柿子树拾掇拾掇，每天再浇点空间泉水，到时候果子长得肯定不会差。 除了柿子树，老房子周围还有七八颗无核蜜橘，也挂着不少果子。当然，现在果子还是青色的。小小的一只只挂在枝头，像一只只小灯笼似的。得等到十一月中旬，橘子才会完全着色成熟。 老房子旁边的牛圈后，则是几棵沙田柚。沙田柚是水分很足、味道很甜的品种。她爸妈最喜欢吃，每年过年都会摘回去用保鲜膜裹了囤着。这样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 这些果树，基本上都罗妮小时候，父母种的。如今大多处于盛果期，所以虽然平时有些疏于打理，但果子结的还是很好。至少，数量并不差。给了罗妮不少惊喜。 而之前三爷爷说，方竹笋开始出了。自家竹林子里肯定有不少，这个也得抓紧时间去掰。这是马上就能来钱的进项，绝对不能放过。 …… 第七章 不请自来的小东西 在凳子上坐了半晌，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大致都捋明白了，罗妮就起身，开始忙活。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果树浇水。 按照一大塑料桶天然水掺一滴空间水的比例，在天黑之前，她挨个儿将房前屋后的果树全都浇了一遍。 柿子、橘子、柚子这三种正挂着果子的树，则是重点照顾对象。 空间泉水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几桶加了料的水浇下去，这些果树看起来就越发生机勃勃了，树上的果子也悄然长大了一圈儿。不过，这种变化很小就是了。除了罗妮这个当事人，外人很难发现。 将最后一瓢水，顺着柿子树的根部浇下去。罗妮直起身，捶了捶自己酸软的胳膊和腰。 自从父母将家搬到区里，罗妮其实好久都没这样干过体力活儿了。身体非常疲惫。头发也全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都狼狈的很。但她心里却异常畅快。 好像之前淤积在心里的那些不好的情绪，全都顺着汗水蒸发了。心里一片澄净。 罗妮再次肯定，自己回来是对的。 “铃铃铃……”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罗妮拿出来一看，发现是罗母。 心想应该是她下班，看到自己留的纸条了。 “妈。” 罗妮刚喊了罗母一声，就听她劈头问道：“你打算在乡下老家住段时间？” 罗妮一顿，点头，“嗯。” “不找工作了？”罗母声音有些尖，显然很生气。 “找。”罗妮早有预料，倒也没慌。一本正经的糊弄她妈道。 “找？你在乡下呆着，去哪儿找工作你告诉我？家里千辛万苦，供你上大学，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那些没上大学的，都知道往大城市里跑。努力挣钱，买车、买房。你倒好，一遇到点事儿，就辞职。缩回乡下去呆着！难道你以为，工作是长了脚，会自己跑到山里去找你吗？” 罗母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劈头盖脸就开始训。 “我带电脑了。可以在网上投简历，看招聘信息。妈，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罗妮无奈，好声好气的哄道。 “你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有本事你一直在山里住着，以后都别回来了！” 说完，罗母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罗妮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将手机揣回兜里。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她妈前几十年，一心带着她爸往城里奔。拼命工作，努力在城里立足。就是不想再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因为当农民真的太辛苦了，还得看天吃饭，收入极其不稳定。 但她和罗父吃了学历的亏，在城里只能找一些体力活儿做。所以，才那么努力的供他们姐弟俩上大学。就是希望他们两个，毕业后能找个体面的好工作，当真正的城里人。 可罗妮对当城里人并没什么执念，现在又得了空间这个金手指，没道理不好好利用。所以，只能由着她妈生气一段时间了。 叹了口气，罗妮重新振作精神，拎着桶，回到了老房子里。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不过天还没完全黑。 趁着天光，罗妮赶紧从柴垛里拖了一些干竹子和干木柴进厨房。用刀劈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开始生火。 这事儿罗妮从小就是做熟练了的，所以很快就将火生了起来。然后起身往大铁锅里掺了几瓢水，准备蒸饭。老房子有电，家里的老式电饭锅也还能用。不过太大了，罗妮一个人也用不着。 她直接抓了把米淘洗干净放到碗里，加入适量的水后，放到锅里。然后，拿锅盖盖上。灶里烧大火，开始蒸。 趁着这段时间，罗妮提着菜刀，开始切肉。 肉是她上午在区里买的精瘦肉，不多，也就一斤出头。没冰箱，怕坏了。罗妮也没留，全给切成了肉片。然后，拿大碗盛了，撒了点盐和胡椒，拌上红薯粉放一旁备用。 然后又切了青椒，蒜瓣，姜切等配料。青椒炒肉的材料就准备齐了 放下菜刀，洗洗手，罗妮又回空间拔了两颗水灵灵的生菜——当时她做实验时种的，大的早就已经可以吃了。 用清水将生菜一片一片洗净，装到一个干净的大盆子里。罗妮随意的往里放了点盐、蒜蓉和香油。搅拌均匀后，就夹了一片到嘴里。 新鲜的生菜，脆嫩多汁。嚼一口，口腔里便全是蔬菜原本的那种清香味道。口感与市面上卖的大棚菜完全不一样。 “果然是空间出品。” 罗妮满意的咔嚓咔嚓的一连吃了好几片，才停下来。拿盘子将菜盛出来，端到堂屋的饭桌上放着。这才回厨房，继续忙碌。 很快，米饭蒸好了。罗妮将锅里的水舀起来，留着一会儿洗碗，接着三两下将青椒炒肉做好，就拿着筷子，端着刚出锅的肉片，准备去堂屋吃饭。 没想到一过去，就见桌上多了一只猫。 具体说是一只黑猫，大约她两个巴掌大小。毛茸茸的，脸很圆。一双圆溜溜的琉璃一样的黑色眼睛周围，镶嵌着一圈显眼的明黄色。看人的时候，带着种天然的懵懂和无辜。 颜值可以说十分高了。 不过，这会儿，这只不请自来的小黑猫，正蹲在桌上，目光炯炯盯着她的那盘蒜蓉生菜。时不时的吐出粉色舌头，一副十分想吃却又下不了嘴的模样。 发现罗妮过来了，小黑猫转过小脑袋，眼睛亮亮的冲她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 “哪里来的小家伙！” 罗妮挑了挑眉，走过去试探的朝小黑猫伸出手。 “喵？” 小黑猫歪头看她一眼，然后慢慢的探过脑袋，在她手上小心的蹭了蹭。小黑猫的毛很细，也很软。带着点小黑猫的体温，触犯十分美妙。 罗妮瞬间就被这小东西取悦了，她看了眼桌上的蒜蓉生菜，心里有了数。 小黑猫应该是被空间出产的生菜吸引来的。只是，她生菜里放了蒜，味道有些刺鼻，小黑猫才没能下嘴。 “等着。” 想了想，罗妮闪身进空间。 “喵？”小黑猫惊疑的望着罗妮刚才站的地方，不懂为什么人突然不见了。 正想炸毛呢，罗妮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颗水灵灵生菜。还没有讨厌的蒜味！ “喵！”我要。 小黑猫一下蹿起来，激动的伸出爪子去探罗妮手里的生菜。 “都是你的，别慌。” 罗妮将那兜生菜放到它面前。然后，就见小黑猫刷的一下伸出两只前爪，生怕被人抢了似的，麻溜的将生菜搂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咔嚓咔嚓开始啃菜叶子。时不时的还发出两声满足又惬意的叫声。 “……” “你真的，不是一只兔子么？” 罗妮嘴角抽了抽，尔后有些好笑了摇了摇头，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一人一猫，咔嚓咔嚓……诡异的同步了。 第八章 你倒是识货 回老房子住的第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罗妮在蝉鸣鸟叫中醒来。睁眼，发现外边才蒙蒙亮。 看时间，不到六点。只是，一想到今儿还有很多事要忙，罗妮也没赖床，翻身就坐了起来。 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罗妮走出卧室，去厨房打水洗了把脸，就开始忙碌。 先是给房前屋后的果树浇稀释过的空间泉水。特别是柿子树。罗妮还指望着下个月它们能有个好收成，给她赚回第一笔金呢，自然得照顾周到了。 浇完果树，时间也还早得很。罗妮就扛着锄头径直上了坡。 山间的清晨，带着点点凉意。路边的青草，湿漉漉的，全是水汽。人走过的时候，很容易打湿裤脚。 罗妮知道情况，出门的时候，特意穿了双雨靴，倒是还好。 很快，罗妮就到了老房子左近的，一块三四分大的自留地。 地里长着不少猪草，这些草要是直接翻地里，很快就会再长起来。所以，罗妮得先将这些草拔干净了，才能翻土。 只是，这样一来，进度就慢了。 太阳从山后爬出来，开始发威的时候。罗妮的地才刚翻了不到一半。 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罗妮背心已经湿透了。她放下锄头，擦了把汗，坐到一旁的土坎上歇气。 拔草太麻烦了。她本以为，太阳出来前可以将这块地翻完的。 喷除草剂倒是省事儿，但喷了除草剂后，地得晾好几天才能种东西。反倒耽搁时间。而且这些拔掉的草，还可以堆肥。若是喷了除草剂，就白白浪费了。 罗妮希望她种出来的东西，都是真正有机无污染的。所以，也不愿意在地里用这些化学药剂。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辛苦她的两只胳膊和腰了。 罗妮苦笑，歇了一会儿，感觉缓过来了。就又接着起身开始干活儿。这一次，她加快了速度。 终于，赶在九点之前，将这块三四分的自留地，全给翻了出来。 而她，只觉得又渴又饿——干了半天活儿，她早饭还没吃呢！ 扛着锄头，头顶着炙热的太阳光，回到老房子里。罗妮钻到厨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早饭也不想那复杂的了，直接进空间拔了兜生菜，烧水煮了一锅面条。用昨晚吃剩的青椒炒肉当卤子，浇上点面汤，搅拌均匀。罗妮的早饭就准备好了。 从橱柜里拿了双筷子，罗妮端着碗到外边坝子的树荫底下坐着，就正准备开动。一声猫叫在罗妮的耳边突然响起来。 低头一看，昨晚那只小黑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出来，蹲到了她的脚边。 “……” 罗妮嘴角扯了扯，“怎么，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了？” 昨晚吃完生菜，小黑猫就直接蹿不见了。再没给罗妮摸一下。现在她有菜了，它又钻出来。这典型的有奶就是娘嘛！ “喵！”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黑猫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神情无辜的瞅着她。 “哼，卖萌也没有用。” 罗妮不理她，低头吸溜碗里的面条。她忙了一早上，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哪里有空搭理一只猫？ “喵！” 见罗妮不理它，小黑猫眼睛里顿时雾蒙蒙的，像是带上了一层水汽，可怜巴巴的围着她的脚一声一声的叫唤。 罗妮一个头两个大，忙道：“欸，你别叫了！好歹等我把饭吃完。”说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小黑猫见她还是不理，脑袋一歪，索性伸出爪子抓住她的裤脚，然后蹭蹭蹭的往她腿上爬。 “我真是怕了你了！” 罗妮察觉到腿上的动静，低头一看，不由得脸色一黑。她的裤子啊，抓坏了！ 忙放下筷子，伸手将小东西抱起来。左右看了看没人，罗妮索性带着它一起进了空间。 场景突然转换，小黑猫似乎吓了一跳。 它缩在罗妮怀里，眼底带着些惊惧。然而，待转头看到地上那么多水灵灵的生菜，整只猫顿时就激动了。三两下从罗妮怀里挣脱，跳下地，小黑猫嗖的一下就冲到了菜地里。 这株菜闻一闻，那株菜嗅一嗅，哎呀，看起来都好好吃！ 简直走向猫生巅峰了！ 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罗妮翻了个白眼儿，不由得嘀咕，“过河拆桥，小东西翻脸够快的！” 嫌弃是嫌弃，罗妮还是走过去，弯腰给小黑猫拔了兜生菜。 “行了，我们得出去了。” 直起身，罗妮对小黑猫招呼道。 “喵！” 小黑猫身姿灵活的从菜地里跑出来，却没看她，而是直接奔向了泉眼处。而后探下头，就想去喝里面的水。 但是，泉眼周围砌着石条。水面比石条矮一截。小黑猫没办法喝到。只能转过脑袋，着急的喵喵喵的冲罗妮叫唤。 “你倒是识货！” 罗妮见状，挑着眉，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走过去，拿杯子装了一点点。然后，抓住小黑猫，将它带出了空间。 “喵！” 我要喝，我要喝。昂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罗妮手里的杯子，小黑猫一声一声的，叫得十分急切。 “你着什么急啊。” 罗妮无语，端着杯子进到厨房，直接将里面的空间水，倒进大水缸里稀释过。然后，才用小碗，舀了一碗给小黑猫——她这么大一个人，一天一滴空间水就是极限了。这么一只小黑猫，罗妮也不敢一下子给它喝多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小黑猫终于安分了。 罗妮得以继续吃面。小黑猫则蹲在她脚边，用舌头bia唧bia唧的不断从碗里舔水喝。那样子，蠢萌蠢萌的。 “嗝。” 时不时的瞄一眼小黑猫，罗妮吃完最后一口面，终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罗妮，才吃早饭呢？咦，哪里来的小黑猫？” 恰时，一个人背着背篓沿着村道走上来。看到蹲罗妮脚边喝水的小黑猫，表情有些惊异。 罗妮寻声看过去，是湾里的二婶子韩春华，忙起身招呼她。 “呃，我也不知道它哪里跑出来的。二婶，上来坐啊。” 二婶子又瞅了眼猫，摆手道：“不坐了。我准备去山上掰笋呢。” 罗妮眼睛一亮，笑道：“我也正准备去呢，婶子要不你等等我？” 她家的竹林，和二婶子家挨着。上山正好顺路。 第九章 欲哭无泪 二婶子闻言一笑，“行啊，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我就在这等你。” “好嘞！” 罗妮把碗端进屋一放，也不管小黑猫了。去杂物间拿了一叠尼龙口袋，又背了个背篓，带上弯刀，就和二婶子一起上了山。 快十点了，太阳很大。 罗妮和二婶子走在山道上，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二婶子见状，笑问道：“很热吧？撑一会儿，进到林子里就凉快了。” 九月份，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能中每年最热的天，都集中在这个月。 罗妮摇头，表示没事儿。她身体在空间泉水的调理下，最近越发的好了。早上翻了那么大块地，当时感觉很累。但回家喝碗水，休息一会儿，就又满血复活了。这会儿只觉得精神抖索，浑身都是干劲儿。 这点儿热，她自然撑得住。只是，她天生爱流汗。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到了，你家林子在那边，我家在这边。我们俩就在这分开吧。中午我不回去，你不用等我。”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林子边缘。二婶子停住脚，朝山道左边指了指，对罗妮说道。 “好。” 两家的林子刚好位于山道的左右两边。罗妮目送二婶子进了右边的林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自己也背着背篓，进了自家的竹林。 方竹笋是能中山区特有的一种笋，每年秋天发。口感特别好，营养价值高，在外边一直是高价。 但它的采摘季节只有一个月。过了就没有了。外边许多专门包山采笋卖的笋农，到了这时节，基本上吃住都是在林子里的。就是为了抢时间，多收一点笋。 所以，二婶子中午不回家，罗妮也没觉得奇怪。 不过，罗家湾的人采笋，多是为了留着自己吃。少有运出去卖的。主要是交通太闭塞了，出山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仅容一辆车通行的机耕道。 沿着机耕道走上三、四十分钟，才能到离罗家湾最近的一个去城里的班车站点。 所以，在罗家湾，一般要倒腾东西出去卖，得先靠人力把东西背到站点去。 想想就费劲。 加之，山里人也不会做生意，东西弄出去很少能有卖得起价钱的。久而久之，就懒得弄这些东西去卖了。 大家都跑出去打工，挣钱买房在城里安家。乡下的地，家里有老辈儿的，就老辈种着。老辈儿不在了的，就直接荒了。就像罗妮他们家。 罗妮家的竹林，因为好些年没人来掰过笋了。竹子长得有点密。 罗妮小心的在竹子中间穿行着，没一会儿就掰到了不少方竹笋。重量不轻。再背着背篓，就有些费劲了。她将背篓放到地上，自己在周围寻找。凑一小堆，就抱过来扔背篓里。 很快，背篓就满了。 罗妮看了看左右，抱着背篓，进了空间。将里面的竹笋倒到一片空地上堆着。这才拿着空背篓，闪身出来，继续掰笋。 只是，等她第二次带着满满的一背篓笋进到空间时，她发现之前空地上的那些笋居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 罗妮愕然，左右看了看，一头雾水。明明她之前掰了那么大一背篓！就堆在这的！怎么会不见了？ 站在空地上，罗妮一脸惊疑不定的，从空间扫视而过。菜地没有异常，泉眼没有异常，竹子也没……咦？等等。 罗妮神色一顿，视线停在泉眼边的那棵竹子上，仔细看了片刻。尔后她发现，竹子底下的那根竹枝上好像多了一片叶子！ 她记得，这根竹子，本来只有两条竹枝，五片叶子。可现在，底下的那根竹枝上明显多了一片叶子。而且，明显是刚抽出来的，还蜷曲着，细细的像一根针。晃眼就能看漏了。 早不长叶子，晚不长叶子。偏这会儿长叶子…… 要说这事儿和她那些消失不见的竹笋没关系，罗妮第一个不信！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棵竹子看了半晌，尔后罗妮想了想，走过去，将新掰到的那些竹笋，依样全都倒到空地上。 完了，也没急着出去。而是将背篓放平了，坐在上面等着。她倒想看看，她辛苦掰的那些笋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谁料，刚坐下来，那棵竹子就动了！ 只见它像当初钻入她掌心时那样，突然拔地而起，飘到空中。接着，一道绿色的光芒，就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将那些竹笋全部笼罩了进去。 然后，玄幻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竹笋，被那绿光一照，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精华似的。一根根开始枯萎，缩小。尔后直接溃散，化成粉末，融入土壤，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那根竹子，则重新回到泉眼边将根部埋到土里，仿佛它从来没离开过。 但罗妮眼睛尖，发现它枝条上，那片新抽出来的针形竹叶，这会儿已经完全打开了。只是，看起来比之前那五片稍微小一些。 “……竹子……吃笋？还有这样的操作？” 罗妮张了张嘴，只觉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感情空间里的这根竹子，是个喜欢“吃”同类的！怪不得第一次在z市公园看到它的时候，周围的竹子都蔫巴巴的，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八成是被它“吃”的！ “可是，你要吃，也别吃我掰的笋啊！我好不容易掰这么多，还准备弄出去卖的！现在可好，忙活一上午，一根笋都没有！早知道，我就不送到空间里来了！” 反应过来，罗妮欲哭无泪。 好在，现在损失还不是很大。后面不能再用空间装笋了。免得送进来多少，就被“吃”多少。 只是，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眼前流光一闪。刚还在泉眼边扎根的竹子，重新飞出来，缩小成巴掌大，直接落到了她掌心里。 什么意思？ 看着掌心艺术品一样的竹子，罗妮愣了愣，尔后福至心灵道：“你想和我一起出去？” 竹子最顶上的那片叶子弯了弯，像是在点头。 头一次得到竹子的回应，罗妮精神一振，试探着问：“你不能自己出去吗？” 叶子左右摇了摇。 可之前，它就是在外边的。罗妮有些不明白，怎么它现在不能自由进出空间了？ 这空间，难道不是它带来的吗？ 想不明白，罗妮索性就暂时不想了。带着那株竹子，闪身出空间。她想知道，它准备出来干嘛。 然而，一出空间，没等她反应，那株竹子就“嗖”的一下，直接从她掌心飞了出去。 “欸！” 罗妮大吃一惊，抬脚就追。但她跑的，哪有它飞的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株竹子，转眼消失在翠绿的竹林里。 第十章 试水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竹子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但好在空间还能进。泉眼也在，菜地也好好的。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罗妮又掰了一些笋放到空间里，等了一会儿进去看，发现一根没少，都还在。 看来，只要竹子不在，用空间运笋子就没问题。 罗妮从空间出来，无奈的朝远处茂密的竹林看了眼，就低头继续忙活了——上午白忙活一场，她现在得抓紧时间才行。 索性昨天她回罗家湾时，买的水果、零食什么的都还在空间里放着没有拿出去。正好可以拿来当午饭。免了她不少折腾。 正午，外面太阳很烈。 罗妮在竹林子里专心的掰着笋，却半点没感觉到。偶尔一阵山风吹过，胳膊上还会泛起一点凉意。可见这林子的茂密了。 方竹笋很奇怪，它不像一般的笋，从低处往高处长。而是从高处，往低处长。 所以，越往山顶上走，方竹笋反而生得越多。 罗妮上午的时候，两三个小时才掰了两背篓笋。这会儿，半个小时就能掰一背篓。背篓装满了，她就用尼龙口袋装。 下午四点多，外边太阳还在西边的山顶上挂着，竹林子里却已经开始昏暗下来。 察觉到天色的变化，罗妮停下来，捶了捶酸疼的腰，果断决定今天先下山回家。 因为光线昏暗的话，在林子里比较容易迷路。竹林周边群山连绵，深山里有不少野猪等大型野生动物。她一个人，还是小心点好。 至于那根竹子，罗妮也管不了。只能等它自己回来了——只要空间在，她直觉竹子一定会回来。 说走就走，罗妮将背篓背在背上，就径直下了山。 五个尼龙口袋，三背篓。罗妮估算了下，今天她怕是掰了有不下四百斤笋。 即便除掉笋壳，估计也能有三百来斤。 算是收获颇丰了。 不过，方竹笋不能久放。这些得尽早弄城里去卖了。不然，久了竹笋肉质就变老、变干，不好吃了。 下山比上山快，罗妮背着一篓笋，一面琢磨着明早进城的事，很快就出了林子。 站在山道上，罗妮扬声喊了二婶子两嗓子。没得到回应。不知道她是走太远了，还是已经回了家。 罗妮见状，也没等，背着背篓，径直沿着山道下山回家。 路上，碰到好几个趁下午太阳不那么晒了，扛着锄头出来劳作的村民。见她背那么大一篓笋，都觉得略微有些吃惊。 “哟嚯，掰这么多笋！” “看不出来啊，罗妮你力气这么大！” “小时候你干活儿就麻利，没想到出去读了几年书，这活儿也没放下。厉害、厉害。” …… 罗妮一律微笑，也不停脚。十来分钟后，她终于顺利回到了自家老房子。 卸下背篓，罗妮顿觉浑身一轻。她抬手擦了把汗，这才拿钥匙去开了大门。进屋后，她先去厨房喝了碗水，这才又出去，将那背篓笋，挪到屋里阴凉处，又撒了点水在上面保湿。 大部分笋还是放空间里，罗妮没急着搬出来。反正那根竹子也不在。不用担心化成灰。 “明天去城里试试行情，若是鲜笋好卖，以后每天就直接卖鲜笋。若是不好卖，就全都做成干笋囤着，以后再说。” 罗妮一边想着，一边端起水喝了一口。 要说利润，卖鲜笋肯定不如卖干笋高。但干笋制作很麻烦，罗妮一个人，每天要翻地，要给果树浇水，还要掰笋，时间根本不够用。 所以，她目前还是倾向于直接卖鲜笋，省事儿。 在家坐了十来分钟，罗妮看外边太阳已经开始发蔫儿了，就又起身，扛着锄头上坡翻地。 这一干，就干到了天擦黑。 一身臭汗的扛着锄头回到家，罗妮先生火，简单做了点饭填饱肚子。这才烧了一大锅水，好好洗了个澡，上床躺着。 期间，小黑猫又不请自来。蹭了罗妮一兜生菜、半碗水。 而那根竹子，依旧不见踪影。 罗妮估计它不在山上“吃饱”了，是不会回来的。遂，也不管了。翻身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罗妮五点就起了床。天刚微微亮，还带着一点黑。 罗妮洗漱过后，生火下了碗面当早饭。草草吃了，她就将那背篓笋收到空间里，脚步轻松的出了门。 时间还早，没人起来。群山环绕中的罗家湾，显得异常安静。 沿着机耕路，罗妮走了三十来分钟，终于遥遥看到了小河坎——就是那个离罗家湾最近的进城的班车的站点。 她没急着过去，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进空间将竹笋背出来。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早班车还没有来，但站上已经有十来个人在那儿等着了。且大都和罗妮一样，背着背篓。背篓里，有的装着豆角、四季豆；有的装着南瓜、茄子；有的装着青椒、西红柿…… 基本上，都是附近村里人家，自家地里的菜吃不完，准备弄出去卖的。 背笋卖的人，倒是少。罗妮就瞅见了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本来见罗妮一个白生生的年轻姑娘，居然也背东西卖，有点诧异。还想八卦的开口打探两句呢。就看到她背篓里装的也是笋，瞅着还比自己的鲜嫩许多，脸色立马就变了。 罗妮眼尖，瞅见了那妇女的神色，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笑了笑，也没往人堆里凑。直接在站外停住，将背篓放到后面的水泥台上，人就在旁边站了，静静等着。 罗妮是掐着时间出发的，没一会儿，就到了六点。一辆灰扑扑的中巴车如期而至。 一堆人蜂拥而上，一股脑儿的往车里挤。 这点人，中巴车怎么都能装得下。罗妮见状，也没着急，等前面的人都上完了，这才背着背篓上车。 到锦屏镇的车票一块五，到区里车票三块。大多数卖菜的，在锦屏镇就下了。那卖笋的中年妇女也是。 罗妮则直接坐车到了区里。 锦屏镇虽然是个大镇，镇子上人挺多的。但周围村上赶去卖菜的人也多。蔬菜价格普遍比区里低一些，竞争还十分激烈。端看刚才那中年妇女的表现就知道了。 罗妮不想去凑热闹。 出了锦屏镇，路就平坦了。中巴车很快就开进了能中区。 罗妮下车直奔虹光农贸市场，彼时正是早上七点多，里面的人流已经很多了。罗妮在市场管理处交了两块钱管理费，拿到了一个摊位号，就径直到了农户自产自销区。 这个区域，就是市场为了方便农户卖菜，划出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用油漆划着一个一个长方形的格子。格子里编着号。其余什么都没有。 罗妮来得晚，好位置早就没有了。就分到一个边角的摊位。她也没急，走过去将背篓放下，先往地上铺了一层塑料布，这才把背篓里的竹笋全都拿出来整整齐齐的摆上。 第十一章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哟！方竹笋啊，才掰的吧？瞅着就新鲜。” 罗妮摊位右边是墙，左边挨着一个卖豆芽的。那摊主四十来岁，一脸福相。看到罗妮摆出来的东西，眼睛一亮，“多少钱一斤？先卖我两斤吧，我正好拿回去中午烧排骨！” “……”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罗妮瞅着他，懵了一下，才问道：“需不需要剥壳？” 方竹笋带壳卖，按照鲜嫩程度，一般价格在三块到八块之间。剥了壳，一斤则多两块。 那摊主忙摆手，“不剥、不剥，现在剥了，一会儿就老了。我中午回去自己剥。” “带壳八块，你确定要？”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尔后直接说了个最高价。她这些笋，全是挑的最鲜嫩的。平均长度不超过三十厘米。 “要！你给我称两斤……不，还是三斤吧。我闺女爱吃。”那摊主都不带还价的，笑眯眯的点着头道。 “……” 罗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麻利的拿称给那摊主称了三斤，然后，二十四块钱到手。 是不是开张得有点过于顺利了？ 那摊主自己簸箕里的豆芽，好像还一点没卖出去呢？自己要不要礼尚往来一下？ 罗妮摸着那二十四块钱，脑子还觉得有点懵。 好在，随着人流量不断加大，罗妮他们这个角落，也很快热闹起来。接连上门的生意，让罗妮根本无暇多想。她一边不断应付顾客的问价，一边不断过称、收钱，忙得不可开交。 两个小时后，罗妮背篓的笋就全部卖光了。她翻出兜里的钱数了数，差十来块六百。 她背篓里的笋，大概也就六七十斤的样子。因为少部分顾客直接买的剥了壳的，价钱贵两块，所以最后比她预想的多了十几块钱。出入不大。 罗妮看了下时间，早上九点二十五。 市场里的人流，比之前少了很多。但还有一些三三两两的在市场里逛着。若是有货，再卖个十来斤不是问题。但再多，就没那么好卖了。 “看来，一天零售八十斤鲜笋差不多就是极限了。若是找不到更大的销货渠道，大部分还是得做成干笋。” 罗妮收好钱，背上背篓，一边往市场外走，一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了一句。 想着，她脚步一转，就直接下楼，到了农贸市场一楼。 虹光农贸市场，是能中区唯一的农贸批发、零售市场。一共三楼。一楼供应批发，二楼、三楼供应零售。 所以，虽然一楼看起来人最少，但生意却是占了整个市场总额的三分之二还多。因为他们供应着整个能中区大部分的酒店和餐厅。 罗妮下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饭店、酒店的采购人员。 不过，显然她的算盘落空了。 方竹笋新鲜时鲜嫩可口，但制成笋干后，风味会更独特，也好保存。所以，饭店和酒店一般都会采买干笋，泡发后熬汤或做菜。对新鲜笋的需求，并不是很大。 即便有，也早被那些包山的大户给供应上了。罗妮一个散户，完全挤不进去。 摸清楚情况后，罗妮也没失落。她离开农贸市场，到街上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就直接坐班车回了罗家湾。 彼时，正是中午。太阳晒得人头晕。 罗妮回到家，就开始生火做饭。累了一上午，她准备好好做顿饭犒劳自己。 从空间里拿几根鲜笋出来，剥壳后，斜切成小段，放锅里煮十分钟，捞起来备用。 罗妮又拿出在市场买的排骨，冷水放锅里煮开，捞起来用温水洗净血沫。尔后，将排骨和笋一起放进旁边的小锅，加姜，加一颗干辣椒、小把花椒，掺上两瓢水，就盖上锅盖开始炖。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飘起了一股肉和笋交融在一起的诱人香气。 不过，炖汤最少也要一个小时。罗妮把排骨炖上后，不慌不忙的开始蒸饭。等饭熟了，汤也差不多了。 她揭开盖子，往里撒了点盐，又盖上盖子让它闷了几分钟。这才拿勺子，连肉带汤舀了一大碗出来。 排骨笋汤上桌，罗妮又将在市场上买的花椒兔拿盘子倒出来。配一盘翠绿的蒜蓉生菜，有菜有肉，齐活了！ “喵！” 罗妮端着碗，刚动筷子，小黑猫就从门外蹿了进来。三两下跳上板凳，蹲上面，昂着小脑袋，冲罗妮“喵喵喵”的叫唤。 “这么准时的么？” 罗妮抽了抽嘴角，认命的放下碗筷，起身去给小黑猫准备水和菜。 期间，小黑猫一直乖巧的蹲长凳上等着，没有再上桌。显然是记得昨儿晚上罗妮说的不能上桌的话。 “吃吧。” 将水和菜放到小黑猫面前，罗妮趁机摸了把小黑猫的毛。毛光水滑的。身上还看不见脏东西。干净得完全不像只野猫。也不知道它平时到底在哪儿猫着的。 “喵！” 小黑猫才不管罗妮的东想西想，避开她的手，低下脑袋就开始啃叶子。 “……” 罗妮动作一僵，本还想撸一把的，没想到小东西这么小气！ 算了，等忙过这阵子，她就去宠物店抱两只猫回来！到时候，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才不稀罕你勒！ 悻悻的收回手，罗妮瞪了没良心的小黑猫一眼，坐回去吃饭。 啃完菜叶子，喝完水。小黑猫就果断溜了。罗妮再次断定，它就是个没良心的。 吃过饭，睡了半个小时午觉，起床后罗妮就又上山进了林子。 竹笋每天都在长，不掰就老了。罗妮准备以后每天早上背一篓去区里卖。其余的，就全部剥了煮熟晒干，做成干笋。至于销路，她心里大致有些想法，只是，还得一点一点慢慢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罗妮中午一点多上山，下午四点多就回来了。掰了大概两百斤笋。在家歇一会儿，她又抓紧时间上坡，去翻地。忙到傍晚七点左右，天色渐暗了才回家。 回家后，又提着桶给老房子周围的果树浇了一遍稀释过的空间泉水，这才简单做了点晚饭吃了。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罗妮也没歇着，麻利的开始给笋去壳，然后加盐，一桶一桶的扔锅里煮。 一锅煮大半个小时，煮熟了捞起来，冷水冲晾后，放大盆里泡着。 第十二章 有点亏 罗妮一边剥，一边煮，动作很快。 到十点，她就煮好了三锅笋。而彼时，家里的桶和盆，基本上都被她用光了。只能先偃旗息鼓，等明天将这煮好的笋装簸箕里晾晒起来后，再煮下一锅。 确定这些煮好的笋，全都被凉水浸没了，没有露在外边的。罗妮洗了个澡，锁好门窗，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罗妮五点就起来了。 她将家里晾晒用的两个大簸箕从杂物间里拖出来，用水洗刷干净，再拿长板凳架在坝子上。然后，将昨晚泡的那些笋，全部捞起来，沥干水，均匀的撒到簸箕里，就不管了。 转头去打水洗漱，之后换了身衣服，锁上门，就脚步匆匆的出了罗家湾。 六点，她准时赶到小河坎，坐上班车，再次来到了区里的虹光农贸市场。 交管理费，找摊位，然后将笋全部从背篓里拿出来摆上，等待顾客上门。和昨天一样的步骤，只是罗妮的笋今天卖得稍微比昨天慢了一些。好在，还是赶在十点前卖完了。 数了数收入，五百来块，和昨天出入不大。 卖完笋，罗妮也没在区里停留。在市场里就近买了些肉菜，转头就回了罗家湾。 九月份的能中，气温高，雨水少。非常适合晾晒笋干。 罗妮回家后，发现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坝子上簸箕里的那些笋，水分已经蒸发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估计三、四天就能晒好一批。 没急着进屋，罗妮放下背篓，从墙上取了顶草帽戴上，就站在太阳底下，仔细的给那些笋翻了个身。好一会儿弄完了，她后背也全湿透了。脸上也全是汗。 进屋，歇息。生火、做饭。 吃过午饭，罗妮看时间还早，就坐小板凳上，剥了一盆笋，放到锅里煮。半个小时后，捞起来，冲凉，放大盆里浸泡。然后，她就回卧室睡了半个小时午觉。 下午两点，她翻身起床，戴上草帽，背上背篓，照例锁门上山进了林子。 上山掰笋，挖土整地，给果树浇水，剥笋、煮笋、晒笋。之后的一个多星期，罗妮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她觉得这样的忙碌很充实，一点也没觉得累。 当然，回报也是丰厚的。 一天几十斤笋卖出去，一个多星期下来，罗妮手里的钱，已经超过了她实习一个月的工资。 虽然方竹笋，只是季节性的东西。一个月过后，就没有了。但这对现阶段的罗妮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鼓励。这也让她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罗妮？” 这天傍晚，罗妮正坐在坝子上剥笋壳。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三奶奶，忙起身站起来，“三奶奶，您怎么上来了？快来坐。” “喏，你三爷爷今儿在林子里捡了些板栗，我给你拿点上来吃。”三奶奶将手里的竹篓往罗妮怀里一递，笑眯眯的坐下，“剥笋呢？这一堆，瞧着可不少。” 说着，顺手拿起一根笋，动作熟练的帮罗妮剥起来。 板栗？ 罗妮却是愣了下，尔后往竹篓一瞅，一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当年退耕还林时为了响应村里的号召，她家可是足足种了上百来棵板栗树！ 这些年没人管，估计栗子结得不多。但一棵树再怎么，也能收个四五斤吧。不能拿去卖，留着自己吃也是挺好的。 比如烧个鸡什么的。 罗妮光想着，就有点流口水了。 “想什么呢？栗子有问题吗？”三奶奶见她呆呆的盯着竹篓里的栗子，也不说话，有些好奇的问。 “啊，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点儿事。谢谢三奶奶。” 罗妮回过神，忙将那竹篓板栗放到一边，麻利的给三奶奶倒了一杯茶端过来，笑道：“三奶奶您别忙了。这点儿笋我一会儿就剥完了。您歇会儿，喝点水。” “几个板栗谢什么？我不渴，茶先放一边吧。”三奶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手上动作没停，问她道：“你这些全部准备晒成干笋啊？” 罗妮只得先将茶盅放到一边，点头道：“是。鲜笋的销量，每天也就那么多。剩下的，我准备全都做成干笋，以后慢慢卖。” 三奶奶点点头，道：“我听说冉家沟那边，最近已经有人开始收干笋了。四十块钱一斤。要不，你跟你二婶子一起，弄些过去卖？” 冉家沟就在罗家湾对面的山岗后头，沿着山路翻过去就是。同属小河村下辖。 不过因为村村通公路刚好从他们前面经过，交通比罗家湾这边便宜许多。水果、笋干等农副产品什么的，许多二道贩子都会来收。这几年，冉家沟倒是因此逐渐富裕起来。 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起上了二层小楼。算是小河村比较有钱的一个社了。 “我就算了。二婶子准备弄过去卖吗？” 罗妮摇了摇头，四十块一斤，这价钱压得有点低了！要知道，十斤鲜笋，也不见得能晒上一斤干笋。所以，这干笋的售价，一般都在鲜笋的十倍以上。 当然，这干笋也分品级。品级越高，价格就越贵。 这些天在市场，罗妮特别留意了。最次一个等级的干笋的价格，都在六十块左右。品级高的，更是直接卖出一百多的高价。 罗家湾人，因为大都是打笋自己吃。所以挑的都是最嫩，最好的笋。煮好后，自然晾干。颜色呈漂亮的棕黄色。笋干的品级自然不差。卖四十块一斤，总觉得有点亏。 每天顶着烈日，累死累活的弄那么些笋干，利润大头却全让二道贩子赚了。罗妮不打算做这亏本买卖。反正干笋做好了，能放一年呢。她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不知道罗妮转头就想了那么多，三奶奶道：“可不是？你二婶子勤快，每年都会做不少干笋。自己吃也吃不完，能换两个钱用自然好。也不止你二婶子家，湾里其他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也都准备将家里的笋干拿去卖了呢。” 罗妮犹豫道：“可四十块，大家不觉得这个价钱低了些吗？” 三奶奶惊讶的抬头，“低吗？我觉得还可以啊。比去年还涨了七八块呢。” “……” 是了。 湾里的人，一个月最多出去赶几次集。而且没事一般就走到镇上，很少去区里。自然是不知道，外边方竹笋已经卖到了天价。即便有知道的，也没卖天价的渠道。 竹子是天生天长的，他们投入的也就是一点劳动力。能四十块一斤卖给二道贩子，估计在湾里人看来就是白赚的。 她要是阻拦，八成没人会觉得高兴。 罗妮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心里是想帮一帮大家的，但她自己这事儿都还没理顺呢，暂时也是有心无力。 “等明年吧。明年应该就可以了。”罗妮暗自想着。 …… 第十三章 天外天的订单 三奶奶帮罗妮剥了一会儿笋，很快就起身要走。罗妮想留她吃饭，也留不住。只能将竹篓给她腾出来，送她到坝子下面。 “回去吧，别送了。” “行，您路上慢点儿啊！” “知道、知道……” 目送三奶奶离开，罗妮转身回来。看了看天色，她将剥好的笋端进厨房。笋壳则任由它堆在外边风干，以后用来烧火。 生火，烧水，蒸饭，炒菜。 罗妮熟稔的将自己的晚饭做好。然后三两下将锅刷干净，掺水将刚才剥好的笋全放锅里煮上。这才端着碗，在厨房一边看着火，一边吃饭。 心里琢磨着明天卖笋回来后，去自家板栗林看看。 “回来这些天，真是忙糊涂了。” 要不是刚三奶奶送板栗上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家的板栗林呢。 当初退耕还林种下去的树，到如今，算算时间，也快十几年了。都是成年的大树了。要是管理得好，一棵树产一两百斤栗子没问题。 但要是没人管嘛，一棵树能有个十来斤，罗妮觉得都算好的。 他们家这片板栗林，当时是用实生苗栽的，后面也没嫁接过。结果慢不说，数量还少，果子个头也小。她爸妈一看这情况，也懒得管了。 这么多年，就荒在那儿，任它野生也长。到了季节，也没想过去打几个回来吃。不然，罗妮也不至于看到三奶奶提来的板栗，才想起来自家也有板栗林。 “明天先去看看情况吧。若是果子多，打回来给家里留一些，剩下的就都卖了。若是少，就全留着自家吃。等忙过这阵，再请人将板栗林打整出来，好好管起来。明年就直接多了一个现成的进项。” 这几年物价飞涨，鲜板栗前几年也就六七块一斤，最近两年价格却涨到了十二三块。那种圆圆的，个头小小的号称野生的板栗，更是卖到了十六七。 罗妮觉得这个项目还是可以发展的。而且，自家现成的林子。管起来投入也不会太大。 想到这，罗妮拿出手机，调出记事本在上面记了一笔。 “喵。” 小黑猫添完碗里的水，抬头冲罗妮叫了一声。 “知道了，走吧、走吧。” 罗妮回过神，了然的朝它挥了挥手。这一个多星期下来，小黑猫总算是和她亲近了些。至少每次吃完菜和水，会冲自己打一声“招呼”再离开。 不像之前，吃完就跑。 看到罗妮的动作，小黑猫转身，脚步轻盈的出门，很快就融入漆黑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见状，罗妮耸了耸肩，就转头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一夜无话。 次日，罗妮照旧早起，赶早班车到了虹光农贸市场。 “哟，小罗来啦？” “嗯，您早。” 刚到摊位，第一天碰到的那位卖豆芽的摊主，就笑呵呵的朝罗妮打招呼。 这一个多星期来，两人的摊位并不是一直都挨着。但这位刘姓摊主，几乎每天都会在罗妮这里买两斤笋回去吃。礼尚往来，罗妮也偶尔在他那儿称两斤豆芽。所以两人倒是逐渐熟悉起来。 刘摊主笑呵呵的点点头，指着笋道：“还是老样子，先给我称两斤。” 罗妮放下背篓，笑：“好的，您稍等。” 刘摊主笑眯眯的摆手，“不着急，你先把摊摆上。对了，小罗啊，和你说个事儿。” 罗妮抬头，“您说。” 刘摊主道：“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开餐馆的。昨儿在我家，吃到你卖的笋，觉得比市面卖的都要嫩一些。就想着每天从你这儿进点货。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罗妮愣了下，觉得有些意外。 见刘摊主盯着自己，等着回话，她转眼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方便。只是，不知道您朋友的店，每天大概需要多少笋？” 刘摊主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昨儿我和他说了地方。他估计晚点会过来。你们到时候自己聊吧。” 罗妮：“好。这事儿谢谢您了。” 刘摊主：“这有什么好谢的。主要是你掰的笋，都很嫩。不像别家，长得老长的都给掰来卖。”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市场里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罗妮刚把刘摊主要的两斤笋称给他，顾客就上门了，一翻忙碌。 等到九点，罗妮的笋卖得差不多了。刘摊主说的那位朋友，才姗姗来迟。 “小罗，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朋友，老徐。老徐，这是小罗。昨儿晚上你吃的那些笋，就是跟她买的。”徐摊主笑呵呵的给两边介绍道。 老徐，年纪和刘摊主差不多，都是四十出头。不过，和胖乎乎的、一脸福相的刘摊主不同。老徐是个瘦高儿，容长脸。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不好接近。 “你好，徐老板。” “你好。这是卖剩的笋？我能看看么？” 老徐微微冲罗妮点了点头，转眼看到她摊位上仅剩下的几根笋，问道。 “可以。” 罗妮一顿，尔后点头。 老徐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几根笋，还拿指甲轻轻掐了掐，半晌点头道：“还不错。你要是能保证品质，我每天就在你这定五十斤。一直到笋季结束。” 现在才九月初，离笋季结束，还有二三十天。一天五十斤，算下，她最后大概能多卖出去一千多斤笋。 算是个大买卖了。 罗妮脑子一转，点头道：“可以。但我只卖毛壳，不负责剥。一斤八块，钱每日现结。” “不用你剥。价钱也不是问题。”老徐摆手，道：“我只需要你保证品质。嚼在嘴里有渣的笋，我可不会收。” 罗妮眉头挑了挑，道：“这点徐老板可以尽管放心。” 这笋，她都是挑的最嫩的。毕竟，自己也要吃。 老徐看她一眼，微微颔首道：“那行，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十点前，将笋送到天外天。” 天外天？罗妮怔住。 “你知道在哪里吧？” 见罗妮盯着自己不说话，老徐微微皱了皱眉。 “……知道。明天早上十点前，我一定准时送到。”罗妮回过神，忙道。 “行，那今天就这样。” 说完，老徐朝罗妮点了点头，又和刘摊主打了声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第十四章 讨生活，不容易 刘摊主见状，忙打圆场道：“小罗，你别多想啊。老徐他这人就这样。对食材的要求很高。也不太会和人交际。但他手艺真的特别好！每天到他店里去吃饭的人也特别多！这快到中午了，他得赶紧回店里去准备。” 罗妮收回眼神，点点头，“我了解。今儿这事儿真的谢谢您了。我请您吃饭吧，中午。” 刘摊主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给家里做饭呢。改天吧。你也别您啊您的了，我叫刘福，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叔就得了。我看你和我闺女一般大。” 罗妮从善如流，点头叫了一声，“刘叔。” “哎。”刘福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尔后道：“哪天到家里来做客。我介绍我闺女给你认识。你们两个一般大，肯定能聊得来。” 罗妮这小姑娘，他看了这一个多星期了，心里挺欣赏的。 主要是年纪轻轻的，却吃得苦，踏实肯干，一点不浮躁。瞧着话虽不多，但绝对是做什么都心里有数的那种。可比自家闺女交的那些个浓妆艳抹，一天只晓得吃喝打扮的小姑娘靠谱多了。 他觉得，自家闺女和罗妮接触接触，不是坏事。 不知道刘福心里的想法，罗妮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也不管剩下的那几颗笋了。拎着背篓，先去邮局，取了自己从z市平邮回来的包裹，然后就直奔幸福小区。 太阳很晒，小区里的老人，不是去公园歇凉了，就是在家里吹空调。 小区底下的坝子和楼道里，看不到一个人。 罗妮背着背篓，拖着包裹，一路上楼，拿钥匙开了门。家里不出所料的，一个人都没有。 也没在家里多待，罗妮将包裹拖到自己的卧室，拆开。一些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就全放空间里，准备带去乡下用。暂时用不上的，就整理好，放到卧室角落。 之后，罗妮从空间里拿了一些笋出来，放到厨房，留给家里尝尝鲜。她就出门，坐上了回罗家湾的班车。 快十一点的时候，罗妮在小河坎下车。沿着机耕路走了二十来分钟，快到罗家湾了，她在左手边看到了一条上坡的小路。 这就是去她家板栗林的路。 板栗林离老房子挺远的，若回去一趟再来，有点浪费时间。 想了想，罗妮没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沿着这条小路上了坡。而后又绕过了一块旱田，就到了自家板栗林。 不出罗妮所料，多年没人打理的板栗林里，已经荒草杂木丛生。人想走进去，非常困难。 不过，十几年的板栗树，已经长得非常高了。即便站在外沿，罗妮也能大概看清里面的情况。 ——无人修剪的枝丫，异常繁茂，远远看着，就觉得拥挤。而在这些拥挤的枝丫间，稀稀拉拉的挂着些刺球。刺球有大有小，草绿中有些泛黄，看起来似乎已经快成熟了。 但数量，真的很少，非常少！ 每棵树的结果情况不一样，有些多一点的，估计也就能打个一两斤。少的，就只有寥寥十几个刺球挂在上面。瞧着怪可怜的。 “今年看来是不用指望了。” 了解完情况，罗妮也没觉得失望。板栗林的产量，是非常依赖管理的。管得不好，都可能减产，更别说她家这些压根儿没管过的。现在有几颗栗子不错了。 至少打回去，够自家吃一阵子了。 不过，最近这些天，她都腾不出空来。打栗子这事儿，还得再等等。 下午，罗妮掰笋回来，歇了一会儿后，照例上坡，到地里忙碌。 这些天，她紧赶慢赶，终于将老房子周围的地，全都翻了一遍，平整出来。可以开始种植了。 罗妮早想好了，老房子左近的两亩多地，可以留一块自留地出来种些萝卜、白菜什么的自己吃，其余的就全都用来种生菜。 生菜长得很快，生长周期短，九月份中下旬种下去，十一月就可以收了。后面还可以接着种一茬萝卜。 生菜种子，罗妮前几天就买好了。 这会儿，她细细的将种子，均匀的撒到土里。然后，用稀释过的空间泉水彻底将地浇透。接着，在种子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浮土。这种子，就算是撒好了。 后面，只需静静等待它出苗即可。 罗妮直起身，提着工具下坡回到家，天色还没黑。难得收了个早工。 第二天早上，罗妮用尼龙口袋装了五十斤笋，背着，一早赶到虹光农贸市场。 “早，刘叔。” 看到刘福，罗妮笑着打招呼。 “早。哎哟，来，赶紧把背篓卸下来吧，我看着都沉。” 见罗妮背着个背篓，背篓上还摞着一尼龙口袋的笋，刘福忙站起来，帮罗妮接了一把。 上手后，感觉到重量，刘福一脸惊叹：“这得有一百多斤了吧？你就这么一路背过来的啊？” “我力气大，也没觉得重。” 罗妮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服用空间泉水的缘故，她现在的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单手拎起五六十斤的东西，都不觉得吃力。 刘福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心理却满是感慨。一百多斤，一个没经常锻炼的大老爷们背着都会觉得吃力。他不相信罗妮一个瘦瘦的小姑娘，背那么重的东西会轻松。 “都是为了讨生活啊。不容易。” 刘福喃喃自语了一句，越发的想将罗妮介绍给自家闺女认识了。不求她像罗妮这样能吃苦吧。只要性格能变沉稳一些，别成天想着玩儿，他觉得就可以了。 不知道刘福心里的想法，罗妮将背篓放下后，就开始摆摊。 今天的笋卖得非常顺利，不到九点，背篓里的笋就全卖完了。罗妮收拾了下摊子，和刘福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农贸市场，去给天外天送货。 天外天饭店，就在离幸福小区不远的松林路上。位置不算偏，但也说不上好。 饭店所在的门店，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了。谈不上装修。大厅里摆着十来张木质圆桌。一到饭点儿就爆满。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人在那外边排队。 而且，菜卖得还死贵。一盘油焖笋，要价八十。一蛊老鸭汤，要价三百八。 罗妮一家刚搬到区里的那年，不了解情况。走进去一听服务员报价，全都惊呆了。罗母当时就扭头出门，直和罗妮他们念叨说，怕不是进了黑店。 直到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第十五章 笋季结束，柿子黄 天外天饭店，在松林路上开了近三十年了。 看着非常不起眼，但里面的饭菜要价却很高。而且，规矩也很怪。食客不能点菜，只能老板做什么就吃什么。 但这并不能阻挡吃货对这家店的热爱。端看每天饭点，店门口停的那一排车，和那从来没少过的排队的人就知道。 不过，罗妮到天外天的时候，还没到九点半。店门虽然开了，但因为没到饭点儿，门口还很清静。 店里，只有两个年轻的服务员在擦桌子。 “你找谁？” 见罗妮背着个背篓，不像是食客的样子，其中一个服务员好奇的问道。 “我找徐老板，昨天说好的。” “找老板？你等等。” 说着，就转身进了身后的一道小门，替罗妮喊了徐老板出来。 “你来了。随便坐。小刘给她倒杯茶。我先看看笋。” 徐老板出来，看到罗妮，微微颔首，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去看她送来的笋了。 看来，这个徐老板，确实不太喜欢人情交际。罗妮见状，也没不识趣的上去寒暄、攀交情。反倒觉得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挺好的，简单，明了，直接。 那名服务员闻言，忙笑着端了杯茶给罗妮。罗妮礼貌的道了声谢，低头抿了口，就轻轻放下了。这会儿她也不渴。 “徐老板，没问题吧？”她问道。 “没问题。来个人，将笋送到厨房去吧。”徐老板检查完，站起身，随意的对两个服务员吩咐了一句。自己则走到柜台后，开了抽屉，拿钱和罗妮结账。 “五十斤笋，一斤八块。这是四百块钱，你收好。我希望，以后每天送来的笋，都能和今天一样。”徐老板将钱递给罗妮，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您放心。” 将钱揣到兜里，罗妮点头，笑着回了徐老板一句，就告辞离开了。 这个徐老板，对食材的要求真是非常严苛了。对她也是真的不太信任。见面两次，就和她强调了两次……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天外天开了那么多年，还没倒闭的原因之一？ 罗妮摇摇头，不再想。 忙忙碌碌，转眼到了九月底。 山中的天气，开始转凉。特别是清晨和夜间，山风吹来，能让人起一身的冷痱子。 竹林里，方竹笋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减少。 罗妮在林子里找了一下午，发现才堪堪掰满一背篓，当即决定明天不再来了。 虽然要找，林子肯定还能找到。但那需要的投入更多的时间成本。罗妮觉得没必要了。而且，也不能真将竹笋都掰绝了，好歹得给竹林留一些，繁衍生息。 “二婶，你也出来了？今天笋掰得多吗？” 从自家竹林出来，恰好碰到二婶子，罗妮笑着打招呼道。 “不多。也就一背篓。”二婶子摇头，叹道：“最近笋生得慢了。” 罗妮：“是。所以我打算明儿就不来了。” 二婶子诧异：“这就不来了？还可以掰几天呢。” 罗妮摇头：“不来了。找半天也不一定能掰满一背篓。太浪费时间了。” 二婶子不解：“反正又没事儿，能多掰一点是一点呗。晒干了都是钱呢。对了，你笋干卖了没？一直也没见你去冉家沟。” 罗妮：“没有，不急。” 二婶子：“不急？你打算自己背到市场上去卖啊？我劝你可别折腾了。自己去市场卖，虽然比卖给贩子划算一些，但又费劲，又费工夫。这家里、地里都是活儿，谁有空天天去守那个啊。还不如直接卖给贩子，省时又省力。” 罗妮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二婶子见她不听劝，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两个人一路沿着山道下山，很快就到了罗妮家老房子屋后。 十来株柿子树上，那些黄橙橙、圆溜溜的柿子，异常显眼。 二婶子：“你家柿子树今年结好多，这枝条都被压弯了。个头也大。瞧着已经差不多熟了吧？我家的那些还泛青呢，也是奇怪。” 罗妮微笑：“可能是因为我家位置高，太阳晒得多一点，所以熟得快。” 位置高？可和罗妮家一样处在半山腰的那几家的柿子也还青着呢。 二婶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她也没继续追问。眼看罗妮到家了，转头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也径直往家去了。 天快黑了，她还得回去做饭呢。 次日，恰逢国庆第一天。 罗妮坐车，先去天外天送了最后五十斤笋，和小刘说明情况后，留了一兜早上刚从树上摘下的柿子，就径直离开，往虹光农贸市场这边来。 时间已经是九点过了，她发现市场里的人流居然还很密集。 “今天这时候了，人怎么还怎么多？” 找到刘叔，罗妮奇怪的问道。 “这不国庆放假么。大家可能都起得晚。”刘福一听，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就问罗妮道：“你今儿怎么也来晚了？摊位号取了吗？” “没有。刘叔，我今天不摆摊。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一会儿就走了。” “什么啊？” “柿子。自家种的。我早上刚从树上摘的。您拿回去尝尝。” “嚯，这柿子，漂亮啊！” 刘福看到罗妮从背篓里拿出一兜黄橙橙的柿子，眼睛一亮，“你家还种这个啊？看品种，像是黑心柿？” 罗妮：“刘叔您一眼就看出来了？厉害。” 她家种的，确实是黑心柿。外表看起来和普通柿子区别不大，都是黄色的。但里面的果肉，却是紫黑色。听说是美国黑柿子和日本甜柿的杂交品种。 这些树苗，听他爸妈说，全是当初村里发的，为了鼓励大家种，也没要钱。但当时大家挺不理解的，毕竟他们这地方，以前也没柿子树。谁知道种不种得活？ 家里的地，还得种庄稼。不可能改种果树。 但，村里的面子也不能不给。所以，一家也就意思意思要了几棵，栽在房前屋后。平时也不怎么管。结了果，自家吃几个，再给亲戚送几个，就所剩无几了。 像罗妮家，一种种十几棵的，是少数。 刘福乐呵呵道：“这柿子好吃啊。又脆又甜。” 罗妮笑，“您喜欢，我改天再给您带一些来。家里十几棵柿子树，结了不少果子呢。” “成啊，叔也不和你客气了。”刘福笑呵呵的接了柿子，道：“这季节，可正是吃柿子的好时候。” 第十六章 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十月份，确实是吃柿子的好时节。 但，罗妮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将家里十几株柿子树上的几千斤柿子，运出山去！ 柿子不像竹笋，一茬一茬的。她每天掰多少，卖多少，也不用担心山上的竹笋会坏了，顶多就是没及时掰的，最后长老、长长变成竹子。因此，一个人背去市场卖，毫无压力。 但柿子一成熟，就是大批量的。尤其是她家的这十几颗柿子树，全给她浇了空间泉水。柿子个个都长得比拳头大，结得又多。树上的枝条都被果子深深压弯了腰。人看着都心惊。 这么多柿子，单靠人力背出去，显然不现实。而且效率太低。一旦错过柿子销售的黄金期，后面就不好卖了。说不得，到时会直接烂树上。 “看样子，还是得先买辆车拉货。” 罗妮琢磨了一会儿，就下定了决心。 不过，她现在手里的钱不多，也就八万多，将近九万的样子。其中六万，是当初的赔偿款。她一直没动。另外两万多，则是九月份她卖笋的辛苦钱。 所以，她打算先买辆面包车用着，不拉货的时候，还可以坐人，比较实用。 “……那这辆五菱荣光v就挺符合你的要求的。1.5l，手动，标准型。车内空间大，第二排后面是平的，方便装货。而且动力什么的，也完全不用担心。车里即便装一两千斤，走山路，爬坡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汽车门店，罗妮听着店主的介绍，一脸懵。她对这方面的东西，着实不太懂。平时也不太关注。之前也就考驾照的时候，稍微接触了一下。 现在倒是有些犯难了。她该找个懂的人一起来的。 “罗妮？” 正想着，她就听到了一个人在后面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却发现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学。 罗妮讶异：“肖平？” 格子衬衣，牛仔裤，眼神清明、干净。几年过去了，这个人变化倒是不大。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肖平朝罗妮走过来，有些惊讶的问：“你毕业后，不是留在了z市吗？怎么回来了？” 罗妮耸肩，“呃，就这么回来呗。” “回来挺好的！能中虽然只是小地方，没有z市繁华，但生活压力小、环境清新，适合人居住。”肖平眼带笑意的看着罗妮，道：“只是，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联系我们？这么久不见，大家都挺想你的。” 罗妮笑了笑，“我这不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吗？” 肖平邀请道：“那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好啊。” 没理由拒绝，罗妮点头答应下来。 肖平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尔后转眼在汽车门店里看了看，问：“你准备买车啊？” 罗妮点头，如实道：“想买辆面包车拉货。” 肖平一愣，“拉货？” “嗯。” “那有看上的吗？” “我不太懂，刚听店主介绍呢。” 说着，将自己的要求，和刚才店主的介绍一一给他说了一遍。 肖平听完，想了想，建议道：“那五菱荣光v就挺好的。坐人、拉货都方便。也不怕走山路。性价比高。”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店主闻言，笑道：“我没骗你吧？小姑娘。好多农村拉货的，都买五菱荣光v，实用！落地价也就五万一左右，不算高。” 罗妮闻言，也不再纠结，痛快的拍板道：“行，那就买它吧。有现车么？” 店主：“有的。今天就可以提车！” 只要钱到位。 这边罗妮跟店主去签合同，付款，办手续。 同一时间，天外天饭店，也迎来的今天的第一桌客人。 “李老板，你们来了！” 服务生小刘，赶忙笑脸迎上去，打招呼道。 “你家老板呢？” 领头的那名四十来岁，高高壮壮的男子，左右张望了下，问道。 小刘：“厨房炒菜呢。李老板你们这边坐，稍等几分钟。” “我们不急。先上两碟盐水花生，来一箱啤酒。” 男子摆了摆手，一边说，一边领着人在小刘的引导下，朝大厅内一张靠窗的已经摆好了餐具的圆桌走去。只是经过柜台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哟，这哪里来的柿子？看起来不错啊。” “什么？” 小刘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这才笑着解释道：“你说那个啊，今早上别人送老板的。结果老板一到店里，就进厨房忙了。到现在都没空吃。” 李老板眉头一挑，“送老徐？你家老板不是不吃柿子吗？” 谁这么缺心眼儿啊？送东西都不提前打听一下。 小刘一呆，挠了挠头，“呃，就一个姑娘送的。之前她一直给店里送笋来着。今儿来最后一趟，给顺手带了一兜柿子过来。说是自家树上结的。我就收了。” 哪想到，老板根本不吃柿子啊。怪不得之前自己跟他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就让他先放在柜台上。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哪个故意的呢。” 李老板听罢，恍然，笑着道：“得了，反正老徐也不吃，我拿一个尝尝，可以吧？” “可以啊。李老板你随便拿。” 小刘有些莫名的点了点头，随后将人引到圆桌前坐下，这才转身去给李老板等人上花生米和啤酒。 “这柿子有什么好吃的？值得你问人要。” 等小刘走了，与李老板一起来的几个人，这才不解的开口问他道。 “不觉得它很漂亮吗？圆溜溜、黄橙橙，跟灯笼似的。” 李老板笑了笑，也没多解释。拿出水果刀，也不削皮。沿着柿子顶部天然的纹路，切了一瓣柿子肉下来。然后，低头咬了一口里面紫黑色的果肉。 脆、甜，化渣。一点不涩！ “这柿子，果然不同！” 李老板眼睛一亮。 这柿子，他一看到后，就觉得移不开眼睛。不仅颜色漂亮，形状完美，而且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果香味很吸引人。 而现在，他发现这柿子不仅外形亮眼，味道更是绝了！一点不比国内一些柿子名优产地出的果子差！ 这要放到市场上，绝对不愁卖啊！ －－－－－－题外话－－－－－－ 明天首推，求收藏啊啊啊啊 第十七章 自家人 旁边的几个朋友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嘿，老李，你打什么哑谜呢？” 李老板回过神，将剩下的大半柿子用刀分成几块，递过去，“你们尝尝。” 几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尔后一人拿了一块柿子肉放到嘴里。 咦？这柿子……居然一点都不涩口？” “又脆又甜，好吃啊。” “唔，确实好吃。” “……这果香味，好像和一般的柿子有点不同？” “这黑心柿子，应该是美国黑柿与日本甜柿的杂交品种。属脆柿。前些年，能中在农村地区，大力推行种植。但据我所知，普遍都长得不太好。结出来的果子，不是个头小，就是病虫果、畸形果很多。” 说到这里，李老板顿了下，“但这柿子，不但个头大、外形漂亮，果肉更是脆甜化渣、不发涩。比往年上的那些所谓的上等果，还要好出不少。实在难得。” 几人听到这，都是一脸了然，纷纷笑道：“你这是有想法啊？怪不得！” 李老板一笑，道：“是有点。不过，光有想法也没用。还是得先看看情况。” “这还不简单？待会儿叫小刘过来问一下，这送柿子的人住哪儿。下午咱们哥儿几个陪你去实地看一看不就成了？反正今天都没事。顺路还可以去乡下爬爬山啥的，放松放松。” “成啊。” “我赞同。” 李老板见状，笑着道：“那行，下午就劳烦哥几个陪我去看看。” “十来年的交情了，你客气个啥？” “说起来，老李你眼睛也是尖！一兜柿子放那儿，大家都看到了。就你一眼发现它不同。” “开玩笑，老李就是做水果起家的。一双眼睛，那能是白练的？” “哈哈，也是。” …… 天外天发生的事，罗妮并不知道。 中午她和肖平一起吃了顿饭，约定了老同学聚会的时间，就和他告辞，回汽车门店提了车，直接开着，一路颠颠簸簸的回到了罗家湾。 彼时正是下午两点多，湾里一些人还没上坡，正坐在山脚前的大树下歇凉。 远远看到机耕路上，开进来一辆车，都好奇的纷纷议论。 村里有车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都是在外边上班或打工的，平时很少看到，年节的时候才会开着车回来。现在这不年不节的，会是谁呢？ “先红，不会是你家刚子来接你了吧？”有人看向人群中央，一名五十出头、体态微胖的妇女道。 那妇女闻言，撇了撇嘴，道：“我家刚子买的是小汽车，不是面包车。” “面包车不就是小汽车吗？” “面包车哪里能和小汽车比？价钱差很多好吗？我家刚子那辆小汽车，花了十几万呢。这面包车，也就几万块吧。” “十几万？这么贵？这都快能买一套房子了。” 众人愕然，尔后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嘶，刚子这孩子，可真争气！” “先红你和根善的命好啊。地也不用种，只管享福，以后等着抱孙子就成了。” “哈哈，抱孙子还早。我家刚子说了，等攒钱换套大一点的房子再结婚。那样，我和他爸也好一起住。现在的房子，就两室一厅，结婚的话，有点挤。” 老房子在半山坡，只有一条窄窄的仅能供摩托车通行的村路通上去。面包车开不上去，只能停在山脚前的一块平地上。 罗妮停好车，打开车门下来，就听到这句半是炫耀、半是得意的话。循着声望过去，就看到了树荫下，被众人围在中间，高谈阔论的妇女。 秦先红，她小学同学罗刚她妈。 湾里人都沾亲带故的，按辈分，罗妮应该喊她一声婶儿。不过，也就这样了。 罗刚他们家那支，和罗妮他们家这支，血缘其实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了。加上两家人房子隔得远，以前在湾里也没怎么来往。现在两家都搬到区里住去了，一年也就年节上坟祭祖的时候碰个头。完全谈不上交情。 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回湾里了。平时可都在区里待着的。 “二爷，七奶，均大伯……你们在这歇凉呢？” 罗妮心里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笑着走过去和人一一打招呼。 “是啊。罗妮，你怎么开着车回来了？你买的？”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众人都觉得意外。回过神，忙好奇的问道。 罗妮笑着点了点头，“对，今天刚买的，准备用来拉货。二爷、七奶奶你们以后要是有急事需要用车，可以喊我。” “哎，这可怎么好。不耽搁你吗？” 二爷、七奶奶等人怔了下。不过，很快脸上就笑了起来。看罗妮的眼神，也越发和善了。罗刚家有钱，能买十几万的小汽车又怎么样。他们这人，又沾不到光！ 罗妮就不一样了，现在就在村里待着。今儿她又这么说了，以后找到她肯定不会推辞。这就很好了。 不愧是大学生啊，会处事。 众人心里这样感慨着，面上稍微就带了点儿出来。旁边的秦先红见了，神色就不怎么好了。张嘴想说话，罗妮却没给她机会。 “没事，都是自家人。那二爷、七奶奶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好，你赶紧去忙吧。” 湾子就这么大，这一个月来，罗妮每天怎么过的，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们不明白她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想不开跑回乡下来种地。但罗妮说有事忙，那肯定就真是有事忙了。 没道理硬拉着人在这配自己闲话。 罗妮将众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没多说，点点头，就径直往三爷爷家走。 “罗妮？怎么这时候来了？” 三爷爷和三奶奶刚好在家，没上坡。看到罗妮来，忙招呼她进门坐。 “我有点事想找三爷爷帮忙。”罗妮也没绕弯子，直接道。 三爷爷点点头，问：“什么事？” 罗妮道：“我想在湾里请几个人，将我家的板栗林打整出来。给工资。不知道三爷爷有没有人推荐？这些人最好能懂一些给板栗树翻耕施肥、修剪、刮皮涂白的手艺。” 三爷爷没急着开口，想了想，问道：“你家板栗林，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有上百来棵树吧？而且，好些年没管过了。” 罗妮点头：“是。我前些日子去看了，里面长了不少荒草、杂木。我一个人要清理干净，得费老劲儿了。所以想请几个人。” 三爷爷颔首道：“那是得需要几个人。不过，要说懂管果树的人……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想不起来。这样，我先帮你在湾里问问。问好了，我再跟你说。” 只能是这样了。湾里的人，罗妮自上学后，就没怎么接触过了，说实话不太熟。 “谢谢三爷爷。” 三爷爷和蔼一笑，“谢什么？自家人。” 第十八章 担心和非议 “对了，我刚在山脚看到秦婶儿。她这几年不是一直随罗刚一起在区里去住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说完正事，想起刚在山脚看到的场景，罗妮好奇的问道。 三奶奶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她呀？其实经常回来！你之前在外边上学读书，不知道。但凡他家罗刚给她买了什么好东西，她就会巴巴的跑回来和湾里的人说一次，我都习惯了。今儿突然回来，就是为了通知大家，她家罗刚买了车了！” “……”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富贵不还乡，不如锦衣夜行”？罗妮恍然，尔后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她和罗刚也就小时候一起玩儿过，初中以后，就很少来往了。 听说他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去了一线城市打工。两年后回来，在区里自己开了家门脸儿做生意。具体什么生意，罗妮没问过，不太清楚。但看秦婶儿那模样，他生意估计做得挺不错的。挺能挣钱。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与她无关。看个热闹，也就罢了。 “说到车，我今天也去提了一辆。面包车，五座，后面可以拉货。三爷爷、三奶奶你们两个哪天要是想出去赶集，就叫我。我开车送你们。” 罗妮笑着说道。 三奶奶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真的假的？你、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罗妮肯定的点点头，道：“真的，已经开回来了。就在山脚下的平地上停着呢。不是什么好车，所以价格也不贵。钱嘛，我之前在z市上班时攒了一些。上个月卖笋又挣了一点，就……刚好够。” 三奶奶看着她，有些半信半疑。 罗妮的情况，她可是知道的。之前一直在学校读书，毕业后也就在外边工作了两个来月就回来了。一辆车再便宜，也得好几万吧？她干什么，两个月能攒这么多？ “放心吧，三奶奶，我的钱，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 看出三奶奶心里的疑虑，罗妮大大方方的笑着说了一句。 不过，更具体的倒没解释。赔偿款的事，她不打算说。不然，必定扯出当时那场意外。让家里人再跟着担心一次。 已经过去的事，实在没必要。 三爷爷抽了口土烟，烟锅在凳子边缘敲了敲，抬头瞥三奶奶一眼，“你瞎想什么呢。罗妮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你还不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走歪路的孩子。”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三奶奶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转身拉过罗妮的手轻轻拍了拍，神色和蔼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好的，非要回来种地。但只要是一天天把日子往好里过，三奶奶就支持你。” “谢谢三奶奶！” 罗妮怔了下，尔后咧嘴笑了笑，眼眶微热。三爷爷和三奶奶，恐怕是这个罗家湾里，最开明的老人家了。 …… 同时，山脚下，众人在罗妮走之后，也纷纷开始感慨。 “不愧是大学生啊，会处事。” “她不是今年才毕业吗？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买车啊？” “指不定人家之前在外边工作挣的呢？好歹是大学生，一个月工资至少得有好几千吧？” “有道理。” 秦先红闻言，嘴巴一撇，插嘴道：“可拉倒吧！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好多毕业后，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前几天电视新闻上可播了，q大毕业出来，都还有去扫地的。” “q大毕业的去扫地？真的假的？我们怎么没看到这个新闻。” 秦先红眼睛一瞪，不屑的道：“我骗你们干什么？就大前天，央一台新闻播的。q大毕业的都那样。罗妮上的大学，咱们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估计就是不入流的。情况说不定更惨。不然，好端端的大城市不待，她跑回咱们这乡下来干嘛呀？” “这……不至于吧？” 秦先红：“怎么不至于了？我看很至于。” “人家大学生再怎么不好找工作，那也比那些完全没读过书的强。瞧，人家回来不过一个月，这车就买上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好。也不知道你们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二婶子扛着锄头路过，闻言，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众人一滞，心里都有种背后说人坏话，却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秦先红却是毫不在意，一脸嘲讽道：“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廷芬。你扛着锄头，准备上坡啊？这大太阳的，怎么不在家多歇歇？” 二婶子全名顾廷芬，嫁的是罗妮的亲堂叔。在湾里，与罗妮家关系向来亲近。和秦先红，却是有些矛盾。 两人见面，那是谁也看谁不顺眼。 二婶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倒是你，能别没事儿就跑回来嘚瑟吗？我真不关心你家刚子今儿是给你买了金戒指，还是金项链！因为你戴啥都丑！” “你！” 秦先红气炸，伸手指着二婶子，说不出话来。 二婶子不想和她掰扯，抬脚就准备走。没想到扭头就见机耕道上开进来几辆车。 “又来车了！今天什么日子啊？” 其余人也看到了，纷纷好奇的议论。 转眼，几辆车开到近前。一字排开，停在平地上。李老板打开车门走下来，左右打量了一眼，就朝二婶子走了过去。 “这位嫂子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罗家湾？” 二婶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这里是罗家湾。” “呼，这次总算没走错！”李老板松了口气，尔后问道：“那你知道罗妮家在哪儿吗？” 二婶子一顿，狐疑的打量了李老板和他身后的几个人一眼，“你们找罗妮干什么？” 李老板见状，忙笑道：“这位嫂子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找她有点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带带路？” 李老板的朋友也在后面帮腔道：“这位嫂子帮帮忙。之前我们还走错了路。好不容找到你们这。好歹让我们见见人。” “……那你们跟我来吧。” 二婶子看着几人，沉吟了一下，就扛着锄头转身，带着一群人往罗妮家走。 “我们也跟去看看！” 秦先红见状，和旁边的一众人打了个眼色，就好奇的起身缀在了后头。她倒要看看，这罗妮到底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谁都不吃亏 “罗妮？在吗？有人找你！” 还未走到罗妮家的老房子，二婶子就大声喊道。 彼时，罗妮刚从三爷爷家回来，正坐在堂屋里，给最后一批鲜笋去壳。准备一会儿下锅煮了，晒成笋干。 听到喊声，她有些疑惑的走出去，看到二婶子身后的一群人，顿时愣住了——这些都是谁啊？ “罗妮，他们说找你有事。我就给带来了。你……认识吗？” 见到人，二婶子指了指李老板等人，略显担心的问道。 罗妮望着几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请问你们是？” 李老板往前走了两步，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李，叫李成功。抱歉来的冒昧。” 罗妮抬手和他握了下，“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 李成功道：“是这样。今天中午我无意在天外天吃到了你送给老徐的柿子。感觉非常不错。所以，我就和他打听了一下你的住址。冒昧寻了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家这种柿子，还有吗？”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罗妮愣了下，讶异道：“就为了我家的柿子？” 李成功点头，肯定道：“对。就为了你家的柿子。怎么样，还有吗？” “……自然。数量还不少。” 罗妮回过神，视线在李成功身上转了一圈儿，心里算是有了数——正瞌睡呢，这枕头就送上来了。罗妮觉得自己这运气旺得有点邪门了。 不过，这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好好把握住，也不是她做人的原则。 不知道转眼罗妮就想了那么多，李成功看着她，询问道：“能去看看吗？” 刚一路上来，他在一些房前屋后也看到了一些柿子树。上面的柿子大多还是青的，没有完全转黄。其它方面看起来，也差强人意，不用尝，他就知道那些果子不好吃。 一个地方的产的果子，有些毛病是共通的。李成功现在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得太草率了。那柿子，真是这小姑娘家的吗？ 忍不住产生这样的怀疑。 不过，既然人都到这了，再花点时间亲眼确认一下，也无妨。 罗妮有心做成这笔生意，自然不会拒绝。她眼神在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尔后轻轻点了下头，道：“跟我来吧。” 说完，就带头往屋后走。 然后，刚转过山墙，十几颗散种的柿子树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树上，一个个黄橙橙的柿子，跟灯笼似的密密麻麻的挂在枝头，显眼异常。 “我去，这柿子也结得太好了吧？枝丫都快撑不住了。”李成功的一个朋友，没忍住爆了一个粗口。 “这……是有点太好了。”一起跟过来的众人，看到这，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罗家湾的人，除了秦先红，倒是相对没那么吃惊。因为他们早就惊讶过了。不过，这会儿看到，还是忍不住感慨。 同样是柿子树，自家的，咋就不如罗妮家的长得好呢？ 李成功也觉得吃惊，但反应过来后，就是高兴了——这说明他没找错地方，今天这趟没有白来！ 他越过罗妮，走到一棵柿子树下，仰头仔细打量。发现树上几乎没有病果和瑕疵果。 这种程度，在那几个天然就适合柿子生长的名优产地，也必须要极其细致的管理才能做得到。 在水土不服的能中，很难。 否则，当初提议大力引进树种、推广栽种的那些专家，也不至于没两年就放弃了。最后只得出一个能中根本不适合种柿子的结论。 到真该让那些专家到这来看看！ “啧啧。”李成功打量完，转过头，一脸佩服的看向罗妮，“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这柿子的产量，可着实有些惊人。” 一般盛产期的稀植的大树，单株产量也就在两百到三百斤左右。密植的要更少些。但罗妮家这些柿子树，李成功目测单株产量怕是会在四百斤以上。 怎么做到的？自然是浇空间泉水啊。 罗妮心里想着，面上却没显露，只笑了笑道：“无非就是施肥、修枝、防病虫。因地制宜，管理好了，产量自然就上去了。” 因为想重新将板栗林管起来，罗妮最近上网查了不少资料。柿子树的栽培和管理，是她顺手查的，现在倒正好用上。 李成功赞叹的摇摇头，道：“说着简单，但一个因地制宜就能难住不少人。你是真厉害。” 罗妮抿唇一笑，没说话。自家知道自家事，哪里是她厉害呢？厉害的是空间泉水。她要学的，还多着呢。 面对夸赞，却一点儿骄傲得意的感觉都没有……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啊。李成功瞥见罗妮的表情，眉头微挑，尔后直接道明了来意，“说正事吧，你这些柿子，我想收。咱们谈一谈？” “可以。” 罗妮早猜到了他的来意，就等着他开口呢。此时闻言，便转身带着他们回到家，招呼着人在堂屋里坐下。 “我家柿子的品质，你也看到了。李老板准备出个什么价？” “一斤两块。我全收了。” “两块？”罗妮心里一沉，眉头皱起来，“太低了吧？”完全达不到她的预期。 “不低了，这也是你家柿子品质上乘。我才开这个价。在柿子产区，柿子的收购价普遍也就在八毛到一块五之间。有时甚至会更低。”李成功一脸淡定的解释。 他虽然对罗妮家的柿子，见猎心喜。但他到底是个商人。压低买卖成本、提高自身利润是他的本能。当然，他也给了罗妮讨价还价的余地。但能谈到多少，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并不知道李成功的心思，罗妮冷静下来，反驳他道：“那是在柿子产区，这里是能中。我家柿子，与市场上的普通货，也全然不同。我本以为李老板亲自上门，必是带着诚意来的。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见罗妮并不那么好忽悠，李成功故作为难的沉吟了下，道：“两块五，不能再多了。你知道，我这边也需要扣除一些成本。” “四块！李老板要是觉得这个价格能接受，就全拉走。要是接受不了，那我们就期待下一次的合作吧。”虽然机会难得，但罗妮一点也不想拖拖拉拉的和他磨价钱，直接了当的开口道。 说实话，四块这个价格，在她心里还是低了。但她心里清楚，将果子卖给收购商和直接零售，是两码事。她不能一点利润空间都不给对方留。否则，人家为什么还要做这笔生意？ 四块，是她斟酌后，给出的一个让她不觉得那么吃亏。对方也有得赚的价格。 “……” 本想着还要在价格上磨一阵子，但没想到罗妮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将话说死了。李成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愣住。但他到底经验老到，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苦笑了一下，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罗姑娘，我是带着诚心来的。但四块……这价有点太高。”他的心理价，其实是三块。 罗妮笑了笑，没说话。 李成功见状，有些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是个喜欢打直球的。而且，一旦她认定了一件事，外人就很难让她改变心意。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 “好吧，四块。成交。” 李成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妥协。谁让他看见极品果子，就走不动道呢？这都是命。 不过，作为时令水果，柿子虽然没有西瓜、樱桃等受市场欢迎，想卖高价不容易。但这并不是说这中间没有操作的余地，弄好了，小赚一笔不成问题。 所以说起来，他其实也没吃亏。 …… 第二十章 提议 价钱谈妥了，之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于是，次日一早，李成功便带着车，再次来到了罗家湾。 此时，罗妮也早就起来了，正和特意来帮忙的三爷爷、三奶奶等人一起在屋后抓紧时间摘柿子。 “罗妮你小心一点，脚下踩稳了。” 三奶奶拿着把剪刀，一边小心的将柿子从枝丫上剪下来，一边抬头不放心的叮嘱爬上树的罗妮。 “我知道。” 罗妮低头，安抚的冲三奶奶笑了笑。抬脚稳稳的踩到一个树杈上，这才拿工具，将远处的枝丫勾过来，然后用剪刀，将上面的柿子剪下来，轻轻的放到腰间的竹篓里。 她家的柿子树，长得又高又大。矮处的果子，站在地上就可以摘。但高处的，就得上树了。 所以，这摘柿子，也不容易。 主要是昨天李成功交代了，摘的时候要尽量小心，保证柿子的漂亮外观。不然，罗妮早扛着竹竿，一顿打了。 农村人，干活儿都是一把好手。罗妮交代了注意事项，十几个人一起忙活，没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堆柿子。于是，又分出一拨人，开始往山脚运柿子。 李成功带着人上来的时候，罗妮他们已经快手快脚的下完了好几棵柿子树。 “李老板。早。” 看到李成功，罗妮从树上下来，和他打招呼道。 “早。” 李成功点头，和罗妮示意了下，就探头朝她后面看了眼，问：“剩下的这些，摘完大概需要多久？” 罗妮回头看了眼，道：“最多两个小时。” 李成功道：“那成，等你这忙完了，我们再过称不迟。” 罗妮点点头，也没再和他多说。继续转身去忙了。 两个小时后，树上的柿子摘完了。一群人来往好几趟，将果子全部运到山脚下的平地上。尔后，坐在一旁休息。 李成功带来的员工，则忙着给柿子过称，装车。 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交头接耳的议论不休。 罗妮也不在意，神色平静的和李成功并排在旁边站着的，等待对方的核算结果。 其实她刚摘果子的时候，大致估算了下自家每棵树的产量，应该在四百二到四百五之间。取个平均值，再乘以十七，总重也就在七千出头。一辆卡车就能装完了。 换成钱，也才将近三万块。 所以，虽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一脸羡慕又嫉妒的样子。但罗妮心里其实并不觉得激动。按照她的规划，这点钱，其实只算是杯水车薪，过两天就能花没了。 “还得想办法，扩展一下收入来源才行啊。” 罗妮心里默默琢磨着，那边过称也很快结束了。 事实证明，对方核算的结果，和罗妮估算的差不多。 “十七课树，七千多斤。单株产量高达四百二十斤以上，和普通的柿子树比，整整翻了一倍！罗妮你这本事，真是了不得了。”李成功听员工报了数，稍微心算了下，就侧头，一脸赞叹的对罗妮比了个大拇指。 罗妮抿唇，微笑：“李老板过奖了。” 李成功深深看她一眼，道：“能中人虽然对柿子，不如北方人热爱。只时令的时候，吃一吃。但这市场，其实还挺大的。罗妮你有没有意向，扩大柿子树的种植？你有技术，我有渠道。咱们其实可以加深一下合作。” 能中虽然只是d市的一个区，但下辖五个街道、二十七个镇。常住人口近九十万。加上这几年，旅游搞得火热。水果市场其实相当大。 柿子作为其中一种时令水果，正当季的时候销售其实是很火爆的。 只是能中市场上，多是外地来的柿子。要是罗妮种植的柿子，一直维持在这个标准上，且产量跟得上，他就有办法将这些外地货，全挤出去。甚至，在外边彻底站稳脚跟。 到时，何止一本万利。 他批发水果起家，一直给区里几个大超市供货。如今自己又在能中开了十几家水果连锁店。生意火爆。在能中区，也算是个小有头面的人物了。 但在能中区外，他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商人。这几年，他接连在d市内，尝试开设了不少家水果连锁店。但最后全都以关门收场。 一个是市里同行竞争太激烈。二个是他的货源，缺少独一性。要知道极品果子，都是紧俏货，他就一地方小商人，财力、人脉有限，根本抢不到。 罗妮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别家地盘上的极品果子，他抢不到。但他可以在能中投资、培养一个能种出极品果子的自己人！ 想到这，李成功眼神火热。 罗妮却是不置可否，她笑了笑，道：“即便扩大种植，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见到成效的。李老板，我们还是先说今天的事儿吧。” 李成功的话罗妮听明白了。说什么加深合作？无非就是想将她捆死在果农的身份上，成为他的专属供货商。 两个人若是地位平等，那也罢了。合作共赢未尝不可。 但无论怎么看，罗妮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贸然与其合作，利益不一定能得到保障。 而且，她早有自己的规划，并不想单纯的只做个种地的果农。 不过，如今她才刚踏出一小步，没必要急着得罪人。所以，拒绝的话，她说得相当委婉。 李成功今天也只是顺嘴提一提，没想要罗妮立马就答应。闻言也不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道：“成，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以再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说完，他转过头，看了旁边的员工一眼。那员工见状，忙从车上，将李成功的黑色皮包拿过来。 “这是今天的货款，你点点。”李成功接过皮包，从里面拿出三沓钱来，递给罗妮。 钱明显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上面的白纸条都没拆。一沓一万块。不用点，也清楚明了。 罗妮没急着接，看着人道：“多了吧？李老板。” 李成功一笑，“多的三百，你就当我付昨天的笋钱了。收下吧。” 罗妮想了想，也没推辞，将钱收下了。 昨儿李成功等人和罗妮说完正事，看到堂屋里的那些鲜笋，就开口想问她买一点。她想着总共三十来斤笋，也不值多少钱，索性就全送给了他们。没想到，今天还是将钱收回来了。 罗妮伸出手，道：“这次多谢李老板照顾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李成功伸手回握了一下，微笑，“这还不容易？我看你家房前屋后，那些无核蜜橘和柚子就挺好的。我瞧着着，到十一月底，应该就能吃了吧？” “……” 罗妮愣了下，尔后十分上道的说道：“呃，那等橘子熟了，我给您打电话。” “成。那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你忙。” 说完，李成功朝罗妮示意了一下，就转身上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第二十一章 八成有什么秘方 “我的天，一车柿子，卖三万块……我家的柿子，怎么就没熟呢，你说。” “熟了人家也不一定要啊！” “为啥呀！罗妮家柿子，也没比我家的好到哪里去吧？” “啧，你这话说的，可真不亏心！” “哈哈，冉大嫂看什么都觉得自家的最好，你们还不知道么？” “笑个屁！瞅着人家柿子卖那么多钱，别说你们真的一点儿想法没有。” “那又能咋的？人罗妮能挣钱，那是人家有本事。眼红个什么劲儿？” “论种地的本事，咱们种了一辈子，我不信她能比得过我们！而且，她回来才多久啊？那会儿，柿子都结上了。中间我看她也就给柿子树浇了点水、施了点肥。” “那怎么就她家的长得那么好呢？” “谁知道？兴许老天爷看她是个大学生，照顾她呢。” “扯！我看她八成是有什么秘方。” “不会吧？种个树，能有什么秘方？”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 山脚树荫下，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议论不休。 罗妮并不知道，李老板带着人离开后，她和三爷爷、三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开着车，去了镇上。 ——中午是来不及了，她打算晚上请今儿帮忙的人好好吃一顿——直接给钱大多是不会要的。不过家里没菜，所以她开车到镇上，准备买一些。特别是肉类。蔬菜这些倒是不怎么需要买。 锦屏镇是个大镇，每天街上人来人往，商铺非常多。菜市场，也建得挺大的。买东西非常方便。 鸡鸭鹅鱼肉，什么都有。 只是，今儿罗妮来得有点不是时候。一些比较紧俏的，比如排骨、里脊肉什么的，早上就卖完了。一般到下午，晚高峰之前才会补货。 罗妮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只悻悻的买了两条大鱼、十斤牛肉，并一些荤拌菜和调料，就出来了。 市场里的猪肉剩下的都是边角料，所以她一斤没买。鸡鸭鹅全是饲料喂的，她也一只没看上。但肉菜，只有鱼、牛肉，和几样荤拌菜，看着也不像。 站在车前，罗妮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三奶奶家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 “三奶奶，是我。” “罗妮啊，你菜买好了？” “没呢。我来的不是时候。市场里这会儿没什么好买的。所以我想三奶奶你在湾里帮我问问，谁家的鸡愿意卖。我想买两只，晚上烧栗子。” “你二婶子家就有，她肯定愿意卖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三奶奶转头就想到罗妮二婶子顾廷芬。也是她家现在就一只老母鸡，正趴窝孵小鸡呢。不然，罗妮根本用不着去买。 “那成。回头我给二婶子钱。三奶奶我先挂了，还得去买点烟酒什么的。” “好，你赶紧的。” 挂断电话，罗妮吐了口气，转头就去镇上的超市买了两条烟，并几瓶高档瓶装酒。 另外，又买了一些花生、瓜子、糖什么的零嘴儿，放到车上。这才在一家干净的面馆坐下，要了一大碗牛肉粉，开始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她一早就起来忙，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家店很实在，说是大碗牛肉粉，就是大碗牛肉粉。牛肉粉的份量不但很足，装粉的碗，也大得不得了。几乎能把罗妮的脸装进去。 反正罗妮低头嗦粉的时候，人站在店外，只能看到她头顶优秀的发旋儿…… “罗妮？” 肖平站在店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能确定，只得试探的喊了一声。 罗妮迷茫的抬起头，看到人，忙咽下嘴里的粉，抽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肖平，你怎么在这？” “到镇上办点事，没想到碰到你。”肖平看了看表，走到罗妮面前坐下，“怎么现在才吃饭？” “忙耽搁了。” “再忙，吃饭还是得准时。不然容易得胃病。”肖平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尔后道：“对了，六号中午，同学聚会没忘吧？地方我订好了，区里明珠大酒楼。本来想今天晚点打电话通知你的，现在正好，当面和你说了。” 同学聚会？ 罗妮挠头，肖平不说，她还真差点儿忘了。有些心虚的忙点头道：“嗯，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准时到。” 肖平见她那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没戳穿她，转过话题道：“那可说好了。正逢国庆假期，不上班。那天很多同学都会去。他们也都知道你回来了。要是当天见不到人，我就要遭殃了。” 罗妮郑重道：“放心。一定不食言。” 之后两人又聊了两句，肖平就先告辞离开了，看起来确实是有要紧事要办。 罗妮也不在意，吃完粉，结了账，就开着车，拉着肉、菜回到罗家湾，一头扎进厨房里。 三奶奶和二婶子很快闻信儿上来，一起帮她打下手。 时间眨眼就溜走了。 傍晚，早上帮忙的十几口子人，陆续开始登门。 罗妮将花生、瓜子倒出来，放到堂屋，让人随便吃。又拿了烟出来，叔叔伯伯一通喊后，一人发了一包，这才转身继续回厨房忙。堂屋这边，则劳烦三爷爷帮她招呼。 “罗妮，还需要帮忙吗？” 早上来帮忙的，还有几个女眷。见男人们都在堂屋坐着，也不好插进去，就直接到厨房这边来，想着搭把手。 罗妮也没拒绝，笑着道谢后。就让几位伯娘、婶子，帮忙剥把蒜、洗个碗啥的。 这人一多，做事就快了。 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十几口子，围着两张八仙桌，坐了个满满当当。 三爷爷辈分最高，自然坐上席。旁边挨着三奶奶。 动筷子前，他看了罗妮一眼。 罗妮见状，便端着饮料，站起来，“今天多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伯娘帮忙了。我敬你们一杯。” “自家人，谢什么！” 众人愣了下，尔后忙道。 在座的，都罗妮家血缘关系都比较近。虽然罗妮一直在外上学，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但看在三爷爷和罗妮她爸妈的份儿上，搭把手真不算什么。 “那我也不说这些客气话了。今天辛苦了，各位叔叔伯伯、婶子伯娘你们好好吃，好好喝。” 罗妮看了三爷爷一眼，见三爷爷微微颔首，就适可而止，坐下，招呼大家吃饭。 板栗烧鸡，红烧牛肉，酸菜鱼，豆腐鱼头汤，一桌一大盆，管够。 配上猪耳朵、卤鸭肫等几样下酒的荤拌菜，清口的炒时蔬……一干人等吃得那叫一个尽兴，一时间对罗妮是赞不绝口。 第二十二章 闹剧（一）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晚上八点多才散席。 男人们坐着吹牛，几个女眷则麻利的帮罗妮收拾了桌子和厨房。又歇了一会儿，一群人就起身告辞。 外边的天，已经彻底黑了。时间不早，罗妮也没多留。 只转身去屋里，找了个手电筒出来，给三爷爷和三奶奶。 “你们路上走慢一点。天太黑了，又只有一个手电筒，怕是会有些看不清。二婶子你们看着些三爷爷、三奶奶。” 站在坝子上，罗妮有些担心的叮嘱道。 虽然两位老人家身体都挺硬朗的，但这黑灯瞎火的，就怕一脚踩空了。 “是有点黑。一个手电筒恐怕不够。再点两个火把吧。路上摔了可不是小事。”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位堂叔就接话道。 “对，点两个火把！” 她怎么没想起这个！罗妮一拍脑袋，转身就去柴垛拖了两根干竹竿出来，踩成几段，就很容就点着了。 坝子上，顿时亮了不少。 “我们走了。罗妮你晚上把门窗关好了。早点睡。” 三奶奶拉着罗妮的手，轻轻拍了拍。 今儿上午，李老板给罗妮钱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一天，恐怕早传得到处都知道了。 自己湾里人倒不怕，即便血缘远了，但到底是一个祖宗。还有他家老头子和一帮叔叔伯伯坐镇。即便有人眼红，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可隔壁占山坳里可有好几个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子。 罗妮一个人住在这半山坡的房子里，万一出事，喊人都不好喊。因为山下离罗妮家最近的几户人家，青壮年大多出去打工了。只有两三个年老耳背的在家看房子。 所以，还是尽量做好防备的好。 “我知道。” 罗妮一眼就看出了三奶奶的担心，认真的点头应下。尔后目送一群人点着火把，沿着蜿蜒的村道往下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到堂屋。 “喵！” 刚进门，小黑猫就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蹲在她脚边仰着头叫唤。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罗妮挑眉，俯身在小黑猫脑袋上摸了一把，然后就认命的去厨房给它准备水和菜。知道今晚上，可能是家里人太多了，小黑猫才一直躲着没出来。 要知道，平时它都是踩着她的饭点儿到的。一次没错过。 喂了猫，罗妮没再忙别的。烧水洗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她仔细的将门窗关好了，就上床歇息了。 忙了一天，罗妮即便身体好，也还是觉得有点累。 一夜无梦。 次日，罗妮是被一阵拍门声叫醒的。 “姐，你醒了吗？快起来，爸妈来了！” 罗耀操着破锣嗓子，一边拍门，一边喊。 罗妮本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爸妈两个字，瞬间就清醒了。她下床，披上一件薄外套，就出了卧室，去堂屋开门。 “姐，你可算醒了！我叫你大半天！爸妈在后头，马上就上来了，你要不要躲一躲？” 罗耀见门终于开了，松了口气。正值国庆放假，他和罗母一起坐罗父的摩托车回来的。他跑上来给她姐报信儿，罗父罗母则被几位早起上坡的叔伯绊住了。 “躲？我为什么要躲？”罗妮愣了下，尔后有些不解的问他：“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爸妈现在国庆节也有假期了？” “没假期，还不能请吗？”罗耀捂脸，一副你完蛋了的样子，“妈昨晚在家发了好大的火。一直骂人。怎么劝都没用。今早上，天没亮，她就将我和爸叫起来，直奔罗家湾。” “所以，姐。你真的不打算躲一躲吗？” “……” 罗妮神色一顿，“爸妈知道我回家种地的事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罗妮的语气很肯定。 “嗯。”罗耀点头，尔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姐一眼，道：“姐你真想好了？要在家种地？可为什么呀？种地又累又不挣钱。”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懂。”罗妮瞥他一眼，抬手在他脑袋上薅了一下，问：“昨天谁去过家里？” 她本以为可以再瞒一段时间的，但现在，显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提前跑她爸妈面前嚼舌根去了。昨天一直在湾里的人可以排除，那剩下的有嫌疑的人，也就只有那几个了。 他才不是小孩子！罗耀不服气的冲他姐瞪了瞪眼睛，道：“秦婶儿。不过，她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我知道了。” 果然是她。罗妮眼神一冷，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转开话题道：“你们吃早饭了吗？” “没有。妈急着回来找你算账，哪里还记得做早饭？”罗耀捂着肚子，翻了个白眼儿。 罗妮道：“那你来帮我烧火，我去下面条。” 说着，转身去厨房，忙活开了。 父母这一关，迟早都要过的。罗妮想得很清楚。只是，到底暴露得有点太早了。她这一个多月，虽然赚了点小钱，但这点成绩在她妈眼里，估计根本狗屁都不是！ 心里正忐忑着，罗妮端着碗转身，就见罗母一脸阴翳的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妈。” 罗妮一顿，抿着唇，小心的喊了她一声，道：“我下了面条，你要不要吃？” “听说你打算留在老家种地？” 罗母根本不搭茬，语气冷硬的诘问道。 “……是。” “好，好得很！之前还骗我说，回来住段时间，就找出去找工作……要不是昨天晚上秦先红到家里来和我说。我都还不知道，你竟然打得这个主意！走，你马上跟我走，回区里去！” 罗母声音又尖又利，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罗妮的胳膊。 “妈，你先听解释可以吗？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相信我，即便种地，我以后也不会比别人差。”罗妮微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了一下，语气冷静道。 “说得好听！你以为我没种过地？这些年，我和你爸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就是盼着你能有出息！你倒好，好好的工作不做，又跑回这山沟里！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赶紧的，给我去城里找工作去！” 罗母根本不听，攥着罗妮的胳膊，就使劲儿将人往外拉。 …… 第二十三章 闹剧（二） “嘶！” 罗妮手里端着面，一个不察，被她妈一拉，身体倾斜，碗里滚烫的面汤就全洒在了她手背上，立马一片通红。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妈！你快放手，烫到我姐手了！” “建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动什么手？” 罗耀和罗父几乎同时出声，忙上去想将两人拉开。 “烫着也是活该！” 罗母一顿，飞快的低头看了眼，嘴里说着狠话，但到底还是先松开了罗妮的胳膊。 罗妮抿了抿唇，转身将面放到灶台上，尔后一言不发的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往手背上冲。 “没事吧？” 罗父探头看了一眼，略带担心的问道。 “没事。” 罗妮没抬头，轻声回了一句。 自懂事以来，罗母脾气就不好，控制欲很强。家里什么都得按她说的做、合她的心意。不然，必招来一顿训斥和抱怨。但像今天这样，气到动手，也还真是第一次。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她妈的固执程度。 “现在多冲点凉水，一会儿再找药擦一擦。”看着那通红一片的手背，罗父微蹙着眉头说道。 罗母斜眼看了下罗妮的手，冷哼，“擦什么药？又不是开水烫的。冲点凉水，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也是一个当妈的说的？ 罗父没忍住，转头瞪她一眼，沉声道：“你少说两句吧！” 罗母愣了下，尔后脸色阴沉道：“你吼我？罗长明，你有什么资格吼我？这些年，要不是有我，你八成现在都还在这山沟里种地呢！现在好了，倒给我摆起脸色来了！” “你！” 要说养家糊口，罗父自认没一点松懈。这些年，工资全部上交给罗母。自己没留一分。到她嘴里，这家里的一切，就全都是她操持出来的。自己就是个吃白饭的。 罗父很想问她，她每个月一千多的工资，是能买得起房子，还是供得起孩子上学？ 再说家里的事，他为什么不管？她心里没数吗？什么事都得按照她的心意来，他要意见不同，她就在耳边说个不停，直到他改变主意为止。所以他还管个什么劲儿？ 罗父心里憋屈，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是陪着自己一起辛苦打拼了几十年的人。有些话，说出来寒心。 但罗母并不是那种你让她，她就会领情的人，见状更是大声道:“我说她两句怎么了？难道错了？她好好一个大学生，不留在大城市里工作、挣钱，却跑回这山沟里种地……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早知道，我还送你去读什么书？早早赶你出去打工给家里挣钱，这会儿怕是和秦先红一样，房子、车子什么都有了！” “我就是傻！每天起早贪黑，身体不舒服，工作也一天都不敢耽搁。挣点工资，自己一分不用，全花你身上。现在倒好，你这样对我！” “……” 又开始了。每次一有事，就翻这些陈词烂账。 罗妮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罗母，打断她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和爸为了供我和罗耀读书，省吃俭用、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但找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利自己决定。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 “你之前老逼着我去考公务员，考老师。因为稳定，体面。但你从来么想过，我有没有那个能力，性格到底合不合适。” “我逼你？我逼成了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我说的话，没有用了。” 骤然被打断，罗母一滞，胸口急速起伏了两下后，语气尖锐的质问道：“你是铁了心打算在这山沟里种地了？” 罗妮抿了抿唇，坦然的点头道：“是。” “好！我可以不管你！”罗母捂着胸口，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阴沉的盯着罗妮道：“只要你以后每个月，往家里交五千块钱。” 罗父惊愕，“你说什么胡话？罗妮又没工作，上哪儿给你拿那么多钱？” 罗母没理他，只盯着罗妮：“我不管你上哪儿弄钱。一个月交五千。以后你的事，我保证一声不吭！” “……好！” 罗妮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眼神复杂的看着罗母，尔后轻轻点了下头。 罗母心里的出息，大概就是房子、车子，钱…… 有空间在手，罗妮想得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难。但她想尽量走踏实一点，这样以后即便空间消失了，她也不用担心。 但罗母，显然等不得。 这些年，罗母投入那么多，现在她大学毕业了。在罗母心里，大概就是可以开始收取回报的时候了吧。 她回家种地，丢了她面子。所以，这是要在里子里找回来吗？ 罗妮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尔后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当场就给罗母转了五千块钱过去。 “不听劝，以后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罗母没想到罗妮这么硬气，脸色阴沉的扔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你妈在气头上，说话很难听，但总也是为你好。种地又辛苦，又不赚钱。你有文凭，在城里随便找个工作，不也挺好的？你再好好想一想。”罗父见状，叹了口气，尔后也背着手，慢慢离开了。 她知道罗母是为她好，但这样强势的完全不允许她有自我的方式，她接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回来时，不敢跟她坦白的原因。 罗妮垂下眼，没有说话。 “姐，妈居然被你怼走了，厉害啊！” 罗耀之前跟只鹌鹑一样，躲在旁边。罗父罗母一走，他就跳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罗妮比了大拇指。 “你不走？” 罗妮回过神，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罗耀脸一垮，“妈在你这吃了瘪，回去肯定拿我和爸撒气。我不想回去。” “回去吧。妈要是和爸吵起来，你在还能缓和一下。”罗妮叹了口气，往外推了他一把，道：“我后面一段时间会很忙，家里你看着点。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吧。” 罗耀今年都初三了，也不是真不懂事。闻言，点点头，朝他姐摆了摆手，就抬脚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他停下来，回头认真的对罗妮道：“虽然不知道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但加油，我支持你。” 罗妮一愣，尔后嘴角扯出一个笑，道：“我知道了。回吧。” “嗯。” 罗耀点点头，消失在了大门口。 屋内只剩一片寂静，罗妮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进厨房，端起那碗已经变温的面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 第二十四章 湾里人 “喵！” 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像是在为她担心似的。 “你来啦。等会儿，我带你去喝水。” 罗妮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怕是眼花了。振作精神，三两下将面条吃完，她起身，将小黑猫抱到怀里，闪身就进了空间。 土地、泉眼、绿竹，看着似乎和以前一样。但其实，此时空间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土地更肥沃了一些，泉眼变大了，绿竹也变高了一节。 是的，那根本来只有半米来高的竹子，自从那天飞出去，七天后再回来，就多了一个竹节。叶片也多了几张。 虽然看起来依旧矮小、可怜，但罗妮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之前不曾有的旺盛生命力。 显然，它飞出去那一个星期，在外边“吃”得很饱。 罗妮为此，还担心的特意去罗家湾周围的竹山上转了转，没发现竹林有大面积不正常死亡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看起来，那根竹子虽然霸道，但还知道要可持续发展，没一下子将竹林给祸害死。 “最后一兜生菜都拔给你了。你看到的，以后别在问我要菜叶子吃了。” 将小黑猫放下地，罗妮拿碗给它装了水，就转身去将地里的最后一兜生菜拔了给它。 空间里，土壤和泉水加成，对植物的生长作用是逆天的。光用来种蔬菜，有点浪费了。所以，罗妮打算在空间里种点别的经济价值高的植物。 不过，具体种什么，她现在还没想好。 —— 因为地里暂时没什么活儿，这天上午，罗妮难得清闲没上坡，但人也没歇着。她将之前已经晒好的笋干拖出来，用棉线，整齐的一把一把扎起来。然后，装进干净的尼龙袋里，仔细封好，以便保存。 忙到中午，罗妮才基本上将笋干扎好装完。堂屋里，一溜七八个鼓囊囊的尼龙袋立在墙边，瞧着还挺壮观的。 罗妮用称称了称，大约有六百五十来斤。加上外边簸箕里，那些还没完全晒好的，估摸着一共能有七百斤。 心里有了数，罗妮放下称，将这些装着笋干的尼龙袋全提到屋里，放入以前家里装粮食的两米来高的大铁桶里，然后盖上盖子。既防灰又防潮。 只要不出意外，这些笋干能在里面放很久。 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罗妮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好友燕玲。 接通电话，罗妮有些高兴道：“燕玲！” 燕玲：“罗妮，你之前让我帮你装修的那个网店，我这两天弄得差不多了。你待会儿自己登进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再和我说。” 罗妮惊喜道：“这么快就弄好了？” 刚开始卖笋那会儿，罗妮就在考虑搭建自己的销售渠道。经过方方面面的考虑，她决定先开家网店。 一来，她没什么本钱。开实体店的话，成本太高。 二来，她目前也没什么人脉。除了自己找上门来的李成功，她一个批发商、经销商都不认识。想和那些人搭上线，建立合作关系，并不容易。 三来，她目前能出售的农产品只有笋干，但能存放，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也不着急。 趁着这段时间，倒是可以慢慢培养客户，将网店做起来。 所以前些日子，她上网在国内最大的商户平台上，申请了一个店铺。但她自己不太会装修，这才打电话给燕玲，想咨询一下怎么弄。没想到，她了解完情况后，就将活儿接了过去，说直接帮她做好。 ——大学时候，燕玲和她虽然是室友。但两个人并不是一个专业。燕玲学的是计算机多媒体，偏艺术方向。目前在g市一家文化公司当平面设计。 罗妮当然求之不得，将店铺账号和密码直接给了她。只叮嘱她不用着急。毕竟，燕玲本身工作也忙。 但显然，燕玲没听她的。 燕玲：“这网店的设计装修，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而且，商户平台上，本身还有模板。省了不少事儿。要不是前些日子，公司安排了个大单子。我早给你弄好了。” 罗妮点头道：“辛苦你了。我一会儿登上去看看。有深不合适的，再和你沟通。” 燕玲：“没事儿。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正好国庆放假，我在家休息。” 罗妮也没再说那些客气话，只问她道：“在家休息？放假你没和蒋俊宇一起出去旅游？” 蒋俊宇是燕玲男朋友，他们隔壁水利大学的优等生。燕玲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毕业后，还一起回了g市工作。两个人大学时，经常一起出去旅游。 燕玲道：“没有。人太多了。而且，之前每天加班，累得半死。现在好不容易放假，我恨不得黏在床上不起来！哪里还想出门！” 罗妮笑了笑，道：“也是。国庆节到处都人山人海的。还是家里舒服。对了，你把你的地址给我，我过两天给你寄点东西。” 燕玲好奇的问：“什么呀？” 罗妮只道：“没什么，就一些土特产。你应该会喜欢。” 燕玲：“行吧。我等着你给我惊喜。” ……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几秒钟后，燕玲又将一串地址发到了罗妮手机上。 罗妮回了一个收到，就去卧室将自己的笔电开机，然后连上手机热点，点开网商平台，登入进了自家网店。 网店的名字，叫做湾里人。以后主打经营农副产品。 所以，网店的设计排版，燕玲都做得很整洁。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风格偏质朴。但不失大气。 罗妮看了后，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改的。 反正要让她自己来做，想破脑袋，也做不来这种效果。 一切都很妥当。 现在，她只需要在后台，将要卖的产品，编辑上传上去，店铺就能开张了。 不过，在此之前，罗妮觉得自己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流量即将用尽的短信提醒，罗妮默默的关了热点。尔后起身，拿上车钥匙，直奔镇上的电信营业厅。 第二十五章 板栗林开工 罗家湾虽然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但并不是真正的深山老林。端看罗妮手机信号，在老房子里放着，也依旧是满格就知道。 而托国家大力提倡农村光纤入户的福，小河村村委早几年就是通了网的。罗家湾对面山下的冉家沟，前头的小河坎，隔壁的占山坳，许多农户家里这两年也都装上了宽带。 也就罗家湾这边，平日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晚上也就看看电视，根本不懂上网。年轻人又大都出去打工了。没人申请，才一直没人装。 所以，罗妮去到镇上营业厅，报了地址，营业员查了下，确定能装后，就直接交钱，办了包年。 “总共一千二百八，这是收据，你收好。工作人员，大概会在国庆节后三到五个工作日内上门给你安装。你电话一定要保持畅通。免得安装师傅找不到人。” 营业员收了钱，开了一张收据给罗妮，认真的叮嘱道。 罗妮看了下，将收据收好，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一百兆光宽带，一年七百八。连续包两年，则能优惠一些，只要一千二百八。这个价格，和城里相比，没多也没少。不过，抱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心态，罗妮还是办了第二种套餐。反正网她是一直要用的。 从营业厅出来，罗妮看了下时间，刚好是下午五点。 恰逢市场晚市，镇菜市场里，人声鼎沸。许多买菜的大爷大妈，正拎着篮子和菜贩子唾沫横飞的讲价。 罗妮也不在意，钻进人群，直奔猪肉摊，买了两斤排骨，并一条里脊肉。又去水产店，买了两条鲈鱼，拎着回了家。 鲈鱼清蒸，一条自己吃，一条给小黑猫。排骨红烧、里脊肉做成糖醋的，煮上一碗白水青菜，晚饭就得了。 罗妮一个人坐在八仙桌上，大快朵颐。小黑猫蹲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也是一猫脸的满足——平时它都是在山上捉老鼠吃的，第一次吃到熟食，惊奇了一下后，它很快就适应了。 半个小时后，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罗妮摸着微微鼓胀的肚子，摊在竹椅上，满足的叹了口气。 “喵。” 小黑猫今天吃完鱼，也没急着走。而是蹲在旁边，伸出舌头，添湿爪子，自顾自的洗脸。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就轻巧的跳上罗妮的膝盖，趴下不动了。 直到晚上罗妮去睡觉，它也没走的意思。跟在罗妮身后，非常自觉地跳上床，尔后在床头找个位置卧下了。 罗妮有些讶异，不明白小黑猫今天为什么不走了。不过，有只猫陪着的感觉，非常不赖。所以，她也没深究，上床躺下后，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撸了一会儿小黑猫，很快就睡熟了。 次日，罗妮一早起来，吃过饭，就锁门去了二婶子家。 二婶子正坐在门前吃早饭，看到罗妮上门，她有些惊讶：“罗妮，你怎么来了？吃早饭了没？” 罗妮：“我吃过了。二婶儿。二叔在家吗？” 二婶子：“在，菜刀钝了，在屋后磨刀呢。你找他有事啊？” 罗妮点头，笑：“嗯，想请二叔帮个忙。” 二婶子道：“我帮你喊他。” 说着，二婶子就走到厨房，探头朝后面的小门喊了一声。 罗妮爷爷，一共两个弟弟。二爷爷比罗妮爷爷走得还早，如今只有三爷爷健在。 二叔罗长友，就是二爷爷的二儿子。论岁数，今年也才四十七八。不过，因为常年在太阳底下劳作，面貌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稍微苍老些。 但他性情憨厚，乐于助人。所以除了自家人喜欢他，他在整个小河村的人缘都非常不错。 “二叔，我想将家里板栗林里的杂草、灌木平整干净，你能帮我找几个人吗？要踏实肯干的。年纪稍微轻一点的。”见二叔从屋后出来，罗妮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罗家湾里，多是些六七十岁的老辈儿。这个活儿太重了，罗妮不太敢找他们。 罗长友眉头微蹙，问：“你大概要几个人呢？” 罗妮想了想，道：“最少十个吧。人多，干活儿也快一点。” 反正早干完，早完事儿。 罗长友沉吟道：“十个……那除了咱们罗家湾的，还得在别处找两个。” 罗妮问：“什么时候能找齐呢？我想着，最好今天上午就能开工。” 罗长友：“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人打声招呼，再去占山坳里帮你叫两个人。” 说着，就起身，直接往外走。 罗妮跟着站起来，忙道：“二叔，那你跟他们说，我一天给一百块工资。但不包饭。愿意的，直接带上工具去我家板栗林就成。” 罗长友闻言一笑，道：“一天一百块，他们估计会抢着来。” 说完，就大步出门，帮罗妮去叫人了。 罗妮放下心，和二婶子告辞后，就直接拎着工具，先去自家板栗林忙活开了。 纠缠的藤蔓，低矮错杂的灌木，和人差不多高的杂草……罗妮穿着长衣长裤，带着手套，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清理。 只是，过程并不愉快。不是脚被绊一下，就是脸被刮一下，胳膊被枝条抽一下……没一会儿，罗妮脸上身上，就全是叶子和灰。被汗水一打湿，整个人狼狈极了。 可气的是，忙活半天，也才清理出来一小块地方。罗妮站在原地，回头一看，只觉得效率感人。 好在，二叔很快就带着人来了。 罗妮看了下，十二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不过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在农村，也确实是算比较年轻的一批人了。而且，各个都是干活儿老手。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清理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突然，一个人大喊道：“哎，兔子、兔子！” “哪儿呢？哪儿呢？” 一群人忙转头，好奇的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往三儿那边跑了，快拦住！” “哎，还真有！土黄色的，瞅见没有。快快快，大家快合拢来，把它拦住！” “……” 一群五十来岁的叔叔婶婶级别的人，一边兴奋的大呼小叫，一边飞快的合拢，想要将那只突然出现的兔子给逮住。 但那只兔子，跑得飞快。眨眼就蹿出了众人的包围圈。眼看就要消失在草丛里了，罗妮心里一着急，手里的镰刀就“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兔子蹬了下腿，趴地上不动了。 众人一愣，尔后都兴奋起来，直喊道：“打着了、打着了！” 罗妮则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呆。 …… 第二十六章 忙碌的一天 好像她刚才着急的时候，手心烫了一下？ 没容罗妮仔细想，一众人就兴高采烈的围过来，对她竖起大拇指，纷纷赞叹道：“罗妮你可以啊！手头够准的！” 罗妮摸了摸鼻子，道：“都是运气！” 她当时一着急，也没多想，手里的镰刀就飞出去了。也没考虑，万一当时有人扑过去…… “有运气好啊！说不准儿，一会儿咱们还能碰到只肥兔子。就是没兔子，能逮只山鸡也不错。” “美得你！那东西，咱们这好些年没见了。估摸着以前被打怕了，都躲深山里去了。” “以前粮食不够吃，可不得上山寻摸么？” “我记得老猎头家的孙子，那会儿还打天上的白鹤吃呢。弄的好长一段时间，那鸟都不敢往罗家湾上空过。” …… 众人七嘴八舌，不知道怎么就歪了楼。 那边二叔拨开树枝，走过去，弯腰将那只土黄色的肥嘟嘟的兔子提起来，打量一眼，转头喊道：“没死，晕过去了。谁扯两根藤过来，我捆一下。” 众人一听，也顾不上“忆苦”了，忙帮忙找了几根结实的藤蔓，递给罗长友。 尔后，一边看他给兔子五花大绑，一边对着兔子评头论足。 “这兔子肥的！估计得有五六斤吧！” “秋天不就是兔子长膘的时候嘛！” “嘶，也正是好吃的时候啊。弄点豆瓣红烧了，再倒半杯小酒，美滋滋。” “年纪大了，牙齿不好。红烧的吃不了，炖汤还成。” “……” 其中一位娘子军翻了个白眼儿，不客气的怼道：“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想太多了？人罗妮抓的兔子，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先在这讨论上了！” “咳，就不兴我们替她出出主意吗？这兔子红烧清炖，样样都成。就是打整的时候麻烦了点。罗妮你要是不会，叔可以帮忙。真的！我之前杀猪都不知道杀了多少，弄只兔子，完全不在话下。” 罗妮忍笑，道：“那这样吧。这兔子我先弄回去养着。等这里的活儿全部结束了。我请大家吃饭。到时候，长丰叔你帮我杀这只兔子。红烧、清炖，你说了算。” 罗长丰张大眼睛，“真的？” 罗妮肯定的点头。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罗长丰高兴的搓了搓手，“得了！到时候，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行了，兔子跑不了了！现在大家还是赶紧干活儿吧。早干完，早吃兔子！” 二叔终于将兔子五花大绑好，放到一旁的背篓里，尔后笑着招呼众人道。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就都散开，又干劲儿十足的忙活起来了。 一上午，众人就将板栗林打整出来了三分之一。这进度，完全超出了罗妮的预料。 “看来大家都很垂涎这野兔子啊！” 罗妮左右看了看，尔后失笑的摇了摇头。 中午，众人回家吃饭，休息。下午两点多，才又开工。 板栗林里，那些高高的杂草、长长的藤蔓，其实是比较容易去除的。费劲儿的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这里一丛，哪里一棵，需要两三个人一起用锄头尽量将底下的根一起挖出来。 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罗妮早就预计一天干不完，所以也不催。叮嘱众人，累了就歇歇，喝口水。 “咦，这边好多折耳根！” 看到地上好大一片折耳根，一起来帮忙的二婶子有些讶异的发出声。 “折耳根？” 罗妮听到，走过去一看，发现果然很多。只不过，这会儿已经是秋季了。折耳根都长老了，吃是不好吃的。 “湾里那些田埂、土边的，每年被人挖，都快挖绝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不行，我得挖点根回去，种自留地里。免得每年过年之前，到处去找。” 二婶子说着，就蹲下身，拿镰刀开始撬。 c省这边的人，喜欢吃凉拌折耳根。尤其过年的时候，桌上必摆一盘。 因为折耳根嫩芽冬天发，所以一到季节，农村里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挎着小篮子、带着镰刀，到处撬折耳根的人。 罗妮小时候也经常撬折耳根，最夸张的一次，是和小伙伴一起，差点儿把人家水田的田坎给撬烂了。被主人家看到追着跑了好长一段路。 想到小时候干的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儿，罗妮眼底闪过一丝怀念。尔后她蹲下身，和二婶子一样撬了一大把折耳根，装到背篓里。打算一会儿回去就找地方种下。 很快，太阳西下。到了傍晚时分。 众人一起努力，将板栗林打整出来了大半。剩下的不多，明天应该能弄完。 罗妮看了看，拍拍手，招呼众人收工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弄。” “成吧！” 罗长友看了眼天色，赞同的点点头。停下来，擦了把汗，大声帮罗妮招呼众人停手。 忙了一天，众人都累了。闻言，自然乐得收工。 “辛苦各位叔叔伯伯了，这是今天的工资，你们收好。忙了一天，大家肯定都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九点前过来就成。” 早上确定了人数，中午罗妮回家就事先将钱准备好了。这会儿，一人一百，直接发了。 “哎，这咋好意思。” “是啊。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众人还是眉开眼笑的收了钱。毕竟，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不然，谁也没闲功夫，平白无故帮人干一天活儿。 只没想到，罗妮当场就能给钱。不会是大学生，做事就是大气。 罗妮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她将众人的工资发了，转身趁着人不注意，直接往来帮忙的二叔、二婶兜里，一人揣了两百块钱。 “你这是干什么？快收回去！” 二叔二婶愣了下，尔后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他们纯粹就是来帮忙的，可没想从罗妮这里赚钱。说着，就想将钱还回去。 罗妮转身躲开，笑道：“大家都还没走呢。二叔二婶你们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着不好。” 二婶子看了下其他人，压着声音道：“帮点小忙，你就给钱。你这不是埋汰你二叔二婶么？” 罗妮：“这怎么算埋汰？二叔二婶你们跟着忙了一天，我给你们一点孝敬，不是天经地义吗。天黑了，我得回去做饭去了。小黑猫等着我呢。二叔、二婶你们也赶紧回吧。” 说完，罗妮也不等两人反驳，背起自己的背篓，就飞快的跟上其他人，一起往山下走。 “哎！这孩子……” 二婶子伸着手，见罗妮跟后面有狗追似的，一溜烟儿跑开了，有些哭笑不得。捏着钱，转头问自家男人，“这怎么办？” 罗长友含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是罗妮的心意，就收着吧。以后咱们再多帮着点儿就是了。” “那只能这样了。” …… 第二十七章 偷闲 回到家，罗妮把背篓里的折耳根拿出来，在牛圈旁边的一块地里种下。 那块地，旁边有一个由山上流下的溪水，积成的小水潭。土壤比较湿润。加上以前喂牛的时候，圈里的牛粪都是堆在那块地里腐熟的，这么多年又没正经种过东西，土壤非常肥沃。 算是折耳根比较喜欢的一个生长环境。 罗妮拿锄头，轻轻松松的在地里挖出了几条沟，然后将折耳根一段一段的放进去，再用浮土盖上。最后浇上一些稀释过的空间水，就不管了。 “喵。” 小黑猫蹲坐在坝子边，看到罗妮终于收工回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满的朝她叫了两声。 “知道了，知道了。”兔子盛宴罗妮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小的这就给陛下准备饮水。” 说完，就拿钥匙开门，进到屋里，拿着小黑猫的专用碗，给它装了一点稀释过的空间泉水。 富有特色的bia唧bia唧的喝水声，再次响起。罗妮瞅了小黑猫一眼，摇了摇头。一天三顿，每顿都要半碗水。也不知道小黑猫是特例，还是这猫每天就是需要这么多饮水…… 想不明白，罗妮就不再想。她伸手在小黑猫身上摸了两把，就起身去厨房洗手做饭。 累了一天，她也没做那复杂的。一菜、一汤很快就弄好了。 吃完，她想起背篓里还有一些栗子，就拿出来，放锅里直接煮了。等熟了之后，她剥开一个放嘴里嚼了嚼，发现挺粉的，也很甜。就是个头，着实太小。吃起来有点费劲。 ——这些栗子，是今儿打整林子的时候，众人在地上捡的。数量不多，也就一斤多点的样子。 树上挂着的那些，罗妮没说，也没人去弄。罗妮想等明儿林子打整干净了，就一起将树上的栗子打回来。 到时候，招待众人就又能多一道菜。 次日，罗妮照样和众人一起，到板栗林忙碌。照着昨天的进度，中午，一群人就将板栗林彻底打整了出来。尔后，又花了点时间，帮罗妮将树上的栗子打下来，剥好装背篓里。 下午两点，全部工作就结束了。 罗妮当场发了当天的工资，又一人分了点栗子给众人，说好晚上到她家吃饭，就先散了。 熟门熟路的开车去镇上采买，米面粮油、蔬菜水果、猪肉牛肉……一买一大堆。 回到湾里，罗妮去三爷爷家，叮嘱两老晚上别做饭，一起去家里吃，就闷头钻厨房忙去了。 晚上六点，准时开饭。 主菜就是那只肥硕的野兔子。长丰叔帮着杀的。因为足够大，肉足够多，最后决定一半红烧，一半清炖。爱吃哪种口味，就吃哪种口味。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晚上八点，席散了。众人一一告辞离开。就两位老人，和二叔二婶留到了最后，坐堂屋里闲谈。 “你之前说，想找几个懂打理果树的人。我这几天仔细想了，倒想到一个人。不过，不是咱们湾里的。平日里脾气比较古怪，不爱说话。你要是想请他帮忙，我琢磨着你最好亲自去一趟。” 见外人都走了，三爷爷放下烟杆儿，在凳子上敲了敲烟灰，对罗妮说道。 罗妮有些失望，“只有一个吗？我家板栗林里上百来棵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三爷爷颔首，“我问了，咱们湾里没人懂这个。外头的，我就只想到他一个。老手艺了，以前一直在镇上帮人管理果园的。信得过。” 二叔闻言，插嘴道：“罗妮你想找人帮你打理果树？” 罗妮点头，“嗯。是想请人将板栗树好好打理一下。我家的这些树，全都是成年的大树，正处于盛果期。不管起来，可惜了。” 二叔了然，道：“你现在愁没几个人懂这个是不是？” 罗妮：“嗯。一个人肯定是不成的，工作量太大了。” 二叔含笑道：“那怎么不成？修理果树，一个是要懂技术，一个还是要有体力。你让那个懂技术的，在边上指导，另找几个能干活儿的具体上手。不对的就纠正。不就成了。说不定，咱们湾里，还能因此多几个会修理果树的呢。” “……” 罗妮沉吟了一会儿，道：“也是，是我想岔了。” 她一开始的设想，是多找几个会管果树的老手。毕竟，在她的规划里，并不只一片板栗林。 但现在既然找不到，那自己慢慢培养几个，也成。只是，效率稍微会低一点。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在外边继续搜罗人手。 想到这，罗妮问三爷爷道：“那人是谁？” 三爷爷：“冉家沟的牛二。今年差不多五十了，老光棍儿一个。脾气古怪，不爱说话。好酒。” 罗妮了然的颔首，道：“那成，我明天、不，后天去冉家沟走一趟。” 明天六号了，中午得去参加同学聚会。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三爷爷看向二叔，“牛二不认识罗妮。长友，到时候你陪着去。” 二叔点头，道：“成！” 这牛二的脾气，确实古怪的。但他以前偶然和他聊过几次。到时候，应该能说得上话。 事情敲定了，两位老人并二叔二婶两口子，在罗妮家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家去了。 罗妮将人送出门口，站在八字上，看着二叔二婶，护着两位老人走远了，这才回转，自顾自的洗漱休息。 然后，罗妮睡了回来以后第一个懒觉。 要不是小黑猫蹲在枕头边，两只前爪不满的在她脸上拍来拍去的，她估计还要一阵才能起来。 难得一觉睡到饱。罗妮满足的伸了个懒腰，两手一拢，将小黑猫搂到怀里。坐起来，看到窗户外大亮的天色，转头瞅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啊，起来收拾收拾，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 张嘴打了个哈欠，罗妮呢喃了一句，慢条斯理的下床穿衣，洗漱。等洗完脸，她整个人就都精神了。 “我今儿要出门，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水我给你事先装碗里，渴了你自己喝。小宝贝儿，不要太想我啊。” 罗妮揉着小黑猫的脑袋，手指了指旁边的碗，笑呵呵的叮嘱道。 “喵！” 小黑猫扭了两下，将自己的头拯救出来。尔后横她一眼，踩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自己水碗旁边卧下，脑袋一埋，不理她了。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你太自作多情了”的冷漠气息。 罗妮：“……” 捂着胸口，罗妮颤巍巍的指了小黑猫两下。尔后脸一板，毫不犹豫的锁门走了。 “你若无情，我便休！” 哼，臭猫！这世上的小可爱多了去了。今天她就去宠物店抱只回来，绝对！ 第二十八章 同学聚会（一） 中午十一点半，明珠大酒楼。 肖平站在门口，笑着给陆续到达的同学指路。 彼时，一辆黑色商务从远处开过来，静静的在酒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高高壮壮的青年。他走到肖平面前，摆了个造型，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肖平一愣，“陆宵你怎么来了？昨儿不是说太忙了，走不开么？” 陆宵胳膊一伸，搭住他的肩膀，“开玩笑，你头一次组同学聚会。做为你最好的同学兼兄弟，我怎么能不来？” 肖平摇摇头，将他扯开，“那你先上去帮我招呼吧。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三楼，海棠厅。左手边电梯上去，往右走两步就是。” 陆宵没动，看了下时间，奇怪道：“这个点儿，该来的都来齐了吧？这还等谁呢？” 肖平略显忐忑的抬头望了眼远处，“还有个别同学没到。” 陆宵见他那样，心下一动，“该不会是那个谁吧？看你这望眼欲穿的样子。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哪个人能让你露出这样忐忑不安的表情来。不过，她不是留在上学的城市工作了吗？怎么，最近回来了？” 肖平：“嗯。” 陆宵啧了一声，“我说呢！怪不得你突然组同学聚会！去年班长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才勉强参加。我还想这次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自己组起局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肖平看他一眼，“别瞎说。” 陆宵举手：“保证不瞎说。你若是需要，哥们儿随时帮你创造机会。” 肖平干脆利落的拒绝道：“不需要。你别闹幺蛾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宵：“真是天大的委屈！哥们儿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肖平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陆宵：“……” 摸了摸鼻子，陆宵还想拯救一下自己在好兄弟心里的形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声。 “肖平？陆……宵？” 罗妮停好车，走过来，就见肖平和另外一个高大的青年，站在酒楼门口。走过去，打量了一眼，她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罗妮？好久不见！真是女大十八变，你比高中时候，可漂亮多了！” 陆宵转头，就见一名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穿着一条及踝的黑色棉质长裙，脚下踩着小白鞋，手里拎着个小包，婷婷的站在几米开外，气质逼人。 再仔细一看脸，可不就是自家好兄弟望眼欲穿的人么？ 他朝肖平挤了挤眼，尔后笑着招呼罗妮道。 罗妮挑眉笑了笑，“好久不见。你和高中时候，也完全不一样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高中时候，陆宵高是高，但也胖。脸圆嘟嘟的，完全看不出轮廓。没想到瘦下来，还挺俊朗的。 陆宵颇为自恋的摸了摸下巴，“哈哈，是不是变帅了？” 罗妮笑着点头，“是。” 陆宵：“哈哈，我就喜欢你的诚实！走走走，上楼去。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和你聊聊。” 说着，就伸手，引着罗妮往里走。 肖平：“……” 说好的给自己创造机会呢？这家伙，现在却搞得自己连话都插不上！ 真是……误交损友！ “老肖，你还站那儿干嘛？走啊！”陆宵走了两步，好歹醒过神，忙停住脚，回头招呼自家好兄弟道：“地方是你定的，我和罗妮都找不到。你打算扔着我们不管啊？” 肖平：“……” md，真是什么都让你说了！ 肖平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三两步走过去，笑着对罗妮道：“跟我走吧。我定的三楼海棠厅。大家都来了，就等你了。” 罗妮闻言，有些抱歉道：“我中间回了一趟家里，耽搁点儿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她九点多，从罗家湾出发，十点半的样子，到的区里。尔后，就去幸福小区，趁罗父罗母不在，将昨儿收的那些板栗，给家里送了一点。 又和罗耀打听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知道罗母回来后，虽然一直找地方撒气，但罗父一直忍着没和她吵，罗妮心里愧疚之余，也着实松了口气。 ——她不想父母因为自己的事吵架。 了解完情况，罗妮就想走的。那会儿还不到十一点。只不过罗耀作业有几道不会写，拿来问她，这才又耽搁了。 肖平安抚的朝她笑笑，道：“没关系。我和酒楼定的十二点上菜。还有十几分钟呢。” 陆宵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我这也才来。大家不会怪罪的。” 知道两人好心安抚自己，罗妮点点头，没再说话。 三人在大堂坐上电梯到三楼，尔后，往右走了两步，就到了海棠厅门口。 包厢大门大开着，站在门口，罗妮一眼就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一百多平的华丽大厅里，除了两张用餐的大圆桌。还摆着沙发，茶几，电视等，完全可以满足客人的休息和娱乐需求。 正对大门的，则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站在那儿，正好能看到能中最繁华的一片街区。 而这会儿，就有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儿，正站在玻璃墙边往外看着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几个人，三三两两的散在厅里的各个角落，小声的说着话。 ——来的大都是当时在班上，存在感比较强的那些人。学霸、学渣都有。一些中不溜，一直让人没什么印象的同学，则根本没来。 罗妮仔细看过后，心里有了底。 “肖平你可算上来了。我快招呼不住了。赶紧的，今儿可是你组的局。” 一直留在楼上，帮肖平招呼的董方眼尖的看到他，三两步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里走。 陆宵一把攥住他的手，从肖平后面探出个脑袋，“班长，你不会吧？我这么大个人杵这儿你都没看到。” 董方讶异：“陆宵？你丫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在省城吗？” “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什么难请的大人物似的。你组的聚会，我哪次没参加？” 陆宵轻哼，也不他计较，轻轻将旁边的罗妮往前一推，一脸得意道：“瞧瞧这是谁！” “罗、罗妮？” 董方认出人，惊讶得都快结巴了。尔后，他隐晦的看了眼肖平，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 “班长，好久不见。” 陆宵这家伙！ 罗妮冷不丁像个展示品一样被推到前面，很无语。不过她面上倒一点没露，笑着和董方打了个招呼。 第二十九章 同学聚会（二）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董方笑着忙点头回应，尔后手一伸，道：“别站门口了，快进来坐。自从高中毕业后，这快五年了吧？之前的同学聚会，你在外地，一直缺席。大家都挺想念你的。” 尤其是某人。 说着，董方瞥了眼一直站在罗妮旁边的面色看起来挺平静的肖平。心想怪不得这家伙，一直在门口等着，死不活不上来，感情是等这位呢。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哟！ 心里感叹着，董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那是罗妮吧？” 几人说话的动静，引起了厅里不少人注意。其中，站在落地窗旁边的一个女孩儿，回头看到，有些吃惊的伸手碰了碰旁边一位长发女孩儿的胳膊。 长发女孩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微变，“她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啊。” “她和肖平站得也太近了吧？” “这好几年没见，怎么觉得她变漂亮了？” “她哪里比得上晓芙？还穿一身黑，怪丧气的。” …… 旁边几个女孩儿，一句接一句，将罗妮贬得一无是处。但那个长发女孩儿的脸色，却没一点儿好转的迹象。她看着罗妮，又看了看骑士一样守在她旁边的肖平，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罗妮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就看到了长发女孩儿。 赵晓芙？罗妮眼神一动，认出对方，尔后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心想班花果然是班花，几年过去，还是这么漂亮。 只是，没料到对方直接撇开了眼，完全没看到她打招呼似的。 “额。” 这就尴尬了，罗妮讪讪的，很想抬手摸摸鼻子。 不过，还没等她反应，一个人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罗妮！” 罗妮愣了下，尔后道：“姜红？” “亏你还记得我！” 姜红放开罗妮，瞪着眼，一脸恼怒，“你算算，这都几年了。你不联系肖平他们也就算了，也不联系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而且，回来了，也不晓得吱一声。要不是肖平偶然碰到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呃，对不起，我错了。” 这事，确实是她理亏。罗妮老实的道歉。 姜红是她高中时候的同桌，兼好友。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再联系。没想到再见面，她会一点隔阂都没有的过来拥抱自己。罗妮心里有些出触动。 “现在道歉有个屁用！我告诉你罗妮，再有下次，我们朋友没得做了哦！” 姜红不满的冲罗妮龇了龇牙，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挽着她的手，问道：“对了，你毕业后，不是留在了z市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罗妮抿唇一笑：“想回来，就回来了。” 姜红见状，也没多问，只点点头道：“回来也好。大城市哪里是那么好呆的。当年好多同学，都说要干什么干什么，结果现在还不是都回来，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考老师的考老师？” 罗妮轻笑：“你呢，也打算考？” 姜红摊手：“不考，我还能做什么呢？” 罗妮：“那挺好的。” 姜红叹了口气，“好什么啊。现在的公务员，可一点不好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罗妮知道她只是发牢骚，也没真傻的去劝，只道：“你没问题的。” 她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里，姜红是最会读书的。当年，她以地区文科状元的身份，直接去了s大新闻系。现在回来考新闻中心，哪里会有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走过来，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罗妮吧？自从毕业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漂亮不少啊。现在在哪儿高就？” 肖平高中时候，喜欢罗妮。这事儿，班上许多人都知道。这次肖平一反常理，亲自组聚会。众人之前还一头雾水，但刚看到他带着罗妮出现在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这几年，人还没忘记呢。 就是可惜了，班花的一片痴心。 众人看戏似的，眼神在赵晓芙和罗妮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就见男生走了过去。这下子，众人全都打起精神，竖起了耳朵。脸上全是“有好戏看了”的八卦神情。 那男生可是赵晓芙的头号护花使者，但凡谁惹赵晓芙不痛快，他就找谁麻烦。 罗妮是赵晓芙情敌，那男生这会儿过去，不是找茬才怪了。 不知道众人心里转眼想了那么多。罗妮看着面前的男生，蹙了蹙眉，“你是？” “罗先勇。读书时候，我还坐过你后排的。罗妮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话，听着可不算和善。 罗妮微微眯了下眼睛，“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高中时候，她一心读书，除了姜红和肖平几个外，和班上的同学，来往得并不多。确实不怎么记得起来这个人。 “没关系。现在咱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对了，你还没说，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高就谈不上。不过就是在家种地罢了。” “种地？不会吧？我记得你当年虽然考得不好，上的学校也垃圾。但怎么也不应该沦落到去乡下种地的地步吧？” 男生表情浮夸，刻意加大了音量。明显是想给罗妮难堪。 而且，他也成功了。本来就竖着耳朵的众人，听说罗妮现在在乡下种地后，都面面相觑，尔后看她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些轻视。 在座的众人，不是自身能力出众，就是家世优越。以后的职业方向，基本上都是坐办公室的。 罗妮显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完全没有结交的必要。 也不知道肖平哪根筋不对，名校毕业、出身一流的班花不喜欢，非喜欢这么一个人。读书时期，罗妮也没见多优秀啊？就会死念书，最后还考砸了…… 众人心里忍不住嘀咕。 没想到他会突然闹幺蛾子，肖平脸色沉得发黑，“罗先勇！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见肖平给罗妮出头，男生语气更冲：“肖平，你生什么气？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这么维护她，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你对得起晓芙？” 肖平看了看表情冷下来的罗妮，脸更黑了，语气冰冷道：“我为什么要对得起她？” 第三十章 同学聚会（三） 听着肖平冷冰冰的话，男生一下子就炸了，指着罗妮，质问道：“晓芙喜欢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这么多！现在这个人回来了，你就这样对她！肖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肖平还没开口，旁边陆宵就嗤笑一声，道：“罗先勇，你脑子有病吧？赵晓芙她喜欢肖平，肖平就得喜欢她？什么逻辑？她又不是天仙下凡！你自己喜欢赵晓芙，就去追。来肖平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男生被揭破了心思，顿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道：“陆宵你胡说八道什么！而且，我和肖平说话，关你屁事！”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大家眼睛也不瞎。” 陆宵看着他，神色玩味，“按照你的逻辑，你和肖平说话，不关我事。那请问‘赵晓芙喜欢肖平，肖平却不喜欢她’这件事，又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跳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人当事人都没开口呢。” “……你！” 男生一滞，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青红着一张脸，愤怒的瞪着陆宵。 “够了！别说了！” 自从听到肖平那句“为什么要对得起她”，赵晓芙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冰冻了。寒气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将她整个包裹、吞噬。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逐着他。始终相信自己最后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可现实终于给了她一个暴击，让她再没有追逐下去的勇气。 是该要放弃了。她想着。结果回过神，就听到了陆宵那句不客气的嗤笑。 赵晓芙难堪的捏紧了手，只觉得脸皮被人扒下来，扔到在地上来回的践踏，无地自容！她抬头，深深的看了肖平一眼，尔后拿起手包，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海棠厅。 “晓芙！” 男生大呼一声，毫不犹豫的跟着追了出去。 “让开！” 之前一直围在赵晓芙身边的那几个女生，也纷纷跟上。而且，在经过罗妮的时候，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小心！” 肖平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扶罗妮。罗妮扶着姜红，往旁边避了一步。肖平手落个空。他神色一黯，知道今天的同学聚会，是彻底搞砸了。 罗妮脸色有些不好看，任谁好好来参加个同学聚会，结果被人冷嘲热讽不说，还被迫成了一段莫名其妙的三角恋的当事人，谁都高兴不起来。 罗妮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肖平道：“今天看来，不太适合出门。我有点不舒服，饭就不吃了。你们慢慢聚。”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她打定主意，以后再不参加这劳什子同学聚会了！ 想到刚才那个罗先勇指着她的那个样子，罗妮抿着唇角，心里只觉得憋气。 肖平高中时期对她有好感，她知道。但肖平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她当时一心只想考大学，根本不想考虑这种事。 不过，肖平也没对她表白，平时相处也很克制，没什么其他超越同学情谊的举动。 所以，她除了装作不知道，与他保持距离外，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那年高考，她考得一塌糊涂。觉得简直丢脸。连最要好的姜红都没再联系，更别说肖平了。 这么几年过去，罗妮以为这事早淡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一出！ 早知道，还参加个鬼同学聚会！ 罗妮心里很暴躁，面上难免带了些出来。 肖平张了张嘴，想挽留，但看着她的脸色，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陆宵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忙帮忙拦道：“别啊。罗妮。这来都来了，好歹吃了饭再走嘛。你别理刚才那个神经病。他就是没事找事。你不是在家种地吗？我家也是种地的。咱们正好可以边吃边交流一下经验啊。” 神tm种地的！ 董方嘴角抽了抽，但他看了眼紧张的肖平，还是跟着在一旁帮腔道：“是啊，陆宵家有好几个大型花圃和苗圃，管理得都挺好的。咱们区里的园林绿化，基本上都让他家给承包了。罗妮你若是在家包山种地的话，倒是真可以和好好他聊聊。” 花圃和苗圃？罗妮脚步顿了下。这个她倒是有些兴趣。她之前就想在空间里，种些名贵的植物。但一直没什么头绪。陆宵家若经营花圃和苗圃，肯定对这一行很了解。说不定能给她一些参考。 不过，今天这种场合，说这些明显不合适。除了肖平、陆宵，董方和姜红，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不是探究和打量，就是轻蔑和冷淡。她不想留下来，自讨没趣。 “你哪天有空，咱们再单独说吧。今天先走了。” 罗妮眼神一转，和善的对陆宵点了点头，就直接出了门。 姜红扬声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说完，拿上自己的包，就跟着一起走了。 “……” 陆宵看着眼空荡荡的门口，挠了挠头，回头对失魂落魄的肖平叹了口气，道：“兄弟，我尽力了！” 董方则抬手安慰的拍了拍肖平的肩膀，劝道：“别看了。人都走了。回头你给她打电话，好好道个歉吧。今天这事，说到底是你自己引起的。人不过来参加个同学聚会，结果闹成这样……” 本来他瞧着罗妮对肖平就没什么意思，现在肖平要追她，怕是更难上加难。 董方在心里叹了口气。肖平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处事太优柔寡断了。既然不喜欢赵晓芙，那就早点让人死了心多好？不然，现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肖平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低着头，苦笑：“确实是我没处理好。” 以罗妮的性格，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他怕是想再见她一面都难了。更别提接受他的追求了。 心心念念四五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收场…… 肖平抹了把脸，整理了下情绪，抬头对服务员吩咐道：“上菜吧。大家都饿了。” 说完，就一脸如常的转身去招呼没走的那些老同学入席。 “哎！”陆宵伸着手，看着他的背影，不太确定道：“他这是，没事了？” 董方摇头，“没事才怪！你一会儿看着点，别让他喝太多酒。其余人，我来招呼。今天到底是他组的同学聚会，没得因为他自己的事，就让人扫兴而归。” 陆宵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道：“好吧，只能这样了。” …… 第三十一章 又闻清香 楼上，同学聚会在怪异的气氛里，继续进行。 楼下，罗妮站在酒楼门口，吐出一口浊气，心头总算不那么憋闷了。 她转头望向姜红：“你这么跟我一起走了，没关系吗？” 姜红耸肩：“能有什么关系？今天本来就是因为肖平说你要来，我才来的。不然，我才不想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呢。没意思。” 罗妮提议道：“那咱们自己找个地儿吃饭？” 姜红想了想，道：“去学校门外的那家店吃粉吧？以前晚自习前，我们老在那家店吃。毕业后，我还一次都没去过。” 罗妮点头，道：“成。我去开车。你等我下。” 一中离这边有一段距离，走过去要不少时间。 姜红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你买车了？可以啊。还说自己在家种地。你刚故意骗人的？” 一辆车，最差的也要好几万吧？ 罗妮的家境她知道，挺普通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上学。她爸妈应该不会拿钱给她买车。这车，八成是她自己挣钱买的。 可种地的话，从毕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来月，种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姜红有点想象不出来。 罗妮一眼就看出了姜红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不是。就一辆面包车。不贵。主要买来拉货的。我是真在家种地。” 说完，就去停车的地方，将车开过来，然后打开车门，让姜红上车。 姜红也不嫌弃，高高兴兴的坐到副驾驶上，尔后好奇的问道：“光听你说种地，你到底在家种什么啊？” 罗妮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道：“目前也就种了一茬生菜。别的就没了。” 姜红不信，“就这？” 罗妮看着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就这。” 姜红蹙着眉，有些不确定道：“种蔬菜不怎么赚钱吧？我看新闻里报道，那些大学生回家创业成功的，不是种药材，就是种稀有水果什么的。利润都比较高。” 罗妮笑着摇了摇头，“但收获周期也长啊。特别是药材，一般都有年份要求。一年两年都是短的。中间还不能出一点岔子。否则几年都难收回成本。再者，种东西，也要看当地的气候。我们这，适合种什么药材我不知道。但水果的话，其实种柑橘和李子最好。” 尤其是一些本地品种，特别好吃。外边卖的都不是那个味儿。就是产量上不去。她有空间，或许可以试试。 姜红对这些完全不了解，闻言点点头道：“也是。是我想当然了。” 两个人说着话，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中附近。罗妮找地儿停了车，两个人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学校大门外。 那家店，还是老样子。只是老板夫妻俩，看着老了一些。 大中午，店里学生不多。 罗妮和姜红一人点了一碗粉，很快就上来了。 “还是老味道！人生圆满了，感觉！” “嗯。” “上面码的牛肉也还一样多。老板是真实诚。” “我记得，当初你老抢我碗里的肉。” “哈哈，谁让老板做的牛肉太好吃。我每次一来，都忍不住先把牛肉先吃光。你却每次都留最后。” “嗯，所以比较吃亏嘛。” ……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好像真回到了高中时候。久不见面产生的那一些些生疏感，也彻底消散了。 吃完粉，两个人又慢悠悠的在学校附近的街上逛了好一会儿，直到姜红接了一个家里的电话，不得不回去。两人留下彼此最新的联系方式，约定有时间再聚，这才分开。 姜红走后，看时间还早，罗妮也没急着回罗家湾。 她想了想，直接去了区里的花鸟虫鱼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一条几百米的长街。长街两边，不是花草店，就是宠物店。 周末的时候，家长带着小孩儿过来，尤其热闹。 长街里，不允许机动车通行。罗妮将车停在街口，下车走进去，浓郁的花草香气，就扑面而来。 罗妮对花草了解不多，大多数品种都认不出。但也不妨碍她欣赏。特别是有些盆景，打理得非常漂亮，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突然，一股特别的清幽的香味，从远处传来。 罗妮一愣，尔后耸了耸鼻子，循着味道，走到了一家花草店门口。 这家花草店，规模挺大的。四开门，并排落地窗。站在外边，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宽敞的空间里，摆放得错落有致的花花草草。 当然，店外主人家也摆了不少盆栽。 罗妮打眼一扫，就发现这家店的花草，是目前为止，她看过打理得最精神的了。 花娇艳，草翠绿。生机勃勃的。十分讨人喜欢。 只有一株蔫哒哒的，瞧着不太好。 “客人随便看，挑好了叫我一声就成。” 守店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儿。他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听到脚步声，抬头招呼了罗妮一声，就又低头，眉头紧皱的反复打量手里那株蔫哒哒的草。 “这是什么草？” 罗妮没去店里看，而是直接走到老头儿面前，蹲下，好奇的询问道。 “兰草。” 老头儿被打扰，有些不高兴，头也不抬的敷衍的回了罗妮一句。 “兰草？” 罗妮惊讶了下，她虽然是农村的，经常还往山里钻。但兰草，这还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过，有点失望。这兰草，蔫哒哒的，压根儿瞧不出哪里好看来。 罗妮问：“它怎么了？似乎看起来不太好。” 老头儿语气有些不好，“我要知道，它还能这样？” 这株兰草，是他半年前，高价从人手里收回来的野生兰，稀罕得紧。现在它变成这样，他却死活找不到原因，他都快心痛死了！这姑娘还在这叽叽歪歪。 老头儿不耐烦的挥手道：“你买不买花?不买就赶紧走。别在这添乱。“ 嘿，这脾气还挺大的！ 罗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直接道：“我不买花。我想买你手里的这株草。” 老头儿愣了下，尔后睨着她道：“你要买它？知道这株草当初我多少钱收回来的不？” 罗妮挑眉，问：“多少钱？” 老头伸出两只手指，“两万三！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应该也拿不出那么多钱。那边，角落里，瞧见没？那边的兰草，便宜的几块钱一株，贵的二三十块，你买两株回去种着玩就得了。我正烦着呢，别来捣乱。” 第三十二章 我或许能救 谁捣乱了？感情被人当不懂事的小孩儿了？ 罗妮一滞，尔后神色认真的声明道：“我不是捣乱。我诚心想买你手里的兰草来着。你开个价。” 感受到罗妮的认真，老头儿顿了下，抬头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两眼，“这草病了，看不出来吗？你买去干什么？” 罗妮眨了眨眼，一脸正直道：“试着种呗，还能干什么？反正这草病了，眼瞅着也救不活了。你不如卖给我试试？你还能挽回一点损失呢。” 理是这个理。 老头儿想了想，还是皱眉道：“不行，不行。这病草卖给你，到时候你养不活。跑回来找我麻烦。那还不坏了我店里的名声！” 他一辈子，专心侍弄花草。到顾客手里的盆景也好、鲜花也好，永远都是他精心打理得最生机勃勃的那一批。有问题的植株，他是不会卖给顾客的。 所以，在能中这个圈儿里，他名声极好。店里的回头客也多。 这株兰草，他极喜欢。但目前用尽了方法，也救不回来。看来只能扔掉了。卖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放心，我是自愿买的。要是养死了，绝不回来找你麻烦。你要不放心，咱们可以写个书面协议。” “不行、不行。这草不卖，你再看看别的吧。” “……” 罗妮求了老头儿好一会儿，可他就是不松口。一副固执己见，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眉头微微皱了皱，罗妮想了想，直接道：“这草给我，我或许能救。” “你能救？” 本来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老头儿刷的一下抬起头，一脸惊疑不定的望着她。 “嗯。或许能救。” 虽然有空间在手，这兰草肯定死不了。但罗妮并没把话说死。 老头儿盯着罗妮看了好一会儿，看她确实不像撒谎，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你有几成把握？” “呃，四成吧。” 罗妮想了想，说道。 四成，把握不大。但总比他现在一筹莫展要好。 老头儿低头看了一会儿手上的兰草，好半天，抬头道：“这草可以送你。如若养活了，以后优先卖我一株就成。要是养不活，就当我没说。” 罗妮愣了下，忙道：“不用白送……” 老头儿摆手，打断罗妮，“要你就拿走。别啰啰嗦嗦了。这兰草，我精心侍弄了大半年，真是舍不得。我不求别的。你要是有办法，尽量救活它吧。我着实没辙了。” 这老头儿，对兰草倒是真爱。 罗妮抿了抿唇，尔后轻声说了一句“放心”。 “拿走吧。” 老头儿将那株兰草，往罗妮面前推了推。 罗妮双手接过，那股清幽的香味，一下子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右手心自从闻到香味的那一刻，就一直微微发烫着。这会儿，更是烫得像锅里沸腾的开水似的。 一股莫名的力量，好像在催促罗妮，立马将这株兰草，收到空间里。 不过，这里是闹市。街上有很多人，还有摄像头。 罗妮脑子清醒，忍着一直没动。 她抱着兰草，谢了老头儿，又主动问他要了个电话。想着等这株兰草繁殖出了新苗，就给老头儿送一株回来。不要钱。 ——好歹人家花两万多收回来的，又精心伺候大半年。结果现在白给了自己。罗妮不想白占便宜。 “走吧。走吧。” 老头儿给她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就摆摆手，打发人道。 这会儿，他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这小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是圈里的后辈。仔细回想下刚才她问的那些话，就能发现她对兰草根本不了解。 所以，能救活兰草什么的，估计就是哄他的。不过，人求了他那么大半天，这兰草他也确实没辙了，送她也无妨。 万一呢？ 老头儿忍不住想着，尔后又摇摇头，背着手进了店里。 丝毫不知道，老头儿心里转瞬而过的想法。 抱着兰草，从老头儿那告辞出来。罗妮就没心思再逛了。手心一直发烫，她担心要是迟迟不把兰草送到空间里去，那根竹子会忍不住自己飞出来捣乱。 所以，她快步从花鸟市场里出来后，将兰草放到副驾驶上，一刻不敢耽搁。风驰电掣的开着车，就往罗家湾方向走。 平日里四十几分钟的车程，她今天硬是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等远远看到罗家湾的时候，罗妮手心已经烫得不行了。她想了想，索性将车停下来。尔后抱着兰草，往路旁的竹林里一钻，闪身进了空间。 “唰唰。” 那根竹子上，为数不多的竹叶像是被风吹动了似的，摩擦间发出唰唰的声响，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欢呼。 罗妮手心不烫了。她抱着兰草，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空间里没发生任何异变。 看来，刚才手心发烫，只是空间单纯的催她将兰草带进来。 莫非，这兰草，和那根竹子一样有特殊之处？ 回想在花鸟市上闻到的那股特别的清幽的香味，罗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兰草，若有所思。 罗妮将兰草从兰盆里抠出来，又拿铲子在那根竹子不远处刨了个坑，将兰草种进去。然后小心的给它浇了一滴空间泉水，结果没什么反应。 “难道是泉水太少了？” 罗妮想了想，又往兰草根部，滴了一滴。 “怎么还是没反应？” 罗妮眉头皱起来，很想再给点空间泉水。但又怕像之前种的那些生菜一样，一下子给它烧死了，就没敢轻举妄动。 “算了。先回去。” 想到自己的车还在外边停着，罗妮摇摇头，起身出了空间。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那株半死不活的兰草根部的土壤微微动了动，尔后整株兰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神抖索”起来。 哪里还有之前，要死不活的样子？ 当然，这一幕，罗妮现在是看不到的。 她从空间出来后，就继续开车，回了罗家湾。 刚到家，肖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来电显示，罗妮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罗妮，是我，肖平。今天中午的事，对不起。我没料到罗先勇会突然闹起来。” “你也不是神。料不到很正常。但那种被人指着说的感觉，也是真的不好。” 所以，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她这个人，不喜欢和人不清不楚的纠纠缠缠。 第三十三章 彻底断了念想 似乎是听出了罗妮的话外之意，肖平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明白。赵晓芙那边，是我没处理好。抱歉。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我保证。” “好。我相信你。还有点事，以后再聊？” 罗妮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就想结束通话。 “……好，以后再聊。” 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肖平苦笑着放下了手机。 真是意料之中的绝情啊。 “怎么样？” 陆宵见他放下电话，忙凑过来，关心的问道。 肖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没可能了。” 陆宵不解，“怎么叫没可能了？你和她表白，她拒绝了？” 肖平苦笑，“她根本就是连表白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对待不喜欢的人，她总是态度冷漠、疏离。 高中时候，她就是这样。 所以，他明明从高一时候，就开始喜欢她。期间表白准备了许多次，可每次一对上她那双漆黑的眼睛，他就失了勇气。 那些精心准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怕说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大学四年，他不是没想过忘记她。不是没试着去和别的女孩儿交往。但和她一比，心里总觉得不满足。 纵使，那些女孩儿其实很优秀。罗妮根本比不上。但他还是像着魔了一样，心心念念。 那天在汽车门店突然看到她，他其实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表情失控。 回家后，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心想她回来了正好，慢慢接触着，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他。 可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搞砸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陆宵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既然喜欢，就冲上去表白啊，还要人给什么机会？磨磨唧唧的，他在边上看着都着急！ “意思就是罗妮不喜欢我。我们两个永远没结果。” 肖平捂着脸，说出这句话后，他就感觉心里空了一块。整个人轻飘飘的，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解脱感。 很奇怪。 “……不成就不成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没了罗妮，还有李妮、张妮……凭你的条件，找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儿，那还不轻轻松松？” 陆宵张着嘴，在心里组织了好半会儿语言，这才拍着肖平的肩膀，安慰道。 “……嗯。我知道。” 肖平哑然，这安慰，很陆宵。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陆宵笑了笑，道：“放心。我没事。我暗恋她好几年，却一直不敢表白。其实就是明白，表白后，她百分之九十会拒绝我。” “但因为到底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我总是心心念念，放不下，不甘心。这一次，罗先勇突然闹起来。也算是给了我一个痛快的了结。虽然是被动的。” 陆宵嘴巴一撇，鄙夷道：“那家伙，明明就是自己追不上赵晓芙，这才在你这找存在感。” 肖平摇了摇头：“他真心维护赵晓芙，也没什么好指责的。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够干脆。” 陆宵一脸不可思议，“你不是神经错乱了吧？他搅黄了你和罗妮的事，你还替他说话？” 肖平轻叹：“也不算搅黄。罗妮从来对我都没男女之情。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只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现在这样也好，我能心甘情愿的将她放下了。” 也许，这几年，他就是在等她的一句拒绝吧。肖平怅惘的想。 “……” 陆宵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家兄弟的脑回路，有些清奇。刚还一脸被拒绝的痛苦呢，这会儿就想通了？ 算了，这人也没寻死觅活的，就脑子错乱一下，应该不用太担心。 陆宵摇摇头，站起身，道：“成吧，你酒也醒了，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好。” 肖平点头，目送陆宵出了门，他脸上的轻松，就消失了。 他再怎么坦然想得开，也不可能转头就将喜欢了几年的女孩儿从心头挖去。他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整。 …… 肖平那边的情况，罗妮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所以，挂断电话后，她就将这事丢开了。转头去给果树浇水，完了一边逗小黑猫，一边忙活晚饭。之后，又进空间看了看那株兰草。发现它已经精神抖索的“活”了过来，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 第二日，一早，罗妮洗漱完，随便吃了点早饭，就拎着两瓶酒，由二叔罗长友陪着，一起往冉家沟的牛二家去。 冉家沟就在罗家湾对面的山后。 罗妮和二叔两个，得先沿着村道往下，过了架在小河上的石桥。然后再沿着一条的陡峭的山路，一直往上，翻过山去，才能到冉家沟。 山路不好走，尤其是下雨后。 好在，今早上，也就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天上飘了会儿小雨。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山路两边，又有茂密的竹子遮挡。路面还算干燥。只偶尔有一些地方，泥巴被泡软了。踩到容易滑。 罗妮和二叔两个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都低头专心的走着路。一个多小时后，才总算翻过山顶，下到从冉家沟前面经过的那条水泥公路上。 “牛二家就在那儿！咱们还得往下走两步，然后从底下的桥上过去。” 罗长友伸手给罗妮指了指方位道。 冉家沟和罗家湾地形差不多，都是四面环山，中间一条溪水穿流而过。 不过，冉家沟海拔更高。周围的山坡，相较罗家湾周围更平缓。看起来，地势就开阔多了。所以，聚居在这里的人也多。 ——差不多有近百户人家吧。占了差不多整个小河村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 所以，当初修村村通公路，罗家湾没争赢，也实属正常的。实在是势单力薄。而且，村里资金有限，修路的时候，只能考虑怎么方便大部分人。 而罗家湾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被放弃的少数。 罗妮站在水泥路上，放眼望去，整个冉家沟尽收眼底。只见对面平缓的山坡上，绿树掩映，一栋栋颜色各异的二层小楼，错落有致坐落在其间。端得是一派富裕。 但罗妮记得几年前，冉家沟其实和罗家湾一样，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土墙房子…… “要想富，还是得先修路啊。” 罗妮在心里若有所思的想着。 第三十四章 脾气古怪的牛二 “牛二哥，在家吗？” 一栋灰白色的平房外，罗妮跟二叔罗长友并排站着。二叔抬手敲了敲高大的红色院门，扬声喊道。 “汪！汪！” 回应他们的除了几声凶恶的狗叫，别无动静。 “是不是没在？” 罗妮蹙了蹙眉，看一眼自家二叔。 “牛二哥，我是罗家沟的罗长友啊！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你开开门。” 二叔摇摇头，尔后不以为意的又敲了下门，大声道。 “汪！汪！” 门后，又是几声狗叫。好像是在警告罗妮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 “牛二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打扰。不过你看我们都来了，你就开开门？正好，我侄女带了两瓶竹香酒，你尝尝味道正不正宗？” “嘎吱。” 红色的铁门从里打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矮壮老头儿目光锐利的扫视罗妮二人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手上拎着的那两个酒瓶子上。 “进来吧！” 老头儿声粗噶，说完就径直转身往屋里走。 二叔见状，朝罗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上。自己则反手帮忙将院门重新关好。 罗妮拎着酒，跟在老头儿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大门旁边蹲着的土狗。或许是被主人叮嘱过了，看到他们进来，它一声没叫。 但那双黑亮的眼睛，却始终警惕的盯着她和二叔。只要老头儿一声令下，它立马就能冲过来，撕吧了他们两个。 “是只好狗！” 农村几乎每家都会养只土狗看家，罗妮家以前也有一只。只是，后来老死了。一家人又要搬到区里生活，就没再养第二只。 所以，即便被这么一只凶狠的狗盯着，罗妮也一点儿没怕。甚至，还觉得有些亲切。 或许，除了猫，她还可以再抱只小狗回来喂？ 心里想着，罗妮又转眼打量了下院子。发现面积挺大的。 里面还种着好些果树，虽然每种数量都不多，也就一两棵。但耐不住种类繁杂。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型果园。 ——除了能中本地寻常得见的桃、李、橘、梨、葡萄等，罗妮甚至在墙角看到了两株一米来高的火龙果树！而且，上面还开着花，结着果！一点儿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要知道，火龙果为热带、亚热带水果，喜光，不耐霜冻。 能中虽处于亚热带，但因为周围地形的影响，气候与一般意义上的亚热带，其实是存在一定差异的，尤其是温度和光照方面。所以，能中并不太适露地种植火龙果。 一定要种的话，最好搭建大棚。 可牛二这两株火龙果，就这样露天种着不说，在早晚温度逐渐低下来的十月，依旧还在开花结果，可见其侍弄果树的本事。 罗妮稍作打量后，便收回了视线。心里对这个牛二，却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 很快，三人穿过院子，到了堂屋。 牛二一言不发的拿杯子，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到桌上，就自顾自的坐下了。 “多谢牛二哥。” 二叔见状，笑呵呵的走过去端了，一杯给罗妮，一杯自己拿着。 “自己找位置坐吧。” 牛二没什么表情，随意的抬了抬下巴道。 罗妮和自家二叔对视一眼，尔后从善如流的在牛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刚坐下，牛二就直接问道。 罗长友看了眼罗妮，笑道：“是这样的。我这侄女家里有片板栗林，荒了好些年。现在想请人，重新好生打理起来。求她三爷爷给推荐个人。这不，她三爷爷就想到了牛二哥你。我们今天上门，没别的事，就是想请你……” “我早不帮人打理果园了！你们回去吧。” 二叔话还没说完，牛二就直接打断他道。 “牛二哥，你别急着拒绝啊。好好再考虑一下？我这侄女是真心实意……” 牛二抬手，“不用说了，我没兴趣。” “这……” 二叔见他拒绝的这样干脆，有些为难的转头看向罗妮。 牛二虽然脾气古怪，但一向说什么是什么。现在他既然咬死了对这事不感兴趣，那他们恐怕是很难再劝得动了。说多了，怕还会引得他厌烦。 可好不容易才进了门，若今天就这样走了，下次来还能不能见得到人，就难说了。 “牛师傅不如先尝尝我带的酒？” 先别急。 罗妮朝自家二叔摇了摇头，尔后起身，将那两瓶竹香酒，放到了牛二旁边的桌子上。 牛二抬眼瞅她一眼，罗妮大大方方的回了个微笑。 牛二眼神一闪，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桌上的两瓶竹香酒。 竹香酒算是能中地区，特有的一种酒。 最早也不知道是哪个酿酒师傅，突发奇想将酿好的粮食原浆，注入活着的竹子的竹节里。一段时间后取出来，发现酒液口感纯净爽冽、圆润适口、甘甜醇厚，而且竹香幽幽，非常特别。喝多了也不上头。 自此，竹香酒就在能中地区流传开来。 不过，受海拔、日照、酒液原浆在竹节中存放的时间等影响，市面上的竹香酒有好有坏，口感各异。 普通人很难从中挑出正宗的竹香酒。 罗妮从不喝酒，自然也是不会挑的。所以，买的时候，直接问老板要的最贵的‘私人珍藏’。 因为，她相信大部分时候，钱是能认货的！ 罗妮见牛二打开酒瓶，倒一小杯出来，低头闻了闻，之前一直微蹙的眉头就舒展开来，眼底甚至还有一丝满意闪过，她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还不错。” 口感纯正甘甜，竹香清幽，是够了时间的竹香酒。牛二仔细品尝了一口后，声音粗噶的点头道。 罗妮笑了笑，道：“牛师傅能满意，那是再好不过了。等您喝完，我再给您找几瓶。” 牛二放下酒杯，摆手道：“不用。你告诉我哪里买的就行。我有钱。这两瓶酒，你说个数。” 上好的竹香酒价格不便宜，牛二并不打算答应罗妮的邀请，是以也不想凭白收她的东西。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说话啊！ 罗妮心想着，面上却无异色，只笑道：“这两瓶酒，是老板的‘私人珍藏’，一般不卖的。” 牛二闻言，没什么表情的眯眼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只有答应你的要求，才能再喝到这个酒了？” 罗妮面色不变，笑道：“牛师傅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这个酒，本身不多。老板这次答应匀两瓶给我，已经是极限了。再卖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您要是能答应我的邀请，做我家果园的技术顾问。我以后倒是可以托人帮您再找一找别的好酒。比如，御蝶香之类的。” “若是您不喜欢，我也可以直接找两个人，按照您的喜好，自酿一些竹香酒。我家有片不小的竹林。因为好多年没人砍过了。有不少直径十公以上的南竹，竹节又长，正好合适。” 牛二嗤笑，道：“你这小姑娘口气挺大的啊。御蝶香是随随便便能弄到？” 罗妮一笑，直视他道：“您要是答应我的邀请的话，我就能！” …… 第三十五章 成了 牛二眼神闪了闪，盯着罗妮，很想确认她是在说谎。但看了半天，罗妮都一副笃定的样子，一点儿不心虚。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牛二神色不定的心想着。 他没别的爱好，唯独爱酒，爱美酒。御蝶香名声在外，他跟着以前的果园老板，有幸尝过一次。确实名不虚传。可惜，产量太少。他一个乡下老头，没门路，压根儿买不到。 而自酿竹香酒这个提议，也颇让他心动。喝了这么多年酒，他多少有些心得。若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酿一款竹香酒出来…… 想着想着，牛二就有些动摇了。 罗妮见状，趁热打铁道：“我是诚心诚意想请牛师傅您，担任我家果园的技术顾问的。具体的事情，您不用上手。您只需每天去果园里看看，然后给我提点意见就成。” 牛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罗妮肯定的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牛二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给你搞砸了？” 罗妮微微一笑，“说实话，虽然您是我三爷爷推荐的。但来之前，我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但刚进门，看到您院子里的这些果树，我就彻底放心了。” 这个牛二虽然只个老农，但在侍弄果树上，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专家。对她来说，这样的人，正好合适。 因为一些理论资料，她可以上网查，也可以找相关专业的人士咨询。但她实际操作经验为零。牛二却相反，有他在旁边盯着，她势必能少走不少弯路。 再有空间加持，以后的果园，未来可期！ “我相信三爷爷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希望牛师傅您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邀请。” 罗妮看着牛二，最后语气诚恳道。 “是啊。牛二哥，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吧。” 二叔终于找到空隙，帮腔道。 牛二抿着唇，看了看罗妮两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竹香酒，半晌后挑剔道：“要我去帮你也行。但御蝶香我最少要两瓶。而且这个月内我就要拿到！否则，我立即走人。” “自酿竹香酒这事，你也得帮我尽快准备起来。最后一点，每天的上班时间，由我自己决定。你不能强制要求我几点去、几点回。” 只要人肯过去，以后工作具体怎么安排，慢慢再说也不迟…… 罗妮想着，眯眼笑了下，就爽快的点头应道：“可以！” “御蝶香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我同学打电话，让她帮我寄一箱过来。走快递，最多两三天就能到。至于自酿竹香酒……您得容我点时间，先找两个会酿酒的师傅。” “……” 一箱？御蝶香是这么轻松就能搞到的吗？ 牛二刚听到前面半句，就懵了下。而且，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看着人，忍不住微蹙着眉头问道：“你同学干嘛的？” 罗妮看出了他的怀疑，也不以为意，只笑眯眯的说道：“她做平面设计的。不过她家有个小酒厂，主打酒就是御蝶香。” “……那个‘小’酒厂，不会就叫燕氏吧？” 牛二一愣，尔后张了张嘴，略带迟疑的试探的问道。 罗妮含笑道：“嗯，好像是这个名字。” “咕噜。” 牛二激动得吞了口口水，燕氏酒厂！唯一能生产御蝶香的燕氏酒厂！罗妮居然认识酒厂老板的闺女！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罗妮撒谎，毕竟这很容易拆穿。可若是真的……以后，岂不是御蝶香随便喝？ 牛二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妮，此时对去给她当果园的技术顾问，那真是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了。 他甚至对罗妮努力的挤出个了笑，道：“明天吧！明天我就去罗家湾。帮你看看板栗林！” 这笑容，有点狰狞啊。 罗妮头皮有点发麻，忍着心里强烈的不适，直接道：“好。明天我就在罗家湾，等着您来了。至于工资，暂时一个月二千五，您看合适吗？” 牛二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只要御蝶香管够，不给工资也没关系。他还有些积蓄，不缺钱！ 罗妮瞧着眼前好说话得不得了的牛二，简直怀疑和刚才不是一个人。 她嘴角抽了抽，道：“那今天，我们就先回罗家湾，不打扰您了。” “咳，我送你们出去。” 牛二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老脸泛红的咳嗽一声后，故作镇定的起身道。 罗妮和二叔两个只当没发现他的尴尬，笑着点点头，就出了堂屋，往外面走。 “呜！” 趴在门口的土狗看到三人出来，一下子坐直身体，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和主人打招呼，又像是在警告罗妮两人，别在院子里乱走。 “旺财，让开。” 牛二见状，上前呵斥了土狗一句。尔后一边开院门，一边对罗妮和二叔解释道：“旺财一般不咬人。你们不用怕。” 来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看来这牛师傅，真是个酒痴。 罗妮心下好笑，面上却没露。看了眼听话的蹲到一边的旺财，道：“我不怕。我还想抱只土狗来喂呢。看家护院最好使。” 牛二一摆手，道：“那还不简单，等旺财窜了狗崽子，我送你一只。” “窜狗崽……旺财是只母狗？” “嗯。” 罗妮对旺财的性别惊讶了下，尔后也不推辞，笑着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谢牛师傅了！” “不用。” 农村人，哪家狗子窜了崽儿，要是家里养不了那么多，多半都是送人。基本没有买卖的。所以，罗妮点点头，也没再说别的。 …… “没想到，你还真把人给请到了。” 两个人从牛二家出来，二叔感慨的笑道：“一开始我听他把话说得那么死，还真以为没戏了呢。” 罗妮笑道：“之前三爷爷说他好酒。我这也就是投其所好。” 二叔摇了摇头：“你要不是说能弄到御蝶香，我看今天这事儿，悬！不过，你真有同学，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燕氏酒厂老板的女儿啊？” 罗妮点头：“嗯。她叫燕玲。是我室友，也是我好朋友。” “那可不得了！富二代啊。”二叔咋舌，尔后叹气道：“咱们罗家湾，什么时候才能富起来呢？不求像燕氏那样有钱，就和冉家沟这边差不多，也成啊。看看人家这二层小楼建的！” 罗妮脚步一顿，眼神笃定道：“很快！” “啊？罗妮你说什么？” 两个人刚好过桥，水流声很大，二叔没听清，疑惑的追问道。 “没什么。” 罗妮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再重复。只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个时间。 第三十六章 实地察看 第二日，牛二果然依约，到了罗家湾。 罗妮彼时，刚吃过早饭，正拎着水桶，给屋周围的果树浇水。 看到二叔陪着他一起上来，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上前迎了两步，道：“牛师傅，早。您屋里坐？” “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牛二摆了摆手，转头看到坝子边的几棵高矮不一的柚子树，眼睛亮了亮，微微颔首道：“这是罗妮家的？果子结的不错。” 二叔笑了笑，道：“这些果树，罗妮打理得可精心。时不时就见看她给果树浇水。” 牛二闻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果树浇水也是有学问的。得看具体情况。不能天天浇。” 二叔笑着道：“这个我知道，跟种菜是一样的。不能旱了，也不能涝了。不过罗妮之前把柿子树打理得很好，产量更是惊人。柿子刚熟，就被找上门的大老板给全部收走了。一个没留。挣了整整三万块呢。” 牛二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毛，看向罗妮，“柿子在能中不好种。结出的果子也普遍比较小和涩口。你家柿子竟然有水果商找上门来收？” 罗妮听到，笑着回了一句：“也是运气好！” 牛二可不信，摇头道：“水果商又不是傻子。果子要不好，他绝对不会要。能去看看你家的柿子树么？” 罗妮：“当然可以。就在屋后，我带您过去。” 说完，罗妮就带着牛二，转过山墙，到了屋后。 “咦？这树……” 牛二看到屋后的那些高大的柿子树，惊讶了下。刚从山脚上来，他可看到不少人家的柿子树，长得都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罗妮家这些，却是高大壮实，枝繁叶茂，一看就非常健康。如果树是这样的，那果子产量高、质量好，也无可厚非。 只是，据他了解，罗妮家这些树，和罗家湾其他人家的那些，应该是同一时间种的。生长时间一样，土壤、气候环境也相同，那造成果树两样的原因，就只能是各家的管理水平了。 想到这，牛二看向罗妮道:“你自己既然懂这些，何必又非要请我？” 罗妮耸了耸肩，“您可太高看我了。懂是谈不上的。我也就翻了几本果树栽培和管理的书，然后依样画葫芦摸索着弄的。目前为止虽然还一切顺利，但以后可说不准。还是要您这样有经验的在一旁帮忙看着才行。” 牛二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问。尔后他饶有兴致的在罗妮家屋后转了转，发现她家的果树，普遍都比别家长得好。 而且，健康。极端的健康！ 牛二大致看完，发现自己竟然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若是派不上用场，那御蝶香是不是就没有了？ 牛二想到这，心里莫名有些着急，声音粗噶道：“你还有事没？没事，咱们现在就去板栗林看看吧。” 不明白为何他这样着急。罗妮询问的看了看自家二叔，见他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想了想，点头道：“成。” 说完，就放下水桶，拿钥匙锁了门。带着牛二往自家的板栗林去。二叔没事，自然也跟着一起。 不过，三人刚走到山脚，就碰到了三爷爷。 三爷爷打量了三人一眼，尔后笑眯眯的道：“是牛二啊，稀客！” “罗三叔。” 牛二态度尊敬的和三爷爷打了一声招呼。 三爷爷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尔后笑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板栗林？” 罗妮：“是。三爷爷您早饭吃了吗？” 三爷爷：“吃了吃了。走，我和你们一起去山上看看。” “好呀。” 今天不用干活儿，罗妮也没拒绝，笑着应了一声，一行四人就慢悠悠的上了山。 刚到板栗林，牛二就嫌弃的啧了一声。心里却高兴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果然是荒废了不少时间！你找人，先将树梢上的这些空苞、虫害苞皮，拿竹竿打了。然后施肥。先尽快施一次叶面肥。等过段时间，叶子落光了，再翻土，施基肥。” “同时，树枝也需要好好修剪。外边的枝条太密了，内膛完全不能透光通风。还有一些老化枝条，也要修剪掉。这些枝条留着，对提高栗子产量一点用都没有。不过这个可以不急，等天气冷了，叶子落光了，配合着施肥来，效果会更好一些。” “咦，还有被虫蛀的！这几棵病得太厉害，没救了。直接挖掉吧，选新的补种上来。其他的，最好也彻底喷一次药，将虫杀死。以后再有，就可以人工抹掉了。减少药物残留。” “……” 一边在林子里走着，牛二一边就指出了一堆毛病。 罗妮半懂不懂，知道板栗林需要好好打整，明年产量才会提高。但具体怎么上手，从哪儿开始。她其实有点懵。 现在牛二一来，不但将板栗林存在的问题悉数指了出来，还给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章程。 她只需要找人，按照他说的，一一将这些问题整改到位就成。果然是行家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一个月两千五，罗妮觉得自己这个技术顾问请得挺值的！ “不过，叶面肥具体需要哪种呢？” 罗妮不懂就问道。 牛二：“你去农资店，买几包尿素和磷酸二氢钾回来就成。具体比例，到时候我给你调。然后你找几个人，尽快喷洒上。嗯，杀虫药也买两瓶回来吧。放肥料里，正好一次喷了。” 罗妮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喷雾器有吧？没有也得赶紧着准备。最好买压力强一点的，你这树长得有点高了，压力弱了肥和药怕是都喷不上去。” 牛二突然想起来，提醒罗妮道。 “嗯，这个还真没有。” 罗妮愣了下，摇头。她家搬出去这都好几年了，哪里还有那东西！ 二叔抬头看了看树高，略有些迟疑道：“我家里倒是有一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用。” 三爷爷想了下，摇头，“你家那个喷地里的菜、田里的禾苗还成，喷树不行。” 罗妮：“那我到时重新买就是了。没事。农资店肯定有的。” 牛二看她一眼，“看你这样，那修枝剪什么的，肯定也没有。这样吧，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工具清单，你将东西先买齐了。免得等要用的时候，还得现跑去买。耽搁时间。” 罗妮：“那赶情好！” 第三十七章 先种两亩蜂糖李 当天，罗妮带着牛二给的清单，就直奔区里的农资店。将需要的肥料，农药，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工具一次性全都买齐了。 第二天，板栗林就又开工了。同时，一并开工的，还有罗妮之前没来得及打理的那两亩多荒地。 板栗林这边，总揽、指导，有牛二。具体工作，罗妮请了五个湾里的叔伯帮忙。加上二叔，一共六个人。 打虫苞、空苞，喷施叶面肥，挖掉被虫蛀的病树，任务并不重。这些事，六个人一天就能搞定。罗妮并不怎么操心。 倒是那两亩荒地，罗妮足足请了十个人。主要是地太慌了，不好打整。多几个人一起，速度也能快一些。 这两亩地，她打算全拿来种蜂糖李。这是她这段时间再三考虑后，做下的决定。 一个能中这里的气候、土壤条件，都非常适合种植蜂糖李。二个是蜂糖李市场价，一斤普遍都在五十块以上，还供不应求，经济价值非常高。 本地的红李，在罗妮看来，味道、口感一点不比蜂糖李差。但因为没名气，也不成规模，所以一直被农民当成普通李子随便卖了。 这本没什么，罗妮相信经过空间泉水的浇灌后，红李的品质还会有一个提升。到时候，销路和价格根本不用愁。 但问题是，罗妮打听了一圈儿，也没问到哪个苗圃有红李的树苗卖——因为没什么经济价值，所以也没苗圃专门培育。 罗妮要种的话，得先自己准备树苗。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株李子树。一家找两棵苗，没什么问题。但要种满几亩地的，就差得太远了。 所以，思来想去，罗妮决定先种两亩蜂糖李。之后，再慢慢想办法，自己培育红李树苗。毕竟时间不等人，这都入秋了。再不抓紧时间，等天气冷下来，就不好再种果树了。 板栗林那边，果然如罗妮所料，一天就忙完了。后面施肥、果树修剪得等到落叶后。于是，牛二和那几个叔伯，就被罗妮拉到了荒地一起忙活。 即便如此，一群人也整整忙活了三天，才将荒地彻底打整出来，将树坑挖好。期间，还有电信的人过来安宽带。 罗妮地里、家里、镇上几头跑，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坑里浇点水，晚上晾一晚，明天你去苗圃把李子苗拉回来，直接种上就成了。还有，板栗林那边需要补种的板栗苗也别忘了。” 站在高处，牛二背着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底下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两亩多地，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直接道。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 罗妮点头，牛二这几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背着手，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看着。但从荒地的整治，到果林的规划、树坑挖的规格大小，他其实都心中有数。 只要问他，就没他不知道的。这着实帮她省了不少事。 罗妮对他很服气。闻言，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次日一早，罗妮就就径直开车去了下河镇五里村。 “是罗妮吧？” 车刚在五里村的一座院子外停下，一名身穿灰色衬衣的中年男子打开院门走出来，主动打招呼道。 罗妮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询问道：“您就是梁老板？” 中年男子笑着点了下头，道：“我就是。你要的板栗树苗、李子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院子里。你看一下吧。若是没问题，我就叫人帮你装车。” 罗妮顺着他的手，朝院子里看了眼，笑道：“不用了，牛师傅推荐的，我信得过。” “妹子是个爽快人！”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深了些，他朝罗妮比了个大拇指，尔后转身朝院子里喊了两声。不一会儿，几名黝黑的健壮的小伙儿，就从旁边的棚子里跑出来。动作利索的开始给果树装车。 “板栗苗20株，蜂糖李120株，没错吧？妹子这是准备自己建个果园？”一边盯着人装车，中年男子一边略带好奇的问罗妮道。 罗妮微微颔首，道：“也就家里正好还有两亩坡地空着。” 两亩地？这么小？能请得动牛二哥？ 中年男子心里疑惑，但他和罗妮第一次见，也不好多问，只转开话题道：“板栗苗我苗圃里，只有三年生的实生苗。你弄回去后，还得种上两三年，才能慢慢挂果。不能急。” “不过，蜂糖李只要栽种得当，明年挂果不成问题。若是维护得好些，产量应该也不会太少。” “你是牛二哥介绍来的，我不坑你。给你挑的，都是我苗圃里最优质健壮的一批苗。所以，存活率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让梁老板费心了。” “谈不上、谈不上。牛二哥可是我恩人。早年要不是他，我这苗圃也办不起来。” …… 两人说话间，树苗全都装车完毕。 见状，罗妮转头看向中年男子，道：“梁老板，咱们结一下账吧。家里一堆事，我还得赶回去。” “好好好。” 中年男子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计算器，一边按，一边说道：“板栗苗便宜，五块一株。蜂糖李稍微贵一点，四十六。加起来是五千六百二。零头抹掉，你给五千六就成。” 罗妮没有异议，拿手机出来，当即给中年男子转了五千六过去。 “成，钱收到了。谢谢妹子惠顾！我苗圃里，除了李子苗，还经营有不少品种的橘、桃、梨等树苗。这是我的名片，下次若有需要，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我会的。” 双手接过名片，罗妮低头看了眼，收好。笑着对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尔后就上车，在前面带路。 刚帮忙装车的那几个小伙子，则开着苗圃的货车，跟在她车子后面，一路回了罗家湾。 “到了，就是这。麻烦你们帮我将树苗卸下来吧。” 将车停好后，罗妮从车上下来，对那几个小伙子道。 “这就是罗家湾啊？四周都是竹子，风景挺好的。就是从小河坎进来的路太烂了。还窄。你们村里怎么不帮着修一修？” 那几个小伙子，跳下车，好奇的左右看了看，问道。 村里要是能帮着修，早修了。 罗妮笑了笑，没说话。那几个人见状，也没再多问，直接转身去干活儿。 没一会儿，就麻利的将树苗全都卸下来。 罗妮一人给了一包烟，当做感谢，尔后就将人打发走了。 之后两天，罗妮都在家忙着种树。好容易忙完，就接到了刘福的电话。 第三十八章 高价笋干 “小罗啊，忙什么呢？一个国庆节都没见你来农贸市场。以后是不是也不来啦？” “不是。我最近在家忙着种树呢。”罗妮一手拿电话，一手拿毛巾擦了把脸，直接问道：“刘叔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之前你不是送了我一兜柿子吗？我想问你还有没有？家里有几个亲戚想买。放心，价钱不成问题。” 罗妮讶异了下，尔后揉着额头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刘叔。我家柿子，二号那天，已经全被人拉走了。家里一个没留。” 她自己也就一开始的时候，尝了一个。后面根本没得吃。本来她还说给三爷爷、二叔，还有几家亲近的人家，各自留一些的。最后也没留成。 李成功从头到尾盯着。 “全部卖完了？”刘福有些吃惊。 “嗯，全部卖完了。不好意思啊，刘叔。” “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卖完了就算了。不过，明年你可得记住了给我留一些。你家柿子，那是真好吃！我女儿平日不怎么爱吃柿子的。最近也都每天一个抱着啃。她小姨、小舅几个问她要，她还不乐意给！” 罗妮笑着道：“成，明年我一定给您提前预留一些。柿子今年是没有了，不过我家里还种着几株橘子和柚子。等过段时间熟了，我送一些过去您尝尝。味道应该都挺不错的。” “那我就有点期待了！” 刘福乐呵呵的挂了电话，转头就见自家闺女跑过来，问道：“怎么样？爸？” “没啦！人家柿子好，早让人给包圆了。” 刘乐乐噘了下嘴吧，“哎，怎么这样！明天去秋游爬山，笑笑还让我顺便带几个过去吃呢。可现在冰箱里，就只剩一个了。” 刘福安抚道:“没有柿子，那就带几个苹果、梨什么的吧。” 刘乐乐摇摇头，“苹果、梨这些我都吃腻了！不过，既然买不到，也只能这样了。她家柿子是真好吃。又脆又甜。爸你没事每天去市场摆摊，看来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发现不少好东西。嘻嘻。” 刘福瞪眼，详装生气，“有你这么埋汰你爸的？” 刘乐乐一点儿也不怕，上前搂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哪里是埋汰了？我这是夸奖你呢，爸！以后再接再厉，多往家里划拉点好东西。像之前那个笋啊、现在这个柿子啊，就很不错。” 刘福气笑了，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在自家闺女额头上点了下，“就你嘴刁！这不吃，那不吃，专挑最好的享受！做正事却一点儿不认真积极。人小罗和你一般年纪，上个月几乎天天上市场摆摊，一声苦我都没听她喊过。你别一天到晚憨吃憨玩儿，好好跟人学学……” 又来了、又来了！ 她爸莫不是到了更年期？ 刘乐乐捂着脸，翻了个白眼儿。尔后松开她爸的胳膊，站起身，“爸，我突然想起来，我和笑笑约好了去逛商场。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啊。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你别等我！” 说完，人就风一样冲出了大门。 “哎……这丫头！真是被我宠坏了！” 刘福伸着手，半张着嘴，看着嘭一下阖上的大门，半晌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刘家父女的对话，罗妮是没办法知道的。电话挂断后，她收起手机，就去屋里拖了一袋笋干出来。 一百二株蜂糖李，昨天下午，就全部种下去了。今天早上，她又特意去给树苗浇了一些空间泉水，保证它们全部能活。 后面，什么时候除草、施肥、浇水，这些事自然有牛二帮忙盯着。 罗妮空下来，正好可以忙网店的事。 网店刚开张，罗妮没买推广宣传。两三天了，店铺的点击量还是几乎为零。 店内的商品，目前也只有笋干一件。不过，罗妮上架了几个不同规格的笋干链接，配上精心制作的产品图，首页看起来，倒也并不空。 一斤装的笋干，罗妮的定价是一百四十八块。两斤装的，定价两百八十八。五斤装的，定价七百二十八。 考虑到或许会有餐馆什么的，拍自家商品。罗妮后面还上架了十斤装、二十斤装和五十斤装的链接。买得越多，优惠越多。 罗妮的笋干，都是挑最嫩的笋尖部分制成。一斤干笋，需要十二斤左右的鲜笋。再加上包装、运输等成本，一斤一百四十八，这个定价，在她看来其实并不算高。 而且，在定价之前，罗妮仔细在购物平台上搜索过了。有家干货店卖的笋干，品质看起来没比她家好多少，却直接定出了一百七十八的高价。买的人还挺多的。 所以，罗妮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笋干，定价离谱。 但这两天，购物平台的零星几个游客，偶然点进这家店，看到这家店简单大气的装修，本来还觉得挺喜欢的。但大多数，一看商品价格，直接就被吓退了。 什么鬼！超市的散称笋干，最贵的也就一百出头一斤。这家新开张的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竟然要一百四十八！莫不是想赚钱想疯了？ 乔小南就是这几个游客中的一员。 这个月底，她爷爷要过六十大寿。老人家不想大办，只想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但她爷爷，除了她爸，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且全都拖家带口的。即便一家只有三口人，加起来，那也得摆上两桌才能坐得下。 更别提，还有她二爷爷、三爷爷、大姑婆几家人了。 这么多人，又不能在外边订餐。她家母上大人，不得不现在就和两位婶婶一起拟起当天的菜单来。 不过，无论如何，爷爷爱吃的笋干老鸭煲是一定要有的。 但家里的笋干早没了，需要重新买。 她自高奋勇的从她母上手里接过了这个任务，打算网购几斤好点的笋干给爷爷煲汤。无意间点进这家新开的店，看到那高高的价格，也皱了皱眉。 不过，她家有点小钱，平日里她母上大人买笋干，也都挑最好的买。所以，她倒是没一下子被吓退。 她点击商品，进入详情页。然后拖动鼠标，想看看这家新开店，到底凭什么敢定出这么高的价。 第三十九章 接连的新订单提醒 但乔小南心里，对这家店并没抱多大期待。 一家新开的小店，信誉值为零。虽然店内装修风格，布局排版都挺讨她喜欢的。但要是后面的商品描述，说服不了她。让她找到破绽。她会直接将这家店拉入黑名单。 以后一眼都不会再看。 但两分钟后，乔小南找茬失败了。 她神色认真了些，拖动鼠标，不信邪的又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起来。 图片没有ps痕迹，文字陈述也很客观，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忽悠人的话。 而且，从鲜笋的采摘，到笋干的制作一些列流程，上面都有详细的图片展示。最后的细节图，镜头怼得很近，可以让人非常清晰的看到笋干的品质。确实非常好。 “买一斤回来看看吧。”看实物与描述，是否相符。 乔小南想着，没怎么纠结，拖动鼠标，就下了一斤的订单。 不过，转头她又挑了几家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店，各自买了一些笋干。想着等货到手里后，拿给自家母上大人亲自看一看，再决定具体买哪家的。 主要是，她对湾里人这家新店，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乔小南的心思，罗妮是不知道的。 彼时，她正在空间里，侍弄那株兰草——经过她几天持续不断的空间泉水灌溉，那株兰草，现在不仅起死回生，甚至还抽出了两个嫩绿色的细小的花苞。 虽然花苞紧闭着还没开，但已经有淡淡的清幽的香气传出来。在空间里弥漫着，沁人心脾。 罗妮将今日份稀释过的空间泉水，小心翼翼的浇在兰草的根部，尔后蹲在那儿，盯着兰草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对小黑猫招了招手。 “走了！” 小黑猫最近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黏罗妮。罗妮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罗妮进空间，它自然也跟着进来了。 不过，它也不捣乱。喝完自己的水，它就乖巧的蹲坐在兰草旁边，偶尔将脑袋凑到那两朵花苞底下嗅一嗅，一副陶醉的样子。 特别好笑。 “喵。” 见罗妮要出去了，小黑猫也不留恋。站起身，脚步轻巧的走到罗妮脚边，尔后蹭了蹭她的裤脚。 罗妮眉眼弯弯，伸手一把将小黑猫捞到怀里，闪身出了空间。 “自己去玩儿吧。” 回到卧室，罗妮将小黑猫放到地上，自己则准备去厨房做午饭。然而，眼睛一转，就看到了桌上手机顶上，闪动的提示灯。 “新订单提醒？” 拿起手机一看，罗妮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昨晚上她才看过，网店的点击量还几乎为零呢。今天怎么就有订单了？ 不会搞错了吧？ 心里有些疑惑，罗妮开始点进去，认真看了看。这才发现，确实是新订单。买家已经付款了。 “没想到第一笔订单来得这么快！” 罗妮心情颇好的将手机揣到兜里，就准备去厨房做午饭。等吃过饭，再给人将笋干打包好，赶紧寄出去。 只是，她刚走没两步。手机就又叮叮咚咚的响起来。接连响了好几下，才暂时消停。 “这个提示音……” 罗妮面色一怔，重新拿出手机，低头看到上面一连串的新订单提醒，心里觉得有些荒诞。 “怎么回事？系统出问题了？” 她一家新店，还没做宣传，怎么可能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几笔订单？而且，其中一笔，要的还是五十斤装的笋干！ 这确定不是谁在开玩笑？ 罗妮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严肃。想了想，她转身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登上购物平台的官方聊天软件，向那个id为“寻安安”的买家发了一个确认消息过去。 湾里人掌柜：“您好，我是湾里人掌柜。刚看到您在店内下的订单，感谢您对鄙店的信任。不过，您的订单量有点大，所以，我想确认一下，您确实需要五十斤笋干吗？” “店内的笋干，一斤差不多需要十二斤鲜笋才能制成。所以，每次只需拿少量的笋干，就能泡发出很多。您若只是家庭食用的话，建议您一次少拍些。” 消息过去，罗妮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才会有回复。没想到对方的消息，很快就来了。 寻安安：“罗妮吧？我是燕玲朋友。上次你给她寄的笋干，我看过，也吃过。品质真的非常不错。之前我就想买来着，但她说你网店快开张了。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现在看来，你人也是真实诚。怪不得她老把你挂嘴边。不过你放心吧，我家开餐饮店的，五十斤笋干，完全用得完。” “……” 燕玲朋友？ 罗妮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她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尔后将刚打的一排字，全都删掉，发了两句感谢捧场的话过去。 尔后，她将刚才那十几个订单全都调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收获地址，果然大都是g市的。 罗妮拿出电话，给燕玲打了过去。 “罗妮？怎么了？” “你帮我网店做宣传了？” “我说什么事呢！上次你不是给我寄了不少腊肉、笋干、土鸡蛋什么的吗？我一个人，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就给亲戚朋友送了些。大家吃了，都觉得好。和我打听。我就顺便和他们说了一下你要开网店的事。” “说到这个，你网店这两天开张，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呢？我也好找人给你捧场啊。要不是昨天我上网买东西，顺手搜了一下。我都还不知道呢。” 罗妮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刚突然一连多了十几个订单，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系统出问题了呢。” “才十几个，这么少啊？没事，回头我再多帮你宣传宣传。你自己创业，我怎么都要支持的。” “不过，你店里只卖笋干，是不是有点单一了？你之前给我寄的腊肉、土鸡蛋、生花生、干豆角什么的，都不错。完全可以一起上架出售啊。正宗的农家土特产，我周围的人都还挺喜欢的。” 罗妮摇了摇头，“现在只有笋干。腊肉、干豆角什么的，得后面慢慢再看。” 之前给燕玲寄的那些，都是她从湾里叔伯家搜刮的。所以，她知道，腊肉、干豆角什么的，现在家家户户其实都已经没什么存货了。 土鸡蛋倒是家家户户都攒着有一些，但真要卖，那也不够数的。 所以，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第四十章 有眼光的顾客 搞明白情况，知道不是系统出错，也不是有人开玩笑后。 当天下午四点之前，罗妮就将每笔订单需要的笋干分装好，然后开车到镇上，走快递寄了出去。 之后的两三天，店里每天都有几个新订单。罗妮看了下，大部分应该都是燕玲介绍来帮忙捧场的人。只有少数一两个，是无意间点进来后，自己下的单。 不过，罗妮也不急。之前，她就做好了好几个月没有一单生意的准备了。现在这样没几天，就有订单的情况，反倒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每天按部就班的给果树浇水，拾掇菜地，照料新栽下去的两亩蜂糖李，侍弄兰草，空了就逗会儿小黑猫。 然后，每天下午抽两个小时出来，处理好网上的订单，就开车去镇上寄快递。偶尔捎湾里的叔婶伯娘一程，或者直接帮忙从镇上带点小东西……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而远方的乔小南，这些日子也陆续收到了几个包裹，都是之前她在网上买的笋干。 “妈，我回来了，爷爷呢？”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不用上班。乔小南直接带着几包笋干，回了父母家。一进门，就见自家母上大人坐在沙发上，拿着笔和本子写写画画。 “刚吃了药，回卧室休息去了。” 乔母抬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你写什么呢？” 乔小南走过去，扫了一眼本子上列的东西，寿字、红布、气球、彩带、鲜花、盆栽……应该是准备用来布置寿宴时房间的材料。不过…… “气球、彩带……妈，你这打算是布置婚礼现场吗？”乔小南觉得有点晕。 乔母没好气的抬头瞪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妈，爷爷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干嘛不直接去酒店办寿宴，还省事儿。” “我是巴不得去酒店办呢！可惜你爷爷不同意。” 乔母翻了个白眼儿，略有些抱怨道：“说是就想一家人热闹热闹。若真我们一家聚聚也就罢了。可你二爷爷、三爷爷、大姑婆几家人，那天也会来。不把房子布置得喜庆点，就这样能成？” 恐怕当场就能让那几家人给喷死，说她们敷衍了事、不孝顺老人了！ 乔小南回想了下那几家平日的行事作风，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她妈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对了，妈，这是我买的笋干。你看能不能用？” 糟心亲戚什么的，真是无解的难题。乔小南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拿出自己买的几包笋干，递给她家母上大人，转开了话题。 “这都什么呀？这个颜色太深了，不好。这个笋节太疏，煮熟了怕也嚼不动。这个，仔细看，有点发霉了。不知道是保存得不好，还是当初就没烘干……啧，你都哪里买的？不会遭人骗了吧？” 不等看完，乔母就抬头，一脸嫌弃的看向自家闺女。 乔小南眉头一皱，“不会吧？都有问题？我网上买的。选的几家干货店，信誉都还挺好的。怎么这样？” 乔母无语，“上网买的？这干货，直接去农贸市场挑、或者大超市买就好了，你上网买什么？早知道我就自己去了。” 乔小南翻了个白眼儿，“你要照顾爷爷，根本走不开。去什么呀！这些笋干既然不能用，给我拿回去退了就是了。还有这几家店，以后坚决不去他家买东西了。差评！” 一边说，乔小南一边将那几包笋干重新装起来，想着回去就退货！ “等等。”乔母突然喊道。 乔小南讶异的抬头，“怎么了？” 乔母：“把你手里的那包笋干给我看看。” 乔小南一脸莫名的递了过去。 乔母仔细看了看，眉目舒展开来，“这个笋干看起来挺好。笋姐细密，颜色好看又有光泽。” 说完，她手上一使劲儿，笋干便折断了，同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乔母满意的点点头，对乔小南道：“你运气还算不错！” 乔小南有点懵，“什么意思？” 乔母：“意思是说，你挑到好货了。这个笋干的品质，与市场上卖的那些所谓的特等品也不差什么了。而且，还是肉质最好的方竹笋。即便是网店，这种品质，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乔小南闻言，眼睛一亮，“真的？这是我在一家新开的小店里买的。看店主介绍，这笋干是她用野生方竹笋，自己晒的。” 之前她还不怎么信任店家，转头去其他几家大店下了单。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这家小店的笋干品质最好，真是啪啪打脸了。 乔母将笋干凑到鼻子间闻了闻，点头：“确实是自然晾晒的。不是柴火烘干的。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太阳的味道。” 乔小南好奇的凑过去，闻了下，果然。不过，那股味道和笋干的清香味混合在一起，却并不难闻。反而很容易的就勾起了人的食欲。 “妈，晚上咱们炖笋干排骨烫？” “说什么傻话？” 笋干泡发，至少也要一天。 乔小南讪讪的摸了摸嘴角，转开话题道：“这笋干，我只买了一斤。妈你看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再买点。” 乔母：“你爷爷过寿当天吃，肯定是够了。不过，这笋干品质好，你再买几斤回来囤着吧。家里时不时炖汤可以用。” “好！我这就下单。” 乔小南点头，拿出手机，先在后台，将之前的订单点了确认收货，并给了五颗星的满星评价。转头，就进店，又拍了五斤笋干。 因为她家爷爷的关系，她家常年都爱炖一些汤汤水水的。但笋干绝对是王牌配角。一家人都爱吃。 不过，五斤笋干，也真是够一家人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叮咚。” 罗家湾，罗妮正在咨询牛二，有关红李苗的培育问题。突然听到手机响，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三条网店交易提醒，和一条支付宝到账提醒。 “看来是个挺有眼光的顾客。” 看到对方确认收货后，又下了一笔订单。罗妮挑眉笑了笑。这些天，她快递寄出去了好些个，但直到现在，网店的第一笔交易才算正式完成。 将手机揣回兜里，罗妮神色轻松的抬头邀请道：“牛师傅留下来吃晚饭吧？” 牛二看她一眼，问：“有好事？” 罗妮耸肩，笑道：“嗯，算是吧。不过，更有好酒。” “好酒？” 牛二愣了愣，尔后他一下子坐直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妮，道：“御蝶香终于寄到了？” 第四十一章 突发意外 “嗯，昨天下午到的。” 罗妮微笑着点了点头，尔后去屋里将那箱御蝶香抱出来，打开封箱，然后放到牛二面前。 牛二看了罗妮一眼，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神色激动的伸手从箱子里拿了一小瓶出来，打开瓶盖，低头闻了闻。 “这香气，果真是御蝶香！”牛二闭着眼睛，一脸痴迷。 罗妮眉头一挑，“自然是御蝶香。牛师傅还以为我会弄别的酒来糊弄你不成？” 牛二睁开眼，小心的将瓶盖盖上，难得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我没这么想。” 罗妮见状，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知道。开个玩笑。牛师傅你不要紧张。好酒得有好菜来配。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厨房做两个菜。牛师傅你别走啊，今天晚饭就在我家吃。” 牛二虽然恨不得马上把酒抱着回家藏起来，但想着罗妮几次三番的邀请，又看看面前的御蝶香，这次到底是没拂了她的好意。 罗妮并没弄什么复杂的菜色，麻利的炒了个回锅肉，煮了个时蔬汤。转头把在市场上买的猪耳朵、牛肉和鸭肫切片，做了一个卤味拼盘，就准备请牛二上桌吃饭。 没想到，菜刚上桌，就听到外边二叔一阵急促的喊声。 “罗妮！罗妮！” “牛师傅你先坐。” 罗妮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将碗筷摆到桌上，招呼了牛二一句，就三两步走到门外，问道：“二叔，怎么了？” 罗长友是一路跑上来的，他喘了口气，急促道：“你七爷在家摔了！脑袋上全是血，需要马上送医院！” “摔了？等我下！” 罗妮吃了一惊，尔后神色一凝，转头就跑回屋里去拿车钥匙。突然想到什么，又顺手抓了个空瓶子，从水缸里装了半瓶水揣怀里。 “牛师傅，实在对不住。出了点意外，我得马上走了。二叔，你留下来帮我招呼一下牛师傅。顺便帮我锁下门。备用钥匙你知道的在哪儿的！” 说完，罗妮也顾不上别的了，抬脚就朝七爷家跑。 “七爷怎么样了？人在哪儿呢？” 罗妮到的时候，七爷家坝子上，几个人正要往山下走。罗妮跑过去，扯着一位婶子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罗妮你来了？你赶紧去开车吧！他们先将人抬着送下去了。这会儿肯定在底下等你呢！” “作孽哦，一把年纪摔了，家里还没个人。要是不素仙家做了好吃的，过来给七爷送，指不定这会儿都还没人发现呢！” “满头都是血，我看七爷这回凶险。赶紧给大娃哥、二娃哥打电话吧！” “对、对、对，是得打电话！” …… 后面的话，罗妮没听到。她听那婶子说，七爷已经被人抬着送下去了之后，掉头就往山下的空地跑。 到了地方，果然见湾里的几位叔伯，小心的用临时搭的竹架子抬着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七爷，正等在她车旁边。周围则聚着不少听到消息跑出来帮忙的人。 三爷爷、三奶奶并二婶也在。 不过这会儿时间就是生命，罗妮也顾不上和人打招呼。她加快脚步跑过去，尔后麻利的拉开车门。 “快，把七爷放车里来！” 自己则立马绕过车头，上车坐到了驾驶位上。 那几位叔伯见状，也不废话，立即小心的将担架和人一起转移到了罗妮车上。 “长生、长贵、长丰你们三个跟着车去！罗妮一个人不行。” 三爷爷见状，直接对在旁边的三名中年人吩咐道。完了，转头神色严肃的叮嘱罗妮，“路上开车小心点。到了医院，打电话回来。” 罗妮抿着唇，沉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三爷爷放心。” 说完，她转头看了眼已经妥当的三位叔伯和七爷，就发动车子，直接朝区里的人民医院赶。 镇医院虽然离得近，但条件太差了。平时也就给人看下感冒发烧什么的小毛病。七爷摔得这样重，必须要做手术。 “老叔不会有事吧？血流得太多了，止都止不住！” “不会的，老叔只不过是摔了下。” “罗妮，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车内的气氛，紧张、压抑又恐慌。三个快五十岁的中年人，闻着空气里越来越重的的血腥味，声音都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起来。 “已经快到极限了。给七爷喝点水吧！喝不下去，沾湿一下嘴唇也好。就用我右手边的这瓶水。” 罗妮声音紧张到沙哑，她一边留意着路，一边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七爷的脸色，已经完全变惨白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去医院。 她不知道水缸里大比例稀释过的空间泉水，对他的伤到底有没有用。现在只能勉励一试。希望能拖到进医院…… 失血过多，为什么要喝水？ 罗长生三人有些糊涂，但这会儿紧张得脑子都一团浆糊似的，哪里还能想别的？听罗妮这样说，就果真拿过水，小心翼翼的给七爷喂了些。 七爷的脸色，毫无变化。 没用么？ 罗妮见状，心头发紧。只能将车尽量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到了区人民医院。 不等车停稳，罗长生三个就打开车门跳下去，手忙脚乱的帮着医生一起将七爷送进急救室。等回过神来，才发觉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手脚根本提不起力气。 “长生叔，我去外边办手续。顺便给三爷爷打个电话。你们先在这缓一下吧。” 罗妮稍微好一点，她长长的吐了口气，让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缓下来。尔后，她定了定神，转头和三位叔伯说了一句，就拿着刚护士给的单子，去柜台给七爷办了手续。 “罗妮，你们顺利到医院了吗？你七爷怎么样？” “是啊，医生怎么说？”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听到三爷爷和另外一位长辈的声音，罗妮知道对面应该是开了免提，湾里的人八成都在三爷爷家等消息。 抬眼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罗妮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低声回道：“我们到了。路上很顺利。七爷刚被送进急救室，正在抢救。不过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只能尽力一试。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第四十二章 谢天谢地 “啊，怎么会这样？她七爷多好一个人！” “是啊。” “大娃、二娃已经在往回赶了，他七爷可千万要挺住！” “……” 听着电话那头，众人七嘴八舌的担心。罗妮在心里叹了口气。 七爷年纪比三爷爷还要大上一些，这样的老年人，最怕的就是摔倒。何况这次七爷爷在家摔了，还没有第一时间被人发现…… “医院这边，有我和长生叔他们看着。三爷爷你们别太担了。自己注意身体。有消息，我会及时打电话回来的。” 罗妮劝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回到了急救室外等着。 能做的，他们已经做了。现在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事发生得也太突然了。七爷身体硬朗，昨天我还看他精神抖索的下地种菜呢，怎么今天就……” “要是七爷有个万一。大娃哥、二娃哥回来，怎么受得了。” “希望七爷能挺过去吧。” 不过刚回来，就见长生叔三个，情绪低沉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的抢救室大门，低声叹气。 罗妮心里也不好受，七爷与他们家这一支，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到底是罗家湾里，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但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好在，老天开眼。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七爷最后还是被抢救了回来。虽然人还仍处于昏迷当中，暂时没有醒，但好歹没了生命危险。 谢天谢地！ 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赶回来的罗长福和罗长寿两个，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但呼吸还算平缓的老人，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抓着医生的手，激动得当场就要跪下去给他磕两个头。 “呜，谢谢你救回了我爸！真的谢谢你医生！” 他们母亲走得早，兄弟两个基本上是他们父亲带大的。为了他们，老爷子一辈子没享过福，这次要是真有个万一，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们这是做什么！” 医生吃了一惊，忙伸手将两人拉住，“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要谢，就谢他们几个。幸亏他们将病人送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点点，我就是华佗转世，也无能为力。” 说完，医生又安抚了两人两句，摇摇头，转身出了病房。 罗长福抹了把脸，眼眶泛红的走到罗长生三个面前，“生子、小丰、长贵，这次的事，多谢了。我爸一个人在家，要不是你们……我真不敢想。谢谢。谢谢你们。” 罗长生：“大娃哥，你别这么见外。咱们一个老祖宗，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老叔出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管？” 罗长贵：“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罗长丰：“而且，说起来我们也没做什么。昨天倒是多亏了罗妮，开车送我们。” 罗长福愣了下，“罗妮？长明家的那个？” 罗长生点头：“嗯。要不是她，老叔的病，八成就耽搁了。到医院后，也是她跑上跑下的，帮忙办的手续。三万多的手术费都是她垫付的。” …… 罗妮并不知道，七爷两个在远处打工的儿子，此时已经赶到了医院。 她确认七爷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和长生叔说了一声，就先开车回了罗家湾。 紧张过度，加上几乎一晚上没睡，罗妮着实有些扛不住。 她回到家，躺在床上，没两秒就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小黑猫一直卧床头等着，见她醒了，抬头就冲她叫了两声。 “啊啊啊，你怎么跟讨债鬼一样！” 罗妮一听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扯过被子捂着头，还想再睡一会儿。没想她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起来。 昨天事发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到医院后，忙上忙下的，只草草吃了个面包了事。今早上，她出去给七爷买住院用的东西的时候，倒是顺便买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吃。 但这会儿，早消化完了。 罗妮本来还想赖一会儿的，这下子却只能起床了。 生火，水烧开后，抽一把面条扔进去。 罗妮转头打开橱柜看了看，发现昨晚上做的菜，动都没动。被好好的收在里面。 显然，她一走，牛二就走了。 “算了，下次再请他吧。” 想到昨天那种情况，换成她也不会再留下来吃饭。罗妮没什么意外的摇摇头，伸手将卤味拼盘端出来，尔后直接拿了一块牛肉放嘴里。 还好天气不热，即便放了一天也能吃。 “喵！” 我的呢！一直在罗妮脚边打转的小黑猫见状，催促的伸出爪子挠了她一下。 “知道了，祖宗！” 罗妮无语，放下盘子，认命的去给小黑猫弄了些稀释过的空间泉水放到它面前，才终于得了清静。 “我八成是上辈子欠你的。” 盯着吧唧吧唧舔水的小黑猫，罗妮没好气的伸手在它脑袋上搓了两下。起身看锅里的面正好熟了。她那筷子将面挑起来，拌上作料，就着卤味，吃了个肚圆。 “嗝。” 不由自主的打了饱嗝，罗妮揉了揉肚子，歇了会儿。然后就麻利的将灶台收拾了。那出手机，看了下，发现网店没有新订单需要处理。她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拿着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罗妮，你这是准备去医院？” 刚走到门口，二婶子就上来了。 罗妮停住脚，点头：“嗯。我想去将长生叔他们换回来。” 罗家湾里，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辈儿。包括二叔、长生叔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不可能长时间让他们去给病人守夜。 目前湾里就她一个年轻人，能多分担一点是一点了。 二婶摆手道：“不用去了，你长生叔他们都回来了。” 罗妮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回来了？七爷那儿不是没人守了？” 二婶笑着道：“你七爷家的两个伯伯赶回来了，今上午的事。我和你二叔去医院看望，这不还托我将你昨儿垫的手术费先还给你呢。说是昨天多谢你，等老爷子好了，他们再上门道谢。” 罗妮明白的点了点头，“那倒不用。七爷没事就成。” 二婶：“昨天也确实凶险。你素仙姨要是再晚点发现，或者你没车，那可真是够呛的。要我说，就不该将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人留在家里……” 第四十三章 生菜可以采收了 罗妮摇了摇头，没说话。 夫妻俩一起去大城市打工，将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小孩儿留在家里，这种情况，在农村太普遍了。 他们不知道这样不安全吗？知道。只是没办法。 一家人要生活，孩子要上学，老人要看病，还得给儿子买婚房……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若是还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那是完全没办法负担这些家庭开销的。 七爷家这种情况，并不特殊。罗家湾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的。只是七爷妻子走得太早，子女离家后，家里连个互相照应的人都没有，这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事，单纯的谴责子女不照顾老人、将老人一人扔家里没用。要是这些人在家就能挣到钱，到时候赶他们出去，他们恐怕都不会走。 —— 既然不用去医院帮忙守夜，罗妮便将车钥匙放了回去。转头去厨房，提了塑料桶，照常去给家里的果树浇水。 完了，看天还没黑，就又去菜地里拔了一会儿草。 ——用空间水浇菜，菜是长得快了，但杂草也跟着一起疯长。罗妮每过两天，就得去地里挨个儿清理一次。也是头疼。 好在，这些杂草也不是全无用处，扔猪圈里沤肥挺好的，罗妮也就不心疼被它浪费的那点空间泉水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生菜种下去已经有一个月。罗妮看了下它的生长情况，估计再有个七八天，这生菜完全就能收了。 到时候，又有的忙。她得趁这段空闲时间，赶紧将红李树苗弄好。 她之前专门问过牛二了，红李树苗培育方法。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用种子培育，也就是它的果实。但这季节，树上的李子早掉地上烂光了。目前根本没办法实施。 另一个办法就是插杆。虽然牛二说，插杆存活率很低，基本上无人会使用。但罗妮有空间泉水，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时间很宝贵，今年能做的事，罗妮就不想拖到明年。 在自家的几棵李子树上折了两捆枝条抱怀里，罗妮进到空间。 兰草的花苞依旧紧抱着，但空气里清幽的香气，越发浓郁了。 罗妮觉得，离它花开应该也不远了。 而那株竹子，自从出去外面，“吃”饱了回来后，一直安安分分的，没什么动静，罗妮也懒得管。 她径直走到地里，将怀里抱着的两捆枝条放下。尔后，蹲下身，按照一定的间距和行距，开始将那些枝条，一根一根插到地里。 空间里，土壤很松软，枝条插起来并不费力。 没一会儿，罗妮就将那两捆枝条整整齐齐的插好了。 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罗妮最后仔细的给李子枝浇了一遍稀释过的空间泉水，插杆工作就算正式完成了。 之后，就是等待了。 等待这批枝条成活，长成李子苗。 不出意外的话，生菜收完后，正好可以移栽。 这边，罗妮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湾里这几天，却并不平静。 七爷摔倒住院这件事，不出意外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 尤其是好几天了，七爷还一直不醒。大家都在说，怕是七爷要变成植物人了。 话里话外，大家对罗长福和罗长寿兄弟俩，都充满了同情。 “真是造孽，这人一天不醒，就得一直在医院住着。这钱每天流水似的花出去，也就长福和长寿兄弟两个，这几年一直在外边打工攒了点钱。要不然，可承受不住。” “听说单每天的住院费就要好几百。加上检查、用药，一天得花好几千。这人万一要是一直不醒……” “七爷这样，他自己遭罪不说，大娃哥他们也不得安生。要我说，还不如当时就痛痛快快走了。也不拖累家里的小辈。” “可不是么？大娃哥家的罗瑞，就是因为在城里没房子，这都三十出头了还没结婚。年前好不容易相了个姑娘，我看现在估计又悬了！” “……” 说是说，但湾里的人，大都还是抽时间去医院看了看七爷。顺便一百、两百的，给了点表示。 期间，罗妮也跟着湾里的长辈又去探望过两次，顺手给了五百块钱，也就罢了。她不是医生，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个星期，眨眼而过。 地里的生菜可以收了。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罗妮就带着一摞竹筐，去了地里。 拿住根部，将生菜整兜连根拔起。尔后用刀，将底下带泥的部分去掉，抖干净浮土，轻轻放竹筐里码好。 罗妮动作麻利，早上七点多，她将生菜一筐一筐运到山脚，放车里装好，就直接出发去了市区。 不过，这次，她的目的地，并不是虹光农贸市场。 大棚种植，一亩地的生菜产量，一般在三千斤左右。 罗妮一个人，种得比较粗放。但耐不住她有空间泉水加持。不过三十多天，每株生菜的克重，几乎都已经长到了四百克以上。 这一茬，她种了两亩多地。估计全部收完，得有个八千斤。 这么多生菜，每天去市场摆摊，显然是卖不完的。罗妮将李子苗插杆弄好后，就天天跑市区，倒是让她生生跑出了好几笔订单。 其中第一笔订单，就是来自之前合作过的天外天。 老徐那个人，虽然不好接触。但经过空间泉水浇灌的生菜，品质比市面上的好太多了。罗妮几乎没怎么费口舌，只是将菜带过去，给他过了过眼，这笔单子就妥当了。 另外几家火锅店、快餐店和酒楼的单子，就来得要费劲多了。 但好歹还是让她谈成了。 如果之后一切顺利，她一天销出去七八百斤生菜不成问题。 今天是订好的第一次给几家店送货的时间，所以她才起了个大早。希望别迟到。 好在，路上一切顺利。罗妮到达天外天的时候，刚好八点四十。 天外天刚开门，老徐正和几个服务生一起，整理中午要用的食材。 “徐老板，早。” 罗妮将车停在门口，笑着和老徐打了声招呼，就打开后备箱，去端生菜。 “我帮你。” 老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倒是旁边的小刘，见状热心的跑过来帮忙。 怕装多了，把底下的压坏了。一筐生菜，也就二十斤。罗妮哪里会搬不动？不过小刘的好意，她也没拒绝。 任由他帮忙将天外天需要的几框生菜搬下来，罗妮关上后备箱，和人寒暄了两句，就又径直上了车。 第四十四章 耍着她玩儿呢！（pk，求收藏） 因为之前都是谈妥的，之后的几家火锅店和快餐店，罗妮菜都送得十分顺利。 但是到最后一家酒楼的时候，却是出了问题。 对方拒收了她的菜！ “马经理，我记得我们之前约好的。现在我菜都拉来了，你才反悔，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生菜吃新鲜，不能久放。你不要我的菜，可以。但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通知我？总不可能，是你今天早上才突然做的决定吧？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罗妮抬头，眯眼盯着站在台阶上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看了一会儿，神色冷静的问道。 “嗯，没打电话提前通知你，是我的疏忽。但你刚也看到了，对方送来的生菜品质不比你的差，价钱却要比你家便宜不少。我们之前只是口头约定，书面合同还没签。所以，这次只能是不好意思了。” 中年女人貌似一脸歉意的朝罗妮笑了笑。 “对方的生菜品质不比我的差？” 罗妮眼底闪过一丝荒谬。 不说营养和口感，就品相，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对方的比不上她的。这马经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了不得了！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嘲讽，中年女人摊了摊手，“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但这件事，我并不是故意违约。前两天，大老板开会，特意说了，原料采购必须严控成本。你家的生菜，报价比市场价高那么多，酒楼这边接受不了。我只能再选别家。” “不过……你家的生菜，要是愿意降到一块钱一斤。我倒是可以做主和你签个一两千斤的采购合同。就当我和你赔礼道歉了，你意下如何？” “呵，原来在马经理眼里，我家的生菜，就值一块钱一斤？马经理的职业素养，今天我算是真正领教了。告辞。” 一块钱一斤？赔礼道歉！ 罗妮气笑了，深深的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转身就走。 现在市场上，生菜零售价普遍在四块到六块之间。一块钱，连批发价都够不上！中年女人这哪里是赔礼道歉，分明就是故意羞辱！ 仔细回想之前谈订单时中年女人的态度，和刚她的表现，罗妮哪里还看不明白，她这是被人涮了！ 这个马经理，从头到尾就是故意的！耍着她玩儿呢！ 可是为什么？ 之前她应该从未见过这个马经理，当日谈订单的时候，也没哪里得罪她。 罗妮将车开到拐角处，停下车，想了想，摸出手机，给姜红打了个电话。 “罗妮？” “今天有空吗？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有啊。你定地方。” “那十一点半，文化广场旁边那家徐掌柜汤锅店见。” “ok!” 姜红爽快的应了一声。 罗妮挂断电话，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汇腾大酒楼，尔后看了下时间，发动车子，直接朝附近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开去。 马经理之前和她约定的是一天送两百斤生菜。 现在，对方反悔。这两百斤生菜，算是砸她自己手里了。毕竟，错过了早市，这么多生菜，她零卖很难卖出去。最后只能拉回去送人。 损失虽然谈不上，但对方的做法，实在足够恶心人！ 而汇腾大酒店门口，马卫红见罗妮明明很愤怒，却只能一脸憋屈的离开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和鄙夷，“一个种地的村姑，偏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只是一次小教训，便宜你了。” “马经理，你侄女找你来了。就在前面大堂。” 突然，一名酒楼的员工探出头来，喊马卫红道。 “好，我知道了！” 马卫红闻言，神色立马缓和，脸上甚至带上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 这边，罗妮将车停在那个高档小区门口旁边的马路上，打开后备箱，将车里一筐筐水灵灵的生菜露出来。随后拿一块纸板，写上价格，放边上，保证路过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到。 “咦，这生菜看着真新鲜！”板子刚写好，一位穿得十分时髦的老太太就凑了过来，“不过五块钱一斤……有点贵了吧？不能便一点吗？” 罗妮摇头：“婆婆，我这是有机蔬菜。一点没打农药，也没用过化肥。这个价格，很实在了。超市里，可都卖六块的！” 老太太不赞同的看她一眼，“小姑娘，做人可要实诚！不打农药，不施化肥，你这生菜怎么可能长这么大？这一兜都快有一斤了吧？这可别是还用了什么催化剂？” 罗妮：“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更没有什么催化剂。您要是不信，拿去检验我也是不怕的。” 老太太撇嘴，随手在生菜框里翻着，“你现在当然说是这么说哟！等我买回去，发现有问题的时候，恐怕你人都找不到了。” 罗妮无语，随手拿起一兜生菜，尔后摘了张里面干净的叶子，当着她的面，直接放到嘴里，咔嚓几下吃了。 “这生菜要是有问题，我敢直接吃嘛？婆婆你别想太多了。您要是愿意买，就买，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好吧？” 老太太眼睛瞪了瞪，“谁说我不买了？就这两兜，给我装起来。” 罗妮：“……” 所以，嘴里说着挑剔的话，其实暗地里早已经挑选好了是吗？ 罗妮嘴角抽了抽，接过老太太挑好的那两兜生菜，放到电子秤上。 “一斤九两，九块五毛钱！” 一边说，一边示意老太太自己看下称，尔后罗妮扯了个塑料袋将菜装好，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菜，打开钱包一边拿钱，一边讨价还价道：“五毛就抹了吧？我没零钱。” 罗妮面不改色，“没关系，我可以找零。” “……” 老太太神色一滞，不情不愿的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罗妮，嘀嘀咕咕道：“五毛钱的零头都不愿抹，你这小姑娘，也太抠了。” 罗妮笑了笑，只当没听到。回头找了老太太一个五毛钱的硬币。 “您慢走！” 老太太哼哼两声，拎着两兜生菜，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妮松了口气，这老太太，真是有点难伺候。正想着，就听旁边传来一声打趣。 “噗嗤，我还真是第一次看人这样做生意！罗妮你有毒吧？” 罗妮转头看过去，有些惊讶，“陆宵？你怎么在这？” 陆宵打开车门走下来，笑着道：“我还想问你呢！卖菜你不去菜市场，怎么跑小区门口来了？” …… 第四十五章 我认识个人（pk，加更求收） 罗妮也没多说，只笑了下，道：“我就随便卖卖。” 陆宵忍笑：“我看你这生意做得也确实够随便的。你不怕那婆婆回去宣传，然后所有人都不来你这买菜啊？” 罗妮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宣传什么？宣传我不给她抹五毛钱的零头吗？” “噗，我发觉你现在比以前好玩儿多了！以前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读书。话也不和人说两句。组活动吧，喊你去逛个公园都费劲。” 陆宵指着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罗妮认真回想了下，赞同的点头道：“嗯，我上学的时候，确实挺无聊的。” 陆宵一边笑，一边摆了摆手，安慰道：“其实也不算是无聊，就是感觉你那会儿有点内向。不过高中嘛，大家都差不多。我还记得那会儿，肖平每次去找你说话，也要墨迹半天呢。” 说完，想起之前同学聚会上的闹剧。 陆宵瞅着罗妮的脸色，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咳，那个，抱歉。我不是故意。” 罗妮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这早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陆宵看着她，笑容有些讪讪的。 心想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陆宵觉得还是要为自家兄弟解释一下的。 “你不知道，那天同学聚会搞成那样，肖平心里挺自责的。觉得很对不起你。第二天，他就彻底和赵晓芙说清楚了。你放心吧，赵晓芙那边的人，以后肯定不能再胡乱攀扯你……” 这种事，要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那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狗血剧了！ 罗妮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表示了解的点点头，话音一转就问他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看罗妮一脸不可置否，陆宵就知道她根本没信。 忍不住在心里替自家兄弟叹了口气，陆宵指了指小区大门的方向，回答道：“我回家拿点东西。” 罗妮恍然，“你住这个小区。” 陆宵点头，“嗯，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省城。不过要是回能中的话，就都在这边住。要不进去坐坐？” 罗妮抬了抬下巴，指着后备箱里的那些生菜道：“不了，我还卖菜呢。” 陆宵回想了下刚才罗妮那不走心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你来真的？” 罗妮：“我菜都在这呢，还能有假？” 陆宵探头朝车厢里看了眼，“这么多菜，你光在小区门口这样卖，一天也不一定能卖得完吧？怎么不走走餐馆、酒楼的路子？” 罗妮轻描淡写的解释道：“我和几家店签了合约，今天第一次送货。结果临到头，有家店反悔了。这是多出来的。所以，卖不完其实也没关系。剩下的下午我拉回去，可以送给村里人吃。” 供应天外天和另外几家火锅、快餐店的生菜，必须是当天砍下来的最新鲜的。这是当初签订单的时候，双方约定好的。生菜隔天，虽然问题不大，完全可以用。但罗妮并不想失信于人。 能当天处理就处理了。 陆宵听完，眉头挑了挑，“临时反悔，有点不要脸了吧？哪家店的采购，做事这么low？你们有签合同吗？” 罗妮摊手，“口头协议。书面的协议，说好了今天我把菜送过去就签。结果……” 现在想想，那天中年女人推托暂时签不了合同的种种借口，其实也是漏洞百出。只怪自己年纪轻，套路傻傻分不清。 “没签正式合同，你这还真拿她没办法了。这生菜都你自己种的？数量多吗？” 罗妮闻言，看着陆宵，略带打趣道：“种了两亩多地，大概能收七八千斤的样子吧。怎么，要给我介绍买家？” “七八千斤？我认识个人，或许能帮上忙。不过，成不成的，不敢保证。这样，你等我打个电话。” 陆宵沉吟了下，神色倒是难得正经。他拿出手机，朝罗妮示意了下，就走到旁边，讲起了电话。 没想到他真联系人去了。 罗妮愣了愣，尔后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没再说话。 “说好了。走吧，咱们把菜拉过去，给我朋友看一看。” 几分钟后，陆宵收起电话，走回来，对罗妮道。 “行啊。” 罗妮神色坦然的笑了笑，没有拒绝。 现在她刚起步，正是需要经营人脉的时候。陆宵既然认识人，没道理不去见一见。即便今天这事不成，以后也能有个打交道的理由。 至于陆宵的人情，以后慢慢还就是了。有空间傍身，罗妮倒并不担心自己还不起。 就这样，罗妮收起摊子，开着车，跟在陆宵车后，离开了小区门口。 十来分钟后，明珠大酒楼后门。 一名三十出头的男人，拿着一兜生菜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看向罗妮，“这些生菜，品质非常好。听你说，还是有机种植？” 罗妮镇定的点头，道：“嗯，全程没打农药，没施化肥。不信的话，您可以送去检测。” 男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你。蔬菜的品质，我看得到。”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有机蔬菜种植期间，因为不能打农药，也不能施化肥；长虫了只能人工捉，肥料只能用天然有机肥。所以，一般有机蔬菜，产量都不高。而且，单株体积也普遍偏小。” “但你的这些生菜完全不一样！刚我听陆宵在电话里说，你一共种了两亩多地，产量却有七八千斤……这就有点令人惊叹了！” 罗妮顿了下，笑道：“无论我用了什么方法，蔬菜的品质总不会骗人，您说呢？” “呃，也是。” 男人深深看了罗妮一眼，笑颔首道：“你这些菜，可以留下。单价的话，五块，能接受吗？” 有机蔬菜价格，一般都会比普通蔬菜高出好几倍。现在市面上，普通生菜的零售价格，也就在四块到六块之间。超市货架上放的那些所谓有机生菜，才标价六块一斤，显然是不正常的。 不过，作为采购，他得为酒楼负责。 罗妮拉来的这些生菜，品质虽然确实不错，也百分之八十肯定是真正的有机蔬菜。但毕竟没有权威的检验证书。 单这点，就让他没办法说服酒楼的其他人，给她开出更高的价格。 而且，大批量采购的价格，与零售不同。 五块，是他综合考虑了她家生菜品质和陆宵介绍的份儿上，能给的最高价。要是这个小姑娘看不清状况，觉得不满意，那他怕是要劝陆宵离她远点了。 心里想着，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罗妮一眼。 对方开的价，竟然比她之前谈的那几家都要高？ 罗妮反倒有些惊讶，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陆宵，明白自己多半是沾他的光。 她抿了抿唇，干脆的点头，“可以，我没问题。” 第四十六章 陆宵的腹诽 于是，半个小时后，罗妮拿着单子，开着空车，和陆宵一起离开了明珠酒楼。 中途，陪陆宵回之前的小区，拿了个文件袋。罗妮和姜红说了一声，就带着陆宵到了文化广场的徐掌柜汤锅店。 罗妮看了下时间，还差几分钟到十一点。 “姜红估计还要一会儿。我们找个位置先坐。” 没在门口看到人，罗妮抬头对陆宵道。 陆宵点头，“好啊。” “他们家有好几种汤锅。你看看你比较喜欢哪一种？或者，有什么忌口的？”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四人桌坐下，罗妮将服务员拿过来的菜单，递给陆宵。 陆宵随意看了下菜单，笑道：“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你考虑姜红就好了。” 罗妮沉吟了下，“现在天气还没冷下去，吃牛肉、羊肉容易上火。要老鸭汤，可以么？” “可以。” “那我们就要老鸭汤，配菜你看着上。然后，鸭头、鸭掌、鸭架各来三份。甜点就要红糖糍粑。” 罗妮阖上菜单，对服务员道。 “好的。酒水有什么需要吗？” 罗妮看了陆宵一眼，尔后摇头，“不用，上壶茶就可以了，谢谢。” “好的，您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了。 陆宵看着她，笑，“你看起来，对这里挺熟的。” “之前和家里人来过两次。” 罗妮随口解释了一句，尔后看着他，认真道：“今天多谢你，帮大忙了。” 她一开始，真没想到，陆宵认识的人，会是明珠酒楼的采购经理。到地方的时候，还半信半疑的。毕竟，明珠酒楼，在区里名声太响了。说是地区第一也不为过。 这等规模的酒楼，大宗的肉菜，一般都有固定的合作商负责供应。只一些不好保存的新鲜蔬菜，才会每天到市场上采购。但就这点份额，市场上的菜贩子也都趋之若鹜。为此挤破了头。 罗妮之前卖笋的时候，经常去虹光农贸市场一楼转悠，看到酒楼的采购车，就过去询问。但全都碰壁。 前几天，她谈那几笔订单的时候，也遭了不少刁难。 今天却轻轻松松的就拿到了明珠酒楼的生菜供应单子，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她知道，对方多半是看在陆宵的份上。 “不用。我就牵线搭桥，介绍你们认识了一下。这事能成，主要还是你的菜品质好。楚三叔那个人，你不知道，做事最是认真负责的。人情归人情，要是你的东西他看不上眼，一准儿掉头就走了。” 陆宵摇摇头，并不居功。 “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我记下了。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罗妮见状，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话音一转，问道：“上次同学聚会，你说你家经营有花圃和苗圃。那你对这一行，了解得多吗？” 陆宵摸了摸下巴，保守道：“该知道的，大概都知道吧。怎么，你对这一行也有兴趣？” 罗妮坦然的点点头，笑道：“嗯，多少有点。” 陆宵看她一眼，想了想，提议道：“正好下午我要去家里的一个花卉基地，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罗妮愣了下，“方便吗？” 陆宵爽朗一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花卉基地那边，一直都是允许人参观的。平常还有许多花店主什么的，会过去进货。热闹得很。”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哪里热闹得很？” 正说着，姜红到了。她穿着小西装，踩着高跟鞋，头发剪短露出脖子，一副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说陆宵家的花卉基地呢。”罗妮随口解释了一句，尔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等你半天了，赶紧过来坐。穿这么正式……你已经去新闻中心报道了？” 上次同学聚会之后，没两天姜红的笔试成绩就出来了。前几天通过面试，她还特意打电话给罗妮，想约她一起出来吃饭庆祝呢。结果罗妮正忙着种树，没顾上。 “嗯，这个星期一入的职。现在是苦逼的实习编导一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明明说好的双休，今儿还被叫去忙了大上午。真是累死我了。” 姜红走到罗妮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这才舒服的靠着椅背，噼里啪啦的一顿吐槽。 陆宵有些幸灾乐祸，“当初填志愿的时候，谁叫你填新闻系？明知道做新闻的，一年到头就没什么假期啊。” 姜红没好气，“滚滚滚，千金难买我乐意，你懂什么呀！”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转过头和罗妮说话。 陆宵见状，翻了个白眼儿。心里腹诽，追梦女青年的世界，他确实不懂。明明有轻松悠闲、容易拿高薪的工作可以选，干嘛非要去自讨苦吃？ 好好的享受生活不好吗？ 转头再看罗妮，陆宵又忍不住摇头，心想这也是个谜一样的女同学啊。看不透、看不透！ 得，怪不得这两人，高中时就总是凑一块儿。 物以类聚，无疑了。 一顿饭在陆宵的默默腹诽中，愉快的结束了。 两个小时后，罗妮和姜红一起去了陆宵家位于下河镇的一个花卉基地。 “这个花卉基地，占地约有一百亩，面积比较小。主要是培育各季节时令花卉，供应能中和周边市场。这边是温室大棚，里面培育的都是一些比较娇贵的花草。外边的花田，则主要栽的是一些与本地气候相适应，露天就可以过冬的。你们随便参观，我有事先离开一下。过儿来找你们，可以吗？” 陆宵带着罗妮和姜红两个，进到基地里，一边走，一边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下。尔后征询意见道。 “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们。” 罗妮收回视线，忙道。 “那成。”陆宵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头提醒道：“看外边的车，今天来进花草的人挺多的。你们没事，可以去左手边的展示厅凑凑热闹。基地里现有的花草，展示厅里基本都有。” “好的，知道了！” 罗妮眼睛亮了亮，和姜红一起目送陆宵离开后，就提议道：“咱们先去展示厅看看？” “好啊。” 姜红完全没有异议，她穿着高跟鞋，也实在不想去大棚或田里踩泥巴。 于是，两人愉快的手拉着手，去了基地的展示大厅。 老厂房改造的展示大厅，宽敞明亮。一进大门，浓郁的花香，就扑面而来。 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姜红忍不住感慨，“人还真不少啊！” 第四十七章 莫名其妙 展厅里，花草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三五成群的人或独自欣赏，静静挑选；或聚在一盆花草前，轻声交流讨论。 气氛热闹，却不吵闹。 罗妮和姜红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走进去。一下子，就被或艳丽、或小清新的花花草草包围了。 每一株花草，都好像在尽情的朝她们展示着自己独特的美。一时间，倒不知道眼睛到底该放在哪个上面好。 “我的天，好多菊花！罗妮你快看！” 看到旁边的几个高高低低的花架上，摆着的大盆小盆，姜红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罗妮跟着看过去，黄的，白的，紫的，绿的，粉的，墨的……姿态各异，却无一不美。 瞬间就炸裂了她的眼球。 “你快看中间那盆，看到没有？花瓣是金黄色，花蕊却是银白色的。长长的花蕊从层层叠叠的花瓣中颤巍巍的伸出来，看起来就像、就像……哎，具体的我形容不出来。但是真的太美，太惊艳了。之前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菊花，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姜红看着那盆菊花，一脸赞叹道。 “是很好看。” 罗妮凝视片刻，赞同的点点头。 菊花是四君子之一，也是国内传统的十大名花之一，在国内有很长的培育和观赏历史。尤其是入秋以后，那一抹金黄，简直是花市上最亮丽的风景。 不过罗妮也就看个热闹，具体的品种、讲究什么的，一点不明白。 姜红也差不多。 两个人倒也不纠结，欢欢喜喜的凑在摆放菊花的花架前，看完这盆，看那盆。总觉得每盆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姜红左顾右盼半天，道：“看来看去，我还是最喜欢中间那盆。也不知道什么价。要是合适，我想买回家去，天天欣赏。罗妮你觉得怎样？” 罗妮还没开口说话，一道略带嘲笑的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来。 “这盆金凤吐蕊，去年可是得过展览会金奖的。你张口就说买，也是好笑!” 罗妮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女孩儿。她双手抱胸，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好笑？我和我朋友说话，你突然插进来才好笑吧？而且，这花得过展览会金奖怎么了？不能买？” 姜红和罗妮一脸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尔后蹙着眉道。 “买是能买的。我只是担心你付不起价。” 那女孩儿微抬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姜红一眼，轻笑。 “我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不买。关你什么事呢？看花还给你看出优越感来了，毛病！罗妮我们走，去那边看看。这儿空气污染太严重了。” 姜红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拉着罗妮就往旁边走。多一眼都不给对方。罗妮没反抗，顺着她的力道，果断跟着一起离开了。 那女孩儿一看就是那种被宠坏了的。跟她争起来，一会儿怕是要没完没了。 “你们！” 居然说她污染空气，还无视她！女孩儿不敢置信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狠狠的跺了下脚！ “简直莫名其妙！” 这边，姜红拉着罗妮走到展厅最里面，吐槽道：“真是，好好的赏个花都不让人消停！” “别气了。我们还那么多地方没看呢，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罗妮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着安抚了一句。尔后，指着旁边的一盆多肉让她看，“咦，我怎么感觉，这盆多肉和你高中时候养的那盆有点像？” 姜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颔首道：“是有点像。但这盆应该是胧月。我那盆是冬美人。太阳一晒，叶片会变成漂亮的粉色。胧月的叶片则至始至终都是青白色的。” “我看着差不多啊，你怎么区分出来的？” 罗妮有点懵，她对这个真是一窍不通。 姜红抬了抬下巴，道：“看多了就知道了。我从高中时候开始收集多肉，到现在，家里阳台已经快被我摆满了。这里的品种，我大部分都有。” “像胧月、冬美人、星美人、若绿、毛海星、雨心、美丽莲、凝脂、玉露……还有这个黑法师、蝴蝶之舞。我家里都有。你要是有空，随时可以去参观。” 姜红一边说，一边将花架上摆放的多肉，一盆一盆指给罗妮看。 罗妮自叹不如的摇头道：“你还真是大部分都认得啊。我好多看过的，都叫不出名字。” “那是因为你没用心记。” 姜红白她一眼，尔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狐疑的转头盯着她，“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连盆仙人掌都不养的。现在怎么突然对这些花花草草敢兴趣了？还特意巴巴的跟着陆宵到他家的花卉基地来参观。你该不会是……” 罗妮无语的打断她，“你想多了！我之前和陆宵咨询花卉行业的事。碰巧他下午要来基地这边，就提议我亲自过来参观一下。我才来的。” “真的？”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不成？” “没骗我？” “诶，没完没了了是吧？” …… “咦？是你？” 两人正斗嘴呢，罗妮就听旁边有人略带惊疑的说了一句。 罗妮抬头，看到人，也是一愣。这可不就是之前，她在花市遇到的那个送她兰草的老头儿嘛！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不过，想想老头儿本来就开花店的，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您好，老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罗妮收敛神色，认真的和老头儿打了一声招呼。 “那株兰草怎么样了？” 老头儿微微颔首，直接问道。 “没死，救活了。而且，还长出侧枝，结了花苞。不过，分株恐怕还要等些时间。” 罗妮笑了笑，也没隐瞒。 “你、你说什么？没死？”老头儿愣住，一脸不可思议道：“而且还结了花苞？” “是。” “……真是，了不得了！我之前想尽办法，都救不回来它。没想到它到你手上，不过才大半个月时间，就能结出花苞。了不得，了不得了。” 老头儿张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摇着头，略带几分自嘲的感慨道，“看来，我真是老了。” 第四十八章 世界太小了 “爷爷，您和她俩说什么呢？” 女孩儿远远看到自家爷爷和罗妮两个站在一起，眉头皱了皱。她三两步走过来，伸手挽住自家爷爷的胳膊，尔后眼睛不客气的朝两人一瞪，“我警告你们，可别想骗我爷爷。” “兰兰？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要去挑两盆花儿送你外公吗？这就挑好了？” 老头儿看到女孩儿，讶异了下。 “没有。我一会儿再去。”女孩儿撇嘴，追问道：“爷爷你还没说，你干嘛和她们两个说话呢？你和她们两个又不认识！小心被骗了。” 老头儿摇了摇头，“说什么呢？这个小姑娘，之前来过我花店。今儿碰巧撞上，便停下来打个招呼。你哪里看出来，人家要骗我了？我也没什么好骗的啊？” “谁知道她们俩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呢？爷爷您不知道，她们俩什么都不懂。刚看到那盆金凤吐蕊，张口就大言不惭的说要买回去。” “那盆金凤吐蕊可是在去年展会上得了金奖的！当时即便有人开出了三百万的高价，陆伯伯也没卖！今年花开得这样好，只会更值钱。她们俩倒好，跟菜市场买白菜似的，随随便便的！听着就叫人生气！” “……呃，你们两个看上那盆金凤吐蕊了？眼光倒是不错。” 老头儿讶异了下，尔后赞许的看着两人，道：“金凤吐蕊，形、色、味、韵都堪称一绝。是这几年菊花会上，不可多得的精品。观赏效果极佳。可以说是这里的镇店之宝了。” “……” 本来看到女孩儿突然跑过来喊老头儿爷爷，罗妮还在惊讶。可等听到女孩儿报出那盆菊花的价格，她就彻底呆住了。 “三百万！” “那花是金子做的吗？” 罗妮下意识转头，和同样被震得不轻的姜红对视一眼，尔后不出意外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愕。 心想怪不得人家会说，担心她们付不起价了。 三百万，把她们两个凑一起卖了都不够！ 这价，她们确实是付不起！ 见两人目瞪口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女孩儿轻哼一声，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得意道：“哼，现你们知道了吧？那盆花，你们俩根本买不起！建议回去多看点书，别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出来乱说！” “兰兰，怎么说话呢！” 老头儿听着不像话，眉头皱起来，语气严肃的呵斥道：“她们又不是花卉园艺这一行的人。不知道金凤吐蕊的价值，有什么奇怪？单纯喜欢它好看不可以吗？” “你从小在家耳濡目染，知道得多。但这并不是你可以仗着瞧不起人的理由！” “……” “我错了。爷爷，对不起。” 没想到自家爷爷神色突然严肃，女孩儿脸色一僵。她咬着唇，飞快的看了旁边的罗妮和姜红一眼，尔后低下头，有些委屈的小声的认错道。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老头儿见状，摇着头，稍稍放缓了语气。 “……对不起。刚我说话，态度不好。我和你们道歉。” 女孩儿微张着嘴，眼眶都有些红了。但最后还是在老头儿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转头，对罗妮和姜红两个说了一声抱歉。 “嗯，没关系。” 罗妮和姜红交换了一个眼神，轻笑一声，道：“毕竟你说得也没错。我们对这一行，确实不了解。回家确实需要多看书，没毛病。” “……” 什么呀？她都道歉了，这两人居然还揪着不放！ 女孩儿气得脑门儿上青筋直跳，捏着拳头，在自家爷爷看不到的角度，愤愤的剜了两人一眼。 罗妮和姜红两个见状，挑了挑眉，也没揭穿她，转眼就移开了视线。这姑娘，典型的骄纵大小姐，不理她就得了。 “兰兰被她爸妈宠坏了。不太会说话。坏心眼儿倒是没有的。你们两个别介意。” 老头儿见女孩儿乖乖的道了歉，神色才彻底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看着罗妮两个，说：“这个展厅里，大部分花草，都极具观赏性。你们若是有需要，我叫兰兰陪你们四处看看，顺便给你们讲一讲行里的趣事。我有事，得先离开一会儿。” “老先生您忙，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嗯，兰兰姑娘。” 让这姑娘陪她们一起逛？她们两个脑子又没坏！而且，即便她们愿意，人家也见得愿意吧？ 罗妮和姜红对视一眼，对老头儿的提议，均是敬谢不敏。 老头儿也不强求，微微颔首道：“那行，你们自己慢慢看吧。兰兰，跟我走。” “哼，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女孩儿闻言，下巴一抬，朝罗妮和姜红丢了个不太友好的眼神，就转身跟上了老头儿。 “对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让我看一看那株兰花？精心侍弄了大半年，我还没见过它开花。当然，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问你……” 老头儿刚走没两步，又停住，转过头来，略显期待又迟疑的看着罗妮。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对兰草，一窍不通。品不出好坏。等过些日子花开了，我就将它带到店里，请您帮忙掌掌眼。” 罗妮了然，不等老头儿说完，就爽快的点了点头。那株兰草，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但毕竟是老头儿送的。人家现在要求看一下也没什么。 只是，回想那天发现这株兰草时，空间奇怪的反应。罗妮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不知道兰草到时能不能顺利移出来。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邀几个老朋友过来一起鉴赏。”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忐忑，老头儿见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那兰草是他自己送出去的，现在人救活了，他又要说要看看。心眼儿小的，怕是会以为他个糟老头子想反悔，将兰草抢回来。 罗妮这小姑娘，却是干脆。 老头儿盯着罗妮看了眼，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琢磨着等下次罗妮去店里，就多介绍几个圈内的人给她认识。刚看她对这一行，还挺感兴趣的。 “罗妮，姜红！” 陆宵忙完正事过来，远远看到两人，就笑着伸手朝两人挥了挥，招呼道。 不过，没等罗妮和姜红两个开口回应。听到声音的女孩儿转过头，看到他，眼睛一亮，尔后立马小碎步跑过去，高高兴兴的喊道：“陆宵哥！你怎么也回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罗妮见状，一脸莫名，低声自语：“两个人是认识的？” 姜红凑在她旁边，小声回：“很明显，关系还很近。” “……这世界，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 罗妮和姜红转头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妙。 第四十九章 好消息 “陆宵，今天谢谢你带我们参观。”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走出展厅。罗妮停住脚，对陆宵道。 陆宵：“不用。你们现在就回去了吗？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再走？马上快五点了。” 罗妮瞥了眼不远处，自从陆宵出现后就一直粘在他身后的女孩儿，摇头，“不了。我回去还有事需要处理。下次再约吧。” 陆宵又看先姜红，“你呢？” 姜红：“罗妮都走了，我还留下来干嘛？当电灯泡嘛？我可没那么讨人嫌。” 陆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我把兰兰当妹妹的，姜红你乱说什么呢！楚爷爷和我爷爷，是老朋友了。我们家与他们家，每个人都很熟。平时跟一家人差不多。” “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可不像是将你当哥哥的样子。” 姜红见陆宵一幅浑然未觉的样子，无语的转头和罗妮交换了个眼神。这陆宵，也真是够迟钝的！怪不得能母胎单身到现在！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私事。两人看破不说破，站在原地，和陆宵又说了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你现在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家。” 车上，罗妮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姜红摇头，摆手道：“不用。你不是还有事忙吗？一会儿到了市区，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了。” 罗妮瞥她一眼，“我又不是赶着回去继承皇位！哪有那么着急。” 姜红噗嗤笑了声，爽快道：“那成，你先送我回去。” 于是，将自家的地址，报给了罗妮。 罗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尔后继续专心开车。 姜红则窝在副驾驶上，一脸感慨道：“之前就知道陆宵家是做花卉生意的，家里有点钱。但没想到，他家在下河镇居然有这么大个花卉基地。而且，听他的口气，还是最小的一个。真是真人不露相。” “高中时候，大家都传班里谁谁谁是富二代。陆宵在里面最不起眼。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一盆三百万的菊花，他们家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摆在展厅里，任人随意观看。家里八成还有更珍贵的。这就跟那些古董世家，家里用的碗都是古董似的。万一哪天没钱了，随随便便卖盆花，就能赚回几套房。” “真是让我等屁民，望尘莫及啊！” 罗妮笑了笑，摇头，“那盆金凤吐蕊，前期培育，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物以稀为贵，有人愿意开出天价也不算奇怪。” 姜红：“也是。相比去年g市花卉展上，得金奖的那盆被人用五千万拍走的兰花，陆宵家这盆三百万的菊花，也确实算不得什么。” 罗妮吃惊的转头看她一眼，“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红：“当然是真的！那会儿我刚好在g市，做毕业实习。听到消息，还专门跑去花卉展上，想看看那盆天价兰花呢。可惜，那盆兰花早被买家带走了。” 罗妮咋舌道：“五千万买盆兰花。那还真是大手笔。” 姜红：“可不是？五千万呐，我这一辈子估计连个零头都挣不到。他就这么随随便便花了。有钱人的世界，可真搞不懂。” 罗妮摇摇头，没再说话。今天这次参观，她算是开了眼界了。相比于一般的蔬菜种植，花卉苗木这一行，利润可真是高太多了。 不过，罗家湾地势有限制，她又人单力薄。陆宵家那样高大全的经营路子，她走不了。 但有空间在，她掺和进去，小小的分一杯羹，应该不成问题…… “罗妮，你今天叫我出来吃饭，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之前碍于陆宵在，我一直没问。” 正想着，姜红突然开口问道。 罗妮顿时回过神，惊觉于姜红的敏锐。她侧头看她一眼，点头承认道：“确实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中间遇到陆宵是个意外。” 姜红坐直身体，“什么事？你说。” 罗妮斟酌道：“你在区里认识的人多。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个人。” 姜红好奇，“谁？” …… 半个小时后，罗妮顺利将姜红送到家。 “回去路上开车小心。你说的人，我会尽快帮你查。到时候电话通知你。” 姜红跳下车，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室这边，叮嘱罗妮道。 “我知道，谢了。” “客气什么？等有空我去乡下找你玩儿。你好好招待我就成。” “好。” 罗妮笑着颔首，尔后掉头，直接回了罗家湾。 彼时，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罗妮也顾不上别的，拿钥匙开了门，就忙开始处理网店的订单。等她去镇上将快递寄了再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罗家湾里，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灯，在做晚饭了。 “罗妮，等等！” 锁好车门，罗妮正打算加快脚步回老房子。山脚前的大树下，就走出来一个人。 “……长福叔？您怎么回来了？七爷情况怎么样？” 天色有点暗了，罗妮眯眼仔细看了下，才认出对面的人。 “醒了、醒了！今天下午醒的。能说话，能吃饭。医生说再观察两天，要是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回家慢慢修养了。” 罗长福刚五十出头，头上却已经有了白发。脸上全是被生活摧折的风霜。不过，此时他脸上不见半点儿愁苦，反而笑得十分轻松。 “醒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大半个月来，湾里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七爷怕是真的要成植物人了。罗妮听得多了，也觉得七爷再醒过来的几率不大。没想到今天突然就醒了。 不过，这是好事。值得高兴。 罗妮笑道：“那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他老人家！” “不用、不用。听医生的意思，要是顺利的话，后天老爷子就可以出院了。” 罗长福忙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叫住你，其实就想问一下，你后天有没有空？到时能不能开车去医院帮我接一下老爷子？” “医生说毕竟是伤到了头。老爷子即便出院，也还需要静养一阵子。走路不太方便。但打车的话，司机只愿意送到小河坎，不愿意进罗家湾来。说是路太烂了。所以……” 罗妮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她恍然一笑，道：“我后天没什么事。到时候长福叔您叫我一声就成。这样吧，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您。之后七爷要是回医院复查的什么的，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说着，罗妮转回去，从车里拿了纸笔出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了他。 第五十章 慌张 “哟，罗妮才回来啊？吃晚饭了没？” “额，还没有。” “要不来我家吃点儿吧？正好菜刚上桌，还没开动呢。” “不用了，大娘。你们吃吧。我家里还只猫要喂呢。” “猫？等你吃完，端点剩饭剩菜的回去，不就可以了？” “大娘，我家里还有点事，得赶紧回去。” “都这会儿了，还能有什么事啊？来吧来吧，就在我家吃，客气什么？你一个人，回去还得现生火，怪麻烦的。还是说，你看不起我的手艺？？” “大娘你误会了，真不是。我之前出门的时候，忘记关水龙头了。所以，我得赶紧回去关水。不然，再等下去，厨房的地都要被泡软了。” “真的？” “真的。所以，下次吧，大娘。” “……” “成，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再拒绝，你可真就是看不起我了。” “……” 和罗长福告辞后，罗妮就沿着村道往上走，回老房子。从一些人家的坝子前经过时，被站在外边的主人家看到。罗妮便停下来和人打招呼。 叔、伯、婶婶、大娘的一通叫。 那些人看到罗妮，态度也都挺热情的。医院的七爷今天终于醒了，过两天可以顺利出院的消息，他们这会儿已经都知道了。 事发当天，七爷情况到底有多凶险，大多数人都是亲眼看到的。这人年纪这么大，昏迷大半个月，还能顺利醒过来，除了谢天谢地，还得谢当天伸手帮忙的人。 其中，罗妮的功劳，不可谓不小。 因为要不是她开车，帮忙及时将七爷送到医院救治。七爷现在人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罗家湾没有直达的中巴车，平时出行，就不怎么方便。以前碰上湾里有人生急病，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只能靠人力将病人背出去。因为这，病情耽搁，拖严重的不是没有。 现在有了罗妮能帮忙，他们可不想将人给得罪了。到真有需要的时候，也好能张得开口。 湾里这些人的心态，罗妮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一点。毕竟，之前的一两个月，大家虽然对她都挺友好的。但热情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倒是会在背后，偶尔议论她。 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罗妮也没觉得反感。 唯独一个非要拉着她去她家吃饭的冉大娘，让她觉得有些无语。 她耳朵尖，记性也好。之前卖柿子的时候，见她家柿子长得那么好，冉大娘还和人说，她八成是有什么秘方来着。 后来，她也没少和湾里的几个爱讲是非的妇女一起嘀咕她。 两个人之前偶尔在湾里碰到，不咸不淡的互相打一声招呼就完了。其实挺不熟的。今天冉大娘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反常态。 还满脸带笑。十足像狼外婆。 罗妮扯了扯嘴角，赶忙找借口推托了。没想到，对方却抓住她的话头，直接给定了一个“下次”。 “这冉大娘，还挺难缠。” 罗妮有些意外的看了冉大娘一眼，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不论她是有所需，还是有所求。等到最后，她一定都会开口。 想到这，罗妮索性也不去瞎猜了。笑着和冉大娘点点头后，就加快脚步，回了老房子。 “喵。” 脚刚踩到坝子上，小黑猫就迎了出来。快两个月了，它天天在罗妮这里蹭吃蹭喝，体型却没什么变化，还是娇娇小小的一只，小奶猫似的。 “水喝完了？还是饿了？” 罗妮有些讶异的伸手将小黑猫捞到怀里，抬手摸了两下它顺滑的皮毛。 “喵！” 小黑猫仰着头，有些着急的拿鼻子蹭了蹭罗妮的右手掌心。 罗妮挑了挑眉，“你想进去？” “喵！” 小黑猫黏腻的叫了一声。 “你的高冷呢？” 罗妮好气又好笑，屈指在小黑猫脑门儿上轻轻敲了下，就抱着它闪身进了空间。 “咦，这兰花，一天不见，花苞就大了一圈儿，不是开了吧？边上还有新长出的苗。” 一进去，罗妮就发现了那株兰花的变化。她放下小黑猫，自己走到那株兰花面前蹲下，仔细看了看。发现本来紧闭的通体嫩绿色的花苞，此时最外边的几瓣花瓣已经微微绽开了。 且，整个花苞顶端，还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白色，就像是镶了一条白边。 而那股一直存在的清幽的香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快开了的缘故，闻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 罗妮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两分钟后，她眼睁睁的看着灰色的尘垢一样的东西，不断的从她的毛孔里渗出来，她不淡定了。 “什么鬼！” 罗妮大惊失色，抬手在自己灰扑扑的手臂上搓了一把。结果一搓一把泥。那泥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臭味。 “呕！” 这真是从她身体里跑出来的东西吗？怎么这么恶心？ “簌簌。” 这时，泉眼边的那根一直没动静的竹子，却是抖了抖身上的枝条。枝条上的竹叶相互摩擦，发出一阵沙沙的轻响。 尔后，罗妮就感觉空间里起了风。 一开始，这股风很小，很弱。只能微微撩动她的发丝。但转瞬，风就开始变强，直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怎么回事？” 空间里怎么可能会有风？ 罗妮也顾不上恶心了，一脸惊愕的抬起头。然后，她发现，泉眼边的那根竹子，身上的竹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竖了起来。 竹叶上，更是出现了一个个像黑洞一样的小旋涡。此时，那些小旋涡正不断旋转着，将空间里的空气，吸进去又吐出来。 而这一吸一吐后，之前空间里那股浓郁的香气，淡了。反倒是，一股竹叶的清香，开始在空间里弥漫。 “难道，这兰花的香气，对竹子也有用？” 罗妮怔了一会儿，尔后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向脚边的兰花。却发现，刚还聚精会神的蹲在兰花旁边的小黑猫，此时趴了下去。 一动不动的。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 “小黑猫，你怎么了？” 罗妮一惊，忙蹲下去查看情况。岂料手刚碰到小黑猫，手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妮有些慌张了，她蹲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一章 这是有味道的一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竹叶上的小旋涡消失，竹子恢复正常。空间里的风终于停了。 空气里，那股浓郁的香气彻底消失，变成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味。 罗妮整个人，像是被蒙了一层灰。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只是，小黑猫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情况诡异。任她如何着急，也没办法靠近，只能静静的守在一边，干等着。 直到感觉到空间的变化，罗妮才稍稍回神。 只是，一抬头，两朵盛开的兰花，就直直撞进了她的眼帘。 洁白的花瓣，嫩绿的花蕊，婷婷的身姿……就像是初初下凡的仙人，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冷和仙气。 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盛开后，花瓣居然全部变成了白色。之前花苞时，明明还是嫩绿色的……” 罗妮盯着那两朵兰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之前没亲眼见过兰花，不知道那些被人追捧的兰花，都长什么样。 但眼前这株兰，无疑是美的。 美中，还带着股说不出的仙气和灵性。让你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它吸引。 “簌簌。” 突然，竹子发出两声簌簌的轻响，打断了罗妮的思绪。她转头看过去，发现那根竹子，就跟缩水了似的，整个细了一圈儿。 竹竿的颜色，也从之前的翠绿，直接变成了墨绿。 但罗妮能感觉到，它的状态，比之前似乎还要好。感觉整根竹子都更干净、更通透了。就好像一块上等玉，体内的杂质被某种东西进一步剔除了。只留下，最本质、最纯粹的部分…… “莫不是，那股香气？” 想到这里，罗妮一怔。尔后，她低头看了下自己露在外边的手臂，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株兰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八成是能帮动植物剔除体内杂质，净化体质！ 那现在这一切，几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进到空间里，因为吸进去了不少香气。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排出那么多的灰色的尘垢一样的东西。 竹子也才会莫名其妙缩水了一圈儿。 而小黑猫，应该也是受了那股香气的影响，才会趴地上昏睡过去。 “呼！” 想通一切后，罗妮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闪身出了空间。 空间里，兰花彻底开了，香气消失了。竹子也恢复了正常。 小黑猫虽然还在昏睡，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罗妮继续待在里面的意义不大，而且，她身上的味道，也实在有点太难闻了。 回到现实世界，罗妮烧了整整两大锅水，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出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几两。 走路轻飘飘的，还耳聪目明不少。 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陡然刷新了清晰度。 一开始的时候，罗妮还不太适应。但没一会儿，那种不适应的感就消失了。 好像，她从来就这样耳聪目明。 次日一早，因为记挂着小黑猫，罗妮天没亮就醒了。 她闪身进到空间，一道黑影就朝她蹿了过来。罗妮下意识的伸手去接，然后就抱到了热乎乎的一团。 “小家伙，你醒了！” 罗妮抱着小黑猫，一脸惊喜。 “喵！” 小黑猫仰着脑袋，亲昵的朝罗妮叫了一声。 罗妮这才注意到，小黑猫圆溜溜的眼睛里，那圈明黄色，此时竟变得像碎金一样。纯碎，灵动。而中间那对黑色的瞳孔，则更黑了，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幽深和神秘。 “看来，你也有不少秘密呢。” 回想小黑猫开始粘着自己的时间，好像就是她将兰草带回来后。罗妮挑眉，轻轻的揉了揉小黑猫的脑袋。 “喵~” 小黑猫一脸可爱的蹭了蹭罗妮的手。 “行了，别撒娇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跟我一起出去。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罗妮受不了的摇摇头，将小黑猫抱出空间，就拿着工具，上坡坎生菜去了。 今天各家店要用的量，昨天晚上就都通过短信通知了她。她今天只需要按照要求，将生菜准备齐，再给各家送过去，就能回来。 没昨天那么多麻烦事。 所以，罗妮七点左右出门，上午十点半的样子，就回来了。 不过，刚回来，就听二婶说牛二过来了，正在三爷爷家等她。 “三爷爷，三奶奶。牛师傅。” 罗妮锁好车门，直接去了三爷爷家，就见三爷爷正坐小板凳上编背篓呢。牛二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的和三爷爷聊两句。 三奶奶则坐在门口择菜。 “罗妮回来了！你菜送得怎么样？” 三爷爷抬头，关心的问道。 “很顺利。三爷爷放心。” 三爷爷微微颔首，“那就好。坐吧，牛二等你半天了。” “牛师傅，什么事？” 罗妮自己去屋里端了根小板凳出来，坐下，尔后问牛师傅道。李子苗种下去了，栗子林现在能打整的，也都打整好了。 罗妮有些想不明白，牛二今天到底干什么找自己。自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牛二已经有两三天没过罗家湾来了。 牛二：“我今天去看了看地里的李子苗，基本算是成活了。当初种的时候，怕弄不好烧根，没有施底肥。所以，下个月初，得追一次肥。” “但我看你家鸡也没有，猪也没有……这个肥料上哪儿找，你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还有，下个月初，栗子林那边，可以找人修枝了。之后，也需要配合施肥。你自己心里有个数。” 罗妮：“……” 没想到是这事，罗妮挠了挠头，道：“这……这也确实是个问题。湾里养猪的没几家。粪肥加起来，怕是都不够。而且，即便够。也不好直接用。有点麻烦了。” 而光用树叶、杂草沤出的来的肥，肥力怕是不够。 牛二：“那我不管，这是你的事。” 牛二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 罗妮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牛二，即便被她拿酒收买了，脾气也还是照样古怪。一般人能和他相处得来，才怪了! 不过，罗妮自认不是一般人，所以也不在意。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李子地和栗子林两边大概一共需要多少基肥，您老说个数，我这两天就找两家猪场和鸡场打听一下。” 这次先买点粪肥回来用。 牛二今儿要不提，她还没想起来。这肥料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一部分。不然以后这种地的成本，就太高了。 第五十二章 雷厉风行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想办法尽快解决。 罗妮没迟疑，第二天一早，去区里送完菜，又去医院将七爷接回罗家湾后。她就又掉头，直接去了锦屏镇附近村子的一家私人养鸡场。 这家养鸡场，是她昨天下午，在能中论坛上打听到的，离罗家湾最近的一家养鸡场。 名字叫宏升，规模还挺大的。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老板在吗？” 在宏升养鸡场门口，找了个地方将车挺好。罗妮下车，走到大门口的传达室，问道。 “老板在办公室。你找他有什么事？” 传达室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在那儿看报纸。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神锐利的打量了罗妮一眼。 罗妮笑了下，“我有笔生意想找他谈。麻烦你通报一声。” “……你先做个登记。” 老头儿收回视线，伸手从抽屉里拿了个登记簿出来，递给罗妮。自己则拿起墙上的座机，给办公室拨了过去。 这鸡场，进出管得还挺严的。 罗妮见状，眉头挑了挑，也没异议，飞快的做好登记后，将登记簿递还给了老头儿。 老头儿接过去，看了眼，“可以了。进去直走，右手边第一栋房子，第二间。” “谢谢。” 罗妮微微颔首，和老头儿道了谢，依言进去，顺利找到老板办公室。 自我介绍后，罗妮就直接道明了来意。 宏升的老板，是一名三十来岁的马姓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的，富态的样子，和刘福差不多。 听完罗妮的来意，他和善的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来得巧，最近这段时间，鸡场里产生的鸡粪，还没有人来收。你要的话，卖给你也无妨。” 罗妮直接问道：“湿的，还是干的？什么价？” 马老板回道：“干的。十吨以上，一吨三百。十吨以下，一吨三百八。你大该需要多少？” 一吨干鸡粪，发酵好后，大概能施一亩半左右的地。板栗林和李子地加起来，也才不到四亩地。用不着那么多肥。 不过，短时间内，她没有肥力来源。这次多拉点回去，也没什么大碍。 反正老房子左近的地，等生菜收完后，也需要翻耕施肥的。 罗妮想到这，抬头道：“就要十吨。马老板什么时候可以帮我准备好？” 马老板想了想，道：“今天下午，我就叫工人装包。明天上午，你就可以喊人来拉。当然，你不方便的话，我这边也可以直接帮你送过去。不过，运费得另外算。” “运费怎么算的呢？” “区内的话，运费六百，区外就得看距离了。” 罗妮沉吟了下，点头，“可以。” 明天上午，她得去送菜。没时间来鸡场这边。而且，六百块的运费，也还算公道。她要自己联系货车，麻烦不说，价钱也不一定能谈得比这个更低。 马老板笑道：“那麻烦你留个地址，再交五百块钱押金。” 罗妮没犹豫，将自己的地址留下，尔后又交了五百块钱押金，起身，伸手道：“那我不打扰了。马老板。” 做成一笔生意，马老板心情挺好，笑呵呵的跟着起身，和罗妮握了下，道：“客气，我送你。” “对了，马老板，你这里有鸡苗卖吗？” 走到一半，罗妮突然停住，问道。 马老板点头：“自然。” 罗妮：“怎么卖的？” 马老板：“三黄鸡，五块钱一只；芦花鸡七块。” 罗妮挑了挑眉，“这个价格，有点太贵了吧？我看外边市场上的鸡苗，也就两三块。” 面对她的质疑，马老板也不生气，笑了笑，认真解释道：“那不一样。那种鸡苗，大多都是农户自己孵化的。种蛋受精率低，带病率高，养殖成活率根本保证不了。而且，小鸡长大后，很可能颜色、大小不一。” “你要是单纯想养几只自己吃，买那种鸡苗，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你要是养来卖，我不推荐。因为收购商一看就不会要。” “我们鸡场的鸡苗虽然贵，但是成活率是可以保证的。因为种鸡做过种源净化，沙门氏菌和大肠杆菌的发病率也极低。” “你要是要的话，我们这边出厂，还会帮你免费做公母鉴别，注射疫苗什么的。” 罗妮摸了摸下巴，“虽然听不怎么懂，但感觉很厉害。” 马老板：“呵呵，一分钱，一分货。放心吧。你买回去，要是成活率不高，你大可以直接回来找我。我这么大个鸡场在这里，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跑了。” 罗妮一想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成吧。那马老板你再帮我准备五百只三黄鸡鸡苗，我先试着养养看。公母比例，麻烦你看着帮我配一下。” 马老板：“可以。我这边鸡苗充足，随时都可以给你送去。不过，你鸡舍准备好了吗？有没有活动场地？” 罗妮：“马老板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明天只管一起送过来。” 马老板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倒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养鸡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主要是得有经验。 但罗妮这样子，一看就是新手。 希望她做事靠谱点儿，别没几天，就将鸡苗霍霍光了。到时候连累他厂子的名声。现在年轻人，做事都浮浮躁躁的。 不知道马老板对她的不看好，罗妮和他约定好了明天的事，就直接告辞出来，开车赶回了罗家湾。 五百只鸡苗，明天就会运过来。在此之前，她得将小鸡们睡觉的地方整理出来。考虑到这已经是十月下旬了，晚上气温只有十来度，这个地方还不能太透风。 罗妮仔细想了想，能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只有家里的杂物间和牛圈。 不过，不管是杂物间还是牛圈，都得再仔细布置一番才能用。 “罗妮？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 心里想着鸡仔安置的章程，罗妮沿着村道大步往前走，快到老房子的时候，碰到了扛着几根竹子，从山上下来的二叔罗长友。 罗妮回过神，停下脚，“二叔，你砍竹子做什么？” 罗长友：“家里的鸡圈门坏了，我砍两根竹子回去重新编一个。” 罗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二叔你最近几天，有没有空？” 罗长友：“没什么事，怎么了？” 罗妮：“我今儿在鸡场，定了五百只鸡苗。明天就送过来了。所以，得赶紧搭一个大点的鸡舍。您这两天要有空的话，想请您帮我弄一下。” 罗长友惊讶的张了张嘴：“……五百只鸡苗？！你这是打算开个养鸡场吗？” 第五十三章 还舍不得死 罗妮颔首，“算是吧。” 罗长友略带担心道：“那你管得过来吗？五百只鸡，可不是个小数目。每天喂食，打扫卫生就是个大问题。” 罗妮笑了笑，“放养的话，问题不大。不过，等鸡舍建成后，我还是打算请个人来帮忙。我手头的活儿挺多的，不好耽搁。” 罗长友微微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不过，五百只鸡，鸡舍至少得要个一百多平吧。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得再叫两个人。” 罗妮：“那二叔你看着再喊两个人，和之前一样，给工资。” “成！” “麻烦二叔了。” “不用。” …… 和二叔约定好，明天帮忙找人搭建鸡舍的事。罗妮回到家，换了身干活儿的衣服，戴上口罩，绑上头巾，就去收拾牛圈。 这牛圈，建得比老房子稍晚些。三面是石头和泥灰垒的墙，顶头上是瓦片。挑高足够高，也足够宽敞。 不过，对小鸡仔来说，这地方就有点太宽敞，太透风了。 该挪的挪出来，该扔的就扔掉。又拿竹枝，将墙角的蛛网扫下来。 罗妮费劲的将牛圈打扫干净后，看了看就两根横木搭成的牛栏。转头去杂物间，找了几块木板过来，叮叮当当的将牛栏中间的空隙补上后。又将剩下的木板搭在牛栏上方，将牛圈隔成了上下两层。 尔后，在木板上搭上破棉絮，在地上铺上干草。一个简易的小鸡宿舍，就弄好了。 罗妮做事认真，弄完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直起身，看了下时间。悚然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哎呀，今天网店的订单，还没处理！” 罗妮忙跑出牛圈，拿掉口罩和头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到老屋洗了洗手，就手脚麻利的开始包笋干。 今天网店的订单不多，也就六笔。每笔订单，也就一斤的量。 罗妮很快就分装好，填好了快递单。 正准备关电脑，出门呢，一名高高壮壮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罗妮家大门口。 看到罗妮坐桌子上捣鼓电脑，边上还放着几个未封箱的包裹，他好奇的问道：“罗妮？你这是干什么呢？” “阿瑞哥？你怎么来了？” 罗妮转过头，看到人，见是长福大伯的儿子，罗瑞哥，愣了下，忙起身打招呼。 “家里饭快好了，我爸叫我上来喊你一声。”罗瑞解释了一句，转眼瞥到她的电脑屏幕，他他眼睛一亮，“你这是……开了家网店？” “是。” 罗妮点头应了一声，尔后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今天她真是忙昏了头！上午去接七爷的时候，长福大伯就说让晚上到他家去吃饭来着。她竟是给忘了。 “卖什么？笋干吗？” 罗瑞此时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她开的这家网店上。 “嗯，目前只有笋干。” “销量怎么样？” “还好。网店新开张，也没做什么宣传。现在每天平均能有个四五单的样子吧。聊胜于无。” “现在做网店，确实是挺难的。”罗瑞听完，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追问，笑道：“走吧，下去吃饭。” “那个，阿瑞哥。我这有几个订单，得赶着去镇上寄了。要不你们先吃，别管我了。”罗妮喊住他，有些为难道。 罗瑞停下脚，转过身，疑惑道：“镇上这会儿快递点都关门了吧？” 罗妮：“我有快递点老板电话。单子我这都写好了，直接送过去给他就成。” 罗瑞：“那你先去吧！我们等你一会儿就是了。” 罗妮忙摆手，“不用、不用。饭好了你们就吃。” 罗瑞安抚道：“没事。去镇上也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还有几位叔伯在坡上，没回来呢。不急。” “……那成。我尽快赶回来。” 罗妮紧赶慢赶，去镇上寄了快递。回到罗家湾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七爷家外边大灯开着，一群人坐坝子上聊天吹牛，十分热闹。 罗妮左右看了看，发现七爷出事那天，帮忙搭手的人，长福大伯基本上都请了。一个不落。 “罗妮来了？赶紧进屋坐！老爷子念叨你半天了。” 罗长福在外边招呼着，看到罗妮，忙笑着对她道。 罗妮笑了笑，道：“那我先去看看七爷。” 罗长福：“去吧去吧，老爷子就在堂屋呢。” 罗妮颔首，越过他，走到堂屋，就见七爷半靠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还算有精神的和三爷爷他们说着话。 “七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罗妮走过去，笑着问道。 “罗妮来啦？我挺好的。快坐、快坐！罗瑞赶紧端根板凳过来啊。” 七爷看到罗妮，脸上立马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罗瑞听话的给罗妮递了根矮板凳。 罗妮接过，道了声谢，从善如流的坐下。 七爷语气有些激动道:“老头子这次能捡回一条老命，可真是多亏了罗妮这孩子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医生说，当时要是再晚送去一点，老头子这条命八成就洗白了！” “可老头子我还没见到我家罗瑞结婚呐，还舍不得死……” 罗瑞闻言，抿了抿唇，眼眶有些泛红，“爷爷。” 七爷揩了楷眼角，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只是回想起来，老头子心里还是一阵后怕啊。大家都说人越老越怕死，之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老头子老了，没能耐了。罗妮这次救了我的命。罗瑞你以后，可得替我好好报答她。” 罗瑞看了罗妮一眼，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三爷爷听着不太像话，插嘴道：“罗妮是晚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老七你用不着这样。而且，这事，她也就是帮着搭了把手，算不得什么功劳。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罗妮笑了笑，点头附和道：“是啊，七爷您别多想。只管好好养病，长命百岁，看着阿瑞哥结婚生子就成！” 七爷笑了笑，“真要能等到那天，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旁边几位老爷子闻言，纷纷道：“老七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是啊。这还养病呢。你可别东想西想的。罗瑞长得端正，人又勤奋，脾气也好。哪个姑娘能嫁给他啊，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七爷摇了摇头，一脸黯然，“长得好，人勤奋又有什么用？拖累太多，负担太重。没姑娘愿意嫁进来的。说到底，还是我耽搁了他。” 这语气，难道罗瑞和他年前相的那个女孩儿，真像湾里人议论的那样，黄了？ 罗妮眼神一闪，若有所思是的转头看了眼低着头的罗瑞。 第五十四章 严谨的马老板 正想着，晚饭终于准备齐全了。罗长福大声喊了一声，让外边坝子上的人赶紧落座。自己又走到堂屋门口，招呼三爷爷等长辈。 于是三爷爷等人也没再多说，只安慰的拍了拍七爷的肩膀，就纷纷起身，转移到旁边那张摆满了饭菜的八仙桌前坐下。 堂屋的面积有限，除开一些杂七杂八的家具，只能摆得下一张八仙桌。另外的桌子，都直接被摆在了外边的坝子上。 这种情况，按规矩，堂屋里的这一桌就是默认给三爷爷等老辈坐的。 罗妮一个晚辈，再不懂事，也不会挤到这一桌去。 所以，她看着三爷爷他们各自落座好了，和七爷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出门到了外边。罗瑞则留在屋里，先照顾七爷吃饭。 ——七爷因为刚出院，头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饮食上还需要注意。所以，他的饭菜，是罗瑞二婶儿按照医生的叮嘱，单独做的。 罗瑞和七爷的感情很深，七爷出事住院，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听人说，这段时间在医院，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罗瑞在伺候七爷。 罗瑞比罗妮大了将近八岁，两个人的时间，一直是错开的。所以，罗妮之前和他的交集并不多，更谈不上了解。 但这段时间，在医院的几次碰面，罗瑞给罗妮的印象并不差。至少，她感觉得到，他对七爷是真心敬爱和孝顺的。 可听完刚刚七爷的那一翻话，罗妮就明白了，罗瑞之所以如此敬爱、孝顺七爷，显然并不是单单因为血缘。还因这个老人，是真的时时刻刻的都惦记着他、为他着想的缘故。 回想自家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还有现在和她闹僵的父母，罗妮轻轻叹了口气。 “罗妮？想什么呢！过来这边坐啊！” 罗长丰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到罗妮站在堂屋门口发呆，忙伸手朝她挥了下，笑呵呵的招呼道。 罗妮回过神，应了一声。走过去，在那张桌子的空位上坐下。刚好，她家二叔二婶也在这一桌。看到她来，二婶忙递了套的干净碗筷过来。 罗妮道了谢，尔后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屋里的老辈开席。 没多久，罗长福就走出来和众人敬酒。后面，跟着沉默寡言的罗长寿。 “大家动筷子吧！不要客气。时间有点紧，也没弄什么好菜。就做了点随茶便饭，大家不要嫌弃。” “这杯酒，多谢大家那天搭手，救了老爷子一命！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不过，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以后大家要是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两个的，尽管开口，绝不推托！” 说完，罗长福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面的罗长寿也有样学样。 众人见两人这样郑重，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跟着饮了一杯。心里却是熨帖的。 虽说大家沾亲带故，又是乡里乡亲的，顺手帮一把不是什么大事。但做了好事，能得到当事人的感谢，众人还是觉得这事做得值了。 “好了，大娃哥，这酒也喝了。你和二娃哥也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别整这些虚的了。” 喝完酒，罗长丰就笑着活跃气氛道，“桌上这么多好菜，凉了就不好了。” “是啊。大娃哥、二娃哥赶紧的，这边坐。这里还有两个位置。” 众人忙点头附和。 罗长福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感谢的话。只将这份情深深的记在心里。尔后从善如流的招呼着罗长寿过去坐下，和众人一起吃饭。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到晚上九点多才散。 罗妮帮着罗瑞二婶等几个妇女一起收拾了桌面，洗了碗。顺便和二叔二婶一起，把三爷爷和三奶奶送回了家，这才转头回了老房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罗妮摸黑到地里砍了生菜，赶着去区里送了货，就转头回了罗家湾。 而她刚到不久，鸡场的大车就沿着机耕路晃晃悠悠的开了进来。 等到车在湾前的平地上停稳，马老板就从其中一辆大车的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看到他，罗妮有些惊讶，“马老板，怎么劳你亲自来了？” 他能说，他是不太放心吗？ 五百只鸡苗，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吧。但罗妮要是全养死了，传出去，不明情况的，还不得以为他家鸡场的鸡苗有问题？ 想来想去，马厂长觉得自己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比较好。反正今天鸡场也没什么事。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马厂长面上丝毫没露，只笑道：“凡是在厂里购买鸡苗的，厂里前期都会负责指导养殖。不过，不巧，厂里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技术员出差去了，还没回来。所以，今天只能是我过来了。” 罗妮不知道马老板的心思，闻言恍然一笑道：“原来马厂长你们这还有售后服务啊，这可想得太周到了。” 也怪不得人家能把鸡场开得那样大。 售后服务，技术指导自然是有的。但那一般针对的都是大客户。而且，也是人家出了问题，找上门了，他们才会派人过去帮着解决。 要不是看罗妮实在有点不靠谱，他今天也不会上门。 毕竟，鸡苗死亡率最高的就是出厂后的前两周。碰上罗妮这样没经验的新手，这个死亡率就会成倍增加。 马老板不想她砸了自家鸡场的口碑，只能亲自过来确认一下她各方面准备得是不是合格。 “咳，货就卸这里可以吧？” 不想让罗妮看出他心里的想法，马老板咳嗽一声，转开话题道。 “对，就卸这里。”罗妮丝毫不觉，点头应道：“晚点我叫人来搬。” 因为昨天说好了，帮忙建鸡舍。二叔这会儿，已经带着人上山砍竹子去了。湾里其他人，也大都上了坡。这会儿不好找人。只能等晚点再说。 “那成。” 马老板点点头，立即招呼车上的工人干活儿。 干鸡粪晒干后，味道其实很小。加上一袋袋用弄龙口袋封好的，罗妮站在近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一袋干鸡粪，八十斤。十吨，装好刚好两百五十袋。 五六个人工人，一刻不停，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将货全部卸下来。 期间，罗妮也没闲着，来回几趟，将装在运输盒里的五百只鸡苗全部运回老房子，放到了牛圈里。 马老板见状，自然跟在她身后，用挑剔的眼光将罗妮准备的鸡舍检查了一遍。看到问题，就提出来，让罗妮整改。 那专业严谨的态度，让本来有些随意的罗妮，实在汗颜。 第五十五章 更科学的办法 “这些鸡苗，虽然都是脱温鸡苗。但现在白天还好，温度一般在二十度以上，问题不大。晚上山里降温，还是需要注意给它们做好保暖。” “你虽然铺了干草和旧棉絮，但牛圈到底有点太通风了。温度不容易积聚。所以，你最好随时检查它们的状态。若发现它们挤做一堆，不爱活动、吃食，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那就是温度过低了。你需要立刻想办法保温。” “当然，温度过高也不行。不过，现在这个天气，只会越来越冷的。倒不用太担心这个。” “鸡苗生长期间，需要较高的能量和蛋白质。这个日粮，厂里技术员有专门配置。这次我带了一点过来，算是送你的。每隔几个小时喂一次，应该可以减轻鸡苗到新环境的不适。” “日粮若是用完了，你可以到厂里买，也可以用谷物、米糠、麦麸、油饼、骨粉之类的自己配。不过，除了这个，你最好每天另外再加喂一些青饲料。给鸡苗补充维生素。” “等一个月后，鸡仔长到育成期，就可以正常喂食了。” 马老板一边看着罗妮往牛圈里放鸡苗，一边详细的和她说了养殖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完了，转头看到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黑猫，他眉头一皱，忧心忡忡道：“你们这里，猫和老鼠多不多？要是多的话，也得做好防护。别好好的鸡苗，最后被这些小东西给咬死了！” “喵！” 呵，凡人！小鸡仔又不好吃，我咬它干嘛？ 罗妮还没说话，小黑猫就抬起脑袋，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 “你跑哪儿去了？身上竟然还有枯竹叶！” 感受到小黑猫的情绪，罗妮讶异的挑了挑眉。走过来，伸手将它捞到怀里，尔后抬手将它毛发里粘着的那片竹叶摘下来。 “喵！” 小黑猫乖乖巧巧的在罗妮怀里窝成一团，也不反抗。 马老板见状，赞了句，“你这黑猫，看起来倒挺亲人的。” 亲人？ 罗妮低头瞥了眼装乖的小黑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言语。 马老板对猫没什么兴趣，赞了一句，抬手看了下表，就道：“山脚工人应该卸完车了。我们下去吧。刚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平时注意一点，这批鸡苗全部成活应该不是问题。” 罗妮闻言，放下小黑猫，让它自己去玩儿，点头笑道：“我都记住了，今天麻烦马老板了。” 虽然有空间在，她一点不担心鸡苗养不活。但对方这么尽职负责，罗妮也不至于不领情。 马老板摆了摆手，一脸正经道：“不用。为客户提供技术支持，也是我们鸡场正常的工作职责。”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重新下到山脚的平地上。果然见工人已经卸车完毕，正坐在一边休息。 罗妮见状，爽快的和马老板结了账。尔后，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调转车头，晃晃悠悠的开出了罗家湾。 牛二在旁边，背着手道:“鸡粪倒是非常适合做果园的基肥。不过，要施入地里，还得先沤一下才能用。” 罗妮转过头，颔首，道：“我知道，发酵剂我都买好了。下午我就找人开始堆肥。” “你倒是机灵。” 牛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现在气温不高，粪肥自然沤制的时间有点长。加发酵剂的话，确实可以有效缩短周期。而且，发酵过程中的高温，还能有效杀灭粪肥里的病虫菌，降低臭味。” 罗妮笑了笑，“我也是上网查的，之前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农村沤肥，基本上都是露天堆着，等它自然沤熟。冬天还好，夏天那叫一个臭不可闻。苍蝇蚊子乱飞。 罗妮虽然愿意按照老一辈的方法种地，但要是有更科学的办法，能让她在这个种地的过程中，少受点罪，她还是非常愿意采用的。 …… 没多久，二叔罗长友终于带着人砍竹子回来了。 罗妮和他说了下鸡舍大概建造的位置，和要求，就没管了。毕竟，这种建造上的事，她一窍不通。还是不去乱插手了。 找机会稀释了一些空间泉水，倒牛圈的水槽里，给小鸡仔饮用。罗妮回头喊了几个人，就直接拉了几车干鸡粪，上了板栗林。 干鸡粪虽然味道很轻，但掺水发酵的前两天，还是会有气味。所以，罗妮决定直接拉到地头上发酵。施肥的时候，也不用再背来背去的，能省不少功夫。 于是，一群人将干鸡粪运上去后，就打开袋子，在牛二的指导下，均匀的将干鸡粪铺在了板栗林间的空地上。然后按比例加水，加发酵剂。用铁锹拌匀后，在顶上密密实实的盖上一层塑料布，就可以了。 说着简单，但这活儿干起来却一点儿不容易。 很考验人的体力。 罗妮喊了三个人，加上她自己，一起在板栗林里忙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胳膊铲得都快断了，才终于将发酵剂与干鸡粪充分混合，压实，堆好。 想想，在发酵期间，还得翻推两到三次，罗妮就觉得生无可恋。 不过自己选的路，就是胳膊断了，也得一冲到底。 何况，现在胳膊只是有点点酸疼呢？ 罗妮随意的在自己胳膊上揉了两下，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起来，就又精力十足的投入到了紧张的劳动当中。 一连三四天，堆了四五堆肥，估摸着足够将现有的地都上一次肥后。罗妮才总算收了手。将剩下的没用完的干鸡粪，全部运回去，存放到了打扫干净的猪圈里。 留着下次再用。 而两排长长的全部由碗口粗的竹子搭建而成的鸡舍，也在罗妮家屋后的一块高地上逐渐形成。 鸡舍造型，有点像简易的大棚。不过，高度没那么高。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中间留了好几道门，方面鸡进出。 罗妮看过后，又去镇上扯了几块防水的油布，盖在上面，固定住。鸡舍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目前鸡苗还小，用不上这么大的地方。至少得等到一个月后，才能给它们迁新家。 罗妮也不着急，每天早上起来，就去地里砍菜。回家后，做早饭，给小鸡喂一次食。收拾一下，就去区里送菜。 回来后，吃过中饭，休息一小会儿，就去板栗林或李子地里转转。看看树苗，或者堆肥需不需要翻推。 忙忙碌碌中，时间转眼过去。 罗妮在一日日转黄的无核蜜桔的隐约的香气里，迎来了十一月。 第五十六 挖个坑 “罗妮啊，你家橘子差不多该熟了吧？” 这天下午，罗妮刚给小鸡喂完食，李成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罗妮随手将食盆放在木板上，一边接电话，一边盯着圈里抢食的小鸡仔，神色愉悦，“李老板，我家橘子树就那么几棵。您不用这么惦记吧？” 开玩笑，怎么能不惦记？ 之前那车柿子，他运到省城去，几天就卖疯了！因为这，之前他在省城新开的那家水果店，十月里，客流量都跟着加大了不少。 不过，虽然他一直省着卖，价格也标得高。但区区几千斤柿子，在偌大的省城，根本不够消化的。从月初坚持到月底，已经是极限了。 柿子卖完，进入十一月，水果店的客流量，就又开始回落。 李成功试着做了两次买赠活动，也没什么明显的起色。只能将目光再次转向罗妮。 “欸，之前咱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听到罗妮的话，李成功有些着急道。 罗妮顿了下，挑眉，“李老板，咱们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记得？” 李成功面色不变，“就上次。你说了，等橘子熟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久等不到你的电话，只能自己打过来问了。怎么样，你家橘子到底熟没熟？” 说完，也不等罗妮回答，他就继续道：“算了，今晚上我就回区里了。明天、明天早上我去罗家湾找你。顺便亲自看一看。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吧？” 罗妮：“……” 话都说到这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罗妮扯了扯嘴角，只能道：“上午十点前，我不在家。” 李成功撇脱得很，直接道：“那我十点后去找你。” “……” 罗妮挂断电话，微微沉吟。看来上次那批柿子，李成功是尝到甜头了。不然，即便两人上次随口约定过，他也不会这么积极的再来联系她。 不过，这次罗妮可不想再那么便宜他了。 几棵树上的蜜橘，她这两天已经尝过了。只能说不愧是被空间水浇灌过的。肉质细嫩，甜软多汁，风味浓郁，是这么多年来，罗妮吃过最好的蜜橘，没有之一！ 要知道，c省本来就是全国最著名的优质柑橘产区。 能中地处其中，产出的柑橘，品质普遍就要比别的地方好。而罗妮家的这些蜜橘，经过空间水的浇灌后，风味却是更上了一层。 要是再让李成功，随随便便的几块钱一斤，就包圆拉走，罗妮觉得自己这果树，不种也罢了。 于是第二天，李成功到达罗妮家后，就惊讶的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个。 而且，更不妙的是，那些人正提着篮子，高高兴兴的摘橘子！ “罗妮！” 李成功眉心跳了跳，尔后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发现罗妮正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和一名十分俊朗的青年说话。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打断两人了，他三两步走过去，就喊了她一声。 “李老板。” 罗妮听到声音，转头，见是李成功，神色没什么意外。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家橘子，给我留着？怎么这些人就开始摘了啊？” 李成功心里着急，说话时，难免就带上几分不悦。 “橘子熟了，当然就要摘。李老板今天不也是为这个来的吗？” 罗妮神色不变，笑着道。 李成功：“可是……” 罗妮打断他，抬手递过去一颗黄橙橙的果子，“李老板不如先尝尝我家橘子？” 李成功看了眼她手里的橘子，下意识的在心里做出了评估：颜色鲜亮，表皮光滑，形状圆润饱满，是颗好果子。 在罗妮的注视下，李成功默默的接过果子，轻轻剥开表皮，就看到了里面橘色的果肉。 果肉手感很q，很有韧性。李成功尔后捏着一瓣橘子，略带期待的放到嘴里。 鲜甜！细嫩！q弹！化渣！汁水丰沛！ 嚼在嘴里，是那种很天然的橘子味，并不是市面上那种软得一捏就烂、甜得人发腻的口感。 第一瓣橘子吃完，李成功没忍住，又往嘴里放了第二瓣、第三瓣……都顾不上和罗妮说话了。 抬手，张嘴。抬手，张嘴。 不到半分钟，他就将一颗橘子给消灭了个精光。 回过神，见罗妮和她旁边的青年都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李成功才反应过来，略显尴尬的咳嗽一声，道：“那个，失礼、失礼……” 罗妮神色愉悦，摆手道：“没关系。我家橘子，李老板你也尝了。你觉得和栖山蜜橘相比，如何？” 尴尬让李成功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此时，他听到罗妮的问话，心里就不妙的咯噔了下。恍然明白这次怕是不会像上次那么顺利了。 不过，罗妮家蜜橘品质、口感都摆在那儿，李成功也不能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李成功有些挫败的看了罗妮一眼，叹道：“一点不差。风味甚至更好。” 栖山蜜橘，是国内品质最好、口感最顶尖的蜜橘。只有栖山那一小片地区，才出产。所以，栖山蜜橘，除了出了名的好吃，还出了名的贵！ 一公斤也就十来个橘子的样子，去年市场售价却高达九十八。地头收购价，一公斤最低都是二十五起步！ 而市面上的普通蜜橘，收购价也就几毛钱到几块钱不等。便宜了几倍不止 但即便这样，每年栖山蜜橘成熟的时，全国各地的水果收购商还是会一窝蜂的跑过去疯抢。 李成功也去过，可惜一次都没抢到过货。 不知道李成功转眼就想了那么多，罗妮听到他的评价，眯眼笑了笑，“那李老板觉得，我这些蜜橘，定个什么价合适？” 李成功一滞：“……” 他睁着眼睛，张着嘴，知道自己算是掉罗妮挖好的坑里了。 看了全程的陆宵，忍了忍笑，插嘴道：“栖山蜜橘之所以能卖那么贵，一个源于它本身的品质，一个源于它的品牌营销。罗妮你家的橘子，品质没得说。名气就差了点。” “不过，这么好的果子，像普通货那样贱卖了就可惜了。要我说，你直接送明珠酒楼得了。三叔最识货，肯定不会亏了你。” 说完，陆宵冲罗妮眨了眨眼。 知道陆宵这是配合自己呢，罗妮失笑，正想开口，就被李成功打断了。 “别、别、别，可别送酒楼！这些蜜橘，我都要了！至于价钱，呵呵，都是熟人，好商量嘛……” 第五十七章 种地还是很累的 李成功最后是苦着个脸走的。 他觉得自己就是太实诚了。所以，才会随随便便的就被罗妮将了一军。不得不开出一个超高价格，收购她家的橘子。 不过，罗妮家的蜜橘品质那是真的好！ 运到市场上，他就是把价格标得和栖山蜜橘一样贵，也会有人买账。这点，李成功还是肯定的。 毕竟，现在哪里都不缺追求生活品质的有钱人。 所以，即便明白罗妮八成昨天接到他电话后，就琢磨着怎么挖坑让他跳，让他主动抬高价格，他也没生气。 因为要换做是他，他也不会甘心，随随便便几块钱就把这么好的果子给卖了！ 唯一让李成功觉得不满的是，罗妮只答应卖给他五棵树！ 虽然罗妮家的这些橘子树，和之前的柿子树一样，单株产量惊人，远超他的认知。但他手下那么多家水果店，五棵树的果子，还不够分的！ 只是，李成功费尽口舌，最后也还是没能让罗妮松口，将剩下的三棵树一起卖给他。 陆宵站在坝子边上，见李成功苦着一张脸，无可奈何的走了。转头，若有所思的看向罗妮，“你为什么不将果子，全部卖给他？三棵树，上千斤橘子，总不能都是准备用来送人的吧？” 罗妮摇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开了家网店，那三棵树上的橘子，我打算放上面卖。” 一家农副产品店，总不能一直只卖笋干。 “原来是这样。” 陆宵了然的点点头，道：“网店不错。好好经营起来，你以后有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接放上面卖。不用再通过收购商。” 罗妮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网店现在才刚刚起步。人气和信誉，都还在经营中。我和李老板，还得打一段时间的交道。” 不然，今天她一颗橘子都不会再卖给他！ 虽然十二块一斤的收购价，都快赶山栖山蜜橘了。但罗妮很清楚，这批橘子进入市场后，零售价也不会比栖山蜜橘低到哪里去。 收购价和零售价，这中间，可差着好几倍呢。而李成功有自己的水果连锁店，期间他需要投入的，就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包装费和运输费而已。 不知道转瞬，罗妮就想了那么多。 陆宵闻言，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道：“李老板今天可是被你坑惨了。” 罗妮挑眉，侧头看着他，“我怎么就坑了？我只是正常的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罢了。毕竟，种地还是很累的。总不能我辛辛苦苦付出了劳动，利润大头最后却全让他给占了。这不公平。” 莫名觉得罗妮的眼神，有些危险。 陆宵收了笑，摸着鼻子，一本正经的附和道：“咳，你说得对！种地这么辛苦，该得的利润，绝对不能轻易让出去！” 心里却为李成功默哀了三秒。 现在罗妮自己的销售网络还没建起来，李成功都没能在她手里讨到多少便宜。以后，只怕会更难啰。 不知道陆宵心里对自己的腹诽，罗妮耸耸肩，正准备去果树那边看一看，就见刘福和刘乐乐父女俩，颇有些费劲的抬着一筐圆溜溜、黄橙橙的橘子，从杂物间旁边转过来。 罗妮见状，忙过去帮忙，将装满的竹筐抬到檐坎上的杀猪凳上放好。 “呵呵，一不留神就摘了这么多！” 刘福抬手擦了把汗，乐呵呵道：“不过，罗妮你家橘子长得可真好。我们逮着一棵树摘，摘了满满一筐，感觉树上也没怎么少。” 刘乐乐咂摸着嘴道：“关键是每个都好甜啊！但又不腻。完全就是那种天然的橘子味。之前罗妮你送我爸的那些柿子也是，非常好吃！” “我真佩服你，能种出这么好吃的水果。我连仙人掌都养不活。” 罗妮闻言，笑了笑，道：“这里的土壤和气候，本身就比较适合橘子生长。我就是按部就班的，浇水施肥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刘乐乐不信，“真要这样，整个罗家湾的橘子都该这么好吃才对！偏只有你家的不同。所以，这还是技术问题！” 罗妮笑笑，“嗯，可能吧。” 刘乐乐：“那……” “好了、好了！你又不懂，问那么多干嘛？” 见自家闺女还要再问，刘福忙打断，尔后笑呵呵转头道：“罗妮你别管她。她就是好奇心重。这筐橘子你赶紧给称一下吧。时间不早了，我和乐乐得回去了。” “没事。” 罗妮不在意的摇摇头，她和刘乐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她对她的印象倒是挺好的。虽然年纪比她还大一岁，但性子还像小孩子一样单纯活泼。顶多就是爱玩了一点。 她笑着挽留道：“刘叔你和乐乐姐，留这吃了晚饭再走吧？我二婶和三奶奶她们已经在忙着做饭了。” 刘福摆手，“不了、不了。之前就约好的，今晚上家里亲戚聚餐呢。正好，我将橘子带回去，一家分一点。”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您了。” 罗妮闻言，笑了笑，道：“这筐橘子您直接带走吧，不用称。之前就说好的，等橘子熟了，我送您一些。没道理我将您叫来，还收您的钱。” 刘福不赞同的忙摆手，“这怎么成！不成，不成。这又不仅仅是我自己吃的。而且，你家橘子可值钱……” 之前李成功和罗妮说话的时候，他可是听到的。 罗妮：“一筐橘子罢了。刘叔您别和我客气了。之前在市场，您那么照顾我，还帮我介绍生意……现在我送您一筐橘子您都不收，那我以后有事也不好意思再找您了。” “……那成吧。我今儿就占个便宜。” 刘福闻言，沉吟了一下，就没再推辞。 “那我送您到山脚。” 罗妮见状，笑了笑，躬身将那筐橘子抱起来，扭头对陆宵道：“你自己到处逛逛吧。我把刘叔他们送下去就回来。” 陆宵颔首：“你去吧。不用管我。” 罗妮闻言，抱着那筐橘子，率先就往山脚走。 刘福回过神，忙跟上，“罗妮你把筐放下来，让乐乐一起抬着走吧？很重的！” “没事。我力气大。” 罗妮回头笑了下，脚步轻快。 第五十八章 借你吉言 几分钟后，罗妮将刘家父女两个送到山脚。帮着将那筐橘子，放进后备箱。尔后站在一旁，对坐在车上的两人挥了挥手。 “刘叔，乐乐姐，下次有空再来玩。” 刘福笑呵呵的点头，“有空了，一定来！” 刘乐乐扒着车窗，探出脑袋，对罗妮邀请道：“你什么时候也到我家去玩儿啊。到时候，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她们和我一样，都挺爱吃的。肯定会喜欢你。” 刘福闻言，在旁边忙附和道：“对、对、对，罗妮有空一定到家里来玩儿。” “好。有机会一定去。” 罗妮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后，就转身回了老房子。 “送走了？” 陆宵屈身坐在一根小板凳上，前面摆一个小碗，正在那剥蒜。 “怎么干起这个来了？没四处走走，看看？” 罗妮点了下头，走过去，也顺手拿了瓣蒜，开始剥。 陆宵：“看过了。你们这风景挺好的，四面环山，竹林如海。即便什么都不干，就坐坝子上吹吹风，感觉就挺舒服的。要是交通方便点，我觉得搞个农家乐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来。” 罗妮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你第一次来，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会觉得没意思了。而且，除了竹林，我们这其实也没什么好体验的。” 陆宵挑眉，放下手里的蒜，“怎么没有？有竹林，你们可以组织人上山掰竹笋，回头做个全竹宴啊什么的。我听说，林子里还有竹荪，竹燕窝之类的？人来了，也可以组织人上山去找。找不到也没关系，就当玩儿了。” “我看山脚那条河不算小，鱼虾肯定有。你再往里放一些鱼苗，设几个钓鱼点，不就又是一个体验项目了？还有你的果园，弄好了。也可以开放给游客采摘嘛。” “我看你们这，好多地都空着。栽花种草，想办法利用起来。或者，直接租给游客种菜，我觉得都不错。” 罗妮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我把你说的这些项目都弄起来，但有什么特色呢？况且，这里的交通还不算方便。” “c省最不缺的就是竹林。比罗家湾更美、更有特色，交通更方便的村庄，多了去了。不说c省，就能中，也不少吧？但你看他们搞旅游，真搞起来了的有几个？还不是一过了新鲜劲儿，就没什么人气了？” “但前期却需要修路、搭建公共设施，改造环境。投入那么多资金，最后却未必都能赚得回来。” 所以，与其硬着头皮去搞旅游，还不如瞅准优势，专心发展一两样产业来得实在。 陆宵听完，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罗妮说得也有道理。罗家湾除了竹林，确实是没什么出色的旅游资源，就一个小山沟。 搞旅游开发，有些得不偿失。 “是我想当然了。” 陆宵摇摇头，道：“不说这个。楚爷爷最近一直专望你呢。所以，之前你在他那儿带回来的那株兰草，你到底种哪儿了？我怎么到处都没看到？花开了没？” 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 罗妮剥蒜的动作顿时一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种山上竹林里了，你当然看不到。花已经开了，两朵。挺好看的。我这两天正准备挪回盆里，带去区里给楚老看一看呢。” 从那株兰草，花开到现在，已经快有半个月了。罗妮一直没动作，就是怕它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期间，她一直小心观察着。发现当初那股香味，自从被那根竹子吸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整株兰草，反倒开始散发出一股清新的竹香味。 而它旁边，迅速抽出的两株健壮的小苗则相反。随着它们一天天长大，那股熟悉的香味，又渐渐开始出现。 于是，罗妮猜测，那股特殊的香味，应该只会在兰草生长期间，并第一次花开时出现。花开后，就正常了。 所以，罗妮说这两天就会将兰草移出来，带去给楚老看的话，也并不全是糊弄陆宵的。 陆宵不疑有他，问道：“山上竹林？远吗？” 不远的话，他倒是想先去瞅一瞅。 那株兰草，之前他在楚爷爷那里是见过的。病恹恹的，楚爷爷试了好多办法都没救活。他也帮着和省城的一些兰花大佬打听过。都说没办法。 没想到最后，那株兰草会转到罗妮手里。而且，她还救活了。 陆宵当时在花卉基地，听罗妮说了和楚爷爷认识的经过，就挺好奇的。今天到了罗妮家后，他就一直留意着。哪晓得最后连根草叶子都没看到。 这才没忍住开口问。 原来是种到山上竹林里去了吗？ 也是，那株兰草，本来就是山上野生的。楚爷爷当初买回来，精心伺候大半年，却还是一直病恹恹的，一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或许，它就是单纯不适应环境？ 而罗妮拿回来后，看出问题。给直接种回到山上去，所以它才又活了？ 不知道陆宵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 罗妮闻言，一本正经的抬手看了下时间，道：“挺远的。上去得四十来分钟吧。现在已经五点了。这个天，现在林子里已经不见光了。” 陆宵颇有些遗憾的挠了挠后脑勺，“那没办法了。你哪天带去区里？通知我一声呗。我也想看看。楚爷爷当初对那株兰草的期望还挺大的。” 罗妮微笑，颔首道：“应该就这几天。到时候我通知你。” 陆宵点点头，打趣道：“现在市面上，野生珍稀兰草，价格可昂贵。楚爷爷眼光一直挺好的，当初他既然能花两万多块，买那株兰草。我估计肯定有些特别之处。” “现在花开了，那株兰草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花是什么形状的？叶片有没有出艺？要是有，你这次说不定能一夜暴富。” 特别的表现？当然有。只是说出来怕你不信啊！ 罗妮看他一眼，只笑道：“那可要借你吉言了。” 陆宵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罗妮，菜好了！可以吃饭了！” 两人正说着，二婶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喊道。 罗妮应了一声，起身邀请陆宵道：“走吧，进屋吃饭。” …… 第五十九章 包地 晚饭是三奶奶、二婶子，并湾里的几个妇女一起做的，很丰盛。 不过，并不是单单因为招待陆宵。 而是罗妮最近请了不少人，正忙活栗子林、李子地的事呢。 要不是李成功昨天突然打电话过来，罗妮是想着等忙完这几天，再考虑摘橘子的。 ——反正橘子刚熟，还可以在树上挂一段时间。 堂屋里，满满当当坐了两桌人。罗妮特聘的技术顾问牛二和七爷家的罗瑞都在。 罗妮安排陆宵和罗瑞坐一起，自己则挨着三奶奶坐在两人对面。 “小伙子，别客气。多吃点菜啊。这个鸡，是我们自己喂的粮食鸡，你尝尝可香了。还有这个笋干，也是今年新晒的。嫩得很，一点不起渣。” 桌上，三奶奶十分热情的给陆宵夹菜。 “我知道，我自己来吧，奶奶。” 陆宵倒没嫌弃的意思，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忙端碗接了。 “那行，你自己来吧。”三奶奶闻言，停了手，笑道：“你和罗妮既然是高中同学。到了这里，就别见外。” 陆宵忙摆手，“不会、不会！” 三奶奶见状，和蔼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反倒是二叔，和陆宵热络的从学校聊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房价。连带着另外桌的人，也加入了话题，全程一点儿没冷场。 罗妮从头看到尾，只能对自家二叔的控场能力表示佩服。 半个小时后，吃罢晚饭，罗妮将陆宵送到山脚下。 “两筐橘子，一筐是你的。一筐是给姜红的。你记得给她捎过去。她家地址，你知道的吧？” 罗妮退后两步，看着陆宵关好后备箱，确认的问道。昨天她第一个就是给姜红打的电话。可惜她要工作，没能来。 陆宵：“大概知道。不过没事，万一找不到，我就给她打电话。” 罗妮：“成。天暗了。出去这段路，你小心点开。” 陆宵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今天多谢招待。我已经好久没和这么多人一起热闹的吃过一顿饭了。感觉还挺不错。” 罗妮笑，“那欢迎有空再来。我们这，虽然穷了点。但饭菜还是能管饱的。” 陆宵看着她，似笑非笑：“单纯做客，我是愿意的。就怕你下次再叫我来帮你一起坑人！” 说完，也不等罗妮反驳，他摇摇手，就干净利落的钻进车里，一溜烟儿的走了。 “……” 罗妮眉心跳了跳，总觉得这次给陆宵打电话，是个败笔。 这家伙儿，看着大大咧咧的，倒是意外的精明。洞察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李成功一露面，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说，还立马抬出楚三叔和明珠酒楼来配合她……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一直就这么精明，还是这几年锻炼出来的。 心里有些好奇，不过罗妮很快就摇摇头，将这事扔开了，转身回到老房子。 彼时，牛二和一些白天帮忙干活儿的人，已经走了。 堂屋里，就三爷爷、二叔、罗瑞，并长生、长贵、长丰三位堂叔还坐那儿说话。 三奶奶和二婶，并罗妮请来帮忙的那几个妇女，则还在厨房收拾。 罗妮见状，也没着急，挽了挽袖子，进了厨房。 “都快弄好了，罗妮你别沾手了！” 二婶子正洗碗，看到她，忙劝道。 “没事，多一个人弄快一点。” 罗妮摇摇头，走过去一起帮忙将洗过头道的碗筷，放温水里，过一遍。尔后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到橱柜里。 旁边，收拾灶台的手指灶台，整理案板的整理案板。 十来分钟后，厨房终于收拾好了。那几个来帮忙的妇女，擦干净手，和罗妮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罗妮点点头，叫三奶奶和二婶去坐着休息。自己麻利的泡了壶茶，这才去堂屋和三爷爷等人说正事。 “你要包地？” 听到罗妮的话，罗长友惊讶了下。不过想想，罗妮回来这段时间，一直折腾着没歇气，又觉得有些意料之中。 罗妮点点头，沉声道：“我家屋后的山上，除了我家的自留地和几块坡地。还有好些大土和大田。我看基本上都荒着，所以想全部包下来，种点东西。” “只是，我不太清楚那些田地，具体都是哪家的。所以，想请二叔和三爷爷帮我问一问。看他们愿不愿意租给我。” 要是能全租下来，加上她家自己的几块地，大概能有十六七亩的样子。种什么都够了。 罗长友想了想，探头问道：“诶，罗妮家后山上，最顶上的那块大田好像是长丰你家的吧？” 罗长丰正抽烟呢，闻言不慌不忙的吐出个烟圈儿，道：“对，除了最顶上的那块大田，下面连着的三块坡地，都是我家的。加起来大概有四亩三分地的样子。” “罗妮你要租随便租。自从我家两老走后，那几块地就一直荒着。主要是打了粮食收回来太费劲了。我家现在就三口人，把河边的两块水田种上，就够一年吃的了。实在懒得折腾。” “嘿嘿，你要是租去，我多多少少一年还能有点收入呢。是好事。” 罗长丰是小河村的杀猪匠，加上年轻时候学了手厨艺。村里哪家要是办红白喜事，一般都会请他掌厨。平时并不完全靠种地为生。 所以，对罗妮要租他家地这件事，他是赞成的。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他又不会去种。 罗妮笑：“谢谢长丰叔。” 罗长丰摆了摆手，笑呵呵道：“谢啥？我还要你白给我送钱呢。” 三爷爷在凳子边上磕了磕烟锅，缓声道：“你家后山上的那些地，除了你家和长丰家的，剩下的都是长运家的和虎子家的。” “这两家的人，出去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都没时间种地。家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寡母。你要租，他们肯定愿意的。” “不过，你打算出个什么价？租期签多久？” 罗妮：“价格我不太了解，想请三爷爷帮我参考参考。租期的话，按照能租的最长年限签。” 三爷爷沉吟了下，道：“隔壁冉家沟有人包山，一年也就三十块一亩。耕地的话，价格稍微贵一点。但咱这偏僻，一亩一年也就一百到一百五不等。” “不过，罗妮是咱们湾里的人，不一样。而她小时候，长丰你们这些叔伯也没少照顾。甚至现在也是。所以，各退一步。取个中间值，一百二吧？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第六十章 不如，试一试？ 无论是一百、还是两百。租地的花销，都只是小钱。后续投入才是大头。罗妮自然没有异议。所以，她摇摇头，就侧脸看向罗长丰。 罗长丰笑呵呵的，点头道：“可以。我没问题。” 他们这偏僻，交通又不太便利。这么多年了，还没人来租过地呢。罗妮要不租，一亩地一百二十块都赚不回来。 而且，老爷子定的这个价，还是很公正的。毕竟，他们家的那些地，虽然是耕地，但其实已经荒了好些年了。 罗妮后续得先请人打整出来，才能种东西。 三爷爷微微颔首，道：“那罗妮你先把合同准备好。等我明天去长运家和虎子家问过后，你们几家再一起签合同。” 为了避免麻烦，到时候最好将村长一起找来，当一下见证人。 罗妮：“好，麻烦三爷爷了。” 三爷爷摇了摇头，没再做声。 罗妮见状，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没插话的罗长生和罗长贵，“长生叔，长贵叔，我记得你们两个挺会编东西的？” 不明白罗妮为何突然提到这个，罗长生和罗长贵对视一眼，颇有些莫名的点点头。 “那这种篮子、果盘你们能编嘛？” 罗妮拿出手机，从相册里调了两张图片出来，递给两人看。 罗长生和罗长贵接过手机，凑头一起瞅了瞅。 “可以。挺简单的啊。” “嗯，这就是编的时候，加了一些花样。看起来更好看。” 罗妮点点头，拿回手机，又调了一些图片出来，问：“那这些呢？” 罗长丰盯着看了会儿，道：“难倒不是非常难。琢磨几天，应该大都能编出来。但这些东西，奇奇怪怪的，又浪费时间，又不实用。罗妮你要来干嘛？” 罗长贵在旁边附和的点头，一脸不太明白的看着她。 罗瑞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倒是有些猜出了罗妮的心思，“你想让长生叔和长贵叔走竹编工艺品这个路子吗？” 他之前在大城市打工时，倒是在许多工艺品店里，看到过许多漂亮的竹编制品。而且，价格都还可以。 要是长生叔和长贵叔有这个技术，倒确实可以往这个方向靠一靠。总比卖背篓、筲箕、竹筐之类的值钱。 罗妮微微颔首，道：“我看了，长生叔和长贵叔竹编的技术是不差的。之前给我的背篓、竹筐什么的都好看又结实。” “城里人用不着背篓和竹筐这些农用工具。但我们可以编一些篮子、果盘、收纳箱，或者工艺摆件什么的。只要造型精致、有创意，总会有人买账。” “所以，长生叔、长贵叔你们两个要不要往这方面考虑一下？编好的竹编的话，你们可以直接卖断给我。或者我帮你们代卖，到时候抽一成利润给我抵运费和包装费就成。” “这……” 罗长生和罗长贵听完，对视一眼，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我们以前只会编背篓、竹筐什么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让我们俩照着编，问题不大。但要我们自己想……额，我觉得而有点难。” “是啊，以前从没想过，还能用竹子编这些东西。” 罗妮笑了笑，鼓励道：“以前没想过，那现在开始想不就行了？但凡生活里有的东西，其实都可以作为竹编的素材和创意。不管是动物、植物、器具……还是别的意识流。只要你们能编出来，且作品具有一定的美感，那就一定会有人喜欢。” “长生叔、长贵叔你们是老手艺了，这事儿慢慢琢磨一下，肯定能成。回头我还可以上网找一些大家的作品出来，给你们参考借鉴一下。” 两人的技艺是不用怀疑的，主要还是得慢慢开阔一下两人的眼界。让他们知道，“哦，原来还可以这样，还有这种东西存在……”之类的。 “不过，刚开始。咱们也不用奔那么高的层次去。可以先从长生叔、长贵叔你们两个比较擅长的实用器具入手。比如我刚给你们看的篮子、果盘、茶漏之类的。种类不求多，精致美观即可。” 罗长友听了半天，插嘴道：“我觉得罗妮这个主意不错，长生、长贵你们两个可以试试。咱们村子里，几乎家家男人都会编个背篓、竹筐什么的。但要说东西编的结实又好看的，也就属你们两个了。” 罗长丰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可以试一试。反正咱们这竹子遍地都是，又不值钱。浪费了也不算啥。也就耽搁你们几天功夫。但这时节，也不用怎么下地。就罗妮这里要跟着忙几天。这事要是能成，你们两家可就多了一门收入了。” 罗瑞：“大城市里，像竹编、竹雕之类的竹工艺品其实挺受人欢迎的。我前两个月，还在一个竹工艺品博览会上，看到过一副竹编的古人画像图。听说最后被人以三百万买走了。” 众人顿时咋舌，“三百万？这么多？” 罗妮也有些吃惊，不过想想用竹编画的难度，又觉得这个价格理所当然。 罗瑞继续道：“这种工艺品，价格都挺虚的。不过，只要作品好，有人喜欢，价格也很容易上去。” 罗妮泼冷水道：“那些几百万、几百万的，基本上都是大师级别的作品了。普通竹编价格，一般也就几十到几百不等。再好一些的，可能卖个几千。能上万的，那都是艺术品级别的了。” 罗长生感慨道：“那也比卖背篓、竹筐之类的强了。” 他们这，背篓也就五十来块钱一个。费那么多竹子，还十天半月都不一定有一笔生意。那些篮子、果盘什么的，虽然花里胡哨的，但其实省料多了。 样式想想，其实也不难弄。要是真有销路…… 不如，试一试？ 罗长生想到这，转头看向罗长贵。见他眼里也没了犹豫，反而有些欲欲跃试。 于是他沉吟了下，抬头对罗妮道：“那这两天，我们两个抽空琢磨着编几样东西出来。到时候你先看看，能不能行。要是行的话，我们再谈后面的问题。” “好。” 罗妮闻言，欣然的点了点头。 心想除却笋干和蜜橘，网店的第三样商品，也妥了！ 之后，只需要再耐心等上几天就成。她相信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人，不会让她失望。 第六十一章 上新、愧疚 说完正事，三爷爷等人又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罗妮将他们送出门，尔后去牛圈瞅了眼鸡崽子。五百只毛茸茸的黄球，散散的窝在干燥的稻草上，看起来实在温顺乖巧。 丝毫不像白天抢食时，那么好斗。 “叽叽。” 有小鸡崽子察觉到罗妮的到来，伸起脖子，朝牛圈门的方向叫了两声。圈里的小鸡崽子听到后，有些骚动。 罗妮见状，轻手轻脚的就准备离开。一声猫叫，就在她耳边响起来。 顺着声音，她抬头看去，发现小黑猫正蹲在牛圈房顶的一根横梁上呢。 而随着它的一声叫唤，牛圈里的小鸡仔，顿时噤若寒蝉，缩着脖子窝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干得好！” 罗妮无声的朝小黑猫比了个大拇指。小黑猫用它那双像是碎了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尔后脑袋往身子底下一埋，又趴下了。 见状，罗妮也不在意。自从这五百只小鸡崽子，在牛圈里落户后。小黑猫每天晚上都在这边守着。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晚上睡觉的时候，没看到它回来。还以为它像以前一样，又跑山上去了。直到半夜里起来，去牛圈检查鸡仔的情况，才发现它在横梁上趴着呢。 因为这，牛圈至今没遭过老鼠。 前几天早上过来，她倒是在牛圈周围，看到过几只小动物的脚印。但小鸡崽子一只没损失，估计那些小东西，最后也是被小黑猫赶走的。 罗妮当时心里就放心不少。 虽然每天半夜还得例行起来检查一下鸡崽子的情况，看牛圈里是不是透风了。但不用再时刻担心小动物的偷袭，她还是轻松了一头。 见鸡崽子们都安好，罗妮便没再牛圈多停留。回到堂屋，她将刚众人坐过的板凳，全都往墙边收了收。免得晚上起来的时候撞到腿。 尔后，她又拿扫帚，将地上的骨头渣、烟头、擦过的纸巾等，全部扫了一遍。这才转到厨房舀水，快速洗了个澡。 头发湿漉漉的，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罗妮将大门、厨房门一一拴好后，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登上网店后台，就开始忙起来。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快十一点了。她关掉电脑，确认头发干透了，这才熄灯上床休息。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夜猫子乔小南，追完剧，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索性点开购物网站，去到官方网店，准备买两件周边安慰一下自己。 只是刚登上账号，一串新消息提醒就叮叮叮的跳出来。 尔后，她就在这些消息里，看到了湾里人上新的推送。 “咦，这家店上新东西了？” 乔小南自然是还记得这家店的，毕竟她家爷爷的生日宴，才过去没多久。他爷爷上了年纪，牙齿不太好。吃笋干老鸭煲，一般都喝汤，那天却破天荒的吃了不少笋干。 还直说鲜嫩。 要不是考虑到笋干是高纤维食物，他肠胃弱，吃多不好消化。大家劝了他几句，他怕是一个人能将汤里的笋干捞个干净。 连那几家爱挑刺的亲戚，走的时候都特意跑来和她妈打听，问那笋干哪里买的。 可把她给扬眉吐气的。所以连带着，对这家店的好感也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这会儿看到这家店的新品推送，乔小南都没犹豫的，就点了进去。 发现这家店上架的新品，只是橘子后，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待看到那个价格，她又顿住了。 “一斤橘子四十八，这店家是真敢开价啊！” 跟去年栖山蜜橘的价都持平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多意外。毕竟这家店虽然才开张没多久，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走平价亲民路线的。 而且，笋干她也吃过了，确实很不赖。事实证明物有所值。 所以这次的橘子，她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下？ 乔小南想到这，眉头挑了挑，颇有兴致的拖动鼠标，一顿操作，很快就下单买了五斤。 …… 于是，次日一早，罗妮起来就看到了一个蜜橘订单。而且，id还颇为眼熟。 她稍微一想，就想起来，这个人似乎就是她店里的第一位客户。 “这么照顾我生意，是不是得感谢一下？” 罗妮看着手机上的订单信息，略有些沉吟的想着。抬头，瞧见坝子边的树上一颗黄绿色的沙田柚正好从墨绿色的叶片中探出头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家柚子树不多，也就四棵。两棵在坝子边上。剩下两棵，一棵在牛圈门前，一棵在西面杂物间后头的田埂上。 品种都是沙田柚。不过坝子边上的两棵，是白心的。牛圈门前和田埂上的那两棵，则是红心。 不过不论白心、红心，味道都很甜。因为罗父以前嫁接过。 这次罗妮回来，又给它们浇了不少空间泉水，味道只会更好。 沙田柚十一月中旬，就完全成熟了。现在虽然还差几天时间，但罗妮看果子颜色，不算生，应该是可以吃了。 等下午回来，摘一个放包裹里，一起给顾客寄过去，也不算没诚意。 想罢，罗妮将手机揣兜里，拿上工具照例上了坡。 两个小时后，明珠大酒楼，后门。 “楚经理，这就是最后一批生菜了。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见酒店的人，将车里最后几框生菜都搬走了。罗妮转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笑着道了一声谢。 中年男人摇摇头，“生意罢了。算不上照顾。你这批生菜，品质真的非常不错。大厨对此很满意，连带着最近做菜的热情都高涨了不少。这是我的名片，你后面要是还有这样优质的蔬菜，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罗妮。 白色的名片，设计很简洁。名片上，只有中年男人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罗妮双手接过，简单看了眼，就将名片仔细收了起来。最近她一直在考虑一件事，要是能成，这张名片，说不定就要用到了。 “无论如何，多谢您了。” 罗妮朝中年男子微微躬身，告辞后，就径直上车，离开了。 另外几家火锅店、快餐店的菜钱，早几天就结了。罗妮今天出来，将最后一批生菜，送到天外天和明珠酒楼后，两边也都立时和她结了账。 因为这事她提前好几天就知会了的，所以这次合作结束得两边都还算愉快。 八千多斤生菜，至此全部销完。 罗妮早上开车的时候，大致算了下，这批生菜卖了有三万七千多的样子。 而网店开张至今，刚好一个月。罗妮昨天晚上看了，笋干销量正好差一斤破两百。总销售额两万九千一百二十六。 加上之前卖鲜笋和柿子的钱，她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赚了十二万多了。 听起来挺厉害的，因为即便去除成本和这两个多月以来的各项开支，她手里的钱，还是比她留在大城市里赚得多。 但罗妮知道，这点钱，真要干什么大事，根本连个零头够不上！ 与那些小说里，得到空间金手指后，短时间内就能暴富起来的男女主角相比，她是不是有点混得太惨了？ 罗妮想到这，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 “姐？你杵门口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罗耀抱着篮球回来，就看到自家姐姐抱着个纸箱子站家门口发呆，不由得奇怪的出声问道。 “罗耀？你怎么没去学校？” 罗妮回过神，转头看到自家弟弟的装扮和他手里的篮球，惊讶了下。 “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今天星期天，晚上才上课呢！” “额，我就光顾着看几号了。星期几，我还真没注意。”罗妮略有些懊恼的晃了下脑袋。 “嗯，反正你又不上学，看不看星期几也没所谓。” 罗耀无语，轻哼一声。尔后拿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好奇的探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箱子，“姐你这抱的什么呀？” “橘子。老家那几棵树上结的。最近熟了。我给你们摘一点回来吃。” 门打开了，罗妮一边说，一边跟在罗耀身后进了门。 环顾四周，发现家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那几棵树结的橘子酸不溜秋的，你摘回来谁吃啊！你怎么不摘两个柚子回来呢。柚子好像也快熟了吧？” 回想起以前体验到的酸爽滋味，罗耀受不了的抖了抖身体。然后哒哒的跑进卧室，将篮球放了，这才转身出来，略带嫌弃的在罗妮旁边坐下。 “今年不酸。不信你尝尝。” 罗妮见状，摇摇头，打开箱子，伸手从里面拿了个橘子朝他递过去。 “我不信！你肯定又骗我！” 罗耀倏的戒备的往旁边退开，他最怕吃酸东西。小时候吃橘子，被他姐坑得可惨。 每次都骗他说很甜、很甜，结过每次都酸得他怀疑人生…… “这次真没骗你！” 罗妮见他瞅着她手里的橘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好笑。也没勉强，将那颗橘子随手放到桌上，她站起身，道：“算了，不吃就不吃吧。你自己玩儿。我去屋里收拾点东西。” “……姐你这么快就要走啊？” 罗耀闻言一愣，跟着站起来，神色有瞬间的失落。 “怎么？舍不得我？” 罗妮没注意，脚步一顿，开玩笑似的转过头。 “……不是。爸妈都上班去了，晚上才会回来。姐你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又正好放假。你就在家吃顿饭再走呗？” 罗耀挠挠头，撇开眼，脚在地上蹭来蹭去的说道。 “……我也没说马上就走啊。我就是进屋收拾两件厚衣服。” 罗妮见状，脸上的玩笑之意收起，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改变了主意。 反正昨天她和李成功已经谈好了，今天他直接带人去摘橘子就可以，也不是非要她在场。 而且，早上走的时候，她也拜托了二叔和罗瑞。若是李成功到了，她还没赶回去，他们两个自然会帮着招呼、照看。 所以，其实也用不着那么急…… “真不马上走？” 罗耀闻言，倏的一下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望着她。 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巴望肉骨头的小奶狗似的！ 罗妮回过神，抬手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道：“我骗你干嘛？打球回来，一身臭汗，快去洗洗吧。一会儿收拾好了，我带你出去吃大餐！” 说完，罗妮打发似的冲他摆摆手，就转身就进了自己卧室。 合上门的瞬间，她从门缝里瞥了眼捂着额头，站在客厅里叽哩哇啦的发表着抗议，神色却很高兴的罗耀，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愧疚。 罗耀无论多懂事，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几岁的稚嫩少年罢了。又正逢初三，学历压力陡然增大。正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现在她和她妈闹得这么僵，她妈拿她没办法，对罗耀管得只会更紧、期望更大。 毕竟家里就他们两个孩子，一个已经不听话了，另个一个肯定得好好看好了。 但罗父罗母两个一年到头忙着上班，少有休息的时候。平时除了对他们的学习成绩提出严厉的要求外，生活方面的事，其实很少有时间关心。 更别说，抽时间陪伴，或和孩子谈谈心什么的。 罗耀现在正处于青春期，虽然因为环境的缘故，比普通同年龄段的孩子，要懂事得多。但她也是从这个年纪长大的，知道这时候的孩子，情绪有多敏感。 也知道，这个时期，任何一件小事，或许都可能成为影响这个人往后一生的阴影。 所以，刚看到罗耀挽留自己的样子，罗妮根本就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毕竟，罗耀是她亲弟弟，而且从小就亲近她。 “姐，我收拾好了！你快点啊！” 正想着，罗耀催促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哎，等等！马上！” 罗妮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过神，胡乱收了两件厚衣服到包里，整理了下情绪，就笑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姐，我们去吃什么啊？” 罗耀见她出来，高兴的蹭过去，动作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包，问道。 “你想吃什么？炸鸡、海鲜、汤锅、干锅……都可以。随便挑。” 罗妮任由他将自己手里的包拿过去提着，自己则拿出钥匙来锁门。 第六十二章 伶牙俐齿与矜持高贵 好像哪个都不便宜？ 罗耀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觉得哪个都还好。姐你定吧。” 罗妮转头瞅了他一眼，道：“那去酒楼吃海鲜！我记得去年过年聚餐的时候，你就挺想去的。” 罗耀眼睛亮了下，不过想想能中海鲜的价格，他又犹豫的挠挠头道：“姐，要不，咱们还是去吃炸鸡，或者干锅吧？” “走吧、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一顿海鲜，我还是请得起的。” 罗妮失笑，拉着人径直下楼，直奔区里有名的海鲜酒楼而去。 …… 能中是山区，离海老远。所以海鲜在他们这，卖得挺贵的。因为本身运输成本就很高。 不过，可能越是没有就越是稀罕吧。 反正能中几家海鲜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挺火爆的。 罗妮随便选了一家，开车带罗耀过去，发现大堂里已经坐着好几桌人了。 看时间，也才刚十一点。 由着服务员推荐，点了两斤基围虾，又要了一条老虎斑鱼清蒸，配上下饭的辣炒蛤喇，和扇贝豆腐汤。罗妮就带着罗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姐弟俩，都是第一次到这家酒楼吃饭。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家店的环境确实挺不错的。白、蓝色的简约搭配，使整个店面看起来非常清新、干净。 而且，生意是真的好。 从他们进门到找位置坐下，这短短的时间里，后续又跟着进来了三四波客人。或两两相携，或者三五成群。 眼见的，店里气氛就热闹起来。 罗耀坐在位置上，有些兴奋。他平时最爱吃鱼虾之类的。 不过，能中这边，最常见的就是淡水鱼类，腥气比较重。加上罗母手艺不到家，总是弄得不好吃。家里平时索性就不怎么买鱼虾了。 罗耀想起这事，就颇有些怨念，“妈平时就爱买猪肉，鸡、鸭、排骨什么的都不常做。鱼虾就根本没有。我上次吃鱼，还是过年的时候，姐你在家做的。” 罗妮失笑道，“这么可怜啊？” 罗耀点点头，一脸无语道：“妈天天在家就做红烧肉、回锅肉，两道菜来回换，我都快吃吐了。还好开学了，晚饭我不用在家吃了。” 罗母的厨艺，确实很一般。大多数时候，也就是把菜煮熟的水平。红烧肉和回锅肉，算是她最拿手的两道菜了。因为几乎天天做…… 罗妮想了想，觉得罗耀确实有点可怜。她以前在家的时候，饭菜基本上都是她自己弄的。家里只要有食材，她想吃什么做什么。所以，很少受罗母荼毒。 “由此可见，自己会下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了。等你明年毕业，也自己慢慢学起来吧。” “简单的炒菜我早就已经会了。不过，除了放假，上学哪里有时间自己做饭啊？妈也不会拿钱给我自己买菜。” “那平时午饭呢？你怎么解决？妈中午又回不来。” “都是妈早上做好了，放冰箱里。我中午回来热一下就成。我让她别做，我自己回来弄。她死活不答应。说是浪费时间。” “我都服了，妈她现在恨不得我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个小时都在学习。每天晚上晚自习回来，明明作业我都写完了。她也不让我玩儿。就知道压着我看书、看书……” 罗妮默然，罗母会这样，十成十就是因为她不听话，“走偏了”。 抬头看了眼苦着脸的罗耀，罗妮只能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安慰道：“明年就中考了，抓紧点也好。最好争取明年考到市里的学校去吧。能中这边的高中，教学水平，还是比不上市里。” “不过，平时还是要劳逸结合。你在学校，课间也别光坐着不动。有空就出去溜达溜达，活动一下身体。” “嗯，我都知道。姐你放心吧。而且，我们班主任特别好，经常来教室巡查。他要是发现班上有同学一直不动，也会把人往教室外边追的。” 罗妮莞尔一笑，“那你们这班主任，也确实挺好的。” 一般老师，可都恨不得学生一天到晚埋头学习。不出教室一步。 罗耀赞同的点点头，“我们班主任挺年轻的。和姐你差不多大。会打球、会弹琴，教课还教得特别好。班上同学都挺喜欢他的。” 罗妮：“那你呢？” 罗耀：“我也挺喜欢他的啊。平时他没事，就会教我们几个男生打篮球什么的。我现在篮球进步很多。” 年轻的老师，最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罗耀他们那个班主任，显然是成功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青春期的孩子，老师说的话或许听不进去，但朋友说的话，却很容易被接受。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没在这事上多问，转开话题问道：“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大食堂一般。小食堂还行。可以点小炒。只是价钱比大食堂贵一半。” 据她所知，罗母一个星期，给罗耀的饭钱，是一百块。 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她读中学那会儿，一个肉菜，两个素菜，加上一碗汤，也就两块五毛钱。一个星期，家里给五十块的生活费，除了吃饭、买日用品，她还能有十来块结余。 现在却不行。 反正大学里，今年夏天她离校的时候，一个最便宜的素菜，都要两块五了。 罗耀他们学校食堂，即便有补贴，估计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加上罗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大，一百块应该也就刚刚够用的程度。 想到这，罗妮所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家弟弟，没再多说什么。 正好，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了。罗妮于是结束话题，让罗耀专心吃饭。 …… 这边，酒楼门口，两个一高一矮的漂亮女孩儿也从车上下来，手挽着手，一起进了店里。 其中高个儿身材纤细的女孩儿，披散着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皮肤白皙，气质出众。 一进门，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觉得这女孩儿长得真漂亮。不过大家都是来吃饭的普通食客，欣赏的远远的望一眼，也就罢了。 “欢迎光临，两位美女想吃点什么？” 服务生看到两人，也是眼前一亮，忙热情的过来招呼。 “还有包间吗？” 矮个儿的女孩儿看了眼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厅，微皱了下眉头，问道。 “抱歉，包间没有了。大厅里，也只有一张四人桌了。” 矮个儿女孩儿听完，不满得撇了撇嘴，“这罗先勇也真是，请吃饭都不知道提前定个位置的？晓芙要不咱们换家店吧？“ 高个儿女孩儿，也就是赵晓芙，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用。不是还有一张四人桌吗？就在这吃吧。这家店我之前来过很多次，大厨手艺很好。” “那行吧。” 矮个女孩儿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她出门吃饭，一般都是坐包间的。但既然赵晓芙都不介意，她也就只能跟着了。 “那两位请跟我来。” 服务生见状，笑了笑，就引着两人往那张还空着的餐桌走。 只是，到了地方，她转过身，才愕然的发现两人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半路停住了。 她一脸懵，往回走了几步，准备上去提醒两人。但立马她又停住了。因为她发现，那个矮个儿女孩儿，好像和正在旁边用餐的姐弟俩认识，还正准备找人麻烦的样子。 她也就是个服务员，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卷入食客间的麻烦事里。所以，她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罗妮。你也来这吃海鲜呐？真稀奇。” “我看看，都点了些什么？基围虾、老虎斑鱼……啧，就这啊？难得来一次，龙虾都不点一只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边，罗妮和自家弟弟本来吃得正开心，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两声嘲讽。她蹙了蹙眉，抬起望去，就见一个面熟的女孩儿双手抱胸，一脸鄙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而她旁边，则站着没什么表情的赵晓芙。 “原来是你们。” 罗妮视线在两人脸上一扫而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尔后便不搭理了，收回视线，示意对面停下来的罗耀继续吃，不要理。 矮个女孩儿见罗妮直接当自己两人不存似的，冷笑一声，“上次同学聚会，你看到我家晓芙，不是还笑着打招呼吗？怎么，今天肖平不在，你就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一天除了装模作样，别的狗屁不会。肖平怎么就跟眼睛瞎了似的，看上你这种人！” 罗妮一顿，放下筷子，也不看那女孩儿，抬头直接看着赵晓芙道：“这件事，你不该问我。而是该直接去问肖平。” “我从没想过介入谁的感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所以，你与其花时间跟我过不去，还不如自己努力去争取。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呢？” 矮个女孩儿冷哼一声，“高中的时候，是谁勾着肖平啊。你还好意思说你没介入？那会儿明明全校都知道，晓芙和肖平两个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要不是你突然横插一脚，他们两个早成了！” 罗妮有些不耐的揉了揉眉心，转过头，“这位同学，按照你说的，他们两个既然是青梅竹马，那要成，早成了。既然没在一起，那肯定是双方都有问题。” “我高中时候，是什么样的人。当时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清楚。你不用给我乱安罪名。至于肖平喜欢我，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所以，你要是真想为赵晓芙打抱不平，还不如直接去揍肖平一顿。别没事对我‘龇牙咧嘴的’的。好像我欠着谁一样，可以吗？” “你……” “我记得以前你话很少。没想到，现在也学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赵晓芙突然开口，打断了女孩儿的话。 哟，正主终于不看戏，舍得开尊口了？ 罗妮眉头一挑，不冷不热的笑了下，“多谢夸奖，比不上你矜持高贵。” 毕竟朋友、护花使者一大堆，什么事都有人冲在前面帮着办了。 赵晓芙好看的眉头蹙起来，“你讲话非要带刺吗？罗妮？我虽然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但从高中到现在，也并没真的因为肖平的事，找过你麻烦吧？你何必这样？” 罗妮看着她，心下好笑，凉凉道：“你是没亲自找我麻烦。但有的是人为你出头啊。” “比如眼前这位同学，看到我就冷嘲热讽的，好像我欠她钱一样。比如你的那位护花使者，上次同学聚会，骂我不是骂得挺开心的？还有……你家小姨，耍着我挺好玩儿的是吧？” 赵晓芙：“我承认，媛媛和罗先勇是因为我，才会和你过不去。看到你就没好脸色。但这里面，又关我小姨什么事？” 罗妮没急着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家小姨，是不是叫马卫红？是不是汇腾酒楼的采购经理？” 赵晓芙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罗妮摊手，“那没错了。你家小姨，为了你，睁眼说瞎话，连专业素质都不要了。可见是真心疼你。为了给你出气，故意耍着我玩儿。虽然没给我造成什么损失吧，但着实挺恶心人的。” 这事，之前姜红打听出来，告诉她后。她除了觉得无语外，就没别的想法了。只能自认倒霉，毕竟谁让她偏撞人家手里了。 最重要的事，对方还算有分寸，没给她造成什么实际损失。 所以，她理清楚前因后果后，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离赵晓芙和肖平远点、再远点，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哪晓得，今天她不过是带罗耀出来改善下伙食，就又碰上了赵晓芙。对方朋友，还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 即便脾气再好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何况，她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赵晓芙抿了抿唇，“我不信。我的事，我小姨根本不知道。更不认识你。她怎么会为了我，找你麻烦？” 罗妮笑，扫了她旁边的女孩儿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你的朋友、你的护花使者这么多，哪个说漏了嘴都不稀奇。” 矮个女孩儿被罗妮一扫，略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扯着赵晓芙的衣袖道：“晓芙，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挑拨离间。” 赵晓芙转眼看了眼女孩儿，心下了然。不过，相比罗妮，女孩儿和小姨在她心里的分量，自然更重。 她看着罗妮，冷静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的存在，到底是破坏了我和肖平。他们帮我出出气，也不算过分。” “我不会为此和你道歉。以后，我们要是再见，就当不认识好了。我不会让我朋友、家人，再找你麻烦。希望你，也别来找我们麻烦。” 罗妮挑眉，有些意外的盯着赵晓芙看了两秒，轻笑，“如此最好！” 本以为只是个喜欢站在人背后，看人替她出头的大小姐。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会护短的。 罗妮心里倒是对她有点改观了。 不过，也就这样了。她对赵晓芙和她的那些朋友，还是喜欢不起来。彼此当个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那是最好不过了。 “晓芙？张媛？你们怎么没找位置坐，站在这？等我吗？” 两人刚说完，之前去停车的罗先勇就进来了。远远看到赵晓芙和张媛站在那儿，以为是等他的。高兴的三两步走过去，发现旁边坐着的罗妮，脸色顿时一变。 “怎么是你？” 罗妮瞥了他一眼，耸耸肩，没说话。淡定从容的低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罗先勇见状，张嘴就想说话。赵晓芙打断他，道：“走吧，我们去那边先坐。不然一会儿没位置了。” 说着，就率先拉着矮个女孩儿朝服务员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罗先勇闻言，没什么好脸色的对着罗妮冷哼了一声，也只好跟着走了。 “总算清静了！” 罗妮翻了个白眼儿，尔后伸手将桌上的那盘基围虾往罗耀面前推了推，道：“别盯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去。下午我还一堆事呢。” 罗耀收回视线，一边拿了只虾在手里剥，一边小心的觑了眼她的脸色，“姐，你没事吧？” 罗妮抬眼瞅了他一下，“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能有什么事？” 罗耀皱着眉，“可是那个女的，刚说话也太难听了。她凭什么啊？那个叫肖平的不喜欢她，她又凭什么怪你？” 罗妮：“别生气了。我不是把她怼回去了吗？以后他们也和我完全没关系了。你用不着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情绪。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或者去球场开开心心的打场球。” 罗耀：“可是……” 罗妮无奈，直接将手里剥好的虾塞过去，堵住他的嘴，“好了，我都不在乎。你小孩子家家的，哪来那么大气？是桌上的虾不好吃，还是鱼不好吃？” “本来我还想着，以后每个月都带你来吃一次的。现在看来，我还是省省钱吧。” “唔……我十五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罗耀胡乱嚼了两下，将嘴里的虾咽下去，不满的瞪了瞪眼睛，郑重声明道。 罗妮慢条斯理道：“才十五，还不是小孩子么？离十八岁成年，还有好几岁呢。” “……好心当做驴肝肺，算了，不管你了。” 罗耀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将剩下的基围虾全吃了，一个都没给罗妮留。 第六十三章 实诚 四十分钟后，罗妮将吃得一脸满足的罗耀送回了幸福小区。 因为要收拾的东西，之前就已经收好放到了车上，罗妮就再没上去。只摇下车窗，对罗耀道：“你回去吧。读书认真点。明年你要是能考上市里的高中，我就送你个水果手机。” “还有，别跟妈顶嘴。她说话不好听，你当没听到就是了。有事给我打电话。等到寒假，我就接你回老家住。” 罗耀：“我知道了！啰啰嗦嗦的。你不是说你很忙嘛，赶紧走吧！免得让邻居看到，回来跟妈一说，她想起来又拿我撒气。” 罗妮扬手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下，“臭小子！过河拆桥是吧？” 罗耀捂着额头，瞪眼咋呼道：“小时候骗我，长大了打我。你真是我亲姐！” 罗妮似笑非笑，“我要不是你亲姐，我能带你去吃大餐？能给你零花钱？大餐已经吃下去了，没办法。要不，你把零花钱还我？” 罗耀连蹦带跳往后跑开，“哼，给我了，还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你快走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人就一溜烟儿不见了。 “臭小子！” 罗妮失笑，摇摇头，关上车窗，调转车头，回了罗家湾。 “罗妮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一直等你不回来，我们就先吃了。饭菜你二婶给你留了一些，没动。在厨房热着呢。你赶紧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将车在山脚前停好，罗妮回到老房子，就见本该回家午休的一群人还围着桌吃饭呢。 她讶异了下，道：“我在区里吃过了，二婶你别忙。二叔你们怎么也吃得这样晚？我不是说了，地里的活儿不急，到了时间就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吗？” 罗妮叫住起身准备去给自己盛饭的二婶，端了根板凳，在门口坐下。 罗长友笑了笑，解释道：“你别生气。是我看剩下的活儿也不多，索性就张罗着大家一起弄完算了。下午就不用去了。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罗妮愣了下，“板栗林疏枝、施肥什么的都弄完了？” 罗长友点头，道：“嗯，李子地也追完肥了。” 这么快？这才几天呢。这些叔伯干活儿也太实诚了。 罗妮无奈的摇摇头，尔后左右看了看，问道：“三爷爷和三奶奶呢，今天没上来吃饭？” 罗长友道：“他们吃过了，先回去休息了。上午你不在，家里的事儿都是你三爷爷和三奶奶看着张罗的。” 罗妮点点头，“那牛师傅呢？今天没来？” 罗长友道：“来了的。不过，他看着我们将两边地里的事弄完，就直接回去了。说是家里有事。” “这样。” 罗妮了解的点点头，尔后问道：“对了，二叔，今天上午，李成功来了吧？” 罗长友点头，道：“来了。随行还带了好些个伙计。一会儿就将五棵树的橘子全下光，包装好，装车拉走了。” “最后称重出来，五棵树，一共下了四千三百二十一斤橘子。而且没有挑出一个次级果和坏果。我和罗瑞全程一直看着，这个称重没问题。你放心。” 罗瑞在旁边，闻言跟着肯定的点了点头。 罗长友继续道：“他说今天之内，会直接把钱打你银行卡里。你这会儿收到了吗？” 罗妮正想摇头，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正好是李成功那边打款过来的短信提醒。 紧接着，手机铃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罗妮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着接通了电话，“李老板。” 李成功：“罗妮，收购款我给你打过来了。你自己查一下。上午你不在，五棵树，一共下了四千三百二十一斤蜜橘。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十二块一斤的收购价，一共就是五万一千八百五十二块钱。” 罗妮笑，“我已经收到了，一分不少。李老板是个诚信人。” 李成功一点不吃她这套，没好气，“得了吧，你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既然你收到款了，那我就挂了。我这正忙呢。” 罗妮也不在意，笑道：“成，那您忙。” 说完，等李成功挂断了，她也将手机收起来。 二叔这才问道：“如何？是不是那个李老板，把钱打过来了？” 罗妮点头，“嗯，打过来了。一分不少。” 二叔微微颔首，道：“那就好。你不在，之前我还挺怕他把果子拉走了，最后却死拖着不肯给钱呢。” 罗妮摇摇头，“不会的。这个李老板，为人还算实诚。” 虽然也有商人精明和狡诈的一面，但至少说一是一，为人也正直。 这两次交易，谈价就是谈价，一点没在后面搞过小动作。 当然，罗妮也不会因为这一两次的交集，就全然信任他。 毕竟，现在她也就是小打小闹。几万块钱，对李成功这个经营多年的水果批发商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 而她家的优质水果，若是运作得好，李成功能赚回来的，何止是那点利润？ 不过，那些事，暂时不是罗妮能考虑的。她也不想考虑。 坐在一边，等二叔等人吃完饭。罗妮帮着一起收拾了桌椅厨房，又将这些天一直给她帮工的叔伯和婶娘的工资给结了，这才一人送了兜蜜橘，将人客客气气的送走了。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罗妮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想了想，出门去牛圈，看了下小鸡仔的情况。发现食槽和水槽已经空了，又忙着给添了不少饲料和稀释过的空间水。 小鸡崽子们见状，叽叽喳喳的，挥着稚嫩的小翅膀，争相恐后的扑棱着纷纷冲归来，在食槽和水槽前挤做一堆。 小黑猫看不过去，站在牛圈门前，冲小鸡崽子们严肃的叫了一声。 小鸡崽子们才总算有了点秩序。 罗妮见状，一脸欣慰的在小黑猫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养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成吧，你在这帮我看着它们。我回去忙了。” “喵！” 我一直都很有用！ 小黑猫仰头，眼神严肃的看了她一眼。 感受到它抗议的情绪，罗妮失笑，“好好好，你一直都很有用。” 一边说，还一边安抚的给它顺了顺毛。 小黑猫闻言，舒服的咕噜了一声，就身姿矫健的跳到牛圈门上面罗妮铺的那堆破棉絮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了。 罗妮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就重新回到堂屋，开始忙起来。 今天一天下来，网店里又多了几笔蜜橘订单。罗妮看了下，基本上都是之前买过笋干的老客户。 罗妮算了下斤两，尔后就去树上现摘了一些下来，仔细称好，和附赠的柚子一起，放纸箱里装好。 尔后，她又装了两个笋干的包裹。 这才将剩下五十来斤蜜橘，并几个柚子，分成四个纸箱装好。这四箱橘子和柚子，是她给远在g市的燕玲准备的。 怕运输途中，果子被压坏。罗妮在每个纸箱里，放了不少防震、和防压的材料。 以至于每个箱子，抱起来都比水果的实际重量要重不少。 确认没问题后，罗妮开车去镇上将包裹全部快递了出去。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色暗下来，空气里也全是凉意。 罗妮拢了拢衣领，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看到沿路树木，一些叶子已经掉光了，一些却还郁郁葱葱的。 尤其山上的竹林，远远望去，还是一片碧绿。 能中地处亚热带，冬季温度不算低，一般都在零度以上。以至于很少会下雪。 但冬天还是冷。而且，不是北方的那种干冷。而是那种能钻到人骨头缝里去的阴冷。 加上南方地区，家家户户都没暖气。人待屋子里，和待室外也差不离了。 农村还能靠火塘什么的取暖，城里收入一般的人家，用不起空调、取暖器，那就只能将自己包成个球，硬抗了。 罗妮家就这样的，以至于家里到现在都没有空调和取暖器。也不是说空调和取暖器贵到买不起，而是她妈舍不得一个月大几百的电费。 不过，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忍着寒冷写作业的滋味可不好受。罗妮想了想，心里有了决定。 次日，罗妮照常起了个大早。 不过，因为不用去送菜，地里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她时间充裕了很多。她慢悠悠的刷牙洗脸，收拾好自己。又例行去给小鸡崽子们投了食，喂了水。 这才转头回来，生火做饭，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尔后闪身进空间，去将那株花开得正好的兰草，挖了起来，小心的移栽到了她昨天特意买的陶瓷花盆里。 而它旁边长起来的那两株小苗，则被罗妮继续留在了空间里——既然已经确定了这株兰草，花开前很特殊。她自然不会将这两株小苗再轻易送出去。 只是，有些对不住楚老…… 花盆底下，包裹着兰花根部的空间土壤。罗妮并没有去除。不过，花盆里后续填上的，则是她在林子里挖的普通的腐殖土。 两种土，颜色差不多，都是比较深的黑色。一般人应该看不出差别。 弄好后，罗妮将花盆清理干净，又拿了个黑色塑料袋，将兰花小心的罩起来，她才起身洗了洗手，拿手机先给楚老打了个电话。 确认他今天在店里后。她又给陆宵发了个消息，这才带着那株兰花，直接开车去了区里。 一个小时后，花鸟虫鱼市场。 罗妮抱着兰花，出现在了楚老的花店门口。 而楚老，已经邀了三个同样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在那儿等着了。 第六十四章 哎呀，打脸了 “楚老，抱歉，久等了。” 罗妮走过去，打招呼道。 “没有、没有。快，进来吧。” 楚老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尔后视线就落在了她怀里抱着的那个花盆上。 不过，罗妮在盆上罩了个黑色塑料袋，他一时也看不到那株兰草的情况。只是，即便花店里各种植物香气混杂，随着罗妮一步步走进，他还是隐隐闻到了一股非常清新的竹香味。 仔细分辨，不难发现这香味的来源，就是罗妮手里抱着的花盆！ 这株兰草，果然不凡吗？ 楚老忍不住有些激动，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它道：“这就是？” “是。” 罗妮点点头，看着楚老激动的神色，心里却若有所思。难道，这老爷子，其实也发现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这株兰草，她反复确认过了。除了花好看了一点、香味特殊了一点外，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即便老爷子之前有些许发现，想来，现在也没什么大碍。 不知道罗妮转眼就想了那么多，楚老见她点头，便忙道：“快，放桌上。”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了。 罗妮从善如流，将花盆放到花店一角的木桌上。尔后，正想伸手将罩在上面的塑料袋拿开，就被人止住了。 “等等！” 一名和楚老差不多年纪的斯文老头儿，突然出声。他背着手，踱步走过来，略带审视了看了罗妮一眼后，转头缓声道：“老楚，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是啊！这一大早上的，你就着急忙慌的打电话叫我们过来。结果人到了，你又不说事。只让等着。现在人到了，你该把话说清楚了吧？” 其中一名身穿中山装的矍铄老者也跟着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好奇的打量了罗妮一眼。 他们三个，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能中，怎么也是有些脸面的人。老楚一个电话，把他们叫来，干等半天，结果就为了一个小姑娘？ 最后一位长相富态的老头儿没说话，但看他那眼神，显然也是想要楚老给他一个解释。 楚老一拍脑袋，恍然道：“看我。光顾着激动了。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罗妮，我前不久认识的一个小友。” “之前我那株兰草，你们都知道。精心伺候了大半年，想尽一切办法，却还是病恹恹的。为此我还专门找你们看过呢。但最后都束手无策。” “前不久我感觉它快撑不下去，要死了。我正打算放弃，扔掉呢。没想到送给罗妮后，没多久她就将它救活了。还抽芽开了花。” “今天她就是专门将兰草带过来，给我看看的。我想着当初你们为此没少费力，现在兰草活过来了，怎么也得和你们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三位老者怔了下，尔后对视一眼，颇有些面面相觑。老楚的那株宝贝兰草，他们当然知道。而且，确定是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但现在听他的意思是，那株兰草，被面前的这小姑娘救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斯文老者瞥了罗妮一眼，不相信道：“我记得，当初你那株兰草，除了我们三个，还找了不少人看过。” 那么多人养兰高手都没办法，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个小姑娘给救活了？老楚不会给人骗了吧？ 想到这，斯文老者看向罗妮的眼神中，除了审视，还带上了一丝锐利。 楚老哪里不明白老友的话外之意，他摆摆手，笑呵呵道：“当时是找了不少人。但老许啊，你得相信，这世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嘛。而且，兰草都在这了。咱们不妨先看了再说？” 至于罗妮会不会骗他这事，楚老根本没有考虑。毕竟，罗妮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而且，知道她和陆宵是高中同学后，他也侧面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姑娘大学毕业后，没留大城市，现在正在乡下老家创业呢。 有地有实的。 因此，他更不觉得她会骗人。 “也是。既然兰草在这，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身穿中山装的矍铄老者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老楚为何会这么相信这小丫头，但老楚的那株兰草，他们几个可都是见过的。 要是这丫头片子敢弄虚作假，他不觉得她有本事能逃过他们三个老家伙的眼睛。 另外两个人闻言，一想也是。便咽下了要说的话，想着等先看过再说。 罗妮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那三个老头儿眼里对她的审视和怀疑。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站在原地，神色淡定的任由几人回来打量。 楚老见三位老友终于没话了，便搓了搓手，催促道：“罗妮，把花盆上的塑料袋去了吧。” “好。” 罗妮点头应了一声，尔后便俯身，小心的将花盆上的那个黑色塑料袋取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一股清新的竹香气，便在花店里蔓延开来。将之前那些繁杂的花香味全部驱逐了出去。 清新、淡雅，却也霸道。 取下塑料袋后，罗妮就直起身，退开。 而楚老和他的那三位心藏怀疑的老友，在看到那株兰花的瞬间，眼睛就都直了。 “这这这……绝了！绝了！” “……美、仙！其韵难得、其韵难得啊！” “……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是兰草，为何散发出来的会是清新的竹香气？” “白素、莲瓣，花葶直立，叶片轻柔婆娑、飘逸……” 楚老和他的那三位老友，不自觉的围拢过来，或震惊、或痴迷、或沉思、或陶醉的看着那盆兰花。嘴里不断呢喃着一些罗妮听不太懂的话。 那场面，有种莫名的虔诚。 罗妮见状，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继续往后退开两步，给几人留足空间。 只是，她没想到这几个人围着那株兰花一看，就是大半天。 期间，楚老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放大镜，从头到尾照古董似的，仔仔细细的将兰草看了一遍。 看完，也没结束。 几个人开始讨论——从花讨论到叶，从叶讨论到形，从形讨论到香，从香讨论到韵…… 四个人，时而意见相同，对视一眼、默契一笑；时而又各执一词，横眉竖眼、争执不休。 罗妮在旁边看着，一开始还认真听。后来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几个老爷子还没停下来的意思。她就只想翻白眼儿了。 这要是没人打断。这几个老爷子，怕是能一直不停讨论到天黑去。 转眼看到花店靠墙立着的饮水机，罗妮眉头挑了挑，心里有了主意。 她走过去，拿纸杯接了水，端过来，笑眯眯的道：“几位老爷子，说了这么多话，该是渴了。先喝点水吧。” 楚老头拿着放大镜，心不在焉的摆手，“不用，我不……”渴。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感觉手里被塞了杯水。 他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悦，准备放下水杯，继续看兰花。结果下一秒，就见一个黑罩子迎面落下来，将那株兰花，挡了个结结实实。 “……哎，干嘛啊？” “我还没看完呢！” “是啊。我还……” 几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爷子被罗妮这突然的操作惊到了，全都一脸惊愕的抬头，就见罗妮一脸笑眯眯的盯着他们。 “几位老爷子，看了这大半天的花，肯定累了吧？这边坐，歇一会儿。顺便喝点水，冷静一下，好吗？” “呃，刚都没察觉，说了那么多话，这会儿是有点渴了。呵呵，多谢小姑娘了。” 听到罗妮最后一句里，咬了重音的“冷静”两字。矍铄老者面色一僵，尔后有些尴尬的左右看了看。 他们几个老家伙，之前还怀疑人家。现在却痴迷的围着人家的兰草看半天，还将主人家给完全忘到了脑后。 哎呀，打脸了、打脸了…… 斯文老者和富态老者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也都有些尴尬的左右看了看。 唯独楚老，拍了拍脑门儿，一脸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一遇到极品兰草，我就忍不住痴迷。忘了罗妮你还在。” “你这是等着急了吧？” 看时间，这会儿竟然都是快吃午饭的点了。 罗妮坦然的点头，道：“是有点。主要是几位老爷子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而且，家里也有事，我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只能先贸然打断几位老爷子了。还望几位老爷子不要见怪。” 楚老摆手：“不见怪、不见怪。是我们没注意。” 罗妮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兰草我不懂。楚老您觉得这株兰草如何？” 楚老还没说话，一旁的斯文老者就开口道：“极品，当之无愧的极品。” 一旁的矍铄老者闻言，也神色激动的点头附和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兰草。花、色、叶、形、神、韵，全都无可挑剔！” “它犹如一位站在竹梢的月下仙子，清冷、飘逸，仙气十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之前一直没讲过话的那位富态老者，此时神色也并不平静。 “老马说得没错。这株兰草，最突出的就是它的神韵。那种扑面而来的清冷、仙气，是我之前从未在一株兰草上看到过的。它给我的感觉，有灵。” 罗妮似懂非懂，“当真有这么好？” 楚老笑了笑，道：“罗妮你不懂，所以不知道。赏兰，讲究形、色、瓣、香、韵。” “形，指的是兰花整体形态以及花朵的形态。兰叶或刚健直立，或轻柔婆娑，或弓垂美观，或扭曲遒劲，都各有情趣。花葶则以直立，高而出架为妙。花叶结构匀称适度，整体比例协调，便是形的要素。” “色以素为上，素分全素与舌素（素心），以白素为极品，红素、绿素、黄素、黑素为上品。其余色花，美是美，但略显庸俗了。” “瓣则是指兰花的瓣型。古人总结有四种瓣型，依次是荷型、梅型、水仙型、奇瓣。通常以荷瓣为极品，梅瓣为上品，水仙瓣又次一等。” “兰香则讲究幽香。所谓嗅之则无，静坐袭来。这株兰草的香味，虽然霸道了些。但却是奇特的竹香型，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可为上品。” “韵，讲究的则是形、色、香在一起的整体感觉。是一株兰草的超凡脱俗的气质。这种感觉，往往很难描述，且各人感受也不尽相同。但眼前这株兰草，却有种扑面而来的仙气，让人见之忘俗……” “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不凡。有种难以描述的动人神韵。只没想到，花开后，它的表现会这样出色！” 矍铄老者激动的插嘴道：“兰花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株兰花。老楚，要是我们能将这株兰花送展，到时候咱们能中兰协的名声，毕竟会大振啊！” 斯文老者闻言，忍不住泼了他一头冷水，“今年兰展早过去了。你想参加，得等到明年三月。那会儿，花期早过了！” 矍铄老者表情一僵，一脸突然被雷劈中的样子，“啊，怎么这样？” 旁边的富态老者见状，无语道：“我看老马你就是激动过了头。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了。” 矍铄老者一脸心痛，“怎么会这样呢！咱们能中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一株极品兰草！” 楚老摇摇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强求那么多了。这株兰草之前差点死了。多亏了罗妮才能救回来。现在，我们还能观赏一回，也算是幸运了。” “也是。” 矍铄老者心不甘情不愿的叹了口气。 “这兰，小姑娘打算出手吗？” 一旁的富态老者，却是盯着罗妮看了一会儿，问道。 所以，终于到了这个环节了吗？ 罗妮不动神色的挑了挑眉，淡定道：“我不懂欣赏。要是有喜欢的人愿意接手，我自然是愿意出手的。” “愿意什么？” 陆宵和两个岁数差不多的青年，从外边走进来，正好听到罗妮的话尾，便好奇的接了一句。 楚老看到他，讶异了下，“陆宵小子？你怎么来了？” 陆宵笑着解释道：“我对那株兰草也挺好奇的。所以，之前专门和罗妮说了一下，如果她带着兰草上您这来，就通知我一声。” “楚爷爷，我没来迟吧？那株兰草呢？” 第六十五章 财大气粗 “在这呢。” 罗妮出声，顺手将那黑色塑料袋重新拿开。 陆宵和他随行的那两名青年顺着声音看过去，不出意外，也瞬间就被吸引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独特的兰草。 清冷、绝美，仙气逼人。 陆宵虽然对兰花不精通，但家里到底是从事这一行的。从小耳濡目染，鉴赏力并不缺乏。好半天，他回过神，围着那株兰草转了两圈，还是忍不住一脸惊叹，“真是……绝了！” 只是罗妮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随便捡一次漏，就撞上这么大个头彩。 恐怕楚爷爷当时也没想到，一株快死的兰草，救活后，表现会这样好吧？ 目前从各方面看，说是国内独一份也不为过。 而这种孤品，市场价向来就没有低的。回想之前在罗家湾和罗妮开的一夜暴富的玩笑，陆宵觉得今天八成要变成真的了。 想到这，陆宵神色复杂的看了罗妮一眼。 罗妮被他看得一脸莫名，眉头微皱，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宵点头，“有。” 罗妮抬手摸脸，“什么？” 陆宵语气幽幽的，“鸿运当头。” 罗妮：“……” 罗妮一头黑线，放下手。转过头，不是很想再理他。 “噗。” 旁边，随陆宵来的一名青年没忍住，喷笑了一声。花店里的其他几人，脸上也都带上了一丝调侃的笑意。 陆宵见状，再接再厉道：“你看你，随便捡个漏，就捡到这么一株极品兰草？不是鸿运当头是什么？弄的我都想去庙里拜拜人，让菩萨也赐我个好运气了。” 这家伙，都什么脑回路！ 罗妮无语，道：“是楚老眼光好。” 楚老不赞同的摇摇头，道：“眼光也好，运气也罢。能不能抓住，最后还得看真本事。这株兰草，在我手里根本养不活。可见，我本事还不到家。” 罗妮摸了抹鼻子，“楚老谦虚了。我也就是误打误撞。” 楚老摆摆手，“不管是不是误打误撞，最后养活了它的是你。这点无可争议。” 斯文老者微笑，赞同道：“之前老楚找了那么多人帮忙，都没办法。最后它却在你手里活了过来，或许也是天意。” 这种事，和天意有什么鬼关系？ 罗妮看了眼这会儿对自己笑得一脸和善的斯文老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老爷子变脸挺快的。明明之前还一脸审视、警惕的盯着她呢。 正想着，矍铄老者插嘴道：“哎呀，说那些有的没得干嘛啊？我们来说点正事吧。小姑娘，刚你说，这兰你愿意出手？” 罗妮点头，“是。我也不懂得欣赏，留在手里也是白费了。” 矍铄老者眼睛一亮，道：“这样，那你看……” 旁边，富态老者神色有些不悦的打断他，“老马，你不厚道。这事是我先提的。你横叉一杠是怎么回事？” 矍铄老者一顿，瞪眼，“我哪里横叉一杠了？你们不是都还没开始谈吗？再者，这事也不分先来后到。你这么着急干嘛啊？” 罗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这不是一起的吗？怎么还争起来了？ 楚老倒是见怪不怪，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三位老友道：“刚忘了给你介绍。这是老许，能中花协会长。老马，兰协会长。老傅，兰厂负责人、兰花收藏家。他们平时对兰花都很有研究，同时也是养兰高手。” “你兰花要出手的话，老马和老傅两个倒是不错的选择。他们两个是既有钱、又有闲。不像我和老许，劳碌命，还穷。” 矍铄老者和富态老者无语，“老楚你又埋汰我们两个！” 之前罗妮就对三人的身份有所猜测，此时闻言，倒也不觉得惊讶。 “许老，马老，傅老。” 罗妮一一出声和斯文老者、矍铄老者、富态老者打招呼。三人这会儿早没了对罗妮的怀疑，闻言都和蔼的冲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马老和傅老，都想买这盆兰？” 罗妮没多纠结三人的身份，转过话题，直接问道。 矍铄老者和富态老者对视一眼，点头道：“自然。” 这种极品兰，错过一次，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第二次。若是能买回去就不同了，随时都可以欣赏。 罗妮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人，道：“可这兰草只有一株，要不您二位先商量一下？” 矍铄老者一摆手，道：“商量什么，按照规矩，价高者得就是了。” 富态老者见状，似笑非笑，“哟呵，这么爽快。老马你最近莫不是在哪里发了财？” 矍铄老者眼睛一瞪，“要你管。你说你能出个什么价吧？” 富态老者眉头一挑，道：“要说也是你先说啊。你起得头。” “你！” 斯文老者摇头，打断两人，“好了，你们两个，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罗妮这株兰草，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堪称极品。你们也别欺负人小姑娘不懂行，给个实诚价吧。” 矍铄老者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认真想了想，沉声道：“我愿意出三百万。” 虽然以这株兰草的表现来看，这点钱其实远远不够，但这是他目前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富态老者看他一眼，势在必得道：“我愿意出五百万。” 虽然只有一苗，但买回去，欣赏完了，还可以让兰厂的人试着培育、繁殖。怎么算都不亏。 果然。拼财力，他还是拼不过老傅。 矍铄老者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愧是老傅，财大气粗就是财大气粗。” 见老马报了一轮价，就自动退出了，富态老者挑了挑眉，没觉得有多少意外。 老马虽然养兰手艺一流，家里儿女也出息，但手里能动的钱，大都压在兰草上去了。能抽出三百万和他竞争，估计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他觉得再往上加一两百万，买这株兰草也不亏。但若能少花点钱，自然还是少花点钱的好。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想到这，富态老者看向罗妮，“小姑娘你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吗？” 罗妮抿唇，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心里却一点不平静。 虽然之前她看几位老爷子那激动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些“这株兰草应该挺值钱”的预感。但五百万，还是有些超出了罗妮的认知范畴。 她辛辛苦苦三个月，倒腾这个、倒腾那个，最后手里也不过十几万。除去各项成本和开支，剩下的还要少一些。 可这一株兰草，不过就是好看了一点，特别了一点，转手就能卖五百万…… 果然是，暴利啊。 搞得罗妮都有点心动，想着以后就种兰草算了。利润高不说，还不用累死累活。 但这念头，也就在罗妮脑子里停留了一瞬，转眼她就冷静下来。 无论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再者，空间的存在，也需要绝对保密。她就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以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却能频频弄出高价兰来，到时不引人注目才怪。 万一不小心暴露了空间，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钱虽然很诱人，但罗妮觉得自己还是慢慢挣比较好。 第六十六章 一夜暴富的感觉如何？ 商量了好价格，富态老者一点也没犹豫。当场就给银行打电话，往罗妮账户里转了五百万。 罗妮收到短信提醒后，认真盯着那串长长的零看了好几秒，心里还是觉得不真实。但同时，又有种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感觉。 “转账到了，没问题吧？” 富态老者看着罗妮，问道。 “没问题。这兰，是您的了。” 罗妮摇头，收起手机，笑了笑道。 富态老者微微颔首，转头望向那株兰草，神色得意。 矍铄老者见状，叹了口气，道：“恭喜了，老傅。收藏里，又添一株绝世名品。” 富态老者拱手，笑道：“呵呵，同喜、同喜。” 斯文老者：“看过即拥有。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楚老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此前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独特的兰草。也多亏罗妮你将它救活了。不然，我们就与它错过了。” 罗妮笑着摇了摇头，道：“楚老言重了。” 楚老摆手，笑呵呵道：“年轻人，也不要太谦虚了。我说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都午饭时间了，大伙儿一起去吃顿饭吧？就当是庆祝。怎么样？” 矍铄老者：“我没问题。” 富态老者：“呵呵，今天确实值得庆祝！” 斯文老者没什么意见，觉得怎么样都好。 陆宵想了想，提议道：“那楚爷爷咱们不如就去隔壁街的刘大姐饭庄吧？他们家的蒸碗做得十分地道。从这里走过去，不过几分钟的路。也免得开车折腾了。” 楚老微微颔首，询问众人道：“你们觉得呢？” “挺好的。” “小伙子考虑得周到。” “那成！咱们就去吃蒸碗。” 楚老闻言，一挥手，做了决定。 于是，他帮富态老者将那株价值不菲的兰草抱到花店后面的小房间里仔细锁起来。尔后，又关了花店，一行人便杀向了隔壁街的刘大姐饭庄。 吃饭期间，几位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给罗妮和陆宵等几个年轻人，讲了不少兰草和兰协里的趣事。听得几个人年轻人津津有味的。恨不得几个老爷子再多讲一点。 不过，饭局总是要散的。 罗妮主动去前台买了单，一行人步行回到花店，接富态老者的车也来了。他抱着那盆兰草，坐到车里，笑呵呵的和众人挥了挥手，就走了。 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斯文老者和矍铄老者。 三人一离开，花店立时就安静了不少。 “咳，采访一下，罗同学，一夜暴富的感觉如何？” 陆宵突然举起手，到罗妮面前，一脸正儿八经的假装采访道。 “爽！” 罗妮抬头，无语的看他一眼后，面无表情的回了一个字。也不等他再问，转身就进了花店。 陆宵惊呆在原地：“……这、这回答……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 旁边，随陆宵来的一名青年吹了声口哨，盯着罗妮的背影，眼神熠熠道：“你这女同学，有点酷哦。” 关键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陆宵转头，瞥到他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不爽，警告道：“你可别打她坏主意！她和你以前接触的那些姑娘不一样。” 那青年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一脸笑嘻嘻的，“你紧张什么？她又不是你女朋友。” 陆宵蹙眉，“她虽然不是我女朋友。但是我好哥们儿的心上人。你别去招惹她。” 那青年神色一顿，“你好朋友的心上人？不是，你好朋友，不就是我们两个嘛？” 陆宵解释道：“我在能中的朋友，老铁。你俩不认识。” “你朋友，就是我朋友。那晚上叫出来一起玩儿，大家认识一下嘛。” “是啊。” 陆宵：“你俩来之前，我就给他打过电话了。放心吧，晚上你们肯定能见到。” “那还差不多。” “不过，你朋友，还没将你这女同学拿下吧？” 陆宵警惕的看着他，“你打听这个干嘛？” 那青年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陆宵怀疑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这才收回视线，不情不愿道：“没有。” 那青年一脸果然的摸了摸下巴，低声呢喃了一句，“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陆宵：“你说什么？” 那青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有些话，现在显然并不适合说啊。 陆宵一脸狐疑，但最后还是没再开口追问。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罗妮。总觉得她今天给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难道……是她“一夜暴富”的后遗症？ …… “楚老，麻烦您给我一个银行卡号吧。” 不知道外边，陆宵和他朋友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罗妮进到花店，走到楚老身边，神色认真道。 楚老愣了下，转头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要我的银行卡号干什么？” 罗妮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株兰草，您也有份的。而且，我之前也答应了，等将兰草救活后，分一株给您。现在这情况，是兑现不了了。我总不能白占您便宜……” 楚老听明白了，他眉头皱起来，抬手打断罗妮道：“不用！这株兰草，老头子当初说送你，就是送你的。你将它救回来，转手能卖那么多钱，那是你的本事，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必如此。” 罗妮迟疑了下，“可是……” 楚老神色严肃的看她一眼，“没什么可是的！五百万虽然多，但老头子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这事你别再说了！否则老头子这里，以后你也没必要再来了。” “……好吧。听您的。” 看老爷子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罗妮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五百万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来之前，她以为那株兰草，卖个几十万就顶天了。实在没想到会值这么多钱。 但这株兰草，本来是楚老爷子的。在她看来，将钱分一部分给老爷子，是理所当然的。特别是在这株兰草，这么值钱的情况下。但现在老爷子不要，那她以后也只能以别的方式，多补偿一下他了。 想到这，罗妮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掌心。 第六十七 朋友的朋友 “你这就准备回去了？” 几个人和楚老告辞，从花店出来，陆宵停住脚步，看着罗妮，问道。 罗妮点头，“是。” 陆宵抬手看了下时间，挽留道：“这还早呢。要不，找个地方再坐一会儿？” 一直跟在陆宵身边的那名青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一脸笑眯眯的附和道：“是啊，美女。一起再坐会儿呗？刚都没机会说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君，陆宵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哟！” 这青年，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动作，都给人一种轻挑、浪荡之感。与另外一个沉默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妮不觉得讨厌，但也没觉得喜欢。总之是个陌生人。 所以，见青年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和自己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回了一句，“你好。” 郑君却直接道：“别这么冷淡嘛！你是陆宵朋友，我也是陆宵朋友。四舍五入，我们也是朋友了，是不是？大家实在没必要这么生分。” 罗妮笑了笑，没说话。 郑君见状，还想再说，却被陆宵警告的看了一眼。 尔后，陆宵转头看着罗妮，道：“你别管他，他就是个自来熟。既然你忙，那就先回去吧。我们下次有空再聚。” 罗妮只当没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点点头，道：“你们好好玩儿。” 她现在身揣巨款，只想赶紧回家。确实没什么心思留下来，陪两个不熟悉的人说话聊天。 陆宵颔首，叮嘱道：“路上开车小心。”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尔后又朝郑君和另外一名青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陆宵站在原地，目送罗妮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视线，道：“走吧，我带你们四处逛逛。” 这两人都是他在省城比较要好的朋友，第一次来能中，虽然今天是不请自来吧，但他也不能不尽地主之谊。 郑君却是深深的看他一眼，啧了一声道：“看你这一脸舍不得的样儿，刚干嘛不将人留下来？” 陆宵顿了下，尔后蹙眉，转头眼带不悦的看着他，“我舍不得什么？郑君你别一天到晚乱说。还有，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让你别招惹罗妮。” 郑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我不过是友好的和她打个招呼罢了？哪里就招惹了？吴穹你说，我那算是招惹吗？” 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话的沉默青年，闻言瞥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算，而且，态度轻浮。” 郑君：“……” 陆宵见状，双手抱胸，在旁边凉凉道：“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你的那些花花心思，还是趁早收起来为好。罗妮是个好姑娘，我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将她往火坑里引。” “老子有什么花花心思？还火坑？老子明明是为了……算了！活该你俩母胎单身这么多年！” 郑君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手指颤颤的指了指两人，一脸恨铁不成钢。tm的这两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长的。二十来岁的人，还跟木头似的，完全不开窍。 好心帮忙吧，还被冤枉。啧，不管了，他还是坐等着看戏好了。 …… 第六十八章 修路吧 陆宵那边发生的事，罗妮是不知道的。 她和陆宵告辞后，一刻也没在区里停留，直接开车回了罗家湾。 彼时，长丰叔、素仙姨和虎子叔家的荣爷爷，已经在三爷爷家等着她了。同时在场的，还有小河村的村长，冉东福。 ——包地的事，三爷爷昨天已经帮她问好了。约定了今天下午，在三爷爷家，几家一起当面签合同。村长则是三爷爷请来，专门当见证人的。 所以，罗妮之前在区里，看楚老几个围着兰草，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才会那么着急的出手打断。家里这边毕竟是约好了的。 “你合同都准备好了？” 等罗妮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三爷爷就直入主题，问道。 “今天才在区里打印好的。村长，三爷爷、长丰叔你们可以看一看有没有问题。” 罗妮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a4纸来，给在场的众人一人递了一张。 合同内容，是她依照网上的土地租赁合同范本，自己拟的。 不过，租赁时间和租金等重要事项，她还是事先和长丰叔等人商量过的。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合同上也做了明确的规定，保证双方的利益不受侵害。 冉东福检查了一下合同，发现弄得挺规范的。他仔细看了下租期，发现也没有超过土地承包期限，明显罗妮在拟合同的时候，是做过功课的。 心想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一些该注意的问题，不用特意提醒，也心里有数，用不着他多费口舌。简直不要太省心。 见状，他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抬头对罗长丰几个人道：“合同没问题，可以签。” 三爷爷也看完了，微微颔首道：“既然村长说没问题，那就是真没问题了。你们签吧。签完了，这事儿就算成了。” 说着，将手里的合同，还给罗妮。 罗长丰早看完了，闻言笑着道：“我早等着了。” 素仙：“是啊，罗妮我们还是相信的。” 荣爷爷：“呵呵，虎子说家里的地，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正好呢。” 三个人笑呵呵的，就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完了，与罗妮交换，各自盖上手印。 和每家的合同，都是一式三份。租赁双方一人一份，剩下一份，则由三爷爷保管。村长作为见证人，也跟着在合同上落了名字，盖了章。 这样，能有效避免以后产生麻烦。 签完字，将合同收好，罗妮转头就从包里，拿了两万块现金出来，按照各家的土地亩数，一次性先付了十年的租金。 一亩地，一年租金，也就一百二十块。罗妮家后山的地，除去她家自己的，其余三家加起来，一共也就是十四亩七分。 十年的租金，加起来也不过是一万七千多块钱。 想想卡里还热乎着的五百万，罗妮这钱给得异常痛快。 “既然这事办妥了，那我就回村部了。” 冉东福见状，看了罗妮一眼，就准备起身告辞。 三爷爷挽留道：“这么着急做什么？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吧？难得来一趟。” 冉东富摆手，“不了。我得回去。免得村里有事找不到人。” 要不是看在三爷爷的面上，今天他可不会亲自走这一趟。还就为了这点小事。说着，他起身就往外走。 “村长，留步。我还有点事想要咨询您。” 罗妮却是突然出声，喊出了他。 冉东富脚步一顿，莫名的转头望着她，“什么事？” 罗妮直接道：“罗家湾到到小河坎的这段路，若是我们想自己修一修的话，需不需要到村部或镇上报备一下？” “修路？你们自己？” 冉东富愣了下，道：“若是只是平整维护的话，并不需要什么手续。你们自己组织好人，弄一下就是了。” 罗妮摇头，“不是平整维护。我的意思是，在现有的机耕道上，扩建一下。然后直接修成沥青路或者水泥路。” 冉东富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扩建的话，是需要报上级部门审批的。不过，罗家湾到小河坎，两公里多，快三公里了。要修成水泥路或者沥青路的话，五六十万也不一定能拿下来。村里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你们……” 罗妮神色不变，道：“钱我有，您不用担心。倒是程序方面的事，我们不太懂。麻烦您帮忙跑一下可以吗？” 冉东富没说话，直接看向了三爷爷。这修路，五六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岂是罗妮说不用担心，就不担心的？ 作为村长，罗家湾的情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家家都不富裕。至于罗妮，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哪里来这么多钱？ 三爷爷等人却早就听懵了。这会儿回过神来，都有些不可置信。 罗长丰迫不及待的问道：“罗妮，你说的真的？你真准备出钱修路？” 罗妮肯定的点了点头，道：“真的。” 三爷爷却是皱着眉，“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这事，我晚点和您说。总之来源合法。” 罗妮安抚的冲三爷爷笑了笑，尔后转头道：“村长，那就这么说定了。麻烦您抓紧时间，帮我们走一下程序。要是有合适的工程队，也可以推荐给我们。先出一个预算。到时候，我好划钱出来。” “现在是十一月，我希望在明年二月份过年之前，能将这条路修出来。所以，能尽快开工，就尽快开工。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罗三哥，您看这……” 没看到钱，冉东福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征询的看向三爷爷。 三爷爷却知道罗妮不是无的放矢的之人，她说有钱修路，那就是真有钱修路！ 想到这，他深吸了口气，压着心中的激动，道：“东福啊，拿这事就麻烦你跑一下了。我们这条路，也确实该修一修了。” 冉东福闻言，终于忍不住眯了眯眼。罗三爷是个可靠人，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八成就是靠谱的。可是，罗妮才多大啊？ 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以后这罗家湾，他怕是要常来了。 心里想着，冉东福面上却丝毫不露，只笑道：“我知道了。手续我会尽快帮忙办妥。工程队，我也可以帮忙联系。放心，都是有正规资质的。绝不坑人。” 三爷爷微微颔首，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罗妮也笑了笑，道：“麻烦村长了。” “这有什么！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相关手续。你们等我信儿。” 冉东福摆了摆手，这条路要是真修成了，也有他的功劳在的。而且，还不用村里出钱。这样的好事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当然要无条件支持。 于是，话一说完，也不等三爷爷等人挽留，他就急急忙忙的，骑着摩托车走了。 第六十九章 动工了 而罗妮，不出意外的迎来了三爷爷等人的“审问”。 罗妮也不怵，修修改改的将她一夜暴富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只是，她把金额改少了一半还多。空间的存在，更是一字没提。 三爷爷等人是她亲近的人不假，但五百万，还不至于让罗妮失去理智和警惕。 但即便这样，一群人听完她的“传奇”经历后，还是觉得目瞪口呆。 “花两百万，买一株兰草……” 那些有钱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草又不能吃？众人张着嘴，全都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 也就三爷爷还算淡定，毕竟他年轻时在外边当兵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一株草能卖出两百万，在看他来，还是有些夸张。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回过神，看着众人道：“这事，你们知道就好了。出去就不要乱说了。罗妮能挣到这两百万，除了运气外，也是她自己有本事。” 罗长丰：“放心吧，叔。我、素仙嫂子、荣叔都不是那种喜欢出去乱说的人。不过，罗妮既然要出钱给湾里修路，这事最后怕是瞒不住。” 毕竟，罗妮就一刚毕业的小姑娘，这修路的钱从哪里来的，到时湾里人肯定会好奇。这一打听，可不就得露馅儿？农村可没什么真正的秘密。 自古讲究财不露白，罗妮知道三爷爷在担心什么。 她笑了笑，道：“没事的，三爷爷。像长丰叔说的，这事根本瞒不住。我也没想瞒。只是，不要刻意宣传就好了。” “而且，两百万听起来很多。但其实真要花，很快就能花没了。别的不说，就咱们出去这条路，我之前在网上查了下，标准的4.5米宽、18公分厚的硬化公路，一公里的造价，大概在25万到36万左右。” “虽然这个数额不一定准吧。但我觉得相差应该不会太大。我们这，到小河坎，两公里多，将近三公里。一条路修下来，像村长说的，六七十万就出去了。而且，要是想修好一点，这点钱估计还打不住。” “我的预算是一百万。不过，这里面的事我一点不懂。等村长介绍的工程队负责人过来，具体看过，出了预算后，我就把钱转出来。到时候，三爷爷您帮忙保管吧。长丰叔你们在旁边帮忙盯着点工程质量。我就不掺和了。” 一株兰草，卖了两百万，许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但罗妮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藏起来，自己享受，而是给湾里修路。这丫头，他是真的没看错。 三爷爷深深的看了罗妮一眼，心里有些担心之余，说实话更多的还是欣慰和骄傲。 所以，在听完罗妮的话后，三爷爷想了想，也没再强调让罗长丰几个保密。 只是罗妮说的到时让他保管钱的事，被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我不行。老眼昏花的，别到时候别让人诓骗了去。你既不想掺和，这事就让你二叔和你长丰叔他们两个管吧。两个人，也好互相监督。” “等村长那边来了信儿，确定咱们这路可以动工了。到时候，我就将湾里人召集起来，都去帮忙。像你说的，争取在过年前，将路修好。” 罗妮看了有些吃惊的罗长丰一眼，笑着点头道：“听三爷爷的。二叔和长丰叔我都信得过。不过，工程队肯定有自己的工人。湾里的人不用去帮忙。顾好自己家里家里的事就好了。” 三爷爷摆了摆手，“专业的活儿干不了，打杂的肯定要的。这事听我的。没道理你出了那么多钱，他们却连把力气都不出，就坐等着享受。这条路，又不是你一个人走。” 罗长丰附和的点点头，道：“是这个理。这条路，是我们大家的路。就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没得让罗妮你一个人操心。” 罗妮沉吟了下，道：“行吧，这事三爷爷、长丰叔你们到时看着安排。” —— 冉东福的动作，比罗妮预计得要快。没几天，他就将审批、手续全都弄得妥妥的了。 而他介绍的工程队的负责人，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罗妮。 罗妮将那人约到罗家湾来，见了一面。又仔细将自己的要求讲了。对方很快实地考察完，然后做了一个施工方案和预算出来。 施工方案，罗妮看的半懂不懂。预算倒是和她之前上网查的相差不大。不过，她没自己决定。而是将方案和预算，先拿给三爷爷和二叔等人看了，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拍板，和工程队的负责人签了合同。 那负责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合同签好当场，就从怀里摸出一本历书来，拉着三爷爷等人，开始挑选适合动工的日子。 那股积极工作的劲头，看得罗妮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过，想想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底了。负责人要按照合同要求，在过年前完工，也确实需要积极一点。 于是，两天后，在一阵热闹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罗家湾的路，终于开始动工了。 而当天，罗家湾的人，除了实在动不了的老弱病残，基本上全都积极的跑去帮忙了。 砍树的砍树，推土的推土。明明累得脸上都出汗了，但眼角眉梢，却都是笑着的。 而后勤保障，也由湾里的一群妇女接管了。她们让湾里的男人，在马路边搭了个棚子，专门给众人烧水做饭。 食材也大都是由湾里各家出的，完全没找罗妮。也没人心想着要报销什么的。 毕竟，当时三爷爷通知修路这事的时候，就说了，修路的钱，可全是罗妮拿的。 大几十万呢，换做谁，谁愿意白白拿出来？ 所以，随便这会儿大家都知道罗妮靠着卖兰草，赚了两百万，心里既羡慕又嫉妒，但还真没几个在背地里说酸话。倒是佩服她的人比较多。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罗家湾里，也并不是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罗妮听到了，却也不在意。她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会出钱修路，主要考虑的还是她自己以后出行方便罢了。 某些人若是将她当成好骗钱的冤大头，那就尽管撞上来试一试好了。 罗妮回过神，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地，也没多停留，很快转身走了。 之前她抽空去区里，办了张新卡，转了八十万进去。尔后，按照之前说的，将卡和密码给了自家二叔和长丰叔。 由他们监督、使用。多退少补。 所以，修路这事，虽然对罗家湾来说，是一件大事。但罗妮能做的，已经完成了。后面的事，她不需要掺和。 毕竟，湾里那么多“大人”看着呢。像三爷爷说的，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把事情都干完了。 …… 第七十章 找来 罗妮一身轻松的回到家，先去看了下牛圈里的鸡崽子，见食槽里还有饲料，水也不缺，转身就回了屋。 之前毛茸茸的小东西，经过她将近一个月的喂养，体积已经长大了一圈儿，也开始长羽毛了。看起来没有之前可爱。 罗妮估摸着小鸡仔要是以这个速度继续长下去，要不了二十天，她就得给它们换“房子”住了。 好在，鸡舍是早就建好了的。到时候，她只需要将鸡崽子们转移过去，就可以了。 倒是随着小鸡仔一天天长大，食量也在变大。家里的饲料消耗得很快，罗妮琢磨着得和湾里人收一些谷子、玉米、豆子之类的了。 不然，再过两天，鸡崽子们就得断粮了。 不过，喂鸡崽子，倒用不着当年的新粮。往年的陈谷子就可以了。陈谷子口感不好，价格不高，用来喂鸡正好。 还有湾里人平时打米剩下的谷糠、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之类的，也可以。湾里人现在养猪的少，这些东西，她估计应该能收上来不少。 “这事得抓紧办了。” 罗妮沉吟着，在心里将这事着重记下了。 尔后她闪身进到空间，仰头看着地里那些已经比她都高了的李子苗，心想着也得找时间，赶紧弄出去种上了。 明明之前没怎么浇空间泉水，这批李子苗成活后，还是跟吃了激素似的疯长。现在看起来，已经跟两三年树龄的苗子差不多了。 移栽出去，明年必定就能开花结果。 罗妮之前还想着慢慢来的，现在也容不得她选了。 不过，罗妮也不能凭空将这些李子苗变出来。 在移栽之前，她还得找时间出罗家湾一趟，然后才能将李子苗光明正大的拉回来。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为了保护空间的秘密，罗妮耐心是足足的。 于是，当天下午，罗妮例行开车出去寄快递，回来时，就拉了一车李子苗。 经过工地的时候，被不少人看到。自然又迎来了不少询问。 罗妮简单解释了一下，又趁机将自己要收陈谷子和糠皮之类的事和众人说了。第二天一大早，湾里不少人就扛着陈谷子、糠皮、玉米之类的去了罗妮家。 罗妮来者不拒，按照市场价，全部收了。 短短一上午，罗妮就收了小半屋子。估摸着未来两三个月，鸡崽子的口粮都不用愁了。 她松了口气。 下午基本上没人来了。罗妮锁上门，拿上镰刀、锄头，背上背篓，正准备去后山拾掇她刚租下来的那些地，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自家父母和弟弟。 “爸、妈？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罗妮愣了下，尔后神色如常的笑着喊了两人一声。 罗母盯着她，没什么表情，“听说你卖了一株劳什子兰草，得了两百万？” “嗯。” 罗妮顿了下，点头。 “然后，你就拿了一百万出来，给湾里修路？” 罗母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生气的。 “是。” 罗妮静静的看了她妈一眼，老实的点头。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声不吭！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有你没有你爸？” 罗母看她那不冷不热的样，一下子情绪就爆发了。 她指着她，语气急促：“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和你爸，难道还不如那些外人？你挣了钱不说，花了钱也不说。你瞒着我们是什么意思？怕我们抢你手里的钱？” 罗妮沉默了下，“我没想瞒着你们。” 罗母冷笑，“没想？你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罗妮抿了抿唇，直视她道：“我打电话回去，妈你确定会接？” 罗母神色一滞，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正生罗妮的气，罗妮打电话过来，她八成会直接挂断，听都不听…… 罗妮看她妈脸色一阵黑、一阵紫的，轻轻摇了摇头，将镰刀、锄头、背篓往旁边一放，尔后拿出钥匙重新开了门。 第七十一章 疏忽 一家人进了堂屋，各自找地方坐下。谁也不说话。气氛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罗父没忍住，先开了口，“其实，我和你妈今天来，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找你确认一下，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你秦婶儿说得信誓旦旦的，但这事……听起来实在太像编的故事了。” 两百万啊，他努力了一辈子，也才不过赚了个零头。她秦婶儿却来说，罗妮一株草就卖了那么多钱。 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还让她秦婶儿别开玩笑。 但秦婶儿说得信誓旦旦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在家琢磨了半晌，两人最后还是决定请假，回来亲自问一问罗妮到底怎么回事。可没想到一到罗家湾，就看到了众人热火朝天的忙着修路的场景。 而那些人，看到他们夫妻俩后，那热情的态度，话外话外对罗妮的夸赞，也彻底将秦婶儿的话坐实了。 她家闺女一株草卖了两百万的事情是真的；拿钱给湾里修路的事，也是真的。 罗父说不出当时心里是震惊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自家闺女的事，湾里人都知道了。他这个父亲，却至始至终都不知情…… 所以，刚才罗母质问罗妮的时候，罗父才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可到底，这钱是罗妮自己赚的。要怎么处置，都是她自己的事。虽然他们生养了她，但其实并没什么权利干涉她的决定。 罗父理智的想着，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弄得这么生分了？ 罗妮看着她爸，抿了抿唇，道：“也是机缘巧合了。我也没想到那株兰草会那么值钱。”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抱歉道：“这事，我应该早点和爸妈你们说的，对不起。” 除却她妈不愿意接她电话这个理由外，她也确实是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导致她爸妈最后从外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这是她的疏忽。 罗母冷笑，并不接受她的道歉，“说到底，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不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了。” “之前说回来种地，就回来种地。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好容易得了两百万，转手就拿出去一百万，给湾里修路……你可真是大方啊！” 罗妮眉头皱了皱，尔后语气平静解释道：“罗家湾是我家，我既然有钱了，拿出一点来修路，并没有什么。说到底，路修好了，最后方便的也是我自己。爸妈你们以后回来，路也会好走很多。这不是挺好吗？” 罗母瞪眼，“好什么好？我看你是一有点钱，脑子就坏掉了。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走的，要修，就大家一起拿钱出来。你凭什么一个人出？” 罗妮：“……妈，我知道你心疼钱。但是真没必要。这路，早点修起来早好。钱，我迟早会再赚回来的。” 罗母：“赚回来？就靠你种地？” 当一百万，是一百块吗？说得这么轻松！ 罗妮却点了点头，道：“嗯，就靠我种地。”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罗母一滞，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是不是白日做梦，等过两年再看，就知道了。罗妮见她妈不相信，也不在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进卧室，没一会儿拿了一张卡出来，放到她爸妈面前，道：“这是给家里准备的，五十万。你们拿去买房也好，买车也好，随你们怎么用。” 本来，她想着过段时间，就给家里送去的。但既然罗父罗母自己来了，倒也正好省了她再跑一趟。 “等过两天，我这里的事情忙完了。再去区里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门面。或买，或租一间下来。到时候，爸、妈就将现在的工作辞了吧。反正工作时间又长，工资又不高。自己做点小生意，一方面可以打发时间，一方面也可以好好照顾罗耀。你们觉得呢？” “……” 两人没想到罗妮早准备好了给家里的那份，还想让他们两个不要再去工作……所以，其实是他们误会她了？ 罗父罗母一边听罗妮说话，一边看着面前的银行卡，彻底陷入了沉默。 第七十二章 唯独没想到 “这钱，我和你妈不能要。你留着自己使吧。创业初期，应该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我和你妈没能耐，帮不上你。但可以尽量不给你拖后腿。” 许久，罗父抬头看着罗妮，声音低沉道。 罗妮看了看他爸，又转眼看了看沉默着没出声反驳的她妈，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这跟她之前设想的不一样。她以为，以她妈的性子，在她拿出卡后，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收下。或许，还会嫌她给五十万太少。 唯独没想到，她会不要。 罗父没发现罗妮的异样，继续道：“说老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一个大学生，跑回来种地……但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好好干。别半途而废。好好做出个样子来。别让人白笑话。” “这钱，是你自己赚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我和你妈不干涉。不过，你好歹给自己留一点。以防万一。别大手大脚的三两下就给花光了。” “钱不好赚。这一次是你运气好，碰上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人还是要一步一步，走踏实了。别净想着去赚快钱。” 罗妮：“我知道的，爸。这次纯属碰巧了，不赚都说不过去。” 顿了下，她又将那张卡往两人面前推了推，道：“这钱，你们还是收下吧。这是我专门给家里准备的。你和妈生我、养我二十几年，辛苦供我读书，现在也该歇歇了。” 这话听得罗父有些动容，心想总不算是白养了个闺女。 不过他最后还是拒绝的摆了摆手，道：“我和你妈也才五十出头，还能干几年呢，歇什么歇？再者，你弟弟还在读书呢。” 罗妮看了眼进门后就缩在角落里的自家弟弟，笑了笑，“罗耀你们不用担心。我给他也准备了一笔钱。足够他读到大学毕业了。” 突然被点名，罗耀张了张嘴，一脸激动，“姐，你说真的啊？” 罗妮莞尔，点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罗耀撇嘴，下意识的就脱口回了一句道：“小时候你就经常骗我！” 罗妮一滞：“……” 死小孩，长大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罗父见状，没好气的瞪了眼罗耀，“你只是你姐的弟弟，她没义务供你读书！我和你妈还在呢！” 罗耀一点儿不怕，反倒一脸美滋滋的，“我知道。但我姐和我最亲，就愿意给我花钱，是不是姐？” 罗妮看他那嘚瑟的小样儿，失笑，点头“嗯”了一声。 尔后，她顿了下，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大人，道：“爸、妈，这五十万，是我单给你们俩的。你们收下吧。像我刚才说的，你们拿去买房也好、买车也好、或者出去旅游也好，都可以。给了你们，就随便你们支配。不用想着给谁留着。” “这……” 罗父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的看向罗母。 罗母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罗妮，“总共就两百万，一百万给了湾里修路。五十万给了我们。按你说的，又给罗耀准备了一笔钱……那你自己呢？还剩多少？” 罗妮顿了顿，“放心，我留够了自己用的。再说，那一百万只是我留的预算。工程队那边给的报价实际上是七十七万左右。即便后面有些许超出。一百万应该也有的剩。” “而且，目前我这里，也就是后山那些刚租下来的地，需要花钱拾掇。别的，暂时也没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 第七十三章 傻乎乎 在罗妮的劝说下，罗父罗母最后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当天，人也没急着回区里。而是另外收拾了两间卧室出来，在老房子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才走。 期间，罗母还是没怎么和罗妮说话。也不知道还在生气，还是怎么的。罗妮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她并不强求她妈能完全谅解她，这样无视、不干涉，她就很知足了。 倒是罗父，仔细的问了问罗妮回老家后，都做了些什么事，还有以后的打算。晚上，又和三爷爷、二叔等人聚一起吹牛聊天，喝了两杯。 至于罗耀，见父母和她姐不闹别扭了，就房前屋后的跑没个消停，完了乐颠儿颠儿的从树上撸了不少无核蜜桔，抱怀里吃。撑到最后，连晚饭都吃不下。 傻乎乎的。 “姐，说好了，记得有空回区里看我啊。” 山脚平地，罗耀看着罗妮，笑嘻嘻道。 罗妮挑眉，一脸不置可否，“嗯，看我心情吧。” 罗耀瞪眼，“什么叫看你心情？明明上次就说好的！” “上次？什么上次？你们说好的什么？”罗父骑着摩托车过来，奇怪的问道。 罗耀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让姐没事回区里住两天。” 他姐带他出去吃大餐，还给他零花钱这事，绝对不能让他爸妈知道。否则，大餐一准儿没了不说，零花钱肯定被没收。 不知道罗耀的小心思，罗父赞同的点点头，看着罗妮道：“罗耀说得对。你没事就回家住。别一个人，老在这待着。我和你妈天天上班没时间，你回去，还可以给罗耀辅导辅导功课。” 罗妮挑眉，瞥了眼背着罗父给她使眼色的罗耀，点点头，道：“我知道。有空我会回去的。不过，家里养着那么多鸡崽子，我得看着点。加上刚包下来的那些地，也得拾掇。所以短时间内，我怕是都走不开。” “不过，罗耀周末不上课。没事的话，可以让他每个星期回老家来住一晚。老家安静，比较适合读书。” 罗父想了想，沉吟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罗耀瞪了瞪眼，有些着急，“爸！我在家自己看书挺好的。” 回老家来，被他姐看着，那不是自己找虐嘛？再说，他周末还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打球呢！ 这时，坐在罗父摩托车后座的罗母，突然开口道：“罗耀星期五不上晚自习。你每周星期五下午去接他吧。星期天再把他送回去。” 罗耀傻眼，“妈！” 转眼就把他卖给他姐，真的好吗？ 罗母淡淡的转头看他一眼，“你每个星期六、星期天都跑出去和人打篮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你爸没时间管你。正好让你姐看着你。” 罗耀：“……” 罗耀瞬间蔫儿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起来。 罗妮看得好笑，不过面上却没露，只看着她妈，点了点头，道：“好。” 她没什么时间回区里，只能委屈罗耀，回罗家湾陪她待一段时间了。 罗父见状，道：“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晚上你弟弟还要上晚自习。” “嗯。爸你路上骑车小心。” 罗妮往旁边退开，罗耀蔫儿哒哒的爬上车后座，罗父见两人都坐好了，就发动了摩托车。 第七十四章 你有后悔吗？ 罗妮站在原地，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轻轻吐了口气。 虽然关系还很僵硬，但她妈现在，至少不会指着鼻子和她吵了，也没再逼着她出去找工作，也是个进步。 慢慢来吧。 正想着，罗瑞走了过来，问道：“长明叔他们走了？” 罗妮颔首，“嗯。” 罗瑞点点头，没多问，转而说道：“要帮忙吗？种李子树。我看你昨天拉了那么多回来。” 罗妮摇头，“不用。我一个人慢慢种就可以了。七爷恢复得怎么样了？最近都没空去看他老人家。” 罗瑞笑了笑，“挺好的。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胃口也好，每顿都能吃满满的一碗饭。” 罗妮点点头，“老人家能吃得下东西，身体就差不了。那阿瑞哥你今年还出去吗？” 罗瑞顿了下，摇头，“不出去了。这都十一月底了。再有两三个月，就得过年了。懒得折腾。工作的事，明年再说吧。而且，爷爷这次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和爸都不放心再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罗妮赞同道：“七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确实不怎么让人放心。” 罗瑞：“嗯。所以，我爸决定以后都不出去了。留家里照顾爷爷。让叔叔、婶婶出去打工。毕竟，我已经独立，工作了。但罗溪和罗洪还在读书。且明年就高考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罗溪和罗洪是他亲堂妹、堂弟。因为两人正在之前他爸、叔打工的那个城市的寄宿学校读高三，这次老爷子出事，家里的大人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俩。怕影响他俩学习。 后来老爷子转危为安，他叔、婶很快就走了，就是因为还有两个小的在那边读书。 好久没听到两人的名字了，罗妮眨了眨眼，有些讶异道：“罗溪和罗洪明年就高考了吗？这么快？我总以为他俩还在上初中呢。” 罗溪和罗洪是罗家湾唯一的一对龙凤胎，小时候长得特别可爱。罗妮和湾里的小伙伴，以前没少逗俩小孩儿玩儿。 今儿突然听罗瑞说起，她心里还挺亲切的。 罗瑞失笑，“你也就比他们大了四岁。你这都大学都毕业了，他们还没高考。哪里快了？” 罗妮：“他们是因为晚了一年上学。要按照正常年纪入学，他们今年夏天就能参加高考了。不过，我听说他们俩成绩挺好的，明年咱们罗家湾，肯定又能多两个大学生了。可喜可贺。” 罗瑞摇头道：“这个也说不准，得看明年他俩的发挥。罗溪还好，不用人太操心。但罗洪的成绩不太稳定。” “不过这些年，他们两个跟着我叔婶，到处转学。能有现在的成绩，也算不错了。只是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以他俩的天分，要是一直能在一个地方稳定的读书，说不定……” “说不定进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也是轻而易举，是不是？” 罗妮轻叹了口气，将罗瑞未说完的话补完，继而接着道：“三爷爷和我说了，阿瑞哥你以前很会读书。要不是最后你放弃了高考，我怎么也成不了咱们湾第一个大学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瑞哥，你有后悔吗？” …… 第七十五章 愿不愿意留下来？ 罗瑞沉默了下，“……后悔说不上。” 遗憾是真的。但那段时间，是家里最难的时候。他没办法什么都不管，让全家供着，心安理得的再去读书。 罗瑞想到这，回过神，摇头笑了下，道：“我现在，也不求大富大贵，就希望家里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罗妮看着他，直言不讳道：“但有时候，有钱才能买来健康。没钱，人连医院的门都不敢进。” 罗瑞怔了下，苦笑，“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次他爷爷住院，家里最近几年的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蓄，一下子全搭了进去。他现在是没车没房没存款，一穷二白的，被人姑娘甩了也正常。 只是，处了大半年，到头来却因为这事被人说甩就甩了，罗瑞心里要说没疙瘩，那是假的。 但他对现状，也是无可奈何。 那年放弃高考后，他洗过盘子，当过服务生，卖过保险……每一份工作，他其实都有认真努力的去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就缺了那一份运气，每次有机会临到他头上，最后却又都会因为各种意外溜走。 好在，无论如何，他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后来有了积蓄，他就全拿给他爸，将家里早年的欠债慢慢给还了。 前几年彻底还清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想着以后可以一心攒钱买间房子，将他爷爷接出罗家湾，去城里享享福，罗瑞心里动力挺足的。只没想到，他爷爷会突然出事。 现在，他们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罗瑞一点不后悔就是了。钱没了可以想办法再挣，但他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 不知道罗瑞转眼就想了那么多，罗妮眼神闪了闪，问道：“我听长福大伯说，阿瑞哥你之前的工作，是在一家贸易公司当业务员？而且，业绩还很不错？所以，你年后打算出去还接着做这个吗？” 罗瑞摊手，“以我的文凭，好一点的工作，是没办法的。我又不会什么技术。所以，要想拿高工资，也只能接着干这个了，提成比较丰厚。而且，我也熟悉了。”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尔后看着他，笑了笑，道：“那如果……家里有工作可以提供给你的话，阿瑞哥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罗瑞愣了愣，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 罗妮抬眼，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道：“没错。我想请阿瑞哥留下来帮我。不知道，阿瑞哥愿不愿意？不过，我现在的摊子不大，所以一开始可能没阿瑞哥你在外边赚得多……” 罗瑞张了张嘴，神色有些迟疑看着她，道：“不是，我……那个我留下来，能帮你做什么呢？我又没有牛二叔的技术。” 罗妮摇了摇头，直接道：“果树什么的，有牛师傅帮忙管着就够了。我想阿瑞哥留下来，帮我运营网店。 罗瑞眉头微皱，道：“你网店现在流量不大，你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再招人吧？” 罗妮笑了，道：“就是因为流量不大，所以才需要一个专门的运营呢。我白天晚上事情多，除了每天定时看订单、寄快递，基本上没时间打理网店。导致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 “这种情况，得改一改了。毕竟，长生叔和长贵叔，这些天可琢磨了不少精巧的竹编出来。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所以，阿瑞哥你……要留下来帮我吗？” 罗瑞看着罗妮，沉默了片刻，道：“……你让我仔细想一想。” 第七十六章 有些愁 罗妮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其实是有些为难人的。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罗瑞会一口答应留下来。 因此，当他说要考虑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意外。只说了一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尊重，便离开了。 罗瑞三十一二的人了，虽然还是单身，但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而且，负担还挺重。特别是明年长福大伯不出去，留在老家照顾七爷，那他们家的收入来源，就只有他一个了。 听长福大伯说，他之前那份业务员的工作做得挺好的，虽然辛苦，但每个月能拿到手的工资不少——这两年他们家的钱，大都是他的工资存下来的。 而且，因为业务能力突出，长福大伯说，罗瑞之前还和他透露过公司近期可能给他升职的事。 要不是七爷突然出事，公司不给假，罗瑞就索性直接辞掉了工作，现在也不会还留在罗家湾。 这些情况，大多是罗妮从长福大伯口中问道的。还有一些，则是她前几次和罗瑞聊天的时候，他偶尔提到的。 不过，罗妮想将罗瑞留下来，也不是要当什么救世主。而是，她真的缺人。 周围符合她要求的，也就罗瑞一个。因为罗瑞至少是高中毕业，也会电脑。在大城市里待了那么多年，眼界也有。 最关键是，罗瑞之前工作的那个贸易公司，也运营得有自己的线上商城。罗瑞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让他来帮忙经营网店，罗妮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要是他真的不愿意留下来，罗妮也不会强求。她到区里，现招一个人也成。只是，估计招来的人，不会愿意到乡下来。到时她得在区里找个地方，做办公室…… “就看阿瑞哥怎么选了，现在倒也不太急。” 罗妮想到这，收回思绪，将最后一株比她都高了好大一截的李子苗放到挖好的坑里，然后开始埋土。 埋到一半，她直起身看了下，确认没有歪。这才将坑完全填平，压实。尔后，用稀释过的空间水，彻底将周围的地浇透。 “这一次浇过后，看情况，隔个三五天再补浇一次。” 牛二背手在旁边站着，指点道。 罗妮用手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点头，“我知道。之前种那两亩蜂糖李，牛师傅也说过一些李子苗的种植要点，我记得。” 牛二看着她，一脸嫌弃，“啧，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拉来这么多本地红李树苗。还偏选这个季节种……我说你就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胡乱花法儿吧？” 罗妮笑了笑，“哪有？我拉回来的这些树苗，都很壮实。生命力顽强。再说，我们这冬天很少到零度，现在种，我觉得问题不大。” 牛二还是不太赞同，“活肯定是能活的。但肯定影响明年结果。也不知道你早干嘛去了。和之前那些蜂糖李一起种下去，不挺好的吗？” 罗妮摸了摸鼻子，“我那会儿不是没找到树苗吗？再者，当时也没多余的地。” 牛二无语，摆手道：“算了。我就那么一说。反正我就一技术顾问，别的也管不着。不过，之前你答应我的，自酿竹香酒这事，也得筹备起来了吧？之前我看你忙，也没催。现在这都入冬了，地里也没什么事了，正好空出来酿酒。你觉得呢？” “……额，我觉得，可以。” 罗妮看着牛二，心想她要是敢说不行，这人怕是会立马掉头就走。不过，自己答应的事，怎么也不能食言了。 但，这酿酒师傅，要到哪里去找呢？他们湾里，也没听说谁有这手艺。 罗妮想想，有些愁。 第七十七章 拜托 “要说酿酒，咱们村里，也就小河坎的何家父子有这个手艺了。他们家，还有个小小的酿酒作坊。这些年，一直都经营着呢。” “小河坎车站小卖部里卖的坛装酒，就他们家进的货。咱们十里八村的人家，若是办红白喜事什么的，也基本上从他家买酒。两父子都是老实人，手艺好。酿的粮食酒，一点不打折。” “但说到种酒，他们父子俩怕是就没那个手艺了。早年占山坳，倒是有个老辈子会。但现在，人都走了快二十年了。这些年，也没听说谁继承了他的手艺。估计是失传了。” 三爷爷说完，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 竹香酒酿制过程中，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就是将基酒注入活竹的竹腔。这个步骤，能中人称之为种酒。 听起来简单，但这个手艺，并不是谁都会的。 罗妮想了想，道：“能中现在市面上，竹香酒不少。虽然品质良莠不齐，但由此可见，会种酒的师傅，还是有的。只估计，大多都被酒厂的聘去了。不然，就是自家开有酒厂。那些人，我肯定是招不来的。只能在民间找。” “三爷爷您找人帮我打听一下，我这边也想办法找一找。当初请牛师傅的时候，我就答应了给他酿竹香酒的。要是我食言，他非得撂挑子不可。” 三爷爷：“以牛二那脾气，倒也不是做不出来。行吧，我找人帮你打听打听。但最后到底能不能打听到，我也不敢保证。” 罗妮抖机灵道：“三爷爷出马，一个顶俩。我相信三爷爷。” 三爷爷哑然失笑，“还拍上马屁了！促狭。赶紧走吧，这都中午了，别蹲我这儿了。你三奶奶今天去工地帮忙做饭去了，我就不留你了。” 罗妮恢复正经，忙问道：“三奶奶不在，那三爷爷你中午吃什么？要不，我帮你把饭做了再走吧？” 三爷爷摆手，“不用你管。你三奶奶早上做了多余的饭菜，我自己热一下就成。” 罗妮闻言，只得点头，道：“那行吧。我就回去了。家里的鸡也得喂了，不然要造反。” 三爷爷点了下头，提点道：“你那些鸡，昨儿我看了眼。长大了不少，挤挤攘攘的，牛圈都快关不下了。趁着现在天还不算太冷，赶紧把它们挪到屋后去吧。也好适应适应。免得到后头，天气寒冷了，再突然挪地方。” 罗妮：“我也正想着，就这两天将那些鸡崽子，全挪到屋后的鸡舍去呢。不过，鸡舍是按照五百只成年鸡建造的。对现在的鸡仔来说，还是有点大。所以，我打算再找些稻草，铺鸡舍里保暖，再将鸡崽子转移过去。” 三爷爷颔首，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稻草呢，找着了没？” 罗妮笑了笑，点头道：“我拜托牛师傅，在冉家沟帮我买了一车。估计今天下午就能拉过来。” 罗家湾年轻的，大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老一辈，即便勤快，一年也种不了几块田。所以，以前家家田里堆着的稻草堆，现在也少见了。 仅有的那些，之前罗妮建鸡舍时，也早被她征用了。 现在需要，就只能从外边买了。 好在，稻草也不值钱。一吨也就三四百块。 第七十八章 上贼船 不出罗妮所料，当天下午，牛二帮忙买的稻草，就拉来了。 罗妮将稻草运上山，放鸡舍里铺好。又仔细检查了下，发现没有问题后，当晚，就将牛圈里的鸡崽，全部转移到了屋后宽敞的鸡舍里。 小黑猫也跟着跑了过去，在鸡舍里，找了个高架子蹲下了。 ——自从小鸡崽来了之后，小黑猫晚上就再没回屋睡过了。白天也无精打采的，不是在板凳上趴着打瞌睡，就是将自己蜷成一团，窝被窝里，小呼噜打得那叫一个畅快。 那模样，看得罗妮怪过意不去的。白天也不去骚扰它了，任由它睡个昏天暗地。只饭点儿的时候，才将它揉醒。 只后来，罗妮才知道。小黑猫白天没精神，哪里是为了给她守鸡舍造成的？完全就是它半夜跑出去“野”，和山里的动物pk，才会这样。 要不是一次意外，她还发现不了。 但那会儿，她已经好吃好喝的供了它好长一段时间了。气得她最后断了它半个月的空间泉水，以示惩戒。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小黑猫在罗妮眼里，还是任劳任怨的小劳工一枚，对它简直是又愧疚又疼惜。一天三顿空间泉水给它准备起，还专门给它买了不少小鱼干回来，随便它吃。 生怕亏待了它。 …… 罗妮花了几天时间，将空间里的李树苗，全部种下。这些李树苗，占了两亩多，将近三亩地的样子。加上之前的两亩蜂糖李，已经足够了。 罗妮以后不打算再种李子了。 剩下十来亩地，罗妮也大致规划了一下。但天气现在一天天冷了，收拾出来后，也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种东西。 所以，她也没请人。每天在家将必要的事都完成了，就一个人上坡不紧不慢的拾掇，也不着急。 不过，她别的事是一点不少。 鸡舍每天要打理，网店要盯着，每天还要去镇上寄快递……还有些别的，杂七杂八的事，一天忙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 ——她本来打算好的，鸡崽移到鸡舍后，就找个人来打理的。但因为修路，能去工地那边帮忙的都去帮忙了，暂时找不到可靠的人，所以，就只能她自己先管着了。 好在，罗瑞很快就想通了。 “我想好了，我愿意留下来。” 当天，罗妮正在鸡舍，给小鸡喂食。罗瑞一上来，就直接开门见上的说了一句。可把罗妮给高兴坏了。当时就将网店的事，全扔给了罗瑞。 顺便，将面包车的钥匙，也一并给了他——去镇上寄快递用得着的。虽然目前因为修路，道比以前还难走。但有车总比没车方便。 罗瑞没想到罗妮这样干脆，将网店的情况和自己交代清楚后，就真的撒手什么都不管了。让他有种上了贼船的既视感。 但事已至此，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将网店的事全部管起来。 好在，他不是零基础。没花几天时间，他就将网店运营的整套流程给摸熟了。尔后，他又琢磨了几天，就拿着自己写的小本本，去找罗妮了。 第七十九章 商量 “网店现在的流量，我看了，作为一家没做过宣传的新店来说，还不错。尤其是最近，基本上每天都有十来笔订单。且大多数是之前下过单的回头客。由此可见，他们对我们网店的认可度，还是可以的。” “但要想做大，这还远远不够。必要的宣传还是得跟上。不过，我们现在有个特别棘手的问题，就是商品种类不多，数量不够。” “比如现在店里主推的无核蜜橘，树上顶多还能摘个两三百斤。按照目前店里的销量来看，顶多一个星期，就得全部卖完。另外，笋干的存货也不多了吧？” “我们得想办法丰富一下商品种类。而且，主推商品的存货量，一定要足。不然即便宣传跟上了，也转化不成销量。你觉得呢？” 罗瑞说完，征询的看向罗妮。 “阿瑞哥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觉得罗家湾里，还有哪些土特产，可以当做商品在网店里销售？” 罗妮笑着点点头，期待的看着他道。 罗瑞有些奇怪道：“只要是农家里有的，都可以吧？比如豆子、花生、红薯、大米之类的。” “我看有些土特产店里，还有卖泡菜的。正好地里的萝卜、白菜都可以吃了。咱们也可以组织人弄一些出来卖。让三奶奶帮忙指导。三奶奶弄的泡菜，可是咱们村里一绝。” 罗妮眼睛亮了下，罗瑞不提，她还没想起来。三奶奶的泡菜手艺，确实是非常好。这点可以利用起来。 别小看了泡菜，弄好了对湾里人来说也是门细水长流的好生意。 罗妮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不过，制作泡菜需要时间。三奶奶和二婶她们最近又都忙着在工地做饭，没什么空，先放一放吧。” “豆子、花生、红薯之类的，我之前问过了，咱们湾里的人种得不多。除了明年做种的，都不够自家吃的。村里有人家种得多的，又收上来就运到到镇上去卖了。” 弄得她想收都没地儿收去。不然，她能任由店里光秃秃的，就一两样东西摆在那儿？？ 罗瑞和罗妮一样，常年都在外边打工的。只过年才回来。也没想到情况是这样。 他顿了顿，蹙眉道：“一点儿都收不上来？” 罗妮：“壮劳力都出去打工去了，家里都是些老辈子。一年就种那几块地，阿瑞哥你想能收多少东西？何况，有多余的，大家当时就弄集市上去卖掉了。哪里还会放着等我们来收？” “就像之前湾里人晒的那些笋干。冉家沟那边有人来收，大家意思意思的留了两斤自家吃，其余就全都背过去卖掉了……” 价钱还那么低。有些可惜了。 “不过，明年我们可以提前打声招呼。让大家将东西都留给我们。今年是没办法了。” 罗瑞闻言，叹了口气，道：“那等树上的无核蜜桔卖完，网店里就只有长生叔和长贵叔编的那些竹编可以卖了。” 罗妮想了想，道：“长生叔和长贵叔这些日子，编了好些样式的竹编给我看。不过，我最中意的，还是那个方形托盘和收纳筒。” “那个方形托盘，可以当摆件儿，也可以当果盘用。而那个收纳筒，可以当笔筒，也可以的当花器。不但精致好看，还实用。” “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将这两款竹编作为主打。尽量多存一点货。就这两天吧，我再寻摸着去买几头猪回来杀了。咱们把腊肉熏起来。” 腊肉可是他们这的特色。这事罗妮早想着了。只一直没腾出时间来。 罗瑞眼睛一亮，赞同道：“这个可以。而且，靠山吃山，现在林子里，可以开始挖毛竹笋了吧？” 被他这样一提醒，罗妮才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个被她忽略的。他们这，竹子种类多，所以基本上一年四季都有鲜笋吃。 不过，大家最喜欢的，还是夏季的慈竹笋，秋季的方竹笋和冬季的毛竹笋。春天倒很少人去挖，因为那会儿的笋，大都是能长成材的。 今年大家忙着修路，罗妮也每天围着房前屋后转，愣是将挖冬笋这事给忘了。 也是很可以了。 第八十章 行动起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罗妮之前一直是一个人摸索着操作。现在多一个人在旁边商量，感觉确实是不一样。比如之前一些她漏掉的点，罗瑞三言两语的就给她补上了。 让她感觉轻松很多。 两个人就网店的事，商量了半晌。理清楚了头绪后，很快就分别行动起来。 ——罗瑞负责去招募客服、联系商户平台计划宣传事宜；罗妮则负责搜罗货源，并争取在宣传启动之前，尽可能的多备点库存。 罗妮没犹豫，当天就将长贵叔和长生叔从工地上叫了回来。两人的竹编，是下一阶段网店的主推产品。但现在，她拿到手的，一样也就二十来件。 这肯定是不行的。 她和罗瑞商量好了，商户平台那边的第一波广告投放时间，就定在这个月的二十四号，也就是平安夜当天。 如今虽然才刚进十二月，离宣传计划启动，还有将近二十天。 但罗妮问过了，那个可以当摆件的方形托盘，长生叔一天不休息，也就能编十来个的样子。那个笔筒倒是稍微容易点，但一个人，一天编个十五个也就顶天了。 这样一算，二十天，光靠他们两个人的话，其实真攒不了多少货。况且，两人还得自己上山砍竹子，劈材料。 罗妮想了想，道：“长生叔、长贵叔，要不这样。我找两个人专门帮你们砍竹子，劈材料，你们就只管编可以吗？就编那款方形托盘和收纳筒。这个月二十五号之前，尽量帮我多赶一点货出来。” 罗长生和罗长贵对视一眼，不解的问道：“这个二十五有什么特别的吗？怎么要这么急？” 之前他俩编的二十来件东西，全都被罗妮以不同的价格收去了。且价钱给得都不低。所以，他俩倒是愿意多编点东西出来的。 最近也就是帮着修路耽搁了。 罗妮笑了笑，也没解释太多，只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个二十五号，我网店离要搞个活动。怕到时候货不够，白白错过了生意。” 罗长生：“明白了。我会尽量多编一点货出来的。不过，找人帮忙砍竹子就不必了。这我得亲自去，因为不是每根竹子都能当材料的。这个有讲究。” 罗长贵点头附和道：“嗯，确实是。倒是编制的过程不太难。你婶子看我编了几次，就学会了。之前你收去的那些，有好几件就是她编的。你也看了，和我编的，几乎没有差别。” “你这次要得多，我可以喊她一起编。不过，就二十天。再怎么赶，数量可能也不会太多。因为竹子砍回来后，得熏烤、处理，才能做成最后编制的材料，这个是急不得的。” 罗妮点头，“我明白。就尽量多编一点就好了。” 罗长生：“那就这样。明儿一早，长贵我们早点上山去砍竹子，回来后再去工地帮忙。中午空闲时间，把竹子处理了，晚上回来正好开工。” 罗长贵没异议，点头道：“成。” 第八十一章 别去工地了 罗妮却是皱了下眉，劝道：“时间紧，长生叔、长贵叔你们别去工地了。两头忙活，身体也吃不消。” 特别是工地的活儿，都是担担抬抬的，尤其耗费体力。 罗长生不甚在意的摆手道：“大家都在工地帮忙，我们两个总不能为了自己赚钱，就跑回来什么都不干吧？没这个道理。这路，我们以后也要走的。” 罗长贵挠了挠头，道：“是啊。你出了钱，我们就出力。现在工地正忙，我们两个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罗妮恍然，摆摆手道：“这有什么？湾里去帮忙的，二叔那里有名单，也记了天数。等工程结束，会给大家发工资的。所以，长生叔、长贵叔你们俩即便不去，也用不着愧疚。” 完全没想到罗妮是这样打算的，罗长生和罗长贵对视一眼，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这修路的钱都是你掏的，怎么还给大家发工资呢？大家帮忙都是应该的啊。” 罗妮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说：“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工程队那些人，一天工资最少都是一百起步。我给湾里人算的，其实是最低的。大家以后知道了，别怪我就成小气就成。” 这事，是修路开始后，她才和三爷爷、二叔、长丰叔几个仔细商量决定的。 因为湾里的人，大多出去打工了。有些人家，甚至一个留守在家的都没有。所以，现在修路，其实并不是湾里的所有人家都出了人。 当然，那些在外打工的，赶不回来帮忙，大家都能理解 但有些，明明家里有人，却一直假装很忙，躲着不去工地的，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没两天，大家背地里就议论开了。有些话说得很不好听。 鉴于此，罗妮想了想，索性给去工地帮忙的人都记上工期。等工程完了，结算一笔工资算了。反正多的钱她都出了，也不在乎再付出这一小笔。 她也不是同情那躲懒的，就是嫌麻烦。也不喜欢湾里吵吵嚷嚷的。 事实上，罗妮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湾里人去工地帮忙。毕竟，工程队可以全包。自己这边，出两个人监督就成。 掺和进去熟人反而不好办，就像现在这样。 但当时三爷爷觉得不好让湾里人坐享其成，她就没拒绝。 现在出现这样的状况，她其实没觉得多意外。毕竟，总有些人，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也没什么奉献的精神。惯于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占便宜。 不知道罗妮转眼就想了那么多，罗长生闻言，忙摆手道：“这哪能啊。路修好了，大家都得益。按说就不该拿你这个钱。” 罗长贵也一脸不赞同道：“大家去帮忙，都是为了自己。哪里有再让你开工资的道理。” 罗妮摇摇头，“这事我和三爷爷商量过，他老人家也同意了。所以，长生叔、长贵叔你们不用再劝我。倒是那个方形托盘和收纳筒，就拜托长生叔和长贵叔赶在二十五号之前，尽量多编一些出来了。” “……好。我和长贵明天起，就不去工地了。” 罗长生迟疑了下，就点头应了下来。罗长贵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既然工地那边，罗妮最后还是要给工资的。那他们不去，也确实没什么好愧疚的。而且，说起来都是给罗妮干活儿，他们俩当然更愿意选择自己擅长的来。 第八十二章 病急乱投医 将竹编的事敲定好，罗妮心里松了口气。 转头回家的路上，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人上山挖冬笋呢，就碰到了来湾里看路修得怎么样的村长。 旁边，三爷爷和湾里的几位老辈儿也在一起。 “哎，罗妮！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冉东福看到罗妮，眼睛亮了下，热络的开口喊她道。 “村长，三爷爷……” 罗妮停住脚，礼貌的招呼了几人一声，这才说：“我正准备回家呢。您们刚从工地回来吗？” 冉东福笑道：“可不是。刚我看了，大家的热情都很高啊。这路修得真是又快又好。按照现在这速度，指不定下个月底就能竣工、通过验收。” 罗妮笑了下，“那挺好的。早点竣工，大家出行也方便。” 之前路就够烂的，因为修路拉材料，大车来来回回的碾压，还没修到的路面上又多了不少坑坑洼洼。 正在修的那一截呢，又窄得不得了。只能勉强供面包车通行。以至于每次出去，都要比往常多花一半的时间。 阿瑞哥这两天还和她抱怨呢，说要不是摩托车后座太窄，放不了多少东西，他倒宁愿骑摩托车出去寄快递。 冉东福看着她，摸了两下嘴边的胡须，笑着赞道：“主要还是多亏了罗妮你，愿意慷慨解囊啊。不然，罗家湾这条路，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得起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笑道：“说真的，之前我没少往上级部门跑。可咱们这山旮沓里，一没有旅游资源，二也没什么产业。所以，上头一直没批。说是资金有限，得先紧着区里的那几个旅游镇子来。” “人家说得明明白白的。我也不能胡搅蛮缠啊，是不是？所以，这一年年的，咱们这就耽搁了。” 冉东福一边说，一边叹气的摇了摇头。 罗妮见状，笑了笑，“您为村里做的事，大家都知道的。” 这些日子她也看了，冉东福这个村长，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大体还是在为村里办实事。 就说这次修路，上报、审批的手续全是冉东福一手包办的。而且，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还给湾里争取下来了一笔补贴。 虽然钱不多，只有五万块。而且，还得公路验收通过后，这钱才能打下来。但罗妮和三爷爷等人，还是领他的情。 冉东福摆了摆手，一脸惭愧道：“都是应该的。说起来，也是我没能耐，没办法带领大家全都过上好日子。” 尔后，他话音一转，笑眯眯道：“罗妮你不一样啊，是大学生。在外边见过世面，脑子肯定比我们这些老头子灵活。要是有好出路，可别藏私，光顾着你们罗家湾的人啊。” “毕竟，不论是小河坎、还是冉家沟，还是占山坳，说来说去，都和罗家湾一样，都属于咱们小河村不是？” 小河村人口在锦屏镇下辖的村子里，不算顶多。但因为辖地地形原因，村民住得相对分散，都是一小团一小团的聚居在一起。 所以才有现在的小河坎、冉家沟、罗家湾和占山坳之分。 冉家沟和罗家湾，中间隔着一座山，地势正好一高一低。小河坎则位于两家河流下游的交汇处，地势平摊开阔。是村部所在。 而占山坳，则位于罗家湾东面群山的一个山坳里。只有两条山路可以进出。一条山路通往小河坎，另一条山路则通往罗家湾。 冉东福说完，不等罗妮开口，就又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要为难你。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能力，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就拉一把。尤其是占山坳，那是真穷。” “二十来户人家，住在山上，交通比你们这里还不方便。周围又全都是石头山，没几块地。见天的忙，也只能勉强糊口。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又不能将他们全部迁到山下来。” 占山坳那些上了年纪的，都是能吃苦的踏实人。年轻一辈的，近来有些却不太像话。虽然没抓到切实的证据，但小河坎背地里人都议论开了。 弄得风评很不好。 若是任由这些小年轻胡闹下去，怕是会影响到整个村子的风气。 但追根究底，这事还是穷惹的祸。要是那些小年轻但凡有个正经出路，也不至于整天无所事事的在村子里晃荡。 这两天他正琢磨着个给这些人到哪里找个事儿做呢，恰好遇到罗妮，他心里一动，这才提了这茬。 也是病急乱投医的典型了。 罗妮却没想到村长会说得这么直白，她斟酌了下语气，谨慎道：“村长您抬举我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一切都还在摸索中呢。所以，暂时没什么好法子能帮大家，对不住了。” “不过，大家要是愿意跟着我做点事的话，倒是可以的。” 正好，现在她缺人缺得厉害。 冉东福一听罗妮说没法子，脸上的失望就掩饰不住。但等她说完，他眼睛又亮了亮，道：“你这是有想法啊？赶紧说来听听。” 罗妮见状，摇摇头，笑道：“想法谈不上。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这，竹林成海。我想着，自然也得靠竹子吃饭了。” 冉东福闻言，眼神又暗下来，道：“这竹子，也就能挖点笋，编点东西。别的还能做什么？” 这些年，他们村的收入来源，除了种地，主要也就是卖笋了。尤其是方竹笋，很紧俏。但也没看谁家单靠着这个就富起来的。 主要是方竹笋采收期短，一家一户最后能采到的数量有限。 罗妮也没解释，只笑道：“我觉得就够了啊。又能吃，又能用的。一身宝贝呢。说起来，这时节毛竹笋也正好开始冒头了。” “对了，村长。对面的那片毛竹林，好像是国有林吧？我要是想包下来的话，需要什么手续？” 冉东福愣了愣，没明白她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承包山林上去了。 他转头，眺望了眼河对面正对着罗家湾的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点头道：“那片确实是国有的，你要想承包的话，需要取得林业局的同意。签合同的话，也得去那里签。” 村里只管村集体的山林和土地。 “这样啊。我知道了。”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想了想，她又抬头指了指自家屋后不远处隆起的那座小山头，问道：“那里呢？” 那座小山头虽然也是在她家屋后，但其实是在偏西面的位置上。是她家后山旁边的另一座山延伸出来的。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圆不溜秋的馒头。不过，坡度还算和缓。东部，正好与她之前包下来的那些坡地相连。 而且，小山头上面，没竹子，没大树，就长着些荒草和低矮的灌木。典型的荒山。 冉东福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就肯定道：“那是你们集体的。” 作为村长，他对村里的山林、土地情况，了解得还是很清楚的。 罗家湾历来人口就不多，现成的耕地足够分了。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想过去那座小山头上开荒。顶多没柴烧了，去上面砍两捆灌木回去烧火。 罗妮闻言，神色轻松的点点头，“那我要包下来的话，只需要村里同意就可以了，是吧？” “是。”冉东福点了点头，尔后没忍住问道：“可那山头什么都没有，你包下来干什么啊？” 罗妮笑了笑，也没多解释，只道：“我想在上面种点景观树之类的，不过目前还没完全拿定主意。” 冉东福：“景观树？像城里街道两边的那种绿化树吗？” 罗妮点头，“嗯，差不多吧。” 那种工程，可不是谁都能接到的。 冉东福沉吟着，看了罗妮一眼，尔后点头道：“成吧。国有林我做不了主，那小山头回去我组织村干部开个会，问题应该不大。等结果出来后，我通知你。到时候你直接去村办公室签和同就可以了。” 毕竟，承包荒地的租金和年限之类的，上级部门都有明确规定。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多谢村长。” 罗妮由衷的和他道了一声谢，眼睛一转，就又笑着道：“我这还有个小事，得麻烦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冉东福微微挑眉，道：“你说。” 罗妮：“是这样的。我近期准备再收一批毛竹笋，能不能麻烦村长在村里帮我宣传一下。不论是冉家沟、小河坎，还是占山坳的，有愿意卖的，都可以来找我。价格保证公道。” 冉东福一听也没犹豫，点头就应了，道：“可以啊。这事好事。往年家也有别处的人来收，不过价格都压得很低。你要收，大家肯定都愿意都卖给你的。” 相比外乡人，罗妮这个同乡显然更容易让人信任。但同时，她要是像外乡人一样使劲儿压价，那风评怕也要崩。 不过，罗妮也并没想压榨村里人，从他们身上赚取利润。打算一切根据市场行情来。 所以，她笑了笑，感激道：“那就拜托村长了。到时候，让他们直接将笋送到罗家湾来就成。” 她家只有一小片毛竹林，全挖尽了也不会有多少笋。 集体和国有林的里的笋，按道理讲谁都可以去挖。但那也只限于自己吃，或者小规模的挖一些去镇上卖。 要真一家一户大规模的去挖，那肯定得闹起来。所以，罗妮想了想，索性再包一片毛竹林来采笋。 就像外边来的那些商人，包下一片方竹林专门经营、采笋一样。 山林、荒地的承包价格，可比耕地便宜多了。 罗妮在心里算了笔账，赔的几率不大。而且，竹林包下来后，除了挖笋，还可以搞一波林下养殖。 她脑子里现在也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但还需要结合实际，仔细斟酌、考虑一下，才能做最终的决定。 不过，包山林的手续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办理妥当。她暂时没权利组织人手上山去挖笋。所以，她只能先和村里人收一些上来，做两手准备。 —— 当晚，罗瑞去镇上寄快递回来，找罗妮汇报完工作进展，就询问道：“听说你今天和村长说了，你要承包河对面那片国有林和旁边的那个小山头？” 在农村，消息就没过夜的。头天晚上，哪家人在家里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保准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能知道了。 更别提罗妮今天和村长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避着人。 所以，罗妮也不意外罗瑞回来就听说了这事。 罗妮点点头，解释道：“是。我家毛竹林不大。挖笋也没几根。国有林又不能随随便便就去挖。所以，我想着索性包一片下来，好好管理起来，专门产笋用。” 说到这里，罗妮顿了下，道：“至于那个小山包，我是想在上面种点东西。这事我琢磨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拿定注意。这次是想先将地方占下来。也免得以后横生枝节。” 自从去陆宵家花卉基地参观过后，罗妮就想往花卉苗木这一行里发展一下。上次那株兰花卖了个天价后，她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这个切入点，她一直没能想好。这才拖到现在。 但不论最后从哪里切入，她都需要一块地。一块面积不那么小的地。而左看右看，也就她家后面西侧的那个小山头最合适。 ——之前她包下来的那十几亩坡地，她已经规划好了，全部用来种果树。不可能再挪作它用。而且，她手里不缺钱，再包一个小山头轻轻松松。 罗瑞闻言，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心里早有规划。那我就不担心了。” 他之所以选择留下来，一个是想留在家里照顾老人，一个是对罗妮说的那些话有期待。 不过，他虽然希望罗妮能将事业尽快做起来，但也希望她能一步一步走稳了。别摔跟头。 反正三年五年的，他还等得起。 但现在看她那样，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筹谋，并不是冲动下做的决定。罗瑞心里，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不知道罗瑞心里的期待，罗妮第二天一早，去鸡舍给鸡崽投了食，喂了水，让它们在圈起来的果树下自由活动。 尔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开车去了区里。 昨天下午没腾出时间来，今天周六，她得去接罗耀。 第八十三章 光说没用 “姐，你回来了？吃早饭了吗？妈早上熬了粥，还多买了一笼小笼包，专门给你留着呢。” 罗耀正在家吃早饭，看到罗妮推门进来，眼睛一亮，笑着问道。 自从上个星期从罗家湾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好了不少。 尤其是他妈，这些天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天天上班，忙得不得了。但回到家后，却也再没有动不动就抱怨这、抱怨那的念叨个不停了。 晚上虽然也还是会压着他看书，但好歹脸色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他爸倒是没多大变化，每天最大的乐趣，还是晚饭时候，饮上一杯小酒。完了，去楼下看人下棋。 但罗耀敏锐的察觉到，父母以前总是紧皱的眉头，自从那天之后，却是逐渐的舒展开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有钱傍身和没钱傍身，总是有些区别的。 罗耀喜欢现在家里的气氛，少了压抑和紧张，多了轻松和平和。 而这些变化，是他姐带来的。 想到这，罗耀有些崇拜的看着他姐，双眼亮晶晶的。种地都能赚到那么多钱，她姐真是厉害的。 而自从每天少了他妈喋喋不休的抱怨，他觉得整个天都蓝了不少！ 罗妮不知道罗耀的心思，她冲他笑了下，一边脱鞋，一边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随口问道：“我吃了早饭来的，爸妈呢？” 罗耀囫囵吞枣似的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又低头喝了口粥顺了顺喉咙，这才抬头，理所当然道：“爸妈上班去了啊。” 罗妮眉头微皱，“怎么还上班？他们不打算辞掉现在的工作吗？” 她妈在区里一家餐具厂上班，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将餐馆、酒店送来的脏碗，重新清洗消毒、然后再打包出厂。 虽然厂里是全自动的流水线，具体的清洗工作并不要工人动手。但脏碗总需要人投到流水线上，机器打包、消毒后，还得人取下来，然后装箱、上车。 这工作，需要人整天低着头。所以罗母的颈椎其实不是很好。碗筷装箱后，装货上车也是个体力活儿。 而且，机器工作的声音总是很大，罗母回家看电视，声音小了根本听不到。 加上这工作，一整天都是站着的。她小腿还有些静脉曲张。 罗母这些年，回家一遇到事就喜欢抱怨这、抱怨那，与她身体的病痛，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即便罗妮心里对罗母有些疙瘩，但也不愿意她过得不好。每次吵架，要不是逼急了，也不会和她顶嘴。 这个人，到底是生她养她的亲妈。 至于他爸，则在区里一家挺大的玻璃厂工作。不过，因为没有文凭，一直只能当个一线工人。 做得也都是最苦最累的体力活儿。 但她爸不年轻了。 以前没钱，没办法。但现在，罗妮不想再让她爸这样劳累。所以，上次才会单独拿五十万出来，给两人傍身。 只没想到，两人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明明上周她爸妈离开罗家湾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过，回来就将现在的工作给辞了。她爸也答应了，会认真考虑…… 但现在看来，让他们自己下决心比较难。 罗耀察觉到他姐突然有些不太高兴，莫名的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 罗妮抿着唇，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罗耀，摇摇头道：“算了，你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去收拾书包。我在客厅等你。” 心里却想着，既然光说没有用，那回头她就先将店面找好、布置好了再和两人谈。到时候，就是赶鸭子上架，也非得让两人辞了现在的工作不可。 难得回家一趟，罗妮也没回自己房间。她从z市回来后，一直在罗家湾住着，卧室里的东西，其实已经被她搬得差不多了。 现在屋里，也就还摆着些以前的书和被褥之类的。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她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罗耀吃完早饭，又收拾好了书包，就直接领着他赶回了罗家湾。 经过工地时，看到二叔罗长友正捧着个册子，拿笔记着什么。罗妮降下车窗，喊了他一声。罗耀见状，也跟着探出头和他打招呼。 罗长友转过头，看到车里的姐弟俩，露出个笑脸，“哟，罗耀也跟你姐回来了？今天不读书？” 罗耀左右张望了下，道：“今天星期六。二叔你写什么呢？” 罗长友解释道：“我数人头，记天数呢。工程队的人在前面施工，我刚看了过来。没什么问题。” 工程队有机器，挖路基、铺路面什么的，用不着罗家湾的人。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将马路宽度之内的树木什么的清理掉。 所以，一直和工程队隔着一段距离。 罗妮了然，点头道：“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边辛苦二叔盯着了。今天杀猪，二叔中午记得回去吃饭，别在工地对付了。” 罗长友眨眼，“对付这话你可别让你二婶听到，不然得跟你急。她总领着工地的饭食，见天的做得可用心。荤素都不缺的。” 毕竟工地的活儿中，持续时间又长，不吃好一点，怕人撑不住。 罗妮哑然，摸了摸鼻子，检讨道：“是我说错话了。二叔你可别和二婶儿说。” 罗长友跟着笑起来，道：“放心吧。中午我一准儿回去的。你二婶这边把饭做好了，也和我一起。” 罗妮点头，“那成。我和罗耀先走了。二叔你忙。” “好。” 罗长友颔首，微笑着目送罗妮开车离开，这才转头，默默的继续数人头。这可是工程结束后，给大家发工资的凭据，不好出差错。 不过，数完人头，记完工期，看到本子上那几家只有一笔记录的名字，罗长友暗自摇了摇头。 这几家人，也就开工当天，来混了半天。后面这些日子，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也怪不得大家私底下议论。 但人一直厚脸皮的装没听到，他们也不能生拉硬拽，将人弄到工地来帮忙。 毕竟，这事儿做不做的，全凭良心。 只没想到，转天罗妮就来和他说了给大家发工钱的事。罗长友一开始觉得不用，但后来想了想，这样也好。 与其让大家这样心怀不愤的出力，还不如给一笔工钱了断。然后，让所有人都干干脆脆的欠着罗妮。 这样一来，等以后罗妮要在罗家湾办什么事，到时候即便有人不赞同，想想这条路，也不好跳出来反对。 不然时间一久，就有人该出来说，罗妮虽然出了钱，他们也出了力之类的了。 “罗耀这小子，以后有福了。罗妮这么有钱，以后读书出来，至少娶媳妇的房子不用愁了。” 罗长友的想法，罗家湾的人不得而知。他们看着罗妮开车离开后，就议论开了。 “瞧你说的，罗耀这才多大的啊？娶媳妇还得等八百年。倒是长明夫妻两个，以后可有享不尽的福了。” “是啊。养个女儿，是咱们湾里第一个大学生。现在还这么有钱。儿子也不差，听说成绩很好。这以后啊，肯定也是能考上大学的。啧啧，我要是有这么出息的儿女，晚上做梦怕是都要笑醒了。” 其中一名四十出头的妇女，一脸羡慕的附和道。 “都说养儿防老。要我说，有个罗妮这样的女儿，才是真的有福呢。有钱能贴补娘家。以后嫁出去，也不需要娘家买婚房。反而还能收一笔彩礼。不像养儿子，简直就像养了个讨债鬼！” 一说到这个，大家都心有戚戚，“确实。养个儿子，家里至少得帮忙准备婚房。可现在的房子又贵。咱们这样的，把棺材本儿都掏出来，也就勉强够个首付。” “话说，之前秦先红不是经常回来显摆她家罗刚买了车子，又准备换大房子了吗？自从罗妮掏出一百万，给湾里修路后，她可好久没回来了。” “哈哈，她哪里还有脸回来？之前她老说她家罗刚多能赚钱，多孝顺她。但现在有个罗妮在前面对比着，她想吹也吹不起来啊。” “也是。前几天长福夫妻两个回来，听说罗妮直接给了他们一张银行卡。就不知道里面到底存了多少钱。” “肯定不少。毕竟除开给湾里修路的钱，罗妮手头也还剩一百万呢。给她爸妈十几二十万的，不是正常？” “啧啧，我要是长明夫妻两个，有那么多钱，还上什么班啊。直接辞工，在家享清福了。” “现在钱不值钱。而且他们两个年纪又不是很大，坐吃山空总不好吧？” “这不还有罗妮嘛？” “我看悬。先头长明夫妻两个回来的时候，脸色可不算太好。听说罗妮之前回来种地，是和家里闹翻了的。” “这不正常吗？我家要是有个大学生，毕业了却跑回来种地，我不止吵，我肯定还得打断她的腿。” “哈哈，你这人，倒是凶得很！” “不过，现在罗妮不是赚着钱了吗？两百万呢，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也索性长明夫妻两个当初没拦住。” “呵呵，也是。不然咱们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起来。我之前问过工程队的人，他们说，按照咱们现在这个速度，下个月底，这路估计就能彻底修好了。等过年，外出的打工人回来，就好走了。” “不仅他们回来好走，我们平时出去卖点菜什么的，也能轻松很多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尔后，干活儿更卖力了。 工地里的议论，罗妮并不知道。她将车停在山前的平地上，尔后打开车门，一边喊罗耀下车，一边将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扔给他。 “你自己回去看书写作业。我有事，直接去三爷爷家了。” 罗耀手忙脚乱的接住钥匙，尔后抬头撇嘴道：“干嘛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罗妮看他一眼，“杀猪呢。你去了，哪里还能看书写作业？妈让我监督你，我可不会放水。” “杀猪？” 罗耀确实眼睛一亮，一脸兴奋道：“我要去！作业其实昨晚上我就写完了。根本没带来。书的话，我可以晚点再看。” 罗妮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作业真写完了？” 罗耀将书包往罗妮面前一递，道：“不信你看嘛。我一本练习册都没拿。就带了两本书。而且，杀猪声音那么大。我就是回家了，也不一定能看得下去。到时候，还不得来找你。” 罗妮拿过罗耀的书包一看，发现包里果然只有一本语文书和历史书。 见状，她点点头，道：“成吧，一起去。正好，也多一个人帮忙。” 罗耀丝毫不知道她姐准备压榨童工了，拿回书包背到肩上，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在他姐身后，一起往三爷爷家去。 远远的，姐弟俩就看到三爷爷家宽敞的坝子上，几个人围着一头肥头大耳的猪，正将它往中间的杀猪凳前赶。 三爷爷嘬着烟嘴儿，站在旁边时不时的指挥一下。 “三爷爷。” 罗耀几步跑过去，兴奋的喊了人一声，尔后就盯着那头猪看，道：“这猪好肥！” “罗耀回来啦？你别凑那么近。小心你长丰叔他们抓猪的时候撞到你。到我这边来看吧。” 三爷爷看到罗耀，显然很高兴，忙将他叫到自己身边来。 罗耀闻言，忙绕过几位叔伯，走到三爷爷身边站定，尔后好奇的问道：“三爷爷，这猪哪儿来的？怎么今天就杀了啊？不是还没到过年吗？” 三爷爷咂摸了口烟，慢悠悠道：“你姐买的。三头呢。今儿估计得杀一晌午。” 罗耀愣了下，尔后不解的探头看向他姐，“……姐你买这么多猪干嘛？” 罗妮一来就去屋里找三奶奶要了件旧衣服披在外边，出来一边挽袖子准备帮忙，一边言简意赅道：“熏腊肉。” 今天要杀的三头猪，都是她和湾里人买的。另外，她让牛二帮她在冉家沟也寻摸了四头，说好了明天去杀。 到时候直接用面包车将肉来拉回来，撒上香料盐巴腌个十来天，再用青冈柴不断的熏上个四五天，就可以卖了。 时间正好。 第八十四章 杀猪忙 二十四号，平安夜。商户平台上正好有活动，直到元旦才结束。到时候，平台流量肯定很大。所以，罗妮和罗瑞斟酌了下，才决定将第一波广告投放的时间定在那天。 但其实目前，网店的宣传工作，已经逐步启动了。 ——罗瑞这两天找人写了不少软文，在网上投放。还开通微博，买了一波推广。 虽然时间还短，暂时还看不出明显效果。但罗妮相信，网店很快就会迎来一波流量高峰。 所以，不论是罗瑞，还是罗妮，这两天都在积极的为此做着准备。 不过，这些事，罗耀并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听到罗妮的话，眼睛亮了下，咂摸着嘴巴，一脸馋样儿道：“腊肉好吃。不过香肠更好吃。姐你熏香肠不？” 罗妮好笑的回头瞥他一眼，道：“看你一会儿表现吧。要是表现好，我就给你熏点香肠。” 罗耀挽了挽袖子，一脸欲欲跃试，“说吧，姐。要我干什么？要帮忙抓猪吗？” 他说完，罗妮还没开口，旁边的罗长丰就是哈哈一笑，道：“罗耀你那小身板儿，还抓猪！可快别来捣乱了。” 罗长生等人也没忍住笑出声，道：“是啊。罗耀你再往后站一点吧。一会儿猪折腾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姐都能帮忙。我怎么就不能了？” 罗耀张着嘴，一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罗长丰怜悯的瞅他一眼，笑道：“你姐？你姐力气比我还大。更别说你一个小孩儿了。不能比的。” 罗耀吃惊的瞪了瞪眼，“骗人，不可能！” 他姐也就比他高一个头，但看起来胖瘦和他差不多。怎么可能力气比长丰叔还大？骗人也没这么骗的，长丰叔太不走心了。 罗长丰偏头看了眼不说话的罗妮，一脸促狭的怂恿罗耀道：“这多简单，你试试就知道了。你姐保准可以两手轻轻松松的将你提起来。” 本来他还不知道罗妮力气大。 这不之前看她一个人种李子苗，他想着过去问她要不要帮忙。 没想到却正好看到她一手拎着捆比她人还高的李子苗，轻轻松松的往坡上走。 他走过去试了下，好家伙，一捆李子苗，起码五六十斤。两手加起来，得有小一百斤。这重量，他背是背得动的。但要量手提就，enm…… 也不知道罗妮那细胳膊细腿的，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罗耀：“……” 将他提起来是什么鬼？ 罗耀鼓起脸，恼怒的瞪了罗长丰一眼。 尔后，他就转头，略带狐疑的看向罗妮。他记得他姐以前力气也没多大，难道是因为回来种地，锻炼出来的？ 罗妮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罗耀在想什么，心里忍不住好笑。虽然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但她弟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好忽悠。 不过少年人，面子薄，真要被自己当着几位叔伯拎起来，怕是要恼。 想到这，罗妮便岔开话题，说正事道：“长丰叔，我们赶紧开始吧。三头猪，得收拾好一阵子呢。再耽搁，午饭怕是都要赶不上了。” 今天主要就是来给罗妮杀猪的。 罗长丰闻言，也收了笑，不好再逗罗耀。 正好，那头肥头大耳的家猪也被他们赶到了杀猪凳附近。罗长丰一个眼色，罗长生、罗长贵，并特意来帮忙的罗长福，就一拥而上。 抓耳朵的抓耳朵，抓腿的抓腿，使劲儿将那猪往那张宽大结实的杀猪凳上摁。 “嘶！” 只是，猪这会儿估计也感觉到了危机。它一边疯狂的扭动身体、四肢乱蹬，一边凄声尖叫。 那刺耳的叫声，大得整个罗家湾都听得到。 “……摁住它的后腿，小心别被踢到了！” “嘿，这劲儿真大！” “……还没摁死。快，再加把劲！它扭得太厉害了。” “不行，摁不住，还得来个人。” 罗长生几人使出全力摁着猪，差不多都要把整个人都压上去了。但猪挣扎得实在厉害。几个人感觉有些吃力。 罗妮一开始没围上去，此时见状，忙转了个方位，直接走到另一边的空位置，双手一沉，摁在了猪腰上。 猪是被众人摁着，侧躺在杀猪凳上的。四肢之前就被罗长生等几个叔伯按住了。没办法动弹。但它身子依旧扭得厉害。甚至中间，还差点冲凳子上翻身滚下来。 但罗妮一过去按着它的腰，它就彻底扭不了了。只能躺在杀猪凳上，小幅度的垂死挣扎。 “罗妮这力气，我是真服气。” 罗长生几个大汗淋漓的，见状，全都松了口气。毕竟，要是这次没摁住，下次猪长了记性，就更难了。 “哥几个摁好了，别松手哈。我这准备动手了。罗耀，赶紧给我端个大盆来啊！” 罗长丰见状，抬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附身从旁边的背篓里，拿出把锋利的杀猪刀，用抹布拭了拭，尔后就抬头冲罗耀喊道。 罗耀看得入神，冷不丁被喊到，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看。尔后明白过来，转身就准备往屋里跑。 三奶奶端着个枣红色的大木盆出来，正好听到罗长丰的话，见状，便笑眯眯将盆递给他道：“喏，赶紧端过去吧。” “谢谢三奶奶。” 大木盆很有分量，罗耀接过来，就感觉怀里一沉。但罗长丰那边等着用呢，他也没耽搁。将大木盆抱过去，瞧准位置，放在了杀猪凳下面。 他虽然几岁就随父母搬到区里去住了，但杀猪怎么弄的他还是知道的。因为每年过年，湾里人杀猪，都会请吃刨猪汤。 他从小到大，没少看热闹。 这大木盆，就是用来装猪血的。所以，他没犹豫就将那大木盆放在了猪颈部底下的位置。 而且，放完盆，他就麻利的退开了。免得一会儿被猪血溅到。 一切准备就绪，罗长丰瞅准了猪动脉的位置，刀尖向里，手法利落的就捅了进去，深入刀柄。 完了，他也没急着将刀拔出来，而是死死的握着刀柄，停留了片刻，再猛然将刀拔了出来。 顿时，大量的猪血随着刀的抽出，喷涌而出。大部分被底下的大木盆接住了，小部分溅到盆外，在水泥地上形成一滩显眼的红。 “嘶！” 而突来的剧痛，使得猪身猛的震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声。尔后，随着刀的拔出、血的大量流逝，猪的气息便很快微弱下去。 堪称一刀致命。干脆利落。 有些没经验的杀猪匠，找不准位置，一刀不成，还得再补一刀。就前些年，罗妮就听她爸说过，有个外村的杀猪匠给人杀猪，一刀没杀死，猪还跳起来满场蹿的。 那场面，想想就知道有多惨烈了。 不过，罗长丰给人杀猪杀了几十年了，经验老到，显然不会出现这种新手才会犯的失误。 “好了，死了。不用再摁着了。可以直接上热水，烫猪皮了。” 罗长丰确认了下猪的状态，没问题，就松开手，直起身一边擦刀，一边对众人吩咐道。 三奶奶闻言，忙道：“热水我早烧好了。保证滚烫的。我这就去装。” “我来吧，三奶奶。” 罗妮闻言，忙阻止道。 “那成。我把猪血赶紧处理一下。” 三奶奶知道罗妮是怕自己拿不稳烫到，笑了笑，也没争。只转头让罗耀帮着她将那盆猪血抬到厨房去。 这新鲜的猪血，得处理一下，才能更好的凝结成块。等中午，正好可以拿来做毛血旺。 罗耀正好想去厨房拿碗，等着一会儿抠猪脑花儿。闻言忙乖巧的过去给三奶奶帮忙。 罗妮也没管，只将三奶奶事先准备好的几个提壶，全都装满开水。然后提出来，兜头往猪身上淋。 滚烫的开水，几壶下去就将猪皮烫得硬邦邦的。 罗长丰见状，从背篓里拿出一叠刮刀来，一人发了一个。尔后，几个大老爷们，就动作粗暴的对着猪一阵猛刮。 人多干活儿快。 十来分钟后，除了猪头和猪脚几个细微的难处理的地方，那头猪就被众人打理得白白净净了。 这之后，就又是罗长丰的表演时间。 只见他拿着刀，轻轻松松的就将猪开肠破肚，将内脏全部掏出来。尔后，拿出砍刀，几下挥舞，就直接将一只整猪均匀的一分两半。 猪头也是如此。 “罗耀，不是要抠脑花儿吗？可以来了。” 杀猪不但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罗长丰直起身，喘了口气。看到旁边端着碗直直盯着这边的罗耀，不由得失笑，忙朝他招了下手。 “哇哦！” 罗耀早等着这时候了，闻言，忙乐颠颠儿的端着空碗跑过来，毫不犹豫的伸手将猪头里的脑花儿抠出来。完了，又去抽猪的脊髓。 那模样，活像个十恶不赦的杀手。 罗妮戴着手套，正在旁边处理猪大肠，见状，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弄完了，就赶紧拿去给三奶奶吧。让她给你放甑子里蒸上。趁着这会儿蒸饭。” 罗耀头也没抬，嘟囔道：“再等一会儿，我这里还有一截脊髓没抽出来呢。” 罗妮探头看了眼，发现也就还有手指头那么长一截脊髓，断在骨缝里。她眉头一抬，道：“没抽出来就算了。那么大碗猪脑花儿也够你吃了。这里也没人会和你分。” 每次杀猪，猪脑花儿都是默认给家里的小孩子留的。 但以前杀猪，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帮忙。家里的同龄小孩儿总是有那么两个。所以，很少有孩子能独占一碗猪脑花儿。 不过，罗妮从小就不喜欢吃这个东西。所以，也从来不像罗耀那样耿耿于怀。 从前的小事，在罗妮脑子里一闪就过了。 再看罗耀，却跟没听到似的，埋着头，一边和那截脊髓较劲，一边喃喃自语，“嘿，我就不信我抠不出来你！” 罗妮听到，十分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罗耀这压根儿就不是想吃猪脑花儿了，才端着碗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 这完全就是觉得抠猪脑花儿的过程好玩儿！ “行了，你都要把它抠烂了。”罗妮翻了个白眼儿，出声试图打断他。 罗长丰见状，在一旁乐呵呵道：“让他弄吧。正好让我多歇一歇。以前我杀一个猪，中途都不带歇气的。现在不成。手臂举一会儿，就感觉酸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 一直在旁边帮忙的罗长生上下打量他一眼，耿直道：“不，只是你长胖了。” 罗长丰：“……” 罗长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发现好像……确实比以前粗了一些？ 三爷爷坐在坝子边上，正用棕榈叶搓刮腊肉用的绳子。闻言笑呵呵的插嘴道：“在杀猪匠里，长丰不算胖。不过，这两年和以前比，确实有点发福。” 罗长丰摸了摸自己的圆润的下巴，“……真的？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 罗长福肯定的点头，道：“你自己天天看着，可能不容易发觉。但我看着，确实比去年过年的时候，胖了一些。” 罗长生笑，“肯定是你这两年生活开太好了。一年到头的，你又不怎么下地干活儿。不胖才怪了。” 罗长丰想了想，道：“还真是。我家里也就自留地种了些菜。还都是我媳妇儿拾掇得多。” 他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边帮人杀猪。生意好的时候，几乎天天骑车出门。到了主家，少不得又被大鱼大肉的招待。 想想，长胖也不奇怪。 罗长福提醒道：“胖一点没什么。胖太多了，对身体不好。长丰你自己还是要注意一点。我和长贵之前在城里打工，见过好多人，年纪轻轻的，就因为太胖了，经常不是这样病，就是那样病的……太难受了。” 罗长丰颔首，“我知道。现在动不动就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什么的，吓人的很。以前也没那么多病啊。” 罗妮笑了笑，接嘴道：“以前肉都吃不起。自然就没那么多富贵病。” 罗长丰乐呵呵的，玩笑道：“那照你这么说，还是穷一点好了？” 罗妮摇头，笑道：“穷一点，也不就是说人就不生病了。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都有钱一点好。至少有个万一，也能住得医院。” 三爷爷闻言，赞同的颔首道：“嗯，是这个理。” …… 第八十五章 是不是吃了菠菜? 几个人闲聊着，歇了几分钟。想着后面还有两头生猪需要处理，所以，也没坐多久，就又接着忙起来。 罗长丰换了把专门分肉的刀，动作麻利、又精准，没一会儿就将猪肉，分成了一条条均匀的长条。 排骨之类的，也全都剔了出来。 罗长生几个则站在一边，每等他分出来一条肉，就用三爷爷刚搓的棕榈叶穿上。然后，提到堂屋里早就摆放好的铺了油布的大圆簸箕里放好。 等待后续处理。 一上午，老的、小的，一群人没一个闲着。 终于，赶在十一点前，将第一头生猪处理妥当了。 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也不好再赶一头猪出来杀。所以罗妮端了茶出去，让罗长丰等人赶紧好好歇一歇，毕竟下午还有得忙呢。 她自己则转到厨房，和三奶奶一起做饭。罗耀则被她拎来打下手，使唤得团团转。 紧赶慢赶，总算在十二点前，将饭菜做好了。彼时，罗长友和顾廷芬也正好从工地上赶回来了。 罗妮见状，立马就招呼着罗耀摆碗筷，开饭。 顾廷芬却没急着过去坐，洗了手，转到厨房问罗妮：“还在弄什么？需要帮忙吗？我本来以为今天能早点回来搭把手的，没想到工地那边突然出了点事，给耽搁了。” 罗妮正拿着锅铲，往一个大瓷盆里舀菜，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用。二婶你去坐着吃饭吧。最后一个毛血旺，已经好了。我这盛出锅就来了。” “不过，工地出了什么事？问题严重吗？” 顾廷芬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道：“不用急，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管。左右有你二叔他们处理呢。” 罗妮闻言顿了下，若有所思。倒也没继续追问。将毛血旺全部出锅后，往锅里掺了些水，就端着大瓷盆，和二婶子一起出了厨房。 宽敞的堂屋里，众人已经围着八仙桌坐好了。但还没动筷，正等着她们俩呢。 罗妮见状，忙将最后一道毛血旺端上桌，等二婶也上桌坐了，这才在旁边加了一根凳子跟着坐下来。 十个人，挤挤挨挨的围着一张八仙桌。气氛十分热闹。 而桌上，回锅肉、青椒肉丝、排骨汤、红烧大肠、泡椒猪肝、爆炒腰子、毛血旺……也全是热气腾腾的杀猪菜。 一顿饭吃下来，罗妮只觉得连初冬的阴冷，也全都被驱散了。 整个人暖洋洋的。下午干活儿，浑身都是力气。 尤其是往杀猪凳上摁猪的时候，一个人就能摁住大半边。看得罗长丰等人，瞠目结舌。完了，纷纷佩服的朝她竖起大拇指。 罗耀在旁边，吃惊的嘴巴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心想原来长丰叔之前真的没骗他。但他姐这力气，也有点大得太离谱了！ 他简直要怀疑，她背着他，偷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 不然，明明看起来差不多细的胳膊，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罗耀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他姐的。一下午，都陷在了重复不断的自我怀疑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罗妮还以为他被自己使唤得太累了，就想着赶他回家去看书。哪晓得他却趁机将她拉到一边，神经兮兮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吃了长力气的菠菜。 罗妮：“……” 罗妮当场呆愣，好半天才回过神。尔后，哭笑不得的屈指在他脑门儿上狠狠敲了一下，道：“……大力水手？我还超人呢！你动画片真的看太多了！赶紧的，回去看书去。晚上六点，再下来吃饭。你在这，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耽搁我时间。” 罗妮敲那一下，力道一点儿不轻。 罗耀捂着额头，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闻言一脸控诉的看着她，“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干嘛打我头？我在三爷爷家也能看书。我不回去。” 罗妮想了想，点头道：“那也行。你去把语文书上，那几篇要被的文言文背了。晚上我抽查。免得你脑子里尽想些没边没际的东西。” 罗耀瞪眼：“全部？” 罗妮挑眉，“怎么？背不下来？” 罗耀咬牙，“哼，背就背！你等着吧。” 说完，抓着自己的书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就钻进了三爷爷家的一间房间。顺便，还反手将门关得死死的。 这个幼稚鬼。 罗妮见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罗耀最近为什么，有点越变越回去了，但他本来年纪就不大。幼稚一点，跳脱一点才是正常的。 之前虽然也活泼，但总感觉他情绪有些压抑。 罗耀的变化，是好的。罗妮没打算深究。所以，她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看了眼，摇摇头，就转头继续去忙了。 下午五点，天色逐渐暗下来。 三爷爷家的坝子上，杀猪工作终于进入尾声。罗妮将最后一条肉穿好棕榈叶，进到堂屋，看到大圆簸箕里，堆着的肉山，心里忍不住涌出来一阵成就感。 三头猪，七百来斤肉。堆在一起，看起来还是有点震撼的。 “总算弄完了，累死我了。真的好久没这样，一天杀三头猪了。” 罗长丰拿抹布，胡乱擦了把手，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边歇气，一边捏酸痛的胳膊。 明明是初冬的傍晚，也就十来度的气温。他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可见是真的累惨了。 罗长生几个打下手的倒是还好，闻言笑他道：“哪里就这么累？以前年节的时候，你不是一天能杀四五头猪吗？” 罗长丰翻了个白眼儿，“你都说那是以前了。” 罗妮将泡好的茶，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笑着招呼还在忙的几人道：“今天实在辛苦长丰叔和长生叔你们了。你们赶紧坐着歇一歇，喝杯茶吧。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先放桌上吧。我们先把杀猪凳洗一洗抬檐坎上去。不然，你一个人不好弄。” 杀猪凳又宽又长又重，罗妮力气再大，一个人也是不好摆弄的。 罗长生笑呵呵的回了罗妮一句，就和罗长贵和罗长福三个，一人去洗衣台接了一桶水来来。一面将杀猪凳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一面将坝子也彻底清扫了一遍。 干活儿实在麻利得很。 晚上吃过饭，忙了一天的罗长丰等人没有多留，很快就走了。 倒是罗长友和顾廷芬夫妻两个留了下来，准备帮着罗妮腌制鲜肉。这是熏腊肉前，十分紧要的工序。 弄不好，腊肉熏出来可不好吃。 罗妮以前看妈弄过。但对这里面的诀窍和各种香料的配比，其实并不太清楚。所以，她将这事拜托给了三奶奶。自己则准备在旁边打下手。 而腌肉需要的香料、盐巴，罗妮之前咨询过三奶奶后，前两天就准备好了。还买了几个超大的带盖子可以密封的塑料桶，洗干净备用。 于是，罗长丰等人离开后不久，众人就行动起来。 “腌肉主要是抹盐，而且得抹仔细了，抹均匀了。最好是搓一搓，让盐进入肉里面去。不然，十天半月放下来，即便现在天气不热，肉也得臭了。” “不过，这盐也不能抹太多了。不然熏好后，腊肉齁得慌。八角、茴香、花椒之类的香料，也用不着放太多，放一点提提味就可以了。” 三奶奶坐在板凳上，一边和罗妮说腌肉的诀窍，一边抓着盐，细细的往肉条上面抹。抹完一层，拍一拍，又抹一层。如此反复好几次，这才将肉条放到罗妮买回来的塑料桶里码好。 罗妮和罗耀在一边跟着学，弄完了，让三奶奶看一眼，没问题了，这才往塑料桶里放。 倒是二叔、二婶，并三爷爷一个个动作熟练，显然以前都是干过这个活儿的。 所以，没一会儿，塑料桶底部，就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圈儿肉条。三奶奶见状，将配好的香料撒一些进去，又撒了一层薄薄的盐，这才接着往上码肉。 码一层肉，放一些香料和盐，再码一层肉，如此反复。两个小时后，第一个塑料桶就装满了。 而大圆簸箕里，还有一小半肉没处理。 罗妮回过神，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她将塑料桶的盖子封死后，转头道：“时间不早了，三爷爷、三奶奶，剩下的明天再弄吧。今天忙了一天，你们早点休息。二叔二婶也是，你们明天还得去工地忙活呢。” 三爷爷拍了拍手上的盐粒，沉吟道：“也好。明天你还得去冉家湾呢。剩下的肉也不多，我和你三奶奶在家，抽点时间就能帮你弄完了。” 罗妮闻言，也没多说。拿过一张干净的塑料布，将大圆簸箕里的肉盖好，防止耗子来拖。就去洗了手，拉着罗耀，和三爷爷、三奶奶道了声谢，叮嘱两个老人早点休息，尔后就和二叔、二婶一起离开了。 没一会儿，到了岔路口，二叔、二婶也走了。路上就剩罗妮和罗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晚上天很黑，也很冷。 罗妮拢了拢衣领，一手举着手机照明，一边趁机抽查罗耀的背诵情况。发现那几篇文言文，罗耀已经全都背下来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道：“效率还不错。看来下午有好好看书。明天早上起来背历史好了，我看你有带。” 罗耀早不气了，点点头，挠了挠手背道：“我知道了。姐，我手有点痒。” 罗妮：“回去再仔细洗一洗吧。我手也有点。” 刚才腌肉的时候，没戴手套，手与盐巴长时间接触，是会有点不舒服。 罗耀：“好吧。不过姐你干嘛不在咱们自己家杀猪啊？那几头猪不是你买的吗？” 罗妮：“确实是我买的。不过，咱们老房子里，没那么大的地方熏腊肉。而且，半山腰的，猪也不好赶上去。三爷爷家方便点。” 他们家老房子里，只在堂屋一角修了个火塘，顶上熏一两百斤腊肉没问题。但同时熏六七头猪的肉，就没办法了。 而且，她每天都有事，也不能长时间在火塘边守着。 倒是三爷爷家，有一间专门用来烤火的房间。到时候，稍微改造下，就可以做成专门的熏房。 一次性将腊肉都熏好。 反正入冬了，三爷爷三奶奶也没什么事。罗妮就厚着脸皮麻烦他们两个老人家了。 罗耀恍然的点点头，尔后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姐弟两个回到老房子。 罗妮生火烧了一锅水，让罗耀先去洗澡，自己则打着电筒去屋后鸡舍看了眼，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转头回来，洗洗睡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罗妮起床做好早餐，喊罗耀起床吃了。叮嘱他自己在家看书。自己则换了身衣服，匆匆出了门。 不过，离开罗家湾前，她还是特意去了一趟罗瑞家。和他说了声，要是她三点前还没回来，就让他骑车帮忙把罗耀先送回区里去。 免得耽误他上晚自习。 顺便，也把定时给家里的鸡崽子投食的事，托给了他。 罗瑞这两天，一直忙着招聘和宣传的事。恰好昨天他去区里，面试上了两个客服，可以暂时帮忙盯着网店。 所以，他今天倒是有些时间。 罗瑞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家里这边我会盯着的。” 罗妮颔首，也没多说，转头去接上罗长丰，就开着车朝冉家沟去了。 那边，牛二早等着了。看到他俩来了，也没多余的话，直接就将他们带去了那几家要卖猪的人家。 罗妮仔细看了看，确定几头猪都是健康的，没问题，这才让人开始过称、杀猪。 罗妮自己带了罗长丰，那卖猪的几家人，也请了一个熟悉的杀猪匠。两个杀猪匠一起忙活，加上帮忙的人多，四头猪竟是一上午就杀好了。 罗妮结了钱，让人将分好的肉，抬到自己后备箱里装好，就风风火火的载着罗长丰回到了罗家湾。 之后，又连着腌了两天肉，才总算清闲下来。 但，罗妮刚歇了没一天，就开始有卖冬笋人上门了。罗妮只好在家守着，接待时不时上门的人。同时，还得上山砍熏肉用的青冈柴，简直没有一刻空闲的。 不过，期间，她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小河坎的村部，签好包山合同。承包国有竹林的申请，她也递交上去了。 只等林业局那边的审批下来，再派人来确定好边界，就可以去签合同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八十六章 一厢情愿的想法 “……一百七十三斤，我算算，一共是六百九十二块。这是钱，大叔您点点。” 老房子，罗妮端了张桌子出来，摆在门外的檐坎上。自己则坐在桌后，等旁边罗瑞给人过完称、报了数，她这边就在本子上记一笔。尔后在计算器上按几下，算清楚账后，就伸手进旁边被她当做钱盒子的纸盒子里，点出几张整钞和零钱，递给来卖笋的人。 “不用点了。我信得过你。” 站罗妮对面的，是个四十多岁、有些干瘦的大叔。他笑着接过钱，并没有点，而是直接小心的揣到了胸口，衣服的内口袋里。 他来自占山坳，也是消息散出去后，第一个背着笋来找罗妮的。当时，他找到罗妮家的时候，神色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听的是假消息。罗妮其实不收笋。 还好，消息是真的。罗妮当时根本没犹豫，就收下了他背来的一百多斤笋。而且，还给了一个以前从没有过的好价钱。 ——占山坳从前也有二道贩子去收笋，但即便是紧俏的年头，一公斤也就肯给两三块。 罗妮这不一样，一斤就给四块。一公斤八块，这价钱，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 虽然笋得他们自己费点力气从占山坳背下来，但大家都很知足了。 所以，回去占山坳后，他将事情一说，大家就都纷纷背着笋下山了。 这些日子，不说他自己，就是他们隔壁跛脚的秦大爷，靠着这，每天至少也有一两百的收入。 想想就觉得干劲儿十足。 确定钱装好了，不会掉。大叔拎起一边的背篓，也没多耽搁，和罗妮打了一声招呼，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冬天白天短，尤其是阴天的时候。这会儿明明才四点多的样子，看起来就要天黑了。从罗家湾回占山坳，走快点也要四十来分钟呢。他不赶着点，在山道上就得摸黑。 山路崎岖，本就不好走。天黑了，路上出点什么事都正常。偏今天占山坳，没人和他一起下来。回去连搭个伴儿的都没有。 但抬手一摸胸前衣服口袋里那一叠钱，大叔心情就又飞扬起来。 要是天天能有这么多钱，要他天天走夜路，他都愿意。 “也不知道罗妮这笋会收到什么时候。还是趁着她现在要，尽量去山上多找一点吧。” 想到这，已经走出挺远的大叔，没忍住回头朝老房子的方向看了眼。 大叔的心思，罗妮是不知道的。她将人送走后，就又忙着去给下一位结钱了。 这样一直不停忙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来她家卖笋的人，全部送走。 而她家檐坎上，竹笋又堆起了一个小山堆。 “已经五点过了，今天应该没人会来了。” 罗瑞一直在旁边，帮着过称。见终于没人了，一屁股坐下来，扔掉帆布手套，伸手扯了扯背心的衣裳。他出了汗，背心这会儿都有些湿了。 罗妮看到，起身去房间，拿了张毛巾出来，递给他，“新的，垫着吧。咱们准备这么长时间，眼看就要到重头戏了，阿瑞哥你可别感冒了。” 这些日子，买的推广开始逐渐看到成效了。网店里的流量，一日比一日高。转化率也还可以。 无核蜜橘早就售罄了，现在网店一边推那两款竹编，一边上架了新鲜的冬笋。每天的销量，有些意料之外的好。 而再过四五天，就是平安夜了。商户平台的活动一启动，加上广告投放，罗妮肯定，网店的流量当天一定会迎来一个大爆炸。 这种时候，少一个能干活儿的罗瑞，怎么行呢？ 罗瑞：“……” 虽然罗妮没把说完，但罗瑞完全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他挑着眉，接过毛巾，反手垫到背心处，略带调侃道：“我都还没来得及感动呢，你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这样不好吧？哎，果然世上的资本家，都是一个样。” 罗妮神色不变，“我说什么了？我就是关心了一下阿瑞哥你的身体。让你小心，不要感冒了。” 罗瑞失笑，点头道：“是啊，你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想多了。那明天，我就不来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收笋？” 罗妮颔首，笑：“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她力气大，过称轻轻松松。少个人，也就速度慢一点。 罗瑞举手投降道：“好吧，还是你厉害。不过，说正经的，咱们现在客服也找了两个了。是不是得找个正经地方办公？一直让他们在家里上班，瞧着也不太正规。”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眼看了下旁边堆成小山的鲜笋，才接着道：“而且，我觉得我们也需要一个专门堆货的仓库。你家处在这半山腰上，像笋这些，收的时候人家背上来费力。我们发货出去的时候，也费力。不如在镇上或区里，找个宽敞的地方，集中堆放。这样一来，也少了山上山下的来回折腾。发货也方便。” 罗妮收敛神色，听完认真想了想，道：“阿瑞哥你说的这些，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的商品，全都是罗家湾的土特产。去镇上或者区里租仓库的意义不大。因为中间怎么都得来回倒腾一次。” “还不如等路修好了，我们就近在山脚申请块地，盖间屋子，用来堆货和办公。和村民收货什么的也方便。” “快递的话，我们可以和镇上的快递网点谈一谈，让他们直接上门取件。这样一来，我们能省不少事。” 罗瑞仔细想了想，眨眼道：“好像也是。” 去镇上和区里租仓库的话，他们事先还得将货全都运到那里去集中。这不仅耽误工夫，还提高了成本。但按照罗妮说的来，这中间环节就能省了。 不过，要是快递不愿意上门取件，那他们其实还是有点麻烦。 但罗瑞并不太担心。等路修好了，他们这到镇上就顺畅了。来一趟，估计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并不耽搁什么。 镇上快递网点那么多，竞争那么激烈，好好谈一谈，他相信这事要达成不难。 罗瑞琢磨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道：“不过，你将办公点设在湾里，我估计现在招的那俩客服，到时候可能会不太愿意来坐班。” 人俩好好的城里姑娘，虽然也就高中毕业吧。但要在区里找个清闲的文员工作，也不难。怎么也不至于每天通勤，跑到你个乡下地方来上班。关键工资还不高。 换他，他也不愿意。 罗妮想了想，道：“先看着吧。客服而已，不坐班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每天按时上线，将工作完成好，问题就不大。等过年，咱们湾里出去打工的人，也回来了。到时候，要有合适的，也可以在里面再挑两个留下来，慢慢培养。” 也不是她要任人唯亲，只是就近找人，做什么都方便点。 罗妮这一辈的，有几个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了；也有几个读到了高中，才辍学。这些人，学历虽然拿不出手，但电脑、手机玩儿得都挺溜的。 教一教，客服工作也不难，应该都能胜任。 当然，罗妮挑人，别人到时候肯定也会挑她。 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愿意在家门口工作。毕竟，都还年轻着呢。外边的花花世界，可比罗家湾这个山旮沓精彩多了。 所以，这事现在也就是她心里的一个一厢情愿的想法。要是到时候她看得上眼的人，不愿意留下来，那也没什么。看缘分吧，不强求。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想法，罗瑞听完，神色里浮现出些许不赞同。听她没把话说死，也就没出言反驳。 只微微点了点头，沉吟道：“成，不坐班就不坐班吧。这两人虽然才刚上手没两天，但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不来坐班，我到时候可能也不太愿意放人走。” “至于在罗家湾再挑两个人招进来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店里两个客服，也够用了。而且，离过年也还有一个多月呢。先顾好眼下的事是正经。” 罗妮察觉到了一点罗瑞的情绪，有些想问缘由，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毕竟，这事她现在也就是那么一想，也不是一定要那么做。 这些年，罗家湾里那些和她同辈的，她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会碰到。关系早生疏了。秉性什么的，变没变，她一点不了解。 所以，她刚才和罗瑞说，“到时候”、“要有合适的”、再“挑”两个人。 而现在罗瑞略带不赞同的神色，更让罗妮暗自决定在这事上再谨慎一点——网店在她的计划里，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罗妮，摊子还没收呢？正好，我今天也上山找了不少毛竹笋。你给看看。” 正想着，一个略显浮夸的笑声就在罗妮耳边响起。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在背后嘀咕她，七爷在医院醒来后，却又十分热情的想拉她去她家吃饭的那位冉大娘。 这段时间修路，躲懒被湾里人议论的人里，似乎也有她…… 想到这些，罗妮看向冉大娘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探究。 不过，她没让对方看出来。和罗瑞对视一眼后，就起身走过去，帮着她将背上的背篓卸下来。然后，低头往里瞅了眼，讶异了下——满满一背篓，估计最少也有个七八十斤。 罗妮笑着随口赞了句，道：“看着都挺不错的。这都是冉大娘您一天挖的啊？好多。” 冬笋没出土，是埋在地里的。很难找，也很难挖。罗妮倒没想到膀大腰圆的冉大娘，竟然还有这本事。 冉大娘眼神闪了闪，抬起肥厚的巴掌，掩饰似的在耳边扇了扇风，道：“呃，一般般吧。再多我也背不上来了。你家爷当初，怎么选在半山腰起房子。累死我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罗妮挑眉，淡淡的笑了笑，道：“您歇一歇，我给您过称。” 冉大娘立马盯着她道：“那你给我称好啊。” 还怕她耍称？ 罗妮无语，转头道：“放心，不会给您少称的。要您实在不放心，可以自己过来看着。” 冉大娘闻言，果然走过去，盯着罗妮和罗瑞过了称。 “您看一下，没问题吧？” 罗妮让开些许，让冉大娘看清楚了，问道。 冉大娘点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其实，大家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怕你不熟练，称错了。挖冬笋这么累，挣的就是个辛苦钱。哪里像罗妮你啊，坐在家里就有钱赚。” 罗妮笑了下，没接她的话。转头去桌后面拿本子记了一笔，顺便给她拿钱。 罗瑞却是看着冉大娘，笑了笑，道：“大娘您就光看着她坐在家里了，没看到她忙的时候也忙的。而且，动脑子也不比干体力活儿轻松。就说这堆笋吧，您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卖出去了？那也是要绞尽脑汁想办法的。” “不然，谁知道咱们这里有这么多笋要卖？谁又愿意来买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其实之前是不同意罗妮在村里收笋的，毕竟，最后这些要是卖不出去，可就全砸她自己手里了。有那钱，还不如自己留着花呢。可罗妮觉得，她既然有了些能力，能给大家多创造一点收入，就多创造一点。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呢。” “您说说，她是不是太实诚了？这冬笋，外边人来收，三四块一公斤就顶天了。她一斤就给四块。我怕她亏本，劝她降一降价，她也不肯……” 罗瑞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可不要降价！ 冉大娘忙打断他道：“我们都知道的，罗妮心好得很。而且最在乎我们这些乡里乡亲了。不然，也不会掏那么多钱帮湾里修路了。大家都会记着她的好的。”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罗妮，脸上的笑容带着些刻意的谄媚和讨好，一拍胸脯道：“罗妮你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吭声，别客气。大娘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无论如何都会站你这一边的。” “谢谢。” 这话就等于没说。 罗妮哂然，淡淡一笑，还是点头道了声谢，尔后就将点好的钱，递过去道：“八十七斤笋，该给您三百四十八块。您点一点。” 第八十七章 元旦花卉展 “好、好、好！” 冉大娘眼睛一亮，接过钱，用唾沫沾湿手指数了数，确定一分不差后，一把将钱对折，往衣服兜里一塞，抬头夸张的笑了下，道：“没错、没错！哎，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去，那罗妮，我就回去了啊。” 火急火燎，一副生怕罗妮后悔，又将钱抢回去的样子。 罗妮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头：“成，您慢走。” 冉大娘得了话，笑呵呵的朝罗妮笑了下，拎起自己的背篓，转身就走了。 罗瑞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下，“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罗妮收回视线，想了想，点头，“是有点。” 罗瑞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冉大娘今天上午十点多，还在李三婆家和人打牌……虽然当时李三婆家大门关着，我没看到人。但我经过她家屋后时，确实是听到她和人说话的声音的。” 罗妮一愣，“上午十点多，还和人打牌？” 那她几点进林子挖的笋？ 这打牌的人，一上牌桌，什么时候下就没个准。据她所知，冉大娘和湾里另外几个不太勤快的中年男人、妇女，经常凑一起打牌。一打至少就是一上午。 “八十几斤笋，也不算多。或许是她下午去林子里挖的；也或许是均大伯……” 罗妮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太确定道。现在也没证据，她暂时不想将人往坏的地方想。 罗瑞摇头，幽幽道：“均大伯今天一天都蹲他家的萝卜地里除草。我看到了。” 冉大娘这个人吧，与罗家湾出名的好吃懒作的妇女相比，真算不上懒，但也绝对说不上勤快。 就说这段时间，他回来以后，经常看到均大伯不是挑粪淋菜，就是在地里除草挖土。而冉大娘，每次不是在山脚和人嗑瓜子闲聊说笑，就是和人凑一起打牌。 根本就没看到她下地。村里修路，第一天去混了半天，后来就躲着了。均大伯要去，也被她拦了。前些日子，他听湾里人议论得不少。 而且平时还特别爱占小便宜。今天这家地里扯把葱，明天那家地里砍兜菜。平时没少和左近的邻居吵架。 加上她刚才的表现，明显有些不正常。罗瑞有理由怀疑，她刚背来的那些笋，是不是也是从别家顺来的。 “没凭没据的，不好乱猜测人。况且，现在湾里也没谁家不见了东西。说不定就是我们两个想多了。” 罗妮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不说她了。阿瑞哥你赶紧帮我把这些笋规整一下吧。我去屋后再运点土过来盖一盖。” 网店现在流量涨了不少，每天能销出去两三百斤冬笋。但她每天至少能收上来六七百斤。到目前为止，除掉每天销售出去的，她杂物间已经整整齐齐的码放了三千多斤鲜笋。 冬天温度低，笋子比夏天耐放。但为了尽量保持笋子的新鲜口感，罗妮还是在屋后挖了不少土回来，将笋埋了起来。 这样即透气，也能有效保持笋子的水分。 两个人，花了点时间，将今天收上来的竹笋，全部保存好。尔后，罗瑞看了看时间，和罗妮说了下，就回家去了。 ——他很少在罗妮这里蹭晚饭，基本上每天都准时回去，陪他爷和他爸吃。 罗妮也没留，她一个人吃饭，还少费不少功夫呢。 六点半，天彻底黑下来。 罗妮进到堂屋，伸手扯了下墙壁上的绳子，挂在房梁上的电灯就亮了起来。灯不是白炽灯，而是以前的那种老式灯泡。发出的光，是暖黄色的。 刚回来那阵子，罗妮还有些不习惯，觉得不够亮。但现在，却觉得这光有些恰到好处的柔和。而且，与白炽灯相比，天然就带着股温暖的感觉。 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 一个人吃饭，罗妮没去灶上折腾。她洗了个小锑锅，掺上水，拎着到堂屋一角的火塘里的架子上放好。然后，将火塘里，冒着青烟的谷壳堆掏开，往里加了两根干竹子。 再俯身吹了吹，没两下，火苗子就蹿了起来。 罗妮见状，一边顺手又往里添了两根青冈柴；一边抬手将额头的碎发，撇到耳后，免得不小心被蹿起来的火舌舔到。 确定火不会再熄了后，罗妮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正想去厨房洗菜，兜里的手机就震了震。 罗妮摸出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陆宵：“你元旦节有空吗？” 罗妮眨了眨眼，回了一条：“有空，什么事？” 完了，就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拿了把新鲜的萝卜秧，放盆里洗。只没洗两根，陆宵的消息就过来了。 陆宵：“是这样。区花协要在元旦节那天，在文化广场办一个花卉展览。规模挺大的。除了咱们当地的，省里也有好多展商参展。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来？” 罗妮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有些讶异的拿起手机打了一排字，“省里的展商也参展？感觉是规模挺大的样子。” 陆宵：“咱们能中的花卉产业，在市里还是排得上号的。不过到底是个小地方，花协也没什么号召力。外地的一般不愿意来，瞧不上咱们这。之前的几届展会，也就是我们当地的几家展商自娱自乐。不过，今年却不一样。” 罗妮不解，问道：“今年有什么不一样？” 陆宵：“你啊。” 罗妮：“……” 罗妮一顿，蹙了蹙眉，问道：“我怎么了？这事儿难道还和我有关？” 陆宵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道：“以前能中的花卉展览，时间都是在开春。这次是提前了。你知道吧？” 罗妮抿了抿唇，“……我以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消息，不太了解。” 陆宵：“……好吧。这次展览之所以会提前，其实是因为马老不甘心月下仙参加不了明年春的兰展，撺掇着许老和傅老等人提前办的。他前些日子，还特意给省城有名的兰花爱好者、收藏家，发了不少请帖。邀他们元旦节，到能中来斗兰。” “好家伙，那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省城花协、兰协的不少人，听到消息，都准备来看热闹呢。他们来了，省城的展商自然也想着过来凑个热闹。所以，到目前为止，展会那边已经收到了一百多家展商的参展申请了。” “你不知道，这些天，许老他们可高兴坏了。直说你是福星呢。” 罗妮：“……” 这也算是和她有关吗？这都拐了十七八个弯好吗？ 罗妮看完，恍然大悟，接着又有些尴尬，直接转开话题问道：“那个月下仙，是你们给那盆兰草取的名字？” 陆宵：“嗯，傅老取的，你觉得这么样？” 罗妮：“挺好的。” 和兰草给人的感觉挺符合的。 陆宵：“那你到时候要不要来？要的话，我抽时间将门票给你送去。马老给你准备了十来张呢，要带朋友也是可以的。展览当天再给你的话，我怕太忙，抽不出时间。” 元旦节那会儿，网店应该挺忙的，但罗妮以前从没关注过这样的展会，这次倒想去长长见识。 于是她考虑了片刻，就回道：“去。不过门票不用你送。你什么时候在区里，我自己过去拿吧？” 陆宵：“那也好。我最近一直都在区里，负责我家展台的布置。基本上，整天都在文化广场那儿耗着的。你到时候到了，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罗妮：“知道了。谢谢。” 陆宵：“不客气。马老特意叮嘱我的。让我一定通知到你。他老人家对这次的斗兰，可是信心十足。说肯定能让省里的那些家伙大吃一惊，让能中兰协扬眉吐气一把。你是大功臣，他让你那天一定去见证兰协的“光辉时刻”。” 罗妮张了张嘴：“……“ 马老这么跳的吗？怪不得请柬一发出去，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别是他在请柬上，措辞就这么嚣张的。 万一输了，那岂不是就要完蛋了？ 罗妮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一点去和陆宵求证的意思都没有。 只回他道：“那你转告他老人家，到时我一定到。” 陆宵可能有事，隔了一会儿，才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罗妮拿起手机看了眼，也没再回他。转到堂屋，见锑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便将萝卜秧放进去烫了烫。几下后，捞起来，放到一个大瓷碗里，就开始往锅里下面条。 罗妮坐在火塘边，眼不眨的盯着锅里的水，咕噜噜的冒泡，翻腾起一片白色的泡沫。眼看就要扑出来了。她往里加了点冷水，又用筷子搅了搅的面条，防止生锅。 等水重新涨开，就又加点水。如此反复了两三次，面条才总算是熟了。罗妮带着厚手套，将锑锅端到旁边，也不急着挑面条。而是起身，将家里的另外一只锑锅放到了火塘里的架子上热着。 ——那里面，是她中午炖的鸡汤。热一热，正好做汤头。 罗妮不紧不慢的将面条挑到之前那个装了萝卜秧的白瓷大碗里，就又不紧不慢的坐回火塘边，等待鸡汤烧开。 而火塘顶上，则吊着十几块修长的已经开始微微泛黄的腊肉条和两拢香肠。 这腊肉条，是这两天才刚吊上去熏上的。不过，因为白天夜晚的，火塘里虽然没有明火。但火星子一直没熄，厚厚的谷壳堆底下，一直悄无声息的燃着。 烟气缭绕下，肉条和香肠上，短时间内，就已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 这十几块腊肉和香肠，是罗妮准备熏来自家吃的。两拢香肠，按照罗耀的要求，一拢里包了肉，一拢里则包了排骨。 多的那些，则全在三爷爷家熏着。 密密麻麻的，挂了一屋子。看起来非常壮观。罗妮他们那天三四个人，光是往架子上挂肉条，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罗瑞当时还说，要光是一家几口吃的话，怕是两三年都吃不完。 锅里的鸡汤烧开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罗妮回过神，揭开盖子，舀了满满两汤勺到面碗里。一并的还有中午没吃完的香菇和鸡块儿。 筷子拿起来，在碗里轻轻搅了搅，本来有些粘连的面条，立马就散开了。根根分明的被鸡汤浸润。嫩绿色的萝卜秧则从碗底飘起来，看得人赏心悦目。 一碗汤面下去，罗妮热得满头大汗。浑身却舒服极了。 她歇了一会儿，就心情极好的起身，将碗筷收拾了，又换大锅在火塘上烧了一锅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这才去歇下了。 而屋后，鸡舍。 小黑猫轻巧的从鸡舍里的架子上跳下来，熟练的人立而起，轻轻将鸡舍门推开了一条缝。尔后，浑身像是一滩水似的，从那条不大的缝隙里流了出去。 到了外边，它头也没回，直接用屁股抵着，将门重新关死。尔后，它就在黑夜里，化作一道闪电，朝后山而去。 直到天快亮了，才重新返回来，趴鸡舍里它专用的架子上睡觉。 而感觉到动静，有些躁动的鸡崽子们，察觉到它气息，颤颤巍巍的抖了抖翅膀，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似的。 叽，最近小黑大佬，好像越来越凶残了…… 夜里鸡舍里发生的事，罗妮自然是不知道的。 一夜好眠，她醒过来后，拿手机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四十几。外边天还没亮。卧室里，空气也都是沁人的凉。 这样的早晨，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很适合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不过罗妮生物钟已经养成了，醒了就睡不着了。她想了想，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到身上。伸手将手机揣到兜里，尔后拿过床头的书，就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淡淡的香气弥漫着。罗妮看了眼地里那两株长高了不少的小苗，也没管。直接走到那根竹子旁边，也不管泥不泥的，盘腿坐下后，就开始看书。 在空间里，看书效率非常高。而且，看完后，她再回忆书里的内容，也变得非常容易。 在空间外的话，她看书效率虽然比从前高了不少，但要记下书里的内容，还是得多废点功夫。不像在空间里，看个两遍，基本上就能记住。 第八十八章 素仙姨 感觉在空间里，她脑子要好使很多。 这点是罗妮偶然发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根竹子的缘故，还是空间本身的缘故。 不过，罗妮并不是那种非要追根究底的人，弄不明白，就不想了。只那之后，每次看书的时候，都会选择进到空间里来。 空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书页一页一页被翻动和竹叶轻轻摇晃的声音。空气里，淡淡的幽香弥漫着，让人心里一片宁静。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罗妮设置的闹铃突兀的在空间里响起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她醒过神，阖上书，将闹铃关掉，没犹豫，闪身出了空间。 这会儿已经是七点四十几了。但因为是阴天的缘故，外边的天色看起来，还是不太明亮。 ——能中的冬天，阴天是比较多的。也比较潮湿。 罗妮穿好外套，打开大门，走到外边坝子上，吸着冷冽的空气，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朝山底下看去。家家户户房顶上，都有一道炊烟冒起来。显得特别有烟火气。 有些勤劳的，趁着家里女主人做饭的时间，已经躬着身，在自留地里忙活开了。 站在半山腰上，罗妮放眼一看，就看到了好些正在地里劳动的人影。 “咯、咯、咯……” 罗妮活动完身体，也没急着去做饭。而是先去屋后，给鸡喂食。 而小鸡崽们听到罗妮的呼唤，一窝蜂的就从打开的鸡舍门里涌了出来。脖子一缩一缩的，抢食抢得欢。 偶尔，抢急了，还和旁边的鸡掰头一下。顿时，鸡群里开始鸡毛乱飞。 只要不是闹得很严重，罗妮也不管。她戴着口罩、手套，穿着胶鞋，趁着这个时间，开始一天中，鸡舍的第一次清理。 “喵。” 小黑猫趴在架子上，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瞅了罗妮一眼，就又埋上了脑袋。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你最近怎么老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守鸡舍这么累吗？该不是生病了吧？” 罗妮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神色略有些担忧。 转眼看到小黑猫背部的毛里，沾了片快要腐烂的干竹叶，伸手就替它拿掉了，也没多想。 “喵。” 小黑猫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可爱的昂起脑袋，闭着眼睛在她掌心安慰的蹭了蹭。 “好吧。不过，你要是过两天还这样没精打采的。我肯定就得带你去宠物医院看一看了。” 罗妮仔细感受了一下小黑猫传递过来的情绪，轻轻在它背上抚了抚，低声说了一句，就任由它继续趴在架子上昏昏欲睡。 自己则抓紧时间，去清理鸡舍。 五百只鸡，一天产生的鸡粪还是很可观的。罗妮忙了好一会儿，才将鸡舍彻底清理干净。 尔后，她将装满了鸡粪的篓子拖出鸡舍，到左近特意空出来的一块地里，将鸡粪全部倒出来、平铺、再用泥土盖上。简单的让它自然腐熟。 以后种地要是缺肥料，可以直接将这块地里的土挖过去，当肥料使。尤其适合给果树当基肥。 唯一的缺点，就是凑近了，气味不太好闻。 好在，能中的冬天，阴冷潮湿，但并怎么吹风。不会将臭味吹得到处都是。而且，罗妮当初挑地方的时候，也特意挑了一个远离老房子的下风口的位置。 即便偶尔有风，臭味也影响不到老房子的居住。 打扫干净鸡舍后，罗妮也没在屋后多停留。回到老房子，用水将胶鞋冲了冲，她将浑身的装备脱下来，就又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做自己和小黑猫的早饭。 她自己，照样是一碗简单的汤面。 给小黑猫准备的，却是白水煮猪心。这猪心，还是之前杀猪的时候，罗妮专门留来给它改善伙食的。还有几拢猪肺，也一并处理了下，放冰箱里给它留着。 ——老房子之前是没冰箱的，为了这，罗妮专门去区里运了一台超大容量的冰箱回来。现就立在老房子的厨房里。 但豪华的大冰箱，看起来和周遭的环境，非常格格不入。 “罗妮？” 早饭刚吃完，顾廷芬就上来了。 罗妮坐在堂屋门口，端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看网店后台。听到声音，探头看了眼，问道：“二婶？有事？” 顾廷芬走进来，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道：“你今天上午忙不忙？不忙的话，开车去镇上买点猪肉和佐料回来吧？刚我看，工地上盐巴、酱油什么的都不多了。还有姜、蒜、大葱之类的。” “我本来想让你长丰叔骑摩托车出去买的，但小河坎有人办席，请他去杀猪。这会儿已经走了。工地那边，都让你二叔盯着的。你长贵叔、长生叔又要忙着编竹编，忙得不得了。我只好找你了。” 至于让别的什么人去采买，有摩托车的，顾廷芬不放心人品；没摩托车的，来回又不方便。 虽然一次采买涉及的钱财并不多，但顾廷芬私心里，还是不想让任何人昧了一分去。这些钱可都是罗妮的！修路没用完的，还要还给她的。 作为亲婶子，顾廷芬自然得帮她守好了。并且希望每一分钱，都真正用在实处上。 罗长友也是一个想法。所以，每天在工地上，盯得很紧。 一开始弄得工程队的负责人，还挺紧张的。好在，不论是罗长友，还是罗长丰，两人都不是那种，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的人。 所以至今为止，两人和工程队的人都没起过什么矛盾。一直有商有量的，沟通得很顺畅。 顾廷芬的想法，罗妮并不知道。 她一听，也没多想，就直接点了点头，道：“可以，我上午不太忙。一般下午才会有人背笋过来。” 至于网店发货的事，罗瑞一个人先忙着就可以了。 所以，罗妮也没耽搁，和罗瑞发了条消息过去，知会了他一声，就将笔记本电脑阖上，放到屋里。拿了车钥匙，锁了大门，就和二婶一起往山脚走。 “哟，廷芬、罗妮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吃早饭了没？” 沿着蜿蜒的村道，经过一户人家前，一名衣着干净的中年妇女端着碗，笑着和两人打招呼道。 顾廷芬停住脚，扬起个笑脸，“素仙你才吃早饭啊？我们都吃过了。这不是工地上肉和作料都没了吗。我找罗妮让她开车去镇上买点回来呢。” 素仙了然的点点头，“罗妮有车，来回是要方便点。对了，工地上素菜还有没？我这两天早上抽空去林子里挖了些冬笋，数量不多，一会儿我给背过去，大家吃个新鲜吧？” 这段时间，因为罗妮高价收冬笋的缘故。湾里人有挖到冬笋的，都给她送去换钱了。倒不像往年那样，第一时间弄来自己吃了。 顾廷芬忙摆手，笑道：“可别。素仙你挖了冬笋，还是直接送罗妮那里去吧。好家伙，一斤四块钱。搞得我都不想在工地上煮饭，而是进林子里去挖笋去了。” “也就素仙你勤快，这么冷的天，一大早就进林子。白天还一直来工地帮忙。不过，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你还是自己注意点，别感冒了。不然等你家虎子回来，可得心疼。” 素仙神色柔和的笑了笑，道：“瞧你说的，我哪有这么不经用？而且，虎子在学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呢，你们不说，他能知道什么？” 顾廷芬皱了皱眉，不赞同道：“你要生病了，可别指望我帮你瞒着。虎子那么孝顺，又会读书。等出息了，有你享福的时候。你干活儿也别太卖力，小心弄坏了你自己的身体。” 素仙含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只她一个寡妇，也没个正式工作，要负担起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人情来往，干活儿不卖力一点、不勤快一点，怎么成呢？ 罗妮之前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却是突然开口，道：“素仙姨，最近我一直想找个人帮我喂鸡、打理鸡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工资的话，一个月一千八。” “鸡崽白天都在果树下放着的，不用管。你只要定时给水、给食就成。鸡舍一天清理两遍，等晚上鸡进了圈，再将果树下多的鸡粪捡一捡，埋到土里就可以了。活儿并不难，也不累，就是有点脏……” 素仙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却是一脸激动道：“我不怕脏、我不怕脏！只要罗妮你看得上，我是愿意做的。而且，工资也不用给那么多。” 按照罗妮说的，每天定时给鸡喂食、打扫好鸡舍就没事儿了。别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事。这样轻轻松松，一个月就能拿一千八。素仙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罗妮见状，笑了笑，道：“那就这样定下了。素仙姨你明天开始就到我家干活儿吧。工地那边，就别去了。那么多人呢。而且我看沿途的树什么的，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全部是工程队的活儿了。不用湾里人插手。 素仙忙点了点头，道：“诶，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顾廷芬道：“那我们先走了，素仙。你在家好好休息，或者要不今天干脆就别去工地了。大家不会说你的。我看你的脸色，实在有点不好。” 素仙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罗妮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发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青黑，心想可能不只是没睡好，怕还有些疲劳过度。工地的劳动强度，本就挺大的。这还大清早的，去林子里挖笋…… 这简直就是在透支生命。 但罗妮没立场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能能帮一把是一把了。换个角度来说，素仙姨也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勤快人。 将鸡舍交给她打理，罗妮觉得还是挺放心的。 后来，素仙的表现，也确实证明了罗妮的眼光不差。她一直将鸡场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对喂鸡也很有经验。为罗妮减少了许多麻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顾廷芬见劝人不住，只得摇摇头，提醒道：“你自己还是注意点吧。” “素仙姨一直都这样吗？” 两人继续往山下走，罗妮问自家二婶道。 顾廷芬：“以前虎子还小，花销不大，她还好。这两年，是真拼。一年到头，种地、卖菜，没个停歇的时候。” 罗妮：“是因为虎子上高中了吗？” 顾廷芬：“可不是。高中虽然现在也义务教育了，不用交学费了。但书本费、资料费、住宿费之类的，杂七杂八加起来，花销还是挺大的。加上虎子的生活费，一个月怎么也得要个六七百……素仙压力确实是挺大的。” 说到这里，顾廷芬顿了下，摇头叹气道：“虎子他爸走得早。两边老人也都不在了，没个帮衬的。光靠她一个女人家，种地养孩子，哪里就能容易了？所以，这些年，湾里大家能搭把手的都会搭把手。但素仙这个人吧，要强，轻易不和人开口……” “她干活儿利落。你让她帮你打理鸡舍也好，这样一来，她以后每个月都能有笔固定收入。你也能省不少事。” 罗妮笑了笑，道：“我之前就想找人了。并不是刚看到素仙姨才决定的。” 顾廷芬眨了眨眼，“呵呵，我知道。” 一副我明白，放心我会不说出去的样子。 罗妮见状，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也再没多解释。她算是发现了，自家这些长辈，总是把她想得太好了。但她在做下这些决定的时候，其实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妨碍自身的利益。 一旦有天，湾里人触及到了她的底线，那她说翻脸，也是会翻脸的。 说到底，她还是个自私的人。 “……需要买的东西，我都让你二叔，帮我写在这张纸上了。你拿去，看着买。猪肉记得别买太瘦的。” 罗妮接过清单，扫了眼，就揣到兜里，道：“那二婶我走了。” 顾廷芬点头，叮嘱道：“嗯。路上开车小心点。路烂得很。还有，尽量十点半前赶回来啊，不然我怕午饭来不及。” “好，我知道了。” 罗妮挥了挥手，矮身坐到驾驶室，发动车子，很快就出了罗家湾。 不过，她看了看时间，还挺充裕的，便没去镇上，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区里。 反正出都出来了，就早点去陆宵那里把元旦展会的门票取了，也免得后头忙忘记了。 第八十九章 闹起来 几十分钟后，罗妮到了区里的文化广场。 能中区市中心，大大小小的广场有好几个。但文化广场，有且只有一个。且，地方很大，具体占地多少平罗妮不知道。但每年区里要是有大型的晚会或者活动，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举行。 因为能容纳很多观众。 文化广场四周，分布着不少高档餐厅、咖啡馆、宠物店、花店。正后方，更是矗立着能中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而前面，则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直道，能中人一般称其为能中大道。 而在整个广场偏左后方几百米不远处的位置，就是新落成没两年的能中最大、最高档的购物娱乐中心——圣伦天街。 在那里，好多时装、化妆品、钟表之类的国际奢饰品牌的都有入驻。国内的一些大众潮牌，更是能轻易找到。让能中的许多有钱人，不用费心费力的跑去省城，就能买到奢饰品。 而能中的普通百姓，没事也喜欢去逛一逛，张一张见识。 所以，圣伦天街自从开业后，人气一直不低。虽然很多人去那边，多是只看不买。但里面大部分的品牌方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也不会因此就将人轰出来。 倒是让区里好多退了休的大爷大妈，更喜欢去那里了。 特别是夏天，因为在圣伦天街，既可以蹭空调，又可以逛街，累了还可以在随处可见的椅子、沙发上坐下来休息。可比去超市蹭空调好玩儿、也有意思多了。 “罗妮。抱歉，等很久了吗？我刚被工人绊住了。” 罗妮将车停在文化广场前的马路上，一边等陆宵，一边东想西想。没一会儿，就见他穿着黑色牛仔裤、宽松的灰色圆领毛衣，从被高高的宣传板围挡起来的文化广场里走出来。 可能因为正在干活儿的缘故，毛衣的衣袖，被他推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臂。 罗妮打开车门下车，往他那边迎了两步，摇头道：“没有。我也就刚到了几分钟。倒是我，耽搁你时间了吧？” 陆宵挠了挠头，道：“得了，你别和我这么客气。搞得我俩多生疏似的。以前我们是同学，现在怎么也能算是朋友了吧？” 罗妮笑了笑，颔首：“自然。” “这不就得了！” 陆宵耸肩，尔后直接将手里拿着的一叠门票递给她，道：“给你。一共有十五张。你拿去，看着给你的亲戚、朋友分一分吧。到时候带着一起来，也算是给我们增添人气了。” 罗妮伸手接过，看了眼，长方形的门票，通体是一种很舒服的绿色，上面带着些简单的花草图纹，摸上去很有质感。 她笑了笑，道：“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将我的亲朋好友都叫来，帮忙捧场。” 陆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姜红那边你不用给。我这边已经给她送了几张门票过去了。而且，协会那边，也有给新闻中心送门票。”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看了下时间，就准备告辞，去市场将二婶叮嘱的东西买齐了，回罗家湾去。 陆宵却是看着她，带着股莫名的认真道：“这次的展会，真的很不错。大家布置得都很用心。就我们家，布置的设计方案都已经废了好几版了。所以……你那天，一定要来啊。” 罗妮眨了眨眼，笑道：“放心。马老还要和人斗兰呢，我肯定来的。你进去忙吧。我还有点事，得赶着回去了。下次请你吃饭。” 陆宵神色舒缓下来，笑，“那我等着了。” 罗妮点头，矮身坐进驾驶室，尔后伸手出来朝他摇了摇，道：“多谢你的门票了。那我先走了。” 陆宵颔首，往后退开一步，“好。路上小心。” 于是很快，罗妮就发动车子离开了。陆宵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回了广场里，自家的展位上继续忙碌。 而罗妮，在区农贸市场采买齐了东西，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回了罗家湾。 开到工地的时候，不多不少，刚好十点半。 “哎，你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呢。” 顾廷芬正在临时搭得工棚外张望，看到罗妮的车，忙使劲儿晃了晃胳膊，和她打招呼道。 “才十点半，应该不用太着急吧？” 罗妮将车停稳了，尔后拉开后备箱，和二婶一起，一边将采买的肉和调料、配菜之类的都从车里提出来，一边说道。 “你看着还早。但准备工作，也要做一阵呢。这鲜肉得烧、得洗、得煮、得切，之后才能下锅炒。这些姜蒜之类的，也得处理。转眼一晃就到中午了。” 顾廷芬拎着东西，一边摇头，一边念叨道：“工地上的工人，十二点准时下班。走到这边来，大概也就十五分钟的样子。在那之前，我们的菜就得出锅了。怎么也是几十号人呢，两口锅一起忙活，也得好一阵。不抓紧时间，人家过来了，还得冷着干等。那多不好意思。” 罗妮跟在二婶身后，拎着一塑料袋盐和一桶菜油，走到工棚里，就见里面的妇女，煮饭的煮饭、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忙得热火朝天的。 罗妮在二婶的示意下，将东西放到棚子里的一张桌子上，问道：“但天气这么冷，菜做早了，一端出去不就凉了吗？” 顾廷芬：“所以，得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了，然后掐着时间下锅。不过，今天东西不齐，该准备的，还没准备好一半呢。”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没再多说。和二婶来回几趟，将车里的调料、配菜都搬到了工棚里。 “素仙，这个蒜赶紧拿去剥一下。姜、大葱拿去洗好。别的，你们也看着赶紧弄了。我先去把肉烧了。” 顾廷芬一边吩咐，一边挽起袖子，拎着那几十斤鲜肉，就来到工棚外边，三下两下架了个火堆，就开始忙活起来。 罗妮见状，走过去，蹲下身就准备帮忙。顾廷芬忙侧身躲开，道：“你别碰。油乎乎的。仔细弄脏了衣服。而且，两个人抬着，还容易烧到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说着，拿了截青竹，就将猪肉条平稳的抬起来，架在了火焰上。 没一会儿，一股特殊的焦香味就伴随着肥肉被烧融化的滋滋的声响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再翻过来，那条猪肉的皮，已经被烧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差不多了。” 顾廷芬看了下，发现皮全部都被烧到了，没有漏网的地方。点点头，就将那条肉放到了一旁的锑盆里。 罗妮见状，挽起袖子，就起身去棚子里舀了一盆温水出来。倒进去，将肉条整个泡了起来，以便待会儿清洗。 ——刚烧过的肉条，猪皮的部分，是非常硬的。得先用水泡一泡，再拿刀刮，不然不好清洗。而这一步，是为了进一步去除生肉上的猪毛和异味。 罗妮之前在z市读书的时候，一直吃不惯食堂的猪肉，就是因为他们并不烧，而是直接买回来洗洗就放锅里煮了。有一股怪味不说，大部分时候，还带着没清理干净的猪毛。 弄得罗妮都有心理阴影了，后来只在食堂买瘦肉、排骨、鱼之类的吃。但凡回锅肉、小炒肉、红烧肉之类的，碰都不碰。生怕再一咬一口猪毛。 能中这边不同，生肉买回来，都习惯用火烧一下猪皮。再进行烹制。 顾廷芬这样的妇女，烧肉的是干熟了的，没一儿就将肉全部处理好了。 而罗妮这边，见最开始的那块肉也泡得差不多了，找了把小菜刀，就蹲那儿帮忙将肉都洗了出来。 顾廷芬忙完了第一步，转头也过来帮忙。两个人，很快就这活儿干完了。 罗妮去洗手。 顾廷芬则将盆子端进去，在案板上，将洗干净的肉条均匀的切成巴掌大的方块，尔后扔到锅里。叮嘱另外一名妇女，看着煮到七成熟就捞起来。 自己这才走到外边，挤了点洗洁精在手上，和罗妮一起洗油乎乎的手。 顾廷芬抬头问她：“你这是准备回去了？还是在这里多待会儿？” 罗妮摇头，笑道：“二婶你这不是忙不过来吗？我在这搭把手。中午就在这蹭一顿，行不行？” 顾廷芬：“怎么不行？你要是都在这里蹭不了饭，这湾里也没谁有脸在这吃了。只是，大锅菜，味道不如家里单做的好。我怕你吃不习惯。” 虽然她已经尽力将菜的味道往好的方向做了，但菜的分量一大，油盐、佐料什么的，并不太好掌握。 罗妮失笑，“我又不是什么矜贵人物，怎么会吃不惯？” 网店的事有罗瑞盯着，鸡崽中午也拜托了他帮忙喂一下。她没什么事，今天天气又冷，她不想回去自己再单独做饭。而且，一个人，想做点好吃的也没什么动力。主要是做出来了，也根本吃不了多少。 所以，还不如在这里，蹭一顿大锅饭吃呢。 罗妮说是蹭饭，就真的是蹭饭。 十二点过十分的样子，罗家湾的人和工程队的人，一起下班回来，各自拿碗添了饭菜，就端着到外边的火堆旁围成一圈，一边吃，一边烤火，一边吹牛。 罗妮没出去凑热闹，自己端着碗，坐在灶台前，慢条斯理的吃了两碗饭，又坐那儿歇了会儿，就起身准备回家去了。 没想到，刚起身，就听外边闹了起来。 “罗二，我家的那块地，你到底怎么个说法？这么多天了，不可能就这样塌了就塌了吧？虽然我家地里，什么都没种。但这一塌，我家地的实际面积可少了不少。” “不是我怎么个说法，而是你到底想要个什么说法？” “你家那块地，也就不到三分。被挖掘机不小心挖到，也就塌了个边角。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那天你来说，我当时给村长打电话，他就同意了给你在村集体内，调换一块同等面积的地。是你自己不同意的……” “现在你来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村干部，管不了那么多。” 罗妮听完他二叔的话，眉头挑了挑。所以，这就是杀猪那天，二婶说的意外？ “你怎么管不了？这个修路的事，不是你在管吗？罗妮给的修路的钱，也全部在你手里！你可以赔钱给我！” “是。修路的事，是我负责与工程队衔接，与村部汇报。罗妮给的钱，也全都在我这里。但你家的地塌了，我为什么要拿罗妮的钱来赔你？” “你要清楚。这路，修起来不是哪个私人的，而是村集体的。所以，罗妮虽然捐了钱，但这事还是归村上管的。” “按照之前的规划，沿途占用的地，基本上就没有私人的。你家的地塌，完全是意外。我承认，这确实是因为施工不当引起的。村里是该给你一些补偿。或给钱，或给你换一块地。这都是应该的。” “但这事，你得去村部，找他们协调。你找不着我。也不能想着，让我将罗妮捐来修路的钱拿出来赔你，没这道理！” “怎么就没道理了？之前冉家沟修路，他们那些被占的地，全都是赔了钱的！换到我这，凭什么就不赔了？” “合着我刚说半天，根本没用是吧？要赔钱还是换地，这事你得去村上找村长他们协商。你找我没用！也根本找不着我！而且，人冉家沟修路，那些地是被国家征用的。和我们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性质！” 罗长友揉了揉额头，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赶紧走吧，别在这胡搅蛮缠了。大家吃过饭，歇一歇，就得去干活儿了。没你这么闲的。” “不是，我怎么就胡搅蛮……”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顾廷芬打断了。她看着她，双手叉腰，一脸无语的说道：“秦先红，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那块地，也就是被挖掘机不小心碰塌了一个角！那点儿地方，连萝卜都种不了几棵。你家罗刚那么能耐，哪里赚不了那么点钱？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工地这里闹。你丢不丢脸啊？真是我都替你臊得慌！” “修路明明一好事，被你这么一搅和，真是膈应得慌！” 第九十章 浑人 秦先红一滞，瞪着顾廷芬，气得面红耳赤的道：“你懂什么？我捍卫的是我的合法权利，有什么好丢脸的？你们挖塌了我家的地，就得赔钱给我。不然，我可以找律师告你们的！” 顾廷芬翻了个白眼儿，摆手道：“那你去告！尽管告！我们等着就是了！” 秦先红：“你以为我不敢告？哼，你别以为你家侄女发了财，这罗家湾就轮到你们称王称霸了。呸，没那么容易！” 顾廷芬彻底冷下脸，“你话说清楚！我们怎么就在罗家湾称王称霸了？” 秦先红微微移开了眼，冷哼，“现在没有。以后可说不定！这人手里有了钱，就是不一样哈。神气得很。指挥这个，指挥那个。明明该赔我的钱，却死不认账……” 说到这里，秦先红停下来，来回打量了罗长友和顾廷芬一眼，这才阴阳怪气道：“你们该不会是私吞了不少，所以才拿不出钱来吧？” 顾廷芬：“放你娘的狗臭屁！” 顾廷芬没忍住，破口骂了一句，作势就要上去撕烂秦先红的嘴。 秦先红见状，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怎么？想动手？该不会是真被我戳到痛处了吧？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告诉你，我不怕！” 顾廷芬神色冷凝，“你不怕？那你躲什么啊？嘴巴这么臭，一天到晚到处胡说八道，我扇死你！” 说着，扬起胳膊，巴掌就要朝秦先红脸上扇去。 “廷芬你冷静点。” “是呀，别打、别打。有事咱们好好说。” …… 见顾廷芬准备动真的，一群人忙上去将两人隔开，七嘴八舌的劝道。一个湾里的，吵架、起口角都是小事。打架却不成，一不小心事情就得闹大了。 秦先红还是有点怵顾廷芬的，但看一群人上来拦着，隔开了两人，她又跳脚起来，挑衅道：“顾廷芬我告诉你，你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没完！” 顾廷芬气笑了，“你和我没完？我还和你没完呢！你不是要我打死你吗？好，我成全你！” 说着，顾廷芬一使劲儿，挣脱劝架的人，三两步冲过去。一把就抓住秦先红的头发，将她从人群背后拖出来，然后挥手就是两巴掌。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秦先红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顾廷芬！你打我脸！” 脸上的剧痛，刺激了秦先红。她红着眼，双手疯了似的往顾廷芬身上招呼。 两个彪悍的中年妇女，瞬间打做一团。 周围人都愣住了，有点没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们刚明明拦住了的。 “还不帮忙将她们拉开！发什么愣！” 罗长友黑着脸，沉声招呼了呆愣的众人一声，就率先上前去拉住自家媳妇，想让她停手。没想到秦先红却是趁机在他家媳妇脸上挠了两下。 一下子，他家媳妇脸上就见了血。 罗长友见状，心里憋着的气，一下子就爆了。 他冷着脸，反手就推了秦先红一下。 男人力气可比女人大多了，秦先红没准备，一下子就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坐在地上，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就开始骂，“哇！顾廷芬你们夫妻两个不要脸，两个打我一个！欺负我没人帮是吧？你们等着！” 说着，她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和人哭诉。大意就是她在罗家湾被人欺负了，让人赶紧过来给她撑腰。 罗长友却是理都没理她，只看着顾廷芬的脸，略带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顾廷芬抬手一摸，指尖就沾了不少血，没好气，“嘶，脸都给人抓破了？能没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拉偏架呢。帮她！” 罗长友苦笑了下，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刚要不去拉自家媳妇，而是秦先红。那岂不是就是做实了他们夫妻两个，联合起来一起欺负秦先红？ 以后传出去，也不知道多难听。 可是秦先红不依不饶的抓破自家媳妇的脸，还下手这么重，罗长友心里也是真生气。但他一个男人，也不能真上去揍她一顿。所以，看她打电话，也没阻止。 想着等她家男人来了，正好大家一起说道说道。 一次性把事情解决了。免得秦先红没事就来闹。弄得整个工地人心浮动不说，还白白让工程队的那些外人看了笑话！ “二婶，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罗妮之前为了避免麻烦，一直站在工棚里听，也没出来。没想到秦先红越说越过分，自家二婶转眼就和她打了起来。 她察觉不对劲跑出来，正好看到秦先红一爪抓到自家二婶脸上，见了血。然后，自家二叔反推秦先红的一幕。 看着坐在地上一边打电话叫人，一边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的秦先红。罗妮沉着脸，去车上取了备用的医药箱，这才转过来，拿出棉签和酒精，冷静道。 顾廷芬见是罗妮，摆摆手，安慰道：“不用，我没事。感觉也不怎么疼……” 罗妮皱着眉，打断她道：“二婶，你伤口还流血呢。这个必须得处理一下。而且，伤口看起来不算深，但脸上弄不好，会留疤的。” 秦先红下手也够狠的，指甲看起来也不尖，却愣是凭蛮力在自家二婶的脸上划出了两道长短不一的口子。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几乎要沾染了自家二婶的半边脸。 也是二婶她自己看不到，不然这会儿绝对不可能这么镇定。 “是啊。廷芬，还是让罗妮帮你赶紧处理一下，把血止住吧。” 不然，怪吓人的。 秦先红也真是，罗长友都将廷芬拉住了，她还趁机下手，太过了。 众人心里想着，纷纷出言劝顾廷芬。 顾廷芬见状，心有猜测，便不在吭声，跟在罗妮身后，进工棚处理伤口去了。 “嘶。” 医用酒精，刚碰触到伤口，顾廷芬就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她没忍住问罗妮道：“我脸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不是真的会留疤吧？” 秦先红当时那一下来得太快了，她都没反应。后来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她抬手一摸，才知道自己脸被抓破了。 现在，痛觉神经好像才反应过来。除了罗妮正在帮着消毒的那一处伤，另外一处，她也开始感觉到刺痛了。 特别是说话，牵扯到伤口时，那种刺痛就尤其明显。 罗妮拿着棉签，动作仔细，“看着是有点看恐怖。主要是留了不少血。不过，只要注意点，别让伤口感染了，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不过，辣椒、酱油之类的，这期间您最好是别吃了。” 等回头，她再兑点空间泉水到酒精里，让二婶天天擦，保证伤口能恢复得很好。 但，这也就是她有法子。要是没法子，她家二婶脸上留疤留定了。 没想到秦先红这个人，不但爱挑拨生事，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罗妮面无表情的垂下眼，掩住了眼底的那一丝冷意。 不知道罗妮心里瞬间想了那么多，顾廷芬一听不会留疤，松了口气，“那就好。辣椒、酱油之类的，伤没好，我肯定记得不吃的。” 这可是脸，留了疤，那就等于破相了。但凡女人家的，谁能不在意？ “哼，秦先红也就这能耐了。趁着你二叔拉着我的时候，拿指甲抓人。还喊人来！呸！来了我也不怕。” “今天这事，明明就是她耍浑。等她家男人和儿子来了，我倒要当着他们的面好好说道说道，看他们到底哪里来的脸！” “还污我跟你二叔，贪你出的修路的钱！我看就是她自己见不得光的事情做多了，才会看谁都和她一样！我呸！” 顾廷芬任由罗妮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气不过的和罗妮吐槽道。 罗妮一直听着，没吭声。她认真给顾廷芬清理完伤口，消完毒，又上了点止血的药粉，这才剪了块干净的纱布，小心的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顾廷芬看着她捯饬纱布，愣了下，“还要上纱布？用创可贴就可以了吧？” 罗妮摇头：“创可贴不太透气。纱布好一些。” 而且，其中一道伤口太长了，创可贴根本盖不住。 当然，后面一句，罗妮没说出来。 顾廷芬虽然早晚都会知道她脸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但现在，告诉她就等于往火山里扔地雷。万一她一受刺激，又跑出去和秦先红打起来，那就麻烦了。 刚他们吵架的时候，罗妮就已经给村长和三爷爷去了电话。说不得，过一会儿人就来了。现在实在没必要再和对方多费口舌，多生事端。 事实上，村长来得很快。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拎着工具包的年轻人。 罗妮见状，眼神闪了闪，心想村上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给秦先红换地了。不知道这回，秦先红会不会还是和之前一样，咬死了不同意。 “村长。” 秦先红和顾廷芬打了一架后，就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一直不起来。不管旁边的人怎么劝都没用。众人便索性任由她去了。 她一听人唤村长，转头看过去，见果真是冉东福，便一拍大腿，大声哭诉起来，“村长，你可算来了！你要给我主持公道啊！顾廷芬和罗长友两个不要脸，联合起来打我一个！不但把我脸打肿了，还把我推到地上。我痛得直到现在都起不来！” “村长，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冉东福听得嘴角直抽抽，“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坐地上像什么样子！” 秦先红一滞，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一起来。 动作利索的很，哪里有一点她刚说的摔伤了的样子。 冉东福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转头问罗长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动上手了？” 罗妮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秦先红为地的事，到工地上来找罗长友闹来了。到底赔钱还是换地，让村头派人过来走正规程序，处理一下。 以免耽误工程进度。 因为这条路，冉东福最近这段时间，可没少被上级领导召去汇报工作。一心就盼着罗家湾这边，能赶紧着将路修好呢。 一听秦先红又闹了起来，他当即就让人带上量地的工具，过来了。 哪想到，一到地方，就被秦先红的一通哭诉炸了耳朵。 罗长友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村长听完，只觉得脑壳疼。 秦先红这是摆明了不要地，只要钱了。但村头要是有余钱，他早就将补偿金给她了。也免得她这样隔三差五的闹。 最后这笔钱，再怎么吵，也还是得落到罗长友他们头上。 但罗长友之前和他说了，他们这边现在是能拿出来这笔钱。但修路花费不菲。即便他和工程队的负责人，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帮忙打了一些折扣，整个报价也高达七十七万。 而且，眼看着最近水泥价格又涨了。这工程最后的实际造价，肯定会超出预算。 这还不提后面还要做绿化，设置护栏等安全设施了。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现在根本说不准上线在哪里。 所以，罗长友这边希望村里尽量协调，让秦先红接受换地。将钱尽可能的省下来，用到修路上。 冉东福觉得他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毕竟这条路，寄托着太多的人的期望了。无论是村头，还是罗家湾的人，都希望这条路能修得尽善尽美。 但秦先红这个人，以前他就打过交道。浑得很。这几年被她儿子接到城里去住，他以为她收敛了。没想到脾气非但没一点变好，反而更浑了。 说什么都不听，简直油盐不进！ 现在还张口说人贪钱，和人打架。 这真是…… 冉东福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冉东福一瞬间就想了那么多，顾廷芬见他脸色不好，忙解释道：“村长，这事怪我，太冲动了。不过，秦先红她张口就污我和长友，吞了罗妮给的钱。我真是气急了。不然，我不会和她动手。” 秦先红冷哼，“你哪里是气。我看你们明明就是心虚！” 顾廷芬气急，“我们怎么就心虚了？你说我们贪钱，你有证据吗？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你就闭嘴！” 第九十一章 礼貌还是要有的 见顾廷芬和秦先红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冉东福简直头都要炸了。 他沉着脸，喝道：“好了！都闭嘴吧！” 说着，他抬头，环顾四周，对旁边看热闹的众人道：“还有你们，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活儿都干完了？” 众人：“……” 没想到冉东福口风一转，就将火烧到他们身上。众人面面相觑，尔后哗啦一下，做鸟兽散了。 虽然很想留在这看后续，但对着冉东福的黑脸，众人还是很有压力的。 罗家湾的人很快散了，工程队的工人，也识趣的全部离开。 工棚附近，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当事人，罗妮，和村长一行人。 冉东福这才叹了口气，道：“行了，都过来坐下，好好说说吧。” 说完，自己率先拖了张高板凳过来，在正当中坐下了。 其余人见状，也都默默的在四周坐下，然看抬眼看向还站着的刚才打过一架的两个当事人。 秦先红和顾廷芬见状，互相瞪视一眼，尔后还是识趣的去了离彼此最远的位置上。 冉东福见状，摇了摇头，叹道：“本来就一件小事，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被你们闹成这样。” “小河村历来不富裕。你们都是知道的。但因为路修好了，家里的菜啊、蛋啊、水果啊、山货啊，很容易就能弄出去卖了换钱。所以，这几年冉家沟眼看着就起来了。” “不说家家都住上了小洋楼吧，但起码大部分，日子过得都还算不错。吃穿不愁了。” “你们就说，这修路，是不是好事吧？” 罗长友点头，沉声道：“当然。” 他们一直做梦都想把路给修好了。 不然，罗妮说拿钱出来修路的时候，大家不会那么激动。这些日子，大家也不会天天扔着家里的地不顾，那么积极的跑来工地上帮忙。 “啪！” 冉东福手在板凳上拍了下，瞪眼看向顾廷芬和秦先红，“知道是好事，那就一起齐心协力，早点将这路修通了！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搞事情！” “有了矛盾，大家私底下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非要到工地上来闹、吵！甚至还打起架来！耽搁工地进度。” “你看看你们刚才闹的，像什么话！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顾廷芬瞥了眼秦先红，闷着没说话。 她心里并不觉得今天这事她做错了。秦先红明显就是故意找茬！而且，嘴巴太臭！扇那两巴掌过去，她觉得都是便宜她了！ 秦先红却是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村长，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怪我闹事吗？可是我家地被挖塌了，我要个说法怎么了？这事我觉得到哪里，我都占理！” “而且，今天要不是顾廷芬先动手打我，我能还手？你看看我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一边说，秦先红一边还抬起脸，让村长等人看清楚。 “我活到现在，还从没被人扇过巴掌！罗长友更是帮着顾廷芬推我！今天这事，村长你要是不让他们给我个说法，我决不罢休！” 顾廷芬闻言，气笑了，“我呸！你脸肿了，你就幺不到台！我脸被你抓了，留那么多血，我说什么了？” “秦先红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我脸上的伤，尽快好了，别留疤。不然，我跟你没完！别以为就你的脸金贵！” 冉东福：“……” 又来了！ 冉东福抿着唇，定定的看着一言不合就又吵起来的两个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罗长友见状，抬手扯了下自家媳妇的袖子，沉声劝道：“廷芬，你少说两句吧。小心扯到脸上的伤。” 顾廷芬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村长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该再和秦先红吵。于是，闭上嘴，扭开头，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秦先红听顾廷芬说脸上要是留疤，以后就跟她没完，本来还想说尽管来的。难道她还能怕了！ 但罗长友提醒顾廷芬的时候，她转头也瞥到了村长的脸色。遂，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也还是暂时闭上了嘴。 心想众人现在也就是欺负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等会儿她家男人和刚子带着人来了，看他们还怎么说！ 她心里打定注意，先等罗根善和罗刚来。 所以，任由冉东福后面再怎么说，她都一副没听到、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了。 冉东福一开始还没发现。 等他浪费了好一番口舌，却始终没等到秦先红的反应后。这才回过神来，明白秦先红打定主意要当一块滚刀肉了。 只要不满足她的要求，任你说穿了也没用！ 冉东福见状，索性也闭了嘴，不再做无用功。 伸手从兜里拿出烟，啪一声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尔后放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火气后，转头问罗长友道：“罗根善的电话你有吗？” 罗长友眼神动了动，点头道：“有。” 冉东福抬手，道：“给他打。让他立马回罗家湾一趟。就说我找他有事。” 既然秦先红没办法沟通，那就换个能沟通的来。按道理说，罗根善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 要不是他一直不回罗家湾，他和秦先红根本说不着！ 罗妮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里听着，没插嘴。此时闻言，却突然抬头，望着来路的方向，道：“他们已经来了。” “什么？” 冉东福等人都转头看向她，有点没听明白。 然而，下一秒，耳边就隐隐传来了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后面，好像还跟着不少摩托车。 听起来阵仗挺大的。好像个车队似的。而且，这个车队，好像还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靠近。 冉东福等人也顾不上询问罗妮了，全都起身，走到工棚边上，疑惑的朝来路的方向望过去。 唯独罗长友和顾廷芬没动，而是第一时间望向了秦先红。显然是都想起了之前她打的那个电话。 秦先红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转头得意的朝两人冷笑了下，“你们就等着赔钱吧！” 这次，她不仅要让顾廷芬夫妻俩心甘情愿的赔她家的地的钱，她还要让两人赔她一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不然，都对不起她这张被打肿了的脸！ 秦先红得意的和顾廷芬夫妻俩撂完狠话，就站起身，准备出去接自家男人和儿子。 只是，她刚起身，就被罗妮拦住了。 秦婶儿蹙眉，阴阳怪气道：“你挡我干什么？不会是想给你家二叔二婶出头吧？我看你还是先看好你自己的钱吧。别最后被人坑了都还不知道。” 她不喜欢罗妮，一点儿不喜欢。 罗妮没回答，看着她，只低声道：“秦婶儿，我查了下，即便按照最高标准，你家的地其实也赔不了几个钱。” 秦先红冷哼，“钱再少，那也是我该得的，到哪儿我都说得走。怎么，都这时候了，你们还不想赔？” “千万不要说拿不起之类的话。你之前，一株兰草就卖了两百万。即便修路去了一百万，手里也还有一百万。这点钱，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罗妮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淡淡的，“赔钱还是换地，这事由村长他们说了算。我不管。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秦婶儿。” 秦先红皱眉，语气不耐，“什么？” 罗妮垂下眼，轻笑了下，缓声道：“秦婶儿闹这一出出的，真的只是为了那几个补偿金吗？” 秦先红眼神闪了闪，看着她，没好气道：“不是为了补偿金，我还能为了什么？” 罗妮眯眼打量了她一下，不置可否，“是吗？那接连两次跑去我家，挑拨我爸妈来找我吵架呢？” “我回来不到半年，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秦婶儿。让你在背地里这么‘关心’我。但我希望，秦婶儿你以后还是少‘关心’我一些比较好。” 秦先红一滞，尔后有些慌乱的别开眼，嘴上却死不承认道：“……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挑拨你爸妈和你吵架了？小小年纪，少污蔑人！” 罗妮牵了牵嘴角，看着她，“是不是污蔑，秦婶儿你心里最清楚。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毕竟，我到底是个晚辈不是？礼貌还是要有的。” “不过，我们家和秦婶儿你们家，说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同乡关系。区里的房子也离得挺远的。所以，秦婶儿你真的犯不着隔三差五的‘上门拜访’。” “毕竟，我爸妈工作都忙得很。不像秦婶儿你，一天到晚，无事一身轻。” “嘟！” 罗妮刚说完，一辆灰色的瞧着就很气派的小汽车，就顺着道路开进来，在离工棚前面十来米的路上停下了。 车门打开，一名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和一名二十出头的健壮青年，分别从副驾驶和驾驶位上走下来。 小汽车后面，则跟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白色面包车，和七八两摩托车。 尔后，乌泱泱的下来一群人。瞧着气势汹汹的，好像来打群架的。 罗妮见状，眉头一挑，也没等村长等人反应，就三两步走过去，率先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道：“善叔，罗刚。好久不见。你们这是……” 罗妮说着，一脸惊讶的指了指他们身后那群乌泱泱的人。 罗根善看到她身后的冉东福等人，神色一滞，张了张嘴，一时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接到秦先红的电话，他心里既担心又生气。他虽然也姓罗，但和罗家湾的罗，并不是同一个。 他们家是几十年前，才迁到罗家湾来的。根基不深。早年在罗家湾，分粮分地，样样占不到便宜。 所以，后来家里有钱了，他们索性就全部搬到区里去住了。 而且，除了过年，他和刚子基本上不会回来。也就秦先红，也不知道图什么，三五不时的就往罗家湾跑。 刚才她在电话里说被人打了，罗根善怕自己和刚子两个人回来，万一和罗长友他们起冲突，应付不过来，这才叫刚子多带点人。 没想到冉东福也在。 罗根善再怎么没文化，也知道打群架不好。 倒是罗刚，眯眼瞧了瞧罗妮，就神色从容的解释道：“啊，他们啊……哈哈，他们都是我朋友，还有店里的员工。听说我回老家，跟着我一起过来玩儿的。” 罗妮挑眉，重复道：“跟着你过来玩儿的？” 罗刚点头，十分自信的笑道：“对，就是跟着我过来玩儿的！不信你问他们。” 后面那群人闻言，懵了懵，他们不是因为兄弟/老板他妈在罗家湾被欺负了，跟过来帮忙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来玩儿的了？ 不过，其中也有机灵的，见状忙点头出声道：“对，我们就是跟刚子过来玩儿的。之前老听他说罗家湾，这儿也好，那也好。这不有机会了，就跟过来看看嘛。不知道美女怎么称呼？和刚子什么关系啊？” 罗妮一脸恍然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欢迎你们来罗家湾玩儿。不过，现在冬天，景色不是很好。又冷。” 说着，她又看了下时间，道：“而且，这会儿都快下午两点了，你们最多也就能玩儿三个小时。五点一过，我们这就开始天黑了。” “所以，罗刚你一会儿可记得早点带他们出去。最近湾里修路呢，天黑了可不少走。” 罗刚深深的看了罗妮一眼，笑道：“好，我记下了。” 罗妮眼神动了动，没再说话。只往旁边挪开了个位置。 下一秒，秦先红就像一道旋风似的从她身边擦过，冲向罗刚，“儿子，你和你爸两个可算来了！你看看我这脸！给人打的！我今天算是被人欺负惨了。你们父子两个，可一定得给我讨个说法！” 罗刚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妈，待看清楚她肿起的脸，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您和我说清楚。” 罗根善那边和村长等人打过招呼，见状，神色也不是很好，“长友，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吧？虽然我们的‘罗’，不是一个‘罗’。但至少，我们还是同乡。小时候都一起长大的。” 罗长友脸色不变，“根善哥，我承认，嫂子的脸，确实是我家廷芬打的。但我家廷芬的脸，也被嫂子抓破了。一个弄不好，就得留疤破相。这又怎么说呢？” 第九十二章 请她一定少去 罗根善顺着罗长友的视线，看向顾廷芬，见到她脸上白惨惨的纱布，神色一怔。 以他对秦先红的了解，她一向是不肯吃亏的人。这被人打了两巴掌，她反过去，抓破人的脸，那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破相…… 若顾廷芬脸上的伤真那么严重，那他们本来占理的，也要变不占理了。 罗根善心想着，没急着再开口。 来了撑腰的，秦先红这会儿又神气起来了，闻言冷笑一声，道：“顾廷芬她要是破相，那也是活该！谁让她先动手！” 顾廷芬看着她，一脸鄙夷和嘲讽，“你觉得现在是有人给你撑腰了，所以又跳起来是吧？信不信我再扇你两耳巴子！明明是个人，嘴巴却臭得像狗屎一样！” “你！” 秦先红气急，抬手就朝顾廷芬挥去。 罗刚眼疾手快的在后面将她拖住，冷声道：“妈，你冷静点！” 虽然他们带的人多，但村长在这，动手的话，影响不好。 秦先红一手挥空，一边挣扎，一边还朝着顾廷芬的方向拳打脚踢，“刚子你放开我！我要撕烂她的嘴！你没听她刚骂我呢！你不帮我就算了，你拉我干什么？” 罗根善脸色阴沉，喝道：“够了！秦先红你闭嘴吧！”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抓伤了人，还幸灾乐祸。 没看村长和罗长友等人的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了！ 他们家虽然都搬出去住了，但户口还在这呢。以后要办个什么事，还得经过村长的手。 现在要将人彻底得罪了，以后办什么能方便？ 他可不想将户口彻底办出去！那样一来，村里的土地山林什么的，就都得退了。 这以后要是生意不好做，他们家连个退路都没有。 罗根善心里心思急转，挥手道：“刚子，带着你朋友、同事，先去咱们家老房子，招呼他们喝点茶。顺便，将你妈也带回去，给她脸上上点药。” 她妈脸也就有点肿，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上药？ 不过，他知道他爸是想将他妈支开，一个人跟村长他们谈谈。 所以，罗刚了然的点点头，就拉着她妈上了车。又招呼上他那群朋友，发动车子，乌泱泱的直接朝罗家湾去了。 这群人一走，工棚这边，瞬间就清静了不少。 罗根善这才转过头来，和冉东福道了歉。尔后又说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之类的。 他一通话说下来，冉东福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看得旁边的罗妮不由得在心里惊叹：罗根善是真会说话！ 不过，后面的内容，罗妮也没什么兴趣再继续听了。反正，最后不是赔钱，就是换地。 赔钱的话，村里没有。最后这笔钱，多半还是得由他们自己来填。 二叔二婶，到时候八成会觉得憋气。不过，有些事，也不用现在就挣个长短出来。 罗妮想到这，眯了眯眼。 尔后，她伸手扯了扯自家二婶的衣袖，轻声说道：“二婶，我回去了。阿瑞哥八成在家正等着我呢。” “医药箱就留给你。晚上睡前，记得换药和干净的纱布。洗脸的时候，最好别让伤口沾到水，以防感染。” 顾廷芬点头，神色缓和，道：“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的事情也挺多的。” 她还得留在工棚，将今天的晚饭给工人准备好。 只是，另外几个帮着在灶上忙活的人，刚都被村长追走了。 她得先去河边将人叫回来，顺便看她们菜都洗好了没有。 于是，婶、侄两个起身，和村长等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出了工棚。 …… 山脚前的平地上，小汽车、面包车，摩托车，乱七八糟的停了一地。 罗妮在车上，远远瞅了眼，就见自己平时停车的地方被两三辆停得歪七扭八的摩托车给占了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只转动方向盘，找了个边角的空位，勉强将车停好。 打开车门，下车，转身就见罗刚从不远处的村道上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又碰到了罗妮，罗刚愣了下，就笑着招呼她道：“你也回来了？我爸和村长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罗妮客气的朝他笑了笑，“应该挺好的。” 罗刚歪头，“应该？” 罗妮解释道：“你们一走，我也没留下来听多大一会儿。不过，看气氛还算可以。所以，应该能谈得顺利。” 罗刚玩笑道：“那就好。我可怕我妈被我带走了，我爸再和你家二叔打起来。” 罗妮看他一眼，笑，“你多虑了。我二叔脾气最好，平时和人吵架都很少，更别提和人打架了。我二婶脾气虽然急躁了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罗刚一顿，眼睛眯了眯，“听你这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我妈胡搅蛮缠，故意闹事了？” 罗妮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罗刚深深看她一眼，“但你心里这么想的吧？” 罗妮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罗刚见状，耸了耸肩，道：“我知道，我妈做事的方法，是有些欠妥当。但她的出发点没错。” “我家的地被挖塌了，村里总要给我们家个说法。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揭过去。你说呢？” 罗妮：“村里没想揭过，处理的办法也是给了的。只是，秦婶儿一直不满意而已。” 罗刚：“这件事，处理的时候不就该征求我们的意见吗？” 罗妮：“是，但秦婶儿没事就去工地，揪着我家二叔二婶闹，也有点过分了吧？” “我不知道秦婶儿到底是为了那几个钱，还是借题发挥，逮着机会给我家二叔二婶难堪。我也管不着。但请你告诉秦婶儿，我家以后请她一定少去。最好是能不去。” “不然，即便她是长辈，到时候我也是会堵上门，讨说法的。” 说完，罗妮朝罗刚微微点了点头，就越过他，直接走了。 罗刚则侧头，望着罗妮离开的背影，神色愕然。 半晌后，他回过神，揉了揉眉心：所以，他妈到底去罗妮家干了什么？惹得罗妮都直接跟他放狠话了。 罗刚神色不明的在原地站了会儿，打开车子后备箱，取了件东西出来，这才转身回去。 回去后，他得好好问一问他妈，这段时间背着他和爸，到底都又都干了些什么！ ……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一章，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ps:罗刚家的设定，从与罗妮家他们这一支血缘很远的本地人，修改成了几十年前迁到罗家湾的外来户，前文已经改过，望周知。 第九十三章 谈妥了 “刚子，那树上的橘子能摘来吃吗？一个个看起来挺好吃的。” “你摘吧，那是我家的。不过，好不好吃不敢保证。” “不好吃？不能吧？我瞧着挺好的啊？” “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去，怎么比醋还酸呢！” “侯哥，戏演过了啊。一个橘子而已，能把你酸得脸都皱一起？” “个%4*，我骗你干啥。不信你尝尝！” “啊啊啊啊，我呸！什么玩意儿啊！刚子，快快快，有水没？” “温水没有，冷水管够。”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跑动的声音，和一群人幸灾乐祸、哈哈大笑的声音。 “真是热闹。罗家湾好久没来过那么多人了。” 罗瑞听着罗刚家传来的动静，淡淡的笑了笑。 罗妮蹲在地上装箱，闻言头也没抬，道：“要是今天村长没来，这会儿大概还会更热闹。” 打群架的热闹。 罗瑞摇头，“村长不在，还有三爷爷呢。打不起来的。” 除非，罗刚一家以后彻底不打算回罗家湾住了。 罗妮不置可否，罗根善和罗刚，看起来，都是挺有脑子的人。 但就冲秦先红一个电话，他俩就能带着这么多人来。可见心里对罗家湾其实是没多少感情的。 甚至，心里还藏着一些不满和怨愤。 虽然据罗妮所知，罗家湾的人，也没欺负过他们家人。不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不满和怨愤到底从哪里来的。但现在，光靠三爷爷的威望，罗妮觉得可不一定能镇得住他们。 毕竟，人现在已经不住罗家湾了。 不过，这些事，在罗妮脑子里闪了下，就过了。 她将两根新鲜的竹笋，用纸裹起来，放纸箱里装好，尔后站起身道：“阿瑞哥你那边都弄好了吧？弄好了，咱们就赶紧送山脚去装车。然后，去镇上发出去。” 罗瑞轻轻踢了踢脚边的纸箱，叹了口气道：“弄好了。不过，这么多箱子，靠咱们两个，全搬下山也不知道要来回几趟。” “而且，面包车后备箱，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纸箱太占地方了。” 罗妮看了眼坝子上散放着的大大小小近百个纸箱子，拧了拧眉，“是有点麻烦。要不，装个运货的滑索？” 罗瑞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罗妮还真当成个事儿在想法子。 他愣了下，道：“滑索，听起来倒是可行。不过，这东西好像挺费钱的。” 罗妮皱眉，“真的？我了解不多。先找人打听打听吧。要是真能建起来，以后我家后山的水果熟了，运下去也方便了。” 人力，损耗什么的，都能节省不少。 罗瑞点点头，道：“那我这边也帮着找人打听打听。不太贵的话，就建一个。” 当然，要是山上的水果全卖了，也抵不上它的价钱，那就算了。 罗妮自然明白罗瑞的意思，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人将装好的纸箱，全部送下山，整整齐齐的叠在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好在，面包车全部装下了。只是，副驾驶席的椅子上面，都重了三四个箱子…… 罗妮将罗瑞送走后，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再买辆小货车。平时自己运点东西什么的，也能方便很多。 再者，就一辆面包车，她和罗瑞都要用的时候，就倒腾不开了。 唯一的顾虑，就是她和阿瑞哥都没有大车的驾照，买来了，暂时也没人能开。 而且，罗妮给罗瑞的定位，主要还是网店运营。 “呼，看来还得赶紧招两个人才行。”罗妮理了理头绪，轻轻吐了口气。 罗妮很快从山脚，返回到了老房子。彼时，她家坝子上，已经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背着半背笋过来等着了。 罗妮见状，忙加快脚步，过去开了门。尔后，先给两人倒了茶水，让人先喝着。自己这才去将工具搬出来，动作麻利的给人过称。 两个老者，喝了茶，拿了钱，很快就走了。 暂时没人来，罗妮老样子坐在桌后，低头翻看这些天的记录。 三奶奶走上来，看她坐那儿一动不动的，眉头皱了皱，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怎么不坐屋里？穿这么少，不冷啊？” 罗妮阖上本子，摇了摇头，笑道：“不冷。三奶奶你怎么上来了？” “还怕不冷。手都是冰的。” 三奶奶拉着她走到堂屋里坐下，道：“秦先红家来了好多陌生的人，一会儿摘人橘子，一会儿砍人家甘蔗。我怕你去城里还没回来，所以上来看看。” 罗妮家水果虽然都卖光了，也就还有些柚子在树上挂着。但三奶奶知道，这些都是罗妮留着自家吃的。可不能让人给霍霍了。 罗妮感激的看了三奶奶一眼，道：“我上午就回来了。不过，中午饭是在工地上蹭的。罗刚他们进了罗家湾，我才回来。” 三奶奶讶异了下，“是吗？我都不知道。天气冷，我这两天老寒腿犯了，和你三爷爷一直在屋里烤火呢。” “要不是刚那些年轻娃子，嘻嘻哈哈的想要偷摘我家屋旁的大麦柑，我今天还没出门呢。” 看罗刚带来的那群人的做派，会偷摘人家的果子也不稀奇。 罗妮摇摇头，问道：“您腿这会儿好点了吗？我这有瓶药酒，要不您带回去每天喝喝看？” 三奶奶愣了下，“药酒？” 罗妮点头，面不改色道：“我朋友给我的。强身健体的，效果挺好。您和三爷爷都能喝。对您的老寒腿，应该也有用。” 三奶奶一脸狐疑，“强身健体，还能治老寒腿……你朋友问你要钱了没？别是被骗了！” 药酒功效一般都是单一的。罗妮这说的，听起来就像是骗子。 她三奶奶这警惕性还挺高的。 罗妮哭笑不得，忙解释道：“不是，她没有问我要钱。我朋友，她家里自己有酒厂的。不会是骗子。上次牛师傅要的御蝶香，就是他们家酒厂生产的。” 不过，她这会儿说的药酒，和燕玲家酒厂没丝毫关系就是了。 三奶奶倒是一脸恍然，“哎，原来是她啊。听牛二说，他们家酒厂生产的酒，很受欢迎。市面上，很难买到，是不是？” 罗妮：“嗯，差不多吧。他们家的酒，出来一批就能被人抢光了。” 三奶奶：“这么厉害？那你赶快把那药酒拿来我看看。说不定真有效果。” 罗妮失笑，道：“那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说着，罗妮就起身，进了卧室。尔后，从书桌下的柜子里，抱了个圆润可爱的白色酒坛子出来。 里面，其实是她加了空间泉水的普通药酒。 她不确定，这酒能不能对三奶奶的老寒腿起作用，但起码能强身健体。 每天喝一杯，对身体只会有好处。 罗妮将坛子抱出去，给三奶奶看了看。尔后又给她说了下，每天要喝的量，没一会儿就将人乐呵呵的送走了。 这之后，罗妮又接待了两拨来卖笋的人。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她估摸着今天差不多了，就将摊子收进屋，开始做晚饭。 菜快要下锅的时候，罗瑞回来了。 他将车钥匙放到桌上，尔后坐下，到火塘边一边伸手烤火，一边道：“村长和罗刚他爸谈妥了。他们家接受换地。不要钱了。你知道不？” 罗妮摇头，有些讶异道：“换地？罗刚他妈能同意？” 罗瑞：“能同意就怪了。罗刚他们回去的时候，经过工棚，他妈还从车子里探出头来骂二婶呢。二婶都没搭理她。” 罗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尔后问道：“那换成哪里的地了？” 罗瑞：“东边，挨着小香樟林，以前分给罗玉阳他们家的那块地。虽然山了点，但土质挺肥沃的。比他们家现在的那块好多了。” 罗妮想了想那块地的位置，问道：“是不是与我家板栗林隔得挺近的？” 罗瑞点头，道：“是挺近。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去种。自从前几年他家搬到区里去住后，他家自留地不是都抛荒了吗？” 罗妮摇头，“我不是在意这个。只是，那块地现变成他家的，我以后要是想扩大板栗林的种植，怕是难了。” 这次的事，罗妮不知道罗刚他爸到底出于何种考虑，最后选择了退让。 但就今天她看到的，罗刚他爸心里绝对不是没有想法的。 加上今天她和秦先红摊开了说的那些话，秦先红怕是只会更记恨她。 到时候她要想从他们手里将那块地包下来，难度可想而知。 罗瑞沉默了下，皱眉道：“……我倒是没想到这点。” 罗妮回过神，笑着摆手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经板上钉钉了。那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而且，扩大板栗林这事，也只是我心里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 “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真要到了那时候，我想也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罗瑞摇了摇头，道：“你倒是乐观！” 罗妮：“我这不是乐观，只是不为难自己罢了。我菜炒好了，阿瑞哥你留下来吃饭？” 罗妮一边问，一边盛菜出锅。 罗瑞收回烤暖和的手，站起身，道：“不了，我上来就是给你送车钥匙。你自己吃吧，我回去了。” 听他说这个，罗妮想起自己之前的考虑，咨询他道：“我们要不要再买辆小货车？” 罗瑞站定，想了想，“买倒是可以买。但我们俩，谁开？” 罗妮：“再招两个人，专门负责发货。最好是能赶在二十四号之前。” 看罗瑞想反驳，她打断他，直接道：“事实证明，最近网店的发货量，我们两个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你还得负责网店的整体运营，不能将时间全浪费在这种重复的简单劳动上。而我，也需要时间来忙别的事。” 如果他们两个人，为了省钱，什么活儿都埋头自己去做。那就算他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休息，网店的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 罗瑞承认自己被说服了，“……行吧，我一会儿回去就上网挂个招聘信息。” 罗妮见状，眨眼笑呵呵道：“一事不烦二主。小货车阿瑞哥你也帮忙看一看，哪种合适吧。我对这个一窍不通。” 罗瑞：“……” 他觉得刚那些话，根本就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实质上，罗妮就是想偷懒！ 第九十四章 好姐妹，够意思 心里腹诽着，罗瑞面上却是没露。他摆摆手，很快就走了。 他和他爸白天都有各种事情要忙，中午不一定能凑在一起吃饭。所以，父子俩约定了晚上一定回家，至少陪老爷子吃一顿。 没得人都留下来了，还跟在外边打工似的。让老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 至于老爷子脑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之前去医院复查，医生也说了没问题。 ——老爷子身体硬朗得很。只要不再出意外，就不会有大问题。 “罗瑞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吃饭了。你爸今天炖了只鹅，可香了。” 七爷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坐在火塘边烤火，看到罗瑞回来，笑着说道。 “爷。” 罗瑞笑着喊了七爷一声，转身去厨房洗手。 罗长福正在灶上炒菜，看到他，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罗瑞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倒盆里，一边洗手，一边回答道：“网店的订单挺多的，发货用了不少时间。回来我和罗妮又商量了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罗长福恍然的点点头，尔后又好奇的问道：“长贵和长生两个编得竹编卖得咋样？他们这些天，天天上山砍竹子，埋头赶着编。我看屋子里已经堆了好些了。” 要是卖得不好，他们编得越多，罗妮岂不是越亏？ 当初罗瑞和他说，要留下来，跟着罗妮一起做事业。罗长福虽然听不太懂，但也表示了支持。 但心里，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的。 尤其是，最近罗妮又是大手笔的买猪熏腊肉，又是收冬笋，又是收竹编的。动静闹得挺大的。 更紧要的是，罗瑞说了，罗妮将整个网店都交给他管了。 所以，他有点怕罗瑞能力不够，到头来害罗妮亏本儿。 要真那样，可对不起人家救老爷子的恩德。 丝毫不知道自家父亲心里的担心，罗瑞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答道：“挺好的。随着店里的流量一天天加大，以后还会更好。” “长贵叔和长生叔的手艺，真的没的说。目前店里的客户，收到货后，反馈回来全都是一溜的好评！” 什么流量，什么好评是什么的，罗长福听不太懂。 不过，听罗瑞的意思，竹编卖得挺好的。大概不会亏本。 罗长福松了口气，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把灶上的菜端堂屋去，喊你爷吃饭了。我清两个碗就过来。” 罗瑞点头，“好。” …… 罗瑞家，老中青三代人围着桌子，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晚饭。罗妮这里，就相对冷清多了。 她一个人吃完饭，打着电筒去屋后鸡舍看了眼，又摸了摸小黑猫。转回来，就拿着本介绍家鸡饲养技术的书，进了空间。 这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她回过神，发现已经是十二点过了。 脖子僵硬得像是块石头。腰背也有些酸痛。 罗妮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闪身出了空间。 天上有云，不见半颗星子。以至于外边漆黑得不见五指。罗妮打开大门，被从山间吹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她抬手，摸索着拉开猪圈的电灯，快速跑了趟厕所。回来后，她简单洗漱了下，就上床歇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罗妮迷迷蒙蒙中，听到了一阵细碎的敲门声。 她挣扎着睁开眼，胡乱扯过外套，披在身上，就晕晕乎乎的去堂屋开了门。 “……素仙姨？这么早？什么事啊？” 罗妮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到门口的人，脑子一点不清醒的问道。 素仙敲门敲了好一阵，都不见罗妮来开门，心里正忐忑呢，听到罗妮的话，脑子都有点蒙了。面上全是局促和尴尬。 “早啊，罗妮。我、那个……昨天……” “呼。” 外面一阵冷风，兜头朝罗妮脑门儿上吹来。罗妮打了个激灵，脑子总算清醒了。 “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我请素仙姨你帮我打扫鸡舍来着！” 罗妮一拍脑门儿，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素仙姨。我昨晚睡得有点晚，脑子这会儿都是懵的。” “外边挺冷的，您先进屋坐。等我回屋去穿一下衣服。” 素仙见罗妮醒过神，也没反悔的意思，松了口气，点头道：“好。” 尔后，抬脚进到堂屋，在凳子上坐下了。 罗妮则赶紧转身回卧室去，将睡衣换了，穿得紧紧实实的出来。 “素仙姨你吃早饭了吗？” 罗妮拿了根橡皮筋，一边扎头发，一边问道。 素仙忙道：“我吃过了来的。”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道：“成，那您跟我来，我先和您说一下鸡饲料的配比。” 说着，将人带到存放鸡饲料的地方。 “这边几袋是米糠，这边则是苞谷、豆子、还有一些骨粉。喂的时候，这几样需要按比例添加。” “这个饲料，一天喂三顿。时间分别是早上八点前，中午十二点前，下午六点前。而上午和下午中间的时间，还需要投喂一些菜叶子，补充维生素……” 本来是喂嫩草的，但冬天了，坡上好多草都枯了了。鸡不吃的。 “而鸡舍，一天则至少要打扫两遍。这个时间您自己看，反正太脏了就得扫了。所以，这活儿其实挺琐碎的。” “我要说的，目前大致就是这些了。素仙姨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 素仙正听得认真，闻言忙摇头，“没有。” 罗妮点点头，道：“好。那您就先试着配一下饲料吧。有不明白的，就问我。毕竟以后就您一个人忙了。” 素仙点头，“好。” 素仙接过罗妮拿来的饲料盆，按照她刚说的比列，动作麻利的分别加入了米糠、苞谷、豆子和骨粉。 尔后均匀的拌好。 罗妮在旁边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素仙姨显然是个干活儿的好手，她一说，她就懂了。 上手极快。 准备好饲料，两人就转到屋后，去将鸡舍的鸡放了出来。 “咯咯咯……” 半大的鸡崽子，一窝蜂的扑棱着翅膀，朝两人蜂拥过来。 嘴里咯咯咯的叫着，不停的讨食。 素仙见状，不用罗妮多说，就自觉地开始给鸡喂食。 “素仙姨你喂完鸡，将鸡舍打扫干净，就可以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了。等中午到了时间，再上来就成。” 罗妮见状，没什么问题，和素仙姨打了一声招呼，就先走了。 她被素仙姨敲门叫起来，这会儿还没刷牙洗脸呢。 眼角的分泌物，被冷风一吹，这会儿变得跟冰渣子似的。一抹就簌簌的往下掉。 别提多尴尬了，她。 好在，素仙姨一门心思干活儿，没发现她的窘状。 回到家，罗妮赶紧烧了锅热水，将自己拾掇干净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始做早饭。 这时，卧室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罗妮在厨房听到，忙擦了擦手，去卧室接电话。 “姜红？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那边姜红正坐在一家早餐店里，喝粥、啃包子，听电话接通了，忙道：“罗妮你起来没？你之前不是说，想找个店面，给叔叔阿姨做点小生意吗？” “正好，我二叔朋友在幸福小区附近有家店铺。这两天租期就要到了。之前的店家，不打算续约了。我二叔朋友，正忙着重新招租呢。” “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到区里来看看。听我二叔说，那店铺位置挺好的，缺点就是面积不太大。” 罗妮接通电话，就听对面霹雳啪啪一通讲，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心里挺暖的。 她想租间店面给父母两个做点小生意的事，也就是之前她和姜红微信聊天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她还记着。 “我想着你既然是租来给叔叔阿姨做小生意的，那离家近一点就挺好的。每天从家来回也方便。只是大小，我没亲眼见过，也拿不准。” “所以，要不要看，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罗妮笑道：“看，怎么不看。” “幸福小区那一片，房子虽然都有些年头了。但人流量挺大的。店铺都是做熟了的。只要你说的那家铺子面积不是小得过分，租下来倒是挺不错的。” 姜红：“那我将我二叔朋友的电话发给你。你直接联系他，就说我介绍的。这样到时你要是看中了的话，价钱方面，他也不好坑你。” “毕竟，我二叔和他熟得很。我平时也喊他一声叔叔的。” 罗妮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到时一定报你的名号！” 姜红啃了口包子，口齿不清道：“我说正经的呢，你别笑！还有，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得给我包个红包！大~红包！听到没有！” “红包太小了，我可不乐意。你现在都是百万富翁了，对朋友不能太小气，知道吧？” 罗妮失笑，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事要成了，保准儿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吧？超级大那种！” 姜红：“哼，那还差不多！你这家伙，和我还保密。要不是上次碰到陆宵，偶然听他提了一句，我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一夜暴富了。” “你说说，你一株兰草，轻轻松松五百万就到手了。而我，每天累得死狗似的，一个月也才几千块工资。啊啊啊，真是羡慕嫉妒死我了。我不宰你一顿，我心里都不痛快！” 罗妮大方道：“随便宰，我让你吃大户。” 姜红大笑，“嘿嘿，好姐妹，够意思！” 随后，她话音一转，就道：“得了，我二叔朋友号码我微信发你了。你自己和他联系。我这吃完早饭，也得赶紧上班去了。要是迟到，全勤泡汤，卑微的劳动人民得心疼死！” 罗妮喷笑，“就你，还卑微的劳动人民！刚毕业出来，一个月就大几千，我要是不回来种地，拍马都赶不上你好吗？” 姜红翻了个白眼儿，“所以，为什么你种地这么赚钱呢！弄得我也想去租块地来种种了。” 罗妮：“你还是别了。安分的干你的专业吧。毕竟是白菜、大白菜、黄秧菜都傻傻分不清楚人。” 姜红咬牙：“罗妮！我要和你绝交两小时！” 说完，姜红就愤愤的挂了电话。罗妮听着听筒里的盲音，失笑的摇了摇头。 尔后，将手机随手放到桌上，脚步轻松的走出卧室，继续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做好后，刚开吃，素仙姨就忙完回来了。她将装饲料的盆，拿回来放好，就对罗妮道：“我中午再上来。” 罗妮点头，说了一声好。素仙姨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罗妮吃完早饭，收拾好厨房，和罗瑞说了一声，就锁好房门，直接去了区里。 不过，她拿不准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索性将车留在罗家湾，钥匙给了罗瑞。自己则走路，到小河坎坐的中巴车。 “你就是罗妮？我是秦龚。” 罗妮一到区里，就照着姜红给的号码，给她二叔的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说明了情况，又约好了见面地点。罗妮站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一名四十来岁看起来挺和善的中年人，就走过来，笑着和她打招呼道。 “您好，我是罗妮。冒昧打扰了。” 罗妮礼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中年人笑呵呵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姜红二叔好得很，把姜红也当自家侄女看的。” “而且我那店面，正愁没人租呢。你要是能看上，那也是给我解决难题了。” “你放心。大家都是熟人，租金方面，我肯定优惠你的。” 罗妮礼貌的笑了笑，询问道：“秦先生，现在能去看看店面吗？” 秦龚看她一眼，点头道：“当然。跟我来吧。” 说着，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罗妮见状，忙跟上。 几分钟后，两人就到了一间位于街角的水果铺子前。 只是，这间水果铺子，里面已经清空了。也就门口还摆着两个纸箱，纸箱里，装着些不太新鲜的苹果。 秦龚走到门口，介绍道：“就这了。店面不算大，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几个平方的样子。但水电都是通的……” 正说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抱着个纸箱子，从店里的小门里钻出来。 看到秦龚，她愣了下，“秦老板，你这是……” 第九十五章 定下 秦龚解释道：“哦，是这样。你不是决定租期到了后，就不续约了吗？所以，我带人来看看店面。” 女人闻言，恍然，笑道：“原来这样。那秦老板你带人随便看。我这两天正处理库存呢。估摸着明后天就能全部撤走了。” 秦龚笑着点点头，道：“不急，你租期还有好几天呢。我就是先带人过来看一下环境。你隔间里，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女人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我还没收拾完，屋里有点乱。” 秦龚不在意的一摆手，道：“没事、没事。你忙你自己的吧，我就带她简单看看。” 说着，他转头对罗妮道：“这店面，前后是隔开的。外面就这样了。里面的小隔间，大概有六七个平方的样子。可以用来堆货。也可以放张单人床，布置成一个小休息间，你看看吧。” 罗妮闻言，走到小门处，往里看了眼。空间确实不大，但挑高足够。后墙上方，安有一扇不大的透气窗，所以看起来倒并没有那种非常逼仄压抑的感觉。 不过，这家店面的位置，离幸福小区并不远，走路也就五六分钟的事儿。 没必要弄休息间。至于堆货，也没必要弄一个专门的屋子。 罗妮想了想，道：“秦先生，若是我租下来，能拆了这面墙，将前后打通吗？” 秦龚讶异了下，“怎么，你不想要这隔间？” 他这店铺，本来也是通的。这墙是第一任租户建的，后来的几个租户觉得堆货方便，就一直留了下来。 没想到罗妮倒是不想要。 罗妮点头，老实道：“隔间有点鸡肋。” 本来这铺子就没多大，隔一个里间出来后，店里面积直接缩水了近一半。 弄得外边看着就更小了。要是能打通了，看着会敞亮些。 秦龚点点头，道：“这墙是后来建的，不是承重墙。你要是不想要，拆了也可以。” 当然，这钱得罗妮自己出。 罗妮了然，沉吟片刻，便问道：“租金怎么算的呢？” 秦龚道：“你是姜红的朋友，我也不和你高高的要价。一个月三千，押一付三。最短签一年。” “你也别嫌贵，这是我能给的最低价了。这周边，全是居民小区。斜对面就是能中一小。每天人来人往的，只要你勤快，做什么小生意都不会亏。” “不信你问小张。她在这开了四五年的水果店了。生意是不是一直都挺不错的。” 那年轻女人闻言一笑，道：“这里每天的人流量确实挺大的。周边的居民，每天都会有不少人到我店里买水果。” “要不是我老公工作变动，要离开能中。我还舍不得退掉这里呢。” 罗妮点点头，知道两人并没有骗她。 这家店铺所在的街道，叫做保育路，南北朝向。 而幸福小区，其实就在这家店铺后面的幸福路上。保育路和幸福路之间，连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马路。 这条小马路，就是天外天所在的松林路。 所以，罗妮对这一片，其实是相当熟的。 因此，她并没考虑多长时间，就决定将这间铺子租下来。 毕竟罗父罗母之前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刚开始，着实用不着投入多大的店面。 从小做起来，挺好的。 于是，当下她就和秦龚签了合同，交了定金。约定等过两天，张女士这边彻底收拾完了，她就可以进场了。 谈完正事，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秦龚抬手一看时间，笑道：“哎哟，这都午饭时间了。小罗你也别急着走了，一起吃个饭吧？就去旁边松林路上的那家天外天，这会儿刚开场，肯定还有座儿。” 合同一签完，秦龚的称呼，就从比较生疏的罗妮变成了比较亲近的小罗。 罗妮也不在意，笑了笑，点头应下了。 秦龚这家店铺，位置好，根本不愁租。要不是看在姜红面上，恐怕根本就轮不到她。 秦龚这边，还给少了不少租金。她请一顿饭，也是应有之意。 没几分钟，两人就步行到了天外天门口。门外还是老样子，停着不少私家车。 而店内，已经坐了好几桌食客。 秦龚见状，倒是愣了下，“现在大家吃饭都这积极的吗” 尔后，他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店里还有好几张空桌子，顿时松了口气，道：“幸好咱们来得早。走，我们赶紧进去。免得一会儿座位就没了。” 他算是天外天地老食客了，知道这里吃饭，位置一直都是靠抢的。 但这才刚十一点，他没想到今天就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当下有些着急。 罗妮见状，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就跟着进了店里。 柜台后，小刘察觉到有客人进门，抬头一看，愣了愣，“哎，罗妮？你怎么来了？找老板有事啊？” 之前罗妮给天外天供应方竹笋，小刘和她打了不少交道。两人也算是个熟人了。 但见到她，小刘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找老板有事。一点没往她会不会是来吃饭的这点上面想。 因为之前，罗妮一直都是从天外天收钱走的那个。 罗妮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今天单纯就是来吃饭的。” 小刘回过神，看了眼她旁边的秦龚，笑道：“原来是这样。就你们两个吗？” 罗妮点头，“对，就我和秦先生两个。” 小刘：“那你们就坐对面靠窗的那个位置吧。规矩你都知道的。两人餐的标准是两荤、三素、一汤。老板做什么，你们吃什么。现在你们前面排了三桌，所以，上菜得稍等一会儿。” “饮料、酒水什么的，若有需要，则可以单点。” 罗妮点头，天外天的规矩，她自然是知道的。当下也没有异议。她抬头看向秦龚，询问道：“秦先生喝酒吗？” 秦龚忙摆手，“不用。下午还一堆事呢。” 其实事倒没有，主要是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罗妮是姜红朋友，他一长辈，叫了酒，也不能拉着人一起喝。毕竟人是一年轻的女孩子。那样显得不正经。 不知道秦龚的考虑，罗妮闻言，点点头。又和小刘说了两句，就请了秦龚去位置上坐下了。 坐下后，秦龚就好奇的问道：“小罗，听刚才那服务员的意思，你和天外天的徐老板认识啊？” 罗妮笑了笑，道：“是打过几次交道。” 秦龚见罗妮就简单的提了一句，没想多说的样子，也没再深问。转开话题，又说起了店铺的一些事情。 罗妮认真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气氛到不算尴尬。 “上菜了！” 十来分钟后，小刘亲自将他们这一桌的菜端了过来。 “红烧肉、三杯鸡，豆腐拌木耳、芹菜炒香干、蒸山药，羊肉炖萝卜。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刚好两荤、三素、一汤。 罗妮和小刘道了声谢，转头看着桌上的菜，只觉得满满都是食欲。 心想不愧是徐老板，虽然菜都是比较家常的菜，但光看卖相，就足够吸引人了。 更何况，每道菜都在一直不断的散发着致命的香味。引得人口水直流。 “这红烧肉颜色鲜亮，入口即化，口感香甜。不愧是徐老板。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我这些年，也是吃过了不少地方的。但在外边，还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小罗你别看客气，赶紧尝尝。” 秦龚迫不及待的开动了，一边吃，还一边激动的邀请罗妮道。 罗妮见状，也不矫情。当即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发现果然是入口即化，滋味极好。 几乎一瞬间，罗妮就被征服！筷子立马又朝那边伸了过去。 秦龚见状，也忙跟着又夹了几块，大口吃了。于是，一碟红烧肉，很快级见了底。 两人回过神，对自己刚才的抢食行为，都有些腆然。 不过，两人注意力，很快就又被桌上的三杯鸡吸引了过去。 红烧肉是口感香甜，入口即化。三杯鸡则是口感柔韧，咸中带鲜，适合慢慢咀嚼。 两个人吃饭的速度，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 三个素菜，味道则相较清淡。正好能缓解吃完红烧肉和三杯鸡之后的油腻。 至于比较滋补的羊肉萝卜汤，更是鲜香。一点儿没羊肉的腥膻味儿。 罗妮一口气喝了两碗，又用红烧肉的汤汁，拌着着吃了两碗饭，最后……光荣的吃撑了。 罗妮打了个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道：“呃，让秦先生见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到天外天吃饭。以前一直知道徐老板手艺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秦龚也是捧着肚子，吃得一脸满足，闻言笑呵呵道：“能理解、能理解。老徐这手艺，就从没让人失望过的。我这不想吃撑都难啊。更何况，小罗你还是第一次来。” “也是。” 罗妮笑着点点头，尔后起身和秦龚一起走到了门外。 ——至于单，罗妮中途就找借口离开，去柜台买过了。 秦龚站定，转头笑道：“小罗啊，谢谢你的招待了。店铺那边，等小张退了钥匙给我，我就给你电话。今天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事。” “好的，您忙。” 罗妮点点头，站在原地，目送秦龚离开后，倒没急着走。而是沉吟了下，转身又进了天外天。 小刘见状，一脸奇怪，“罗妮，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罗妮摇头，笑道：“不是，我是有件事，想咨询你。” 小刘看着她，疑惑道：“什么事啊？” 罗妮直接问道：“你们店里，最近需要采购冬笋吗？” 小刘挠头，“这个……我不知道啊。具体需不需要，得问老板。这除了长期需要的肉类，每天要采购哪些蔬菜，都是老板根据时令节气，亲自定的。” 罗妮也没强求，只笑道：“那等徐老板有空了，你帮我问问。我家有不少新鲜的冬笋。他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价格从优。” 网店里，冬笋的销量挺好的。罗妮并不担心收购太多了，会积压。 天外天的菜单，一向是根据新鲜的时令菜来拟的。如今正是吃冬笋的时候，但今天她却意外的在店里，一道笋菜都没看到。 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也不知道是徐老板没有买到满意的冬笋，还是有别的原因。 所以，罗妮想了想，还是转了回来，让小刘帮忙问一问。 要是徐老板是因为没买到满意的冬笋的话，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她这边可以每天匀一点出来给他。 毕竟，之前徐老板在她这里定方竹笋，也算是帮过她。 当然，要是因为别的原因，那她就没办法了。 她的这番心思，小刘是不知道的，只当是她又想推销她家的笋。 不过，他对罗妮印象挺好的，闻言便爽快的点头，道：“这倒是可以。等今儿中午忙完，我帮你问问。” 罗妮：“那麻烦你了。” 小刘：“不用客气。以后常来。” 罗妮笑着点点头，这才和小刘告辞了，再次从天外天出来，往自家所在的幸福小区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电话铃声就响了。罗妮拿出来一看，是姜红。 “罗妮，怎么样？店铺你去看过了吗？” 罗妮笑了笑，道：“看过了。位置挺好的，离我家挺近。铺子大小什么的，也合适。” “所以，我和秦先生签了合同，约定等过两天这边的租户退了钥匙，我就进场。” 姜红惊讶，“你这动作够快的啊！不过，你就这么定了，想好了吗？确定不用再多看几家？万一有更合适的呢？” 罗妮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是认真考虑过，才做的决定。” 姜红：“行吧，你觉得合适就成。不过，租金秦叔给你优惠了吗？我打听了下，那边的铺子，好像一个月就三千多的样子。他没问你多要吧？” 罗妮：“没有，放心吧。看着你的面子上，秦先生一个月只问我要了三千。押一付三。” 姜红：“这还差不多！那你这会儿是在区里，还是回罗家湾去了？” 罗妮：“没回去，我还在区里呢。” 姜红：“那你过来新闻中心，我俩一起去吃中饭呗？我这边刚下班。” 罗妮捂着肚子，一脸苦笑，“姐姐，我这才刚吃完出来呢！” 姜红：“这才刚十二点过吧？你就吃过了？我不管，你不吃也得过来陪我，一个人吃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再说，我这刚帮你牵线成功，租下间店铺呢。你就过河拆桥，有点过分了啊！” 罗妮忙不迭的投降，道：“得了，我马上过来找你。” 说着，罗妮脚步一转，就又倒回来，往区新闻中心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六章 来自肖平的请柬 “罗妮，这里！” 新闻中心对面，一间干净的快餐店里，姜红举起手，朝门口的罗妮招了招。 罗妮见状，走过去，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后，看了眼她面前的餐盘，眉头皱了下，“你中午就吃这个？能吃饱吗？” 姜红面前的餐盘里，就一团拳头大小的米饭，边上配了几朵西蓝花和一小碟胭脂萝卜。 饭菜都量少，且素得可怜。 姜红解释道:“够的。最近单位同事，天天晚上叫我一起出去吃火锅，吃伤了。所以，这两天我都没什么胃口。只能吃点清淡的。” 罗妮无语，“那你还叫我过来陪你吃饭？这不扯吗？” 姜红嘿嘿一笑，“这不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吗？再说，咱们又多久没见了？我好多事儿想问你呢。” 罗妮失笑的摇摇头，“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 做新闻的，好奇心一般都比较重。 姜红眉头一挑，斜眼笑道：“‘回乡创业的女青年，一株兰草卖出百万天价。’我觉得这是个挺好的新闻标题，你觉得呢？” 罗妮苦笑，“你饶了我吧。我错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红满意的一笑，“这还差不多。快，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陆宵，他老是半遮半掩的。没劲得很。” 罗妮解释道：“其实这事也真没什么好说的。上次同学聚会结束后，我在区里花市逛的时候，从楚老手里讨了一株病草回去。” “我们俩跟着陆宵去他家位于下河镇的花卉基地时，不是正好碰到了楚老吗？他当时还问我来着。” 姜红点头：“嗯，我知道。当时我就在旁边。你说你将那草救活了。楚老看起来还挺激动的。我当时心里还想，‘至于吗？’”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株草竟然这么值钱的啊！早知道，我当时也跟着去见识一下了。” “后来，我从陆宵那听到消息，说你卖出了一株价值五百万的兰草。我完全就惊呆了好吗？” “比之前在下河镇，知道陆宵家那盆金凤吐蕊价值三百万时，还要惊讶的那种惊讶！” 罗妮听姜红说得夸张，摇头笑了笑，“我之前也不知道，那兰草能值那么多钱。” 回想当时的自己，其实也是有点懵的。 “当初我之所以问楚老讨那兰草，只事觉得它挺特别的。但因为那草快死了，楚老一直死活不同意卖给我。说是怕坏了他店里的名声。” “最后还是我死缠烂打，他才送了我。” “我将兰草拿回去，就重新种到山上去了。好在，它争气，自己又活了过来。” …… “之后，我和楚老那天花卉基地遇到，他知道我将兰草救活了后，就一直挺想再看一看的。所以，后来我就抽时间将那兰草带去了他店里。” “再然后……那兰草就被楚老的朋友看上了，花钱买了去。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罗妮隐去空间的存在和那兰草的特殊之处，神色平静的将事情简单的和姜红讲了一遍。 姜红听完，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眼罗妮，道：“啧，我真想拿个照妖镜给你照照！看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锦鲤成了精。这运气，也真是太逆天了！” “楚老那样一个侍弄兰草的高手，都救不活的兰草，到你手里，就活了不说，还成了独一无二的极品！” “不行，你把手给我。让我好好的蹭一蹭，沾点好运气。说不定，明天我转正通知书就能下来了。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当一个天天加班，却没有工资的苦逼实习生了！” 姜红一边说，一边就夸张的抓过罗妮的手，来回的摸来摸去。弄得罗妮一身鸡皮疙瘩。 “姐姐，你快放开我吧！这样好奇怪！没看这么多人都往这边看呢！ 罗妮敏锐的察觉到左右的视线，低声道。 “他们看就看啰，我又少不了一根汗毛。当然是蹭好运气比较重要！” 姜红一脸淡定，手抓着罗妮的，轻轻的温柔的摩挲着。 罗妮毛骨悚然，动了动，一脸不自在的想将手抽出来。结果手腕被姜红另一只手抓得死死的。 罗妮力气大，怕伤到姜红，并不敢强行挣脱。轻轻的试了几次，没成功。最后也只能哭笑不得的任由她“蹭好运气”蹭了个够。 等姜红终于觉得蹭够了“好运气”，放开罗妮的手，已经是好几分钟后了。 罗妮硬着头皮，在周围众多打量的视线中，故作淡定的将手收回来，问她道：“你还吃饭吗？不吃，咱们就先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姜红挑眉，略显惊奇的看她一眼，笑道：“喂，你脸皮未免也太薄了。这些人又不能吃了你。” 罗妮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儿，“你还笑，要不是你，他们能那么奇怪的看着我俩？” 本来女生拉手是一件挺正常的事。 但刚姜红那样子，着实有点夸张了。也不怪大家吃惊。她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好吗？ 就姜红脸皮厚，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面不改色。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腹诽，姜红耸了耸肩，道：“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换个地方也好。这里毕竟只是吃饭的地方，有点太吵了。不适合聊天。走吧，我们换家安静点的咖啡店。” 说完，她自然的站起身，招呼罗妮一块儿出了快餐店。 “走这边吧，那边拐角就有家咖啡店。” 姜红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尔后伸手指了个方向，率先就往前走道。 脱离了快餐店里众多看稀奇的视线，罗妮心里松了口气。 她一边抬手看了下时间，一边对姜红道：“这都快一点半了。要不咱们别折腾了。你下午不是两点就要上班了吗？我们就去新闻中心大厅里坐会儿得了。” “这么快就一点半了？” 姜红顿住，有些吃惊的转过身。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她想了想罗妮的提议，点头道：“那也行。” 说是拐角的咖啡店，从这走过去还是要七八分钟的时间的。她下午两点钟上班，这会儿过去，怕是刚沾到椅子，就得回来了。 哪里还有时间说话？ 闹了一中午，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还没来得及和罗妮讲呢。 大中午的，新闻中心大厅里，空荡荡的，连前台都还没回来。 金属凳子冰冰冷冷，光看着，就让人不太想坐。 姜红带着罗妮进来后，找了个背风的位置，让她先坐。自己则熟门熟路的，去前台接了两杯热水过来。 姜红将其中一杯递给罗妮，道：“大厅里没装空调。拿着热水暖暖手吧。” 罗妮正打量大厅的环境呢，闻言，伸手接过热水，道了声谢。她穿得厚，身体又好，这会儿手脚倒是都不冷。 姜红捧着自己的那杯热水，撩开大衣，在旁边坐下后，突然低声说道：“罗妮，肖平要结婚了。” “你说什么？” 罗妮正走神呢，没听清，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姜红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肖平要结婚了。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二号。新粮不是赵晓芙。” 也就是元旦之后的第二天。 罗妮听到肖平的名字，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然后呢？他要结婚，就结婚啊。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姜红：“……” 姜红无语的指了指她，“我算是发现了，你对不喜欢的人，是真冷漠。人家用尽心思，你却连丁点儿注意力都不愿意给人家。” “我之前还觉得肖平被你拒绝后，转头就去相亲，做得不地道呢。现在看来，他是实惨了。” 单恋那么多年的人，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完全没反应。这不就等于是说，人从来没将他放在心上过嘛？ 这不是惨，还能是什么？ 对于姜红的指控，罗妮没什么感觉。 她神色淡淡的道：“我既然不喜欢他。那自然就要尽可能的断了他的心思。我不喜暧昧不清的关系。” 姜红摇摇头，眼里带着些对肖平的同情，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对的。但看起来……就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 罗妮失笑，道：“感情这种事，最没办法讲人情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要是我当初不喜欢他，却不明确拒绝他。那既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他的不负责。白白发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有那时间和人纠纠缠缠的，罗妮宁愿在家种地。还锻炼身体呢。 当然，这话嫌弃的意味太重了，罗妮也就在心里想想，没讲出来。 只道：“现在这样挺好的。他既然要结婚了，那说明就是走出来了。以后各自好好过日子吧。我会祝福他的。” 姜红：“……” 姜红无语，“听起来是那个道理。但说那么多，其实质还是你不喜欢他，所以不想和他纠纠缠缠，甚至恨不得他能离你八丈远！” 罗妮挑眉，笑了笑，道：“嗯，看来你还是了解我的。” 姜红：“了解个屁勒！我有时候都怀疑，你要不是就还没开窍，要不是就是喜欢女的。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 “否则，高中时，咱们学校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你不可能一个都不心动。要知道，姐姐我这样的，那会儿也偷偷暗恋过校草呢。” “你倒好，从头到尾，我就没见你对哪个男生表示过好感。” “现在也一样。虽然说起来都头头是道。但看起来，就不像是谈过恋爱的样子。” 罗妮摸了摸鼻子，她在大学里，还真没谈过恋爱。 但她自己知道，绝不是因为喜欢女生！ 她性别女，爱好男。这点是确定无疑的。 没谈，不过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姜红无语，道：“你这个理由，听起来完全就是个万金油好吗？要怎么才算是合适呢？只能你自己感觉。你要是一直感觉不对，那你还一直不谈恋爱，不结婚啊？” 罗妮淡淡的笑了笑，道：“要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那不谈恋爱，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过日子。勉强在一起，才是灾难。 姜红：“……” 姜红哑然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道：“这么洒脱的么？果然还是要有钱，才有底气啊。至少我现在就不敢说，遇不到合适的，以后就一辈子不结婚。一个人过。我怕我老了，养活不了自己。” 说到这里，姜红停下来，抬头笑道：“当然，你要是能让我抱大腿，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下，跟你组个单身姐妹团。以后老了，住一家养老院。” 罗妮眨了眨眼，将自己的腿伸过去，笑道：“可以啊。大腿现在就可以给你抱。” “滚，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抱大腿！” 姜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尔后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张红色请柬来，递到她面前。 “得了，不和你扯了。时间不早，我看单位的同事陆续都回来了。我也得赶紧上去上班了。” “这是昨天肖平特意送来，让我给你的婚礼请柬。至于到时去不去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也不等罗妮反应，姜红就将那请柬塞到了她的手里。 尔后，她拍了拍罗妮的肩膀，站起身，叮嘱道：“我去工作了。大厅里没空调，你别在这里坐太久了。” 罗妮看着手里的请柬，愣了下。她没想到肖平结婚，竟然还特意给她发请柬。 这操作，怎么看都有点迷啊。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随手将请柬揣兜里后，跟着站起来，朝姜红摆了摆手，道：“那你走吧，我这也回去了。” “那成吧。路上小心。” 姜红见罗妮那不甚在意的样子，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肖平那边，明显是还没完全放下。不然，也不会特地让她给罗妮送请柬。 不过，不管放不放得下吧。肖平既然选择了和别的女孩儿结婚，那希望他能做好和罗妮再无瓜葛的准备吧。 不然，最后只能害人害己。 姜红心里想着，朝罗妮摆了摆手，转身上了后面的电梯。 而罗妮，目送姜红离开后，摇摇头，也从新闻中心离开了。 第九十七章 总觉得不踏实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一晃而逝。 转眼到了二十三号。 这天，罗妮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早饭，就直接下山，打算去三爷爷家。 路上遇到刚好从家里出来的罗瑞，两个人便一起结伴往三爷爷家。 罗瑞突然低声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零点，商户平台的活动，就正式开始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倒是突然有点紧张了。” 罗妮失笑，转头看着他，“紧张什么呢？咱们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人手也足够，不会有问题的。” 罗瑞张了张嘴，苦笑，“就是准备得太多了，我才紧张呢。” 这段时间，他们在网上陆陆续续的做了一些推广，投入了一笔不少的钱。 但罗瑞心里明白，那都是小头。今天启动的直通车计划，才是真正烧钱的项目。 一天至少好几百的投入。一个月下来，那就是至少上万数的钱。 要是最后转化率不理想，成交量上不去，那他们倒赔本儿，也是很有可能的。 罗妮闻言，笑着安抚道：“没事，我相信阿瑞哥你的判断。而且，当初阿瑞哥你做了那么多调查和计划，总不是白做的。你该相信自己。” 在罗妮看来，罗瑞在经营上，无疑是很有天赋的。自从他经手后，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网店的营业额，就翻了好几倍。 比罗妮做得好太多了。 这期间，他不仅顾着网店的宣传推广，还专门找人，给网店的产品做了优化。提高了不少转化率。 客服培训，也抓得很紧。发货更是没有拖的。 罗妮觉得，自己将网店交给罗瑞来经营管理，实在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所以，与罗瑞的紧张、担心相反。罗妮倒是觉得，这次的活动，说不定能带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想法，罗瑞望着远处连绵的翠绿，深吸了口气，道：“算了，现在担心也没用。希望一切顺利吧。” 罗妮挑眉，点点头，道：“放心，肯定会的。”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三爷爷家。 彼时，三爷爷家宽敞的坝子上，已经有不少妇女，穿着围裙，带着口罩，在忙碌了。 “你们俩来了。” 三爷爷背着双手，正站在旁边监督。抬眼见两人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爷爷，这批腊肉，今天应该就能分切、包装完了吧？” 罗妮走过去，问道。 一块腊肉条起码两三斤。很多客户一次可能并不需要那么多。 所以，在这些腊肉上架销售前，罗妮他们得先将这些腊肉分切一下。 弄成一斤、或者两斤这样的小份，然后装进真空袋里。方便保存不说，也方便运输。 三爷爷点点头，道：“上午就可以。” “那就好。” 罗妮想了想，道：“等上午这批腊肉分装完，统计好了数量。阿瑞哥你下午直接在后台，将库存设定好。卖完就下架。不要接受预订。” 罗瑞一愣，“不接受预订？为什么啊？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我们再赶制两批腊肉也完全来得及。” 这腊肉熏好后，他们一块块检查了。熏得非常好。而且，味道也非常正宗。 他相信，只要客人买过一次，肯定还会再来第二次。 而且，这快过年了。腊肉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年货。 要是接受预订，他相信他们完全可以大赚一笔。 罗妮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了。阿瑞哥。等这批腊肉卖完。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在店里卖腊肉了。” 罗瑞瞪了瞪眼，一时摸不着头脑，“以后也不卖腊肉……为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三爷爷也跟着蹙了蹙眉，道：“是啊。罗妮。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决定以后都不卖了？之前不都挺好的吗？” 罗妮看着两人，苦笑了下，“三爷爷，阿瑞哥。之前也是我考虑不周到。脑子一拍，就弄着熏腊肉。” “但这两天，我查了下。腊肉其实已经不属于初级农产品了。要上市销售，最好能办理食品卫生许可证。但办这个证吧，首先得需要一个正规的腊肉加工厂……但现在，我们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三爷爷听完，神色一怔，“熏腊肉而已，也要办什么许可证？” “那你这批腊肉，岂不是就不能卖了？” 罗妮解释道：“三爷爷你别急。你听我说完。这批腊肉，卖是能卖的。网上很多和我们一样，都是销售农家自制腊肉的。有些店，还非常受人追捧。知名度非常高。” “但我感觉，虽然我们开的是网店，但腊肉这种东西，没许可证的话，终究还是不太妥当。” “我之前在网店里卖的都是水果、竹笋之类的农产品，也没想到这茬。” “所以，我打算把这批腊肉卖完了，就算了。暂时不弄这个。等后面有条件了，咱们再看能不能在湾里修个腊肉加工厂，按照正规程序来。” 否则，她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罗瑞若有所思，看着罗妮道：“你是怕出问题？但我们熏的腊肉，自己都在吃……” 罗妮打断他，道：“我们能保证自己的腊肉没问题。但并不能保证别家的。” 可一旦一家闹出事，网上的腊肉卖家，必定全部都会被查。 到时候，有证经营和无证经营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 罗妮开网店，主要就是为了经营水果之类的农场品。腊肉之类的，只是附带。 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而且，即便以后他们将腊肉加工厂开起来了，她也不打算将腊肉再放到湾里人来卖了。 只会另外再注册一家网店，来经营。 三爷爷听完，沉吟了片刻，道：“这事罗妮考虑得对。既然你们两个将网店当做事业在经营，那就按照合法合规的路子来，一步一步走稳了。” 卖给别人入口的东西，确实需要再谨慎一点。 而且，这样也不容易让人钻空子。 三爷爷心里的考虑，两人是不知道的。 罗瑞虽然觉得罗妮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毕竟，如今网上无证经营的多了去了。 但他见三爷爷也赞成了她的决定，也就没再出出言反对。他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先去坝子上帮忙去了。 罗妮站在三爷爷旁边，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啊，三爷爷，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 三爷爷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道：“你又没做错。道什么欠。” 罗妮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腊肉不做了，之前联系的那几头生猪，我就没办法再收了吗？所以……” 第一批腊肉熏好了，他们本来准备这两天就紧接着开始杀猪，弄第二批腊肉的。 三爷爷知道后，就帮着他们陆续在周边联系了好几头生猪。 现在自己这样突然反悔，三爷爷少不得要费口舌和人解释一翻。。 三爷爷却是一点不在意，道：“这算什么麻烦？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过去，和人说一下就好了。” “最近猪肉紧俏得很，他们那些猪，你不收，说不定他们还能卖个高价呢。” 罗妮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之前那些人看在三爷爷的面子上，都没跟她开高价。 要是换个人，一头猪怎么也能多卖个一二百去。 更别提最近市面上，肉价开始往上涨。生猪价格也跟着往上涨了不少。 不过，无论如何，这事都是她毁约在前。无可辩驳。 罗妮点点头，又和三爷爷说了两句，就穿上围裙，跟着一道去坝子上帮着忙活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中午。腊肉终于分切、装包完毕了。 罗妮和罗瑞统计了下，七头猪，当初一共杀出了将近三千斤鲜肉。而经过熏制后，如今只制成了一千八百斤腊肉。 现在，这些腊肉，被罗妮他们分成了一斤装的一千份，两斤装的四百份。 尔后，罗妮和罗瑞商量了下，决定一斤装的，定价七十八。两斤装的，则在一斤的基础上，优惠八块。所以，最终将价格定在了一百四十八。 商量完，罗瑞看着罗妮在本子上，写着的数字，又有些犹豫道：“这个价格，会不会有点太贵了？有人会买吗？我看一些熏制品网店里，好多腊肉的价格，也就在三十块出头。” 罗妮阖上本子，笑道：“贵吗？我不觉得。一斤鲜肉，一般能熏出七两腊肉。但我们这次熏得比较干，一斤鲜肉，也就得了六两左右的腊肉。仅这一点，我们的成本就比市面上的普通腊肉要高了。” “而且，我们买的肉，全都是粮食猪肉。是那些饲料猪肉不能比的。熏肉的木柴，也全都是用的最好的青冈柴和谷壳。” “再加加上人工、包装，运费……阿瑞哥，我们一斤腊肉的成本，早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三十块了。” “我们要是和他们一样定价，还没卖，就得亏本儿。更别谈盈利了。” 罗瑞听她算完，顿时觉得七十八这个价格，也不算太贵了，便点头道：“好，听你的！” …… 一切安排妥当。 当天晚上，八点过。 罗瑞吃过晚饭，和自家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就钻进自己的屋子，打开电脑，登上了湾里人的客服账号。 老房子里，罗妮也是同样的操作。 距离商户平台的活动开始，还有不到四个小时时间。但目前店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在咨询了。 网店目前一共四个客服，这会儿全都上线了。但还是根本忙不过来。 晚饭前打电话过来反应情况，罗妮和罗瑞两个没办法，也只能亲身上阵，跟着忙了。 “叮叮……” “嘀嘀……” 安静的卧室里，新消息的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 罗妮手指在键盘上，霹雳啪啪的打着，飞快的回答着客人的各种问题。 很快，时间走到凌晨，时针和分钟，一起指到了数字十二。 商户平台的活动通道，正式全面开启。 “叮叮咚咚……” 清脆悦耳的新订单提醒声，开始不断的在一片嘈杂的“叮叮”“嘀嘀”声中响起。 夜深了，罗妮本来都有些瞌睡了。回答问题的速度，也开始放慢了下来。 但等听到那一阵阵的悦耳的叮咚声，她整个人却是像重新被充入了能量似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下一秒，罗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三分钟！只用了三分钟，我们的腊肉就全部售罄了！” “还有冬笋，我算了下，刚一下好像五千斤已经没有了！” “我怀疑我是不是眼花了。罗妮，你赶紧看一下后台！” 罗瑞语气激动，甚至到了有些语无伦次的地步。 罗妮心里本来也有些激动的，听到他的声音后，倒是冷静了几分。 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好心情的往上翘就对了。 “阿瑞哥，淡定。你没眼花。” “我没眼花？是真的？” 电话那头，罗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确认道。 “是。” “咚！” 听筒里传来一阵板凳倒地的声音。 罗妮蹙眉，问道：“阿瑞哥你怎么了？” 罗瑞站起来，激动的在屋里转了两圈，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太激动了。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板凳。”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我这边又有人来询问了。” 罗妮瞥了眼自己电脑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对话框，点了点头道：“好。” 因为活动的缘故，现在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却正是流量高峰期。睡觉暂时是不可能了。 而且，看着后台不断跳出来的新订单提醒。罗妮觉得偶尔熬一下夜，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这样，罗妮一直对着电脑，忙到凌晨三四点，咨询的人渐渐少了，才终于得空去床上躺了一会儿。 总共休息了四个小时不到，早上八点，就又准时起来忙。 她还好点，罗瑞就直接是一晚上没睡。熬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两个之前赶着招的专门负责发货的小伙子，上到老房子。 看到罗妮，他一脸激动道：“一千八百斤腊肉，三分钟售罄！冬笋一晚上新增订单三千四百多个！两款竹编加起来销量更是高达一千五百多件……” “虽然之前我做了那么多调查和统计，有预感流量会爆。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像昨晚那样恐怖。” 罗妮深吸了口气，道：“毕竟是大平台。不过，现在还不到我们高兴的时候。阿瑞哥，我们得抓紧时间发货了。” …… 第九十八章 说服 罗瑞搓了搓手，有些激动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他之前和罗妮申请买了一台热敏打印机，这两天小刘和小许两个也上手摸熟了。不用再人工填写运单。这无疑能大大缩短他们的发货时间。 而且，这两天，他和镇上的快递点也联系好了。他们每天下午两点，会准时派人过来，上门取件。 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订单，将客人的商品打包装好。然后，等快递点的人来拉走就成。 说起来，这个工作量，可比之前减少了不少。 但从昨晚上零点，到现在。店里的订单，激增了大几千个不说。随着活动的持续，新订单，还在不断增加。 他们店里，专门负责发货的只有两个人，也就是新招的小刘和小许。即便加上罗瑞和罗妮，也才四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 罗瑞还一夜没睡。再撑着忙一个白天，那人根本就受不住。 没奈何，罗妮只能在湾里抓壮丁。 好在，工地那边的活儿，前些日子就结束了。湾里人大部分都有空闲。且罗妮工资开得又大方，大家倒是都愿意来。 于是，十几口子人，马不停蹄的忙了一天，终于赶在下午五点前，将那几千个单子，全都发了出去。 山脚平地上，罗妮目送着快递点的车子，晃悠悠的开远了，这才略显疲惫的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对罗瑞道：“阿瑞哥，我还得去一趟长贵叔和长丰叔家里。你先回家去吧。都熬了一天了，今儿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接着忙呢。” 罗瑞晃了晃脑袋，苦笑道：“那好。可能是年纪大了，熬了一天一夜没睡觉。我现在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不过，昨晚上那种情况，真让他睡，他也睡不着。他太激动了！ 腊肉三分钟售罄！ 按照他们的定价，光这一项，网店里就能有十多万的营业额。 加上冬笋，和那两款竹编创造的销量。他们网店的总营业额加起来足足能有三十万！ 这个记录，还只是昨天凌点后，几个小时内创造的。 而今天白天，网店还在源源不断的接到新订单。昨儿就忙了一晚上的几个客服，都只能轮流休息。 这样大好的势头，是之前他根本不曾想到的。 但现在，事实告诉他，他们成功了！ “阿瑞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晚点来也可以的。反正发货这边，有小刘和小许，还有湾里的人一起帮忙，问题不大。” 罗妮现在操心的，主要还是货源问题。 冬笋之前她每天至少都能收上来一千多斤，到现在，她家里已经差不多堆了将近三万斤笋了。 所以，昨晚上，虽然一下子销出去了五千多斤笋。但罗妮并不是很着急。因为目前的库存就能应付好几天了。何况，每天笋农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 罗妮真正着急的是那两款竹编。 今天发出去的一千多件，基本上就是长生叔和长贵叔两个人，这二十多天来，全部的存货了。 现在店里，一件货都不剩，只能将其暂时下架。但今天白天，客服反映说，好多没买到的客人都在问。 这种因为库存不足，白白错过了的生意，罗妮觉得挺可惜的。 “到底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 罗妮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在岔路口，和罗瑞分开后，就直接去了罗长生家。 “罗妮，你怎么来了？晚饭吃了没？” 冬天的五点多，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罗长生家外边的大灯打开着，罗长生彼时正坐在坝子上，低头劈竹子。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罗妮，忙笑着招呼她道。 “长生叔，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罗妮走过去，笑着道。 “什么事？走，进屋说吧。外边太冷了。” 罗长生愣了下，尔后放下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道。 “成。” 罗妮点点头，跟着罗长生进到堂屋。 罗长生抬手指了指火塘边的凳子，叮嘱道：“你这边坐吧，可以烤火。我去厨房拿个杯子，给你倒点水。” 罗妮忙摆手，道：“不用忙，长生叔。我不渴。咱们直接说正事吧。天不早了。我一会儿还得去一趟长贵叔家里呢。” “那长生你坐过去听着呗，我去给罗妮倒水。” 罗长生媳妇从厨房探头出来，闻言，忙推了罗长生一把，自己则笑着朝罗妮点点头后，就又缩了回去。 罗长生见状，也没纠结，脚步一转，就走到罗妮旁边坐下，问道：“什么事，罗妮你说吧。” 罗妮看这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长生叔，你编的收纳筒，在网上很受欢迎。现在根本不够卖。所以，我想请你教一教湾里的人，让大家一起帮着编，可以吗？” 罗长生呆愣了片刻，“你让我教他们编收纳筒？” 这可是他吃饭的手艺，教会了他们，那他岂不是…… 罗长生蹙着眉，神色有点难看。他觉得罗妮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罗妮却像是没看到他脸色的变化似的，镇定的点点头，道：“对。我想让长生叔你教一教他们。将产量尽快提上来。” “这款收纳筒，工艺并不算复杂。湾里大多数人都会一点竹编。我想长生叔你只要愿意教，大家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当然，我知道，竹编手艺是长生叔你赖以为生的东西。我没道理让长生叔你白教他们。所以，以后只要他们编出一个合格的收纳筒给我。我这边就补贴长生叔你两块钱。长生叔你觉得如何？” 罗长生又是一愣，“你补贴我？我没听错吧？” 罗妮直视着罗长生，神色认真道：“长生叔，我没说笑。你只要多教会几个人，让他们帮忙着编收纳筒。哪怕他们效率低，一个月加起来只能编出来一千件呢。你坐着不动，也能有两千块的收入。” “这不比您自己亲自动手，累死累活的强吗？而且，这些空出来的时间，你完全可以拿来琢磨别的新花样。精进自己的手艺。” “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一些有名的竹编大师，一件作品就能上万。一年编个几件，生活就完全不用愁了。地位还高。长生叔你既然有这个手艺和天赋，何不朝这个方向努力呢？” 罗长生沉默的摇了摇头，道：“我当然想。但这事哪有那么容易？” 罗妮眨了眨眼，语带劝说道：“容不容易暂且不说。但长生叔你都不去做，那就肯定没可能。” 罗长生媳妇拿了个干净的杯子，从厨房里出来，给罗妮倒了杯水端过来，赞同道：“长生，我觉得罗妮说得有道理。这事成不成的，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而且，她也只是让你教一教湾里人编收纳筒罢了。也没叫你将手艺全部教给别人。” “否则，光靠你一个人编。你一个月能编多少呢？顶多也就千八百件罢了。罗妮店里不够卖，你也累不是？不信你瞅瞅你自己，这二十来天，你都瘦了多少？还有你这手，到处都是口子。我看着都心疼。” 所以，还不如按照罗妮说的，多教会几个人。大家一起多编点。这样既能赚钱，自己也轻松。 罗长生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心想累他倒是不怕，但仔细想想，一个人的效率，确实有点太低。 半晌，罗长生抬头看着罗妮，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具体教哪些人，这个得由我来决定。” 只要产量能上去，他教谁她都没意见。 罗妮心里松了口气，点头笑道：“这个我不管。长生叔你自己拿主意就成。” 罗长生闻言，神色松缓了不少。他要放出风声去，要教人编竹编。湾里肯定会有人愿意跟他学。 但编竹编，最是需要心灵手巧的。一些实在太笨的，他可不想教。还有一些品行不好、喜欢偷奸耍的，他也不愿意。 从罗长生家离开后，罗妮又去了罗长贵家，一通说。也成功让他答应将方形托盘的编制方法，教给湾里人。 第二天，消息散出去后。湾里的一些有心人，果然便开始登两家的门。 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人，因为和罗妮说好了，此时也不吝啬了。各自挑了一些合适的人选，便开始认真的教。 而那些被挑上的人，也很珍惜这个机会，学得非常认真。 毕竟，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个这些日子编的竹编，全都被罗妮以不错的价格收去的消息，他们都是知道的。 而且，罗妮说了，竹编这东西，她还会常年收。 他们要早一点学会，就能早一天编出来赚钱。因此，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 其中有一些本来就有竹编经验的，罗长生和罗长贵一说出其中的关窍，立马就能上手。 于是，没隔两天，罗妮店里，收纳筒和方形托盘，很快就又上了架。 不过，到底还是错过了圣诞节的流量高峰。这次上架后，货品销售速度明显比之前回落了不少。 与之相反的，就是供货量一直很充足的冬笋了。 这短短四五天时间，总销量就高达两万七千多斤。也就是说，每天的平均销量，都在五千斤以上。 喜得罗瑞每天嘴角都乐开了花。还不断催促罗妮去别的村，再多收点毛竹笋回来。 罗妮笑了笑，道：“阿瑞哥，这事你先去联系吧。最好是能和隔壁村的村长沟通一下。让他帮着咱们和村民打声招呼。价钱的话，还是按照我们村里的价给。” 罗瑞一愣，“我去？” 之前备货的事，可都是罗妮张罗的。 罗妮站起身，解释道：“明天元旦，我得去区里参加花卉展。后天还得去参加一个高中同学的婚礼。抽不出时间。所以，明后两天，网店这边，都得阿瑞哥你一个人盯着了。等我忙过这两天，再换你。” 罗瑞一拍脑袋，道：“花卉展？哎呀，你不说我都快忙忘了。你之前还给过我三张门票来着。那成，你去吧。回头换我，我也去开开眼界。” 罗妮给他门票的时候，大致和他说了下花卉展的事。他当时心里就挺好奇的，能去看看，自然不想错过。 罗妮点点头，笑道：“好，回头我换你。” 花卉展从一号到三号，持续三天。 不过，陆宵说马老他们斗兰安排在了第一天。罗妮就只能选择在元旦当天去。不然，倒是可以先让罗瑞去看一看。 罗瑞又问道：“对了，你其他票呢？都给谁了？我看到时候大家直接约着一起去好了，人多热闹不说，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罗妮：“五张给了我爸妈、罗耀和他的两个同学。剩下的七张，其中四张在三爷爷、三奶奶和二叔二婶手上。最后三张，则被长丰叔要了去。” “不过，我和三爷爷、三奶奶他们已经说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正好我爸妈也放假，到了展会上，大家可以一起逛。” 说到这里，罗妮想了想，提议道：“阿瑞哥要不你让七爷和长福大伯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三号当天，你就自己一个人去看。也能逛得痛快些。” 罗瑞摸了摸下巴，“这倒不错。不过，你去花卉展上，不是有事吗？带着这么多人，不耽误？” 罗妮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这能耽误什么？到了花卉展上，大家自己逛就是了。” “我知道阿瑞哥你怕人多了，我照顾不过来。不过长福大伯不也要去吗？还有我二叔二婶、我爸妈。大家都在呢。阿瑞哥你放一百个心就是了。” 罗瑞点头道：“那成。回去我就和我爷和我爸说，让他们俩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区里。对了，你们打算几点走？” 罗妮道：“不急。花卉展明天早上九点，才会正式放人入场。我们八点钟出发。” 罗瑞点点头，道：“八点，那还好。不过，人那么多，你车一次坐不下吧？” 罗妮解释道：“坐得下的。长丰叔家的一个亲戚也要去。他明早会开车来接他们。他车上，正好有两个空位。” 罗瑞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好，那明天我爷就麻烦你了。” 罗妮摆摆手，笑道：“阿瑞哥你和我客气什么。” …… 第九十九章 邵宇 “不客气点怎么成呢？你现在可是我老板呢。” 罗瑞神色戏谑了说了一句，见罗妮一脸失笑的摇了摇头，自己随后也跟着轻松的笑了起来。 显然，随着这几天网店营业额一步步的攀升，如今他心里的那点忐忑和不自信，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罗妮看在眼里，神色也有些欢喜。罗瑞能力越强，以后她事就越少。 所以，她是乐意看到罗瑞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因为，在她本来的计划里，以后网店，就是要全部交给罗瑞来打理的。 只是，网店的这一摊子事，现在还没全部理顺。所有，她才没有完全撒手。 这边，罗瑞笑过之后，却是突然开口道：“对了，罗妮。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收一些柚子来卖？元旦现在是赶不上了。但过大年，家家户户走礼都需要的。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出一个柚子礼盒。” 罗妮回过神，琢磨了一下，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柚子象征金玉满堂。柚和有谐音，大柚即大有。所以，国内很多地区，过年都有吃柚子的习俗。认为这样能除去霉运，给新年带来好运势。 过年走亲戚，柚子也是寓意极好的礼物。 这个柚子礼盒，倒是真的可以做。 罗妮想了想，蹙着眉道：“不过，自家散种的柚子，口感不一。真要收的话，还是找个果园收购一批比较靠谱。不说远的，就我们湾里，一些树上的柚子就贼甜；一些树上的，却恨不得能把人舌头都酸掉了！” 说着，她想起罗瑞前两天拿来的那个柚子的滋味，没忍不住抖了两下。太灾难了！她当时尝了一口，那酸味简直直冲脑门儿。 后来一整天，她吃饭，舌头都不怎么能尝得出来味道。整个酸麻了。 罗瑞哈哈一笑，显然也是想起了那天的事。 “哪有这么夸张？我家的柚子，顶多就是有一点点酸。水分还是很足的，果肉也很细腻。我吃着挺好的。不过，和你家的确实是没法儿比。” 罗妮一脸麻木，“你觉得就是一点点酸？阿瑞哥，你仔细想想，你家那棵柚子树上的那些柚子，除了你自己，这湾里，还有别的人去摘来吃过吗？” 罗瑞仔细想了想，“欸，好像还真没有。长丰叔家的柚子，今年结得不好。前两天我叫他摘两个回去吃，他却死活不要……难道那些柚子，真的很难吃？” 罗妮扯了扯嘴角，无语，“那么酸的柚子，也就阿瑞哥你吃得下去。” 罗瑞挠头，一脸无辜，“……可我真没觉得有多酸。” 罗妮张了张嘴，略有些无力的吐槽道：“……那可能是你舌头上的酸觉神经太迟钝了。” 罗瑞：“……” 罗瑞愣了下，尔后哭笑不得道：“酸觉神经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你别老是自创词汇。” 说完，他摇摇头，口风一转，便道：“好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吧。说真的，你觉得这事儿能做吗？” 罗妮闻言，收了脸上的笑，认真道：“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阿瑞哥你尽管放手去做吧。先打听一下，周围哪里有柚子园。等忙过这两天，抽空去地头看一看。尝一尝。挑口感好的收。价钱贵一点，也不怕。只要别砸了咱们店的口碑就成。” “等开春，我去买一批柚子苗回来，种到后山上。好好经营起来。明年中秋，咱们店里，就能有自己的柚子卖了。” 罗瑞有些惊讶，道：“你打算自己弄个柚子园？柚子实生树，一般八到十年才会挂果。嫁接的也需要四到五年。你开春种上，当年就想让它挂果，有点想太多了吧？” 罗妮挑了挑眉，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买小苗啊。我的目标是十年以上的柚子树。” 罗瑞哑然，张了张嘴道：“这么财大气粗的吗？你先给我透个底吧，这柚子园，你准备建多大？免得我到时候承受不住。” 柚子小苗市面上也就几块钱一株，便宜得很。但一株十年以上的柚子树，怎么也要好几百。 要是罗妮准备种个大几百、上千株的，罗瑞觉得即便最近网店盈利不菲，也经不起那么消耗的。 想想除了后山的那十几亩地，罗妮还将旁边那座一千两百多亩的山头给整个包了下来。后续开发，还不知道要投多少钱进去，罗瑞就觉得而压力山大。 罗妮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阿瑞哥，钱够的。” 她家屋后西面的那个小山头，远远看着不大。没想到量下来，却是足有一千两百多亩。好在，荒山的租金便宜。一年一亩地，也就二十几块钱。 而且，她二叔帮着和村委谈了一下。所以，那山头，罗妮最后是以一亩地二十块的价格包下来的。 承包期七十年。租金约好了，十年一付。 签合同那天，罗妮就将头十年的租金，二十四万七千多块，打进了村集体的账户。 不过，罗妮关于罗家湾对面那片竹林的承包申请，却是没能批下来。 听村长冉东福的意思，好像是因为之前哪里闹出了事，所以最近区里对私人承包竹林的事，把得很严。鲜少有同意的。 对此，罗妮也无可奈何。 只能放弃。 罗瑞却是庆幸，道：“我看没批下来才好呢。竹林的承包价，可比荒山贵多了。包下来也就能挖点笋。平常还得维护。现在这样，我们一分钱不花，不也还是能挖笋嘛？” 罗妮摇了摇头，道：“我本来有些别的打算，但现在既然包不下来。那就算了，再打主意吧。” 罗瑞苦笑着劝道：“你可别打算其他的了。我们还是先争取明年，将你那山头给开发出来吧。这钱都交了，荒着浪费。” 罗妮失笑，道：“放心，我都规划好了。只等明年开春呢。” “今儿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阿瑞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长福叔这会儿怕是大餐都做好了。我收拾收拾，也要去三爷爷家吃饭了。” 罗瑞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便站起身道：“成吧，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去了。元旦快乐。” 罗妮笑着回了一句，“元旦快乐。” 尔后又提醒道：“阿瑞哥你回去别忘了和七爷、长福大伯说一下咱们明天一起去花卉展的事。” 罗瑞摆了摆手，道：“我记着呢。” 说完，他就干脆的走了。 罗妮见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去厨房打水洗了脸和手，这才拿钥匙锁了大门。 然后，又从坝子边上的那棵柚子树上，摘了两个圆溜溜黄橙橙的柚子拎着，这才下山去了三爷爷家。 彼时，二叔、二婶两个早到了。二婶在厨房，给三奶奶帮忙。二叔则坐在火塘边，一边烤火看电视，一边赔三爷爷闲聊。 见到罗妮手上拎着的柚子，眼睛一亮，“豁，今晚上齐全啊。有鱼有肉，有好酒不说，现在饭后水果也有了。” “三爷爷、二叔。元旦快乐。” 罗妮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尔后将柚子放到墙角的小几上，笑道：“不需饭后。二叔你要现在吃也是可以的。” 罗长友摆了摆手，笑道：“可别，我还得留着肚子，一会儿多吃点好菜，喝点好酒呢。我刚看了，你三奶奶今儿可做了不少大菜。” “呵呵。成。那三爷爷、二叔你们说话，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罗妮失笑，尔后挽起袖子，直接去了厨房。 当天晚上，罗妮在三爷爷家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节日大餐。尔后又一起坐着看了一会儿元旦晚会，将两个柚子分着吃完了，这才各自散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罗妮天刚亮就起来了。 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早饭。她就穿好衣服，锁好大门，直接下山到山脚去等着了。 没一会儿，就见罗瑞陪着穿着整齐的七爷和罗长福从村道上下来。 她迎上去，笑着打招呼道：“七爷，长福大伯，阿瑞哥，早。” “呵呵，你也早。” 七爷和罗长福笑呵呵的朝她点了点头。 罗瑞探头往车里看了下，问:“三爷爷他们呢？还没来？” 罗妮点头：“估计还要一会儿。不急。外边冷，七爷、长福大伯，你们先进车里坐着吧。虽然车里也没空调，但好歹不用被寒风抵着吹。” 罗瑞赞同道：“罗妮说得对。爷爷，爸，你们先上车吧。三爷爷他们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罗长福闻言，果然扶着七爷先上车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三爷爷、三奶奶等人，也多陆续穿得齐齐整整的过来了。 罗妮见状，先将三爷爷、三奶奶安排上了车。尔后转头看向罗长丰，问道：“长丰叔，你家亲戚的车还有多久到？” 罗长丰晃了晃手机，道：“快了。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说已经过了小河坎了，正往里面来呢。要不你先载着你三爷和七爷他们先走着？我们后头赶上来？万一赶不上，我们到时候展会门口集合也成。” 罗妮看了下时间，道:“反正不急，再等一等吧。大家一起走。展会门口到时候肯定人多的。打手机都不一定听得到。” 罗长丰一想，道：“也是。” 于是，几人便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很快，就见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从远处开了进来。 罗长丰见状，眼睛一亮，道：“来了、来了！” “姨父，对不起啊。让你们等这么久。” 车在众人面前停稳，一名十八九岁的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打开车门走下来，一边挠头，一边略带歉意的冲众人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等他视线落到罗妮的脸上后，他脸和耳朵瞬间就红了。但是，他皮肤黑，众人谁都没发现。 罗长丰笑骂：“我说你小子，莫不是睡过了头！看这都几点了。” 说完，又和罗妮他们介绍：“他叫邵宇，是我媳妇她二妹家的大儿子。也是我侄子。读书不行，所以今年高中毕业后，就没去念书了。一直在家捣腾地，种他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之前罗妮你说有多余的票，我就问你多要了张。想着带他一起去长长见识。” 罗妮恍然，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那长丰叔，我们赶紧走吧。花卉展八点半举行开幕式，九点就正式入园了。” “好好好，走走走。” 罗长丰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邵宇见状，忙拉开车门，招呼众人上车。 尔后，罗妮的车在前，邵宇的车在后，缓慢驶出了罗家湾。 “姨父，前面开车的那个姐姐，就是你说的罗妮啊。没想到本人长得这么漂亮。而且，人品也好。简直就是仙女！” 邵宇一边小心开着车，一边对副驾驶位上的罗长丰，一脸惊叹的说道。 “咳！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罗长丰差点没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死，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后，他略显尴尬的转头看了后座坐着的罗长友和顾廷芬一眼。见两人神色果然都有些微妙，只想扶额。 这个邵宇，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今儿说话怎么就不看看场合？ 邵宇双眼亮晶晶的，“我没说胡话啊！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罗妮姐这么漂亮的人呢。” “而且，罗妮姐还这么能干。回来半年，就能一个人出钱，给罗家湾修路了。我听说，她最近还承包了一千多亩的荒山？大姨、姨父你们知道罗妮姐准备在荒山上种什么吗？” “呃，这个……” 罗长丰和他媳妇邵建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当着人家二叔二婶的面说这些，不是纯属自找不自在嘛？ 罗长友倒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问道：“小伙子，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邵宇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憨厚了笑了下，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姨父上次去我家，和我说了好多罗妮姐的事。我觉得她包下那么大一片山，肯定有大计划。我想向她取取经。” 说完，他又一脸真诚的问道：“二叔，你说我直接去找罗妮姐，她会愿意教我吗？” 二叔？没看出来，你这侄子，脸皮够厚的！ 罗长友嘴角扯了扯，转头深深的看了罗长丰一眼。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小子今天发什么疯。 罗长丰一脸无辜jpg。 第一百章 人潮汹涌 能中文化广场，这天人潮汹涌。 因为是元旦放假第一天，能中区的居民好多都拖家带口的过来看热闹。 于是，上午九点刚过，广场周围的停车场，就全都被停得满满当当的，一个空位都没有。 宽阔的能中大道，车流甚至还出现了拥堵的情况。路中间好几个身穿制服的交警，不停的在那疏导车辆，指挥交通。这才没出乱子。 这样的情况下，罗妮一行人到达后，发现开车根本没办法靠近广场。四处转了转，发现近一点的停车位也找不到。 没办法，罗妮只能拐到附近的一条背街的小巷子里，将车停了。尔后下车，带着三爷爷等人顺着人流，步行过去。 去往广场的人行道上，人流非常拥挤。边上还有不少摊主，摆了不少绿植盆栽、鸟雀乌龟、金鱼出来，在这边售卖。那场景，就像是把花鸟街搬了过来。 耳边全是此起彼伏的叫叫卖声、交谈声、嬉闹声……气氛实在热闹无比。 但人挤人的感受，也确实不太好。 罗妮一行人挺多的，为了防止被人流冲散了。罗妮便走在前面开路。罗长友、罗长福和罗长丰等人，则走在边上，将三个老人护在中间，防止被拥挤的人群碰到。 一边走，罗长丰一边好奇的左右张望了下，一脸惊叹道：“我的个乖乖，这人也太多了。这些都是来看花卉展的？我瞧着，和过年镇上赶集差不多了。” 罗长友笑着回了他一句，“这可不就是过年嘛？虽然是新历。” 顾廷芬却是皱了皱眉，道：“但这人挤人的，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在家看电视多舒服。” 旁边，邵建英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人是有点太多了。这才走几步啊，我已经被踩了好几脚了。皮鞋我早上起来才擦的呢！” 罗长丰闻言，转头有些幸灾乐祸笑道：“我早和你说了，别穿皮鞋了，你不信。现在后悔了吧？” 顾建英闻言，皱眉，“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到？” 罗长丰翻白眼儿道：“就你擦皮鞋的时候嘛。结果我刚说了一句，就被你打回来了。说我不懂……” 顾建英瞪眼，“有吗？我咋想不起来？罗长丰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呵呵，说不定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顺着人流，终于成功的挤到了文化广场的石碑前。 早和父母同学在那儿等着的罗耀，眼尖的看到他们，忙挥手大喊道：“姐！这边！” 罗妮听到，转头一看，就见罗父罗母，带着罗耀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孩儿，正站在离自己一行人不远的角落里。 她忙带着人走过去。两边人热络的打过招呼，拿出票来一行人就准备入场。 但文化广场周围，全部被围了起来。只留了两个入口。而每个入口处，只站着两个身穿蓝色马甲的工作人员在那儿检票。 检票的速度瞧着倒是不慢，但等待进门的人群，还是排起了长龙。后半截，甚至直接蜿蜒着出了广场，直接排到了外边的人行道上。 “怪不得刚我们从那边过来，会那么挤。” “那现在怎么办啊？队伍这么长，等我们排到怕是要到中午了。” “长明你们来那么早，怎么也不先排一下队啊？” “我们也刚到没几分钟啊。早知道怎么多人，我就早点过来排队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对现在这情况，都有些挠头。 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罗妮也是有些蹙眉。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正想给陆宵打电话。没想到对方就打了过来。 罗妮按下接听键，“喂，陆宵。” 陆宵：“罗妮，你到哪儿了？马老他们最多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始斗兰了。你赶紧啊。” 罗妮揉了揉眉心，直接道：“我已经到了。但入口处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进不去。” 陆宵一拍脑袋，“啊，我忘了和你说了。我给你的是贵宾票。不用排队的。你拿给工作人员看，她会直接放你进来。我现手头有点忙，没办法去接你。你进来后，沿着标识，直接到b区11号来找我。我再带你去找马老他们。” 贵宾票？不用排队？ 罗妮闻言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好。一会儿见。” 陆宵：“一会儿见。” 于是，挂了电话，罗妮便忙转头招呼上三爷爷等人，直接朝入口处走去。 入口处工作人员正忙着检票，看到他们没排队，眉头皱了皱，刚想张口让他们到后头，就看到了罗妮他们手里的绿色的门票。 绿色？贵宾票？ 工作人员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笑着将旁边锁着的围栏打开，道：“几位这边请。” “谢谢。” 罗妮见状，眼神动了动，朝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便侧身，先让三爷爷他们进了，自己才随后跟上，走了进去。 旁边排队的人见状，纷纷质疑。 “哎，我说怎么回事？我们这排队呢，他们怎么直接就进去了？” “外边这么冷，我这还带着孩子呢。也在这等了有半个小时了。他们凭什么啊？” “就是，他们凭什么啊！” …… “罗妮，这……没事吧？” 一行人刚进门，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议论，罗长友等人全都神色迟疑的看向罗妮。 刚罗妮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说能直接带他们进来。他们将信将疑的，没想到工作人员还真就直接放行了。 这会儿听入口处那些人闹了起来，都有些担心。 罗妮回头看了眼，摇头道：“放心吧。闹不起来的。我朋友给的票都是贵宾票，本来就不用排队。工作人员那边解释一下就好了。” “我现在得去找我朋友了，有点事。所以，爸、妈，三爷爷你们先自己逛可以吗？我晚点再来接你们去吃午饭。” 罗父和罗母对视一眼，点点头，道：“行，你先去忙吧。” 虽然两人对罗妮口中的朋友都有点好奇，但两人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就去追问。 三爷爷则笑呵呵的挥了挥手，道：“你有事就赶紧去，别管我们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呢。” “是啊。罗妮你去忙吧。这都进来了，我们自己逛就好了。” 罗妮闻言，冲众人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而外边入口处，经过工作人员的解释，排队的众人果然又全都重新安静了下来。只是，队伍后头一些人见迟迟排不到，很快就走了。想着先去别处逛逛，等中午人少了再来。 这些事，罗妮是不知道的。 她和三爷爷等人分开后，沿着展会里的标识，七拐八拐的一边看，一边往里走。很快就找了b区11号。 只是，展台周围围着许多参观和询价的人，罗妮挤不进去。也不知道陆宵在不在里面。没办法，她只能将手机拿出来，又给陆宵打了个电话。 “我在b区11号。你在哪儿？” “你到了？等等，我马上回来。” 陆宵回了罗妮一句，就挂了电话。没两分钟，罗妮就见他抱着盆十几公分高的发财树，从远处大步走过来。 罗妮往前迎了两步，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陆宵侧头道：“刚展台上摆的那盆发财树，被客人买走了。我去底下车库，重新抱了一盆上来。你稍等我一下，我先将它放进去。” 说着，他一边出声，让人让一让。一边走到展台里，将那盆发财树放下。尔后又吩咐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两句，这才重新从人群里挤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走吧，我带你去见马老他们。” 罗妮眼神动了动，问道：“马老他们没在这吗？” 陆宵一边走，一边伸手替她挡着旁边的人，道：“嗯，确实不在。广场这里展出的，都是一些中低档的花卉，针对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高档花卉的展厅，则安排在了后面的假日酒店里。” “因为马老他们要斗兰，所以今天上午，那边暂时不对外开放。不过，持有贵宾票的人是可以进入的。” 说到这，陆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左右张望了下，问道：“对了，你不是说带了亲戚来吗？怎么这会儿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罗妮笑着解释道：“他们自己逛去了。” 陆宵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叫他们都去后面酒店吧。广场这里，这会儿人挺多的。花卉也大都是些市面上常见的，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不如趁着今天上午人少，先去后面展厅参观参观。你说呢？” 罗妮有些意动，抬头看着他道：“不会打扰到马老他们斗兰吗？” 陆宵一笑，道：“没事。除了马老他们，现场其实还有挺多人的。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罗妮沉吟了下，道:“那成，你稍等我下，我给我爸妈他们打个电话。” 说着，从兜里摸出手机，就给她爸打了过去。 陆宵听到她的话，表情却是呆了一下，表情有些局促道：“……那个，叔叔阿姨也来了啊？” 罗妮盯着手机，也没抬头，“嗯，还有我弟弟。今儿不是元旦吗？他们正好放假。所以，我就叫他们一起来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陆宵眨了眨眼，忙摇头道：“没、没事，我就是没想到。”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 罗妮抬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想开口说话呢，就见电话接通了。便忙和陆宵示意了下，将手机凑到耳边，大声的将事情和他爸说了一下。 这才挂了电话，和陆宵继续往后面的假日酒店走。 这家假日酒店，位于文化广场的正后方。与广场无缝连接。是能中目前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罗妮和陆宵两个，顺着展台留出的路，一直往后走，很来就到了酒店门口。透过酒店大厅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也被布置得花团锦簇的。 其中有些花草，还被放在单独的展台上，隔着玻璃罩。 见两人走过来，酒店门口的两名保安伸手拦道：“对不起，今天上午这里不开放。要参观，下午再来吧。” “我知道，我们有票。” 陆宵点头，尔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贵宾票，朝两人展示了下。那两名保安见状，忙退开，道：“原来是贵宾，您里面请。” “走吧。” 陆宵收起票，转头招呼罗妮道。 罗妮点点头，将自己的票也收好，尔后跟着他走进了酒店大厅。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罗妮左右看了看，就一脸奇怪道。 陆宵解释道：“马老他们在二楼宴会厅。省城来的那些收藏家和大参展商带来的奇珍异草，也全都在上面呢。” 罗妮恍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很快就乘坐电梯上了二楼，到了宴会厅。 宽敞的大厅里，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这些人，或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轻声讨论着。或是一人而立，低头看着那些单独的展台上，玻璃罩里的珍惜花草。 热闹却不吵闹。 气氛和底下广场上的完全不同！ “马老他们在那边！” 陆宵左右打量了一下，就径直迈着大长腿，带着罗妮朝宴会厅的一角走去。 罗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发现马老、楚老等人，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圈沙发里，神色惬意的喝着茶。旁边，还坐着几个她没见过的陌生老者。 “马老、许老、傅老、楚老……我把罗妮带来了。” 陆宵走过去，礼貌的打了一圈儿招呼后，笑道。 马老笑眯眯的朝罗妮招了招手，道：“你这丫头，可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罗妮愣了愣，讶异道：“等我？” 马老点点头，笑道：“可不是！你俩也别站着了，先坐吧。” 怎么回事啊？ 罗妮一脸莫名的转头询问的看了陆宵一眼，见陆宵轻轻摇头，也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便只能略有些忐忑的在马老等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马老见状，笑着安抚道：“小丫头别紧张。我给你介绍一下，你旁边这几位，都是省城有名的养兰高手和兰花收藏家。那盆月下仙之前生病，他们也都有经手。不过，最后和老楚一样，都没能找出解决办法。” “这次他们专门赶到能中来，除了想看看月下仙，就是想见见你。所以，刚他们一直追问你什么时候来呢。” 第一百零一章 所谓斗兰 罗妮了然，顺着马老的视线，望向对面那几位面生的老者。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其中一位身穿黑色中山装的老先生，却是先开口了。 “那盆兰草，到底能不能当得起月下仙这个名字，我们暂且不谈。毕竟，这里除了老马你们，我们谁都没见过它的真颜。所以，我们也暂时不好做评价。” “我们比较想知道的是，那盆兰草到底什么毛病？我们几个虽然远称不上是养兰圣手，但侍弄兰草几十年，自问也算经验丰富。各种兰草易得的病症，基本都有所了解。” “可当初我们研究了很久，也没找出那盆兰草的问题。” “所以，今天我们几个才想当面请教一下小姑娘。不知道，小姑娘方便告知与否？” 罗妮沉默了两秒，道：“当不起几位老先生的请教。当初那株兰草之所以生病，大概是因为它缺少了一样东西。没有它，兰草就不可能成活。” “缺少了一样东西？” 那老先生愣了下，蹙眉追问道：“是某种营养元素吗？” 罗妮看着众人，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就恕晚辈不方便多说了。” 但得到空间这么久了，罗妮心里其实有些了悟——那株兰草，大概率和她空间的那株竹子一样，都属于传说中的灵植一类的存在。 自身带有某些特殊的功能，但其对生长环境非常苛刻，途中还需要吸纳灵气。否则，极难成活。 那株兰草，本来应该生长在深山老林里，被兰农挖下山后，辗转来到城市，落到楚老手里。 没有灵气可以吸纳，还生生撑了大半年，生命力也算是顽强了。 当然，这些东西，罗妮肯定是不能和众人说的。即便说了，人也不一定会信。 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人猜去。 那老先生一愣，尔后深深的看了罗妮一眼，到底没有再追问。 只是，另外几名面生的老者，看向罗妮的神色，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几分不悦。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放平常，罗妮这样的小人物，他们根本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现在他们放下身段来请教她问题，她却推托不肯说。未免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瞥到几人变幻的脸色，马老抬手看了下时间，一拍手打圆场的岔开话题道：“欸，这还有两分钟就十点了，徐老怪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怯场了吧？” “谁说我怯场了？背后说人，老马，这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 岂料，马老话音刚落，一道洪亮的声音，就在众人耳边响起来。 罗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名穿着唐装，披着毛领大衣的白发老者，拄着根拐杖，走了进来。 他身后，则跟着一名面带稚气的男生。那男生怀里，还抱个花盆。花盆里，则是一株通体墨色的兰草。 罗妮眼睛尖，一眼扫过去，就发现了那墨色的兰草边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金色。 犹如给兰草镶了一道金边。而那墨色的叶面上，似乎还带着某种规律的纹路。 贵气中，带着股神秘。吸引着人，想上前去仔细探究一二。 罗妮的心思，没人知道。 马老看到来人，笑着起身道：“我不是君子。但你自己迟迟不到，也就别怪我往这方面猜了。” 说着，他视线落到那男生怀里抱着的兰草上，眉头一挑，“这株就是你用来参加斗兰的兰草？看起来还不错啊。” 白发老者拄着拐棍，轻哼一声，“语气这么轻松？看来你是很有信心赢我了？” “我看，咱们也别说废话了。赶紧的，将你那株月下仙抱出来，让大伙儿瞧一瞧吧。希望，你别让我们太失望。” 他们这一群人，大冬天的从老远跑到能中这小地方来，可不是为了和他闲聊的。 马老也知道白发老者的脾性，闻言便转头去看了傅老一眼。 傅老见状，也没犹豫。抬手招呼过一名助理，就示意他去旁边的房间里，将那株兰草抱出来。 白发老者看到两人的互动，明白过来，嘲笑道：“感情那月下仙，还不是老马你自己的。这样你还和我斗兰！” 马老半点儿不生气，笑眯眯的，“月下仙它是不是我的。但它是在我们能中出现的！徐老怪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 能中并不是传统的名兰产区，但只要今天月下仙的名头打出去，日后人们提起能中兰草，就会想到它！ 这对能中的兰花产业，对他们兰协，都是极有力的事。 白发老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说话。 今天这一场斗兰，马老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给月下仙扬名。同时扩大能中兰协的影响力。 但他最后能不能如愿，还得看那月下仙是不是名副其实。 说实话，白发老者心里对马老并不是很看好。也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能中山中虽有野兰，但都是普通品种。 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名品。 白发老者正想着，鼻尖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竹香气。 他一愣，抬头望去，就见傅老的助理，正将一盆兰草放到宴会厅中间的展台上。 因为角度的关系，兰草被那助理挡了一大半，白发老者并未看到他怀里兰草的全貌。 但宴会厅的其他来宾，这会儿眼睛却全都直了。之前和罗妮说话的那位老先生，和另外几位面生的老者，也包括在内。 这会儿，他们早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跟着助理的脚步，来到了宴会厅中间。一脸痴迷的看着展台上的那株兰草。 “哎，你们这都怎么了？怎么都围上去了？” 白发老者不明所以，皱眉说了两句，见没人搭理他，无奈只能跟着凑上去。 然后，也呆住了。 绝、美、仙气四溢……老马这老小子，这次整大发了！ 白发老者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后，就被那株兰草深深的吸引了过去，再想不起其他。 “这情形，倒是和上次在楚老店里很像。” 罗妮坐在原地没动，那株兰草，之前在空间里，她早欣赏够了。这时并不想上去凑热闹。 陆宵站在她旁边，也没过去。闻言低头朝她一笑，道：“这只能证明，月下仙是真正的绝世名品。”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资深的兰花收藏家、品鉴家，就是省内有名的大展商。全国各地的奇花异草，见识都不少。 但月下仙一出来，这些人的注意力还是全都被它吸引了过去，脸上还隐隐现出痴迷的神态。可见月下仙的绝美和独特！ 罗妮对兰花的鉴赏，一窍不通。所以，笑了笑，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道：“马老他们斗兰，要怎么斗？你知道吗？” 陆宵解释道：“所谓斗兰，其实就是从花、色、叶、形、韵几个方面，将两株兰草放在一起一一对比，评出高下。” “评判的标准，和目前的鉴赏标准是一致的。都是以素色、莲瓣为尊。因为赏兰，主要赏的还是清幽二字。” “颜色太艳，花开得太热闹的，看起来总会少了份幽远的神韵和意境。” “叶的话，主要就是看有没有出艺。像刚才那位徐老带来的那盆兰草，就是顶有名的金边龙纹。很少见。也很珍贵。” “至于形和神，这个就得看个人的体悟了。而且，有时鉴赏的角度不同，可能感受也会不同。” “不过，这也就是两株兰草各方面都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要是一株兰草，在某方面非常突出，那在别的方面，有些小瑕疵，也是允许的，毕竟无伤大雅。”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道：“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陆宵：“是挺有意思的。这次参加斗兰的，除了马老，和刚才的那位徐老，还有五家。带来的兰草，也都是名品中的精品。” “但在我看来，还是月下仙稳胜一筹。” 罗妮眨了眨，不解：“为何？” 陆宵正想开口解释，那边，看呆了的众人，终于开始陆续回神。尔后，激动的拉着左右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刚还安静的宴会厅，这会儿整个变成了菜市场似的。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说话的声音。 “老马，这兰你哪里淘到的？真是太绝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仙气十足的兰草。我看到它，就好像真正看到了一名白衣飘飘的仙子，静静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下，遗世独立……美，实在太美了！” “花和叶的颜色，素净到了极点。姿态飘逸，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出尘之气。月下仙，月下仙……这名字取得真是太贴切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马老脸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恨不得站在那儿，听他们再多说一会儿。 不过，时间不早了，再不开始斗兰，就得拖到下午去了。 于是，他握着拳头，抵在下巴上，提醒似的咳嗽了两声后，大声道：“诸位，关于月下仙的问题，我们等会儿私下再讨论。现在，我们还是先进行今天的主题，斗兰吧。” “徐老怪，还有另外几位，你们觉得如何？” 白发老者瞪眼，“月下仙摆在这，还斗个鬼啊！老马你这心脏的，早挖好了坑在这等着我们了是不是？” “你要早发张照片给我看，我今儿就直接来了，还费力拔劲的带什么兰草啊。” “就是，马老您可不地道！” 马老笑得一脸奸诈，道：“我早说了，月下仙是独一无二的，绝世名品。偏你们不信。所以，我只好邀你们过来斗兰，大家比一比了。” “现在既然你们都不想都比了。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你们兰草都带来了，那就放到展台上，顺便让大家参观参观嘛。也让我们的能中人民，好好的开一开眼界。” “毕竟，能被你们带来斗兰的兰草，也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呢。可不多见。” 白发老者指着马老，气笑了：“……你算盘打得可真精！斗兰该不会就是个幌子，你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忽悠我们将宝贝兰草带过来吧？” 马老一脸无辜，道：“徐老怪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嘛？顺便，就是顺便。要是你不愿意，我这边也可以叫人将你的兰草放到后头的保管室去。”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道：“得了，我还能不知道你的那些小算盘。去，将咱们的墨兰放到那边展台上去。不就是让人免费参观几天吗？我还没那么小气。” 前面一句，白发老者是对马老说的。后面一句，则是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男生说的。 “是，爷爷。” 那男生闻言，低声应了一句，便果真走过去，将怀里的墨兰，放到了其中一个空展台上。 马老见状，眯眼笑道：“老徐就是大气。你去给展台加个玻璃罩，免得来参观的人忍不住上手，伤到这么珍贵的兰草。” 旁边的工作人员，应声而去。 马老转头，一脸真诚的对白发老者道：“老徐你这么大方，我这边肯定会将你的兰草保护好的，你放心。” 白发老者摆摆手，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其余几个参加斗兰的人，见白发老者都答应了，也笑着将自家的兰草全都放到了展厅里空置的展台上。 不过，马老知道这些人带来的兰草，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碰坏一片叶子，展会这边都赔不起。 所以，等那些人将兰草放到展台上去后，他照样立刻让工作人员过去，在展台上仔细的扣上了玻璃罩。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的那种。 众人见他态度如此慎重，都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里的那丁点儿计较，也全都消散了。 斗兰是他们自己的答应的。也不怪人家挖坑。只怪当初自己太轻视对方了。 而且，今天能看到月下仙，也真是不虚此行了。 众人在心里感慨了一回，很快就拉着马老和楚老等人，重新围着月下仙讨论开了。 他们对月下仙有很多好奇，也有很多疑问。只有马老和楚老等人，才能解答。 而旁边的罗妮，早看得目瞪口呆了，“这个展开，有点厉害了……” 她本以为马老说完话后，就能看到一场厉害的斗兰了。没想到，画风一转，变成了这样。 她一脸不解，抬头看向陆宵道：“那位徐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认输了？” 第一百零二章 龟甲竹（一） 陆宵笑了笑，解释道：“斗兰，要是几方都旗鼓相当，斗起来自然有趣。但要是一眼看去，就相差太大。那就没意思了。” “徐老他们今天带来的那些兰草，虽然也都是精品，但跟月下仙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徐老他们都是鉴赏大家，看到月下仙后，一眼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差距。所以，这兰，自然也就斗不起来了。” “这么夸张？我记得你刚说，徐老的那盆墨兰也是非常罕见和珍贵的。它怎么也比不过月下仙呢？” “而且，刚我上网查了下。去年全国兰花展上，有一盆类似的墨兰，就拍出了七百多万的价格。徐老这盆，应该也不便宜吧？” 罗妮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道。 陆宵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价格并不是评判一株兰草品级优劣的唯一标准。 “因为现在好多的天价兰，都是兰商自己炒出来的。兰草的实际品质，与它价格并不匹配。” “不过，去年兰展上的那盆墨兰，我亲眼看到过。确实是非常罕见，稀少的类型。观赏价值非常高。所以，最后才能拍出那么高的价格。” “但那盆墨兰，一共有五苗，还带着三个芽头。平均算下来，一苗的价格，也就一百万不到。” “当然，与市面上的普通兰草相比，这实实在在是个天价了。但月下仙，也就一苗，傅老却愿意出五百万买下……” “纵使你不懂鉴赏兰花，但端看这个价钱差距，你就该明白，月下仙的观赏价值，究竟有多么高了。” “而且，作为‘独苗苗’。月下仙的珍惜性和罕见性，显然比那墨兰更甚！” 说到这，陆宵笑起来，总结道：“所以，我刚才说，今天月下仙肯定稳胜呢。” “原来如此。” 罗妮恍然，心里对月下仙的观赏价值，总算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而且，换个角度想。月下仙本来就是灵草，普通的凡草比不过它，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罗妮弄明白原委，便将这事丢开，再不纠结。只抬了抬下巴，对陆宵道：“你不过去听一听吗？那些都是省内的专家。这样的机会，应该挺难得的。” 陆宵低头看她一眼，笑：“不了。该认识的之前都认识了。况且，这会儿也并不是请教的好时候。” 罗妮朝那边看了眼，心想也是。那徐老等人，这会儿正围着月下仙欣赏得起劲呢，看样子确实是没什么心思理会旁人。 罗妮心想着，收回视线，起身道：“那我下楼去看看我爸妈过来没有。待会儿再上来。” 陆宵眼神动了动，跟着起身，道：“我陪你去。我一个人在这坐着也挺无聊的。” 罗妮没多想，点点头，道：“好啊。走吧。” 于是，两个人很快便一起出了宴会厅，坐电梯下到了一楼。 “罗妮姐！” 刚从电梯里出来，罗妮就听到有人叫她。她抬头一看，发现是长丰叔的侄子邵宇。 邵宇走过来，看了眼她旁边的陆宵，一脸好奇的问道：“罗妮姐？你怎么从电梯里下来？上面还有展厅吗？” 罗妮有些不太适应他略显亲昵的称呼，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邵宇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不用叫姐。二楼确实还有个展厅。而且，展出的都是比较名贵的花草。你可以上去参观。” 邵宇挠头，略出个憨厚的笑容，“嗯，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等等和大家一起上去参观好了。罗妮姐你不用管我。” 罗妮：“……” 都说了不要叫姐了！ 罗妮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但看他那个憨憨的样子，也没再多说。直接越过他，朝正在大堂里参观的罗父、罗母并三爷爷等人走去。 “爸、妈，三爷爷……你们看什么呢？” 罗妮笑问道。 罗父听到声音，抬头，问道：“我们这看菊花呢。你刚去哪儿了？我们过来好一会儿了，也没看到你人。” 罗妮抬手朝头上的天花板举了举，解释道：“我刚在楼上的展厅。爸、妈，三爷爷你们这里参观完了吗？要不我带你们上去看看？” “嗯，好啊。” 罗父征询的看了看三爷爷等人，见他们都没异议，便点头答应道。 之前一接到罗妮电话，罗父就带着众人过来了。这底下，他们早参观完了。 正商量着等罗妮来了，和她说一声，就出去外边再逛逛呢。 ——相对于这边的清静、雅致，他们还是喜欢外边的热闹。 虽然这边展出的花花草草，全都是昂贵又珍惜的品种，但他们还是不怎么欣赏得来。也就走马观花的看个稀奇。 不过，饶是他们自认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 看到那些被罩在玻璃罩里的花草的标价，还是忍不住咋舌。 一盆花，碰到就是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的虽然少一些，但也并不是没有。 正中间摆着的，好几盆呢。 他们看一圈儿下来，觉得罗妮之前一株兰草卖两百万的事，也不是那么夸张了。 罗父等人的心思，罗妮并不知道。她见众人答应了，便转身，带着众人准备去电梯间。 看到杵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陆宵，拍了下脑袋，忙介绍道：“爸、妈，这是我朋友，陆宵。今儿花卉展的门票，就是他给我的。” 陆宵见状，上前两步，礼貌的罗父罗母打招呼道：“叔叔、阿姨好。三爷爷、三奶奶，好久不见。” “你好、你好” 罗父和罗母打量他一眼，笑着点头应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了。 倒是三爷爷，看到他，一脸和善的笑着道：“罗妮说的朋友，原来就是小伙子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以后有空，欢迎再到罗家湾去玩啊。” 陆宵点点头，笑着应道：“好的，一定。电梯间在这边，三爷爷我带你们去楼上吧。” 三爷爷笑应道：“好好好。” 说着，就由陆宵引着，当先上了电梯。众人见状，忙都笑着跟了进去。 二楼很快到了，陆宵一马当先，又引着众人到了宴会厅门口。 “三爷爷、三奶奶，叔叔阿姨，就是这里了。这间展厅里展出的花草，像这几盆兰草、菊花、山茶之类的，都是市面上比较名贵的品种。观赏价值极高的。” “而有些则是因为少见，稀有。所以，也都被单独摆在了这间展厅里……” 陆宵带着众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挨个给众人介绍里面的花花草草。 可能因为他家里就是做这个的，对这些了解得也多。所以，每盆花草，他介绍起来，都是头头是道的。 非常有意思。 听得三爷爷等人，连连点头。 罗妮倒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口才，略显意外的看他一眼后，就随他去了。 自己一身轻松的跟在大部队后头，也一个展台，一个展台的慢慢看过去。 她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现在有陆宵在旁边讲解，参观起来倒是有意思多了。 “咦，这不是人面竹吗？这也能做盆栽？” 突然，罗父指着旁边一个展台上的一盆翠绿的竹子，一脸惊疑的问陆宵道。 陆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叔叔，这是龟甲竹，别名龙鳞竹、人面竹等。是我国目前最珍贵，也最少见的竹子。一般做观赏用，也可以用来打磨工艺品。” “现在市面上，一棵地径十公分左右、三米来高的龟甲竹，售价一般不会低于两万。价格是普通竹子的几十倍。而且，越高越值钱。” “面前的这盆盆景，用的只是小竹子。价格倒不算太贵。但因为布置得好，整齐观赏价值极高，所以也被单独摆到了这个展厅。” 一棵两三米高的竹子，能卖两万？ 罗父一脸惊愕，陆宵后面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回头看向众人，结果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罗长丰忍不住道：“这人面竹，不是说不吉利吗？怎么城里人还专门做成盆栽来观赏呢？简直搞不懂。” 罗长友也一脸纳闷，道：“是啊。以前湾里的老人都叮嘱，要是在林子里看到人面竹，一定立时就砍了它。免得它传染上别的竹子……这、这怎么到了城里，就成了宝贝了呢？” 陆宵闻言，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叔，这龟甲竹，其实就是竹子的变种，并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 “相反，在很多人眼中，它的观赏价值非常高，而且寓意也很好。” “你们听名字就知道了，龟甲、龙鳞，都是寓意很好的东西。” “就我知道的，省城许多有钱人家，就很愿意在自家院子里，栽上几棵龙鳞竹作为观赏。只是，这竹子实在难找。” 三爷爷听完，一脸感慨道：“原来是这样。今天老头子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没想到这人面竹，原来是怎么值钱的东西。早知道，以前在林子撞到，就留着了。 不过，事已至此，三爷爷心里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后悔倒还不至于。 其余人就没这个定力了。 第一百零三章 龟甲竹（二） 罗长丰回过神，一脸懊悔道：“哎呀，以前我在林子里，就碰到过一棵！” “竹身大概有我手腕这么粗。又高。猛然撞上，吓得我半死。当时就被我拿刀砍掉了。早知道……早知道……” 罗长友搓了搓手，一脸肉痛的接嘴道：“早知道就挖出来卖了！我以前也撞到过，虽然不太高，细细的，应该刚长出来不久。但应该也值点钱。结果也被我砍了……” 说完，罗长友和罗长丰对视一眼，都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三爷爷摇摇头，道：“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俩就别说了。既然错过了，可能你俩命里就没这个机缘吧。” “不过，这人，还是得多出来看看，走一走，增长一点见识才行。不然，就算好东西摆在你眼睛前面，你认不出来，也是白瞎。” 三奶奶闻言，插了一句嘴，“你也别尽说他们了。你不也不认识吗？还是陆宵刚给你说了你才知道的。” 三爷爷苦笑，道：“所以，当初要换做是我在林子里遇到人面竹，肯定也会被我砍掉的。毕竟，乡下老话传了那么多年。” “不过说来也怪，我这几十年，进山无数次，倒是一棵人面竹也没撞到过。” 陆宵笑着解释道：“三爷爷，这挺正常的。龟甲竹本来就是很少见的东西。两位叔叔在罗家湾周围的山林里，能看到两棵，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这些年，因为龟甲竹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好多人就专门进山找这个。但据我所知，也没几个真找到了的。大多都是白费功夫罢了。” “因为，至今为止，龟甲竹变异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所以，就更别提按照生长规律什么的去找了竹子了。” “目前市面上的龟甲竹，绝大部分，都是偶然被人发现的。少部分，则是人工培育。” 罗妮一直在旁边听着，闻言眼神动了动，有些感兴趣的问道：“这龟甲竹，可以人工培育？” 陆宵解释道：“是也不是。龟甲竹因为是竹子的基因突变，所以很难繁殖。” “不过，早年有人在林子里发现过挨着的三棵竹子都变异成了龟甲竹的情况。他将那三棵龟甲竹都移栽到了自己院子后，发现第二年长出来的新竹，有三分之一也自然变异了。” “他便将那些变异的新竹留下，没变异的挖掉。如此精心培育了十来年，如今他家的龟甲竹，已经有三十来棵了。” “相信再过几十年，他肯定能将龟甲竹，发展成林。” “不过，他研究十来年，还是没能找到龟甲竹变异的具体原因。所以，虽然他家的龟甲竹每年至少都会增加一到两棵，但其实那也不算是他真正培育出来的。” 罗妮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陆宵见状，挑了挑眉，道：“看起来，你对这龟甲竹挺感兴趣的。” 罗妮抬头看着他，坦然道：“龟甲竹这么值钱，我觉得要是能人工种植出来，利润应该很可观。” 陆宵摊手：“很多人和你一样的想法。但事实上，龟甲竹繁殖太难了。就我刚说的那个人，他花了十多年时间，现在也不过繁殖出三十来棵龟甲竹。” “就算他每棵龟甲竹能卖五万、十万，那三十来棵竹子，加起来最多也就三百来万。可投入，却是整整十年时间。” 陆宵说到这，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十年，你要做别的，怕是三千万都赚到了。” 第一百零四章 荒诞 罗妮摸着下巴，微微颔首，道：“道理是这个道理。” 不过，还是值得去试一试的。毕竟，听陆宵的意思，这龟甲竹的观赏价值很高，市场需求也很大。 要是能解决了繁殖问题，不用多，种上三五百株。即便平均一株只值一万块，那也是三五百万。 而且，相较于果树之类的，竹子长得快，平时也不需要怎么特别管理。在山头上种上一小片，当成固定资产，其实很划算。 罗妮心里盘算着，决定晚点问一问陆宵，他刚说的那户人家的龟甲竹卖不卖。要是卖的话，她就先买两三株回来，放空间里种种看…… 陆宵捕捉到罗妮眼底一闪而过的跃跃欲试，就知道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他微微摇了摇头，觉得罗妮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龟甲竹的出现，完全没有规律。遗传也不稳定。那么多人，摸索了几十年都没摸索出来原因，哪里是她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而且，龟甲竹之所以名贵，除了它观赏价值极高外，也在于它的稀缺。 要是龟甲竹的繁殖问题，真的彻底解决了，那龟甲竹的身价，势必会下跌。沦为普通的观赏植物。 到那时，种龟甲竹和种普通竹子，又有什么两样呢？ 不过，陆宵并没有劝罗妮打消念头的意思。难不难的，总要她自己试过才知道。他现在说多了，怕还会引得她反感。 想到这，陆宵转头，笑着对众人道：“不说竹子了。三爷爷、三奶奶，叔叔阿姨，我带你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呵呵，好。” 三爷爷等人点点头，也没多想，笑呵呵跟着陆宵，继续往下参观。 “这个陆宵，是你以前同学？” 一直没找到机会的罗母，这时刻意落后两步，与罗妮并排走着，抿唇低声问道。 罗妮抬头看了罗母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过，她心里正琢磨事儿呢，也没多想，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回道：“嗯。以前的高中同学。” 罗母追问道：“那他……做什么工作的？” 罗妮回神，想了想，“他家做花卉园艺生意的。他毕业后，就一直给家里帮忙吧，好像。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妈你问这个干嘛？” 罗母：“我就随便问问。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他。” 罗妮解释道：“高中时候，我和他也不太熟，就普通的同班同学关系。” “之前四年，也没联系。也就这几个月，我和他碰巧打了几次交道，这才慢慢有了点交情。现在，算是朋友吧。” 罗母盯着她，“就这样？” 罗妮总算察觉到了罗母的态度怪异，她停住脚，眉头微蹙，抬眼看着她，“妈，你想问什么，直说吧。” 罗母一顿，“没什么，我就是关心一下你。” 罗妮：“……” 关心她，却打听陆宵？ 罗妮稍微一想，很快就明白了罗母在想什么。 她抬头，瞥了眼前面带着三爷爷等人参观的高大青年，摇摇头，道：“我和陆宵，只是普通朋友。妈你别多想了。” 罗母却是不信，蹙眉道：“你也别不好意思。你今年二十三、马上二十四了，可以谈朋友了。家里不会阻拦你的。只是，分寸还是要把握好。别让自己吃亏。” 罗妮无语，解释道：“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母不以为意，摇摇头，道：“你上学那会儿，我不让你谈，是怕影响你学习。但现在，你大学毕业了。又打算留在老家发展。那婚姻问题，也是该开始考虑了。” “前两天，你三姨婆就打电话过来，说要给你介绍个朋友。二十七岁，也是大学毕业出来的。具体做什么工作，我没问。” “但一个月工资也有个七八千吧。家里父母都是退休工人，有退休金。负担不重。我觉得可以见一见，就没推。本打算今天和你说的。” “不过……” 罗母说到这，转头看了眼前面的陆宵，道：“既然你和你高中同学已经在接触了，那我今天晚点就回了你三姨婆。免得她专望。” 罗妮：“……” 不是，她妈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和陆宵关系不正常了？ 还有，三姨婆到底是哪个亲戚？见都没见过的人，就惦记着给她介绍朋友、相亲…… 这事儿未免也太荒诞了！ 她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她今年才二十三，不是三十二吧？ 罗妮神色呆滞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罗妮，你发什么呆呢？” 陆宵走过来，一脸奇怪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没、没什么。” 罗妮回过神，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至于太崩。 “你脸色不太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陆宵蹙眉，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抬手就朝她的额头探去，想试一试她的体温是不是正常。 罗妮察觉到他的意图，忙后退一步躲开，说了一句：“我没事。” 尔后，一边扭头朝四周张望，一边转开话题问道：“我爸妈和三爷爷他们呢？” 陆宵见她猛然避开，惊觉自己有些逾越了。不太自在的收回手，他咳嗽一声，道：“三爷爷和七爷去洗手间了。几位叔叔不太放心，所以，陪着一起去了。” “三奶奶、阿姨和你那两位婶婶，则在旁边的小间休息室休息。我让工作人员端了茶和点心过去。你放心。”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陆宵摇头笑道：“谢什么。上次去罗家湾，你招待我。到了这里，自然换我招待你和你的家人。” 说到这里，陆宵又转头看向宴会厅中心，还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马老等人，道：“快午饭时间了，我估摸着，那边也快结束了。” “马老他们包了楼上的餐厅，等三爷爷他们回来，你带着他们和马老他们一起上去吧。我得去外边先看一下我家展台的情况，安排好事情再回来。” 罗妮摇头拒绝道：“楼上餐厅我们就不去了。一会儿等马老他们那边散了，我再去打个招呼就好了。” “要没别的事，吃过饭，下午我带着三爷爷他们随便逛一逛，就回罗家湾了。” 陆宵眼神认真的看着她，劝道：“去吧。你去外边吃饭，还得现定位置。今天又元旦，到处都人满为患的。你何必带着三爷爷他们来回折腾呢？老人家受不住的。” 罗妮摇摇头，语气坚定道：“不麻烦了。吃饭的地方，我早就订好了。就在广场旁边，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家徐掌柜汤锅。出去走两步就是了，很近。” 今天马老邀请她来的缘由，她心知肚明。不过是看在她救活了月下仙的份儿上，想着给她一个露脸的机会。 但她今天一来，就将省城的那几位专家给得罪了。要不是马老打圆场，加上那位徐老先生来得恰好，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一茬，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揭过。 但那几位对她的印象，现在肯定是不太好了。而她，也不想硬凑上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罗妮的想法，陆宵并不知道。他见她神色坚定，一副拿定了主意的样子，也不好再劝。 只道：“那一会儿，等那边散了。我和你一起去和马老打声招呼，我们就一起出去。” 罗妮点点头，没拒绝，说了一句“好。” 几分钟后，罗父几人伴着两位老爷子去洗手间回来。陆宵引着他们去旁边的小休息厅坐下。喝了半碗茶，吃了两块点心。 眼见着马老等人终于散了，开始往楼上餐厅转移，便和罗妮上去打了声招呼。 马老听罗妮要走，叹了口气，也没多留。 他和老楚几个，对罗妮这个小丫头，其实挺有好感的。 毕竟，月下仙是她救回来的。没有她，月下仙根本就不可能问世！ 所以，这次花卉展，马老没多想，就让陆宵给罗妮送了不少票。 想着她有本事，过来多认识点人，对她也有好处。 只没想到，她一来，话都还没说两句，就惹了省里那几个老家伙的不快。 “哎，还是太年轻了。” 马老看着罗妮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道。 楚老却是不以为然，道：“我看那几个老家伙，就是高高在上惯了！” “人家的秘密，不肯告诉他们，不是正常吗？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他们问了，人家就必须得说？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不给他们面子？没这个道理的。” 说到这里，楚老不赞同的看着马老道：“你也是，就不该和他们提罗妮。人家小姑娘，根本就不懂这个。本本分分的一个圈外人。你和那些老家伙提她，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马老无语，翻了个白眼儿道：“月下仙本来就是她救活的啊？我不和那几个人提她，我提谁？” “而且，我也是好意。想着她虽然现在没做这一行，但多认识几个人，总是不错的。” 楚老白他一眼，“省城那些家伙，眼睛大都长头顶上的。你想得太简单了。” 马老：“我这不是……” 傅老摇着头，打断两人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在那儿辩来辩去的了。一点小事而已。那小丫头自己都不在意。” “大家都上楼上去了，我们也赶紧上去吧。老许一个人招呼不过来。” …… 马老和楚老的议论，罗妮是不知道的。 她从酒店出来，和陆宵告辞后，就带着罗父罗母，并三爷爷等人一起去了文化广场旁边的徐掌柜汤锅店，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中饭。 下午一点多，众人又回去广场那边逛了一圈儿，挑了几盆漂亮又便宜的花草买下来，很快就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 而罗妮，开车将三爷爷等人全部送回罗家湾后，回去和罗瑞碰了个面，交代了一些事情，转头就又回了区里。 “罗妮，你怎么这会儿又回区里来了？还非让我和你爸到这里来找你。” 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暗了。 保育路上，行人匆匆忙忙的。周遭好多小店，也开始收拾，准备关门了。 罗父罗母被罗妮一个电话叫出来，匆匆赶过来，看到在一家店门口站着，便皱眉问道。 罗妮没急着解释，而是冲两人笑了笑后，便拿出钥匙，直接开了身后那家小店的卷帘门。 罗母一脸惊疑的望着她，问道：“这……你怎么会有这家店的钥匙？” 罗父懵了下，回过神来，也蹙眉问道：“是啊。罗妮，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家店，是我给爸妈你们两个人租的。租赁合同早些日子就签好了。不过，我找人拆墙，刷大白、散味道花了点时间。所以，今天才让你们过来看。” 罗妮也没绕弯子，一边将店里的灯打开，一边直接说道。 罗母一顿，和罗父交换了一个眼神，反问：“给我们租的？” 罗妮点头，道：“嗯，给你和爸租的。” 罗母眉头皱起来，“我和你爸又不会做生意，你给我们租个店面做什么？这不是白浪费钱吗？” “我说你做事，能不能先和我和你爸商量商量？老出这种幺蛾子。这租金，能退吗？” 罗妮耸肩，“和你们商量，这店就租不成了。” “爸、妈，我说认真的，你们把现在的这份工作辞了吧。太辛苦了。” “以前我还在读书，没办法。但现在，你们没必要再这么拼。身体是最紧要的。” “妈你不是老说颈椎疼吗？正好辞了工作，好好养一养。爸你也是一样的。” “但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真要你们什么都不干，整天在家呆着，你们肯定也不习惯。” “所以，我想着不如在家附近，租间铺子，爸、妈你们两个琢磨着做点小生意。人能轻松一点，也有钱赚。” 说完，见罗父罗母张口想要反驳，罗妮直接道：“爸、妈，你们也别急着拒绝，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可以吗？” “这间铺子，是姜红给我推荐的。租金不算贵，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离家近，走路回去，也就几分钟时间。” “爸、妈你们每天过来开店，或者中午回去给罗耀做饭，都方便得很。” “至于做什么小生意，我也帮你们想好了。你们要是拿定了主意，回头我就给你们仔细说一说。” …… 第一百零五章 果断 “这……” 罗父和罗母哑然，对视一眼，一时间都被罗妮的强势弄得有些说不出话。 他们两个循规蹈矩，给人工作了一辈子。从没想过，自己做小生意这种事。加上现在的工作虽然辛苦，但也是做熟了的。工作环境什么的，也早习惯了。 现在罗妮突然让他们辞掉工作，跳出来，他们脑子整个都是空的，心里更是茫然。 可看着眼前面积狭小，但墙壁被刷得雪白、地上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铺子，和一脸认真地罗妮，夫妻两个沉默了半晌，断然拒绝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罗母抿了抿唇，道：“……这事情太突然了。你容我和你爸回去仔细想想。” 毕竟，她和罗父都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要是辞了现在的工作，以后小生意万一做不下去，要想再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去别的单位应聘，估计也没人会要。 到那时，他们即便不想闲，也只能被迫闲下来，让罗妮养着了。 且不说忙忙碌碌一辈子，罗母早习惯了工作。那样“清闲”的日子，她过不来。光让她好手好脚的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吃饭都要问罗妮要钱这点，她自尊心也接受不来。 那样，会让她觉得，和罗妮说话都没底气。更别提保持家长的权威和尊严了。 但罗妮刚说的那些话，却很现实。她和罗父这两年年纪都大了，天天高强度的工作，确实感觉有点吃不消。 加上最近她颈椎、腰椎又有点犯了，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好。去厂里上班的时候走神，跟不上流水线的速度，上个月就连着被扣了两天的工资。 算算剩下的钱，去掉罗耀一个月的生活费后，青菜都买不到两把。其实继续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但…… 罗母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有心动，也有犹豫。但一时间，还是拿不定主意。 罗父本身就不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听罗母说回去再考虑，便也点点头，附和道：“我和你妈从没做过生意。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要怎么弄。你容我们想一想。至于辞工作的事，等想清楚了，我们再说，好吧？” 罗妮知道，罗父罗母两人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所以，她闻言，也没再逼迫两人立即做决定。只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这事情对爸、妈你们来说，是有些太突然了。不急，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但这间铺子的钥匙，我还是先给你们。放心，租金我已经交过了。一个月三千，签了整一年的。爸妈你们慢慢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就过来布置。有钥匙在手头，也方便。” 她一边说，就一边动作自然的将店铺卷帘门的钥匙，塞到了罗父手里。 一个月三千，一年就是三万六……要是他们不接手，那这三万多块的租金，就全白扔了！ 罗父张了张嘴，看着自己掌心的钥匙，一脸迟疑：“这……” 罗母眉头皱得死紧，她看了罗妮一眼后，妥协道：“行了，先收下吧。” 罗父闻言，默默的将钥匙收了起来。 第一步，达成！ 罗妮见状，嘴角轻轻勾了勾。 她爸妈虽然现在没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既然收下了钥匙，那结果也八九不离十了。毕竟，她铺子也租了，钱也花出去了。几万块呢，两人怎么都不能看着它打了水漂。 事实证明，罗妮对罗父罗母还是了解的。 当晚回去后，罗父罗母两个人想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决定等元旦假期结束后，去厂里辞职。 干脆果断得罗妮都有些惊讶。 她以为，两人至少还要磨蹭个几天，才能下定决心呢。 罗母没好气，“你租金都交了，那铺子一天空着，一天就是亏空。我看着心慌。” 罗妮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笑，没吭声。她故意先斩后奏，目的确实就是为了逼两人尽快做决定。这点，她理亏。 罗父倒是没在意母女俩的官司，他蹙着眉，一脸苦恼道：“以前那家铺子，我记得是做水果生意的。生意特别好。我和你妈也经常去买。也不知道那老板，怎么就不干了。” “现在你把那铺子租下来，让我和你妈接手。我昨儿琢磨了一夜，也没想到，到底要做点什么好。毕竟，我和你妈也不会什么手艺。面馆饭馆之类的，是弄不成的。继续卖水果吧……我们又去哪儿进货呢？农贸市场吗？” 之前也没听说过能中哪里有专门的水果批发市场。 罗父越想，觉得问题越多。而他现在就跟瞎子似的，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罗妮见状，笑着安抚道：“这铺子周围，全都是居民区。每天过往的人流量很大。做杂货店也好、水果店也罢，只要好好经营，靠着它发家致富不至于，但做到每个月盈利、维持生活应该不难。” “所以，爸你其实不用这么焦虑。没进货的渠道，咱们就去市场上慢慢看，慢慢找。问题总会解决的。一步一步来，不用着急。” 罗母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问道：“我记得昨天你说，做什么小生意，你也帮我们想好了？” 罗妮微微颔首，道：“我确实帮着想了两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爸妈你们要是有想经营的方向，那还是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来。” 反正亏了也不怕。 罗父忙摇头，道：“你说你的。我和你妈什么都不懂，想了一晚上，完全没头绪。” 罗母看着罗妮，也一副等着听的样子。 罗妮见状，组织了下语言，道：“我的想法是，爸妈你们两个以前毕竟没做过生意，所以，先弄间简单的杂货铺，或者土产店练手就挺好的。” “爸你说的水果店的话，进货很考验经验。每天还得早起去市场。太辛苦了。我不太赞同你们现在做这个。等明年我果林开始挂果子了，倒是可以。” 罗父：“杂货铺？土产店？杂货铺我倒是能理解，就是卖些油盐酱醋、饮料小吃之类的。但，土产店是什么意思？” 罗母也不太明白，蹙眉问道：“是卖土特产吗？” 幸福小区附近，倒是有不少本地人开的卖外地土特产的店……而且，生意看着都挺好的。 罗妮摇摇头，看着两人，解释道：“不是特产，就是我们农村的土产。像土鸡蛋、花生、红薯、豆子、竹笋之类的，但凡农村里有的，都可以收上来卖。” “爸妈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城里人，好多周六周日没事儿就喜欢去乡下赶集，买些土鸡土鸭之类回来吃。所以，我觉得这家土产店要是能开起来，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货的话，我在罗家湾，正好可以帮你们收了送来。” 反正网店那边也需要，到时候分一些给罗父罗母这边的小店，绰绰有余。 解释完，罗妮征询的看着两人，道：“爸妈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罗父想了想，看向罗母，道：“我觉得这个土产店的主意，倒是可以。简单，就跟摆摊卖菜一样的。只是，摊子变成了店铺。做起来应该不太难，你觉得呢？” 他和罗母都没开店做生意的经验，但摆摊子卖菜以前还是做过的。而且，他们虽然出来了好几年，但农村的一切，对他们来说，还是最熟悉，最亲切的。 这个土产店要能开起来，即便有罗妮帮着收货，他们肯定也要经常回农村去的。 罗父想到这，眼睛亮了亮。 不考虑工作，光说居住的环境的话，他觉得还是在农村住着更舒服。 罗父的心思，罗母并不知道。她考虑了一会儿，就直接拍板道：“那就弄土产店吧。一会儿你和我就回罗家湾去，看有什么可以收的。每样先少弄一些回来，摆上试卖两天。” 至于杂货铺，周围已经有好几家这样的店了。他们就不去掺和了。 罗父却是被罗母的雷厉风行惊到了。他愕然的抬头，问道：“今天就去？” 罗母点头，一脸理所当然道：“反正放假，在家也没事。” 说着，罗母就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去了。 罗父见状，哑然。 罗妮在旁边笑着提议道：“爸，你和妈今明两天都没事，正好可以回罗家湾住一晚上。等明天收好货，我再开车送你们回来就是了。” 罗父想了想，点头道：“也成。那你下午参加完你同学的婚礼后，记得接上你弟，一起回罗家湾去。” “那小子，昨天一进展会，和你三爷爷他们说了没两句，就带着他那两个同学跑了。晚上天都黑成那样才回来。要放他一个人在家，我怕他直接夜不归宿！” 罗妮笑道：“不会的。罗耀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罗耀一早就去了同学家写作业，这会儿并不在家。要知道罗父这样说他，肯定不高兴。 罗父摇了摇头，道：“总之，你下午记得接上他一起吧。” 罗妮点点头，没拒绝。罗耀现在上学压力挺大的，带他回去罗家湾，正好再给他喝点空间泉水。 ——前几次周末罗耀回去，罗妮已经给他喝过了一些稀释过的空间水。但因为里面空间水的含量不多，罗耀又一周才能去一次，所以到目前为止，空间水在他身上并没产生什么明显的效用。 不过，罗妮给他喝空间水的的目的，本身也只是想潜移默化的改善一下他的体质，并没别的企图。所以，对目前的状况，也还算满意。 …… 几分钟后，罗母收拾好，很快就和罗父一起，出门回罗家湾去了。 罗妮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快十点了，也起身去卧室，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 尔后，拿上钥匙，正准备出门，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罗妮，你收拾好了吗？我到你家小区门口了。” 姜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罗妮一手锁门，一手拿着手机，微挑了下眉，道：“我出来了，正在锁门。等我两分钟。” 昨晚上姜红打电话来，特意约她一起去肖平的婚礼，还说来接她。她以为她开玩笑的呢，没想到真的。 姜红：“好，我等你。” 说完，姜红挂了电话。 这边，罗妮将门反锁好，也很快下楼，到了幸福小区门口。 “这边。” 姜红坐在一辆黑色的大众里，降下车窗，朝罗妮招了招手。 罗妮愣了下，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一脸打趣道：“我说你干嘛非要来接我呢，原来是买车了？” 姜红见上车罗妮坐好，系上了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道：“我一个穷实习生，哪里有钱买车呀！这车我二叔的，他今天不开，我借来用用。” “大冬天的，你那面包车，空调都没有，坐着太受罪了。我说你现在也不缺钱，干嘛不换辆车啊？你平时也不是那种有钱舍不得花的啊。” 罗妮苦笑，道：“谁说我不缺钱了？我刚包了个一千多亩的山头，打算开春全种上果树。不说果苗钱，就后续的人工，肥料，基础设施等，就是一大笔开支。” “我现在不省着点，真到那会儿拿不出钱来，我得哭死。所以，车就将就着用吧。反正没空调也不会死。” 姜红转头看她一眼，幽幽道：“没空调是不会死。但今天这种场合，你开辆面包车过去，你觉得合适吗？” 罗妮看着她，一脸不解，“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不过就是去参加婚礼的。难道还要挑车的好坏？” 姜红摇摇头，一脸无奈，“肖平今天结婚啊，结婚！他邀请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好歹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一点好吗？否则，作为他的前任单恋对象，你很容易被人嘲的，你知不知道？” “据我所知，今天赵晓芙、罗先勇他们可都会来。还有班上的不少同学。” 罗妮眨了眨眼，不太在意的笑道：“来就来呗。肖平高中时候，在班上人缘挺好的。他结婚，班上同学不来才不正常吧？” 姜红：“……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心宽，还是别的什么。” “上次同学会，那些人听说你在家种地，就看轻你了。但那会儿肖平在意你，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但今天，肖平转头和别人结婚了。你觉得他们要是再看你开辆面包车过去，一副落魄的样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一百零六章 神神秘秘 罗妮耸了耸肩，轻笑道：“能有什么反应？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不会刻意关注我的。再说，让人说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红：“……看来你是真的心宽。希望我想多了吧。” 但她总觉得今天这婚礼，怕是不会太平静。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感觉，无凭无据的，做不得准。所以，她见罗妮不在意，便也没再和她多说。 只想着待会儿到了婚礼现场，尽量让罗妮和她待在一起。万一发什么什么事，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不知道在姜红心里，今天这婚礼现场，已经变得跟龙潭虎穴差不多了。 罗妮心里倒是挺放松的。 虽然，她私下里觉得肖平邀请她参加婚礼的行为，还是有点迷……但既然对方都要结婚了，她当然还是愿意祝福他的。 好歹大家同学一场。 肖平的婚礼，并没有选择在区里的大酒店里办。而是将地点定在了城郊的花闻山庄。 花闻山庄是一家集娱乐、餐饮、住宿为一体的休闲山庄。背靠着芙蓉山的一条支脉，前临文西河，周围是成片的花田。以环境优美闻名。 是能中富人，周末休闲的好地方。 这山庄，罗妮以前只听说过，从没来过。 如今到了地方，才发现名不虚传。苍山为背景，花田为彩衣，文西河为飘带。远远看着，便给人一种美不胜收之感。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这里的气温比城里低了好几度。加上阴天，没太阳。姜红在保安的指挥下，将车在山庄大门前的停车场停好。打开车门一下车，就被迎面的河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我去，这也太冷！” 姜红敞开的大衣里面，就穿了件贴身的羊绒衫。风一吹，她忙不迭的将大衣合拢，双手环抱住自己后，这才继续招呼罗妮道：“赶紧走吧，我们的车进不去山庄里。只能从这里步行过桥进去了。” 文西河将花闻山庄和马路分隔开来。中间，只有一座白玉桥与之相连。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花闻山庄位于马路这边的前门接待处和停车场。 “你穿得太薄了。” 罗妮看了眼姜红身上的衣裳，不赞同的说了一句后，也顾不上看周围的布置了，拉着她加快脚步，越过白玉桥，沿着指示牌，进到了花闻山庄一号厅。 宽敞的明亮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花、蕾丝、气球……现场布置得十分浪漫。不少穿着齐整的宾客或站、或坐的聚在一起说话、聊天。 “啧，肖家这手笔也太大了吧？为了给儿子办婚礼，竟直接将这花闻山庄给包下来了。” “肖伟忠就肖平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产都是给他继承的，现在结婚花点钱算什么？” “呵呵，也是。” “就不知道新娘是哪家的？” “不知道。请柬上写了新娘姓薛。但我仔细想了想，不记得能中有哪个姓薛的大户人家啊。” “肖伟忠应该不会给他儿子只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吧？” “我觉得女孩儿要是出色的话，出身普通一点也没什么。上数三代，咱们老祖宗还不都是一样的泥腿子？”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门当户对的，更容易相处些。起码消费水平相当。” “倒也是……” “我隐约听说，新娘好像不是咱们能中本地人。” “外地的？” “嗯，好像是……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人说的。” “不管是不是外地的，看这架势，肖家对这门亲事，应该还是挺重视的。” “……” 罗妮和姜红在大厅门口处，交了礼金。往里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不少宾客好奇的议论声。 罗妮停住脚，也有些好奇的转头问姜红道：“你见过新娘吗？” 姜红郁闷的摇头：“没有。肖平结婚这事挺突然的，他给我送请柬前，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后来我打听了一圈儿，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好像是肖家刻意做了保密。” 罗妮眨了眨眼，“这么神秘？” 姜红点点头，道：“嗯。所以，我心里老觉得不太踏实。” 罗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管他们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反正我们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两人正说着话，班长董方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罗妮，他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惊讶，“罗妮？你也来了？” 罗妮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打招呼道：“班长。又见面了。” 董方有点闹不清楚罗妮怎么来的，闻言，神色有些尴尬道：“呃，是啊。又见面了。你们这边坐吧。这几桌，都是肖平特地给咱们班上的同学留的。” 一边说，董方一边将两人带到了大厅深处的一张席位旁。 罗妮深深看了董方一眼，也没多说。拉开角落里的一张椅子，就坐了进去。 董方眼里的探究和防备她察觉到了。 姜红一心琢磨着今天的新郎和新娘，倒是没注意到。跟着罗妮坐下后，她便好奇的开口问董方道：“班长，你什么时候到的？见过新郎了吗？” 董方一顿，眼神漫不经心的从罗妮身上扫过，见她微笑着，完全看不出异样的样子。也拿不准她究竟在想什么，只微微颔首道：“见过啊。我和陆宵刚陪他去接了新娘子过来。这会儿人在楼上休息室呢。你们要见他吗？我可以带你们上去。” 这个时候，去见新郎？ 姜红觑了罗妮一眼，忙摆手，道：“不必了。我就是好奇问问。新娘子呢？你们跟着去接亲，肯定看到长相了吧？怎么样？好不好看？” 果然有问题吗？ 姜红觑罗妮的那一眼，被董方捕捉到了。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想着等会儿得防着点了，面上却是满脸微笑道：“挺好看的。” 班上的审美还行，他说好看，那估计新娘确实长得不差。 姜红摸了摸下巴，继续追问道：“听说新娘是外地人？班长你知道肖平怎么和她认识的吗？” 董方看她一眼，摊手道：“嗯，新娘确实是外地人。不过，他俩怎么认识的，我就不知道了。肖平也没和我说过。” 说完，他抬手看了眼时间，道：“婚礼快开始了。我是伴郎，得去准备了。你们在这稍坐，一会儿应该就有同学来了。” 姜红没打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意兴阑珊的摆手道：“那班长你赶紧去肖平那边吧。我们自己坐着就行，不用你特地招呼。” “那好。” 董方点点头，深深的开了两人一眼，很快便大步走开了。 罗妮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知道他怕是将她当成不请自来的，和肖平通气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哥们 事实上，罗妮猜得没错。 董方上到二楼，见休息室里正好就肖平一个人，便隐晦的和他提了一下罗妮不请自来的事。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岂料，他刚表达完自己的担忧，肖平就回了他一句“罗妮是我请来的。” 董方：“……” 董方无法理解，他在屋子里来回打了个转，道：“不是，肖平你想什么呢？你今天结婚，结果你还专门发请帖，邀请罗妮来？你就不怕她万一在你婚礼上闹出个什么事来？到时候无法收场？” 肖平摇摇头，道：“班长你想太多了，罗妮不是那样的人。而我邀请她来，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她见证我的婚礼罢了。你知道，她对我来说，到底是与别人不同。” 董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身后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尔后一脸不赞同道：“什么与别人不同！这种话，你以后可别说了！让人听到，容易误会。” “我看那薛家小姐挺好的，你既然选择了和她结婚，你就得对她负责。别犹犹豫豫，左摆右晃的，免得到头来伤人伤己。” 肖平苦笑了下，“看来我在感情处理上确实挺失败的，连你和陆宵都不相信我了。他刚走之前，也和我说了差不多的话。” 谁让你有前科呢？现在做的事，看起来也不太让人放心。 董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看肖平那样子，他摇摇头，也没再多说。转开话题，问道：“说起陆宵，他去哪儿了？” 肖平道：“他衣服不小心脏了，去换去了。” 董方奇怪道：“衣服弄脏了？上楼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肖平解释道：“就刚上楼的时候，在拐角处被工作人员撞到。外套上溅了些果汁。算是意外吧。” 董方了然的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点别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董方转头，出声问道。门外的人没吭声，只是又照着门敲了两下。 董方疑惑的转眼和肖平交换了个眼神，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外边站着的人，怔了下，“赵晓芙？你怎么找到休息室来了？婚礼马上开……” 赵晓芙抿了抿唇，打断他，“班长，我想和肖平单独谈谈。” 董方一滞：“……” 尔后回头，征询的望向肖平。 肖平和董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察觉到了他眼底的不赞同。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班长，你去看看陆宵找没找到替换的衣服吧。要是没有，你让他先拿我车里之前穿的那件黑色外套将就一下。” 将就个屁！你的外套，陆宵穿不穿得下，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董方长大眼睛瞪着肖平，有些恨铁不成钢。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搭理赵晓芙了成不成？但他张了张嘴，劝说的话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他们虽然是哥们、是朋友，但这种感情上的事，他到底不好插手太深。 “好的，我去找陆宵。” 董方叹了口气，回头瞥了面前的赵晓芙一眼，绕过她，径直走了。 他刚还担心罗妮那边出岔子呢，没想到倒是赵晓芙先跳了出来。得亏新娘休息室在三楼，那位薛小姐不到时间，不会下来。不用担心两边会撞到。 不然，妥妥的修罗场。 －－－－－－题外话－－－－－－ 这两天实在有点忙，更新字数够不上。等放假了补回来。请大家谅解一下。 第一百零八章 质问 不知道董方心里的腹诽，肖平见他离开后，便将视线投向赵晓芙，淡淡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赵晓芙并没急着开口，而是往屋里走了两步，尔后反手准备将房间门关上。 肖平见状，眉头微微皱了下，道：“就这样开着说吧。” 赵晓芙闻言，扶着门的手一顿，“你确定？” 肖平听她语气古怪，抬手揉了揉眉心，略带无奈道：“赵晓芙，我们之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现在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赵晓芙捏了捏拳头，盯着他，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肖平一脸莫名，“什么？” 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赵晓芙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缓声道：“你之前说，你喜欢罗妮，不喜欢我。好，我不强求。我成全你。但现在呢？罗妮不接受你。你转头宁愿去娶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薛媛，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明白。” “……我喜欢你这么久，肖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说到最后，赵晓芙情绪激动的捏紧了手掌，眼眶通红。她死死的盯着肖平，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难堪。 这几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他的眼睛里，却始终看不到她。 他第一个喜欢的人是罗妮，但罗妮从未给过他回应。所以，她忍了。想着只要她一直守在他身边，他总会发现她的好。 但事实是，她太天真了。正主一回来，她这个陪伴在他身边的人，立马就成了障碍。被赶走，被疏远，她也以为自己是输给了罗妮。 毕竟，那是他的初恋。他对她一往情深，她比不过，她认。 可转头，他就要结婚了，新娘还不是罗妮，而是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孩儿……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肖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着赵晓芙，沉声道：“感情的是，勉强不来的。我从来就只把你当妹妹。早前我就和你说过。所以，即便没有罗妮，没有薛媛，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肖平顿了下，一脸认真道：“而且，谁说我和薛媛没有感情？我是喜欢她，才会想要娶她。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 “不可能！” 赵晓芙瞪大眼睛，脸一下子变成惨白色。肖平对罗妮心心念念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她忘记了，转头喜欢上薛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如此，她那么多年坚持、守候的意义何在？ 但下一秒，肖平却是亲自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他看着她，缓声道：“怎么不可能呢？我和薛媛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好的女孩儿。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那个可以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 赵晓芙摇着头，完全不愿意相信。 “肖平，仪式快开始了。你得下楼去准备了。”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来。 肖平看到来人，笑了下，“陆宵，你衣服换好了？” 陆宵瞥了眼赵晓芙的背影，神色淡淡的，“嗯，我车里带了件备用的外套。” “那就好。” 肖平点点头，尔后叹息的对赵晓芙说了一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喜欢”，便大步走了。 第一百零九章 隐隐约约 “这么多年的喜欢，就换来一句谢谢……” 赵晓芙脸上露出一个惨笑，心想自己不但是个笑话，还是个傻子、白痴！这么多年，连肖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楚。 什么痴心、什么深情，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他装给她看的，拒绝她的借口罢了！ 否则，短短两个月，就忘掉初恋，喜欢上别人……那他的喜欢，也真是太廉价了。 罗妮也是可怜，白白被这种人挂在嘴上念叨了这几年。 赵晓芙心里狠狠的想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却还是不期然的滑落了下来。她察觉到，捂住脸，终于情绪崩溃的蹲了下去。 忍耐到极致的呜咽声，从身后传来，肖平下楼的脚步一顿，脸上现出一丝愧疚和不忍之色。 陆宵走在肖平身后，看到他的反应，抬手按着他的肩膀，沉声提醒道：“婚礼仪式马上开始了。你不能再耽搁了。” 肖平有些迟疑的转过头，“可……”放任赵晓芙一个人，万一出事…… 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女孩，他对她虽然没男女之情，但也不想看她不好。 陆宵皱眉，按着他肩膀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没什么可是的。等她哭够了就好了。你现在回去，只会横生枝节。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和众多宾客都还在楼下等着你呢。” 说到这，陆宵顿了下，低头直视着自己的好哥们儿，“该心硬的时候，就别心软。” 肖平沉默了一下，做了决定，“……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但陆宵，能拜托你在楼上多留一会儿吗？帮我看一下她。她情绪激动，我怕她想不开。” 陆宵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和我说什么拜托？你赶紧去吧，这里我盯着。” “谢谢。” 肖平朝他笑了下，尔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转身大步下了楼。 陆宵站在原地，看着他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眉头挑了挑。意外肖平倒是比他想的更重视今天的婚礼。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肖家独子，他要不愿意，纵使是肖父肖母，也不能硬逼着他和谁结婚。 今天这场婚礼能如期举行，至少证明肖平对新娘是有好感的。 想到这，陆宵摇摇头，转身沿着台阶，走到了上三楼的拐角处。 离楼梯不远的休息室里，哭声还在继续，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陆宵听着，心里却没多少感觉。他靠着墙，从兜里摸出包烟，拿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后，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罗妮。 “肖平结婚了，也不知道她什么反应。” 明明昨天展会上，他就有无数机会，和她说今天肖平结婚的事。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开口。想着，等今天过了再说也不迟。 他弄不明白自己这是个什么心理，只按照心里的意愿去做了。 而刚看肖平对婚礼的重视，他心里更是无端的松了口气。 隐隐的，陆宵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快破土而出了。 “晓芙？晓芙？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肖平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我下楼去，我们找他说清楚……” 正此时，陆宵听到旁边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一阵脚步，一个中年女人略带惊讶和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宵皱眉想了想，这个声音他听过，是赵晓芙的小姨。 既然有人找上来了，那这就不需要他再盯着了。陆宵想着，按灭了烟头，也没心思听两人说话了，沿着台阶就直接步行下了一楼。 第一百一十章 眼熟 一楼大厅，婚礼仪式已经开始了。 司仪站在台上，正喜气洋洋的说着串词。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则随着他的话，轮番播放着新人的漂亮的婚纱照。 一身白色西装的肖平和身穿婚纱的新娘子，则一左一右的站在体t台尽头的花门前，等待入场。 新娘的旁边，则是她的父亲。一名身着西装的儒雅男人。也不知道是本身就年轻，还是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新娘父亲好年轻。” 姜红探头朝t台尽头看了眼，有些讶异的朝感慨了一句。 “应该也有五十出头了。只是保养得好，加上整个气质，乍一看才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 罗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轻声道。新娘父亲眼角皱纹虽然比罗父脸上的清浅许多，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 只是这张脸……总觉得有些眼熟，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罗妮收回目光，微微蹙眉。 “新娘很漂亮，气质也好，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不得不说，肖平的眼光不差。” 姜红看着新娘子，微挑着眉，略带感慨道。 不管是罗妮，还是新娘子，都是属于长得漂亮，气质也好的类型。只是，罗妮出身差一些，加上自身性格原因，看起来冷清了一点。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新娘子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型，气质温润大方。此时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婚纱站在那儿，浅笑盈盈的样子，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温柔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与罗妮截然不同。 想到这，姜红下意识的收回视线，看了罗妮一眼，却见有些心不在焉。 姜红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罗妮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能只是她想多了。她之前四年，一直在学校读书，除了学校的领导和教授，并没接触过新娘父亲这个年纪的人。 而新娘父亲，也绝对不可能是学校那些领导和教授中的任何一个，毕竟那些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脸。 激动人心的婚礼进行曲在众人耳边响起，新郎新娘开始入场。这点小小的疑惑，便很快被罗妮甩到了脑后。和姜红一起，抬头看向t台，安静的观礼。 其余众多的宾客，也都时而报以微笑的祝福，时而报以热烈的掌声。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唯美而顺利，并没有出现姜红担心的意外。 仪式结束后，司仪宣布了开席。 酒席就摆在t台的两侧，姜红和罗妮都不需要换位置，坐在那儿，等服务员拿了筷子上来，就开始吃饭。 因为是肖平特意叮嘱留的席，所以与两人同桌的，基本上都是她们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只是，这几个人，与姜红、罗妮都不算熟。 因此，之前就坐后，几人与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后，就没再多交谈了。 这会儿，也都各自埋头吃饭，安静得可以。 他们旁边那桌的几个男生却是一阵挤眉弄眼。尔后，其中两个高矮不一的男生，就端着酒杯，起身朝罗妮走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意羞辱 只见其中那个高个子男生，一手搭在罗妮身后的椅背上，一边俯身凑到罗妮面前，笑了下，“哟，这不是罗妮嘛？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 罗妮眉头微蹙，侧身往姜红的方向避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有事吗？” 高个子男生挑了挑眉，语气轻挑，“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好歹大家也是同学一场。上次国庆节聚会，你来去匆匆的，也没顾得上说话。今天这么好机会，咱们可得好好聊一聊。” 罗妮半垂着眼，眉目冷淡，“抱歉，我没有吃饭时聊天的习惯。” 这话一出，桌面上一片寂静。 高个子男生以前在班上成绩也就中等，人缘也一般。不过，人家家里有矿。高考两百来分，花钱进了省内的一所三本，在学校混了几年，拿到毕业证后，回区里在家里的资助下开了家酒吧，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以前罗妮他们班同学聚会，纵使有肖平、陆宵两个在，高个子男生也没少出风头，平时跟在他身边捧臭脚的人也不少。 因此，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敢违逆他意思的人，几乎没有。 这会儿听到罗妮近乎直白的拒绝，高个子男生眼神暗了暗，当即就嗤笑了一声，道：“我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要不想搭理我们这些老同学，好歹也找个更靠谱的理由。这么敷衍，看不起谁呢？” 姜红十分看不惯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筷子，没等罗妮开口，便抬眼盯着他，道：“要想让人看得起，那就得有让人看得起的本事。马东来，除了你爸的钱，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马东来十分光棍的摊了摊手，道：“我是没什么好炫耀的。但我也不需要别的。有钱什么买不来？” 说着，马东来眯眼看着姜红，似笑非笑道：“我和罗妮联络感情呢，姜红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联络感情”四个字，马东来特意咬得重了几分。配上他一脸的暧昧神色，鬼都知道他不怀好意。 姜红神色冷下来，警告他道：“罗妮是我朋友！” 马东来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我没说不是啊。不过，罗妮她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姜红你也没道理阻止吧？” 说着，马东来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自以为潇洒的低头朝罗妮眨了眨眼，道：“罗妮你觉得如何？我可是早就想和你交朋友了。放心，你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听说叔叔阿姨还住在以前的老旧小区里？老房子逼仄不说，还很不安全。要不这样，我在锦绣豪庭有间房子，大概有一百五十平的左右吧。只要你答应和我交朋友，我立马将钥匙给你，让叔叔阿姨搬进去怎么样？” 姜红：“tm！马东来你什么意思！” 姜红瞪着马东来，爆了一句粗口还不解气，站起来就要去扇他的脸。什么玩意儿，故意侮辱人呢！ 罗妮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肩膀，沉声安抚道：“冷静一点。今天是肖平的大喜日子。” 仪式结束，新郎新娘就去换衣服去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要出来敬酒了。而且现场这么多宾客，动静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马东来挑这个时间来羞辱自己，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脑子蠢、根本没想到后果。 罗妮眼神动了动，不着痕迹扫了眼马东来和旁边那桌上假装闲谈实则看戏的几个男生，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谁？ 马东来却是被姜红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挡脸。反应过来后，面子有些搁不下，嘲讽道：“罗妮都没激动，姜红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兴许她就愿意和我交朋友呢？你管得着吗？” 姜红：“放你的狗臭屁！马东来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着，姜红再次趁身而起，想要动手。 察觉到姜红暴起的情绪，罗妮按着她肩膀的手又加重了两分力气，将她控制在座位上，尔后转头，冲马东来冷喝道：“你闭嘴吧！” 马东来本来正挑衅的看着姜红，被罗妮冰冷的眼神一扫，神色一僵，只觉得被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回击的话，也一句都讲不出去。只能瞪大眼睛，略带惊恐的看着罗妮。 但因为罗妮坐的位置比较偏的缘故，马东来对着她，众人都在他身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见他呆立在那儿不动，只以为他没用，简简单单的就被罗妮喝住了。 甚至，罗妮本人也没发现。她冷冷的喝了马东来一句后，就转头去安抚姜红去了。 ——实在是刚姜红气急了，动作幅度有点大，带得凳子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十分刺耳的声音。引得周遭的不少宾客朝正这边打量。 罗妮不想搞砸了肖平的婚宴，她一边按着姜红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一边淡淡的一一朝那些视线迎过去，将人看退。 姜红见状，知道罗妮的顾虑，也不用力挣扎了，只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罗妮，马东来他分明就是故意来羞辱人的。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收拾他两下教他做人不可！放心，我动作隐蔽，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嚷嚷出来，搅了婚宴。” 罗妮知道姜红学过拳，在这种人多的场合，隐晦的收拾一下马东来，完全没问题。但对方是冲她来的。她不想躲在姜红背后，让她替她出头。 想着，罗妮轻轻朝姜红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他冲我来的。我自己解决。你安稳的坐着吧。” 说完，也不等姜红再开口，罗妮回头，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马东来，道：“虽然曾经是同学。但说实在的，我和你不熟。不论是高中时期，还是毕业后，我和你从无接触。可以说是无恩无怨。” “所以……你今天是为谁出头？还是，你就想搅了婚宴？” 罗妮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怒气，但马东来却是生生打了几个激灵。 他硬撑着，张嘴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交朋友？ 刚才他话里的羞辱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现在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想带过去？ 罗妮歪头，轻笑一声，张口正想说话，就被旁边刚和马东来一起过来的那个矮个子男生打断了。 “我说罗妮，你别不知好歹。我来哥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我来哥愿意和你交朋友，那也是看得起你！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愿不愿意的，给个痛快话吧！” 罗妮一顿，抬眼看过去，“你谁？” “你!” 矮个子男生一滞，感觉被羞辱了。他胸膛急速起伏了两下，神色不善的盯着她，道：“我呸！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赵晓芙吗？不过就一个乡下土妞！以前也就是肖平捧着你，你还有几分金贵。现在，肖平结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矮个男生的话一出，周遭一片安静。 尤其是罗妮他们这一桌的，全都埋着头，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似的。旁边那桌上的男生们，却是光明正大的转头看了过来，脸上全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情形，和国庆节聚会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罗妮抿唇，视线从那些脸上一一扫过，轻声道：“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觉得我现在好欺负是吗?” 这些人，甚至连一顿饭的功夫都忍不住，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踩她、羞辱她。所以，她以前到底是怎么他们了？弄得他们对她这么深仇大恨。 罗妮想不明白。 矮个子男生却是眉头一挑，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罗妮，我来哥能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好好想清楚了，别让自己后悔。” 罗妮微微眯眼，盯着他没说话。 矮个子男生见状，以为她被吓住了，志得意满勾起唇角道，“我来哥是个大方人。只要你点头，锦绣豪庭的大房子都是你的了。上百万的房子，你种地攒个二三十年也不一定能凑上首付。现在只要你点点头，就能轻轻松松到手，何乐而不为呢？” “或者，你不想要房子。直接说个数也行。我来哥不差钱。来哥，是不是？” 是你妈个大头鬼！ 马东来没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面上却是没接话。他深吸了口气，在罗妮的注视下，伸手扯了下矮个子男生的手臂，道：“走了。” 矮个子男生懵住，“啊？” 马东来面无表情，“我说，走！” 说完，他也不管矮个子男生了，率先就朝自己的原位置走去。再不走，他怕自己撑不住。当场出洋相。妈的，这罗妮到底怎么回事……刚那眼神，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矮个子男生愣了一下，跟着转头道：“不是……来哥，这和我们说好的不……” 男生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了，立马闭上嘴。再见马东来理都不理他，回到座位后，自顾自的低头吃饭，再不看这边一眼，也只能不甘心的偃旗息鼓。 “算你走运！” 矮个子男生扭头，冲罗妮冷哼了一声，抬脚走了。 罗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望着两人，眼底闪过一丝可惜。马东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怂了，白白错过了时机。 姜红眼眶都气红了，见状，咬牙切齿道：“罗妮，你就任由他们这么羞辱？” 怎么可能？她可不是那种被人打了一巴掌，还将脸送上去的人。 只是，到底场合不对。她现在再生气，也不能真的将他们怎么样。只能等回头，再细算。 罗妮捏了捏拳头，眼底冷光一闪，半垂下眼，道：“肖平和新娘子出来敬酒了。等下再说。” 姜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憋气的什么都没再说。只拿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旁边桌的马东来，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戳两个洞！ 相较于姜红的愤怒，罗妮心里更多的是冷静。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东来，怎么回事？这和你刚说的不一样啊。怎么上去两句话一说，你就半途而废了？不像你作风啊？” 旁边桌，马东来右手边的男生，碰了碰他的肩膀，眼神微闪。 马东来低着头，往嘴里刨了两口饭，狂嚼了两口，才头也不抬道：“没怎么，就是突然觉得没劲！” 这个答案，男生完全没料到。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的重复道：“没劲？” 话音落下，他抬眼和其他人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 “不是，来哥。刚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罗妮这人虽然不识趣，但脸袋儿、身条儿那是真不赖。来哥你不是高中时候就对她挺有意思的吗？之前肖平一直在前面杵着，不好下手。现在你机会来了。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刚我话都说到那儿了，来哥你接一句，这会儿事情说不定都成了。” 矮个子男生这会儿刚好回到位置上，听到马东来的话，立马接嘴道。 马东来偏头瞥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下手？我虽然玩儿得开，荤素不忌，但从没耍手段逼过谁。全都是你情我愿的。你现在说得我好像是个没格调的欺男霸女的恶霸。” 矮个子男生：“……” 可刚才你那样子，不像恶霸，也像个色狼，早没格调可言了好吗？矮个子男生张着嘴，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马东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马东来右手边的男生，脑门儿青筋狠狠跳了跳，不明白马东来这蠢货，到底哪根筋不对。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就这么脱轨了。 男生又微微偏头，余光隐晦的从对面桌的罗妮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半垂下眼，掩饰住了他眼底浓重的阴沉。 而且，没想到罗妮被人拿话这么羞辱，都能生生忍下来。是他失算了。 不过，挑动马东来去找罗妮，本也只是他临时起意的小手段。想着两人闹起来，能搅和了肖平的婚宴最好。现在事情不成，也无妨。 想到这，男生转头望向远处一脸喜气洋洋的携着新娘子给宾客敬酒的肖平，微微抿了抿唇，眼底的神色像是不屑，又像是嫉妒。 “啧，有些人，真是光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碍眼。”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就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与人吃饭喝酒。 而他旁边的马东来，埋头狠刨了两口饭，给自己压了压惊后，终于稍稍缓了过来。这之后，他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又忍不住的偷偷往罗妮那边打量。 可一旦罗妮的视线有往这边来的意思，他就会立马低下头避开，不敢与她对视。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他这反常的样子，同他一桌的人几乎都察觉到了。一众人等，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因为这段不太愉快的插曲，他们这两桌的气氛诡异，简直与大厅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好在，他们这两桌的位置比较靠里，除了一开始姜红气急了，带动板凳闹出的动静引起了旁边几桌宾客的一些注意外，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 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肖平和新娘子端着酒杯过来了。陆宵和董方，并两名伴娘也跟着一起。两人看到罗妮，表情不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陆宵是怔愣与愕然，董方则是暗自牙疼。 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肖平为什么要安排这种初恋情人和现任媳妇的史诗级碰面。给自己搞个修罗场，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婚礼现场上。 “罗妮怎么来了？” 陆宵回过神，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 董方听到，忍不住小声吐槽道：“你也觉得很不合适是不是？但请帖是肖平亲自发的。我之前还以为是罗妮不请自来呢。生怕因为她今儿婚礼出岔子。可现在，你看看这场面……换我得脑壳疼死。肖平这家伙还能笑，这心理素质我也是佩服了。” 陆宵：“……” 亲自发的请帖？陆宵抬眼看向正和马东来等人答谢敬酒的肖平，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件事，肖平竟是一句都没和他提过。 而昨天他的刻意隐瞒，一点意义都没有。 想到这，陆宵无意识的绷紧了唇线。 “肖平，祝贺你，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 肖平和新娘子胳膊挽着胳膊，举杯在马东来他们那一桌喝了一杯，就在一名知客的引导下，到了罗妮他们这一桌。 刚哑巴一样的众人见状，忙端着酒或者饮料纷纷站起来，嘴里说着各式各样吉祥话。 “媛媛，这是罗妮、这是姜红，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肖平笑着感谢了一圈儿，和众人喝了一杯后，却并没急着走。而是偏过脑袋，指着罗妮和姜红两个，特意给他身边漂亮的新娘子介绍了一下。 “嘶。肖平这什么操作？” 董方拎着酒瓶子，吸了口气，一脸懵的撞了撞旁边蹙着眉头的陆宵。而同桌的其他人见状，也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彼此面面相觑。 刚马东来才找罗妮演了一场‘浪荡富二代甩房子欲图by贫穷貌美农家女’的大戏，这会儿肖平居然又在自己的婚礼上，特意将‘初恋’介绍给‘现任’…… 难不成，还要强迫他们看一场‘初恋和现任在线掰头’的大戏？这也太难了！他们只是单纯来参加个婚礼的啊！ 不知道吃瓜群众心里的内心戏如此丰富，罗妮略微讶异的看了眼肖平，很快便反应过来，朝新娘子举了举手里的饮料，道：“你好，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姜红也跟着举杯祝福道：“早生贵子，长长久久。” 薛媛微笑着看着两人，道：“谢谢。之前肖平就和我提过你们两个。婚礼前就想见一见了，只是一直忙。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和我想的差不多。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是外地的，这还是第一次来c省。对能中这边一点都不熟。也没朋友。婚礼过后，我能找你们玩儿吗？” 感受到薛媛的和善与友好，罗妮有些意外的顿了下。她侧头和姜红交换了个眼神，道：“可以。” 薛媛眨眼，笑道：“太好了。那我们到时候联系。电话号码我之前都已经问肖平要过了。” “？” 罗妮和姜红心里虽觉怪异，但刚已经点头了，这会儿就再没拒接的道理。只得笑着答应下来。 后面，薛媛又和罗妮两个聊了两句，这才高高兴兴的挽着肖平的手走了。 让抱着不同目的，等待着好戏发生的吃瓜群众，掉了一地下巴。 “你说，新娘子到底知不道罗妮的身份啊？这事儿，我怎么觉得有点迷啊。” 之前各种担心的董方，这会儿又一脸纠结的低声问陆宵道。 陆宵抿唇，“不知道。敬酒敬完了，班长麻烦你把酒杯拿回去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着，他就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塞到董方手里，朝大厅门口走去。 董方：“……透气？欸，你不吃饭了？” 陆宵抬手挥了挥，头也不回道：“几分钟。” 董方一手抓着只酒瓶，一手抓着两只酒杯，忍不住嘟囔，“这都什么事儿啊。” 哥们儿结个婚，却弄得他提心吊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在，今天婚礼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之后只需要踏踏实实的吃饭喝酒就成。 等一会儿这边宴席结束，再将客人往花闻山庄的茶室、麻将室、娱乐室一带，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想到这，董方吐了口气，将手里的空酒瓶和酒杯交给服务人员，就去挨着新郎新娘的席位坐下，准备吃饭。 肖平正拿开水烫碗，探头往他身后望了一眼，奇怪道：“陆宵人呢？” 董方：“出去透气去了。” 肖平扭头朝大厅门口望了眼，“透气？可这就差他一个了。” 董方摆手道：“不用等。先吃吧。他估计几分钟就回来了。” 肖平想了想，道：“那成，大家动筷子吧。都忙了一上午了。媛媛，这个碗烫好了，你用这个。” 说着，他就将手里那只烫洗干净的碗放到了薛媛面前。 “谢谢。” 薛媛望着他，抿嘴笑了笑，神色动人。 肖平耳根微红，忙移开视线，“不用。赶紧吃吧。累一上午，一会儿吃过饭，我先送你回后头去休息。” 薛媛点头，“好。” 两人互动虽算不上亲密，但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同桌的人见状，都笑呵呵的出声打趣两人。气氛十足热闹。 陆宵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肖平和薛媛两个，被众人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转头互相对视的样子。 一个温柔绅士，一个漂亮大方，光是远远看着，就觉得很相配。 陆宵吐了口气，振作了下精神，大步走过去。 肖平看到他，笑道：“陆宵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坐下，吃饭了。忙一上午，你不饿啊。” 陆宵坐下，解释道：“我有点儿喝上头了，出去冷静了一下。” 肖平：“刚辛苦你和班长帮我挡酒了！” 薛媛笑着点头，道：“是啊，刚多亏了陆宵你和班长了。肖平酒量也就那样。没你们两个，他这会儿估计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喝了酒，吹冷风容易头疼。还是先喝点热汤吧。肖平你那边近，给陆宵盛一碗。” “好哥们儿，应该的。” 陆宵笑了笑，摆手道：“汤我自己盛就好了。肖平今天可是新郎官儿。” 董方笑呵呵的附和道：“就是啊。在我们这，新郎官儿今天什么都不用管，只服务好新娘子就好啦！我和陆宵没权利使唤他的。” “啊，是这样吗？” 薛媛愣了下，尔后一双水润的眸子征询的望向肖平。 肖平挠头：“嗯，好像是吧。” “什么好像，本来就是。” “肖平脸红了！” “哈哈，我的天。肖平你居然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众人纷纷起哄。 陆宵也跟着笑了一会儿，等周遭稍微安静了些，这才端起酒杯，神色诚挚道：“肖平，结婚快乐！祝你和薛媛，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谢谢。” 这郑重的态度，弄得肖平怔了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端起酒杯，和陆宵碰了一杯。 其他人见状，也都忙纷纷端起酒杯，祝福两位新人。 不过顾忌着刚才肖平已经喝了不少了，一轮过后，众人便都放下酒杯，没再劝他酒。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吹牛，直到快下午一点了，才散席。 肖平直接送薛媛去了后头的房间休息。董方则和肖家的人一起，帮忙引了一波宾客去旁边的棋牌室、娱乐室消遣。 等回过头来，他就发现陆宵又不见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感觉有点古怪？” 董方站在宴会大厅门口，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人影，挠头嘟囔了一句，就拢了拢衣领，自顾自的去楼上的休息室休息去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吹风了，呼呼的。冷得一批。纵使山庄外面风景如画，除了那些吃过午饭就离开的宾客，留下来的人，全都理智的选择了窝在温暖的室内玩耍。 以至于室外，冷冷清清，人烟寥寥。 但这却大大的方便了罗妮，让她轻而易举的就将马东来给堵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堵人 跟班先走一步，去停车场取车去了。周围一个人没有。这会儿马东来看到罗妮，整个人都有点紧张得炸毛。 “你、你想干什么？” 马东来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背靠住冰冷的墙壁，望着她，喉结快速的滑动了几下。 她有这么可怕吗？ 觑着他一连串的举动，罗妮有些莫名的挑了挑眉。刚一开始，他带着一脸轻佻的笑意，凑到她面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心里疑惑了一瞬，但罗妮也没多想，她神色冷肃的望着他，“这是我想问你的。今天你找上我，到底想干什么？谁的主意。” 马东来瞪眼，“什么？” 罗妮蹙眉，“听不懂人话？” 马东来脑子飞快的转着，“我、我真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交个朋友。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雷子和钟南。” 罗妮：“雷子和钟南？” 见她一脸没印象的样子，马东来解释道：“雷子就是牛雷，之前和我一起去找你的那个矮个子男生。以前我们一班的。钟南则是以前隔壁班的班长，今天也来了，刚就坐我右手边。不过，我估计你应该不记得了。” 罗妮没说话，她记性好，想了想，很快便将他说的名字，和人对应了起来。尔后，她眼睛眯了迷，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坐的方位，正好是之前旁边桌那几个看好戏的男生之一。 想到这，罗妮眼神锐利的盯着马东来，冷笑了下，“‘交’朋友像你这么‘交’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也别装无辜。在肖平的婚礼现场，当着众人给我难堪。你的目的达到了。” “从今以后，那些老同学关于我的谈资又多了一项。提起我的语气，怕也只剩下猥琐、鄙夷、不屑、幸灾乐祸之类的。虽然他们怎么看我，我一点也不在意。但在毁坏我的名声这件事上，你今天确实做了莫大的贡献。” 说到这，罗妮停了下，盯着他，一边活动手腕，一边一字一句道：“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罗妮故意发音含混，报答听着像暴打。 马东来被她一双幽深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没出息的打了哆嗦，辩解道：“我、我真没想那么多。我今天来之前，都不知道你会来。在大厅看到你，临时起意想去和你搭讪。” “钟南拉着我，不让我去。说你是肖平的喜欢的人，纵使他今天结婚了，也不是我能招惹的。他肖平谁啊？他家不就是有钱吗？我家也有。还不比他家少！谁比谁低一等！凭什么他看上的姑娘，我就不能…招惹…” 马东来说话，从一开始的心虚小声到中间的激动大声，再到后头的小声，最后觑着罗妮的神色越来越冷，直接识趣的闭上了嘴。 罗妮眼神冷冰冰的，看他就像在看一坨渣滓。可只要一回想到刚在大厅里，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浑身动弹不得、话也讲不出的那一幕，他心里就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只觉得邪门、惊恐，心有余悸。 只想将自己缩小，再缩小，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去。 所以，宴席还没完全散场，他就将钥匙丢给牛雷，让他先赶紧去停车场取车，自己也随后跟着出来，准备先走为上。 没想到，会被罗妮直接堵在这角落里。 他当时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去招惹罗妮。 马东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外边吹得呼呼的冷风，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拨凉拨凉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服不服 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足，罗妮若有所思道：“你说，当时钟南拉着你，让你别来招惹我，还说了一堆肖平如何如何的话？” 马东来轻哼一声，“钟南那家伙，以为我不知道呢。他不让我找你，就是为了巴结肖平。好攀着他家的关系，往上爬！我非不给他这个机会！而且，肖平他凭什么就比我高一头？” “他也就读书好点儿，会做表面功夫了一点。内里还不是个伪君子。我虽然风流浪荡，不是好人，但我从不掩饰，坦坦荡荡。一起玩儿的，都是你情我愿的。” “哪像他，专门祸害好女孩儿不算，还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鸡飞蛋打了，转头又去娶个啥都不知道的好人家的姑娘。他不是伪君子，不是渣是什么？” “……” 罗妮张了张嘴，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感情你个花花公子，当得还挺自豪的。可刚你当着那么多人对我说的那些话，可一点儿也不像是遵循你情我愿原则的。相反，威逼的意味倒是很浓啊。而且，你和你那跟班儿一唱一和的，瞧着也不像业务生疏的样子。” 马东来吸了口气，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气不过钟南说我比不过肖平！才会脑子一热，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想让你和我‘交’朋友来着……” 毕竟，肖平单恋了罗妮那么多年，都没修成正果。他要是能将人拿下，到时候光是想想肖平的脸色，他就能高兴半年！ 不过，他自己啥德性，他知道。罗妮连肖平都看不上，哪里就能看得上他了？所以，当时才会出那昏招，想着剑走偏锋。实在是除了钱，他别的也不剩什么了。 后面的心路历程，马东来当然没敢讲。 但罗妮大致猜到了。也明白今天这一顿无缘无故的羞辱，大概只是她被某个人临时起意当成了给肖平添堵的棋子的无妄之灾。 马东来傻不愣瞪的，被人挑拨利用了还不知道。 理清楚事情的原委，罗妮眼神沉了沉，那个叫钟南的，她记住了。 马东来见她一脸阴风阵阵的样子，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压力山大。 “那个，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当时真是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你的名声，我想办法尽力给你挽回。我还可以给你赔偿。你说个数。行不行？” 罗妮回过神，眯眼，“赔偿，你打算赔多少？” 马东来伸出手，“五，不，十、十万。你看行吗？五万名誉损失，五万精神补偿。” “十万，打发叫花子呢。得了，你自己揣着吧。” 罗妮嘲讽的一勾唇角，两大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前一拉，尔后抬脚就在他腿弯处踢了一脚。马东来没防备，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罗妮松开他的手臂，将他整个往地上一扔。不等他反应，抬脚又是几记飞踹，直到感觉解气了才停下来。 “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坏我名声。我现在把你堵在角落里揍这一顿，今天这事，咱们扯平了。当然，你要是觉得扯不平，欢迎你再来找我麻烦。我人就在锦屏镇下的小河村罗家湾，你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随时候着你。” 罗妮吐了口气，理了理飘到脸上的头发。蹲下身，盯着躬着背，双手抱头自我保护的马东来，声音凉凉的问，“服不服？” 马东来疼得快傻了，此时抱着头完全不敢撒手，瓮声瓮气道：“服，我服。今天的事扯平了。我说话算话！” 罗妮慢条斯理道：“别说一套做一套，今天说和我扯平了，转头又去找我家人朋友。要让我发现了，我保证，会让你比今天难受百倍。” 马东来现在恨不得就没认识过罗妮，哪里还敢去找她家人麻烦，忙道：“不会、不会。你放心。我说扯平了就是扯平了。以后我绝不会再找你、或你家人朋友麻烦。看到你就绕道走！” “那最好。” 罗妮挑眉，瞥他一眼，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起身脚步轻快的走了。 “嘶，妈的，疼死老子了！” 马东来一直缩在地上装死，确定脚步声远了，才探起头，呻吟着捂着腰背从地上爬起来。心想罗妮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踹得力气那叫一个大。他现在腰、背、屁股哪哪儿都疼。 感觉整个人都要废了。 活了二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按在地上生踹！幸好没人看见。否则他纨绔的脸要丢尽了！ “来哥，你怎么在这呢。我在山庄门口等你半天不出来，跑大厅去见找你，不见人影，还以为你丢了呢。” 正想着，矮个男生抬头进来，巴巴就是一阵抱怨。等他看清马东来的样子，立马惊了，瞪大眼睛道：“不是，来哥，你怎么了？你躺地上打滚了吗？衣服皱巴巴的，还浑身是灰。” 马东来撑着腰，闻言没好气，“老子有病啊，大冬天的躺地上打滚。还不快过来扶我，老子身上要疼死了。” 矮个子男生噎了下，跑过去扶住马东来的胳膊，“来哥你平地摔了？不过，要摔也摔外边大路啊。怎么摔这犄角嘎达里来了。” 马东来：“嘶，老子摔倒后滚得太远了不行？问那么多，赶紧走，送我回去。老子以后再也不来这花闻山庄了。” “啊？” 这哪跟哪儿啊？矮个子男生一脸懵。 “啊什么啊，快走。” “哦。” 很快，矮个子男生，扶着一瘸一拐的马东来走远了。一从高高的茂密的灌木后，陆宵走出来，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略带怜悯， 他是跟着罗妮出来的，本来是想找她说说话，没想到会看到她将马东来堵到角落里的一幕。 这两个人以前从没交集，他心里好奇，就没现身。听到马东来刚在大厅里当着众人给她难堪的时候，他心里是生气的。想着回头得好好收拾一下他。 只是后面的发展，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 拳打脚踢，简单粗暴。陆宵当时听着那动静，后背都有些发凉。他是真没想到罗妮会动手打人，看架势，完全是野路子，但抵不住她身上的那股子劲儿。 威慑力十足。 “真没想到，看着文文静静的，竟还藏着这样一面。” 陆宵吸了口气，抬手摸摸胸口，只觉得那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速度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说话算话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大厅里，姜红左右张望着，看到罗妮出现在门口，三两步走过去问道。 “屋里太气闷了，我出去转转。” 罗妮笑了笑，道。 “那你好歹和我说一声啊。真是。我这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你人就不见了。” 姜红不轻不重的抱怨了一句，也没在意，转而看了下时间，道：“不参加晚宴的宾客，这会儿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和肖平打声招呼，也走吧。” 他们这结婚，基本上都是中午十二点举行仪式，完了开席。吃过午饭，宾客就可以随意了。愿意留下来娱乐的，就留下来，等吃过晚上的宴席再走。主家会好好招待。 有事的，和主家打声招呼，就可以走了。 姜红倒是没什么非要离开的事由，只是顾虑着罗妮留在这挺尴尬的。而且，刚马东来那一出，也着实把她恶心坏了。 这会儿心里还憋着气呢。也难免有些迁怒肖平。 不想继续在这待着。 罗妮多少能看出姜红的想法，所以也没反对。两人找肖家帮着知客的亲戚问了下，便朝娱乐室去找肖平告辞。 只是，左右看了一圈儿，肖平根本没在。 姜红蹙了下眉，道：“算了，我们直接走吧。他可能太忙了。不方便。” 反正他们也只是普通同学，打不打招呼，其实也不是必须的。 罗妮没意见，点头道：“走吧。” 两个人遂又坐电梯下楼，从一号厅穿过，径直出门朝山庄门口走。只是，刚走出一号厅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陆宵。 陆宵看到罗妮，眼睛亮了亮，正想说话，看到两人架势，眉头又是一皱。 “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不留下来多玩儿一会儿？花闻山庄里，娱乐项目挺多的。” 姜红没发现陆宵的神色变化，她摇头道：“不了，我和罗妮还是先回去了。正好，待会儿你看到肖平，帮我们和他说一声吧。刚我们没找到他人。” 陆宵视线从罗妮脸上扫过，想了想，道：“也行，现在天短了。今天天气又不好。等吃过晚饭，天恐怕都黑透了。罗妮你回罗家湾也不安全。还是早点走的好。” 罗妮点头，道：“嗯，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花闻山庄，都没时间好好玩儿一玩儿。” 一句没提之前发生的糟心事。 陆宵眼神闪了闪，笑道：“冬天花闻山庄这边天冷了，室外能玩儿的项目其实不多。至于室内的，也就那些吧。没什么意思。你要真想来玩儿，等明年夏天，我带你来。我有这里的会员卡。” 罗妮愣了愣，道：“呃，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不必太当真。” 谁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光景呢？而且，这花闻山庄，她目前觉得除了四周风景确实很好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当然，她今天也就在一号厅附近草草一观，判断可能有些片面。但她本身并不是那种爱好玩儿乐的人，以后来不来的其实并不是很紧要。 “我说话算话。” 陆宵却是看着她，笑着说了一句，尔后，便转开话题，道：“走吧，我先送你们出去。” 罗妮一脸莫名，侧头去看姜红。姜红回了她一个耸肩。 第一百二十章 降温了 一行三人经过白玉桥，走到花闻山庄门口，停住脚步。 罗妮侧头，道：“到门口了，陆宵你赶紧回去吧。外面挺冷的。我和姜红去停车场坐上车就走了。” 姜红也道：“是啊。你回去吧。碰到肖平，记得帮我们说一声就成。” “不急。” 陆宵笑了笑，脚下却是没动。他看着罗妮，说：“昨天展会上，你不是对那龟甲竹挺感兴趣的吗？回去后，我帮你打电话问了下。那边答应说可以匀你一株母竹。” 龟甲竹培植，用的都是母竹移栽的方法。一般成活不成问题。只是，下一代长出来的竹子，并不是百分百会变异。即便变异了，也还会存在竹竿变小等问题。 想要培植成林，困难很多。 罗妮却是眼睛一亮，惊喜道：“当真？” 虽说一株母竹有点少，但好过没有。 陆宵点头，“当真。不过，价格方面，你得自己商量。我这边把电话给你。” 说着，陆宵就拿出手机，调出电话簿，将那边的电话念给罗妮听。 罗妮忙拿手机记下，弄好后，笑道：“谢谢，帮大忙了。今儿回去，我就亲自联系。” 陆宵将手机放回兜里，笑道：“不谢。对方就隔壁省的。走物流的话，母竹一两天就能过来。龟甲竹种植成活很容易。只是，最近能中好像要降温。你移栽的时候，还是需要特别注意一下。龟甲竹一般移栽的温度，是在十二度到二十二度之间。低了，或高了，都不好。” “还有，龟甲竹喜温暖湿润的环境。你移栽的时候，注意选个向阳的、水肥充足的山坡栽种。别种到那背阴处去了。” 种植龟甲竹，也是昨天在展会看到后的临时起意。罗妮还没来得及查相关的资料。这会儿听陆宵说得头头是道的，也听得仔细。 等他说完，她眉头就皱了起来，道：“今天的气温也就十来度。我看天气预报说，受北方来的寒流影响，最近一个星期，还会持续降温。那按照你说的，现在倒不是移栽母竹的好时候。” 陆宵：“所以，我的想法是你先打电话过去，和那边商量好价格。再交一些定金，把母竹定下。等寒流过去了，再让那边给你发货。” 那边的龟甲竹，盯着的人挺多的。他昨晚上虽说帮忙打了一声招呼，但罗妮这边，还是赶紧给人家回一个电话过去，将事情彻底敲定才好。 罗妮几乎立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正好，趁着寒流来袭这段时间，她还能上网多查一些相关的资料。 说完这事，陆宵也没再多留，他朝朝罗妮和姜红点点头，很快就转身回了花闻山庄。 “呼，你俩总算说完了。赶紧走、赶紧走。我快冷死了！” 见陆宵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姜红狠狠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尔后扯着罗妮的胳膊，就往旁边的停车场走。 罗妮抬手，摸了下她的手背，冷得跟冰坨子似的，不由得摇摇头，道：“回去你别开车了。” 姜红自然巴不得，到了停车场，打开副驾驶的门，就手脚并用的赶紧钻了进去。虽然车里空调还没开，也不怎么暖和，但总比在外边被冷风吹着强。 “呼，总算活过来了。这冷风吹的，简直透心凉。” 姜红窝在椅子上，搓着手，长叹了口气。 “这天还不算太冷。主要是你穿太薄了。” 看一眼姜红身上薄薄的大衣和羊绒衫，罗妮摇了摇头，两件衣服，十五度以上还穿得住。十五度以下，就不怎么暖和了。何况这边还吹风。 罗妮动作有些生疏的开着姜红二叔的车，回到了区里。没多停留，和姜红告别后，她回到家，喊上罗耀，就开上自己的面包车，两个人一起回了罗家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听 “罗妮、罗耀回来啦。” 刚将车在山脚前的平地上停好，姐弟俩走下车，迎面就碰上几个端着盆，结伴从小河边回来的妇人。 “是。七婆、婶子，这么冷，你们还去河边洗被罩床单呢？” 罗妮扫了眼她们盆里装着的东西，笑着点点头道。 “降温了，这两天水是冷了点儿。不过没办法，床单被罩这东西，就得去淌开了一点点儿洗，才洗的干净。洗衣机不顶用的。家里洗衣台吧，小了，施展不开。只得去河边。” “可不是。不过冬天嘛，在哪儿洗衣服都遭罪。” “用洗衣机或者在家烧点热水，还是好得多。不过，去河边，也就刚沾水的时候冷，后面手动起来了，感觉倒没那么厉害了。” …… 罗妮回了一句，几个妇女就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罗妮含笑听着，也没打断。 罗耀一个男孩子，就更不会在这种事上插嘴了。拎着书包，一边眼睛咕噜噜的打量路边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一边大步跟在他姐后头走着。 不过，几个妇女聊了一通，很快就将话题转回到了姐弟俩身上。 其中一人好奇的问道:“听说罗妮你昨天带你三爷爷和七爷他们去区里看什么花卉展了来？” 罗妮点头，“是。” “那花卉展上，听说一盆花随随便便就能卖到上万？是不是真的啊？今天上午七爷他们摆龙门阵，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也听七爷他们摆了。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罗妮你快和我们说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你说我们以后弄点花花草草什么的种上，岂不是就能发财了？” “是啊是啊，罗妮你快和我们说说。” 罗妮笑了笑，解释道：“展会上，顶贵的花花草草是有的。不过，大多数还是平价花草。几块到几十块不等。买的话，价钱比平日里在花店买还划算。” “婆婆、婶子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凑凑热闹，亲眼看一看。展会明天正好还有一天。” 众人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纷纷道：“算了，家里一堆事，哪里有那个空闲哦。” “是啊。地里现在虽然没什么活儿，但下个月初就过年了，好多事现在就得慢慢准备起来了。” “听说看那展会，还要门票。这不是费钱又费时间嘛。” “可不……” 罗妮笑了笑，不可置否的听着。 “对了，罗妮。我看你爸妈上午回来，在湾里各家买了不少鸡蛋、红薯、花生、大豆之类的。他们这是打算干嘛啊？自家吃的话，用不着买那么多吧？” 突然，一人略带探究的问道。 罗妮眉头微挑，转头朝那人看过去，“我爸妈他们没说干什么吗？” 那人瞅她一眼，“他们要说了，我也不能问你了。” 罗妮闻言，耸了耸肩，道：“婶子你看到的，我这也才刚回来。我爸妈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回头我帮你问问？” “咳，那倒不用。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那成，七婆、婶子你们慢走。我和罗耀走这边了。” 看到前面的分岔路，罗妮朝众人笑着点了点头，便拉着罗耀转身上了右手边的小路。这条路只去往半山腰的几家。面前这群人，和她们不同路。 “姐，她们奇奇怪怪的打听那么多干嘛啊？” 罗耀回头看了眼朝另外一个岔路走去的那几位妇人，小声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点烦 罗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笑了笑，“刚没听吗？也就是好奇。你别问了，赶紧走。” 罗耀撇了撇嘴，“姐，你别当我不知道。他们不就是看你挣钱了，所以各种打听，瞅着有机会，就好跟着干嘛。” 罗妮眉头一挑，转头看他一眼，“你知道，那还问。” 罗耀挠头，表情困扰道：“那姐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整天这样打听来打听去的，有点烦。” 他现在周末都回罗家湾来，每次有湾里人到老房子来，都会揪着他问东问西的。不是打听他们家里的情况，就是打听他姐昨天干了啥、今天干了啥，收去的冬笋卖了多少钱之类的。 这个情况，罗妮当然知道。只是，她并没什么办法阻止。毕竟，人的好奇心，挡是挡不住的。 而且，卖兰草和修路那么大两件事在那儿摆着。短时间内，她即便再低调，湾里人的眼睛也还是会盯在她身上。除非，现在有另外的事，能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开。 罗妮拍了拍罗耀的肩膀，安抚道：“农村就这样的。你慢慢就习惯了。下次遇到他们再问，你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像我刚才那样敷衍过去就是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你别对人甩脸子、发脾气。” 想着今天在花闻山庄，自己还刚把马东来揍了一顿。罗妮话音一转，道：“当然，要有那过分的，你也别怂。直接怼回去就是了。没什么好怕的。” 罗耀嘴角一咧，眼睛一亮，高兴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姐。” 心想着等下次再有那问‘你姐发财了，有没有拿钱给你爸妈’之类的，他就直接回他们一句‘关你屁事’。 不知道罗耀心里的打算，罗妮转开话题，将自己劝爸妈辞掉工作，做小生意的事和他说了说。 完了，问他道：“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意见？昨天你回来的晚，爸妈也没下定决心，就没急着和你说。今天上午他们想好了，你又没在家。我现在跟你讲，你要有什么想法，待会儿可以提出来。你也是咱们家的一员。” 罗耀猛摇头，“我觉得很好啊，我没意见。不过，爸妈学得会做小生意吗？” 罗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个没什么难的，爸妈肯定能学会。你平时读书累了，也可以帮爸妈一起琢磨琢磨，怎么将生意做好。换换脑子。” 罗耀一听，歪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老房子。 彼时，罗父、罗母帮罗瑞一起，在堂屋外给来卖笋的人过称、算钱。小刘和小许，则带着几个湾里的人，在西面整理出来的杂物间里忙着配件发货。 里里外外，没一个人闲着的。 “爸、妈，阿瑞哥。” 罗妮见状，走过去和三人打了声招呼，就挽起袖子，先帮着一起忙了起来。 等到将来卖笋的人全部送走，小刘和小许领着人将要发的货，全部送到山脚下快递点的物流车上让人拉走，天色已经变成了铅灰色。 罗瑞仰头看了看，拢着衣领摇头道：“这天阴沉成这样，晚上恐怕要下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腊肉香 能中冬季多阴、雨天。晴天少见。 空气湿度很大，人穿得再厚，也挡不住那股子无处不在的寒意侵袭身体。何况，罗家湾还地处山间，夜晚湿气重，只会更冷。 罗妮见罗瑞拢着衣领，看了下时间，便道：“快六点了，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阿瑞哥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也好精精神神的去看展会。这些天，实在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大家都一样的。”罗瑞摆手，谦虚的说了一句，接着就道：“那行，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又和罗父罗母打了声招呼，拍了拍罗耀的肩膀，走了。 往常忙完一天，罗瑞其实都会例行留下来，和罗妮说一下当天的工作情况和期间出现的问题。但今天罗妮父母、小弟都回来了，接着还要忙晚饭，肯定是是没时间听他说这些的。 所以，索性等明天去展会看完回来，再说也不迟。反正目前为止网店运行还算顺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爸、妈，你们在堂屋烤会儿火吧，我去做饭。” 目送罗瑞离开后，罗妮转头对罗父、罗母说了一句，就准备去厨房做饭。 “姐，我帮你烧火。” 罗耀忙自高奋勇的举手道。 罗妮看他一眼，笑道：“行。” 说着，就直接进了厨房，准备舀米，先把饭蒸上。 罗母跟在后头过来，没等她动手，就道：“你去弄菜吧，蒸饭我来。两个人一起忙快一点。” 老宅里，罗妮虽然添了不少东西，但米缸之类的，还是摆在原来的位置。罗母说着，拿容器从米缸里舀了两碗米出来，麻利的淘洗干净，就放电饭煲里把饭给蒸上了。 罗父也没闲着，问了罗妮，就拿盆儿坐火塘边摘起了蒜薹和空心菜。 罗妮见状，一边指挥罗耀将灶上的火烧上，一边从火塘上切了一块腊肉，取了一串香肠排骨下来。 烧热水洗干净，放锅里煮熟。腊肉捞起来切薄片，加入蒜薹一起爆炒。香肠排骨则上锅蒸熟。腊肉的香气，伴随着灶上蒸腾的白色水汽，很快便在屋子里散开来。 “姐，香肠排骨熟了吗？” 罗耀一边在灶前看着火，一边眼巴巴的望着锅里，问道。 罗妮打开锅盖，偏头等蒸汽稍微散了散，拿筷子试了试，便夹起一块到碗里，道：“应该熟了。你尝尝，小心烫。” 罗耀眼睛一亮，接过筷子，夹起那块排骨，胡乱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唔、唔……好、好吃。” 罗耀被烫得嘴巴直哈气，却舍不得将排骨吐出来。在嘴里囫囵了半天，才将肠衣咬开，将排骨上的肉全部啃下吃了，骨头吐出来。 罗妮问：“熟了吧？” 罗耀猛点头，一张嘴巴油汪汪的，盯着锅里道：“熟了、熟了！而且，好香好好吃。比去年妈买的好吃多了。姐你再给我夹一块呗。” 罗妮闻言，手上垫着湿帕子，直接将锅里的排骨端起来，放到灶台上，道：“你拿东西垫着，端堂屋去吃吧。别烫着手了。” 罗耀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端着盘子去了堂屋，也不管刚烧火，脸上是不是落了烟灰。 这边，罗妮麻利的将锅刷干净，将蒜薹腊肉炒起来，又爆炒了个空心菜，用自己种的小葱煮了个葱香四溢的芋头汤，很快晚饭就得了。 四个人，四道菜，考虑到罗父和罗耀的饭量，罗妮每道菜都是做的大份的。倒也不怕不够吃。 饭菜上齐，一家四口，各自在堂屋里的那张八仙桌上坐下，难得气氛融洽的吃了顿晚饭。这还是自罗妮回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后的第一次。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清晨 当天夜里，果然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雨。 第二天早上起来，罗妮就感觉温度比头天早上低了好几度。好在，雨止住了。没再继续下。 “罗妮，今天鸡崽还放出来吗？这昨晚刚下了雨，地上到处都是湿的。又冷。我怕鸡崽吃了外边的草啊什么的生病。现在它们的肠子还是有点弱。” 素仙姨一大早，穿着雨鞋上来，征询的问罗妮道。 “那今天就先不放出来了。等地上的水稍微干一些再说。”罗妮想了想，道。 这群鸡崽从鸡场捉回来，到现在，已经七十来天了。此时它们身上的绒毛正在逐渐褪去，换成羽毛。只是，现在这个过程并未完全完成。 残留的绒毛，很容易被雨水打湿，继而生病。 加上鸡场给的饲养手册上说，小鸡养到七八十天的时候，最易出现肠道疾病。现在素仙姨也提起来了，罗妮就不得不注意。 虽然，她心里对这群喝过空间水的小鸡仔有信心，即便生病了也扛得住。但既然有措施可以避免，那自然还是避免得好。 “那我先去收拾鸡舍。上午要是不再下雨，中午我就把鸡放出来溜溜。” 鸡舍虽然宽敞，足够小鸡们活动。但随着小鸡长大，精神头是越来越足了。长时间让它们聚在一起，它们很容易斗起来。啄掉彼此的羽毛。 尤其公鸡，天生好斗。 罗妮笑了笑，道：“素仙姨你经验足，就按照你说的办。” “那成。” 素仙姨得了罗妮的肯定，心里高兴。麻利的弄好鸡食，端着就去了屋后。 “喵。” 这边素仙姨刚走，小黑猫就从斜里走出来，优雅的蹲坐在地上冲罗妮叫唤了一声。 “等等。” 罗妮看着毛发越发光亮柔顺的小黑猫，笑呵呵的对它说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了个碗出来，放到了它面前。碗里，正是罗妮早上起来后，用白水煮的猪心。 这会儿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吃吧。” 罗妮蹲下，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三四个月过去了，小黑猫的体型，一点儿没变。还是小奶猫的样子。可可爱爱的。 但罗妮感觉得到，它气息变了。除了神秘，最近还带上了一丝丝危险。 想着最近小黑猫都在屋后帮她看鸡仔，罗妮有些琢磨不透，它身上危险的气息从哪儿来的。 正思忖着，罗耀起来了。 看到罗妮面前的小黑猫，眼睛一亮，忙跑过来逗猫。他打小就喜欢猫猫狗狗的，以前还在老家住着的时候，就养过一只土狗。经常和它一起玩儿。 后来狗突然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还伤心了好久。后面就再没养过小动物。 当然，一家子搬到区里后，即便是想养也没条件。 之前回来，见罗妮这里养了只小黑猫，罗耀别提多高兴了。没事儿就想凑过去逗一逗，和它一起玩儿。奈何小黑猫每次都不怎么给他面子，不是立时跑掉，就是趴着睡觉，完全不搭理他。 这次也不例外，吃完早饭，小黑猫抬头睨了眼冲着它傻笑的罗耀，尾巴轻甩，步履优雅的转身就走了。 罗耀见状，一脸垂头丧气，“姐，小黑怎么老是不理我啊。” “猫和狗不同。它应该不喜欢和人一起玩儿。你没看它连我都没怎么搭理吗？”罗妮笑了笑，道：“行了，别蹲那儿了。赶紧洗脸刷牙，过来吃早饭吧。” 罗耀听话的起身拍了拍手，问道：“爸妈呢？” 罗妮道：“他们吃过早饭，就去地里挖折耳根去了。说是昨天下午在坡上看到了一片，长得挺好的，准备去挖回来、洗干净，拿到铺子里去卖。” 罗耀：“那我吃了饭，也去帮忙。” “好。” 罗妮也没阻止，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习惯就好 于是，吃过早饭，罗耀换了雨靴，问了罗妮罗父罗母所在的位置，又要了个口袋，拿了把镰刀，就兴冲冲的出门了。 罗妮见状，摇了摇头，收拾好厨，就登上后台，查看了下这两天客服的工作情况。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就赶紧去处理后台的订单去了。 活动期间的订单，平台规定了最迟发货时间为一个星期。湾里人这几天订单量很大，即便新聘了两个人，又暂时请了湾里几个识字的叔婶帮忙。 但目前后台堆积的未处理订单，还是不容乐观。得加紧时间处理才成。以免出现意外。 打单，配货，装箱。罗妮手脚麻利的忙活着。 没一会儿，小许和小刘，并请来帮忙的那几个湾里人也全都来了。见罗妮已经忙开了，也不迟疑，全都挽起袖子，赶紧加入进去。 罗父罗母并罗耀，一直快到中午了，才踩着一脚泥回来。但三个人的收货却是丰盛的。整整挖了三大口袋折耳根。瞧着怎么也得有个十来斤。 三个人满载而归，都挺兴奋的。不过看罗妮忙得脚不沾地，三人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也没去打扰。径直在坝子边上坐着脱了雨靴，换上自己的鞋子。这才拿棍子将雨靴底下的泥敲下来，冲洗干净。放到猪圈上的架子上晾着。 然后，三人便将折耳根都拎到了西边杂物间后头的洗衣台去清洗。 罗家湾的用的自来水，是从山上接下来的竹根水。水质清亮，口感甘甜。冬暖夏凉。不过，这个温暖，也只是相对于受地表温度影响严重的地表水来说。 实质上，这水的温度，也并不是很高。长时间浸泡在里面，手还是会被冻红、变僵硬。 这不，罗耀一开始还十分轻松的帮着忙，十来分钟后，他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手背、手指也开始泛红。不过，他一声没坑，手上动作不停。 罗母看到，反倒是眉头皱了下，直接道：“罗耀你回屋去，别干了。这里有我和你爸就成。” 罗耀冲她露齿一笑，“妈，没事。这不是快洗完了吗。” 罗母却是虎着脸道：“这边还有一袋子还没倒进来呢。赶紧回去，你正上学，手要冻伤了，还怎么写作业？” 罗耀一呆：“……” 罗父见状，忙笑着道：“你妈也是担心你。听话，回屋去吧。不过，你手暂时别放火边烤。不然容易生冻疮。” 罗耀回过神，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回屋去了。 “怎么气鼓鼓的？” 罗妮进堂屋喝水，看到他，愣了下。 “我刚帮忙洗折耳根呢，妈让我别干了。我还以为她关心我。结果是怕我冻坏了手，不好写作业。”罗耀看到她姐，立马一脸委屈的吐槽道：“姐，你说妈怎么这样？” “额，这也是关心。只是，方式可能稍微有点儿……另类。妈一向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罗妮哑然失笑，走过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她简直打击我干活儿的积极性。” 罗妮眨了眨眼，笑道：“你既然这么想帮干活儿，那就去帮我把米蒸上吧。这会儿也到煮午饭的时间了。我去地里砍棵白菜。” 说完，她在罗耀脑袋上敲了下，就去厨房拿了把镰刀，去了屋后的自留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补贴 自留地里的圆白菜，是罗妮之前收了生菜后，才种下去的。如今，一个个已经长成了。口感脆甜，清炒尤其好吃。 罗妮走到地里，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利落的贴地用镰刀砍了，就拎着回了老房子。 “姐。米我蒸上了。现在烧火吗？” 一进厨房，罗耀看到她，就跳过来问道。 “烧吧。锅里掺点水，先煮个白水菜。” 罗妮点点头，手上麻利的用镰刀背将白菜外边的深色老叶全部剃掉，尔后随手将镰刀往刀架子上一放，就将白菜心放盆里，舀了水来一张叶子一张叶子的清洗干净，手撕成碎块，放筲箕里晾着备用。 尔后，她打开冰箱，从保鲜室里拿出一包之前就清洗干净的青绿色的萝卜秧。放盆里又过了一道水。刚弄好，罗耀就和她说锅里的水开了。 罗妮应了一声，将萝卜秧全下到锅里。等水重新沸腾了，就三两下捞起来。一盆白水叶子菜就得了。 之后，罗妮又做了两个肉菜，将昨晚剩余的香肠排骨蒸上，加上最后一道清炒白菜，简简单单的午饭，就弄好了。 “去喊爸妈他们吃饭吧。” 罗妮一边挥舞着锅铲将白菜出锅，一边脑袋微微后仰、避开锅里蒸腾起来的热气，吩咐罗耀道。 “好！” 罗耀一直坐在灶前看着火，两边脸袋儿因此被烤出了两坨明显的红晕。配上他身上黑灰色的袄子，咧嘴笑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自己浑然不觉，一听罗妮的话，就兴奋的跳起来，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高兴。” 罗妮好笑的摇摇头，将菜全都端到堂屋桌子上后，擦擦手，取下围裙，就出了堂屋。去杂物间，让小许和小刘等人先回去吃饭，下午两点再来。 一众人等早在罗妮做饭的时候，肚子就在咕咕叫了。只是，没到规定的下班时间，都不好走。这会儿罗妮开口了，自然没有不应的。 快速将手头上的活结束，一众人笑呵呵的和罗妮打了声招呼，就散了。 小许和小刘家在小河坎，并不是罗家湾人。虽然两地离得近，但因为修路，来来回回的并不太方便，也耽搁时间。所以，为了方便他们工作。当初招人的时候，就和他们说了中午包一顿饭。 不过，罗妮家只她一个人，时不时的还不在家。根本没办法天天给人做饭。 所以，小许和小刘两个的午饭，罗妮就托给了罗瑞。反正长福大伯每天都要做他们一家三口的饭，顺手多做两个人的也不算麻烦。 当然，她这边一个月也会给一笔补贴给长福大伯。不至于让他白干活儿。 很快，罗耀喊了罗父、罗母回来。一家四口吃了午饭，歇了几分钟，罗妮就去将罗父、罗母昨天收的那些红薯、花生之类的拎出来，装背篓里。也不让罗父背，自己一气儿背到山脚下装到后备箱里。 罗父无奈，只能和罗耀一起拎了清洗干净的几大袋子折耳根，罗母则抱着一箱土鸡蛋，随后跟上。 见着罗妮将东西都放进了后备箱，罗父和罗母两个转回去和三爷爷、二叔等人打了声招呼，这才返回来，由着罗妮开车将他们送回了区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点眉目了 “爸、妈，那我就回罗家湾了。你们先忙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罗妮将车开到保育路，帮着罗父罗母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店铺里放置好，看了下时间，就和两人打招呼道。 罗父笑着摆手，道：“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家里那么忙。” 罗母抬头，看她一眼，用惯常的命令式语气道：“路上慢点开车。” “我知道。” 罗妮笑了笑，转头又和罗耀道：“记住我和你说的。学习也别松懈了。下下个星期，你就该期末考了吧？下周末我就不来了。你在家好好复习。等考试结束了，我再来接你。” 罗耀点头，道：“放心吧，姐。” “那我走了。” 罗妮朝三人挥挥手，打开车门上了车。 等罗妮再回到罗家湾，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快递点的运输车，已经在山脚下停着了。两个快递小哥和几个工人，正将快递包裹一个个从老房子运下来，往车厢里装。 颇有些费时费力。 罗妮见状，眉头微蹙，心想这索道还是得建一个才成。 之前她打听过，景区的那种观光索道，造价高昂。几百米的长度，最少都要三四百万。她没那个财力。加上之前各种忙，她就将这事暂时搁置了。 现在一看，靠人力运输，也确实不是办法。而且，等以后她果园建起来，运输任务还会更重。单靠人力，根本不现实。而且人力运输过程中，果子也很容易因为上下坡的颠婆出现损伤。 想想她建索道，只是用来运货，规格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高，搭一个简易一点的就成。就不知道，哪里有人会弄。具体需要多少钱。 罗妮一路琢磨，一路往老房子走。路上却正好碰到三爷爷吸着土烟，从家里出来遛弯儿。 三爷爷看到她，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将你爸、妈、弟弟送到家了？” 罗妮点头，“嗯，送到了。三爷爷出来散步？” “嗯，你三奶奶在家做辣椒油，弄得一屋子都是个呛人的味道。我出来透透气。” 三爷爷蹙着眉，略带嫌弃的说了一句，就转过话题道：“对了，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打听种酒师傅嘛？最近我这边有点眉目了。” 罗妮眼睛一亮，“真的？” 她现在正为这事着急呢。最近也就是没牛二什么事，没过罗家湾来。否则，这么久没消息，他非得天天念叨她不可。 三爷爷：“东福帮忙打听的人。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对方手艺到底如何，还得亲自去一趟才能确定。你这边，什么时候有空？” 村长吗？那估计不会错。 罗妮沉吟了下，道：“可能得过几天。等我将网店积压的订单处理完。到时候，带上牛师傅一起。” 牛二是个酒痴，酒好不好的，他喝一口就知道。而且，对于竹香酒的工艺流程什么的，他也知道得不少。对方手艺好不好的，带他去和人聊一聊，应该就能判断出来。 三爷爷闻言，赞同的颔首道：“你想得周到。确实该带上牛二。那就这样定了。等你这边忙完，我就让东福带我们过去。” 罗妮点头，答应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念头 第二天，罗瑞兴奋的一大早跑上来。 彼时，罗妮正坐在火塘边吃早饭。看到他，她忙和他打了声招呼，“早，阿瑞哥。过来烤火。” 罗瑞搓了搓手，也不客气，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一边伸手烤火，一边道：“这两天降温太厉害了，早上起来，都不想出门。” 罗妮朝门外看了眼，道：“是挺冷的，感觉快下雪了。” 罗瑞撇了撇嘴，道：“下雪还好点。下雨挺烦的。把路面都泡软了，一踩一脚泥。不过，好在修路的工程队进度挺快的，已经可以单边通车了。不然，咱们这出行，更糟心。” 罗妮一听他提起这个，也笑了笑，道：“他们进度确实挺快的。昨儿我看了，另一边也还有不到一半的距离，就能贯通了。按照这个进度，月底完成没问题。” 罗瑞摸了摸下巴，笑道：“下个月四号，就是除夕了。再过几天，湾里出去的那些打工的、上学的，应该都会陆续回来了。到时候，看到整整齐齐的水泥路，肯定会大吃一惊。” 罗妮一笑，道：“不会的。” 那些人虽然都出去打工了，没在罗家湾。但现在人手一个手机，老家有些什么消息，打个电话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况且修路这么大的事，留在罗家湾的人，怎么可能不和外边的亲人说。 罗瑞却是摇了摇头，道：“听说，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个概念。大家回来，看到干净整洁的水路，肯定会高兴疯。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家以前有多盼着修路。” 罗妮一顿，回想起当初在三爷爷家，她说要捐钱修路时的情形，沉默了。 “不说这个。昨天花卉展，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不看不知道，原来这市面上，居然有这么多花草品种。或平价，或昂贵。买的人也多。” “昨天我恰好碰到陆宵，在他们家展台边站了会儿。也就十来分钟吧。好家伙，就卖出去十七八盆盆栽。我看了下，那些盆栽，价钱就没有一盆低于五百的。至于那些小的、零碎的还不算。” 罗瑞转开话题，一脸感慨道，“十来分钟，就将近一万的营业额。搁咱们这，得卖好几百斤都冬笋才能有。” 罗妮点头，道：“这两年，花卉市场确实挺繁荣的。” 因为如今大部分家庭的日子都好过了，基本上不用怎么为吃喝住行发愁。于是，一些玩儿的行当，就兴盛起来。特别是在那些经济发达的城市里。 有的人爱旅游，有的人爱收藏古玩，有的人爱养宠物，而有的人则爱赏花观草。 不然，罗妮也不会心动，想要进去分一杯羹。 正想着，这边，罗瑞话音一转，就道：“那你说，我们也种点花草来卖，可行吗？” 罗妮一顿，有些意外的望着他，“阿瑞哥你有想法？” “嗯。” 罗瑞点点头，道：“咱们湾里不是挺多地都抛荒了吗？我觉得，要是花草行情好，倒是可以将那些地都利用起来。” 罗妮想了想，看着他问道：“花草行情好不好，这个咱们先不谈。若是真决定做，阿瑞哥你是想直接将地都租下来，然后雇人种呢。还是拉着大家一起干？” 第一百二十九章 顾虑 罗瑞也没多想，道：“要是大家愿意的话，自然是大家一起干比较好。这样一来，大家也不用再出去打工。在家就能赚到钱。你回来创业，不也有这个原因在吗？” 罗妮微微颔首道：“是。大家在家就能赚到钱。这确实是最理想的状态。但，创业都是有风险的。大家并不见得会愿意和你一起冒险。” 大家出去打工，一年至少能挣好几万。除去吃喝住行，不论多少都能拿点钱回来。在家种地要是失败了，别说没钱挣，还得赔本儿。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没有完全确定种花能挣钱之前，大家肯定不会愿意留下来和罗瑞一起干。 即便罗瑞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最后成功说服了一些人。但要是头年赚不到钱，后面肯定就没人再愿意跟他一起了。 到时候，还得承受众人的议论和非议。 根本费力不讨好。而这，也是她回来后，只专注的拾掇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并没急着拉湾里人一起玩儿的根本原因。 罗瑞怔了下，没说话。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冷下来。 他知道，罗妮的顾虑是对的。 “但因为这些顾虑，就什么都不做。我觉得……” 罗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罗妮一笑，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让阿瑞哥你什么都不做。你要是真看好这个，可以像我一样，先把自家的地拾掇出来种上。以后大家看你赚到了钱，不需要你去号召，他们自然就会跟着一起干。” “到那时，阿瑞哥你在种植方面，经验也有了。销路也打开了。再回头来帮大家，也容易些。” 只是，这样一来，前期的风险，都需要他自己一个人承担。 罗瑞想了想，吐了口气，道：“你说得有道理。我有点太想当然了。” 说着，他话音一转，就问道：“先不说这个。你觉得，这事可以做吗？” 罗妮沉吟道：“做是可以做的。但做之前，就得想好，这种植技术哪里来、难点在哪里。花种好后，又要怎么卖、卖给谁。不能等到了时候，才来考虑这些。” “你心里得有一个全盘的计划才成。不能光凭着一头热血，就扎进去。所以，我的建议是，阿瑞哥你再多看看，认真考虑好。” “我把陆宵电话给你，期间你要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咨询他。他不会吝啬的。” 罗妮说着，就拿出手机，将陆宵的电话号码，留给了罗瑞。 罗瑞存好电话号码，认真道：“好，我知道了。我再认真想一想。你赶紧吃饭吧，我先去配货了。” 说着，他朝罗妮摆了摆手，就直接起身去了杂物间。 罗妮也没阻止，三两下将碗里已经快凉掉的面条吃完，去厨房将灶台收拾干净，擦了擦手，也跟着过去忙了起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一众人的努力，活动期间，网店积攒的订单，终于全部发了出去。 罗妮和罗瑞都狠狠的松了口气，心想虽然忙乱了点，但好歹没出岔子。 现在活动结束，网店每日的订单量，他们自己就能处理了。罗妮给临时聘请来帮忙的湾里人一人发了个大大的红包，就客气的将人遣散了。 于是，乱糟糟的热闹了一段时间的老房子，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清静。 第一百三十章 大雪 也是罗妮他们运气好，那边网店积攒的订单刚处理完，这边，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冷空气就袭来了。能中地区温度直接跌破零度，纷纷扬扬的雪，鹅毛一样落下来。 悄无声息的，就将房屋、树木、农田、马路、山林……全都覆盖住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罗妮不怎么安稳的一夜睡醒，推开门，整个人都惊呆了。 在她二十多年的记忆里，能中就从没下过这样大的雪！坝子边的果树，竹子，都被厚厚的雪压弯了腰。周边的一些细枝，更是直接被压折了。 柚子树上，几个没摘完的柚子上则直接掉到了地上，被持续不断的雪，埋了大半。再晚点，估计罗妮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罗妮蹙着眉，仰头看了看天上不断飘下来的雪花，也顾不上做早饭了，回屋去加了件厚毛衣，拿了顶宽沿草帽戴上，又换了雨靴，拿上铲子，掩上大门，就直接往屋后去了。 这么大的雪，罗妮怕鸡舍出问题。 一脚深一脚浅赶到鸡舍，罗妮一看，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塌。 只是，鸡舍顶上已经积了非常厚的一层雪。罗妮也不确定，这雪要是继续下，鸡舍还能不能顶得住。所以，这雪得立即扫了才成。 罗妮神色严肃，用铲子将鸡舍门前的积雪清理了一下，推门进去，发现鸡舍里的情况还好。 没有一只小鸡被冻死。 只是，有点恹恹的不如昨天精神。而且，还扎堆儿凑在一起。明显是感觉到冷了，凑一起取暖。 “喵。” 小黑猫蹲在架子上，冲罗妮叫了一声。 罗妮伸手将它抱到怀里，摸了摸，感觉它浑身暖融融的，跟只热水袋似的。舒服的叹了口气。 “辛苦了。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雪，幸好鸡舍建得牢固。没塌。不然就危险了。小鸡现在都这么大了，猫啊、耗子之类的一般偷不走了。小黑你晚上还是回房子里去睡吧。别在这待着了。” 至于山上的黄鼠狼之类的，她在周围挖几个陷阱，布几个捕兽夹子也成。没必要让小黑猫一只守在这里。 “喵。” 小黑猫扬起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尔后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了。 但罗妮知道它是答应了，脸上神色微缓。自从回到老家，小黑猫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不希望它出事。 鸡舍的鸡很重要，但也不是损失不起。 小黑猫却只有一只。 这小家伙又这么有灵性，罗妮早就把它当成自家的一员了。 “呼、呼……对不起啊，罗妮，我来晚了。我没想到昨晚居然下了这么大的雪，把我家一边猪圈的顶给压塌了。没办法，我只能将另外一边猪圈给收拾出来，将猪赶过去。” 罗妮给小鸡喂了食和一些空间泉水，增强它们的抵抗力。又去抱了些稻草来，给它们做窝取暖。这才重新关上鸡舍门。正拿铲子清理鸡舍顶上的积雪，素仙姨就气喘吁吁的上来了。 罗妮见素仙姨没准时来，就料到有事。 闻言也不在意，手上动作没停，道：“没事。鸡我已经喂过了。素仙姨你赶紧来帮我扫雪吧。这顶上的积雪太厚了，我怕再这么下去，把鸡舍压塌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 素仙姨见罗妮没怪罪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忙过去帮忙。 两个人干活儿，速度就快得多了。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鸡舍顶上的积雪，就清除得差不多了。 之后，罗妮又拿铲子，将鸡舍周围的积雪也铲了铲，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招呼素仙姨一起回去。 刚回屋，罗瑞就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硬仗 “呼，罗妮，家里没问题吧？” 罗瑞没戴帽子，一路上来，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头发上就落了不少白色的雪花。发丝都打湿了。可见这雪之大。 他走进来，哈出口白气，一边拿手拨着头发，一边关心的问道。 罗妮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手，这才道：“家里还好。阿瑞哥家呢？没事吧？” 罗瑞摇头，道：“早上起来，我家屋后的小门被积雪冻住了。现在已经清理出来了。别得倒没大碍。三爷爷家我也看了，也没事。倒是素仙姨，刚我上来见你家猪圈顶好像塌了一边？” 素仙姨苦笑，“可不是。前几天，我发现我家猪圈顶上有根横梁被虫蛀了，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人换一下呢。没想到这雪一下，就直接给压断了。带着那半边屋顶直接给塌了下来。” “你们是不知道，早上天没亮，我听到猪叫。跑出来看的时候，真是吓了好大一跳。猪也吓坏了，缩在角落里死活不出来。我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它唤出来，赶到另外一边去。” 说着，素仙姨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摇头道：“好在住的房子没事，不然那才是真的吓人。” 罗瑞点头附和道：“猪圈顶塌了没事，回头湾里叫几个人，很快就能重新搭起来。主要是人没事就好。不过说起来，也亏得咱们这家家户户每年都会检修房顶，不然现在，情况还真不好说。” “湾里好多人家的鸡舍、鸭棚之类都是塌了的。还有树，我一路上来，就看到断了好几棵。对了，屋后的鸡舍怎么样了？” 说到鸡舍，罗瑞突然想起来罗妮屋后还喂着五百只小鸡，忙问道。 罗妮摇头，道：“我早上一起来就去看了，没事。刚我和素仙姨还把鸡舍顶上、周围的积雪都清理了一遍。暂时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这个雪一直下个不停，我有点担心。” 听她这话，罗瑞和素仙姨也都略显忧虑的望向门外。 素仙姨微蹙着眉头，道：“前两天冷成那样，大家就感觉天要下雪。只没想到这雪来得这样快，还下得这样大。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罗家湾都多少年没下过雪了。上一次，好像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来着。我记不太清了。但那也不过是飘了点雪花。落到地上就化了。哪像这次，屋顶都压塌了。” 罗瑞叹了口气，道：“这雪一下，工地那边也只能暂时停工了。之前我们还讨论说，这路能赶在月底完工呢。现在看来，是悬了。” 说着，他转头望着罗妮，神色严肃道：“不过，修路这事，或早或晚的，倒没多大事。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一个出行，一个库存。” 罗妮了然，望着门外，神色也有些凝重。 现在路上的积雪，已经到人脚裸上了。这大雪来势汹汹，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才会停。要是一直持续，他们的出行会有很大问题。 到时候，订单不能及时发出去，网店的生意肯定会受影响的。 而要积雪一直不化，笋农没办法上山。罗妮这边也就没有了新鲜的冬笋来源。仅靠目前的库存，撑不了几天。 罗妮没料到网店刚打了一场硬仗，紧接着就又要面对下一场。 她揉了揉眉心，道：“等等看吧，看雪今天能不能停。” 别的，再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巡查果林 罗瑞和罗妮商量了一会儿事，待小刘和小许两个赶来，仔细问了下路上的积雪情况，心里稍微有了底，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罗妮在家也待不住，她让小刘和小许两个先去火塘边暖暖身子，再干活儿。自己则戴着斗笠，拿着铲子、剪刀之类的工具，上了坡。 后山的红李树苗，是罗妮十一月中下旬，才种下去的。不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精心养护，如今已经完全成活了。 甚至，因为吸收了不少空间泉水的缘故，树上还抽出了不少枝条。长势旺盛。要是不出意外，等到二、三月，天气暖和起来，就能开花结果了。 可现在，一场雪打下来。一些新生的细嫩的枝条，直接就被压断了。刚萌芽的一些，这鬼冷的天气，眼看着也是长不出来了。 好在，除了这些新生比较细嫩的枝条，其余枝干，倒没发生折断的情况。 问题不算严重。 罗妮踩着雪，进到地里。一边检查果树的受损情况，一边拿剪刀将折断的枝条直接剪掉。有那树枝上雪和冰挂得多的，她就顺手给清理掉。 很快，罗妮就将后山的红李树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多大问题后，这才转头回家去喝了杯热茶，歇了会儿，然后就又出门去蜂糖李林，和板栗林看了看情况。 蜂糖李树移栽得早，虽也有枝条被雪压断的问题，但情况并不严重。只偶尔一些。 板栗林那边则是毫发无损，粗壮的光秃秃的树干避免了很多问题。 巡查完家里果树的情况，罗妮心里有了底，也暂时松了口气。 不过，这雪一日不停，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就没办法搬开。毕竟家里的果树，多数都是不耐寒的。要是温度长时间持续在零度以下，果树可能会直接被冻死。 “老话说得没错。这种地，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 罗妮望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花，吐了口白气，搓着手，微蹙着眉头轻轻感慨了一句。 两天了，雪一直下着。期间只今天上午，停了一小会儿。没多久，白色的雪花，便又开始往下飘。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雪势，比昨天小了很多。 落到扫干净的地上，很快就化了。没有继续再堆积。 “我昨晚上看天气预报，后面三四天，温度都会持续在零度以下。”罗瑞看着她，神色沉凝，“牛师傅那边你问了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果树保温？” 罗妮摇头，“能做的早就做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看果树自身的抗寒能力强不强了。” 入冬前，牛二指挥着人给果树灌溉、施肥、杀虫、疏枝、涂白……种种措施，就是为了能让果树顺利越冬。加上能中地处亚热带，冬天普遍温度都在零度以上。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只谁也没想到今年会遭遇这种极端天气。 罗瑞沉默了下，安慰道：“我看你那些果树长得都挺壮实的，应该问题不大。” “希望吧。” 罗妮笑了笑，心里却并不算乐观。家里的这些果树，虽然都被她浇过空间泉水，一直长势旺盛。但到底能不能熬过这次极端天气，她也没底。 现在人事已尽，只能听天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手工棉鞋 一场雪，让自从九月份开始，就一直处于热闹和忙碌中的罗家湾，终于沉寂了下来。 没事干的众人，每天除了家门口的雪，就窝在家里烤火。少部分爱热闹的，就串门去和人聊天，打发时间。日子倒是难得清闲下来。 不过，清闲的主要还是男人们。你一根烟，我一根烟的围着火塘坐了，唾沫横飞的一吹牛就是一天。 女人们虽也坐着，但手里都拿着针线筐，一边说话，一边飞针走线的忙活。有那手脚利落的，要不了半天，就能做一双扎实又暖和的棉鞋出来。 这种棉鞋，一般是冬天的时候在家里穿的。当然，穿出门也可以，只要天上不下雨。下雨就没办法了，鞋子很容易被打湿。 这种棉鞋，保暖功能非常好。同时也透气，不箍脚。穿着非常舒适。能中这边家家户户的妇女，基本上每年都会买来布和棉花，给自家做上几双。 送人也很妥帖。尤其是家里有老人和小孩儿的。收到这种亲手做的鞋子会很高兴。 罗妮九月初，刚回来那会儿，罗母就已经开始给家里人做鞋了。罗妮自然也有。只是，她都留区里了，没带到罗家湾来。 而且，每天屋里屋外的转悠着，罗妮也没觉得脚冷。 岂料，顾廷芬知道后，当天就给她做了一双。 黑底红花的厚绒鞋面，填充上厚实的棉花，鞋口处围着一圈柔软的黑色绒毛，让鞋子看起来异常暖和。 “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不合脚我还能改改。” 顾廷芬将线剪断，将鞋放到罗妮面前，说道。 “好。” 罗妮点头，脱掉脚上的球鞋，穿上试了试，笑道：“刚刚好。谢谢二婶。” 顾廷芬道：“合脚就好。鞋面前面，被我收得紧了些。我还怕你穿不下去呢。成了，你就这样穿着吧。别穿你那球鞋了，到处都是网眼，看着就不暖和。这棉鞋，只要不是下雨天，走哪儿穿着都舒服的。” 罗妮笑着点点头，“好。我就穿着，不脱了。” “呀，快十二点了，我回去了。你忙吧。” 顾廷芬将针线剪刀，全部收到针线筐里，站起来就要走。 罗妮忙挽留道：“二婶就在这吃饭吧？我米都蒸上了，鸡汤也炖上了。” 顾廷芬忙摆手，“不了。我还得回去煮猪食呢。而且，你二叔一早就去了镇上，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罗妮闻言，没再拦。只从家里拎了两个柚子，并一条大带鱼出来，让她带回去吃。 柚子都是之前被雪从树上打落的，不过好好的，完全可以吃。而且，因为经过空间水的浇灌，这些柚子味道十分甜美。 罗妮当天一个个全部捡了回来，放家里，有空就剥了吃。这是最后的两个了。想着罗长友很喜欢，罗妮就索性全给了顾廷芬。 至于带鱼，是罗妮落雪前买的，一直放冰箱里没顾得上吃。 顾廷芬本来推辞不收，最后被罗妮一通劝，还是收下了。 罗妮将人送出门，目送她拎着东西离开。转头回来，就见本来窝在火塘边烤火的小黑猫浑身炸毛的站起来，然后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怎么回事？” 罗妮神色一凝，没犹豫，抬脚就跟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追进林子 小黑猫的速度很快，罗妮纵使这几个月来，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奔跑起来也算是身手敏捷了，还是没办法全然跟上它。 她追着它小小的身影，转过山墙，到杂物间后面的洗衣台，就再看不到它的踪影。 罗妮停住脚，左右张望了下，尔后微蹙着眉头，垂眼仔细的打量起脚下的雪来。小黑猫即便身轻如燕，但只要它从雪地里走过，就必然会有痕迹。 几秒钟后，罗妮果然如愿以偿的在雪面上，找到了几枚微不可查的梅花印。 “看脚掌的方向，小黑猫应该是上了后山。” 罗妮心想着，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眼白茫茫的后山。尔后嘴唇轻抿，也没犹豫，顺着脚印的方向，就一路追踪了上去。 十来分钟后，罗妮一路追到了后山的她家的那片方竹林边缘。 她发现，小黑猫脚印骤然变得清晰了，同时，周围还出现了几枚深深的老鼠似的脚印。这些脚印，一枚的宽度，就差不多有罗妮半只手那么长。 由此可见，这几枚脚印的主人，体积比小黑猫要大得多。 罗妮抿着唇，神色严肃。仔细打量了一下现场，发现两只动物的脚印，是一直往竹林里延伸的。而且，旁边有一片雪地还非常凌乱。 仔细看，还能发现上面落着一些灰色和黑色的质地不同的毛发。 罗妮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将两种颜色的毛发捡起来，眯眼看了看。黑色的毛发，质地柔软，泛着光泽。一看就是小黑猫的。灰色的毛发，则质地偏硬，应该是那只有着老鼠似的脚掌的动物的。 现场情况一目了然，小黑猫和那只动物，不知道为何打起来了。而且，从这一直打到林子里去了。 罗妮摸清楚了情况，站起身，神色沉吟的朝竹林深处看去。 搞清楚了状况，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再跟上去。 这片竹林，之前她天天进去挖方竹笋。害怕倒不至于。只是如今下了雪，里面情况肯定会更复杂。她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个人进去，其实很危险。 不说别的，以前的路，现在肯定全都被雪覆盖了。进去后，很容易找不到方向。 再者，这片竹林是连着后头的深山的。现在天寒地冻，里面的大型动物若是找不到食物，极有可能往竹林这边跑。 但想想小黑猫，罗妮咬咬牙，还是起身进了竹林。 “这不省心的家伙，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凌乱的脚印，往竹林深处走。罗妮一点也不敢松懈，一面看路的同时，一面留意走到的情况。 她发现雪后的竹林其实挺美的。纯净的白和苍翠的绿，结合在一起非常能愉悦人的眼球。要是她不是在这山林里赶路，而是有张椅子，有壶热茶，她倒是愿意坐下来，慢慢欣赏。 “咕噜！” 罗妮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动。 她神色一凝，放轻呼吸和脚步，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过去。尔后，小心翼翼的从一堆高高的积雪后，探出头去一看。 “咦？” 罗妮看到前面的场景，神色不由地一愣。 第一百三十五章 鼠中巨无霸 竹林间，一块还算开阔的空地上，小黑猫伏着前身，做攻击状。圆溜溜的眸子，紧盯着对面，显得异常严肃。 而它对面，一只灰色的体型敦实的十来厘米高的竹鼠，正气势汹汹的冲小黑猫咕噜咕噜的叫着。嘴里露出的两颗门牙，闪着锐利的寒光。 一看就不好惹。 罗妮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只的竹鼠！整个人都惊呆了。 印象里，竹鼠中，最大的一种就是大竹鼠。成年一只也就能长到四十厘米长，体重两千五百克左右。 眼前这只，体重罗妮不能确定。但长度，估摸着能有大竹鼠的两倍。浑身肥嘟嘟的，显得异常壮硕。完全就是竹鼠中的巨无霸。 小黑猫站在它面前，就是个小不点儿。 罗妮正一脸呆滞的胡思乱想着，空地上，小黑猫和竹鼠，几乎同一时间再次朝对方发动了攻击。 小黑猫动作迅捷，身姿轻灵矫健。竹鼠亦动作凶猛，不甘示弱。 一时间，黑色与灰色交织。闪着寒光的牙齿，与尖锐的利爪时不时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白光。 “现实版的猫鼠大战啊……” 罗妮睁大了眼睛，一脸紧张的在后面看着。只是两只交手的速度太快了，大部分时候她根本看不清。 只模糊的感觉，两只似乎势均力敌。 罗妮本来一开始还提着一颗心，生怕小黑猫血溅当场。见状，心里倒松了一口气。只依旧紧紧的盯着现场，以防出现意外。 然而，这一盯，就是将近半个小时。 两只的缠斗，最终以小黑猫一爪抓在竹鼠脑门儿上，然后斜拉下来弄破了竹鼠的鼻子为结束。 “咕！” 竹鼠又是吃痛，又是愤怒。整只鼠暴跳如雷。但最后还是没再冲上去，找小黑猫麻烦。只是警惕的蹲在原地，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恨恨的盯着它。 小黑猫胜利的睨它一眼，优雅的甩了甩尾巴，半蹲在地上，抬起前脚，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立功的爪子。 王霸之气尽显（它自以为的）。 “噗。” 罗妮在雪堆后，却是看得好笑。小黑猫小小的，看起来就是一只可爱软萌的奶猫。现在硬是做出这种霸气外露的样子，看着就令人捧腹。 勾着唇角，罗妮活动了下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站起身走出去，唤道：“小黑。” “喵？” 小黑猫脊背一僵，尾巴也不甩了，扭过小脑袋，看着罗妮，一猫脸的不可置信。 罗妮忍笑，挑眉上下打量它一眼，轻哼道：“可以啊，都学会打架了。还挺厉害的。不过，下次出门，和我说一声成不？你这样突然跑出来，我要担心的。” “喵。” 小黑猫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走到罗妮面前，声音黏腻的冲她叫了一声，尔后拿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腿，样子乖巧软萌得不得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成吧，这次原谅你。走吧，回家。天快黑了。” 罗妮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转身就打算下山回家。 “咕噜！” 之前一直戒备着小黑猫的竹鼠，却是嗖的一下蹿过来，咬住了罗妮的裤脚。尔后，抬头，用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委屈巴巴的望着罗妮。 罗妮身体微僵，有点被它的突然靠近吓到。但低头一对上它的眼睛，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这是……啥意思？” 怎么弄得她像是一负心汉似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白长这么壮硕 “咕噜、咕噜噜！” 竹鼠又叫了两声，尔后松开罗妮裤脚，蹲在原地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罗妮眨了眨眼，试探的说道：“你想跟我走？” “咕咕。” 竹鼠短促的咕咕了一声，粉红色的鼻子欢快的往下点了点。 “喵！” 罗妮若有所思，还没说话。怀里的小黑猫就蹭的一下亮出爪子，伸着脑袋，威胁的朝竹鼠叫了一声。 “咕！” 刚猫只是险胜。竹鼠不甘示弱，瞪着两只黑豆眼，立即凶狠的吼回去。 还敢挑衅！ 小黑猫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它炸着毛，两只后腿一蹬，蹭的一下就从罗妮怀里跳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地上的竹鼠扑去。 竹鼠反应不急，被小黑猫兜头砸了个正着。它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想将小黑猫甩开。但小黑猫根本不给它机会，两只前爪飞快的发动攻势，眨眼间就将竹鼠挠得满身血痕。 “叽！” 竹鼠受不了的尖叫一声，抱头鼠窜了。 罗妮：“……” 罗妮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声吐槽道：“本以为是个王者，结果只是个青铜。” 连小黑猫都打不过，真是白长了那么个壮硕的身材。 “喵！” 正想着，小黑猫骄傲的昂着小脑袋走回来，矜持的朝罗妮叫了一声。 罗妮醒过神，俯身重新将它抱到怀里，狠狠的揉了揉它脑袋，夸奖道：“我家小黑最厉害！” “喵。” 小黑猫蹭蹭罗妮的下巴，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声。小身子舒服的窝在罗妮怀里不动了。 这小家伙，胜负心还挺重的。而且，还傲娇得厉害。 罗妮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天色，也不敢再在山上继续耽搁，忙顺着来时的脚印，匆匆忙忙的往山下赶。 好在，一路顺利。罗妮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家。 “你去哪里了？四处找不见人！手机也不随身带着。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喊人四处去找你了。” 罗妮刚从山墙边转过来，罗瑞看到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询问。 “阿瑞哥你还没回去啊？对不起，我去后山有点事。回来晚了。” 罗妮放下小黑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罗瑞蹙着眉头，一脸严肃，“后山？我之前根本就没在后山地里看到你。你该不会是进林子里去了吧？” “呃……” 罗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罗瑞见状，知道自己猜中了。心里简直又急又气，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好几度，“这天寒地冻的，你跑林子里去干嘛？你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有没有想过，万在林子里一遇到危险，你要怎么办？” “你还一声不吭的就出门！” 现在这天气，人在室外待上几个小时，能直接给人冻没命了。罗妮这样一声不吭的跑进林子，万一出事，都没人能及时发现！多危险！ 罗妮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会有问题。但想想，还是没辩解，干脆的认错道：“对不起，阿瑞哥。我没想那么多。让你担心了。” 有空间在，即便碰上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安全也不会有大问题。但从罗瑞的角度来看，她的行为，也确实算是鲁莽了。 罗瑞见她还算知道好歹，神色微缓，道：“你也别怪我小题大做。下午村长来电话，说隔壁村的有个孤寡老头今上午被发现冻死在了地里。原因就是早上去地里摘菜，结果不甚摔倒了。几个小时没人发现……” “现在这天气，真的是能冷死人的。你别不放在心上。毕竟，谁都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发生。” 冻死人了？ 罗妮神色一凝，郑重的点头道：“我记住了，阿瑞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带话 “你记住了就好。” 罗瑞见她应得认真，应该是真的将话听进去了，便也不在这事上纠缠，转开话题道：“这眼看要过年了，湾里好些养猪的人家，今儿都去找长丰叔约时间，准备杀了。你要不要再买点肉条回来熏腊肉？” 之前他们熏的好腊肉，全都拿去卖了。自家留下的都是边边角角，或者位置不太好的。现在要过年了，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罗妮也并不是那种赚了钱，却攒着舍不得花的人。在农村，太好的衣服没必要。住上也不需要花钱。也就在吃上，能讲究了。 所以，一听罗瑞提起这事，她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道：“要买的。除了自己吃，我还要准备一些送人。不知道湾里谁家愿意卖？” 她记得不错的话，湾里有多养一头猪的，之前就已经卖给她换钱了。现在这些，应该都是只养了一头，留着过年的。 罗瑞：“这你倒不用担心。今儿好几家都托我问你，还要不要买猪肉呢。他们几家的猪，都是养了一年多的大猪。两三百斤，光自家吃，根本吃不完。全做成腊肉，时间久了味道也不好。所以，他们都想卖掉半扇。只留一半过年。” 罗妮一听，了然。多半是这几家人先找上了罗瑞，罗瑞这才想起来问她这事儿的。 不过，罗妮也不反感，只挑了挑眉，问道：“那阿瑞给你要买吗？” 之前就七爷一个人在家，根本没办法养猪。所以，罗瑞家也是没年猪可杀的。要做腊肉，只能买别家的鲜肉回去做。 罗瑞点头，道：“我打算买半扇。” 他们家，几乎没什么亲戚需要走人情。也就他亲舅舅，过年得去看一下。所以，半扇猪肉，自己吃或者送人，都足够了。 罗妮颔首，问道：“那找你带话的还有几家？若是没别人要的话，我可以全买下来。” “全买下来？” 罗瑞蹙了蹙眉，道：“今儿来托我问你的，一共六家人。即便除掉一家，还有五家呢。半扇猪肉，少不了一百二三十斤。五家，就是五六百斤。你买这么多，根本吃不完。” 说到这里，罗瑞不赞同的看着她，道：“你若是因为碍着面子，不好拒绝。我去替你说。” 这几个月，湾里大部分人都从罗妮手里赚到了钱。别的不提，光她请人刨坑种树，打理果林，就给了不少工资。 之前去帮忙修路的，结束后也都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还有这段时间收冬笋，每天钱哗啦啦的发出去，他看着都心疼。好在，网店那边，转头就赚回来了。不然，他都得替她着急。 更别提她平时在湾里买的鸡、鸭、蔬菜等一些小东西了。她给的价钱，一向都是市场最高价。从不与湾里人斤斤计较。 罗瑞觉得罗妮对湾里人已经做得十分可以了。毕竟大家都只是乡亲，帮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他不喜欢那种得寸进尺的。 不知道罗瑞心里一转眼，就想了那多。罗妮摇了摇头，道：“阿瑞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五六百斤鲜肉，做成腊肉，也不过三四百斤的样子。除了自家吃，走亲戚。她还想给燕玲寄一些过去。区里，还有姜红、陆宵等人。 她还怕到时候不够呢。 罗瑞仔细看她一眼，道：“你心里有数就成。那我回头和他们说一声。看他们哪天杀猪。” 罗妮点头，笑，“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雪灾 说完了事，罗瑞很快走了。 罗妮检查完鸡舍，吃过晚饭，这才终于空出时间来，仔细的盘问了一翻小黑猫。 尔后，她才知道，那只竹鼠原来是后山那片竹林的老大。平时它一般只会在自己的地盘活动，很少下山。 但小黑猫第一次碰到竹鼠，是在自家的鸡舍外。 两只会结仇，说起来还是因为她。 “竹鼠是食草动物，它围着自家鸡舍打转，应该并不是想吃里面的鸡崽。” 罗妮感应着小黑猫传递过来的信息，心里有些恍然。 她平时给鸡崽喂的水，基本上都是稀释过的空间水。那竹鼠应该和小黑猫一样，察觉到了空间水的存在。所以，才会从自己的地盘里跑出来，想要去鸡舍偷喝空间水。 结果第一次来，就被小黑猫发现了。然后，毫不留情的遭到了驱逐。 听起来，经历倒是蛮坎坷的。 想到这，罗妮瞅了眼趴在凳子上，眯着眼睛烤火的小黑猫。心想这家伙，外表奶萌奶萌的，性子倒是有点霸道。 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罗妮就将这件事揭过了，没再深究。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想得通的。还是每天踏踏实实过日子最重要。 罗妮熄了火塘里的明火，将今儿二婶给她新做的那双棉鞋放边上烘着，很快就上床去睡了。 一夜无梦。 后面几天，雪时下时停。周遭的一切，还是被雪覆盖着。白茫茫一片。 大家每天都关注着天气预报，期盼着这一场冷空气能尽快过去。 但一个星期过去了，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天上雪尽管下得少了，但温度比之前更低了。冻得人简直怀疑人生。 罗妮这样身体好的，都裹上了长长的羽绒服。湾里那些年老体弱的，可以想见多么难过了。反正后面几天，罗妮站在坝子边往下望，几乎就看不到有人在外面活动。 去地里拔菜什么，都是尽可能的快去快回。 若不是实在有必要，大家都窝在火塘边不想动弹。 而罗妮看电视新闻，才知道这次南方好几个省都遭遇了雪灾。南方没有暖气，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城市里的人，除了用取暖器和空调，根本没别的方法取暖。 但取暖器和空调，都是需要用电的。电力供应一旦出问题，那就得遭罪了。 而新闻报道里，已经出现了一些伤亡。 罗妮默然。 这样的天气，家里没火取暖，根本熬不过去。躺被窝都不管用。湿冷的寒意，能一直往人骨缝里钻。 但见天这样的烧，需要很多柴火。 罗妮家里本来也没准备多少，基本上就够做饭的。因着之前要熏腊肉，她才去柴山很是弄了些干竹子、青冈柴和大树根回来。 大部分送到了三爷爷家，小部分在厨房外堆成了一个高高的柴堆。 但即便如此，也够她烧到过年的了。 湾里有些人家，就没那么多储备了。为了防止出现冻死人的悲剧，罗妮二叔那一辈的，每天都会挨着在湾里走一遍。重点去那几家孤寡看一看。 一个是检查房子有没有安全隐患，二个是看柴火不够的。不够的，大家就一起凑一凑，怎么着都要先把这个极端天气熬过去再说。 就在这样的煎熬和期盼里，时间很快走到了一月中旬。 盘旋在南方的冷空气终于开始减弱了，气温开始缓慢回升。而此时，离过年，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歇业 罗妮看了下家里冬笋的库存，和罗瑞商量了一下，就将过年期间网店暂停营业的公告挂了出去。 随后两天，两人一起忙着将最后一批订单处理完，就给小许、小刘并一直在家工作的几个客服放了假。 当然，放假前，罗妮将他们的工资都结了。还按照各人的工作情况，给包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红包。以至于小许和小刘走的时候，都一脸喜气洋洋的。 罗瑞的那一份，罗妮则是最后给的。 “这么多？” 罗瑞看着面前的厚厚的纸袋，一脸呆滞。当初决定留下来帮她后，他很快就忙开了。待遇问题，两人倒是一直没具体谈过。 但他知道罗妮不会亏待他，所以，也没着急着问。可此时看着面前一沓沓明显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软妹币，他还是有点被震到了。 “这是阿瑞哥你应得的。工资加利润提成。一共是十一万九千多一点。我给凑了个整。” 罗妮笑了笑，将那纸袋往他那边推了推。 罗瑞接手网店，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但看着网店焕然一新的情况，罗妮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十二万，他在外边打工一年也就这个数了。但除去各项花销后，能存下来的钱顶多也就三四万。 没想到留下来帮罗妮，倒是一下子将一年的钱都赚了。 罗瑞吃惊的张了张嘴，不确定的望向罗妮，“你确定没算错吧？” 别搞得他空欢喜一场！ 罗妮笑着摇了摇头，道：“网店的营业额，阿瑞哥你是知道的。除去各项成本后，盈利也还算可观。” 短短时间内，不仅把她之前捐出去修路的钱给填上了，甚至还翻了倍。 所以，罗妮才说，这笔钱是罗瑞应得的。 毕竟，这期间，网店的运营、管理、宣传之类的，都是罗瑞一手抓起来的。她也就在大方向上提提意见，具体的执行都是罗瑞在做。 若没有他，罗妮铺不了这么大摊子。 罗瑞闻言，在心里大致的算了下，很快就明白这钱确实是他该得的。于是也没矫情，愉快的将钱收下了。 同时心想，当初决定留下来实在做得太对了。虽然每天起早贪黑，累得半死。但回报是丰厚的。现在让他去大城市打工，他也不想去了。 不提罗瑞拎着一袋子钱回到家，七爷和长福大伯怎样一副惊呆的表情。 网店歇业了，罗妮的时间就空了出来。不过，她也没歇着。不是跑来跑去的准备年货，就是开车给罗父罗母送折耳根。 ——元旦假期结束后，罗父罗母就去单位辞了职。每天守着店，卖罗家湾出产的花生、红薯、鸡蛋之类的土产。 因为东西好，两个人又打理得干净。每天倒是有不少顾客光临。两个人尝到了甜头，现在做生意的劲头足足的。 店里要是有东西缺货了，就让罗妮在村里帮他们收了送去。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属折耳根了。一天十来斤，几乎每天都没卖剩的。 要不是罗妮之前在自家牛圈旁种了一块，现在还真供应不上。 眼看着离过年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了，两人才念念不舍的将店门关了。带着罗耀和罗妮一起回了罗家湾。 彼时，那些出去打工的人，基本上也都回来得差不多了。大人们说说笑笑，小孩子打打闹闹，罗家湾在越来越浓的年味里，彻底热闹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炸酥肉 “姐，吃红薯吗？我烧的红薯熟了。” 老房子里，罗耀从堂屋探头进厨房，扬声问罗妮道。 罗妮正在案板前切猪肉条，闻声抬头看他一眼，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我烧了好几个呢，结果你们一个都不吃。浪费我心情。” 罗耀耸肩，缩回脑袋，坐回火塘边。俯身拿了个刚从灰里掏出来的香喷喷的红薯，在手里捣腾了两下，等它稍微凉了一点，就扒了皮吃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好烫、好香、好甜”之类的感慨。 罗妮听着，微笑的摇了摇头。 自从放了假，回到老家。罗耀就彻底放飞自我了。一天到晚，不是满罗家湾的乱窜，就是蹲家里火塘边烧各种新奇的东西吃。 烧折耳根，烧泥鳅，烧黄鳝，烧鸡蛋，烧土豆，烧广柑……但凡吃的，他都能扔火堆里烧一烧。嗯，烧红薯，就纯属常规操作了。 看来今天是饿了。 罗妮心想着，手底下动作不停，将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均匀的切成手指粗细的肉块，然后放到一旁的白瓷盆里备用。 这工作，技术含量不高。没一会儿，罗妮就切了大半盆猪肉块出来。 恰好，罗母去三奶奶家借花椒回来。见状，就指挥罗妮去将面粉和红薯粉拿出来。自己则拿出调料，往瓷盆里依次放入了盐、料酒、花椒、胡椒粉。尔后，打入六七个鸡蛋，将肉块拌匀，稍稍腌了下。 等罗妮这边将面粉和红薯粉拿来，她就按比例，往里加了一些面粉和红薯粉。 “做酥肉，用红薯粉，或者面粉都可以。不过，单用红薯粉，不好定型。单用面粉，又不酥脆。所以，我们这炸酥肉，一般都是面粉和红薯粉掺和着用的。” “放的时候，就像刚我那样，红薯粉多一点，面粉少一点。” “还有这个花椒，一般用花椒粒，不用花椒粉。花椒粉不香。” …… 罗母一边做酥肉糊，一边扭头和罗妮说这里面的关键点。 罗妮听得认真，虽然每年过年家里都会炸酥肉，她都看得都差不多了。但却一次都没亲自做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全都掌握了。多听听也没坏处。 “差不多了。你去将灶上的火烧起来吧。这么大一盆，得炸半天才能炸完呢。抓紧时间。” 罗母将酥肉糊充分搅拌均匀，且感觉不稀不稠的，可以下锅炸了，便转头对罗妮吩咐了一声。 罗妮没有异议，过去拿火钳将早上埋的火星挑开，尔后往灶膛里加了些干草，很快，火就燃了起来。 罗母刷了下锅，等锅里的水烧干后，‘豪放’的直接往里倒了半桶菜籽油。 等油温升到四成热的时候，她就拿个大勺子，从瓷盆里舀一勺酥肉糊放到锅里。等它慢慢的炸，定好型好后，再那筷子翻一翻。 这样炸出来的酥肉，并不是外边饭店里吃的那种一条一条的。而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成不规整的形状。 炸好后，等过年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拿出来切成小块蒸一蒸，或者和绿叶蔬菜一起做汤，都非常好吃。 当然，馋嘴的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酥肉刚出锅时的酥脆。 这不，罗耀一闻到厨房散发出去的香气，就舍了他的烤红薯，跑灶台边守着来了。 他眼巴巴的盯着锅里，嘴里不断问，“妈，还没好吗？” 弄得罗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没好，你看不到吗？” “罗妮在家吗？” 罗母话音刚落，外边一道陌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谁啊？” 罗妮疑惑了下，随即拍拍手，让罗耀先看着火，自己站起来朝厨房门口走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玩伴 “我妈说你回罗家湾了，原来是真的。” 一名二十出头的靓丽女孩儿，正站在坝子边张望。看到罗妮从厨房里出来，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罗琴？好久不见。” 罗妮看到女孩儿，愣了下，尔后笑着走过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罗琴是她以前在湾里最比较要好的两个玩伴之一。只是，高中毕业后，她没上大学，而是直接去了南边的大城市打工。 一个工作，一个上学。常年不联系，彼此之前的关系，很快就生疏了。 上一次罗妮与她见面，还是去年过年。见了面，两个人也没多少话题好聊。 不过，到底是以前的玩伴，罗妮看到她，感觉还是很亲切的。 “昨天下午到的。回来天都快黑了。” 罗琴笑着解释了一句，上下打量罗妮一眼，就好奇的问道：“你的事，我都听我妈说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堂堂一个大学生，毕业后不待在大城市里发展，却跑回来种地……” “还有，那么多钱，说给湾里修路，就修路。你真不心疼啊？虽然你出钱修路，我也受益了。但说真的，我都替你亏得慌。” 也就是罗妮了。要是湾里换个人得了这么大笔钱，还不立马买房、买车，搬出去享受生活？反正，她自己是做不到这么舍己为人的。 这点，罗琴挺佩服罗妮的。尤其是昨天回来，走在那条还没完全竣工的平整宽敞的马路上，那种敬佩之情就越浓。 现在，湾里好多刚从外地回来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呢。大家都觉得罗妮不愧是大学生。 “可能是因为那笔钱，来得太容易了吧。我花出去，倒是不怎么心疼。不说这些，进屋烤火吧。外边冷。我们进屋好好聊聊。” 罗妮笑着摇摇头，一笔带过后，就转开话题，拉着罗琴往堂屋里走。 “我穿得厚，冷倒是不冷。” 罗琴说了一句，也没拒绝，跟着罗妮往去堂屋。路过厨房门口，看到罗母站在灶台前忙碌，她笑了笑，扬声打招呼道：“婶子炸什么呢？好香。” “罗琴啊。屋里坐。我炸酥肉呢，一会儿尝尝。” 罗母手里没停，转头朝她笑了笑。 “好啊。我妈还没炸酥肉呢。好久没吃，现在闻着味儿，都有点馋了。” 罗琴从善如流的吸了吸鼻子，笑道。 “那一会儿多吃点。” “好。“ “你随便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两个人进到堂屋，罗妮伸手指了指火塘边，和罗琴说了一句，就去忙了。 “不用茶，白开水就行。” 罗琴打量了一下堂屋，走到火塘边坐下，仰头一看，“呀，怎么熏这么多腊肉？” “也不算多吧。” 罗妮抬头看了眼，笑笑，也没过多解释。动作麻利的泡了杯茶，端过去，就在她旁边坐下，拿火钳掏了掏塘心的灰，让火燃得更大一点。这才随口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还在冰箱厂工作吗？” 罗琴伸手烤着火，点头：“嗯，还在那儿。虽然每天工作时间都很长，但我做习惯了，暂时不想换地方。而且，只要是在工厂里，到处工作时间都差不多的。换一个地方也没多大意思。还不如这个做熟了的。” “工资怎么样呢？” “一个月七八千的样子吧。反正还行，能养活自己。”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提点 说工作，说同事，说外边的新奇见闻。 罗琴和罗妮聊了好半天，又吃了一盘子刚出锅的酥肉，看天快黑了，这才起身心满意足的离开。 临走时，终于想起了她来罗妮家的目的：让罗妮一家，明天到他们家去吃刨猪汤。 罗妮愣了下，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尔后送她到门外。 罗琴却是不放心，走到坝子边了，还回头再三和她强调，“记住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 罗妮无奈，答应下来。 重新回到堂屋，就听罗母感慨道：“罗琴家和我们家，以前都没多少来往。顶多也就家里办酒的时候，随个礼。这过年杀猪请吃饭，倒还是第一次。” 杀年猪，请亲近的亲戚朋友吃刨猪汤，是他们这的习俗。所以，但凡现在家里还养猪的人家，都还遵循着这个传统。 不过，罗妮家以往和罗琴家没多少交情，虽在一个湾里，却互相都没请过。 这一次她家之所以会来请，罗妮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之前她几次招临时工，都给了罗琴爸妈名额。让他们赚了一笔工钱。 罗母对这事，也知道个大概。她抬头睨罗妮一眼，道：“看来你做的这些事，倒也不算白费。” 不过，罗琴父母在湾里，本就是比较会处事的人，想想也不算意外。 “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罗妮唇角一勾，玩笑道。 “你可别得意忘形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有钱，手还散。瞅着吧，明天过去，不定多少人问你借钱呢。” 湾里人的德行，罗母最清楚不过。以往但凡谁家富裕点，就少不了这些事。 有些人家还好，确实是需要钱救急。这样的帮一帮，也没什么。但有些人家，完全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这种钱一借出去，那铁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可要不借，各种难听的话，就会扑面而来。弄得你烦不胜烦。 罗母当初一心想搬到城里去，当城里人，也少不了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城里虽然也有那些爱眼红别人的，但不像村里，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弄得人尽皆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大门一关，谁也碍不着谁。农村却不行。 罗妮没反驳，树大招风。这种情况，怎么都没办法避免的。毕竟，这湾里，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且，早在她卖兰草赚了两百万的事传出去后，就有人上过门了。不过，除了确实困难，需要钱救急的，她给了钱。其他人，她一概没理。 因为这，湾里的某些人，可没少在背后骂她。 但留守在湾里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纪、明白事理的。她又花了那么多钱，为湾里修路。所以，到目前为止，她在湾里的风评都是比较正面的。 现在外出打工的那些人回来，听说了她的事，难免会生出一些心思。 不过，罗妮并不太担心。 外边的那条新马路，还没完全竣工呢。自然，给工程队的尾款也没有付。谁要问她借钱，她就反过去问他要修马路的份子钱好了。 毕竟，那马路可是湾里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大家都给出点力才好。 想到这，罗妮微微眯了眯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大年 第二天，罗妮也没空手，拎着两瓶白酒并一兜水果去了罗琴家。 彼时，他们家的猪已经杀了。猪毛也已经烫干净了。罗琴爸爸正和来帮忙的众人一起，将猪往楼梯上挂。 罗长丰则拿着工具，在一旁唰唰的磨着刀，等猪挂上了楼梯，就立马过去开肠破肚。 “叔、婶儿。” 罗妮走过去，礼貌的和众人一一打了个招呼。 “罗妮来啦。” 众人看到是她，都笑着点头回应。态度很是亲切。 “罗琴，罗妮来了！你别在屋子里窝着玩儿手机了，赶紧出来陪她说说话啊。” 罗琴妈妈看到她，态度更是热情。当即扬声冲堂屋喊了一声。 “罗琴在她房间吗？我进去找她一样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婶儿别嫌弃。” 罗妮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嗨，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 罗琴妈妈一看罗妮递过来的酒和水果，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真切了些。 这次杀年猪，他们之所以决定请罗妮一家吃刨猪汤。一个是他们真心感谢罗妮，之前给他们挣工钱的机会；一个也是想再和罗妮家拉进一下关系。 毕竟罗妮眼看着出息了。湾里谁不想和她家亲近亲近呢？ 不过，罗妮既然愿意来，还没空手。间接说明，她对他们家的印象也不算差。 以后再多走动几次，这关系应该很快就能亲近起来了。 罗琴妈妈想到这，眼底闪过一丝精明。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 她一边伸手接过罗妮手里的东西，一边探头往后看了看，问道：“你爸妈和罗耀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罗妮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她笑着道：“他们就不来了。家里忙得很。好多过年用的东西，都还没准备齐呢。” “再忙也要吃饭啊。算了，你和罗琴去塘边烤火，等会儿我让他爸亲自上去请。” 罗琴妈妈将罗妮带到堂屋，将手里的东西往靠墙的茶几上一放，叮嘱从房间里出来的罗琴好好招待罗妮，就风风火火的出去忙了。 罗妮阻止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能暗自耸肩，由她去了。 她爸妈不来，主要是因为之前两家不熟。罗琴昨天虽然上去邀请了，但他们一家上门来吃，也不太像话。 所以，昨晚上他们商量一下了，想着让她一个人来就好了。 但若是罗琴爸爸真亲自上去请，她爸妈却是不好再推却的。 不然，就得让人说傲慢了。 罗妮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甩开，坐到塘边，一边烤火，一边和罗琴说话。 听着外边罗长丰清理完了猪肚子里的东西，在分猪肉了，她就起身去帮忙。 猪肉分完了，也没闲着。又去帮着择菜、剥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虽然她是人家邀请来做客的，但干坐着等人家将菜端上桌吃现成的，罗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不太熟。 而且，她和罗琴能聊的，都聊了。再干坐下去，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中午十二点，罗琴家准时开了席。 罗妮爸妈最后果然还是来了。连带着罗耀一起。一家人都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尤其是罗父，被众人拉着敬酒，着实喝了不少。 酒席没散，罗妮即便吃完了，也不好走。一直在边上陪着。期间少不了应付众人的各种试探。 罗妮一直微笑以对，笑到最后脸都快僵了。 好在，一点多的时候，众人终于喝完了。罗妮一家和罗长丰一起从罗琴家告辞出来，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个苦笑。 “我的妈呀，这也太能劝酒了。” 罗长丰摸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神智还算清明，“我之前都没发现，长河口才居然这样好。” “我也没发现。” 罗父也一脸心有余悸，他虽然每天下班都爱喝二两小酒，觉得美滋滋的。 但他酒量就那样。刚要不是罗长丰帮他挡了一些，他这会儿估计站都站不稳了。 就这样，他现在脑子都已经有点懵了。整个人走起来，轻飘飘的。 “刚多亏你了，长丰。” 罗母看罗父走得不太稳，一边伸手扶住他，一边转头对罗长丰道谢道。 罗长丰摆摆手，道：“没事儿。我酒量还可以。长明哥看着有点上头。嫂子你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吧。别在外边久待。让冷风一吹，容易头疼。” “好。你也赶紧回去休息。罗耀，送送你长丰叔。” 罗母点头，尔后侧头吩咐了罗耀一声。 罗长丰喝得比罗父只多不少，虽然面上看不出酔，但还是让人跟着送回去比较妥当。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罗长丰忙摆手，说着就想从罗耀手里拿过自己的工具箱。 罗耀抱着工具箱，往后避开，笑嘻嘻道：“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走吧，长丰叔，我送你。” “是啊，长丰叔。让罗耀送一送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罗妮点点头，在一旁帮腔道。 “好好好，走走走。” 罗长丰无奈，耸耸肩，朝罗父罗母打了声招呼，就一马当先的往家去了。 罗耀见状，忙跟上去。直到将人安全送到家，这才转头回了老房子。 之后一天，罗妮一家哪里都没去，都在家为过年做最后的准备。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当天，一家四口起了个大早。简单吃了早饭，罗父罗母两个就开始忙起来，杀鸡、杀鸭、杀鱼…… 一口气将之前买回来的活物，全都处理了。然后，将该炖的炖上，该蒸的蒸上。 罗妮和罗耀姐弟两个，放下碗筷后，收拾了下，就直接去了三爷爷家。 彼时，三爷爷已经在大门口摆开了阵势。 平时吃饭的八仙桌上，笔墨纸砚一溜摆开。湾里不少人已经拿着红纸在旁边等着了。 都是来求三爷爷写春联的。 本来罗妮爷爷在的时候，是罗妮爷爷写。不过后来人不在了，大家就都来找三爷爷写。 因为整个湾里，也就罗妮爷爷、二爷爷，三爷爷早年上过私塾，会写毛笔字。 “罗妮姐，罗耀。你们也来了。” 人群中，一名十七八岁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的女孩儿，看到两人，笑着喊道。 “罗燕。”罗妮微笑，走过去，“来这么早。罗斌呢？没来？” 罗燕、罗斌都是二叔家的孩子，之前都在区里的封闭式学校读高中。这才刚放寒假回来没几天。 罗燕嘴巴一撇，道：“他昨晚上打游戏打到一点多，这会儿还睡着呢。喊都喊不醒。” 罗妮了然，罗斌那小子一向爱打游戏。初中的时候，因为逃课去网吧，二叔二婶还被他班主任请去学校过。 上初三后，好歹收敛了一点，没想到这刚上高中，就又故态复萌了。 “二叔二婶没说他啊？” 罗燕摇头，“说了，不听。现在家里谁都管不了他。” “那学习呢，他还跟得上吗？要是跟得上，倒也没大碍。” “这次期末考，他排他们班第二十四名。年级一百七十多。比刚入学的时候，退步了。” 说着，罗燕叹了口气。 “那还是得多分一点精力在学习上。高一高二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罗妮摇摇头。 “是啊。我就是高一高二的时候，没打好基础。现在学起来，就觉得特别吃力。” 罗燕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她现在高三，明年六月份就要参加高考了。 满打满算，也就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她现在压力很大。 罗妮很了解她的感受，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两句。很快就捡了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来说，将话题转开了。 三爷爷写春联很快，基本上都是一气呵成。 没一会儿，排在前面的人，就心满意足的拿着春联走了。 轮到罗妮，三爷爷看她一眼，“有特别想要的字吗？” 罗妮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三爷爷你随意发挥。” 三爷爷闻言，沉吟了片刻，提笔一挥而就。 “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象更新。” 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罗妮笑着和三爷爷道了谢，尔后又求他写了几个福字。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罗耀回到家，四处张贴起来。 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年夜饭时间。 不过，饭菜做好后，一家人没急着动筷子。而是先弄了些好酒好菜，摆在神龛下的供桌上供奉祖先。 然后，罗父带着罗妮和罗耀，对着神龛上的祖宗牌位磕了几个头。 一家四口，这才围着八仙桌坐了，开始吃年夜饭。 “新年新气象，罗妮你今年大学毕业，虽然没留在大城市里工作，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仅自己挣了钱，还帮着湾里修了路。” “我和你妈，都为你感到骄傲。真的。虽然之前有不理解。但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罗父端着酒杯，语带感慨的说道。 罗妮眨了眨眼，举起面前的果汁，和他轻轻碰了碰，“谢谢爸。” 说完，又转头看向罗母，道：“谢谢妈。” 罗母咳了一声，略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道：“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对对对，吃饭吃饭。” 罗父见状，笑呵呵的忙附和道。 罗妮自然没有异议，还笑着给罗父罗母都夹了一筷子菜。 被忽视的罗耀在一旁鼓了鼓脸颊，“姐，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你还知道厚此薄彼！语文没白学啊。” 罗妮挑眉，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凉拌折耳根。 罗耀：“……” 虽然凉拌折耳根很好吃，但凭什么给爸妈夹的都是肉，给他夹的就是菜啊？ 罗耀不服气的瞪了瞪眼，扭头就礼尚往来的给罗妮夹了一筷子凉拌萝卜丝。 “谢谢小弟。” 罗妮不以为意，神色愉快的将那些清爽的凉拌萝卜丝吃了。 一点也没勉强的样子。 罗耀憋气：“……” “喵！” 罗妮旁边，蹲在板凳上吃着自己食物的小黑猫转头睨他一眼，嘴便的胡子翘起来，一副嘲笑他的样子。 罗耀瞪眼，愤愤的伸手搓了下它的脑袋，“看什么啊。再看没收小鱼干！” “得了，连只猫你都要威胁。幼不幼稚啊。” “我就是幼稚怎么了？略……” “呵呵。” 罗父罗母见姐弟俩闹，脸上都是轻松愉快的笑意。 这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一家人一起将碗筷、厨房都收拾干净了。又拿扫帚出来，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地。 罗母就将扫帚拿去藏了起来。 之后，一家人就坐在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等到晚上零点，罗父带着罗耀去坝子上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一家人这才困倦的洗洗睡了。 ——以前罗妮爷爷在的时候，家里是要守夜的。但现在，罗父罗母都没坚持了。 主要是人受不住。 不过，这一晚上，到处都是放鞭炮的。这家结束了，那家又来。罗妮躺床上，其实一夜都没睡踏实。 早上被罗母叫起来，她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 “汤圆熟了！赶紧去洗脸刷牙，然后过来吃。” “哎，好。” 罗妮打了个哈欠，去厨房舀了热水，洗了把脸，刷了牙，整个人总算精神了些。 只是看到锅里白白胖胖的汤圆，她还是没什么胃口。 她一向不怎么爱吃甜食，尤其是汤圆。但习俗如此，每年大年初一，逃都逃不掉。 好在，罗母也知道家里两个孩子都不怎么爱吃汤圆，只少少煮了一些。 这会儿，一人分两个，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她另外煮了几个鸡蛋给大家当早饭。 “妈，你汤圆怎么还越包越大了。” 罗妮看着碗里，比乒乓球还要大的汤圆，惊叹的张了张嘴。 “这不就是和去年差不多吗？赶紧吃吧，就两个。芝麻馅儿是你三奶奶自己做的，很香。” “……” 这和去年差别很大好吗？去年都是小汤圆。一嘴一个的那种。今年这个明显一嘴塞不下。 罗妮无语，认命的低头两口往嘴里塞完，之后咕噜噜的喝了口茶，这才将那股子甜腻腻的感觉压下去。 罗耀和她差不多，捏着鼻子将碗里的两个汤圆吃了，就扔了碗筷。拿过一个水煮鸡蛋开始剥。 看得罗母连连摇头。 吃过早饭，罗母在家休息。罗父则带着姐弟俩，去山下与三爷爷、罗长友等人汇合。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给先人上了坟，回来就中午了。下午没事，所有人都待在自己家里。 初二，则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于是，这天一早，罗妮就开车，载着父母和小弟，一起朝外婆家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罗妮外婆家在高山镇莲池村，与他们所在的锦屏镇离得挺远的。 往年罗妮家都是一大清早起来，赶到区里。然后，再从区里的汽车站转车到高山镇。 之后，再走半个小时路进村。 每次都要折腾到大中午，才到地方。 这次，罗妮自己开车，路上虽然有点小堵，但还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莲池村的条件，比罗家湾好多了。至少水泥公路是早就修通了的。 只是和罗家湾一样，莲池村里平日留守的人很少。规划公交线路不划算，所以至今也都没通车。 于是，莲池村的人，好多都买了摩托车代步。开得还十分生猛。 反正罗妮刚从高山镇出来，走在去往莲池村的马路上，一会儿就碰到一辆摩托车从车边呼啸而过。 有的进村，有的出村。摩托车后座上，至少载两个人。这些人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 看起来风风火火的。 罗妮见状，不由得想起以前过年回罗家湾，罗父也是这样载着他们。 现在想想那个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跟刀子似的。每次她坐在后座，都会把衣服帽子戴起来，然后用围巾裹着脸。 罗父最遭罪。他在前面开车，虽说带着头盔，穿得也厚实。但也抵不住那个冷风。每次下车，他半边身子都是凉的。 正想着，后座罗母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罗母接起电话，“喂，建芳？你们到了啊？小弟呢？小弟也到了？好，我们也快了，估计还有十来分钟。好好好，一会儿见。” 罗父一脸好奇，“徐定、建鹏他们都到了？” 罗母将手机放回包里，点头，“嗯，问我们到哪儿呢。说是建鹏买了只羊，今天吃涮羊肉。菜都备齐了，就等我们了。” 罗父看了下时间，挑眉道：“吃涮羊肉也还早啊。这才十点多。不过，今年羊肉比牛肉贵了一倍不止。建鹏还一买就是一只，看来今年出去是挣到钱了。” 罗母底下一弟一妹，牛建鹏是唯一的儿子，也是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没吃过多少苦。长大后，做事也是拈轻怕重的。花钱却大手大脚。 早几年刚出去的时候，这样不做，那样不做。本身又没文凭。后来要不是老丈人见着不是事儿，将养老钱拿出来，又叫他们一家凑了点，送他去专门的技校学了厨师，他这会儿估计都还没飘着呢。 只是，小舅子这爱显摆的性格，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没变。 罗母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白他一眼，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你的吃就是了。” 罗父耸肩，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不说。罗妮开快点，别让你二姨、小舅他们等急了。都着急吃羊肉呢。” “好。” 罗妮忍笑，从善如流的加快了车速，一气儿将车开到了莲池村口。之后，一家四口从车上下来，走过一座木桥，又绕过两口池塘，就到了罗妮外婆家。 罗妮二姨家的表弟正坐在坝子边剥柚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他们，忙起身笑着喊道：“大姨、大姨夫！姐，罗耀。新年好。” “新年好。” 罗母笑着回了他一句，问道：“你爸妈他们呢？” 徐琦笑道：“都在屋里。” 他话音刚落，罗妮小舅和二姨几个听到声音，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大姐，大姐夫。你们可终于到了。屋里菜都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就下锅了。快，进屋。” “是啊，快进屋。屋里暖和些。” “好，爸妈呢？” “在屋里烤火呢。今年比往年真是冷多了。” “是啊，最近化雪尤其冷。” 几个人大人一边寒暄，一边往屋里走。 罗妮和罗耀两个，喊了人后，就落在后面，和徐琦说话。不过，主要是罗耀拉着徐琦絮叨。 进到屋里，罗妮外公外婆已经在堂屋里的等着了。 “爸、妈，过年好。” 罗父罗母两个喜气洋洋的上去拜年道。 罗妮外公忙点头，“好好好，都好。” 罗妮外婆则问道：“罗妮和罗耀呢？” “在这呢。” “外公、外婆过年好。” 罗妮和罗耀两个笑着走上前。然后，就被外婆拉着手，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翻，这才满意的放开，“没瘦，挺好。” 罗妮含笑应道：“是。我们都挺好的。外婆你和外公在家怎么样？还好吗？” 外婆笑道：“都好着呢。今年我和你外公在家种了好大片甜萝卜。你最爱吃。回头记得多带点回去。还有鱼，都是自家池塘养的清水鱼。肉质好得很。” 一旁的牛建鹏无语，道：“妈，大姐他们这才刚来呢。你就说走的事。” 外婆：“我这不是怕我到时忘记了吗？” “妈，这是我和长明给你们买的补品。还有一些穿的，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罗母见自家小弟还要说话，忙将自家买的东西拿出来。很是不少。 “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和你爸都用不着。” 外婆一看那些东西，不赞同的摇头道。 “我也没买那些不实用的，都是吃的穿的。妈你把外边的棉袄脱了，试试这件红色羽绒服。” “爸的是黑色的。还有这裤子，这前面也是带羽绒的。轻便又暖和。你们都上身试试，看尺寸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我尽早拿去换。。” 罗母一边说，一边就将纸袋里的衣服拿出来，让两个老个老人家试穿。 两个老人家受不住劝，只得脱了身上的棉袄子，换上了崭新的羽绒服和羽绒裤。 “爸、妈，怎么样，合身吗？” 罗母问道。 外婆伸了伸胳膊，感觉穿着是比袄子轻多了，笑呵呵道：“我这件正好。” 外公也活动了下，道：“不紧。恰合适。” “合适就好。不用换了。那再试试皮鞋。” 说着，罗母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两双做工精致的皮鞋，放到地上，让两个老人家试穿。 一旁的牛建鹏看着，张了张嘴，道：“大姐，你今年未免也置办得太齐全了吧？” 又是补品，又是衣服鞋子的，瞧着样样都不是便宜货。这明显是把他给比下去了。 可大姐家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她和大姐夫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几千块，还得吃喝、供罗耀上学。 现在这样，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坦然 没察觉到牛建鹏语气里些微的不悦，罗母蹲着身子，正帮老人穿鞋。闻言，头也没抬，道：“不是。我只买了补品和衣服。这鞋是罗妮给她外公外婆买的。” 牛建鹏一听，稍稍释然。罗妮今年大学毕业，正式参加工作，领到工资了，过年给老人孝敬点东西很正常。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大姐孝心一向很好，每次给老人买东西，都是尽量往好了买。 但以两人的经济实力，再好也就那样。今年却明显不同。不说那些补品，就是那两件羽绒服。他看了，牌子货。打折估计也得要小一千才能买下来。 “大姐家今年这是也发了一笔？” 牛建鹏心里狐疑，眼睛不由得在自家大姐和大姐夫身上转了转。 这边外婆听到罗母的话，却是拉着罗妮的手拍了拍，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买什么东西？” “衣服鞋子这些，我和你外公有不少。你妈、二姨、小舅年年都给买不少。够我们穿的。你今年刚毕业，工资肯定不多，都留着自己花吧。我和你外公不用你惦记。” 罗妮笑了笑，道：“没事的外婆。我有钱花。放心。” 她上小学之前，好几年都是外公外婆带着的。两个老人对她真的没话说。孝敬他们东西，她心里乐意。 不过，上头有爸妈在。现在其实也轮不到她做什么。所以只能一人买双鞋，表表心意。 这外甥女，口气倒挺大啊？ 如今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月工资能有几个钱？不说刚毕业的，就好多工作了一两年的，工资连流水线的工人都比不上。 牛建鹏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没露，望着罗妮，笑问道：“说起来，你工作应该转正了吧？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罗妮毕业后，在z市找了个工作的事，之前罗母打电话和简单的他提过一句。但具体的他不太清楚。 现在听她口气这样大，他心里倒是升起了一丝好奇。 罗妮一顿，小心的瞧了罗母一眼，挠头道：“那个，我早没在那家公司做了。” 牛建鹏一脸狐疑，“怎么没做了？之前大姐和我打电话，不是还说那家公司还可以吗？” 罗妮敷衍道：“嗯，是还可以。不过不太适合我。所以，我就辞了。”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二姨牛建芳终于开口了，“你这有点太冲动了吧？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你不能因为一点点不合适，就辞职啊。无论在哪里上班，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如你意的。” 徐琦比罗妮就小了一岁，明年六月毕业。现在就已经面临着找工作的问题了。所以，牛建芳对这方面的事比较上心。 一听罗妮找个工作，一不如意就辞了。立马就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完了，还问罗母怎么不管管。 罗母淡淡的看了罗妮一眼，道：“她现在主意大得很，我哪里管得住。随她了。” 牛建鹏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罗母的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这样子，明显反常啊。 牛建鹏若有所思的在罗妮母女两个身上打了个转，追问道：“那罗妮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罗妮一笑，神色坦然道：“我在老家包了块地，种果树。” 罗母之前一直打着劝转她的心思，就没和外婆、小舅他们说。但现在她显然已经接受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瞒的。 室内却是一片寂静。 牛建鹏等人全都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中的反应 “大姐，罗妮说真的？没开玩笑？” 牛建鹏缓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罗母。 “真的。”罗母看了眼接受不能的众人，肯定的点头道：“如今果树苗都种下去好几亩了。” 牛建鹏张了张嘴，“这、这不是胡闹吗？好好的大学生，毕业了不在大城市里待着，跑回老家种地算怎么回事？大姐你都不管吗？” 罗母瞥罗妮一眼，淡淡道：“我不管。都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她自己做主。” 牛建芳一脸惊愕，“这都不管，大姐你心也太大了！现在姑娘家，要没个正式工作，以后谈个对象都难。这种事，你怎么能由着罗妮胡闹呢？” “是啊，大姐。罗妮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也糊涂了？” “大姐夫怎么也不劝劝？” “罗妮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回来种地，你以为这是好玩儿的？我看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去找个工作做吧。” “是啊。你学历也有，不如去考老师，或者公务员。稳定不说，福利也好。说出去也体面。哪个不比你种地强？” …… 罗母的话音一落，罗妮二姨、小舅等人就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一副不把她掰正过来，就不罢休的架势。不过，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反应。 “二姨、小舅，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你们不用再劝。” 罗妮看着众人，神色坚定道：“你们刚说的这些，我爸妈之前也和我说过。让我仔细考虑。可我已经想得足够明白了。这条路，是最适合我的。” 牛建鹏一摆手，“你现在还小，懂什么是适合……” “小舅！我大学都毕业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罗妮抿了抿唇，打断牛建鹏道：“我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 牛建鹏：“……” 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妮打断，牛建鹏脸色不太好，说话语气也不由得冲起来，“你怎么就这么犟？我是你舅舅，难道还会害你吗？还有你二姨、姨父，在座的哪个不是为你好？” 罗妮没说话。她自然知道，在座的这些人，不会害她。但为她好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她接受不来。 “好了建鹏，罗妮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你就让她试试吧。说不定她真能做出成绩呢？” 而且，大姐和大姐夫都没反对。你一个舅舅，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 小舅妈听他语气有点不像样，伸手掐了他一把，左右看了看众人，打圆场道：“不说这些，快十二点了。咱们摆桌子，涮羊肉吧？几个小孩子恐怕都饿了。” 一直没说话的外公点点头，开口道：“摆吧。先吃饭。” 外婆安抚的拍拍罗妮的手，笑着附和道：“对，先吃饭。刚小杰就嚷嚷着肚子饿了，小琦和小耀估计也差不多。” 两个老人都发了话，众人自然也就不再多说。 小舅妈去厨房将锅子端到炉子上，罗母和二姨几个则帮着将羊肉、配菜全都端过来，放桌上。 一行人团团围坐下来，一边涮羊肉，一边喝着小酒、聊着天，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意 之后，罗妮二姨和小舅也刻意没再提这事。免得再自讨没趣。只转头和罗父罗母聊自己的工作和收入。 和罗父猜得一样，牛建鹏今年果然是挣到了钱。而且还升职了，成了他们酒楼的大师傅。 “我现在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也不多，一个月也就能有个一万出头吧。不过，外边想找我帮忙调底料的店家不少。开价都挺高的。” 牛建鹏弹了弹烟灰，故作矜持的吐出一个烟圈，但眼角眉梢的得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要换做以前，听到小舅子一个月能赚一万，罗父心里估计会很不是滋味。但现在，想想罗妮给的那张卡，还有年前店里火爆的生意，他心态倒是平稳得很。 “那挺好的。你也总算是熬出来了。”罗父笑着点点头，道：“大师傅的话，是不是整个厨房都归你管了？” “那当然。我现在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盯着后厨的人干活儿，然后从各方面把关。具体的事情，不用我插手。” 牛建鹏微笑，眯眼又抽了口烟。 罗妮二姨夫笑道：“听你的口气，除了工资和奖金，外快没少挣吧？那你一个月岂不是能有这个数？” 罗妮二姨夫伸出两根手指。 牛建鹏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也没说是，还是不是。 但罗妮二姨夫和罗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对视一眼，都觉得他真是混出来了。 一个月两万，这工资，真的可以了。牛建鹏他们酒楼，还是包吃包住的。他绝大部分工资，都可以存起来。 一年下来，攒个十来万块钱，绝对轻松。 奋斗个两三年，这房子首付、或者买车的钱就有了。这生活，怎么想都还是挺有奔头的。 罗父和罗妮二姨夫都挺为他高兴的。 毕竟，小舅子日子过的好了，两个老人这边也能顺畅点。他们也能跟着少操点心。 “二姐夫，你和二姐今年出去挣了多少钱嘛？” “我和你二姐可比不上你。也就勉强够糊口的。” “二姐夫你就糊弄我吧。你在工地上，最少都是三百块一天。你一个人一个月就能挣小一万。加上我姐，两个人一万五绝对是有的。” 罗妮二姨夫一顿，看罗父一眼，谦虚道：“我们这工作，又不是天天都有活儿接。一年能干六七个月就是好的了。期间还得四处跑。也就赚个辛苦钱。” 罗妮二姨夫有一门贴瓷砖的手艺，一般在工地负责的都是给大楼外墙贴瓷砖的工作。因为有一定的技术性，所以工钱比一般的泥水工高。 而罗妮二姨这些年也一直跟罗妮二姨夫一起，不过是在工地给人做饭。也能挣钱，工资还挺不错。 所以，以前罗妮二姨家其实是三家人里，日子过得最宽裕的。但罗妮二姨夫性格沉稳，从没因此在亲戚面前露出过得意或炫耀之色。 就这点来看，罗妮小舅就有些太沉不住气了。 牛建鹏却丝毫不觉，又弹了下烟灰，点头评价道：“工地的活儿，确实辛苦。大姐夫呢？今年厂子里工资涨了吗？” 罗父一笑，干脆道：“我辞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说来话长 “辞了？” 牛建鹏愕然。 罗妮二姨夫也是一愣，一脸懵的望向罗父。罗父罗母都是那种能不换工作，就不换工作的人。怎么会突然辞了工作？ 他这年纪，刚五十出头，也不至于退休。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在厂子里干不下去了？ 想到这，罗妮二姨夫略显担忧的问道：“姐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牛建鹏回过神，皱眉道：“是啊。大姐夫，你不是一直在厂里干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辞了?难道是你们厂里有人为难你？” 罗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辞职是我自己主动的。而且，你们大姐也辞了。” “大姐也辞了？！不是，大姐夫，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没糊涂吧？你们现在这年纪，辞了工作，可一点都不好再找了。” 两个人都五十出头了，一般的用人单位，哪里还会要这么大年纪的员工？现在辞掉工作，两人是准备回去和罗妮一起种地吗？ 是，罗妮今年是大学毕业了。可在家种地，能有什么前途？怕是以后连自己都养不活。 而要是看她没钱吃饭，两人能忍心不管，一点都不补贴？ 即便罗妮他们可以完全放手不管了，但罗耀还读书呢，而且才读初三。 后面高中三年，大学四年读下来，还得花多少钱？现在两人都辞了工作，以后拿什么供罗耀上学？ 问罗妮要吗？ 可看罗妮刚才那副死了心要在家种地的固执样子，牛建鹏觉得以后她不向大人伸手要钱都难。 那种情况下，大姐一家子的日子会变得多艰难，他完全可以想象。 几乎是一瞬间，牛建鹏就给罗妮一家定了死刑。望向罗父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隐晦的怜悯。 罗妮二姨夫皱着眉头，心里也有些不理解。不过，他并没急着对这事发表意见，而是望着罗父，沉声问道：“大姐夫你们怎么想的？辞职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呵呵，主要是因为年纪到这，身体有些跟不上了。一天到晚，不是这疼就是那儿疼的。罗妮也不赞成我们继续在厂里干活儿，一直劝我们辞职。” “前些日子，我和你们大姐认真想了想，觉得还是身体最重要。所以，元旦过后，我们就没再去厂里。” 罗父看着两人，笑呵呵的道：“不过，我们现在也没闲着。罗妮在我们小区附近给我们租了间门面。我和你们大姐，就试着从村里收一些鸡蛋、花生、红薯之类的土产来卖。这些天看下来，生意还过得去。至少糊口没问题。” “而且，活儿也轻松。我和你们大姐只需要守着店，招呼客人就成。缺货了，打电话给罗妮，她会开车给我们送来。也不用我们经常来回跑。” 牛建鹏一滞：“……” 这发展，怎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罗妮二姨夫却是听出了些意思，“姐夫，你说是罗妮给你们租了间门面，让你们做生意？” 罗父点点头，道：“是啊。我们还没辞职呢，她就悄悄将门面都租好了。而且，租金一交就是一年，我和你们大姐真是不辞职都没办法？” 牛建鹏张了张嘴，问：“大姐夫，你们小区附近门面租金应该不算太便宜吧？罗妮刚毕业，哪里来的钱？” 罗父顿了顿，“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不过，罗父也没卖关子，很快就将罗妮从z市回来后的所作所为和两人说了下。 听完，两人简直目瞪口呆。尤其是…… “一株兰草就卖了两百万……” 他们累死累活半辈子，现在家底却连一株兰草的四分之一身价都没有。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牛建鹏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自从今年下半年升职加薪以来，他心里的那股子洋洋得意、高人一等和似乎随时都可以去指点江山的激动，也瞬间消失了。 他今年一年的收入再高，和两百万比起来，算什么？虽然罗父说，罗妮转手就捐了一百万出去，给村里修路。 但她手里，怎么也落了一百万。怎么算，自己那点收入，都比不上。 回想今天大姐一家到了之后，他的那些表现，他瞬间觉得脸上跟着火了似的。烫得惊人。 “大姐夫，这么大的事，你和大姐，之前怎么都不和我们漏个口风？”害得他今天白白丢这么大个脸。 牛建鹏略有些尴尬和恼怒的问道。 罗父苦笑，“也不是我们故意瞒着。实在是，一开始我和你们大姐，也都是被瞒着的。因为我们一开始也反对罗妮回家种地。但罗妮不听，还和你们大姐吵了一架。两个人冷战好久。” “直到她捐钱给湾里修路，湾里的人找上门，我们才知道，她卖兰草的事。” 牛建鹏一听，神色稍微缓和，但说话的语气，还是挺酸，“原来是这样。不过，一百万，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大姐夫你和大姐确实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罗父摇头，“钱再多，也经不起花。你们是不知道，罗妮前段时间，又是包山，又是买树苗，又是请人的……各种折腾，那一百万，早花没了。” 这就花没了？ 牛建鹏不信，给罗妮二姨夫递了个眼神，撇嘴道：“你可别糊弄我们了，大姐夫。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就没了？你放心，我和二姐夫日子现在还过得去，不会上门找罗妮借钱的。” “都是一家人，我糊弄你们干什么？不信，你找罗妮过来问。她包山是不是花了几十万？这还是十年一付，要是村里要她七十年一次付清，她那点钱，根本就不够。” “而且，包山的钱，还是小头。后续还得投入不少，才能将山头打理出来，种上果树。人工、肥料这些也都要钱。” “可你们也知道，这种果树，和种粮食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看天吃饭。即便年份好，果子结得多、品质好。也不能保证，最后这些果子就能卖上好价钱。总之，都不保险的。” “现在我和你们大姐一想到这些啊，都担心得整夜睡不着。可罗妮死了心非要做这个事，拦都拦不住。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折腾。” 说完，罗父叹了口气。 虽然有罗妮给的那张卡打底，即便她创业失败，家里的日子也不会受到影响。但看着她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罗妮二姨夫沉吟了下，却是劝道：“我看姐夫你们倒是不用太担心。罗妮虽然年纪不大，但听你说起来，做事还是挺有章法的。而且，还有你们湾里的一帮大人在旁边帮衬着，我看问题不大。” 罗父摇摇头，“这事哪有这么简单的？算了，我担心也没有用。等她撞个满头包，就知道厉害了。” 牛建鹏扯了扯嘴角，不怎么走心的劝道：“罗妮年纪还小。现在让她折腾两年，也没什么。” 心里却想他要是有那两百万，还上什么班？每天享受生活不好吗？还捐钱修路？直接在城里买套房子，搬出去不更省事？ 他那个外甥女，真是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 第一百五十章 闲聊 牛建鹏的腹诽，罗妮并不知道。吃过饭，罗母和二姨、小舅妈三个女人家，就端着残羹冷炙，去了厨房，一边说话，一边收拾锅碗瓢盆。 罗妮本来也想去帮忙的，不过被外婆拉住了。便坐到火塘边，和另外三个小的，陪着两个老人家说话。 罗父三个大男人，因着要抽烟，就都去了外边坝子。屋里也听不到他们说的啥。 可罗父将事情一说，罗妮二姨夫和小舅哪里还能在外边待得住？抬脚进屋，就开始向罗妮求证。 于是，一惊一乍的就变成了罗妮外公、外婆，和二姨、小舅妈几个。 之后的一下午时间，罗妮几乎都在回答问题中渡过。说话说得嗓子都快哑了。直到小舅妈不得不去做晚饭，一群人才稍稍放过罗妮。 各自消化。 罗妮见状，起身走出堂屋。深吸了口泛着凉意的空气，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的这些事，瞒是瞒不住的。毕竟罗家湾那边的人，全都知道。 为了不让她妈妈这边的亲戚，最后从别人口中听到。来之前，她爸妈就做好了和罗妮外公外婆说一说的打算。 所以，对外公外婆的吃惊，小舅的复杂难言，小舅妈的热切，二姨、二姨夫的高兴和羡慕，罗妮心里其实早有预料。 不过，真正身处这些情绪之中的时候，还是有些难熬。 “姐，看什么呢？” 徐琦走到罗妮身边站定，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 罗妮回过神，收回视线。 “姐你真厉害。” 徐琦侧头，望向罗妮的眼神带着一丝隐隐的崇拜，“刚毕业，光凭着自己就赚了这么多钱。大姨和大姨夫现在也不逼你去考公务员或者教师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好。” “也没你想得那么好。种地其实挺累的。只是我知道，我不是当公务员，或者老师的料。所以，也就不去浪费青春、误人子弟了。” 罗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就转开话题道：“你六月份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工作有眉目了吗？” 徐琦摇头，“还没有。我打算等年过了，就回学校去，参加招聘会。姐你也知道，我学软件开发的。这专业，还是留在大城市里才最有前景。但我妈现在也念叨着让我回家考公务员。”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罗妮倒没觉得多意外，因为在大多数家长眼里，也就只有公务员、教师、医生三个职业。 别的，不管你收入多高，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都是给人打工。 罗妮现在这样的状况，在罗父罗母看来，也是不稳定的。只是，扭不过她，加上她自己经济独立（太独立了）。他们拿她完全没办法，这才不得不转变思维。 一家子人，总不能一直冷战。 由此看来，父母和子女认知出现偏差，往往还是父母妥协的多。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罗妮收回思绪，望向徐琦，“你既然自己都想好了，那就努力去争取吧。二姨说是说，你要是能签一个大公司，她也不会硬把你拉回来考公务员。” 二姨性格，可没自家老妈那样强势。和二姨夫，一向都是好商好量的。现在念叨徐琦回来考公务员，估计也是担心他在外边找不到好工作。 “只是，大公司并不好进。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罗妮望着徐琦，缓声道，“到时候若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谢谢姐。” 徐琦点头，爽朗的咧嘴一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年礼 罗妮一家在莲池村留宿了一晚。初三上午，一家人拎着礼物，又去村里的其他亲戚家走了一趟，吃了顿午饭，就不得不在两个老人的不舍中，离开了。 ——罗家湾那边，也有好多亲戚串门呢，他们得回去招待。不到正月十五，消停不下来。 罗妮二姨一家也是一样的。所以，离开的时候，罗妮捎带脚的，直接将二姨一家送到了家门口。 “大姐、大姐夫，要不上去吃了晚饭再走吧？徐琦爷爷奶奶在家，饭菜都是现成的。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牛建芳抬脚下车，理了下衣服，转过身来，热情的邀请下车帮他们从后备箱里拿东西的罗父罗母道。 “不吃饭了，天黑不好开车。而且，这路上，也不知道堵不堵。” 罗母摇摇头，一边吩咐罗父将后备箱最里面的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白色编织袋拎出来，一边道：“这里面，是我们准备的几块腊肉和香肠。还有一些冬笋、枞树菌、竹参、柚子……” “腊肉和香肠，是罗妮买的粮食猪熏的。用蒜叶炒，或者直接蒸着吃，味道都很好。冬笋、枞树菌、竹参这些，都是山上野生的，正适合炖汤。” “不过，枞树菌和竹参，量不多。你和小弟一家一半。一两斤的样子，也就吃个心意。” 枞树菌，也就是松树菌。一般长在松树脚下，黄褐色，味道鲜、香、爽、嫩。煲汤，或者拌着肉类翻炒，都很好吃。 每年枞树菌出来，罗家湾的人都会去松树林里捡上一些，晒干了自己吃。 不过，罗家湾竹林占了大多数。松树林这里一小片，那里一小片的。不成气候。也就湾里人自己捡来吃个新鲜。 而竹参，也就是竹荪。生长在竹林里，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菌类。 按说以罗家湾的竹林面积，这东西应该很好找。实则恰巧相反。 竹参对生长环境很敏感，温度高了、低了，空气湿度不够，光照强了，它都长不起来。 且它成熟的速度很快。你要是不及时采收，它自己就溶了。 罗家湾里即便经常进竹林的人，能碰到的时候都少。更别说，那些十天半月不去一次的了。 罗母这次拿出来的这几斤，就是之前她和罗父在村里收到的所有。没舍得卖，自家留了一些过年天待客，剩下的全给罗妮小舅和二姨拿来了。 “够了够了，泡开不少了。还有这些，姐你其实不用给我这么多。” 牛建芳看着那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忙道。 “都是家里的东西，也没花钱。” 罗母摆摆手，看罗父将后备箱关上了，道：“那我们就走了。等初十那天，罗妮早上过来接你们去家里。” 初十是罗父生日，当天，和罗妮家最亲近的几家人都会去。一个是团年，一个是给罗父庆贺。 “好。那天我们就在家等着了。” 牛建芳看了看眼在旁边点头的罗妮，笑着点了点头。 “再见二姨、二姨夫。徐琦再见。” “再见。” 罗妮和二姨夫一家道了别，坐上车，很快就走了。 牛建芳站在路边，望着面包车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才将举起的手收回来。 “没想到罗妮刚毕业，就这么有出息。大姐和大姐夫，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不过，我们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嗯。” 牛建芳看向自家丈夫，轻轻点了点头。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摘蕨菜 当天，罗妮一家也没回幸福小区，而是直接回了罗家湾。只在路过锦屏镇的时候，停车去市场买了些家里少了的调料、水果之类的。 之后，一家人不是在罗家湾待着，接待时不时上门的客人，就是去别的亲戚家串门拜年。 忙忙碌碌，转眼到了初十这天。罗妮一早起来，先去莲池镇接了外公外婆和小舅一家。接着就掉头，去接二姨一家三口。 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彻底热闹了起来了。 三爷爷、三奶奶，和二叔一家就不说了，每年都在的。今年长生、长丰、长贵、长福几位叔叔家，并素仙姨母子两个，竟然也都来了。 罗妮蓦然看到这些人，还有些惊讶，不过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没多说，上去一一和人打过招呼，换了身衣服就去厨房帮忙。 不过，今天掌厨的有罗母，打下手的有各位伯娘、婶婶，她倒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最后只领了个剥蒜的活计。 “姐，剥蒜吗？我帮你。” 罗燕一向伶俐，见状忙凑过来。 “不用，你和徐琦他们玩儿吧。我一会儿就剥完了。” 罗妮摇头，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下，随手将空碗摆放在面前，掰了瓣蒜就开始剥。 “徐琦哥他们打牌呢。我不喜欢。” 罗燕不为所动，在对面坐下，照旧帮着剥蒜。 “罗耀他们呢？” 罗妮抬头看了眼，发现徐琦几个大的，果然正凑在一起打牌。倒是罗耀和罗斌几个小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在后面洗衣台那里，点火炮耍。”罗燕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也不晓得火炮有哪个好耍的。” 罗妮摇摇头，也没觉得意外。每年过年，湾里男孩子的压岁钱，几乎都花在了这些会发出响声的东西上。 早年还有那胆大熊孩子，点燃了火炮，拖着不放手，被炸得直接没了个小手指。 引得家长们直接将压岁钱全部没收。但那些熊孩子，还是会偷偷在路边，找那些没响的哑炮过瘾。 完全杜绝不了。 没奈何，只能每年都和他们强调一遍安全问题，然后才将孩子撒出去。 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至少这几年，没再听说有哪家熊孩子因为这个遭罪的。 “那等吃过饭，叫上他们一起去山上摘蕨菜。” 罗妮笑了笑，说。 大年过后，山上蕨菜就会陆续冒头了。罗母每年都会拉着一家人，去山上摘一下鲜嫩的回来，焯水后，用保鲜袋装起来，带回城里去吃。 今年因为事多，还没来得及去。 “好，就去摘蕨菜！多摘点，人多正好可以提。” 罗燕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道。她喜欢吃蕨菜！ “山上的雪刚化完，气温刚开始转暖。还不知道蕨菜今年生得好不好呢。” 罗妮笑了笑，事先泼冷水道。 “哎，这样。那没有就算了。大家一起爬爬山也挺好的。” 罗燕蔫儿了下，随即又高高兴兴道。 “嗯。” 罗妮含笑，点了点头。她这堂妹，从小就容易满足。现在看来，还是没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遇 下午，吃过午饭没多久，罗妮和家里的大人们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山找蕨菜。 一开始，众人都兴致勃勃的。打打闹闹的到了山林边，便各自散开低头搜索起来。 只是，结果并不太理想。 ——密密麻麻的蕨丛里，只能看到零星的顶着猫爪的嫩芽。而且，还都细细小小的，一副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起来就不好吃的样子。” “这种太细的就别摘了。” “我们再走走，去前面再找找看吧？” “好。” “可以。” …… 一群人看着那些不争气的嫩芽，一边摇头，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尔后，一直决定，再往前走走看。 罗妮也没异议，她带他们出来，说是为了摘蕨菜，其实更多还是带他们活动活动，玩儿一玩儿。 即便最后空手而归，也比待在家里打牌来得好。 不过，在山林里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多少蕨菜后，大家的热情多少有些消退。 但还没等罗妮说什么，走在最前面的徐琦，就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哇，这里好多蕨菜！你们快过来！” “哪儿呢？哪儿呢？” 一群小伙伴立马兴奋的朝他围过去。 徐琦伸手薅开前面的蕨丛，一脸高兴的扭头道：“这不是？看，好多。而且，全都长得胖乎乎的，水嫩嫩的。” 众人见状，眼睛一亮，纷纷学他伸手薅开周围的蕨丛，顿时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罗妮耳边响起来。 “哎呀，这边也都是。” “真的好大一片！” “你们看这根蕨菜，长得好胖！” …… 罗妮见一群小孩喜形于色的样子，拍了拍手，提议道：“这里蕨菜这么多，大家分开摘吧。我们比比最后谁摘得最多。不过，小心别走远了。” 众人没有不应的，罗妮一说完，他们拎着自己的袋子，就斗志昂然的一头钻进了蕨丛里。 罗妮见状，默默的吐了口气。尔后一边装作俯身摘蕨菜的样子，一边动了动右腿，想将脚边那只体型壮硕却非要装可怜的家伙甩开。 但她没能如愿。 “咕、咕噜，咕噜噜。” 一双黑豆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罗妮，两只前爪则拉着罗妮的裤脚。没错，就是上次在竹林里，被小黑猫完虐的那只竹鼠。 罗妮带着人刚走到山林边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尾随了。 好在，这家伙也知道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下。只默默的小心的跟在他们后面，也不露头。 但刚徐琦大叫一声，众人都围过去看了。罗妮一个人在后头，周围又全是蕨丛。这家伙就嗖的一下蹿出来，生怕她跑了似的，拉住了她的裤脚。 然后，一边喉咙小声的咕噜着，一边就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你。 简直了！ 罗妮扶额，又动了动脚，低声道：“你先放开我。我不跑。” “咕。” 这家伙不为所动，甚至拉着她裤脚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 “……” 罗妮眼角抽了抽，正想再和它沟通沟通，那边罗耀却是突然跑了过来。 “姐，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啊。太热了。” “这会儿热，一会儿就冷了。你还是穿着吧，小心感冒了。” 罗妮右手飞快的向下一探，尔后面色如常的直起身，望着他不赞同的说道。 罗耀不以为意，将脱下来的外套，笑嘻嘻的往罗妮手里一递，就跑了，“我一会儿再穿。” “呼。” 罗妮见状，吐了口气。再低头看向脚边，哪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五十四章 装可怜达人 一群小伙伴，你追我赶，很快就将那一片蕨菜采光了。 罗妮看了看，每个人手里至少都有一两斤的收获。很不少了。但其中摘得最多的，还是手脚麻利的罗燕。 罗妮当场宣布了结果后，一群男孩子望向罗燕手里拎着的两大袋子，心服口服的鼓了鼓掌。 罗妮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时间，就提议道：“快四点了，我们该回去了。而且，今天大家的收获也都不少了。” 关键是，以之前的情形来看，这山上估计也很难再找到这么一大片鲜嫩的蕨菜让他们摘了。 这里估计是位置特殊，所以才没受之前的极端天气影响。 “好啊，走吧，回去。” 爬山、摘蕨菜，打打闹闹的闹腾了一下午，这会儿都差不多尽兴了。一听罗妮的话，也没异议。 一群半大小子，五音不全的吼着歌，扑腾、扑腾的下了山。 罗妮拎着半袋子蕨菜，有点落后。 徐琦跟着罗耀那帮小子，咚咚咚的往下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察觉到她没跟上，停住脚，回头大声喊她。 “姐，你快点啊。罗耀他们都快跑到山脚去了。” “没事。你先走吧。我走热了，想歇歇。” 徐琦没怀疑，挥了挥手，道：“那姐你慢慢来，我先回去喝水了。我有点渴。” “嗯，你先走。” 罗妮点点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徐琦拐过一个拐角，往山下走远了。 罗耀和罗燕几个，则已经到了山脚。即便这会儿抬头往上看，也只能看到一个芝麻大小点儿。 “呼。” 罗妮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徐琦走得足够远了。这才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到一棵还算粗壮的皂角树后，闪身进了空间。 “咕！” 空间里，正趴在那棵竹子边上的竹鼠，察觉到动静，警惕的转过头来。两颗黑豆大小的眼睛里，冒着一股说不清的威严和凶厉。 不过，待看清来人正是罗妮后，它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和善、亲昵起来。 “你该出去了。” 罗妮没察觉到它的眼神变化，三两步走过去，手一抄，就想将它搂起来，带出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罗妮用意，罗妮一上手，竹鼠就用爪子死死的抓着地，身体更是使劲儿往下坠。 以罗妮现在的大力，一下子竟然没能将它抄起来。 “咕！咕噜！噜！” 竹鼠一边奋力抵抗，一边抬着头，叽里咕噜的冲她叫个不停。眼神看起来，更是比之前还可怜的。 罗妮：“……” 罗妮一头黑线，“除了装可怜，你还有别的招吗？你不能待在这里面，这事没得商量。” 之前情急的将它收进空间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它将那株竹子给祸害了。 进来后，发现它只是趴在竹子边上，没被的动作，说真的，她着实松了口气。 估计，现在是不饿。 但空间里，可没别的能给它吃的。所以，这竹鼠，决不能留在空间里。 想着，罗妮别过眼，也不跟竹鼠对视。伸出双手，强硬的将它抱离地面后，又艰难的拿刚从树上摘的一张大圆叶子，在泉里舀了一点水，就闪身出了空间。 “回你的林子里去吧。可别跟着我了。小心被小黑猫发现了，又被揍一顿！” 出来后，罗妮将竹鼠放到地上，随后将那装了空间泉水的大圆叶子，放到它面前，就转身往山下走。 “噜。” 竹鼠蹲在原地，眼神别提多可怜了，声音也低低的，听得人难受。 罗妮没奈何，回头一看，感觉它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而自己，就是那个欺负它的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竹鼠，莫不是戏精转世的？” 罗妮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收回视线，干脆的迈着大长腿，飞快的下了山。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将它带回去 但一想到家里的小黑猫，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怪话 晚上八点，罗妮一家将湾里的几家人送走，家里便只剩下留宿的罗妮外公外婆等人。 厨房因着二婶儿等人走之前，已经帮着收拾好了，罗妮这会儿也不用忙。抱着小黑猫，心情愉快的坐在灶台前，一边看着火烧洗脚水，一边在脑子里规划后面要忙的事。 ——明天就立春了，万物复苏。虽然还没过正月十五，但春耕却已经可以开始了。 她一个人在厨房想得入神，罗母等人则在堂屋，一边围着火塘烤火，一边闲聊。 说着说着，牛建鹏突然一脸感慨道：“没想到今年除了他三爷爷和二叔两家，那几家人也来了。” 看来，这半年，那几家人是没少在罗妮手里沾好处。往年，大姐夫过生，他们可没来过。 牛建芳看自家小弟一眼，反驳道：“这不正常吗？” 那几家人，虽然也是罗妮比较亲的叔叔伯伯，但与罗长友几个比，还是又远了一层。 毕竟罗父和罗长生几个的关系，和现在的罗妮、罗燕是一样的，也就是爷爷辈是亲兄弟。 这么多年，又各自成家，难免不如小时候亲近。 再者，平常生日，也不是办酒。大姐这边不请，他们自然不会来。过年过节还是在走的。 今年要不是因为罗妮，进一步拉进了几家的关系，他们应该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毕竟，今天只是家宴。 我看就是势力。 牛建鹏隐晦的撇了撇嘴，正想开口再说，就被对面的老头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得了，我不说了还不成？牛建鹏一滞，识时务的闭上嘴。 对自家老头子，他心里还是有些敬畏的。小时候，真是没少被收拾。 见他收敛了，没再说怪话，罗妮外公收回视线，磕着手里的烟杆儿，缓声问道：“长明，罗妮他们三个姑姑，你们还是一直没走动吗？” 罗父拿着火钳的手一顿，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顿时不翼而飞。 “嗯，没有。” 罗母蹙眉，“爸，好好的，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当年公、婆去世，她们就和我们闹翻了。怎么可能还和我们走动？” “要说，这么多年，没这些人，我和长明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清静。所以，我觉得这样不联系也挺好的。各过各的日子，谁也碍不着谁。” “说什么胡话呢？再怎么说，她们也是长明的亲姊妹。罗妮的亲姑姑。” 罗妮外公摇摇头，轻描淡写的点了一句，道：“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所以，还是预防着，事先有个心里准备的好。 罗父、罗母闻言，起先都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道：“爸，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罗妮外公见状，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爸、妈，水烧好了。可以洗脸、洗脚了！” 正此时，罗妮回过神，探头一看锅里水已经热了，忙扬声喊了一句。 罗母也不再多想，忙起身，道：“爸、妈，你们先去洗脸、洗脚吧。我去给你们拿拖鞋。二妹、小弟你们等一会儿。” …… 一群人轮流着，洗了脸和脚，很快就上床歇下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罗妮外公、小舅等人，并未在家里多留。吃过早饭，就由罗妮开车送回了莲池村。 罗妮外公外婆想留她吃午饭，她也没答应。赶回湾里后，换了身衣服，她就扛着锄头，下了地。开始了一年的春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今年春天，是来得比往年晚了很多啊。往年这个时候，油菜花都开得差不多了。今年这才冒出零星的花骨朵儿。” 罗家湾，山脚平地前的大树下。刚从地头忙完回来的一群老汉和婆子，望着远处的山林和田地，一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歇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那算好的了。我家的两亩油菜，雪灾的时候，就冻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不成样子。索性就全砍掉了。今年我家得买菜油吃了。” “老嫂子你还缺那点儿买菜油的钱啊？三哥儿他们过年回来，应该没少给你钱吧？听说，你家还打算今年起房子了？” “买的菜油，哪里能有自家榨的香？再说，三哥儿他们出去，也就是赚几个辛苦钱。平时孩子上学花销也大。我和老头子在家里能省一点是一点。” “老嫂子通情达理。三哥儿他们有福气。” “呵呵，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嘛？趁现在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动弹，尽量少给他们小辈添麻烦。而且，外边买的东西吧，真是好多都没自家种得好吃。” “是啊。现在外边卖的菜，好多都加了别的东西的。什么农药，催长剂，膨大剂，防腐剂……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电视上之前还专门报道了呢。哪有自家种的，吃着放心、吃着舒服？” “要说农药，咱们自己种菜，都在打。因为不打没有收成嘛。现在的虫子，厉害得很。不过，打那什么催长剂、膨大剂什么的，就纯粹是没良心了。” “可不是。天天吃这种菜，好人也得生病。” “我听说，好多菜贩子，都不吃他们自己卖的菜的。” “他们自己知道那些不是好东西嘛。” “哎，都是黑了心肝的。” “你们说起这个，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一个老头儿突然道。 “什么事儿？”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 “罗妮种菜，一次也没打过农药，也没施过化肥。” 老头儿道。 “……” 众人愣了下，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是。” 自从去年罗妮回到罗家湾，种菜、栽树……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本来没注意，但现在经老头儿一提，大家很快就确定了。 “不打农药，不施化肥，菜还长得那样好。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要说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呢。种地的花样儿都比我们多。”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老头儿摇摇头，打断众人，“你们知道，她的那些菜，在外边卖的都是什么价儿吗？” “什么价儿？” 众人都一脸好奇。 “最便宜的萝卜、白菜，都是这个价儿。” 老头儿举起手，比了个数字。 “嘶，这、这不可能吧？冬天里，萝卜、白菜多得是。市场里，往年也就几毛钱一斤。今年也就是闹雪灾，才涨了几毛钱。她那些菜，怎么能卖那么贵？” “对啊，你别是骗我们吧？她卖菜的价格，你怎么会知道？” 众人一脸不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想法 “我骗你们干什么？这事是年初二，我那女婿来拜年时和我说的。他在区里的一家酒楼，当墩子师傅。之前罗妮给他们酒楼送菜的时候，他正好见过一次。” “这不，初二那天过来，在咱们湾里看到罗妮，就认出来了。说她送去的那些菜，非常好。酒楼老板给她的价钱，比其他的菜贩子都要高。只是数量太少了，经常供应不上。我才知道的。” 老头儿望着众人，将前因后果认真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众人有些似懂非懂，“但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那女婿走之前，给我出了个主意。” 老头儿沉默的低头抽了口旱烟，道：“他说，罗妮供应的那些菜，之所以能卖那么高的价儿，是因为她不打农药、不施化肥。” “所以，他让我今年种菜，也别打农药，别施化肥。等菜熟了，就直接送到酒楼去。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我觉得这么办……不太地道。罗妮出了那么多钱，为湾里修路。我这背后拆她台，就有些忘恩负义了。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活了这一把年纪，好歹也是知道一些廉耻的。事儿不能这么办。” “是这个理儿。罗妮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咱们湾里着想。咱们帮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就是。” “她出那么多钱修路，又包了那么大片山头种果树，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们抢她生意不合适。” 刚心里有些意动的人，听到这，纷纷点头赞同。 论起来，在场的都是罗妮的长辈。没道理去坏一个小辈的生意。 只是，同样是侍弄田地，他们一年到头，手头能落到个几千块钱，就是赚得多的了。 没想到罗妮种菜，那么赚钱。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事情也真不能那么做。 想到这，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老头儿将众人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 他开口道：“这事儿不能背着罗妮做，是肯定的。但咱们这些老家伙，除了种地，也没别的能耐了。所以，我想，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找罗妮问一问？” “要是她介意，那这事咱们就不想了。要是她不介意，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跟着沾沾光。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都反应过来。 “这主意好！” “罗妮是大学生，又见过世面。咱们就是不能跟着一起种菜，那也可以请她帮咱们出出主意、支支招。说实话，我种了一辈子地，侍弄庄稼的本事，湾里大家都知道。但她弄的那些，我有时候还真看不懂。可她种的菜，大家也看到了，长得那是真好。” “是。现在看来，不仅是长得好，价钱同样也好！” “那还等什么呢。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罗妮！” …… 于是，一群人欣然起身，就往半山坡，罗妮家老房子来了。 彼时，罗妮刚从山上开荒回来，坐在坝子边，清理筒靴。远远望到一群人沿着小路，正往自家来，她顿时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她视力好，发现为首的老头儿，正是湾里的木匠，拴大爷。 现在老房子里，她爸妈房间还放着的大衣柜、大躺柜，据说就是当初他俩结婚时，求拴大爷打的。 手艺那是没得说。 不过，后来市场上啥家具都买得到，还不用等，花样儿还多。渐渐的，湾里也就没人再找他打家具了。 罗妮回来后，在湾里碰见他几次。但因为忙，和他并没多少交集。 所以，这会儿他带着这么多人，到她家来做什么？ 罗妮心下狐疑，还没猜出个所以然呢，拴大爷等人就到了。 第一百五十八 请你体谅体谅 罗妮也顾不上再想，快走两步迎上去，率先和人打了招呼，寒暄了两句，便将人引到了堂屋坐下。 麻利的端茶上水后，这才在拴大爷的招呼下，坐下来，听他们的来意。 半晌后，罗妮恍然。 “拴大爷，你们多虑了。大家能想着种菜、赚钱，这是好事。我怎么可能拦着。” “现在市场上，有机蔬菜前景比较好。一直是供不应求的。咱们湾里人，就是家家户户都种上，也没事。” 拴大爷：“真的？真不影响你生意？我们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所以，你大可说真心话，不用碍着我们的脸面。” “按说，你回来后，为湾里做了不少事，也带着乡亲们赚了不少钱。我们这些老不羞，一开始就不该生出这个念头。” “但我们也实在是难。一把年纪，除了种地，就没别的本事挣钱了。所以，最后也只能从这上面想办法。” “请你体谅体谅。” 罗妮忙道：“拴大爷，我理解。我没想歪。我刚说的，就是真心话。大家不管是想种菜也好，种果树也好。都可以。完全不用顾虑我。真的。” 不说她没那么大脸，开口让湾里人别跟着种。就是说了，这种事也拦不住。 再者，不患寡而患不均。 湾里人要是能跟着种菜、种果树……把日子过得逐渐富裕起来，那她至少不用担心以后自家太招眼。老被人盯着。 所以，她本来计划的是今年春，拉着自家那几位叔伯家，和自己一起种有机蔬菜。一个是解决供应不足的问题，一个是带着人多赚点钱。 等湾里其他人看到效果，都不用人催，自然而然的就会行动起来。 只没想到，拴大爷会因为他女婿的那一翻话，就直接找上自己。 这是罗妮觉得出于预料的。不过，像她刚说的，她并不排斥就是了。毕竟，在农村住着，这种事早晚都要面对。拦也拦不住。 不如正面应对。 至于拴大爷他们担心的，他们的菜出来后，可能会抢了她生意之类的，她只能说，想太多。 有机蔬菜的种植，说起来就那么回事，但实际操作，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她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去年她种的那两亩生菜，能有后来的一半的收获，就谢天谢地了。 拴大爷自从上来后，就一直留意着罗妮的神色。见她一直都笑呵呵的，眼底没一点儿恼意，知道她恐怕是真不在意。 这就好办了。 拴大爷松了口气，之前一直紧张的微微蹙起的眉头，总算彻底舒展开来。 “哎，有你这句话，我们就踏实了。” “罗妮你真是个好姑娘，心里装着咱们湾里人。” “可不是？去年卖了兰草，得了两百万，转手就捐了一百万出来，为湾里修路。这事换成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做不到啊。” “是啊，是啊。” …… “真是当不起各位长辈这么夸。我从小在罗家湾长大，真心希望咱们这里，以后能越变越好，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罗妮被众人夸得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道：“在座的各位长辈，都是侍弄庄稼好手。种菜，自然更是手到擒来。” “不过，这种有机蔬菜，最紧要的就是不能打农药，施化肥。不然，一定会影响蔬菜的口感和价格。” 拴大爷望着她，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荒不顺 栓大爷等人，当天在罗妮家待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等探明了罗妮对他们跟着种有机蔬菜的态度，又询问了一些相关的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十分感谢的离开了。 之后，栓大爷等人很快就行动起来。 翻地、播种。浇水、施肥。整个罗家湾都陷入了紧张的生产当中。 整个冬季和年节积攒的慵懒之气，再不见踪影。 不过，初春时节，地里的油菜花刚开。白日里的温度，还不算很高。一些瓜果类的蔬菜，还种不上。 地里能种的，也就是菠菜、小白菜、茼蒿、上海青之类的喜寒的绿叶蔬菜。 这些蔬菜，生长周期也快。一般点下去之后，30天左右就可以收。 罗妮在自家果林里，自然也套种了不少。打算以短养长。填补一下果林的投入。 而这些蔬菜，在罗妮和之前合作过的几家酒楼联系了一下后，就被人定得七七八八了。 只等熟了之后，给人送去。 至于那些果树苗，在罗妮和牛二的共同努力下，也全都彻底摆脱了去年那场雪灾的影响，生长态势良好，并不影响今年挂果。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罗妮现在每天唯一恼的，就是开荒不太顺利。 “罗妮，你这恐怕还得再招一些人呐。不然光靠我们这十几二十个人，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才能将这一千多亩的荒山给开出来。” 山上，罗长友擦了把汗，抬头看了眼今天开荒的进度，不满意的摇头叹气道。 “我哪里能等到猴年马月？只是如今的情况二叔你也知道。大家都忙着春耕呢。哪里有多的人让我招？” 罗妮一脸苦笑，现在的进度，她也不满意啊。但招不到人，也确实是没办法。 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即便她工资开得高，大家也都得先顾着自家的地。 像二叔，要不是有二婶在家忙活着，他也没工夫来帮自己开荒。 本来，她包下山头后，就该招人开荒的。但那会儿，湾里的人，大都去工地帮忙了。她自己又忙着网店的事，就给耽误了下来。 后来，又是闹雪灾，又是过年的。也没办法再做这个事。 “但现在这样，效率也太低了。等这地开出来，你也赶不上春耕了。我们自家，多少也有些耽搁。两边都得不偿失。还不如等农闲的时候，我们再来忙这个事儿。你觉得呢？” “我知道，您容我回去再想想。” 罗妮吐了口气，当初包山的时候有多轻松，现在开荒就有多难。山上杂草灌木丛生不说，土里还有不少石块，树桩根茎…… 难度比去年打理荒废的板栗林又要大多了。 加上赶上春耕，人手不够。这一个星期，累死累活的忙下来，也就勉强开出了十来亩地。 “那荒山，挖机上不去。做什么都只能靠人力。现在又不允许点火、烧荒。我看着都替你愁得慌。” 罗瑞见罗妮背着柴刀，拎着锄头，一身灰扑扑的回来，摇摇头，起身去堂屋给她倒了杯茶。 “我看，要不暂时就这几亩地种着吧。剩下的，等春耕过了，人手空闲了，再慢慢收拾不迟。” 罗瑞也建议道。 罗妮接过茶，仰头喝了一大口，“阿瑞哥，你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开荒吗？” “嗯，我觉得缓一缓或许会更好。” 罗瑞点点头，劝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算在山上种什么，但真的没必要这么急是不是？” “那几亩果林，菜地，现在也足够你忙了。” 但最近这些日子，网店的事，罗妮完全不管。地里也不怎么去。一门心思就想着开荒，他觉得有点不好。 “……好吧，我确实是有点心急了。” 罗妮哑然，沉默了半晌，终于是不甘心的承认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介怀 她知道，她到底还是被元宵那天，接到的那通电话影响了。 明明，她已经远离了z市，但有些事，有些人，还是让她不能释怀。 “呼。” 罗妮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峦起伏，深深吐了口浊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一个农村女孩儿，在z市那样的大城市里，就像一只蝼蚁。一不小心，就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脚踩死。 即便心里再不愤、再不甘，又能如何呢？没有绝对的实力反击，那边只能生受着。然后，尽量离那些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加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也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但现在看来，她心里其实还是介怀的。 要不然，这些天，也不会什么都不顾，心急的催二叔他们帮忙开荒。 是这份介怀，让她失了分寸。 罗瑞和罗妮接触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她这样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琢磨着自己刚才那话，说得是不是有点重了。毕竟，女孩子，脸皮一向薄。 当即开口，准备转圜两句，罗妮就回过神，一锤定音后，转开了话题。 “那就这样吧，开荒的事，不急。网店最近情况怎么样？” 罗瑞无奈，只能将准备好的话咽下，和她说起了网店的情况。 “相较于年前，生意清淡了不少。所以，我想趁着这个空闲，将之前咱们商量好的仓库和办公室建起来。” “因为你之前给长生叔他们出的主意，目前咱们收上来的竹编，已经快有三千件了。我家杂物间快堆满了。” “你这里，眼瞧着也没多余的地方。所以，这个仓库，我觉得还是尽早建起来的好。” 罗妮沉吟道：“我没意见。地皮年前村里就已经批下来的。阿瑞哥你和工地那边的师傅打听打听，看有没有靠谱的施工队。直接请一支来，尽快开工吧。” 说实话，每天家里人进人出的，她住着也不太舒服。尽早将仓库建起来，将货物和人员全都转移出去，也是好事。 罗瑞见她同意了，心情一松，高兴的点头道：“好，我回头就去问问。” 虽然村里人以往修房子，一般都是请湾里的村民一起帮忙。但如今恰逢春耕，湾里人都腾不出手来，还是请外边的施工队撇脱些。 “年前因着一场大雪，工地停了工，新马路没能赶在过年前修好。大家都觉得挺遗憾的。这次重新开工，我今天看了下进度，估计明后天，就能彻底竣工了。” “村长今天上午也来看了。还和三爷爷商量着，到时候办宴席庆祝的事呢。” 说到工地，罗瑞便想起了今天上午，村长进湾里来的事，和罗妮说道，“听口信儿，到时候村上会来不少人。还有负责验收的啥的。” “你说去年也是，突然下那么大一场雪。要是没有，年前路修好了。正好趁过年，大家都回来了，一起吃个宴席。那才叫热闹呢。现在，打工的，上学的，又全都走了。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罗瑞摇头道。 罗妮没言语，新马路竣工，庆祝的宴席，怎么也少不了的。不能说，现在湾里大半的人不在，就不办了。 没这个道理。 但也没必要太夸张。以罗妮的想法，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就得了。 可听罗瑞的口音儿，村长显然是期望他们能弄得隆重一些。 不过，这事吧。罗妮一个小辈，插不上手，就看三爷爷他们最后怎么商量的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终于竣工啦 心想着，罗妮就将这事放下了。同时，也将开荒的事情，暂停了下来。让二叔他们各自去忙自家的事。 她则恢复冷静，每天早起，按部就班的去拾掇菜地，打理果林。再有多余的时间，她才会上山去拾掇荒地。 期间，后山的那只胖竹鼠，或许是见罗妮身边没别人跟着，竟是又大胆的黏了上来。 它倒没再装可怜，只每次罗妮去山上干活儿，它就蹲边儿上守着。只拿两只黑豆似的眼睛，目光囧囧的望着她。 她干完活儿下山，它就自己掉头回林子，丝毫不纠缠。 罗妮一开始没搭理它，想看它到底想干嘛。但一连几天，它都没别的举动，就那么坐在一边看她干活儿，乖巧得不得了。 弄得罗妮心里，反倒有些心虚、歉疚起来。最后索性认命的和喂小黑猫一样，每天主动给它提供了一小碗空间泉水。 这之后，罗妮就感觉竹鼠更乖巧了。瞅着她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不少亲近与信赖。 与之前故意撒娇卖萌装可怜的样子，截然不同。 罗妮也不在意，只当养了只编外的宠物。 忙忙碌碌中，时间转眼而过。 人们期待已久的新马路，终于全部竣工了，并且通过了验收。 期盼已久的水泥路，终于修好了。当天，整个罗家湾沸腾了。 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涌到马路上。这看看，那看看，有的还特意拿脚在地上踩一踩，试试水泥路的触感。那份高兴和喜悦，完全溢于言表。 “终于修好了。以后咱们上街就方便了。” “这路走起来，可比机耕路省事儿多了。” “可不是，以后哪怕碰上下雨天，也不用一踩一脚泥了。” “都是拖罗妮的福啊。现在湾里的主干道，她也叫施工队的人，帮忙铺上了水泥。出门都方便不少。” “是啊，拖罗妮的福。她不愧是咱们湾里第一个大学生。” …… 湾里人喜笑颜开的说着，笑着。 村上来捧场的那些干部，心情也十分愉快。 其中，村长冉东福尤甚。罗家湾这条路，说起来可算是他积极促成修好的。期间许多琐碎的文书工作，都是经得他的手。 现在这条路终于竣工了，他当然脸上有光。 那边，村长背着手，站在崭新的水泥路上，意气风发的和人讲着话。这边，罗妮二叔等人，也终于点燃了准备好的鞭炮。 热闹的噼里啪啦的响声，顿时在众人耳边响起。路面上腾起一片白烟，红色的鞭炮屑散落了一地。 瞧着就格外喜庆。 放完鞭炮，宴席就开始了。 红烧猪蹄，干烧腊排骨，山蘑菇炖鸡，水煮牛肉、红烧鱼……一道道硬菜，源源不断的被端上桌。 一湾的人，并捧场的宾客，热热闹闹的围着一张张八仙桌坐着。时不时高声阔谈、举杯相庆，时不时肆意取乐、哄然大笑。 这份热闹一直从白天持续到了傍晚。暮色降临，心满意足湾里人和宾客，这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 自从冉家沟修了公路，通了车，罗家湾的人就没少羡慕。今天，他们也终于有干净的水泥路可以走啦！ 当晚，罗家湾里，好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个美梦。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电 水泥路终于竣工了，罗妮心里也非常高兴。 毕竟整整一百万花出去，现在总算是可以享受成果了。 ——当初对方给的预算在八十万左右。她为了以防万一，多留了二十万作为备用。而后来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水泥涨价等客观原因，导致预算超支。罗妮看卡里剩下的钱也不多，就索性全添上去，让施工队的人简单将湾里的主干道都用水泥铺了下。 也免了下雨天出去串个门，都一踩一脚泥。 “你们湾里的路终于修好了？” 姜红这天晚上，给罗妮打来电话，开口就问道。 “你怎么知道？” 罗妮讶异了下。 “单位一同事就这事写了一篇报道。说是本来还想采访你来着，你给拒了？” “哦，我想起来了。马路竣工那天，好像是有个背着相机的人跟村长一起来过。不过，没听说他是记者。” 罗妮仔细回想了下，道。 “他应该是被你们村长邀请去的。不过，拒就拒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那天回来，还乐呵呵说你们那儿的席面好吃呢。” 姜红安慰了她一句，笑呵呵道：“这不，弄得我都有点流口水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乡下菜式。也就胜在食材新鲜。你哪天空了，来罗家湾，我做给你吃。” 罗妮笑了笑，从善如流的邀请道。 “那我这个周六，就来找你蹭饭吃。那天正好轮到我休息。” 姜红立马道。 “好，我等你来。” 罗妮笑着答应，挂了电话没两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眉头微挑。 “陆宵？” “没打扰你休息吧？” 陆宵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来。 “没有。”罗妮摇头，“这才九点，离休息还早着呢。你找我什么事？” 自从肖平婚礼后，罗妮和陆宵也就在大年三十之前，通过两通电话。之后就一直没联系。今天他打电话过来，罗妮觉得应该是有事。 “其实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龟甲竹母竹那边给你发过来了吗？” 省城，一家高档餐厅里。陆宵站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前，一边望着外边绚烂的夜景，一边轻轻扯了扯领口。 “发了，明天应该能到。好险你之前提醒我交定金。不然，那株母竹就被曹老先生卖给别人了。” 罗妮一听他提起这事，就一脸庆幸道。 上次从花闻山庄回来后，她就按照陆宵给联系方式，联系了那位曹老先生。并交了定金，定了一株龟甲竹下来。 想着等过几天天气回暖了，就让对方将龟甲竹发过来种上。哪晓得气温持续走低，最后甚至衍变成了一场雪灾。 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这两天，她感觉气温比较合适了，才给那位曹先生打电话。 那位曹先生当时就说，她这么久不联系，还以为她不要了呢。正好他那边，有位客人正在求他将那株母竹匀给他。 要是罗妮这边再不去电话，他也要打电话过来问了。 “曹老先生那边，每年能匀出来的母竹确实不多。不过，约定好的事，曹老先生一般不会食言。” “嗯。我这边打电话过去，曹老先生那边就立即让人将母竹挖起来，包好给我发过来了。而且，每个环节，都拍了照片给我。” “那挺好的，我……” “哎，陆宵，我说你跑哪儿去呢！别打电话了！赶紧着，我们可都等着你呢！” 陆宵笑了笑，正想和罗妮说点别的。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间包厢门突然打开，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探头出来左右一看，就朝他大声招呼道。 “刘总，稍等。这就来！” 陆宵一顿，转头回了一句。 “有人找你？那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聊。” 罗妮听到了，忙道。 “……好吧，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宵抿了抿唇，虽然想和她再说说话，但今天谈的是个大订单，他确实不好离开太久。 丝毫没察觉到陆宵的异样，罗妮闻言，干脆的和他说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再见。” 陆宵却是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买！ 曹老先生所在的城市，离能中并不远。当晚挂了陆宵电话，第二天上午，物流就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母竹送到了罗妮家里。 罗妮打开仔细检查了下，没发现问题，签收后，就立即给曹老先生那边付了尾款。 “这，你还真打算种啊？” 罗父恰好回来拉菜，看到那株龟甲竹，神色惊讶。他以为上次元旦展会上，罗妮只是随口说说的。 没想到，她还真买了株母竹回来，准备自己种。这人面竹虽然确实值钱，但他觉得还是有点不吉利。 罗父心底的纠结，罗妮一眼就看出来了。知道他的老观念，还有些没转变过来。 她也不在意，只点点头，道：“嗯，元旦展会回来后，我查了下，这龟甲竹的经济效益还可以。所以就买了一株母竹回来，想先试着种种看。” “反正这竹子易成活，一年到头，也不需要特别费心打理。正好后面山头空得很，找个地方种上，就当投资了。” 罗父见罗妮说得头头是道的，摆摆手，道：“哎，随你吧。不过，种的时候，还是尽量种在偏僻点的地方吧。别吓到人了。” 乡下传的那些老话，现在年轻人信得虽然少了，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打算将龟甲竹种在后面山头顶部。下面则全部种成果树。只要人不上去，就绝对看不到。” “嗯，你考虑得还算妥当。” 罗父见罗妮心里有数，也不再啰嗦，转头说起了店里的事。 “我和你妈现在一人在店里守半天，轻轻松松的，一天就能净赚好几百块。当然，要论生意，还是过年前后那几天最好。但现在这样，我们也满足了。” “家里的事，你别操心。我知道你这边忙。如今天气也渐渐开始暖和了，菜我自己骑车回来拉就成。现在路也好走。你就别管了。” 罗妮蹙眉，“还是我送吧，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摩托车一次也拉不了多少，还容易把菜给挤坏了。”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 罗父摆摆手，不同意。开春后，罗妮有多忙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大人，不说帮多大忙吧，但也不能拖后腿。 再者，这回来拉菜，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儿。 也就是之前天冷，骑摩车实在受罪，不然，他早就接手了。 罗妮见罗父神色坚决，想了想，提议道：“爸，要不你抽时间，去升级一下驾照吧。回头，咱们再买辆面包车拉货。” “摩托车，一旦刮风下雨的，太受罪了。而且，载货多了，也不安全。面包车可以拉货，也可以载人，挺实用的，还不贵。您觉得呢？” “……这？” 罗父一愣，买车这事，罗妮上次给那五十万的时候，就提过一回。可后来，他和罗母商量了，都觉得那钱最好不动。 但平时他骑着摩托，走在路上，也不是不羡慕过那些开小车的。毕竟刮风淋浴，人都不受罪。 现在，罗妮又提这事儿，罗父心里说不心动是假的。毕竟，能开四轮儿的，谁还愿意开两轮儿啊？ 而且，面包车也确实不贵。几万块钱，不用罗妮给的，以他们夫妻俩的存款，也消费的起。 以前是诸多顾忌，生怕这边花了，那边就没有。如今却不用想那么多…… 罗父想了一会儿，下了决心，狠狠点头，道：“好，买！” 第一百六十四 渣就渣吧 “那爸你今天回去，就找个驾校报名。店里这段时间让妈辛苦点，先看着。驾照一到手，我们就去提车。” 罗妮见罗父终于想通了，心里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挣钱就是拿来花的。但在罗父罗母的观念里，储蓄才是第一要义。 平日里过日子，很多地方，都是能将就就将就，能节省就节省了。 这样虽然不是不好，但在情况允许的时候，花点钱，适当的提升一下生活质量，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也无可厚非。 真的没必要太抠搜。 不过，罗妮也知道。罗父罗母苦日子过久了，节省惯了，要他们立即改变作风很难。 只能引着他们慢慢适应。 “我、我这还学得会吗？听说很难。” 一听考驾照，罗父有些不自信的问道。他当年考摩托车驾照，一点没费功夫，因为简单。但小车驾照，他有点拿不准。 “怎么学不会？对您来说，也就笔试可能困难一点。因为要背的东西多。路考却是没多大问题。因为那些说难的，大多还是因为驾校练车的机会少。不熟练。” “但咱们家里不是有车吗？回头我陪您多练练，很快就熟了。我要没时间，您就找阿瑞哥。反正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能抽出时间来的。” 罗妮一笑，安抚的对罗父说道。 罗父一想也是，他对开车，也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以前从没上手开过四轮的，这才觉得有点麻爪。但报了驾校，有教练交。回来，还可以让罗妮陪着自己练，怎么可能还学不会？ 想当年，初学骑摩托车，他也就花了两个小时就上手了。 他觉得自己在驾驶方面，也还是有些天赋的。 一颗心落到实处，罗父惦记着回去报驾校，也没在多留，将收上来的两麻袋蔬菜、干货等，用皮绳结实的固定在摩托车货架上。罗父骑上车，回头朝罗妮挥了挥手，一踩油门，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而罗妮，目送了罗父一段距离后，就回家拎着那株龟甲竹母竹上了山。 ——母竹根部虽然包裹着很大一团泥土，再放两天暂时也不会有问题。但这母竹来之不易，未免意外，她还是早点种下去的好。 “咕噜。” 罗妮一上后山，那株竹鼠没意外的跑了出来。它蹲在路旁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乖巧的冲罗妮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瞧见它，罗妮心情还挺好的。嘴角勾起来，正想伸手去摸摸它的脑袋。身后一道黑影蹿出来，直接打断了她的动作。 罗妮定睛一看，发现那黑影，却是小黑猫。 “你怎么跟来了？” 罗妮愕然。 “喵！” 小黑猫这会儿浑身毛发都是炸起的，对着竹鼠做着攻击状。听到罗妮的声音，它只转头恼怒的朝她叫了一声。随后就扭头过去，继续凶狠的盯着竹鼠。 罗妮被小黑猫看得一怔，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嗯，从小黑猫立场来说，背着它，在外边养别的小可爱，嗯，这种行为，可能、确实有点渣哈。哈哈。 也怪不得它那么恼怒。 不过，“咳，打架是不对的。” 罗妮试图劝止一猫一鼠，不要打架斗殴，但没有丝毫作用。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小黑猫就动了。 竹鼠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被罗妮的空间水，养大了胆子。对上连虐了它几次的小黑猫，居然丝毫不怯，嗖的一下，就正面迎了上去。 而且，迟迟没落下风。 看着凑到一起打得昏天暗地的一猫一鼠，罗妮无力的张了张嘴。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扭头直接去种自己的竹子去了。 反正，渣就渣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意外的惊喜 罗妮最后是在山顶上，找了个宽敞、向阳的地方，将那株龟甲竹小心的种了下去。 种好后，又给它浇了不少空间泉水，保证它能成活。 不过，她左右看了看，感觉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去到旁边砍了些手指粗细的杂树枝过来，在母竹周围仔细的围了一圈儿，以防山林里的动物跑下来，伤到母竹。这才拍拍手，准备收拾工具，下山回家。 “咕。” 刚和小黑猫打了一架，浑身毛发还凌乱着的竹鼠，却是昂着脑袋，突然朝她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 罗妮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锄头，一边抬头笑着望过去。 刚两小只打了一架，并未分出胜负。 她这边没走出多远，两小只就紧紧的跟了上来。看她挖坑种竹子，也不捣乱。一猫一鼠，就那样各占一边蹲着。 竟是和平的待到现在，罗妮觉得挺惊奇的。 “咕噜噜。” 这边，竹鼠见她看过来，便站起来，往前跑了两步，完了又扭头回来朝她咕噜了一声。 那模样，似是想叫她跟上。 罗妮一愣，探头朝它前面看了眼，一脸莫名，“去哪儿啊？” “咕！” 竹鼠见她不动，催促的朝她叫道。 “喵！” 一直蹲在罗妮脚边的小黑猫，此时一脸怀疑的盯着竹鼠，叫了一声。 竹鼠见状，两只黑豆似的眼睛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尔后冲它咕噜噜的发出一连串声音。 小黑猫歪着脑袋听完，抖了抖胡须，停了会儿，抬爪推了推罗妮小腿。 “喵。” 罗妮低头，对上小黑猫的眼睛，眉头微挑，刚明明还打得天翻地覆的，这会儿却让推着她让她跟竹鼠走…… 动物的世界，果然难懂。 罗妮摇摇头，也不再犹豫，抬脚跟上了竹鼠。 竹鼠在前面带路，小黑猫轻巧的跟在罗妮身边。一人一鼠一猫，很快就进了山头后面的老林子。 相较于后山，罗妮自家的竹林。这片老林子，平时很少有人来。 一根根竹子，最细的也有碗口大。高高壮壮，枝丫伸展着、交叉着，简直遮天蔽日。 这也导致了竹林里，几乎不见天光，尤其昏暗。 罗妮快步在这片竹林间走了一会儿，心里就没来由得开始发毛。要不是身边还有一猫一鼠陪着，她早打道回府了。 不过，她想着要是再过二十分钟，竹鼠还不停，她说什么也不跟了。因为以她在林子里的行进速度来看，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深入老林子有一段距离了。 再往里走，罗妮心里没谱儿。 好在，竹鼠带着罗妮，又往里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就在前方一块相对明亮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妮吐了口气，三两步走过去，打眼一看四周，就呆住了。 ——入眼所见，竟全是龟甲竹！ 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姿态各异。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前方，一眼就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原来这林子里，居然有这么多龟甲竹！” 罗妮张着嘴，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尔后低头，眼神发亮的望向竹鼠，赞道：“好个机灵的小家伙，没白费我的空间泉水！” “咕！” 竹鼠似乎听懂了罗妮的夸赞，昂着脑袋、扭着肥嘟嘟的身子在罗妮小腿上轻轻蹭了蹭，同时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愉快的咕咕声。 “喵。” 罗妮另外一只脚边的小黑猫见状，却是懒洋洋的瞥了它一眼。 哼，没出息的家伙。 第一百六十六章 震撼 罗妮没理会两只小东西之间的纠葛，兴奋的几步走过去，这株看看，那株拍拍。 竹鼠带她来的这小片龟甲竹林，已经很成气候了。罗妮大致算了下，目力所及的龟甲竹，就有将近四十株。 且，一半是上了年头的老竹，一半是才长出来的一二年的新竹。 每一株都长得很好。 其中，有一株龟甲竹，明显比周遭的竹子，都要粗壮、高大。显然是这片龟甲竹中的王者。 罗妮走过去，用手比划了下。发现自己两手合拢来后，竟然完全包不住它的秆茎，至少还有三分之一露在外边。 “这直径，至少有十二三公分！” 这么大的竹子，别说是龟甲竹，就正常的，也很少见。 再抬头，只见笔直的竹秆直入云霄，顶部茂盛的竹枝一如一顶巨大的伞盖张开来，实在是壮观极了。 而它竹杆上的节片，像龟甲又似龙鳞，凹凸有致，坚硬粗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刚强与坚毅。 罗妮几乎一下子就被它浑身散发出来的大气、阳刚之美所震慑了！ 可以说，这株龟甲竹，是罗妮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霸气、最好看的了！ 至此，她也总算明白，龟甲竹为何会成为国内最珍惜的观赏竹种了。而且，越大越高越珍贵了。 ——因为这样高大的龟甲竹，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 “这么大、这么高的龟甲竹，要是外面的人看到，怕是要疯！” 罗妮仰头痴迷的看得脖子都酸了，才略显遗憾的收回了视线。 按照目前市面上的价格，一株地径十公分以上，两到三米的龟甲竹，就能卖到两万以上。 而她面前的这株，地径目测二十公分以上，高达六七米，价值完全不可估量！ 要是罗妮有心，将消息放出去，怕是立马就能吸引来不少人。 但这株龟甲竹，在此地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长成现今这幅令人震撼的模样。罗妮舍得不动它，也不想让人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株龟甲竹存在。 毕竟，钱怎么赚不可以呢？实在没必要祸害这大自然的馈赠。 只是，这么震撼的风景，不能和人分享，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 罗妮轻轻摸了摸它茎秆上凹凸有致的节片，吐了口气，收摄心神，转身重新往外围走。 这次，她发现了一些刚才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这小片龟甲竹林里，其实间或杂着一些正常的竹子。 只是，或许因为被遮挡住了阳光的缘故，长得都不太好。所以她才没第一时间留意到。 由此可见，龟甲竹的繁植，确实充满了不确定性。而且，随着她往外围走，正常的竹子越多，龟甲竹越少。 ——从中心处的那株王者龟甲竹，到外围，呈现出了一个明显的变异减弱的过程。而且，茎秆肉眼可见的一代比一代细。 这和陆宵与她的说的，龟甲竹的一般繁植情况，是相符的。 但罗妮还是走到最外围，挖了一株两年生的龟甲竹，连带着一截竹鞭，移栽到了自己空间里，并没有去动那株王者龟甲竹旁边的那些大竹子。 挖取了一株龟甲竹后，罗妮也没在林子里多停留，领着一猫一鼠，很快就下了山。 这一回，竹鼠终于跟着罗妮回了家。小黑猫也没驱赶它，回到老房子，各自在堂屋占了快地盘，就趴下了。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看得罗妮啧啧称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怎么就这么招动物喜欢？ “我去，哪里来的大老鼠！” 罗瑞正好找罗妮有事，进门就看到堂屋角落里趴着的灰色的一坨，吓一大跳。 “不是老鼠，是竹鼠。” 罗妮正坐在火塘边的凳子上捡豆子，闻声抬头，笑着解释了一句。 “呃，竹鼠？好家伙，确实是哈。你什么时候上山抓的？这么大只，估摸着得有十来斤了。红烧能做一大盆了。啧啧，想起来还有点流口水。” 罗瑞定神，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是竹鼠，立马乐了。 他们这漫山遍野的竹林，林子里，竹鼠也多。只是，这东西，一般人抓不着。他长这么大，也就吃过两三回。但那味道，他现在都还记得呢。 好吃得很。 这会儿见到这么大只肥嘟嘟的竹鼠，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几个烹饪方法。 “咕！” 岂料，这边罗瑞话音刚落，那边竹鼠就站起身，眼神愤怒盯着他，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挠他两爪子的样子。 罗瑞浑身一僵，感觉就像是被某种危险的野生动物盯上了，站那儿完全不敢动。 “不是吧？这小东西，难道是听懂了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说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吗？” 罗瑞嘴巴张了张，眼神求救的望向罗妮。 “小灰。” 罗妮见状，无奈的出声安抚了一下竹鼠。竹鼠闻声，两只黑豆似的眼睛动了动，警告似的盯了罗瑞一眼，就乖巧的趴回了原地。 罗瑞浑身一松，但眼神还是有些忌惮的望着竹鼠，问道：“这家伙，体型比一般的竹鼠也大太多了。而且，一看就凶得很。你怎么把它弄屋里来了？” 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这竹鼠要是罗妮抓回来吃的，脚上应该有绳子套着，或者用笼子关着才是。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他有点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是我弄来的。是它自己跟来的。” “它自己跟来的？怎么会？” “可能是我之前在山上碰到过它几次，还喂了它几回东西吧。而且，它和小黑也熟得很。” 一猫一鼠，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打过不止一次了。也算是另类的熟悉了。 罗妮想着，笑了笑。 罗瑞知道小黑猫早前也是自己跑来罗妮家的，此时听完，还是忍不住一脸惊奇，上下打量她道：“你怎么就这么招动物喜欢？” 刚回来不久，就招了只黑猫回家。现在，又招回来一只竹鼠。罗瑞觉得看这架势，以后罗妮家里的动物，说不得会越来越多。 “可能是它们觉得我无害吧。” 罗妮笑了笑，便转开话题，问道：“阿瑞哥你找我什么事？” 罗瑞闻言，也不在这事上纠缠，正了正神色，说正事道：“建房子的施工队，黄老板介绍的他家亲戚。我这两天侧面打听过了，口碑挺好的。要是你没意见，我这边就联系他们尽快进场了。” 黄老板就是之前修路的那个施工队的负责人。性格圆滑了点，但做事还算靠谱。 罗妮沉吟着道：“既然口碑挺好的，那就定他们。” 罗瑞点头，将这事记下，准备一会儿就给那边去电话。 “还有，关于修索道的事，黄老板昨儿给我支了个招，我觉得挺可行。” 罗妮坐直了些，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道：“说说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敲定 “是这样。我们之前不是打听了吗？正规的索道，即便是小型的，造价也高得离谱。简易的，各方面性能又没有保证。” “黄老板听我说了，就建议我直接建一个地面轨道。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多大的安全问题。而且，依照后山的山势坡度，连电机都不用买。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几千斤的东西运到山下去。”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人沿着后山，拉两根钢索、搭一些钢架。成本不会太高。你觉得可行吗？” 罗瑞也坐直了身体，一脸认真的看着罗妮。 虽然等山脚的房子建起来，以后就可以直接在山脚发货、收货。不需要再以罗妮家老房子为据点，背上来，运下去的来回折腾。 但这山上山下的运输问题，还是必须要解决的。 只是索道的高成本，是在让他们有些承受不来。这才一直拖着，没行动。黄老板给出的这个办法，既经济又安全，罗瑞觉得挺不错的。 “只搭钢架、拉钢索，完全不用电机……下山是容易了，但上山，还是得靠人力吧？” 罗妮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个方法的缺陷。 “额，确实。这个轨道建起来，要运货上山的话，还是得靠人力推动。但总体来说，还是比一个个的肩扛背背轻松多了。” 罗瑞一顿，挠了挠头，劝道：“但我觉得这个轨道可以建。一个是成本低，二个是功能也足够我们现在使用了。” 至于以后需不需要升级，那得根据果园的经营情况再来做调整。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在这个项目上大笔投入并不理智。 后面的话，罗瑞并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罗妮领悟到了。 她想了想，虽然她自己很有信心，但果园现在还没开始产出，保守一点也好。 因此，她也没再坚持，点头道：“那阿瑞给你联系黄老板，看他那边有没有可靠的人介绍吧。我们尽快将这个运货的轨道建起来。” “好。我回去就联系。” 罗瑞见罗妮点了头，心里松了口气。他是真怕这事再拖下去，罗妮会忍不住砸钱修索道。大几百万呢，即便现在网店每月收入不菲，那也差不多要倾家荡产了。 现在事情敲定了，罗瑞心里也算是一颗石头落地了。见她面前摊着一簸箕的黄豆，好奇的问道：“这么多豆子，你这是准备推豆腐吗？” “嗯。明天我朋友要过来玩儿。想着点一锅卤水豆腐给她吃。” 罗妮点头，顺手将一颗瘪豆子挑出来，扔火塘里。 ——开春后，火塘里就没生火了。但罗妮每天还是习惯坐在火塘边做事情。 “我爸今儿在水田里捡了两大桶螺丝。明儿早上我给你送来，加个菜。” 罗瑞了然，笑道。 罗妮闻言，眼睛一亮，“哎，这个好。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这个季节，最好吃螺丝了。” “我们家其实都不太爱吃这个。你要喜欢，全部给你都可以。要不是水田里螺丝泛滥得太厉害了。不捡会影响秧稻子，我爸也懒得捡。” 罗瑞摇了摇头。 “那阿瑞哥你全部给我吧。等明儿中午我弄好了，我给你们送一碗过去。” 罗妮也不推辞，笑着道。 “成。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罗瑞站起来要走。 “好。” 罗妮也不留，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推豆腐 当晚，罗妮将挑好的豆子，倒盆里掺水泡上。 次日一早，早早起来，梳洗好，吃了早饭，她就拿着刷把，舀水将家里的石磨里里外外给清洗了一遍。 尔后，又拎了个大盆出来，放到石磨底下。这才转头去屋里，将昨晚泡好的豆子端出来。拿勺，合水舀一勺到石磨中间的磨眼里。 这边就赶紧过来，把着木杆推动石磨。将豆子研磨成浆。 石磨很重，一般都是两个人推。好在，罗妮力气大。推起来倒是不费劲儿。 只是，她一个人又推石磨，又添豆子的，来来回回到底不太方便。四五斤豆子，她忙活了大半个小时，也才下去二分之一。 效率实在有点低。 罗妮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个人来帮忙呢，素仙姨正好忙完从山墙后转了出来。 罗妮眼睛一亮，忙问道：“素仙姨，鸡舍那边忙完了吗？忙完了帮我添一下豆子呗。我一个人弄有点麻烦。” 素仙姨：“哎，忙完了、忙完了。我洗洗手，这就来。我就说，一个人哪里能推豆腐？你非不信。以前家家都要三个人才能弄这个东西的。两个人负责推磨，一个人负责添料。” “不过，湾里自从有了打米机，现在也很少有人推豆腐了。都是直接拿干豆子打成粉点豆腐的。又快又轻松，省事儿得很。” 素仙姨一边说，一边麻利的舀水洗了手，走过来给罗妮帮忙。 “打米机打得粉，不够细。石磨推得比较好吃。”罗妮笑了笑，道：“而且，我家打米机早卖了。想偷懒也不成呐。” 素仙姨：“打米机我家就有。你要用，说一声不就成了？不过，豆腐确实还是石磨推的比较好吃。” 早些年，他们这家家户户种水稻。所以，小型的多用打米机基本上也是家家户户都有。打米，打苞谷，打豆子……中间无非也就是换个筛子的事儿。 非常方便。 罗妮家的打米机，在他们一家搬到区里那年，就卖了。现在自然没有。 “也就是你力气大。一个人能推得起磨。换我平时要想弄点豆腐吃，就只能用打米机。” 素仙姨一边麻利的往磨眼添豆子，一边感慨的看了眼罗妮。 她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力气。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在外边吃的什么。 不知道素仙姨心里的感慨，有人帮着添豆子，罗妮便没了阻碍，把着木杆，“嘎吱、嘎吱的”把石磨推得飞快。 白黄色的豆液顺着石磨，源源不断的流到底下的大盆里。很快，就装满了大半盆。 十来分钟后，豆子全部磨好了。罗妮舀来清水，将石磨里的豆液全都冲干净。 尔后谢绝了素仙姨的好意，罗妮一个人将满满的一大盆豆液端进厨房，倒入事先洗干净的大铁锅里。 烧大火，直接将锅里的豆液烧开。此时，就是可以喝的豆浆了。 罗妮将灶里的柴撤出来一些，只余几块烧红的木炭在里面，保持温度。之后，起身，舀了一小盆豆浆出来，放入两勺白砂糖，搅拌两下，使其融化。 感觉差不多了，罗妮拿小碗舀了些，一边吹凉，一边小口尝了尝。 口感顺滑，豆香浓郁。 完全不是街上卖的那种清汤寡水的豆浆可以比的！ 罗妮惬意的眯着眼，将小碗里的豆浆全部喝完。正想去堂屋，将保温瓶拿来，将剩下的豆浆装起来。 姜红的声音就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来，“我看看，你一个人悄悄在这吃什么好东西呢！” 第一百七十章 点豆花儿 “姜红，你到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找上来没费劲吧？” 罗妮转头，看到她，略有些惊讶的问道。 去年邀请姜红，她因为有事没能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罗家湾的自家老房子来做客。罗妮本想着等她到了去山脚接她的。没想到她自己就找上来了。 这可不容易。 罗家湾的房子都是重重叠叠的依山而建的，中间弯弯曲曲的小路很多。外人第一次来，很容易就走岔了。 “没有。我在山脚碰到个老人家，问了下。路上又碰到这个人正好来你家，我就跟着上来了。” 姜红摆手，笑着回头指了下后面正好拎着两桶螺丝走进厨房的罗瑞。 罗妮了然，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罗瑞，我本家堂哥。阿瑞哥，这是我朋友，姜红。” “你好。” 罗瑞和善的朝姜红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两桶螺丝，对罗妮说：“昨儿我爸抓的螺丝都在这了。虽然滴了几滴菜油在里面，但时间不长，也不知道沙子吐干净没。我对这个没经验，你自己看着拾掇吧。” “一晚上，沙子应该已经吐得差不多了。阿瑞哥你忙去吧，我晓得怎么弄。索性中午你叫长福大伯也别做饭了，喊上七爷上家来一块儿吃吧。” 罗妮低头瞅了眼，发现桶里的螺丝，个顶个儿的大，喜滋滋的邀请道。 罗瑞摆手，“不了。这还有小刘和小许呢。” 虽然两人在这工作也有几个月了，和罗家湾的人都混熟了。但到底是外人，罗妮招待朋友的时候带上他们，还是不太合适。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儿。” 罗妮拍了拍脑袋，也没再强求，只道：“那我中午弄好了，给七爷他们端一碗下去。” “成。你好好招待你朋友吧，我先走了。” 说着，罗瑞转头朝姜红示意了下，便干脆的离开了。 姜红望着罗瑞的背影，好奇道：“你这本家堂哥，长得还挺周正的。只是和你岁数差得有点大啊。最少也应该有三十岁了吧？” “嗯，今年三十二了，还没结婚呢。七爷和长福大伯为此着急得很。” 罗妮点头，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瓷碗，倒了半碗豆浆递到她面前，笑道：“我刚做好的豆浆，尝尝？” “好香！” 有好吃的，姜红顿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捧过碗，闻到那浓浓的豆香味，赞叹了一句。这才低头小心的喝了一口。 滚烫的豆浆，放了一会儿。此时正好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而小口豆浆入口后，姜红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顺滑、浓郁、醇香，百分之百正宗黄豆浆！喝了第一口，姜红就迫不及待的喝第二口、第三口…… 几乎是转眼间，姜红手里的半碗豆浆，就见了底。 “啊哈，好喝！甜滋滋的，再来点儿！” 姜红仰头一口将碗底的豆浆饮尽，一抹嘴，伸过空碗，对罗妮道。 “喏，要喝自己倒。我得赶紧点豆花儿了。” 罗妮下巴朝灶台上的盆儿一点，示意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则扭头从橱柜里，拿了个玻璃瓶出来。 瓶里装的，正是点豆腐要用的卤水。这种卤水其实就是制盐过程中渗出的液体，主要成分为氯化镁。 他们当地人称之为胆水。 用这个胆水点出来的豆腐，非常嫩。一般筷子使用水平不够的，吃的时候，很难夹起来。稍微用力点，就烂了。 所以，他们这把点豆腐，一般都叫做点豆花儿。 罗妮估摸着比列，倒了一小勺胆水出来，加入锅里。尔后，小心的搅拌，使其均匀的和豆浆混合。 慢慢的，一团团白色的豆花儿，就开始凝结起来。 罗妮动作不停，从橱柜里拿出几个干净的瓷碗，沿着锅边慢慢的放下去，帮助豆花儿成型。 上面，则拿筲箕轻轻压了压。 几分钟后，罗妮将筲箕拿开，瓷碗取出。锅里，豆花儿就成了一块规整的形状。 等中午，拿到划成小块，舀起来，蘸上辣椒油就可以吃了。 “成了！” 罗妮拿筷子从边缘轻轻夹了一小块豆花儿起来，放嘴里尝了尝。 豆花儿口感很嫩，但也有一定的绵力。不至于一夹就散。而且，豆花儿一点不苦。还有点回甘。 这差不多是她至今为止，点得最好的一锅豆花儿了。 ——实在是胆巴与豆浆的比例，很难掌握。即便经验丰富的老人，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点出最好的豆花儿来。 罗妮从小看罗母点豆花儿，自己上手，也就那么几次。经验自然远不能和那些老人比。 她头几次操作，不是胆巴多了，导致豆花儿发苦。就是胆巴少了，豆腐不能顺利成型。 她这点豆腐的手艺，还是去年她回来后，连续实践了好几次才稳定下来的。年前经过罗母的一番指点，又让她受益不少。这才能有今天的精彩发挥。 所以，别看事小，也是需要反复尝试和练习，才能做到最好的。 咳，话题有些扯远了。 姜红见罗妮一脸满意的表情，忙嚷嚷道：“我尝尝、我尝尝。” 罗妮点豆花儿的时候，姜红喝着豆浆，从头到尾没开口，就怕自己说错话。导致罗妮点豆花儿失败。 这会儿豆花儿都做好了，就没什么忌讳了。 “没想到你还会点豆腐。我小时候倒是看过我妈点过。不过，时灵时不灵的。每次弄不好，她就赖我乱说话。害她点了一锅豆腐渣。” 能中本地，大人点豆花儿的时候，小孩子不能乱说话。尤其是不能说“渣”这个字。不然，豆花儿就容易点不成。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依据，一代代人这样遵守下来。小孩儿乱了规矩得挨打。 但事实上，好多时候，小孩儿没乱说话，大人的豆花儿也还是没点成。 “……说到底，还不是大人手艺不精？赖小孩儿算什么事儿呢？” 姜红一边吐槽，一边学着罗妮，拿筷子从边上夹了点豆花儿放嘴里尝了尝，尔后眼睛发亮的冲她比大拇指道：“赞呐！手艺比我妈好。再来碗辣椒油，我能下两大碗饭！” “夸张了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稀奇事儿 罗妮失笑的摇了摇头，拿过一旁的木质锅盖，将锅里的豆花儿盖上，以防落灰。 “这放锅里温着。走，陪我出去拾掇螺丝。这个时节，正好吃这个。” “成，这个我会。还要拿个空盆是不是？我来拿。” “对了，这开春了，地里野菜是不是长起来了？你也给我做点儿呗。大肉我是不敢吃了。春节吃伤了，现还没缓过来呢。” 姜红嘿嘿一笑，前后脚跟着罗妮，来到外边坝子。两个人端来矮板凳儿并排坐下，一人拿把剪刀，就麻利的开始给螺丝去尾。 “这段时间工作不忙了？” “还是一样的。不过现在各部门我都摸熟悉了。所以做起事来，比之前容易了不少。” “那挺好的。” “好什么啊。我这工作刚稳定下来，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了。过年期间，不是安排我去见这个，就是去见那个。你都不知道弄得我有多尴尬。好像我是多恨嫁，或者嫁不出去似的。” 想到过年期间发生的事，姜红就皱着一张脸，只觉得糟心透了。 “而且，过了年也还不算完。最近都还有人往家里打电话。我爸妈不说阻止，还每个都劝我去见。我烦得没法子，只好到你这来躲一躲了。以后估计还会常来，你可要收留我。” 说着，姜红挑眉望向罗妮道。 “放心，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罗妮立马神色严肃的保证。 “那还差不多。” 姜红满意的点点头，咔嚓一声剪去手里螺丝的尾部，扔盆里，忍不住接着吐槽道：“还有，你年前不是给我送了不少年货吗？好家伙，我自己都没怎么吃呢，就被我家亲戚全瓜分走了。一个个，跟蝗虫过境似的。搜刮得那叫一个干净！” “我爸妈在家，也不知道给我留点。还笑呵呵的给人牵口袋，让人装。真是气得我肝儿都疼！” “噗。” 罗妮瞅着姜红那憋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叔叔、阿姨听起来有点可爱哈。” “你还笑！到底是不是我朋友啊！” 姜红没好气瞪了瞪眼。 罗妮立马识趣的收敛笑容，闭上嘴巴。只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 两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两桶螺丝全部拾掇出来。 罗妮让姜红去洗衣台那边，再将螺丝过一遍水。自己则把剪下来的螺丝不能吃的部分，拿到屋后去给鸡群加餐。 “咯、咯、咯。” 鸡舍建起来快半年了，当初毛茸茸的小鸡仔，现在全都长成了半大的模样，羽毛也都快换完了。一只只健壮得很。 罗妮将螺丝丢过去，一群小鸡便扑棱着翅膀飞奔过来，飞快的耸着脖子开始啄食。一副生怕被别的鸡抢了食的样子。 罗妮见状，心里却是欣慰得很。 五百只小鸡仔，一只没死。全部养活了。其中空间水发挥了很大作用。当然，小黑猫也居功至伟。 不然，不论是冬天的极寒天气，还是山上的动物，分分钟都能让自己损失好几只小鸡仔。 鸡场的马老板前段时间打电话过来回访，询问她养殖情况。知道她这一只鸡仔都没损失，惊讶得都不敢相信。 觉得她是要面子，谎报的。 罗妮当时也没怎么辩解，只邀请马老板什么时候有空了，来罗家湾走一趟。 不过，马老板到现在都没来就是了。想来是认定她说谎了。 罗妮也不在意，将螺丝全部扔给鸡群，转头又去地里拔了几棵菠菜，扯了一把小葱，挖了半盆折耳根，这才回了家。 折耳根扔给姜红，让她拿去洗。自己则拿竹竿，绑上镰刀，站在坝子边上的香椿树下，割了把香椿芽下来。 这香椿芽，是这两天才冒出来的。正嫩得很。姜红说要吃野菜，罗妮就准备一会儿用它炒个鸡蛋。 忙忙碌碌，时间转瞬而过。 中午十二点，罗妮家准时开饭。 姜红和罗妮相对坐着，望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除了豆花儿和腊肉。桌上基本上都是最新鲜的时令菜。 加上罗妮做菜，很注重颜色搭配。一桌子红红绿绿的，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开动吧。” 罗妮拿起筷子，招呼姜红道。 “那我不客气了。” 姜红闻言，嘿嘿一笑，率先夹了一筷子香椿炒蛋。香椿和折耳根一样，吃不来的，就是吃不来。吃得来的，就非常喜欢。 姜红属于吃得来的那一拨。菜一入口，眼睛都开始放光。 “唔，不愧是春天的味道，太美了！” “螺丝又辣又鲜，过瘾！” “折耳根也好棒！吃一口，嘴里油腻的感觉就全消了。” “嗝，这个豆花儿，我觉得我还能再喝两碗！” “哎，不行、不行，肚子撑不下了。” …… 一顿饭，光听姜红大呼小叫了。 不过，她动筷子的次数，也一点儿不少。到最后，她不出意外的吃撑了。 罗妮在一边收拾碗筷，她则抱着肚子摊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看得罗妮哭笑不得。 “你这也太夸张了。” “嗝。” 姜红偏着头，望着她，打了嗝儿，“没有夸张。你做的饭，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虽然没有很复杂的调料吧，但每道菜，都很完美！让人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根本停不下来。” “我妈厨艺不错了，但和你一比，感觉还是要差了一点。” “得了吧。别拍我马屁了。我也就是占了食材新鲜的光。轮手艺，也就一般。” “我想以后每个周末都来你这蹭饭。怎么样，欢迎吗？” 姜红挑眉，望着她，笑。 罗妮抬眼，真诚的问，“我能拒绝吗？” 姜红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罗妮翻白眼儿，“那你还问我。” 姜红一脸得意，“现在凡是不都讲求个民主嘛？我好歹得问你一声。” 罗妮：“……” 罗妮无言以对，扭头去厨房刷碗。 “对了，和你说个稀奇事儿。” 姜红突然扬声道。 “什么？” 罗妮手上动作不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之前肖平婚礼那天，找你麻烦的那个马东来，你还记得吧？他这段时间，可倒大霉了。” “婚礼后第二天，不知为什么，就被他老子揍了一顿。手头的银行卡也全被没收了。这段时间，他不但没办法花天酒地，连吃饭都成问题。听说现在差不多都要沦落到去挖矿了。” “呵呵，简直惨得一笔。。”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赶早不赶晚 “他爸这么狠的么？”罗妮惊讶了下，转头过来，望向姜红道：“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下这么狠的手，不至于吧？” “真去挖矿不至于。但马东来他爸，这次是真下了狠心整治他。没收银行卡，没收车子，没收房子……但凡值点钱的，全都给他收走了。只给他留了把他们家老房子的钥匙，让他自力更生。” “据我所知，从元旦到现在，他也就过大年的时候，被允许回去了一次。过完年，就又给他爸追出来了。” “前几天，我和同事去餐厅吃饭，正好遇到他。啧，可怜见的，人都瘦了。” 姜红嘴里说着他可怜，语气却是再幸灾乐祸不过了。 罗妮看她一眼，摇摇头道：“马东来他爸就他一个儿子，现在这样逼他，估计就是想磨炼磨炼他。早晚还是要让他回去的。”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是暂时的，看他现在那受罪的样儿，我心里也高兴。” 姜红耸肩，撇嘴：“要我说，那家伙早该受点教训了。成天在外边欺男霸女，不干正事儿。再由着他发展下去，这能中都要装不下他了。” “上次肖平婚礼，你说说，他干的都是什么蠢事儿？当时要不是你拦着，我两巴掌已经扇他脸上了。” 罗妮转身将洗好的碗，叠成一摞，放到橱柜里，慢条斯理道：“他后来被我揍了一顿，所以，这事儿可以揭过了。” “啥？你揍了他一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姜红猛然坐直身体，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追问道。 “就那天席散了，我出去那会儿。” 罗妮一边说，一边甩了甩筷子上的水，将其插到筷兜里。尔后，拿过一旁的抹布，低头擦灶台。 “可以的。罗妮。你可以的！这么刺激的事儿，你不告诉我。还瞒我这么久！” 姜红回想了下当天罗妮的行踪，瞪着眼睛，深吸了口气。 “我本来是打算和你说的。” “那你怎么没说？” “出来的时候，碰到陆宵了啊。我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说这事儿不是。至于后来，我一心开车，就给忘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 姜红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只能瞪着眼，狠狠的给罗妮比了个大拇指。 “姐妹，你行的！女子报仇，就该这样，赶早不赶晚。” 马东来也是悲催，头天刚被罗妮揍，第二天就又被他老子揍。 只是，罗妮自己报了仇。那马东来前段时间，算是白被她折腾一回了。姜红想着，摸了摸鼻子，良心略微有些过意不去。 回想前几天看到马东来那可怜样儿，姜红琢磨着回去补偿他一下好了。她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讲究一报还一报。 “想什么呢？” 罗妮收拾完厨房，擦了手，走过来就看姜红摊在椅子里，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一副走神到外太空的呆滞模样，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没什么。你收拾完了吗？带我出去逛逛吧，我顺便消消食。实在撑得有点难受。” 姜红回过神，摇摇头，捂着肚子道。 “……那你跟我上坡吧。正好屋后几块菜地，需要除草。” 罗妮无语，想了想，便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慢悠悠的带着姜红到了屋后坡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的江山 “这就是你的果园啊？怎么全种成了李子树？而且，看着树龄都不大。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开花结果？” 刚上到坡上，姜红左右看了看，就微蹙着眉头，略显不解的问道。 “种果树，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般从投入到产出，至少要好几年。” 罗妮笑了笑，解释道：“不过，这个问题我当初也考虑到了。所以，我当初采购苗子的时候，就没买小苗。全部买的都是即将进入挂果期的小树。” 虽然，面前这些本地大红李并不是买的，而是她自己在空间里插杆培育的。但那两亩蜂糖李却是实打实从苗圃里购入的。 所以，罗妮也不算说谎。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小树，今年应该都能挂果。只是，年前那场雪灾，说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但也还是有些影响延续了下来。” “比如今年开春后，温度就比往年同期低了不少。以至于山上的果树都还没开花。所以，具体情况，还得到时再看。” “原来是这样。” 姜红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那你干嘛都种成李子啊？桃子、梨什么的不好吗？大众日常都爱吃，像我妈，每次去超市，都会买上一兜。要是你家的果子，口感再好一点，那销路就不用愁了。” “李子的话，超市一年就当季的时候会上架，感觉还都卖得不怎么好。酸不拉几的。反正我家里人，就都不太爱吃李子。” 罗妮摇摇头，“桃子和梨就算了。不说外地品牌，就能中，叫得出名头的，就有鹤乡水蜜桃，和五和梨。人家研究、种植那么多年，口感、品质，都是得到大家认可的。我就不掺和进去了。” 鹤乡、五和，是能中下辖的两个乡镇。一个以种植水蜜桃出名，一个以种植梨出名。 每年上市，除了能中本地的果商会去采购，一些外地的果商也会赶过来。可以说是十分受欢迎了。 罗妮自己也喜欢吃。每到上市的季节，都会买不少。 不过，罗妮觉得用空间水浇灌出来的果子，应该不会比这两个地方精心培育的品种差。 但她又何必去与人搞竞争呢？有空间傍身，她能走的路很多。 “我种的这些，都是我们本地的大红李。成熟的时候，酸甜可口。颜色红艳，仿若胭脂。实在是好看又好吃。我对它的市场表现，很有信心。” 罗妮站在一条土坎上，俯瞰着山下坡地上，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李子树，眼睛发亮。 这些都是她一棵棵亲手种下的，如今望着，自然十分自豪。 “这么好？那这之前，怎么没见别人种？” 姜红歪头望向她，依旧半信半疑。 “我想大概是因为这种大红李，单株产量不高。结果后，又很容易招虫害。管理起来十分麻烦的缘故，才没有人大面积种植吧。” “单株种植的，倒是很常见。拿罗家湾来说，几乎家家都有。只是，平时基本上不打理。结了果子，一般都给小孩子当零嘴。有吃不完的，才会拎出去卖。价格还十分便宜，自然上心的人就更少了。” “你等着吧，等我的这些大红李树结出果子，你就会知道，它的口感，一点不比蜂糖李差！” 罗妮一挥手，抬着下巴，豪迈的一笑，“这就是我的江山！” “噗，好，我等着看。” 姜红见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跟着笑起来，没再多问。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定 两个人慢悠悠的爬到坡上，聊半天，姜红总算消了食。 见罗妮忙着除草，也积极的跟过来一起干活儿。 虽然她之前从没下过地，一开始笨手笨脚的。但学一学，很快就上手了。一下午，着实帮了罗妮不少忙。 当晚，姜红就在罗妮家歇下了。直到第二天吃过中午饭，才恋恋不舍的和罗妮告别，回城里去了。 但她走之前，再三在罗妮耳边念叨，说下个周末还要来。可见，她这一天一夜，在罗妮家待得还是挺舒服的。 …… 将躲清静的姜红送走，黄老板推荐的修房子的施工队就进场了。 一同开工的，还有罗妮心心念念好久的货运轨道。 这两支队伍，说起来都是黄老板推荐的。但领头的人，却是千差万别。 负责修房子的那位，瞧着也就三十出头。长相和黄老板有些相像。性格活络，为人精明。本人并不怎么干活儿，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统筹和监工。 负责修轨道那位，年纪和罗父差不多。干干瘦瘦的，皮肤黝黑。话不多，凡是都爱亲力亲为。而且，性格严谨，对手下的人，要求也很高。 因此，两支队伍的工作氛围也完全不同。 但让罗妮满意的事，这两只队伍做活儿的效率都很高。且，质量也很好。 罗妮观察了两天，就放下心。任凭两只队伍全力施工，转头去忙自己地里的事。 这段时间，她每天上坡除草，翻地。将该种的菜籽，都点下了地。 眼看着湾里人家，都开始砌田坎，陆陆续续为后面的插秧做准备了。罗妮琢磨着，也是时候将自家的那几块水田打理出来了。 只是，好多年前，罗家湾里就没有人家养牛了。犁地这事就有点麻烦了。 毕竟，她家没有耕地机。 而且，湾里大多数人家也没有。 只罗长贵家有一台小型的手扶柴油耕地机可以用。但这会儿家家户户都排队等着借用呢。轮到她，估计得等到三月下旬去了。 每年清明节前后，就是插秧的时间。也就是四月初。三月下旬耕地，按说也来得及。但水田犁过后，还得花时间耙平才能插秧。 那样一来，就有些太匆忙了。 而且，以后她家的水田，她都准备打理起来。总不能年年都去借别人家的机器。 想了想，罗妮最后决定去牛市，买头水牛回来使。反正，牛圈都是现成的。 “买牛？” 三奶奶听到罗妮的话，惊讶的睁了睁眼，和自家老头儿面面相觑。 “你买牛干什么啊？牛干活儿又慢，吃得又多。你一个人，养得来吗？而且，牛比机器贵多了。一不小心，生了病，你还得给它看医生。麻烦得很。” 以前农村里，家家户户都盼着能养头牛，能帮忙干活儿。但现在，有了机器代替，大家就都不愿意再养牛了。 实在是养牛，要操心的太多了。吃得又多。每天光是给它割草，就能把人给累个半死。 这些弊端，罗妮当然知道。 小时候，她家就有头母牛。为了让它吃饱，她妈每天都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去割草。特别是犁地那段时间，牛的食量尤其大。毕竟，它在下力气干活儿呢。 不给吃饱可不行。 于是，牛下力气耕地。人下力气喂牛。春耕过后，往往人和牛都累得不行。 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但这些，罗妮是不怕的。 她现在地很多，完全可以圈出一块来，种上牛爱吃的牧草。到时候，将牛往山坡上一放，让它自己吃就可以了。或者，直接割回来，也不会费多大的事儿。 以前养牛那么辛苦，还是因为那会儿大家的地都种成了粮食。牛吃的草，大部分都只能去山坡上这一块、那一块的找着割，才会那么累。 “我觉得水牛挺好的呀。不但能帮着干活儿，牛粪还能肥地。” 罗妮笑着和三奶奶解释了一句，就望向一旁正抽着旱烟的三爷爷，请求道：“我不会选牛。三爷爷你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去镇上的牛市，帮我挑一挑？我想买头温顺、健壮的母牛。” 三奶奶闻言，知道罗妮是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劝，只对三爷爷道：“既然罗妮打定了主意要买。老头子你就去帮她掌掌眼。别让她被牛市里的人给忽悠了。” 镇上的牛市虽然有牛经济，但哪个口碑好，哪个口碑坏，他们也不知道。万一碰上那口碑坏的，给推荐头中看不中用的水牛，那可就误事儿了。 自家老头子虽然比不上牛经济那么经验丰富，但当了一辈子农民，牛中不中用，还是看得出来的。 三爷爷微微颔首，一锤定音道：“我明天跟你去。” 于是，次日一早，罗妮就开车载着三爷爷，一起到了镇上牛市。 牛市是露天的，设施也很简陋。周遭只用木栏大致的圈出了个范围。 里面，一头头水牛，黄牛，奶牛……或站着，或卧着，被绳子拴在就近的木桩或树干上。牛主人有的百无聊赖的候在一旁，有的则与人聚在空地上打牌消遣。等有人上门问价了，才会站起来接待。 而这边，罗妮和三爷爷刚走到牛市入口处，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迎上来，询问道：“两位买牛？” 罗妮望向三爷爷，没急着开口。 三爷爷搭眼瞧了瞧那老头儿胸前的牌子，微微颔首道：“是。” “那需要找专人看牛、谈价儿吗？这集市里的情况，我都熟。”那老头儿客气的问道。 罗妮了然，明白这应该就是三爷爷说的牛经济了。这类人，主要就是凭借自身丰富的经验和对市场的了解，给买卖双方牵线搭桥，促成生意，以赚取佣金。 听三爷爷说，大部分牛经济，都还是挺老实本分的。凭本事赚钱。但也有小部分，两面投机，毫无诚信。最爱坑他们这种对牛市不熟的人。 所以，今早来之前，她就被三爷爷叮嘱了不要乱说话了。 因此，这会儿一到牛市，她就闭紧了嘴巴。任由三爷爷拿主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状况 三爷爷经验丰富，会看水牛。但牛市的情况复杂，找一个牛经济引路，能省很多事。 面前这老头儿，目光清正，言谈得体，瞧着像是个靠得住的。 但具体如何，罗妮拿不准。 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个行当。对从事这个行当的人，自然更是陌生。 因此，对这个主动凑上来的老头儿，罗妮心里是有些警惕的。 不过，她在这边正琢磨呢，那边三爷爷却是三言两语就和老头儿敲定了雇佣之事。 罗妮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三爷爷看她一眼，却是没有解释。只开口和那老头儿说了下他们的要求。 “买耕牛？现在农村犁地大多都换成了机器，还用牛耕的，真是少之又少。” 老头儿听完三爷爷的要求，也有些惊讶的望向罗妮爷孙俩。 “因为买的人少，饲养耕牛的也越来越少。如今，这集市上几乎全部都是肉牛。” 说到这，老头儿摇了摇头，道：“你们想在这买耕牛，怕是不容易。” 黄牛、水牛，都适合做耕牛的品种。 不过，黄牛适合耕旱地，所以在北方普及一点。南方都是水田，耕牛则一般为水牛。 这集市上，牛得品种繁多。水牛自然是有的。但都是按照养肉牛的法子养的。 适合耕作的，几乎没有。 想到这，老头儿眼底闪过一丝遗憾，这单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 做他们这一行，信誉是最重要的。他总不能诓骗两人，给选一头肉牛做耕牛。 面对老头儿的坦言，罗妮和三爷爷都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但仔细一想，却又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农村，好多都不种地了。 即便种地，也有各种方便的机器可以使。 如今，怕也只有那些实在偏僻封闭的乡村里，才能看到耕牛的存在吧。 罗妮抿了抿唇，一时间，心里竟觉得有些怅然。 三爷爷沉吟了会儿，却是缓声道：“耕牛现在人使得少，但喂肯定是还有人喂的。不至于绝迹。毕师傅能否帮忙问一问相熟的农户？” “这个……” 老头儿一愣，没想到他将情况都说明了，两人竟还不想放弃。 他眼神在三爷爷和罗妮身上来回看了看，沉吟道：“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人。成吧，我帮你们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个老人机，眯着眼睛，有些费劲的播了个电话号码出去。 “喂？老三嘛？我恍惚记得你们村儿里，早前还有两家人养着耕牛。现在他们那牛还喂着不？” “嗯、嗯，好，我知道了。” ……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老头儿眼睛亮了亮，嗯嗯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回头来，他看着罗妮爷孙两个，道：“得了，问着了！我那老伙计村里，确实还有两户人家，如今还养着耕牛。而且，其中一户人家的母牛，还带着头小牛犊。” “听我那老伙计说，对方最近正想将那头小牛犊卖掉换钱。你们要是不介意牛太小，不能马上干活儿，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三爷爷看罗妮一眼，微微颔首，“行，麻烦毕师傅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看中 得了准话，老头也不推托。很快便领着罗妮爷孙两个下了村子。 那村子离镇上挺远的，还好罗妮开了车。 老头儿坐在副驾驶上指路，七拐八拐的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到了，这里就是红山村了。我们要找的人家，就住这村尾。我刚让老伙计和对方说了看牛的事儿，这会儿家里应该有人等着。” 老头儿打开下车下了车，望着前面的村子说道。 “走吧，去看看。” 三爷爷在罗妮的搀扶下下了车，闻言，率先往村子里走。 罗妮见状，锁好车门。也快步跟了上去。 老头儿显然对这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熟门熟路的带着罗妮爷孙俩在村子里的小道上穿行，很快就到了村尾一栋红砖小楼前。 “老三！” 南方农村，房子周围普遍是没有院墙的。 罗妮三人刚一走近红砖小楼，就看到了楼前坝子上，正坐着的几个人。 其中一人，鬓发皆白，体格精瘦，手头正拿着旱烟在抽。听到老头儿的喊声，立马就站了起来，一边和老头儿打招呼，一边拿眼打量罗妮爷孙俩。 “毕大哥，你来了。就是这两位要看牛？” “是。罗老哥，给你介绍下，马老三，我一位老伙计。我俩认识几十年了。彼时都知根知底的。你叫他老三就成。这位，马旭昌，这家的主人。” “老三，旭昌，这就是罗老哥，和罗老哥孙女。” “哎，你好、你好。” “你们好。” …… 两边人在毕老头儿的介绍下，客气的打过招呼，很快就转到了正题上。 毕老头儿道：“旭昌，带我们去你家牛圈看看？” 马旭昌点点头，声音略显沉闷，“成，跟我来吧。” 说完，就转过身，将人带到了自家牛圈。 石头和黄泥砌的牛圈，看起来挺简陋的。但打扫得很干净，圈里一大一小两头牛，也养得油光水滑的。 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家将这两头牛，伺候得很好。 “哞~” 察觉到有人靠近，牛圈里，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头牛，立时就睁着清清润润的眼睛看过来。 那样子，真是温和又无辜。 特别是小牛犊，孩童似的，目光懵懂中又带着点好奇，可爱极了。 罗妮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 有心想凑上去摸一摸，但主人家在前面站着，她倒是不好轻举妄动。 “这就是我家的牛。毕师傅你们随便看吧。” 马旭昌没察觉到罗妮的小眼神，他轻叹了口气，撤开身体，对毕老头儿和三爷爷道。 三爷爷没说话，点点头，就默默走到牛圈前，仔细开始打量。 毕老头儿也一样的，走到近前瞅了瞅，便扭头问马旭昌，“这小牛犊养了有七八个月了吧？” 马旭昌点头，“是。去年六月底产的，如今刚好八个月。” 毕老头儿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说话。矮身钻进牛圈里，粗糙的大手在小牛犊身上各处摸了摸。 半晌，才从牛圈里出来，朝罗妮爷孙俩微微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说这小牛犊挺好的。值得买。 罗妮征询的望向自家三爷爷。 三爷爷看了这半晌，心里自然也有了数。见毕老头儿点头，便转头问马旭昌，“这小牛犊你打算要个什么价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子情深 马旭昌一听三爷爷问价，便知道这是罗妮他们看中了自家的小牛犊，准备买了。 他也没含糊，直接对众人报了个数。 “这价儿，有点高了啊。” 三爷爷缓声道。 “是比市场价，要高一点。但我也不是乱开口。我家这头小牛犊，身体健壮，胃口也好。打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折腾过人。” “你买回去再养几个月，和它熟悉熟悉，轻巧一点的农活儿，就可以慢慢给它干了。” 马旭昌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要不是这次我母亲突然生病住院，需要钱做手术，小牛犊现在我是舍得不卖的。” 打从祖辈起，他们家就养着牛。起初，就是单纯的为了分担农活儿。但祖祖辈辈传下来，牛不仅成了他们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成了他们的伙伴。 但凡给家里干活儿的牛，他们都是不卖的。即便后面老了，不能再干活儿，他们也会精心伺候着，直到他们老死。 也就是母牛产了小牛犊，他们家养不了，才会卖出去换钱。 但往年，他们都是将小牛犊养到一岁，或者一岁半，各方面都训练得当了，才会将其送走。 今年要不是他母亲意外摔倒，住进了医院。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打小牛犊的主意。 不过，在他看来，他家的小牛犊虽然还没经受完整的训练。但从各项体征上来看，都是非常好的耕牛苗子。 只要买回去好好喂养，绝对不会比它母亲差。 要他贱卖，不可能。 三爷爷看马旭昌一副不接受谈价的表情，眉头蹙了蹙，没有说话。 毕老头儿一直留意着两边的神色，此时见状，便笑起来，打圆场道：“这小牛犊，我看着是挺精神的。体格也健壮。但这才生下来几个月，应该还没经过完整的训练。” “我们都知道的，一头好的耕牛，除了要有健壮的体格，还得性情温顺，懂的服从命令才行。” “所以，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坐下来再好好商量商量？” “我看得出来，罗老哥你们是真心想买。旭昌你也是真心想卖。那就好好谈嘛。” …… 说实在的，毕老头儿不愧是老经济。三言两语的一劝，就把刚有些僵硬的气氛，说得缓和下来。 而且，他也立得正。讲价的时候，并不偏帮哪一边。 而是实事求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和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给出建议。 尽量让两边都不吃亏。 这样的活儿，实在很容易两头得罪。但罗妮在旁边看了一场下来，只想挥舞双手，给毕老头儿打call。 真是不服不行。 十来分钟后，双方达成一致。 小牛犊以一万块整成交。 罗妮问过马旭昌后，从背包里，拿了现金给他。对方一张张认真的检查完毕，将钱放好，就去将牛栏打开，将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小牛犊牵了出来。 “罗老爷子，你们可以将它牵走了。它虽然体格健壮，但到底还小。在没有成年前，希望你们别让它干太重的活儿。好好对它。” 马旭昌一手牵着绳，一手在小牛犊头上摸了摸，眼底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舍。 “你放心。我们都晓得的。” 三爷爷点点头，伸手从马旭昌手里接过绳子。刚买的小牛犊，脾性一无所知，他可不放心给罗妮牵着。 又顺利促成了一桩买卖，毕老头儿心情挺好的，笑着和自家老伙计告辞道：“我今天就先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不用，我送你们出去。” 马老三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扭头对马旭昌道：“我先送毕大哥、罗老哥他们出去，你母亲手术差的钱，我回头再给你想想办法。你别急。” 马旭昌抿唇，点头，“谢谢马三叔。” “走吧。” 三爷爷朝众人示意了下，对罗妮说了一句，就牵着小牛犊，准备离开。 岂料，小牛犊却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才还懵懂无辜的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满是凄惶。 “哞！” 小脑袋拼命扭着，朝着牛圈里，牛妈妈的方向，一声声的焦灼的叫起来。 牛圈里，牛妈妈听到小牛犊的叫声，也暴躁起来。一个劲儿的拿牛角‘哐哐哐’的去顶牛栏。明显是想要从圈里出来。 这情形，看的众人都是一愣。 “不行，这小牛不愿意走。” 三爷爷试着扯了扯手里的绳子，发现小牛还是倔强的站着不动，就微皱着眉头，放弃了。 这小牛犊，才穿了鼻栓不久，伤口刚刚愈合。强行拉拽，怕是会伤到它的鼻子。 毕老头儿和马老三两个自然也知道三爷爷的顾忌，都抬头望向马旭昌。 马旭昌却也一脸意外。他上前，试着用各种方法安抚小牛犊和牛妈妈，但没有用。 小牛犊一直站在原地不动还好，但凡罗妮他们这边试着往前拉走小牛犊，牛妈妈就会立即用牛角，大力的哐哐的撞牛栏。 成年水牛的力气，本来就很大。没几下，牛栏就松了。 在罗妮他们这边做最后一次尝试时，牛妈妈成功越狱，愤怒的冲了出来。 罗妮他们只得退后，暂时离开小牛犊。 “这有点难办了。旭昌，你没别的办法了吗？” 马老三见状，眉头皱着，询问道。 “能试的，我都试过了。”马旭昌一脸苦涩，“可您也看到了，不论怎么哄，这小牛犊就是不动。” 以前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这次他太早打牛犊主意的缘故？ 想到这，马旭昌张了张嘴，望着罗妮爷孙俩，犹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小牛犊，我再留一阵子。” “想什么呢？都讲好的事！而且，你母亲也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马老三无语，瞪他一眼。 “可现在这……” “叔，你看这样成不成？” 罗妮瞅着前面紧挨着的一大一小两头牛看了一会儿，打断马旭昌，道：“既然小牛不愿意和牛妈妈分开，那您干脆将母牛一起卖我们得了。”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牵着母牛，小牛自然就会跟着一起走了。你觉得呢？” 小牛犊太小了，买下来，今年也不能下地干活儿。 要是他母牛愿意卖，那她家的水田今年就有着落了。能省她不少事。 马旭昌这边，也能多赚一笔钱。给家里人看病，一举两得。 “这……卖母牛？不行、不行！” 马旭昌愣了下，想也不想的就出口拒绝。 这母牛，他喂了四五年了。也给他们家干了不少活儿。他怎么能将它卖掉？ “怎么不行呢？” 罗妮望着他，一脸不解。 马旭昌只一个劲儿的摆手，“凡是给我们家干过活儿的牛，都没有卖的。这事不行。” “我看行！” 马老三却是出声，劝马旭昌道：“我知道你们家的规矩，但罗老哥他们买牛去，也不是为了杀了吃。肯定会好好对它们的。” “现在你又缺钱，暂时卖了这头母牛，有什么不可以的？” 马旭昌：“……” 马旭昌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心里显然并不平静。 罗妮若有所思，出声问了问他们家的规矩。等听马老三解释完，她一脸恍然。 将牛当做伙伴，甚至家里的一员，她是理解的。一如现今许多家里的猫和狗，都是男、女主人的心尖儿宠。 马旭昌一家，只不过是喜欢的动物大了点儿…… “叔，你放心吧。这牛我买回去，肯定会好好养的。毕竟，我还指望着它们给我干活儿呢。” “即便很多年后，它们老了，干不动了。我也不会伤害它们的。你相信我。” 罗妮看着马旭昌，认真的说道。 马旭昌嘴唇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松动。 罗妮神色诚恳，让他觉得有些相信。 而他目前，也确实很需要钱。若是卖了母牛，他母亲的手术费，基本上就能凑够了。 即便后面，还要吃药住院，压力也会小很多…… 马旭昌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记住。” 这是答应了？！ 罗妮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保证！” 只是，他们这边虽然谈成了。但刚被惹怒了的牛妈妈那边，却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 马旭昌一直试着安抚，但都没多大作用。反而因为一直被他们围着，牛妈妈变得越来越烦躁。 罗妮瞧着不是办法，借着去厕所的空当，从空间里弄了一点空间水。 然后问罗旭昌要了个瓢，悄悄的将空间水稀释过后，引着牛妈妈喝了一点，才最终让它安静下来。 也不排斥罗妮的靠近了。 而与罗妮预想的一样，他们牵着母牛，小牛犊都不用赶，就乖乖的自己跟了上来。 眼睛里也没有凄惶，一双清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睁着，依偎在牛妈妈身边，左看看，又看看。 简直就是一个又萌又天真的小可爱。一点儿看不出刚才的牛脾气。 于是，一个小时后，罗妮结清毕老头儿应得的抽成。在前面开着面包车带路，后面一辆大卡车跟着，拉着一大一小两头牛，风风火火的就回了罗家湾。 家里的牛圈，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罗瑞接到电话，提前准备了些草料。等罗妮这边将牛牵进圈里，就立即将那些新鲜的草料抱过来，喂给它们。 吃得好，睡得好，每天还有空间水喝。没两天，这一大一小，就彻底适应了罗家湾的生活。 罗妮见状，给母牛套上犁，就拉着它下了地。 以为过上了好日子的母牛：“……” 哞~终于还是露出地主家的真面目了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育秧 罗妮以前并没有犁地的经验，但是，她会学。 她家三爷爷和二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农。 在他们俩的联合指导下，罗妮赶着大水牛，在水田里磕磕绊绊的来回走了两趟后，动作很快就顺溜起来。 而母牛，以前也是干惯了活儿的。下了田，也不用罗妮拿鞭子赶，轻轻松松的拖着犁，就自己走了起来。 小牛犊是牛妈妈去哪儿，它就去哪儿。罗妮牵着母牛下地干活儿，它自然也是跟着的。 于是，罗妮这边每天的画风就是她和母牛在田里哼哧哼哧的卖力干活儿；小牛犊则优哉游哉的在田坎边，时而低头啃一口鲜嫩可口的草叶子，时而昂着脑袋“哞哞”的朝牛妈妈撒娇。 那天真可爱的小模样，每次都看得罗妮手痒痒，恨不得立时上去搂着摸两把。 实际上，每天下工后，罗妮没少往小牛犊的脑门儿上伸手。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水的关系，小牛犊也愿意亲近她。每次都乖乖的站在那儿，歪着脑袋任她摸。 母牛虽然不像小牛犊那样，表现明显。但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和防备。小牛犊现在凑近罗妮，它顶多就是撩开眼皮瞧一眼。自己则卧在地上，悠闲的甩着尾巴消食。 罗妮家水田不多，也就四亩出头。基本上都分布在山脚河边。 剩下的边角的小块水田，位置都不远。甚至，其中一块，就在她家东边屋后。 因此，罗妮集中花了三天半，不到四天的时间，就将这些水田，全部犁了一遍。 这之后，只需要将犁过的地耙平，就能插秧了。 不过，罗妮犁完田，却并没有急着去耙地。而是依着自家储物间的后墙，在洗衣台旁边的空地上，搭了个塑料棚子起来。 棚子里面，摆上两排竹架子。架子上，则放着一块块编得细细密密长方形的的竹篱。 而这些竹篱上，此时已经被罗妮均匀的铺上了一层十来公分的腐殖土。 仔细看，还能在这些腐殖土里，看到一些墨绿色的青苔。 “确定周围都封严实了？” 三爷爷一手背在身后，打量了一下棚子里的布置，问道。 “嗯，都封严实了。我一点一点检查的。塑料薄膜，也都是用的最好的。” 罗妮点头，认真回道。 “稻种呢？也都浸好了？” 三爷爷接着问道。 “嗯，我都提前浸好了。” 罗妮点头，稻种点下之前，得用水浸泡一下。一个是可以将不好的、干瘪的稻种筛掉；一个是可以预防一些病害。 这个，罗妮本来是不知道的。还是她和罗父罗母说起这事的时候，两人提醒的她。 而眼前这个相当简陋的棚子，则是用来育秧的。 在棚子入口处，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土灶台。等罗妮这边将稻种撒在铺了腐殖土的竹篱上，那边就可以生火了。 到时候，温热的水蒸气弥漫开来，这个密封的塑料棚子，就会变成一个临时的温室。 保证稻种能在最合适的温度里发芽、生长。 罗妮记得小时候，家里就是这样育秧的。如今，也还是只能用这个土办法。 三爷爷育秧经验丰富，仔细的帮着罗妮查漏补缺，确定没有问题后，罗妮就将浸好的稻种端来，仔细的撒在了苗床上。 之后，人就全部撤到棚子外面，开始烧火。 “育秧温度是关键。不能高，也不能低。所以，几乎不能离人。得时不时的去棚子里，看一下温度计。” “你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的。这段时间，我和你三奶奶，白天能帮你看着。晚上就得你一个人守着了。你能行吗？” 灶里，柴火烧得正旺。棚子内，大铁锅里的水，眼看着沸腾起来。氤氲的温热水汽，逐渐在棚子里蔓延。 穿过竹架子，拂过苗床，再绕回来。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三爷爷望着透明的塑料棚子内，逐渐升起的白色水汽，慢悠悠的和罗妮说着话。 “……应该没问题吧？” 罗妮早就知道，育秧是个辛苦活儿。白天黑夜的，都得拿人守着、熬着。 且，一熬最少就是十天半月。直到秧苗顺利长出来为止。 小时候，她可没少看罗父罗母守在灶前，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的样子。 有时候，她还会帮着换班。 如今白天虽然三爷爷和三奶奶能帮把手，但让她晚上天天这样熬，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除了高中那会儿，她每天会写卷子写到十二点，别的时候，她真是很少熬夜。 早前家里鸡崽子还小的时候，她每天半夜爬起来查看，也还罢了。毕竟，也就那么一会儿时间。 这个就几乎通宵都不能睡的。 罗妮想想，就觉得未来的十几二十天，一片黑暗。 但再怎么发憷，自己找的事儿，硬着头皮，也得上。 夜间的罗家湾，比白天低了十来度。 罗妮穿得厚厚的，坐在灶前，时不时的拿火钳，往灶膛里掏一掏，保证木柴能充分接触氧气、燃烧。 家里的一猫一鼠，则都陪着她。 只不过，小黑猫霸道些，直接趴在了罗妮腿上。竹鼠则只能委屈的自己坐在罗妮旁边的凳子上。 但此时，两只的表情，却出奇的一致——都瞪大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罗妮的手机。 罗妮的手机上，正小声的播放着迪士尼的经典动画，猫和老鼠。 之前罗妮放松的时候，偶然点开这部动画片，不小心被一猫一鼠看到。之后看动画片，就变成了一猫一鼠，每天的固定娱乐项目。 罗妮要是不给看，向来不怎么对付的两只，就能合起来对付她。 那叫一个头疼。 罗妮惹不起，只得每天准时贡献出自己的手机。 不过，这样的晚上，能有一猫一鼠在身边陪着，感觉还是不错的。 罗妮心里正欣慰着，手机里动画片放完了。小黑猫摇摇脑袋，就从她膝盖上跳了下去。 旁边的竹鼠，也是同样的动作，跳下凳子。在罗妮脚边蹭了蹭，咕咕叫了两声，就和小黑猫一前一后的蹿进了浓重的夜色里，消失不见了。 罗妮伸着手：“……” 用完就扔，好样的！ 罗妮咬着后槽牙，恨恨的收回手。 没了一猫一鼠，罗妮感觉冷清多了。看视频，玩儿游戏，撑到十二点过，她眼睛就忍不住想要闭起来。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睡，只得站起来，想办法给自己找事做。 第一百七十九章 醒悟 只是，除了身后灶膛里燃烧着的火堆，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放眼往山下望，整个罗家湾里，一点光亮也不见。好像陷入了完全的沉睡中。让人舍不得惊扰。 但罗妮心知肚明，湾里和她一样，熬着没睡的人，至少还有好几个。 ——都守着温棚，育秧呢。 毕竟，春耕时节最紧要的一件事，就是栽秧。 罗家湾里，有许多荒了的坡地。但连水田都完全弃了的，还是少数。 只是种多种少的问题。 但无论种多少稻谷，育秧都是必须的。 因此，在罗妮的温棚搭起来之前，湾里就已经有好几家人，先一步开始育秧了。 罗妮因为买牛、耕地的事耽搁，反倒落后了些。 初春的山间夜晚，风还带着凉人的冷意。 罗妮脱了厚外套，身上却一点儿不冷。 因为她挥着斧头，哼哼哧哧的劈了半个小时柴。把家里所有的木柴，都劈成了小块儿不说。 之后发现斧头有些钝了，又去洗衣台把磨刀石拖过来，哗哗的把家里的菜刀、镰刀之类的，全找出来磨了一遍。 很快，就将家里的刀子，全都磨得锋利无比。 可罗妮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还有三四个小时，天才会亮呢。 真是太难熬了。 罗妮吐了口气，将磨刀石搬回洗衣台下放好。回来瞅着灶膛里的柴火还能烧一阵，大铁锅里的水，也还是满的，一时半会儿不会烧干。 她想了想，掐着右手掌心，进了空间。 因为忙，罗妮已经好几天没进空间里来了。甫一站定，清新的竹香气，就扑而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因为缺觉而混混沌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 这段时间，空间里并没什么大变化。 竹子还是老样子，静静的长在泉眼边。 只是空间里肥沃的土地上，多出了一些植物。花、草、树木……但凡罗妮瞧着顺眼的，都往里种了一些。 每样都长得生机勃勃的，瞧着挺有些私家园子的意思。 但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当初罗妮截留下来的那两株兰草，和她刚移栽进来的那株龟甲竹。 那两株兰草，在空间里长得挺慢的。至今，还是小苗子的样子。 显眼，是因为罗妮知道它们的不凡，特地圈了一块地出来给它们。周遭什么东西都没种。 那株龟甲竹，则是因为它长得太快了！ 罗妮当初从山里，将它挖起来的时候，也就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 毕竟，是刚长起来一两年的新竹，不可能太高。 可自从被罗妮种到空间，它蹭蹭的往上长了不少。如今，怕是三米都不止了。 竹干也膨胀了一圈儿。 周围，还冒了几个尖尖的笋头出来。 只是如今笋头刚冒头，有没有变异，还看不到。 …… 后面几个小时，罗妮是在看火、瞧温度、拾掇自己的私家园子中渡过的。 天亮后，吃过早饭，三爷爷就上来接替了她。 而罗妮，心神一放松，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下了。 睡得死沉死沉的。后山建轨道的工人，叮叮当当的施工，都没能将她吵醒。 直到中午，手机上的闹钟，连着响了两遍，才把她从黑沉的睡梦中叫醒。 “妮？你醒了？我刚做好饭，正想去喊你呢。赶紧洗洗脸，吃饭了。” 厨房里，三奶奶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笑容慈爱。 “三奶奶？” 罗妮晃了晃脑袋，有点懵。想不明白三奶奶为什么会在自家厨房里。 她定了闹钟，还想着起来最午饭呢。 “哎。别站那儿了。赶紧洗脸去。完了，去喊一下你三爷爷。我这还有个汤得盛。” 三奶奶挥者汤勺，“还有你爸，这会儿应该在后山看工人施工呢。你吆喝他一声，回来吃饭了。” “我爸？我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妮又是一愣。 “刚回来。家里这么忙。他在区里也待不住啊。要不是得看店，还得给罗耀做饭。你妈一准儿也回来了。” “那倒不用，爸妈他们都忙，我……” 三奶奶看她一眼，打断她。 “你什么啊。守铺子有一个人就够了。罗耀那么大个人，给点钱去食堂吃也成。反倒是你这边，这么忙。你爸妈不回来帮把手，都说不过去。” 听到三奶奶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罗妮一顿，沉默了。 现在想想，自从去年回到老家，她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将父母排除在了外面。 一开始，是因为知道即便和父母说了，他们也不会同意。像她回家创业，投钱修马路这些。所以，她便索性什么都不说。 等把事情做了，变成了既定事实，罗父罗母问上门，才解释、安抚两句。 平时有什么事，也基本上想不到和罗父罗母商量。反倒是和三爷爷、二叔他们请教、讨论得比较多。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也不是他们。 就像现在，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三爷爷都来帮忙了。她也没想过和罗父罗母开口。 之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当初回来种地，罗父罗母明确的表示了反对。 是她坚持，才有现在的局面。 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态度转变了，她也还是习惯性的就将罗父罗母排除在了她的事业之外。 认为在罗家湾里，她做什么，都不需要和罗父罗母商量，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因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现在，突然被三奶奶这样一说，她才醒悟过来，她好像做得有些过分了。 别说罗父罗母的态度现在已经转变了，就是没转变，他们也是她的父母。 她忙不过来，第一时间想的是找“外人”帮忙。反而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推得远远的。 这种态度，应该挺伤人的。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罗妮吐了口气，之后看到罗父，也不像之前那样，劝他回区里了。 晚上，罗父说他来守温棚，她也没拒绝。只叮嘱他穿厚点。自己就去睡了。 第二天晚上，再和罗父换班。白天则还是拜托给三爷爷。 三个人这样一轮班，育秧的事，就变得轻松不少。 罗妮也有时间，去拾掇菜地、开荒了。 皆大欢喜。 而在这种轻松、又忙碌的氛围里，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一天天转暖。 三月中下旬的一个早晨，罗妮大清早起来，惊喜的发现，几乎一夜之间，罗家湾的一些果树上，全都挂上了小花儿。 第一百八十章 爱好使人可爱 “今年的花期，比往年整整迟了二十来天。不过，目前来看，你这些果树，花都开得挺好的。问题不大。” 牛二这天在果林里转了一上午，回来喝了口茶，歇了口气，对罗妮道。 他本以为，去年冬天的那段严寒天气，多少会对罗妮家的果树，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去年才栽种下去的那些小树。 但今天他走了一圈儿下来，发现是他想多了。 “没大问题就好。不过，之后果林的一系列管理，还需要牛师傅你多费心。” 罗妮听他语气乐观，心里也松了口气。 果林是她回来后，最重要的经营项目。之前天气迟迟不能转暖，以至于花期迟迟不来。 她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不过，即便现在果树开花情况良好，缺了后续管理却也是不行的。 这会直接影响后面果树的座果率。 “放心，我心里有数。” 牛二微微颔首。 他侍弄果树几十年了，不用罗妮特意提醒，也知道果树开花期间，管理也得跟上才行。 不然，很容易发生果树开花繁盛，最后却不结果的问题。 罗妮知道牛二这个经验丰富的老果农，在伺候果树上，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见他点头应下，便不在这事上多操心。转头和他说起了酿制竹香酒的事。 “徐师傅今早上打电话过来，说是明天可以上门看竹子了。” “真的？”牛二顿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徐师傅终于有空了？” 罗妮颔首，笑道：“嗯，说是家里的事忙完了。” 这个徐师傅，就是去年底，村长冉东福帮忙介绍的那个种酒师傅。 因为一些主管和客观的原因，年前他们两帮人终究是没见上。直到年后，他们才得以登门拜访。将种酒的事敲定下来。 不过，徐师傅当时手上正忙着别的事，抽不开身。他们只能往后等。 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牛二忍不住高兴的搓了搓手，道：“那太好了。他明天上午来，还是下午来？” 自从罗妮承诺了他，可以帮忙自酿竹香酒之后。他就一直等着。如今，可总算是让他给等到了。 虽然现在酒种下去，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到。但光想想，就觉得特别有盼头。 罗妮偏了偏脑袋，“没说。但应该上午吧。” 下午来能看几棵竹子？那位徐师傅瞧着也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牛二：“嗯，也是。那我明天早上得早点过来。” 竹香酒他喝了不少，种酒的大概流程，他也知道。但并没亲眼见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罗妮摇摇头，“其实也不用太早。上次去铜山县，我光开车，就走了三个小时。徐师傅他们就算起个大早，到咱么这，估计也得八九点了。” 牛二摆手，“不，我还是早点过来等。” 来晚了，要看不到全程，就可惜了。他还想学上一两手，回去自己试一试呢。 罗妮看他那样，无奈的笑了笑，没在多少。 “对了，需要的酒呢？你准备好了吗？” 牛二转过头，突然问道。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就小河坎何家酒厂里买的，绝对纯正的粮食酒。而且，特意没要那高度的。” 牛二摸着下巴，满意的点头，“何家酒厂的酒，品质还算可以。” 而且，乡里乡亲的，彼此的为人处世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家的酒，假不了。 之后，牛二又和罗妮说了一些果园管理方面的事，就高高兴兴的出门忙去了。 次日一早，兴奋的牛二，早早便到了罗家湾。 罗妮那会儿，刚吃完早饭，和罗父换班。见到他，低头看一眼时间，发现才七点过一点点。 而从冉家沟到罗家湾，走再快，也得三、四十分钟。加上洗漱、吃早饭、打理杂事的时间，这老头儿怕五点钟就起来…… “牛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早？你吃早饭了吗？” 罗父手里的碗还没放下，看到牛二，愣了下，忙起身问道。 “我吃过了，你们不用管我。” 牛二摆摆手，对罗妮道：“趁着徐师傅还没到，我先去果林里转转。一会儿你叫我。” 想看种酒是一回事，本职工作也不能忘。毕竟是拿了钱的。现在干好了，后面多问罗妮要点酒，也更好开口不是？ 一点不知道牛二心里的小盘算，罗妮听他大清早的就要去果林里干活儿，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让他稍等，自己去屋里，将自己之前买的，以备不时之需的烟叶子找出来，让他拿一些去抽。这才将人送走。 “以前村里人传牛师傅脾气古怪。我还以为多不好接触呢。没想到，也还好。” 罗父望着牛二离开的背影，感慨道，“干活儿还积极，你请他算是请对人了。” 罗妮：“……” 罗妮摸了摸鼻子，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牛二一副面无表情刁钻人的样子，觉得他爸可能是戴了十八层滤镜。 虽然她和牛二现在相处得还算愉快，但要说这人脾气好？好接触？呃，恕她不敢苟同。 “爸你吃完，把碗放灶台上，就赶紧去休息吧。一会儿我来收。三爷爷还没来，我先去温棚那边看看火。” 罗妮转开话题，和罗父说了一句，就绕过山墙，到了后面的温棚。 这温棚，建起来也有十来天了。由腐殖土和青苔铺成的苗床上，一批细嫩的秧苗，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 为了保证棚里的温度，促进秧苗生长，灶膛里的火，这段时间，一直就没怎么熄过。 也就这几天，温度逐渐上来了。白天才没怎么烧了。只用烧过的碳，维持着余温。 但早晚温差大，还是需要烧一烧。 罗妮来到灶前，发现罗父加的柴火，已经烧退了一截，很快就要掉出来了。便赶紧拿火钳，将剩下的，往里面攒了攒。 顺手将灶膛里的灰掏了掏。 见火苗重新旺起来，她站起身，掀开塑料布，进到棚里。温热、潮湿的气息，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也就几个呼吸，额前的刘海儿就都变湿润了。 罗妮也不在意，随后将头发往旁边撇了撇。 她走到棚子中间，查看了下温度计，二十三度多一点。依旧处于最适合水稻秧苗生长的温度区间。 她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身去查看了下秧苗的生长情况，没发现异常，这才重新出了温棚。 刚好，三爷爷也来了。罗妮将温棚交给他照看，自己回屋去收拾了厨房，就去牛圈，将大牛放出来。 “哞~” 小牛犊见状，知道今天的放风时间又到了。忙甩着尾巴，欢快的跟着跑出来，低着脑袋往罗妮身上亲昵蹭了蹭。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家里还有人来呢。我们得抓紧时间。” 罗妮勾着唇角，无奈的拍了拍小牛犊。 “哞~” 小牛犊听懂了似的，水润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就乖巧的站好身体，退到了母牛身边。 母牛扭头冲它叫了一声，又看了眼罗妮，就自觉抬脚往山下走了。 自从犁完地，罗妮就没再给大牛拴牛鼻绳。主要是她发现这母子俩，性情都挺温顺的，很听话、也爱亲近人。 所以，罗妮也不愿意拿牛鼻绳来拴着它们。 每天去山脚的河里洗澡、放风，如今算是罗家这对母子牛的固定项目。 也不要人赶，一大一小两头牛，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徒留罗妮一个人，跟在后头。 路上，遇到湾里早起上坡的人，还要停下来，打个招呼，聊两句。 每次等罗妮走到河边，一大一小两头牛，都已经在水里游了个来回了。 罗妮也不管，任他们在河里洗澡、河边吃草，自己扛着锄头，去加固田坎、平整水田。偶尔抬头，望一眼远处的马路，看徐师傅有没有到。 这一等，就等到了上午九点多。 罗妮把两块水田都快平整完了，才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沿着公路，远远的开进来。 罗妮估摸着是人到了。从田里出来，到河边洗干净手脚，穿上鞋，就上去等着。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小轿车停稳，一名七十来岁的老爷子，带着两个小年轻，就从上面走了下来。 那老爷子，正是罗妮上次见过的徐师傅。至于那两个小年轻，一个是徐师傅的亲孙子，一个是徐师傅本家侄子。 上次罗妮他们一行人去徐师傅家拜访，打过照面。 “徐师傅，您可来了。一路还顺利吧？” 罗妮走上去，笑着欢迎道。 “呵呵，顺利、顺利！你们这进村的路，修得比我们那儿好多了。路也不陡。坐在车上，平稳的很。” 老爷子远远打量了一眼罗家湾周围的山林，就笑呵呵的摸着胡子赞道：“你们这环境不错，竹林也长得好。挑一片来种酒，应该很容易。” “这个不急。走，徐师傅先去家里喝杯茶吧。” 罗妮笑了笑，留着牛在河里继续玩儿水。领着三人，往家里走。 到了家她才发现，牛二已经从果林回来，站坝子边等着了。 一见徐师傅，他便毫不矜持的上前和人热络的寒暄起来。 那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儿桀骜和死倔。 罗妮摸着鼻子，无奈的笑了笑。只能说，爱好使人可爱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种酒（上） 徐师傅是个急性子，在罗妮家喝了杯茶，坐了几分钟，就提议去看竹子。 罗妮等人，自然无有不可。 于是，留了三奶奶在家守着，一行人便沿着罗妮家东侧的田坎走出去，又穿过两块坡地后，就进了一片不小的竹林。 这片竹林里，高大粗壮的南竹，比比皆是。时而还能看到不少还带着白粉的新竹。 “这片林子，就是我家的了。徐师傅你看合适吗？” 罗妮停住脚，和徐师傅介绍了一下这片林子的大小，就询问道。 上次去，徐师傅和他们大概说了下种酒的限制和要求。其中包括了竹子的大小，生长的位置，周遭的环境等等。 总而言之，要想种出好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方面面的要求都很高。 但罗妮家，除了后山顶上的那片方竹林，也就只有面前的这片南竹可以拿来种酒。 要是达不到要求，那这事，怕也只能往后再拖一拖了。 好在，罗妮的担心，并未发生。 徐师傅抬头四处看了看，又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新竹，微微颔首道：“还可以。不过，哪些竹子可以种酒，具体种在那一节，还得一棵一棵的仔细斟酌才行。” 牛二：“上次您说了，种酒的竹子，必须是当年的新竹。现在正是南竹大量出笋的时候，应该正当时。” 徐师傅点点头，解释道：道：“是。每年种酒，最好的时节，其实就是清明前后。因为这段时间，当年的新竹刚刚生起来，却还没长成大竹子。竹质较嫩，比较好种酒。晚了，就不好使了。” 说完，徐师傅也不再开口，认真的挑起竹子来。 他一棵新竹一棵新竹的看。样子十分严肃认真。罗妮等人见状，也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的跟在后头，看他时不时的拿手敲一敲竹竿，或者仰头瞅一瞅竹子尖。 要是他点头选中了，徐师傅的孙子和侄子，就会上前，拿黑色的水笔，画个记号。 如此重复。 罗妮跟在后头看了一会儿，和三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她家的大牛、小牛，还在河里呢。早上带出去的平整水田的工具，也还在田坎边放着。 罗妮出了竹林，就直奔到自家水田，将工具拿上。尔后吆喝着两头在河里乐不思蜀的一大一小，就回了老房子。 将大牛、小牛关进牛圈，又给他们放了两捆草料，任他们吃。 罗妮拍了拍衣服，从猪圈旁边经过，就上了自家坝子。 彼时，三奶奶坐在门前的矮板凳上，正在挑米里的小石头。 农村晒谷子，都是在自家的水泥坝子上晒的。最后收集起来的时候，就难免会混进去一些小石头。 加上打米的时候，也会有一些谷粒脱壳脱不干净。因此，每次煮饭前，都要仔细挑一遍才行。 罗妮一开始回来，吃的是在外边超市买的米。没有这个问题。 现在这些米，却是她在湾里买的、大家自己种的米。 虽然每次挑小石头麻烦了点，但米的口感是没得说的。而且，每次煮好后，都有一股自然的饭香味，非常诱人。 罗妮从超市买的米，煮好后就闻不到。 “回来了。你三爷爷他们呢？” 三奶奶听到动静，抬头望了眼罗妮身后，问道。 “还在林子，看竹子呢。我看快十一点了，就先回来了。” 罗妮挽着袖子，走到三奶奶近前，一边探头往盆里看，一边蹙了蹙眉道：“米是不是有点少了？要不再加点吧。” 三奶奶抬头，“也就是盆太大了，才看着少。我足足舀了四碗呢。就这几个人的话，应该够了。” 罗妮回想了下自家舀米的碗的大小，有些拿不准，迟疑道：“要不还是再添一碗吧。万一少了，就尴尬了。” “行吧，听你的。” 三奶奶无奈，点点头，起身进屋，从米缸里又舀了碗米倒盆里。 尔后端出来，继续坐门前的矮板凳上挑石子和谷粒。 ——堂屋没外边亮堂。 煮饭的事，有三奶奶帮忙。罗妮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她转头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排骨、兔肉和一整只鸡出来。 鸡洗净，跺成块，焯水洗干净血沫后，和着山上的菌菇，一块儿扔到瓦罐里炖上。 排骨同样焯水洗净，锅里加油，煎成金黄色后。加葱、姜、蒜、干红辣椒、豆瓣酱等调料，炒出香味和红油后，加热水炖二十分钟，放入事先炸好的土豆块，焖一会调味、收汁，一道美味的土豆炖排骨就做好了。 兔肉罗妮也选择了红烧，配上尖椒、红萝卜片、菠菜帮和香菜，又好看又好吃。 三个大菜做完，罗妮又蒸了两盘腊味，炒了几个时蔬小菜，午饭就得了。 看时间，刚好十二点。但竹林里的一行人，还没回来。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罗妮解了围裙，和三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跑去喊了。 再回来，罗父也醒了，正蹲坝子边洗脸。看到徐师傅几个陌生面孔，眼神迷惑。 罗妮见状，忙给两边介绍了下，就招呼着人上了桌。 因为牛二和罗父的热情，这顿饭吃得挺热闹的。 不过，一个种酒师傅，两个爱酒达人，话题左右都没离开酒就是了。 “能种酒的竹子，我大致都挑好了。要是你们基酒准备好了，下午我们就可以开始种酒了。” 吃过饭，一群人下桌，转到外边坝子上坐着消食。 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徐师傅便转回了正事上。 罗妮道：“早准备好了。而且，按照徐师傅您叮嘱的，特意没要那度数很高的。” “酒度数高了，容易把竹子烧死。低了也不行，要不了多久，就被稀释得没了酒味儿。四十度以上，五十三度以下，最合适。只要在这个区间就行。” 徐师傅闻言，点点头，站起来，道：“那行。带上酒，咱们这就走吧。” 种酒是个细活儿，挺花时间的。再耽搁下去，种不了两棵竹子，就得天黑了。 果然是急性子。 罗妮失笑，尔后从善如流的去搬了几桶基酒出来。 她这次在何家酒厂一共买了两百斤上好的粮食酒。十斤装的白色塑料桶，一共装了二十个。 罗父当先拿扁担，一边挑上一壶，在前头带路。牛二嫌麻烦，直接一手拎着一壶，就跟了上去。 徐师傅的孙子和侄子两个背着种酒的工具，自顾不暇。 徐师傅和三爷爷想帮忙，都被罗妮劝住了。 她自己学罗父的样子，拿扁担一边挑上一壶，神色轻松的走在最后。 没一会儿，一行人就重新进了林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种酒（下） 罗妮以前没见过种酒，心理一直挺好奇，这酒到底是怎么种到竹子里去的。 因此，这会儿一进林子，将酒桶放下后，她就一直盯着徐师傅师徒三个。想看看这其中的奥秘。 结果，就见徐师傅的两个徒弟，从背包里取出来几组类似医院输液用的输液器。 吊瓶、软管、针头，一个不落。 只是，他们拿出来的这些输液器，无论是吊瓶、软管，还是针头，都比医院用来扎人的要稍大一些。 “徐师傅，咱们就用这个种酒啊？” 罗父也是第一次见，瞅着那些输液器，一脸稀奇的问道。 “嗯。这些输液器，是我特意做的。放心，来之前已经消过毒了。” 徐师傅点点头，解释道。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觉得，这光靠针头，不用电钻，怕是不行吧？” 罗父忙摆了摆手，说道：“这竹子，刀要不利，砍起来也费劲。您就一根针……” “呵呵，你以为用南竹种酒，为什么清明节前后最合适？为什么非要用当年生的新竹？” “就是因为清明前后，新竹刚刚长起来，竹节够长了。但竹质却较嫩，针比较容易穿透。” “当然，竹子就是再嫩，也不是针随随便便就能穿透的。这中间，也有诀窍。” 徐师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解释了两句。 见旁边两个徒弟，已经在上午选好的一棵竹子上，装好输液器，灌入了基酒。 只要将最后的针头，刺入竹腔，就可以开始种酒了。便走过去，拿起针头，侧身对众人示意道：“就算是新竹，竹腔部位的竹质也是非常密实的。针很难刺进去。而且，你在这扎洞，把竹腔破坏了，也没法儿再装酒。” “所以，我种酒，都是选择在两个竹腔相连的竹节处下针。也就是这。” 说着，众人就见徐师傅轻轻松松的将手里的针头，刺到了面前的竹子里。 罗妮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那瞬间，她感觉徐师傅扎得不是竹子，而是豆腐。 但她走过去，摸了一手白灰，发现竹子还是竹子…… “徐师傅，这到底怎么办到的？” 罗妮没忍住，扭头问了一句。 “呵呵，主要还是得摸索、练。我当初跟师傅学，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掌握这个窍门的。” 徐师傅笑了笑，摇头道。 三爷爷收回视线，一脸感慨，“老师傅不愧是老师傅啊，厉害的。” “现在好多地方弄竹香酒，都是直接拿电钻，在成年竹子上钻个洞，将酒灌进去。再拿牙签或者别的什么封住。” “过个两三月，或者半年就取出来卖了。完全就是糊弄鬼呢。” “真正的竹香酒，还是得像徐师傅这样。在不破坏竹子的情况下，将基酒种进去。让它随着竹子生长，待两三年后再取出来。那时候的酒，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竹香酒啊。” 牛二背着手，附和的点头道：“可不就是！” “现在市面上打着竹香酒旗号的多了去了。可真正正宗的却不多。要不然，我也不能生出自己种酒喝的心思。” 徐师傅闻言，呵呵一笑，“那你可有得等。” 上好的基酒，种进竹腔里后，会慢慢吸收竹腔里的竹汁，二次发酵。 这个时间是比较长的。 据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一年太短，这时候的酒，会很呛。 两到三年，是比较适合的时间。这时候的酒，酒香浓郁、味道醇厚，一点不上头。 而若是超出三年，酒味就会变淡。这时候喝起来，就和饮料差不多了。 当然，事无绝对。若是竹腔封闭性好，竹汁渗入不多，酒精发散的速度，也会更慢。 一杯上好的竹香酒，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行。 “好酒都值得等。” 牛二咂摸了下嘴，不在意的耸肩。 徐师傅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说话。示意两个徒弟，抓紧时间干活儿。 罗妮见状，也忙上去帮忙。 不过，也只是搭把手，将基酒注入吊瓶，然后将输液器固定到选好的竹子上。 针刺的活儿，还是只能由徐师傅一个人来。 他的两个徒弟，据说跟着学了挺长时间了，目前也都还没怎么摸着门路呢。更别提罗妮这个外行人了。 不过，罗妮对徐师傅这针刺的手艺，挺有兴趣的。一边干活儿，还一边留意看着。想着回头，自己也试试。 尔后，她就发现，徐师傅每棵竹子选取的竹节，都是不一样的。 一些选的高一些，一些又选的低一些。而且，一些竹子，种了两节，一些竹子，则只种了一节。 完全没有个标准。 罗妮看不明白，便疑惑的问出了声。 徐师傅听到，回过头来，赞赏的看她一眼，“你这小丫头，观察得倒是仔细。” 罗妮摸了摸鼻子，笑，“呃，我就是有点好奇。希望徐师傅您别觉得冒犯。” 她知道有些老手艺人，挺不愿意自己的手艺外传的。 徐师傅摇摇头，笑容和善道：“冒犯什么？我巴不得能有年轻人跟我学种酒呢。可惜，现在除了我小孙子和我这本家侄子，再没第三个人愿意来了。” “哎，不说这些了。” 徐师傅叹了口气，转头和罗妮解释道：“这种酒能不能成功，选竹节很关键。你比如说那棵竹子，长得位置比较低。靠近水源。竹节就要选得相对高一点。” “这上面这些，位置较高，竹节就要选得矮一点。” 罗妮不明白的追问，“为什么呢？” 徐师傅：“因为竹子是自下往上吸水的。地势低处的竹子，一下雨，底下的竹节，一下子就能吸饱水。种酒的时候，我们选高一点的竹节种酒，就能保证里面的酒不会很快被竹汁稀释。” “而高处的竹子，则相反。竹节选高了，就吸取不到竹汁。” “原来是这么回事。” 罗妮恍然大悟，点点头，又问：“那怎么一些竹子，能种两节，一些竹子，就只能种一节呢？” 徐师傅见她真心求问，心里高兴，笑呵呵道：“你来，我和你慢慢说……” 罗妮自然求之不得，几乎一下午的时间，都跟在徐师傅身边，一边看他种酒，一边听他给自己答疑解惑。 而一心想学一手的牛二见状，也竖起耳朵，听得认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进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好在，赶在天黑之前，罗妮他们把带来的六桶酒，全都种完了。 一行人意犹未尽的回到罗妮家，吃了晚饭。当晚，徐师傅师徒三个，并牛二，都在罗家湾歇下了。 第二日，众人一大早起来，接着去林子里种酒。 罗妮充当搬运工，来回几趟，将剩下的基酒全都送去竹林后，就没在像昨天那样，留下来帮忙。 而是返回家里，牵着牛，去了山脚河边，继续加固田坎，平整水田。 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家，就见罗瑞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这段时间，招待两只施工队的事，都是罗瑞在张罗。罗妮只管出钱。 这会儿看到他上来，知道肯定是为了施工队的事。 她也不急，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这才抬头问道：“阿瑞哥，说吧，什么事。” 罗瑞道：“不是什么大事。山脚施工队的速度很快，房子的墙体快完工了。后面就是封顶。这得三爷爷做主，挑个日子。”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感慨道：“我看到了。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罗瑞：“建房子他们是老手了。加上我们要求也简单，他们弄起来自然快。” “后山的轨道修建，进展也不错。钢架都搭起来一半了。我问过毛师傅，他说清明节前，估计就能够完工。” 罗妮眉头微蹙，“现在离清明节，也就还有一个星期了。要是实在弄不完，也没什么。让毛师傅他们不用赶。主要还是要保证质量。” 她可不想轨道修起来，用两天就出问题。 “放心，我盯着呢。而且，毛师傅这个人，也挺认真负责的。” 罗瑞笑了笑，道。 “钱还够用吗？不够我再拿点给你。” 罗妮点点头，又问道。 建房子、修轨道的材料，都是他们自己买的。施工队的人，只负责施工。 加上每天，还要负责两支施工队的伙食。罗妮大致算了算，之前给的五十万，应该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罗瑞摇摇头，道：“够了！卡里还有十六七万呢。建筑材料、钢索、钢架之类的，我都是问过毛师傅他们后，又留了不少余量买的。应该不会缺。” “后面有用不完的，还能拿去退了。” “后面的花费，主要就是两个方面，工人的伙食和工钱。” “工钱这个好说，开头就谈好了的。包工不包料。两百块一个平方。一百八十平的房子，全部弄好，也就三万六的工钱。现在已经付了一半了。剩下的一万八，等他们完工后，才会交付。” “至于毛师傅这边，事先也付了些工钱。后面再给九万，也就够了。” “两边的工钱加起来，也就不到十一万。剩下的就是吃饭。几万块，买肉尽够了。蔬菜之类的，咱们自己种的就有，用不着买。这就省下了。” “我就说个大概。等回头，我把账本带来给你看。” 每一笔支出，他都是记下来的。罗妮可以查得到。 罗妮听完，点点头，“那行吧。要是钱不够了，阿瑞哥你记得及时和我说。” 罗瑞闻言一笑，“放心，我又不是傻子。钱都不会要。”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买蜂 当天中午，等三爷爷和徐师傅一起从竹林里回来，罗瑞亲自和他说了一下房子封顶看日子的事，又仔细问了些这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做到心中有数才罢了。 在罗妮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午饭，关心了下徐师傅等人种酒的进度，听到罗长福在底下喊，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忙自个儿家里的事去了。 罗瑞父子俩都不出去打工了，家里的田地自然就要重新种起来。 因此，开春后，罗瑞除了忙罗妮这边交代的事，还得抽空和自家父亲一起，耕田犁地，撒种播秧。 好在，罗长福是个能干的。一些轻省的活儿，也有七爷在旁边搭手。 罗瑞倒没觉得忙不过来，心里反倒充实得很。 每天上午将罗妮这边的事儿理顺溜了，就窝自家地里忙活。 因为之前萌生了想要种植花草的念头，开春后，罗瑞就专门空了一块地出来。 尔后，去花圃买了一批好养活的月季苗回来种上了。 三天一浇水，五天一施肥的。 反正每天罗妮去山脚放牛，都能远远看到罗瑞在那块月季田里转悠。 一看就上心得很。 罗妮见他没像之前打算的那样，一开始就拉着湾里的人一起，也没说什么。 他看好这一行，并愿意去尝试，罗妮自然是支持的。 毕竟，她自己对进入花卉行业，也很看好。 只是，罗瑞的选择，和她不同。一看就是准备稳扎稳打，以量取胜。 月季作为国内四大切花之一，每年的需求量是很大的。 而且，相较于玫瑰之类的鲜花，更容易种植。对新手很友好。 罗瑞这边见到效益后，湾里人要愿意跟这种，也容易以上手。 可见罗瑞用心良苦。 这方面，罗妮自愧不如。 不过，罗妮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就将这事放下了。 —— 房子和轨道的建设，一切顺利。 种酒的速度，也很快。 徐师傅领着两个徒弟，在罗家湾盘桓了两天，就将罗妮买的两百斤上好的基酒，全部种到竹子里。 再三检查确认没问题后，三人就离开了。 ——他手上还有一单别处的活儿，要赶在清明节前完成。所以没办法多待。 只走之前，叮嘱了罗妮他们，时常去林子里转一转。一个是以防种了酒的竹子，被山上的动物破坏；一个则是看有没有种酒失败的，万一有，就记录下来，电话通知他。 他到时候，会过来查看情况。 罗妮他们自然没有异议，将徐师傅三个送到山脚，目送他们的车走远了，才各自回家。 忙忙碌碌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初。 罗妮家后山上的李花，开得越发盛了。远远望去，雪白的一片，蔚为壮观。 姜红最喜欢的，却是罗妮家屋旁的那两株桃花。 没别的，概因她喜欢吃桃子，不喜欢吃李子。 罗妮好笑。 “上周我过来，这树上的桃花才开了零星几朵。这一个星期过去，就开满了。那是不是再过不久，树上就能结桃子了？” 姜红仰头望着那一树的桃花，就仿佛看着一个个软嫩多汁的大桃子，一脸垂涎欲滴。 “这才刚进四月！想吃桃子，还早着呢。” 她家的这两株桃树，都不是什么早熟品种。每年六七月，果子才会逐渐开始成熟。 今年受天气影响，开花晚了。这成熟期，还要往后推一推。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罗妮无语的摇摇头，拿过昨晚用旧帐子和斗笠改造的纱帽，戴头顶上，拴好。 “得了，你在家继续看桃花儿吧。腻了去别处玩儿也可以。嘴巴馋，我屋里有零食，你知道的。自己开了柜子拿。” 姜红收回视线，看到她那造型，顿时挑了挑眉，“这幅打扮，准备干嘛去啊？还要丢开我一个人不管。” 罗妮翻了个白眼儿，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望着她，“什么叫丢开你不管？我这好饭、好菜的招待着，零食、美景无限供应，还弄出不是来了是吧？” 姜红一脸笑嘻嘻，“嘿，口误、口误。我的错。罗妮你最好了。我就是见你把自己打扮得跟个道姑似的，一时好奇嘛。” “呸，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道姑吗？” “嘻嘻，好看的道姑，我还真见过不少，电视上。但这么‘别致’的纱帽，我倒是第一次见。” 姜红瞅着罗妮头上那破旧的斗笠和破旧的帐子，语带打趣。 “私人定制，手工制品。外边想买都买不到的，懂不懂？” 罗妮无语，白她一眼，自顾自的拿过一旁的胶手套戴上。 姜红忍笑，小鸡啄米似点头，“懂、懂、懂！你说的都对。所以，你到底要干嘛去？” “……去山下接蜂桶。” 罗妮滞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等她追问，便解释起来。 “家里的果树，花都陆续开了。但牛师傅最近在果林子里转的时候，发现今年蜜蜂数量有点偏少了。担心果树授粉不足。” “所以，我买了几桶蜂，准备放到后山上去。一个是增加果树授粉的几率，一个是可以取蜂蜜。一举两得。” “牛师傅刚和我打电话，说他们马上就到了。我打算去山脚接一接。然后，直接将蜂桶安置到山上去。” “你没纱帽，去了容易被蜜蜂蛰，就在家等我吧。” 姜红恍然，一下子正经了，放开罗妮，“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吧。我去陪三奶奶摘中午的菜。” 被蜜蜂蜇了，可不好受。而且，那些小东西，还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姜红光是想想，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所以，她还是不去掺和了。 “你很害怕蜜蜂？！” 罗妮见她那样，略有些惊讶道。 一般女孩子，都是怕那种软趴趴的虫子。姜红上次来，居然拿着一只菜青虫捏着玩儿。 当时看得罗妮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没想到，现在姜红竟然怕蜜蜂。 ——蜜蜂虽然有刺，但只要你不惹它，它其实是不随便蜇人的。 特别是家养的蜜蜂。 “呃，我小时候去公园玩儿，被马蜂蜇进医院过。” 姜红干笑一声，摸着鼻子，略有些郁闷道。 “唔，好吧，我了解了。” 罗妮顿时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马蜂比家蜂可毒多了，被它蜇一下，能把人难受死。 姜红小时候还因此进了医院，也怪不得她会连小小的家蜂都怕。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安置 罗家湾没有人家养蜂。 罗妮这次依旧是拜托牛二介绍，去冉家沟一户专门养蜂的人家里，好说歹说，才勉强求得人家匀了八桶给她。 考虑到她自己以前没养蜂的经验，怕弄不好。罗妮又索性加了点钱，拜托对方到时和蜂箱一起过来，给自己安放好。 毕竟，术业有专攻。 罗妮小时候，倒也围观过她家奶奶招蜜蜂、给蜂巢分桶什么的。但具体的操作，却是一概不知。 割蜂蜜倒是会，别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了。 …… 心里惦记着事儿，罗妮在家和姜红东拉西扯一通，将自己严严实实的武装好后，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也是巧了，罗妮这边刚下到山脚，牛二就带着冉家湾的那两个养蜂人，拉着蜂桶到了。 罗妮忙上去打招呼。 尔后，就和同样带着防具的养蜂人一起，将蜂桶全部卸下来，小心的运上了后山。 那两个养蜂人，都是养蜂的老手了。他们对蜂桶怎么安放、周遭环境怎么选择等，都是了熟于心的。 上到后山后，两人四处走动，观察了一会儿地形和周遭的环境。很快就帮罗妮选定了几个适合安置蜂桶的地方。 而为了不让蜂桶里的蜂巢，受风雨影响。他们帮罗妮安置好蜂桶后，又用材料在蜂桶周围，搭了遮盖。 两个人的手艺实在没得挑剔。那一座座蜂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座小房子。保证蜜蜂子在里面能住得舒适得同时，又兼顾了美观。 罗妮很喜欢。 八个蜂桶，安置并没花多少时间。上午十一点不到，一切就都弄妥当了。 养蜂人和罗妮告辞，罗妮本想留饭。但对方拒绝得干脆。 罗妮见状，也不好强求。回家取钱，将尾款付给两人，就客气的将两人送走了。 “既然客人都走了。那这些菜就不弄了吧？” 罗妮出去忙了，姜红就留家里，和三奶奶一起做饭。这会儿听她说那两个养蜂人走了，便出声问道。 “你不还在这吗？照做吧，也就走了两个人。免得你下次又说我亏待你。” 罗妮回头瞅了眼灶台上备好的菜，挑眉一笑。 “我什么时候说你亏待我了？你可别污蔑我！”姜红不满的瞪眼，“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难招待似的。” “明明每次来，都是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从来没有挑剔过！三奶奶也是知道的，三奶奶可以给我作证！是不是三奶奶？” 三奶奶笑呵呵的点头，“是、是、是。我作证，你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挑嘴。给什么吃什么。很容易满足。” 姜红这个月，一到周末就往罗妮这跑。和三奶奶都混熟悉了。她性格又开朗，时不时就能把三奶奶逗得乐呵呵的。 三奶奶特别喜欢她。 罗妮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某个讨厌吃李子，连带李花都不喜欢的人。好意思说自己不挑嘴？” “……那怎么能一样呢？水果是水果，饭菜是饭菜。”姜红张了张嘴，略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道。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吃的吗？”罗妮好整以暇道。 “……哼，算了。不和你说了，和你扯不清。”姜红哼哼一声，甩手不来了。 罗妮见状，轻轻耸肩。识趣的转开话题，并不穷追猛打。 “你们两个呀！” 三奶奶在一旁见状，觉得有趣的笑眯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六章 栽秧 有亲人帮忙，有朋友在身边打打闹闹，有灵性可爱的宠物陪伴……罗妮觉得每天下地开荒，熬夜守温棚，其实也不算什么。 反而觉得日子越过越有滋味了。 每天早上起来，整个人都精神抖擞，充满了干劲儿。 即便头天晚上守温棚熬了夜，休息一上午，也就恢复过来了。下午照样扛着锄头上山开荒。 而经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这段时间，她终于在山上开出了一大片土地。 只是山上的地，到底贫瘠了点。 因此，开出来后，罗妮也没急着种树。而是将这些地，全部翻了一遍。尔后，将鸡舍近半年积攒下来的粪肥，全部运上去，撒到土里。 之后再露上几天，就可以开始种树了。 不过，在此之前，罗妮得先栽秧。 －－熬了二十几天，温棚里的秧苗，已经全都长到了十五六厘米高，可以移栽了。 这天，正好是清明节小长假的第一天。罗耀不用上学，罗母便关了店，带着他一起早早的赶了回来。 加上头天罗妮就打了招呼的罗长友、罗长生、罗长福等人，浩浩荡荡近二十口人，将温棚里的秧苗，小心的全部起出来。用背篓或者箩筐，运到田间。 尔后，一个个就甩掉鞋袜，挽起裤腿，下到早就平整好的水田里，俯身将一棵棵生机勃勃的秧苗栽种下去。 一边栽，一边退，直到将一片水田栽完为止。 这个活儿，瞧着轻轻松松。不像肩挑一旦，手提一桶。但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因为干活儿期间需要一直弯着腰，一会儿人就会腰酸得不得了。 只能做做歇歇。而这歇气的时间，就是大人们你来我往吹牛的时间。 因为这，田里一直热闹极了。 罗妮还是小时候，跟着罗父罗母一起下田栽过秧。后来年纪稍微长了点，能上灶台了，遇到这种“栽秧”、“打谷”的家庭大事，她就成了专门的“炊事员”、“伙头兵”。 再也没下田，栽过秧、割过谷子。 这次罗妮将厨房的事，全部交给罗母和三奶奶。自己跟着大部队，下了田。 四月初，水田里还带着丝丝凉意。光脚踩进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不过，之前犁地的时候，水田里的凉意，比现在还要明显一些。罗妮下到水田后，也就刚开始的时候适应了下，后面就毫无阻碍的干起活儿来。 而且，秧苗还栽得又快又好。很快就将旁边的罗耀，甩出一大截去。 罗耀回头一看，顿时着急的哇哇大叫，“姐，你怎么这么快。等会儿我啊！我这个秧苗怎么都种不好啊！老是歪歪倒倒的。” “第一次种都这样的。慢慢来。已经很好了。” 罗妮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眼一身泥巴的罗耀，和他身边那边种得歪歪扭扭的秧苗，笑着鼓励道。 “真的？” 罗耀低头看了眼自己栽下去的那些秧苗，高矮不一，前后不齐，与旁边自家姐姐栽下去的那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会活不了吧？罗耀拧着眉头，不太确定的想着。 “没事儿。可以的。只要它站住了，就能活。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将它种得太深了。估摸着两个指节的深度就可以了。” 罗妮摇头，笑着叮嘱道。 种得太深了，秧苗容易被水淹死。种得太浅，根基不牢，秧苗又容易浮起来。这中间需要把握一个度。 罗妮自己总结了下，发现两个指节的深度是合适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多好干活儿 “是这样吗？” 罗耀听到罗妮的话，半信半疑的用食指和拇指，重新捏了一株秧苗往田里种。 感觉田底细腻的泥将要没到食指的两个指节时，就停止往下使劲儿。 小心的收回手，发现秧苗果然稳稳当当的站住了。没有往上浮。 秧苗的芯子部分，也刚好在水线之上，没有被淹没的忧虑。 一次就栽种成功，罗耀感觉自己掌握了诀窍。 他眼睛一亮，欣喜的转头喊罗妮，“姐，你看，是不是这样？” 一边说，他一边展示的又捏了株秧苗，像刚才那样，往旁边栽下去。 收回手，稳稳当当。 罗妮见状，点头肯定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要想秧苗栽得整齐，可以用剩下的几根手指一起拿着秧苗根部。这样笔直的种下下去，秧苗就不会歪了。” 一边说，罗妮一边分出一株秧苗给他做了个示范。 罗耀看完，一脸恍然。回头高兴的继续自己的栽种大业去了。 罗妮见状，挑眉笑了笑。 罗耀说起来，虽然也是农村的小孩儿。但他记事没两年，家里就搬到了区里。 父母天天忙着工作，一年到头回老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 很多农村小孩儿打小就会的事，罗耀好多都没体验过。 也不懂里面的乐趣。 因此，罗母去年让他每周末回老家来，和她一处。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 现在倒好，都不用叫。一不上课，就拎着书包跑她这儿来了。 偶尔碰到周末来这里多清静的姜红，那就热闹了。一大一小，撇开她，上山下河的疯玩儿。 而她，就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准备吃食的后勤工作人员。 想想也是很苦闷了。只有抓两个人给自己干活儿，才能稍稍缓解。 望着前面，兴致勃勃插着秧的自家小弟。罗妮嘴角满意的勾了勾。 可惜今天姜红得和家人一起去墓地，给祖先上坟。来不了。不然，这里又能多一个干活儿的人了。 想要这，罗妮略显遗憾的摇摇头。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能就是这样了。 而且，家里的水田也不多，以目前的速度来看，只要秧苗足够，今天一天的时间，应该能全部栽完。 也没什么活儿，好留给姜红的。 只能下次再抓她壮丁了。 “啧。” 真是运气好。 罗妮轻飘飘的感慨了一句，便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了。 俯身，动作熟练的一边插秧，一边后退。很快就将她负责那一块区域，全部种满了。 见罗耀那边，还缺着好大一块。摇摇头，又过去帮罗耀。 姐弟两个齐心协力，十多分钟后，这块水田的栽种工作，就完成了。 “啊，总算栽完了。累死我了！” 一上田坎，罗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手上的泥洗没洗干净，夸张的叉腰叹气。 “小学的时候，课文上不就写了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以为说着玩儿的呢？” 罗妮说完，抬头朝远处张望了眼，道：“你在这坐着吧。歇好了就先回家去。我去爸他们那边帮忙。” 她和罗耀分到的，只是边角的一块小水田。大人们则全都去了远处的那几块大水田那边。 罗妮刚看了下，就他们姐弟俩栽种小水田的功夫，那边已经快栽完两块大水田了。 按照这个速度，今天说不定能下个早班。 “果然，还是人多好干活儿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父辈们 罗妮家的水田，在一众人等的努力下，当天下午就栽种完了。 秧苗却是没用完，剩下了十来把，被罗长友要了去。 众人索性就转移阵地，趁着天还早，赶着给他家插了两块田的秧。 ——之前众人就约好了，头天给罗妮家插秧，第二天就给他家。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早做了早了。 罗长友家水田数量，本来和罗妮家差不多。 但自从前几年三爷爷和三奶奶上了年岁，不好再操劳，就将家里上好的几块水田，给了他们夫妻俩种着。 完了每年看着给点儿稻米就成了。 因此，众人给罗长友家帮忙插秧的时间，相比罗妮家，就稍微长了点儿。 但还是赶在次日天黑前，全部弄完了。 转眼就到清明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这天，却也正好是农历的上巳节。 宜祭祀、扫墓、塞穴。 忌栽种、作灶、安葬、嫁娶。 因此，后续几家人都决定避开这一天再插秧。 正好，清明当天，大家都忙，还没来得及上山去给老祖宗扫墓。 于是，几家人便约了这天早上，一起去上坟。 纸钱、香烛之类的，是罗母一早就准备好的。当天吃过饭，就由罗父拎着，打头出了门。 罗妮和罗耀两个跟在后面，一人拎香蕉、一人苹果，都是一会儿给老祖宗的供奉。 罗母则拿着盘子、杯子之类的器具。 一家四口默默的下山，很快便到了山脚。那里，罗长友夫妻俩，和罗长福父子俩，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长明哥，嫂子，你们来了。” 罗长友看到罗父罗母，忙笑着招呼了声。 “嗯。长生和长贵他们是还没来？还是先走了？” 罗父颔首，转头看了看，问道。 罗长友摇头，“还没来呢。我刚喊了，说是起晚了。刚开始吃早饭。等收拾好，估计还要一会儿。” 罗父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再等等，也不着急。” 说着，他转头看向罗长福，好奇道：“大娃哥，听说罗瑞昨天出去看鱼苗了。你们父子俩真决定要在稻田里养鱼了？” 罗长福背着手，笑着点点头，“嗯，准备试试。我早前在电视上看到，觉得这事儿挺新鲜的。一块田，既能收鱼，又能收稻子。效益比单养鱼，或者单种稻子高多了。” “我琢磨了一阵子，想试试。和罗瑞说了，他他觉得试试也行。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我没经验，也不敢贪大。今年只准备拿一块田出来试一试。” “要是不成，我就打消这个念头。要是成了，家里就能多一份收入。罗瑞肩上的压力也能小点儿。” 说到这，罗长福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正和罗妮说着什么的自家儿子，轻轻吐了口气。 要不是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罗瑞当年哪里会放弃高考？哪里会到现在都没成家？ 如今罗瑞他爷爷也上了年纪，随时都可能撒手西去，到时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趁着他现在腿脚还利索，能多给他攒点家底是一点了。 罗父和罗长友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罗长福的心结，也明白了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折腾’的原因。 罗父顿了顿，缓声安慰道：“罗瑞挺能干的，早晚会有大出息。大娃哥你放宽心，好日子在后头呢。” 罗长友赞同的点点头，道：“罗瑞打小就聪明，脑子也活泛。这些年在外边跑，见识也多。他既然都看好稻田养鱼，那说不定这事儿还真大有可为。” “可惜今年我家秧都插完了。不然，我都想跟着试一试。” 罗长福闻言，豁达的一笑，“没事儿。我今年试了，要是能成。明年我们就一起弄。等出了名，说不定，我们罗家湾到时也能上回电视呢！” “那感情好！” 罗父和罗长友都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自求多福 稻田养鱼古早就有，在外边的世界，实在案例其实不少。但对罗家湾、或者整个能中地区来说，还是个新鲜事物。 一个是山沟沟里，前几十年消息都比较闭塞。完全没有这个认知。 等有了获取外界消息的渠道，人又都全部出去一门心思打工挣钱去了。根本没人琢磨这个。 二个是罗家湾玩这边地处丘陵地带。地势不平，田块大小不一。养鱼其实是有些制约的。 所以即便他们这水源条件什么的，都挺好的，也没人愿意去费这个心思。 之前罗妮听说长福大伯准备做这方面的尝试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一直以来，父辈们总是以稳妥为主。一切不确定、带着风险的新事物，如非必要，并不会主动去接触。 但她从罗瑞这边知道，这次尝试，还是长福大伯主动提起的。 这就很难得了。 因此，罗妮对这件事的进度，也多了几分关心。 趁着罗父等人在那边说话，罗妮这边，也问了问罗瑞具体的准备情况。 罗瑞道：“昨天我去繁殖基地，定了四百尾草鱼苗和两百尾鲫鱼苗。让他们这个月二十号给我送来。” “因为之前我查资料，说是放鱼苗的时机，是栽秧后的七到十五天，秧苗返青后。到二十号绰绰有余了。” “确实。”罗妮点点头，道：“那到时候你叫我，我也去凑个热闹。顺便蹭点经验，等明年我也挖田养几条。不卖钱，自己吃，或者送人也挺好的。” 至于市场里卖的鱼，说是清水鱼，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味道也就那样。 若是稻田养鱼能成，赚不赚钱再说，至少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罗瑞闻言，挑眉一笑，道：“放心，到时肯定少不了要喊你帮忙的。” 正说着，罗长生、罗长贵等人也终于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下来了。 两人见状，便收住话头。跟在一众父辈的后头，拎着东西过了河。 一年两次，上坟的流程，罗妮和罗耀都是熟悉的。到了地头，姐弟俩跟罗母一起，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摆上供品、点上香烛、烧上钱纸后，规规矩矩的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走吧。去你曾祖那边。” 罗母拿树枝在燃烧的纸钱中挑了挑，确认都完全燃烧了，就站起身，没什么表情的直接道。 “哦。” 罗妮和罗耀闻言，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膝盖上的土，一边都拿眼神去瞅罗父。 罗妮奶奶生前和罗母关系十分僵硬，即便这些年过去了，罗母也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因此，每年清明上坟，罗母走完流程后，都是一秒都不待多待的。 罗父看到罗妮姐弟俩的眼神，苦笑了下，尔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走了。 罗妮和罗耀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也默默跟了上去。 心里却想幸好照能中的规矩，罗母每年大年初一都不用来。不然，真是一个年都不用过了。 因为每次来给她奶奶上坟后，罗母的心情都会非常不好一段时间。 谁惹喷谁。 幸好她这里已经忙完了，罗母罗父下午就会回区里。 罗耀却避不开。 罗妮怜爱的转头看自家弟弟一眼，道：“你自求多福。” 罗耀：“……” 你是魔鬼吗？！还专门提醒！ 罗耀瞪着眼，左想右想，都没有旷课、不和罗父罗母一起回区里的理由，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朴素的愿望 这边她正四处打量，那边幺姑婆和三爷爷、三奶奶说着说着，突然就将话头转到了她身上。 “罗妮你是大学毕业了吧？我记得你比我家成成大一岁。他今年刚毕业。” “啊，是。” 罗妮听到自己名字，忙回过来神，正襟危坐的点点头。 这位幺姑婆虽然是爷爷最小的妹妹，但她从小到大其实也没见过几次。每次见面，也都是在像今天这样的亲戚家的酒席上。说起来，实在算不得熟。 今天再见，发现老太太除了面目和善，也实在富贵得很。 大红袄子、黑皮鞋就不说了，瞧着就不是便宜货。那耳朵、脖子、手腕上的金饰，才是真叫人开眼。 尤其是那两只大手镯，黄澄澄、沉甸甸。 完全就是金钱的重量。 看来杨志表叔这些年没少挣钱。 罗妮颇有些戏谑的想着，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意外。鹤乡以种植秋梨闻名，幺姑婆一家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来之前听罗母的意思，他们家的种植面积应该还不小。 再想想这些年鹤乡秋梨一直紧俏的行情，挣钱是理所当然的。 亏本才不正常。 而挣钱后，让家里人更体面、更开心的活着，大概是每个人心里最朴素的愿望。 “那你现在哪个单位上班？” 不知道罗妮眨眼间脑子里就闪过了那么多的思绪，幺姑婆又一脸关心的问。 “没有去单位，我现在罗家湾承包了些地种果树。” 罗妮老老实实的回答。 “……种果树，那也不错。你表叔这些年就一直种梨子，有经验。你要有不懂的，可以问他。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总比你一个人摸索要好。” 幺姑婆明显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和蔼的说道。 他们家里自己就是搞果树种植的，倒也不会觉得种果树没出息。只是有点意外，罗妮一个大学生会愿意回来做这个。 “谢谢幺姑婆，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罗妮心里一暖，对这位没见过几次的幺姑婆又多了几分尊敬。 “呵呵，都是亲戚，这有什么的。” 幺姑婆笑着摆摆手，尔后抱怨道：“我家成成今年毕业出来，在市里找了三个月工作，不是工资太低，就是单位不靠谱。你表叔想让他回家来帮忙，他不干，直接和同学跑沿海去了。” “现在说是在什么互联网公司做策划，一个月挣的钱，除了房租，也就刚够吃饭的。偶尔还要家里补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折腾个啥。像罗妮这样，在家安安稳稳的做事情，不也挺好的吗？一家人在一起。” “现在弄的，我过生，他都回不来。” 三爷爷磕了磕烟灰，插嘴道：“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年轻人出去闯一闯，也不是坏事。” 玉姑姑抱着茜茜，笑道：“我看姑姑你就是想成成了。现在交通便利，他回不来，你过去不也快得很。顺便还可以去大城市里走走看看、旅旅游。” “是啊，你要想大孙子了，可以直接过去看他嘛。反正你又不缺那点路费。” “我看成成就很好，肯上进。我家那个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也不找工作，每天就窝家里打游戏、玩电脑。怎么说都没用……” 一群亲朋好友，说起家里的孩子就停不下来。有骄傲的，也有恨铁不成钢的。 罗妮往外挪了挪凳子，默默退出群聊。 随着时间推移，大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幺姑婆这里，也时不时就有一波亲戚过来问好，祝贺她生日快乐。 罗妮一行人见状，便和幺姑婆打了一声招呼，离开去找了张还空着的圆桌围着坐下。 一行五人，瞬间将位置占了一半。 三奶奶见状，道：“剩下几个位置，要不要给强子他们占着？免得他们一会儿来不好找座位。” 二婶直接摇头，“别管了，这整个厅都是杨志包下来的，座位多得是。我们这张就剩五个座，也不够强子他们分的。到时候谁来谁坐呗。” 三奶奶一想也是，便没再说话。 “妈妈，我想尿尿。” 彼时，茜茜扯了扯罗长玉的袖子。 “尿尿？那妈妈带你去洗手间。” 罗长玉左右看了看，找到洗手间的方位，就抱着小孩儿马上站起来。 二婶见状，跟着起身，“我也去，三婶、罗妮你们要不要一起？” 路上大家都喝了不少水，一会儿开席了再去洗手间也不太好。 于是，几个女眷达成一致，站起来排成一队，前往洗手间。只留三爷爷一个人在原地占着位置，看着包包之类的小东西。 然后好巧不巧的，解决完问题的罗妮，就在洗手池前，与遍寻不着的罗长夏和罗长晚碰了个正着。 “……二姑、小姑。” 双方都是一怔，这次罗妮很快反应过来，率先招呼了两人一声。 罗长晚板着脸，瞥她一眼，没看到似的转开脑袋。 罗长夏倒是笑了笑，颔首，“罗妮啊，你一个人来的。” 罗妮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点头，“是。我爸妈有事，抽不开身。” 罗长夏：“我猜也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都忙得很。”但也没看挣几个钱，她心里不以为然的想着。 “……” 她语气平平，没什么强烈的感情色彩，但让人听着莫名不太舒服。罗妮抿了抿嘴，转开话题，“姗姗姐现在干什么呢？今儿怎么没来？” “她上班呢，走不开。”罗长夏摆手，眼睛一转，问道：“听说你现在罗家湾包地种果树？怎么不在外面找工作？你一个大学生，应该挺好找的吧？” 许久没关注过弟弟一家，这消息还是她刚听人说的。 辛辛苦苦培养的大学生，到头来还是回家种地……她真想看看弟弟夫妻俩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可惜这次人没来。 怕不是自觉脸上挂不住，两口子故意躲了？ 想到这个可能，罗长夏嘴角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其实找一个理想的工作挺难的，本科生现在挺多。” 罗长夏语气依旧，但绵里藏针，让人不适。罗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了一句。 “那你这书读的亏了啊……” 罗长夏一听，嘴角弧度却是翘得更高了些。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农村与农村的差别 “长夏你这话说的，读书哪有亏不亏的？我家孩子要是能读，我巴不得他们读到博士去。” 二婶从格子间一出来，听到罗长夏这句，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怼了回去。 现在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多读点书？多学点知识，拿个好文凭？进入社会的起点高一些。 她自己孩子不争气，倒在这对罗妮阴阳怪气。 也好意思。 “哈，二嫂。之前在站台车开得太快，也没来得及打招呼。酒楼里人又多，这会儿可算是见到了。最近还好吧？” 罗长夏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熟人刚好听到，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掩饰过去，端笑着和二婶打招呼寒暄。 一直板着脸，眼带厌恶的罗长夏也收敛了神色，跟着后头开口喊了声“二嫂”。 “挺好的。” 二婶看两人一眼，微微颔首，正想就刚才她的话再说两句，后面三奶奶和玉姑姑带着茜茜也跟着出来了。见到姐妹俩，双方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 她的那些话，就不太好说了。 等各自都洗好手，出去卫生间，两拨人分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二婶才安慰的似的拍了拍罗妮的肩膀，低声劝解。 “你俩姑姑就是对你爸妈有意见，你别放在心上。” 酒楼厕所格子间与外面的洗手台是隔开的，她不知道罗长夏、罗长晚之前和罗妮都说了什么。但就她听到的那句来看，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这俩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跟个小辈较劲！ 二婶想着，在心里摇了摇头。 “我知道。” 罗妮扯起嘴角，不在意的笑笑。 她的礼节做到了就行了，对方态度如何，她并不在意。 这种场合，周围亲戚众多，到处都是眼睛。两人要是反应过度，说不得就要成为别人的谈资。然后，再把当年她们在爹娘死后，回娘家和哥嫂争“遗产”的事情翻出来细说，那难堪的也不会是她。 “那就好。” 二婶见她真不在意，也放了心。转头和这桌的其他人聊天。问你是谁谁谁，和主人家什么关系。尔后对面就解释说我是谁谁谁…… 没一会儿一桌人就聊开了。 罗妮撑着下巴在旁边听得有趣，之后没一会儿，寿宴开始。 之前一直在酒楼门口迎接客人的杨志走上台，拿着话筒感谢了一翻各位亲朋好友，又招呼一大家子上去，给幺姑婆唱了生日快乐歌，切了蛋糕分给宾客，简单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开席。 服务员送上筷子，台下宾客相互招呼着，大快朵颐。 大鱼、大虾、大肘子，蒸碗，整鸡、整鸭……主人家置办的全都是实在菜。 加上酒楼大厨手艺不赖，茜茜一个小不点儿，都吃得满嘴流油。 “三舅、三舅娘，嫂子、长玉……你们吃好喝好啊。我这招待不周。一会儿午饭结束，都别急着走，去家里坐坐，回头吃了晚饭再回。你们都好久没去过了。” “要是不想去家里，上楼上棋牌室玩儿也行。我都打好招呼了。” “好好好，一定去。” “你这安排得也太周到了。” “我们吃得好得很，这饭菜整治得不赖。” “你别忙活了，也赶紧吃饭去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别整这些客套的。” “……” 吃到中途，杨志表叔带着人过来敬酒，然后发出邀请。来都来了，三爷爷他们也没想着午饭过后就回去，因此全都点头答应。罗妮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午饭结束后没多久，一行人就和幺姑婆汇合，并她家的其他亲戚一起，坐车去了镇外的隆兴村。 干净宽敞的沥青路，自然散落的各具特色的独栋小楼，波光粼粼的不规则湖泊和规划整齐地大小果园…… 再看远处，山峦叠嶂，云淡天高。目之所及，无不给人一种开阔、壮美之感。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哪个风景区！都是农村，这差别也有点太大了。” 罗妮从车上下来，抬头一望，很有些被震慑到。不过，罗家湾风景本身也挺不赖，她很快回过神来。 这边优势主要还是在于更平坦的地势，和更完善的基础建设。 她相信罗家湾努力发展，早晚也能改头换面。 幺姑婆家的房子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小洋楼，楼前用砖墙围了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灌木和花花草草。角落里还有假山鱼池，几尾红鲤鱼在池子里游来游去。 罗妮打眼一瞧，就知道是请专业人士设计、规划过的。造价大概也很是不菲。 不过，住起来应该挺舒服。尤其是二楼、三楼的露台，站在上面，远处的山峦和脚下的风景尽收眼底。美得很。 “这房子建得可真好！要我天天住在这样的屋里，干活儿我都能更有劲儿！” 双手搭在护栏上，二婶收回远眺的视线，略显羡慕的开口。 “要不，你把家里房子推了重新建过？” 罗长玉失笑，一面瞧着在露台上跑来跑去的茜茜，一面打趣的说道。 “那还是算了，我家哪有那个钱？” 二婶连忙摆手，两个孩子还读书呢！再说，他们家房子建起来也没多少年头，很没有推倒重建的必要。 “在乡下建个小洋楼，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罗长玉摇摇头，心想她二婶儿哪里是没有钱啊，只是都给孩子留着了，舍不得花。不过，“咱们那样儿的老式房子住着也挺舒服的。也不用非造小洋楼。” “是这个理。好好的房子，没问题就住着呗。没必要为了追求新潮，花那些冤枉钱。” 二婶一脸赞同的点头，有那么多钱，干啥不好，非造房子。就他们那山沟沟里，造得再好，那也不能升值。 “不过，杨志他们家做果园生意的，房子搞体面点，也可以理解。我看他们村里，家家也都是这样的房子。走吧，这边也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楼上参观参观。” 罗妮瞧着楼下院子里忙着招待客人的表叔娘，心想相较于参观房子，她倒是更想去表叔家的果园看看。求取点建造和经营方面的经验。 毕竟表叔一家经营梨园那么多年，而且显见得成功，她能学习的地方肯定有很多。 但现在主人家忙得脚不沾地的，场合也不对。 思来想去，最后罗妮还是没开这个口。 只回到酒楼吃了晚饭后，问杨志表叔要了个电话，才载着三爷爷他们回罗家湾。 第三百一十三章 陈年旧事 为了方便较远的客人回家，寿宴晚上的席一般都开得比较早。 罗妮将三爷爷几人送回罗家湾，再返回幸福小区，时间也才刚刚走到晚上七点。 不过，冬日天短，七点钟天就已经黑透了。 小区里路灯亮着，但天太冷，人都躲在屋子里，外面一个人影不见。 罗妮锁好车，拢了拢衣领，快速上楼，推开门，就见罗父罗母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吃饭。 听到响动，两个人转过头来。 “回来了？”罗母招呼着，率先开口：“将你三爷爷他们都送回去了吧？” 罗妮点头，躬身换鞋，“嗯，都送回去了。” “那就好。怎么样，今天去吃席的人多不多？大概办了几桌？” “挺多的。杨志表叔包了个大厅，大概四五十桌吧，都是坐满了的。” 换好鞋，罗妮进屋，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出来抽了张纸巾，一边擦，一边坐到沙发里。 “四五十桌？那是挺热闹的。” 一桌坐十个，四五十桌，就是四五百人。即便四五个人上一个号，那也有一百多号了。普通人家哪有那么多亲戚。 像他们家，二三十桌基本上就齐活了。 “杨志也算是做生意的，平时走得宽，去得人多也正常。” 罗父端着酒杯，抿了口小酒，感受着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的感觉，颇有些惬意的插嘴。 罗母一想也是，转头又问：“那你去和你幺姑婆打招呼没有？虽然你没怎么见过她，但你考上大学那年，她专门托人给你带过红包的。” “我知道，你说过。”罗妮点头，解释说：“一到地方，杨志表叔就带我们去见了幺姑婆。幺姑婆还问你们怎么没去来着。” 罗母顿时抬眼，追问，“那你怎么说的。” 罗妮耸耸肩，“我就说了你们俩有事耽搁，抽不开身。别的没提。幺姑婆听后，也没追问。” “今天确实也是不凑巧。” 罗母心里有数了，转眼瞥到旁边专心喝酒吃菜看电视的罗父，神色一顿，尔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幺姑婆寿宴办这么大，亲戚去得那么多。除了咱们罗家湾的那些，你还碰到别人没有？” “啊，有啊。不少。不过好多我也只是看着眼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罗妮一愣，瞅着罗母的神色，又看了看罗父，斟酌道：“还有……二姑和小姑。她们也去了。” “哦，你喊她们没有？” 罗母一脸毫不意外，神色淡淡的问。 “喊了。” “她们答应你了？没给你脸色看？” 罗母偏头，又瞥了眼罗父。 “答是答应了，就是说了几句酸话。别的倒也没什么。” 罗妮照实说了，她要说啥事儿没有，罗母都不带信的。转头肯定还得问二婶他们去。还不如自己直接老老实实的将当时的情形和她交代清楚。 “我就知道！” 罗母听完，轻哼一声，“她俩一辈子就这德性了！每次说话不是夹枪带棒，就是阴阳怪气。更见不得人好。尤其见不得咱们家好。处处都想要压咱们家一头。” “这么些年，人家拆迁的拆迁，搞农家乐的搞农家乐。日子过得确实处处都比咱们家强。唯独陈珊和夏芸，从小读书就读不过你。最后一个初中辍学，一个上了职高。” “你高考发挥失常，却还是上了大学。你说她俩心里憋不憋气？” “如今听说你‘没出息的’回家种地了，可不得使劲儿找补回来？今天在席上，让你二婶给打断了。她俩不好再说。但回去后，指不定怎么给你宣传呢！” 也就是两个人嫁的地方，离他们这相对较远，不像今天这样坐大席，亲戚朋友凑一堆，没谁会特意去传消息。不然，去年罗妮刚回来那会儿，两人就得跑她面前来冷嘲热讽。 现在晓得了，两人大概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没机会，也能创造机会。 瞧着吧！ 这两人的德性，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罗母想着，眼底闪过深深的厌恶。 “……嗨，还说这些干什么？管她们怎么想的呢，咱们过好自己的就得了。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罗父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劝道。 “干什么？我还说不得了？她们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还说不得了？” 这不劝还好，这一劝罗母直接上头了。 “当年她俩在家里调三斡四就不说了，嫁了人，和姑爷一言不合就跑回家里住着。家里的粮食、腊肉、鸡鸭鱼蛋，水果、蔬菜……但凡她们看上的，哪样不是说拿就拿？” “刚结婚那几年，我俩单过的。你妈贴补女儿，我管不着。但后头你妈生病，差点瘫痪，她俩要钱没有，照看也不照看。跑回来瞅一眼，就跑了。” “你爸妈就又要和我们一家了。” 罗母哪里愿意？两个老的当年那么狠心，给了半袋粮食就将他们分出去单过。现在生了病，又想他们回去掏钱治病、养老？ 想得挺美！ 但谁让罗父是两老唯一的儿子呢？不接着都没办法。 只能咬着牙、憋着气，重新合为一家过日子。 “结果呢？你妈的病治好了，我俩拼死拼活攒的积蓄也花光了。她俩又回来了。三言两语就把你妈哄的团团转，要啥给啥！” “但凭什么？” “家里的开销我管着，地我种着，税我上着。你爸妈吃我的、穿我的，行，我有义务。但她俩算哪根葱？” 说到这里，罗母一脸讥诮，“你妈也好得很，生怕我得了便宜。死前悄悄的将大额存条给了罗长夏。让她们姐妹三分。只在家里留了个几千块的存折。” 说难听的，那几千块，办丧事都不够。 要不是那存条没到期，姐妹三觉得提前取出来不划算；她这边办完丧事，实在膈应得很，第二天就去派出所办了销户，弄得老人的身份证用不了，这事就被她们瞒过去了！ 毕竟那会儿银行还管得没现在这么严，只要拿着办理存条的身份证，知道密码，就能将钱取出来。 “真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妈到底怎么想的。唯一的儿子不喜欢，偏心女儿。生前千方百计的从儿子家里掏东西给她们，死后还要将钱全部留给她们。” “看长相，你也不像是捡来的。” “够了，别说了！” 越听脸色越沉，罗父终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罗母，深吸气，“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翻出来做什么？现在家里这么好，开开心心的过不成？” 第三百一十四章 怨气 “呵，说得轻巧！你想开开心心的，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放过你！” 罗母冷哼一声，看着罗父的脸色，知道他不高兴，觉得人都死了，她还翻旧账，很没有必要。 但人死了又如何？难道那些年她受的罪就活该白受了？吃的亏，就该忍一辈子？ 世人讲究孝道，她拿两个老人没办法，最后还得捏着鼻子好好的给养老送终。谁让她倒霉的嫁进了这个家门了？ 但罗长夏三个，这辈子再不上门也就罢了，再来她面前晃试试？ 看她还忍不忍她们！ 当年这姐妹三，也就是仗着有公婆在后头撑腰，才事事得逞。如今要想闹幺蛾子，也就只能打打感情牌了。 想到这，罗母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父，“像你说的，咱们家日子现在好过得很。某些人要知道了，指不定要犯红眼病。到时候不知好坏的凑上来，你可别被人家三言两语的就哄的心软，和人恢复往来。” 罗父这个人，老实勤奋，干活儿舍得下力气。缺点就是太老实了，心肠软，耳根子更软。不长记性。不然，一大家子也不能可着劲儿的欺负他一个。 说什么‘吃亏是福’。 罗母嗤之以鼻，这话也就是无能为力的时候，安慰安慰自己。要是能不吃亏受气，谁愿意憋屈自己？ “当年她们悄悄的拿着婆婆留的大额存条取不出来，不得已只能来找我们。但钱却一点不想分出来。张口闭口，说是婆婆留给她们姐妹的，又拿不出白纸黑字证明。” “我不服气。她们脑子倒是好使，转头就回老房子里住着。说是房子是公婆起的，也有他们的份。咱们家要分钱，她们就要分房子，一人一间。” 话是没错，但养老的时候她们人在哪儿？生病的时候人在哪儿？连最后的丧事，也都是他们办的。她们三就凑在一起请了一套锣鼓班子。在送灵上山那天，敲锣打鼓念经的演了一场。 停灵期间，就只有他们自己请的人。 她们倒反过来各种挑刺、找麻烦，说他们不尽心。 罗母还记得当时自己气得那个肝疼，晚上整夜都睡不着。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样几个烂人！ 罗父呢，老好人。觉得老人走了，万事就一笔勾销了。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没意思。 好好操办丧事，将人入土为安，不管姐妹三个说不说，都是他的责任。所以，就只会让她别计较。 呵，她不计较，人家计较。反来过就用分房子威胁她！真以为她是泥捏的！ 当年要不是周围人拦着，她能将她们狗脑子打出来！ 后头村里介入调解，到底是叫她们如愿以偿。拿走了婆婆留下的那十万块“遗产”。老房子则直接过户到了罗父名下。 这东西分的，看起来还算公平。但实际情况，谁不知道？ 尽义务的时候不出力，分权利的时候就积极！好处都让她们占尽了！ 事情过去这些年，她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平时轻易不提，一提就刹不住，到最后总会和罗父吵起来。 因为他总觉得，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提这些也没意义。且，打断骨头连着筋，罗长夏三个怎么都是他亲姊妹…… 想到这些，罗母就只想冷笑。亲姊妹？仇人还差不多！ 那些事，他过得去，她过不去！ “罗长明，我丑话说在前头。她们要真凑上来，你要敢搭理，我跟你没完。” 说完，也不管罗父难看的脸色，罗母端起自己的饭碗和桌上的空盘子，直接就朝厨房去了。 “……你妈这个人！都没影的事，就在这吵吵！” 当着罗妮的面，被叫全名，罗父心里又生气又烦闷。他不明白，罗母干嘛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揪着过去的事不放。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他抄起桌上的碗盘也起身去了厨房。 这事得好好谈谈。 尔后，罗父压着嗓子的说话声就从厨房传出来。 “我知道你不痛快，但都过去那么久了……” 罗妮耳朵尖，听得真切。但罗父特意压着嗓子，明显是不想让她听到。罗妮便转开心神，招呼了一声，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父母辈的恩怨，没她插手的道理。 她只要好好经营果园，多多挣钱，让罗父罗母越过越好就算是帮忙了。 对了，也不知道今天考试，罗母过了没有？ 若是过了，正好去给她提辆车，也算是给她增加底气了。 敛着心神，洗漱完，罗妮躺到床上，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才发现罗父罗母直接冷战了。两个人对坐着吃早饭，也不说话。说也只和罗妮说。 显然昨晚两人不仅没谈好，战况还升级了。 罗妮：“……” 溜了溜了。 “我吃好了，先回罗家湾去了。” 放下碗筷，一抹嘴，罗妮丢下一句就出了门。连昨晚想的，早起问一问考试的事也没顾得上。 大人之间的事掺和不起，她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儿去吧。 “姐，爸妈在家是不是吵架了？” 结果，下午她就接到了罗耀的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好像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打的。 “呃，怎么了？” 今儿周六，两个人没回罗家湾，直接像往常那样去了市里。 “没，就是感觉怪怪地，不太对劲。” “昨天晚上呛了两句，你别管，就当不知道。” 罗妮摸摸鼻子，安抚一句，直接转开话题，“离期末考试，也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好好复习，争取比期中更进步。” 十一月中旬，一中组织了期中考试。罗耀考得不错，年级前百，班级前十。 听着像是不怎么厉害，但能进一中的学生，本就是极其优秀的。而在这一千多名优秀学生中，排进前百，罗耀也付出了相当的努力。 且，单以个人来说，罗耀期中排名，比入学排名，是上升的。 “放心吧，姐。我和宋城他们几个组了个学习小组，大家凑在一起互相监督，谁都没机会偷懒。” 罗耀自信满满。 “那挺好。蜜橘吃完了吗？家里树上还有，要不我再摘一箱给你寄学校去，和你同学分一分？” 罗妮一听笑了，直接说道。 今年家里的蜜橘，她卖的少。除了一开始给亲戚朋友送了一些，剩下的大部分都还挂在树上，留着自己吃。 等明年新栽的果树挂果，再大卖不迟。 第三百一十五章 砍一半 “好啊，咱们家的橘子甜，自从上次我带了一些到班里分了。好多同学都问我能不能买呢。说是外头买的没咱们家的好吃。” 罗耀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尔后又问：“姐，家里蜜橘还多不多？我能不能卖点给他们？” “你同学想买？” 这倒是让罗妮有些诧异，“树上有是还有些，但咱们家的蜜橘卖得可不便宜。他们喜欢吃，我再多给你寄两箱就是了。卖就算了。” 别到时候因为这三瓜两枣的，弄得罗耀在学校和同学不好相处。 “放心吧，姐。他们都不差钱。” 罗耀保证的说道：“你说的价格问题，我事先就和他们讲过了。他们并不在意。昨儿放学，还叮嘱我回家一定帮忙问你来着。” 橘子再贵，一斤能值几个钱？ 班里有几位大少爷、大小姐，一双球鞋上万块，穿一个星期都不带重样儿的。别的同学虽然没那么夸张，但家境也大都不差。 ——其实若单是宋城他们要，他一人送一些也没什么。相信她姐也不会介意。 但班里那么多人，这个送一点那个送一点，得送出多少去？ 他又不是冤大头！ 而且，这送谁不送谁，更是问题多多。不如明码标价，想要的就拿钱来买。 “……这样么。那也行。你统计一下具体的人数和数量，再问一下需要邮寄的地址吧。弄个表格发给我，回头我直接给你同学快递过去。” 罗妮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 罗耀和同学之间具体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罗耀既然觉得没问题，那她就不多过问了。 有问题，他应该自己也能解决。 “谢谢姐，一会儿我就联系他们，将表格给你发过来。不过，具体价格怎么算呢？”问清楚了，他这边才好收钱。 “既然都是你同学，一斤给个二十块就得了。” 今年她没批货给李成功，只摘了一批放网上卖。零售价格和去年一样，二十块算是砍半过后再减价的价格了。 “会不会太便宜了？” 罗耀皱眉，他是知道网店里的价格的。 “没事，就按照这个价格来吧。怎么说他们都是你同学，半点儿都不优惠说不过去。” 而且，优惠得少了，还会显得小气。索性砍半了。反正，她也没指望在他这些同学身上赚到多少钱。 当然，二十块听着还是不太亲民，但她家的果子也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大路货。再低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家里亲戚想买，她能给的最优惠的价格也就这了。 只是，目前还没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果子成熟后，一般她都会往亲戚家送一些，从没要钱的。 “不过，也就这一次。你和你同学说清楚。树上的蜜橘就那么些，越摘越少，我还想留点过年呢！” 去年没经验，全卖光了，导致家里过年都没吃的，还得去超市现买砂糖橘。 “谢谢姐，我这就去联系他们。” 罗耀就没想那么多了，一听罗妮同意了，就高高兴兴的挂断电话，登上社交软件开始发消息。也顾不上操心罗父罗母是不是吵架了。 罗家湾，罗妮收起手机，长长的舒了口气。 父母辈的事，她不好掺和，罗耀更是如此。作为高中生，还是好好学习比较重要。 想到这，罗妮摇摇头，将手机揣好。转头见夏群山和运大爷已经趁她接电话的功夫，又挖出了好长一段沟渠，也提着锄头继续开始干活儿。 山地果园，基本上不用担心积水问题。但完善的蓄水、排水系统还是需要的。这样也能更好的保持水土。 牛二勘察完地形后，给的方案就是开挖横向的竹节沟和竖向的排水沟。 使两沟相通。 这样一来，水少时就会积蓄在竹节沟里，慢慢浸润土壤。水多时，则会顺着排水沟流下山，不至于冲毁土坎和道路。 如今正值冬日，雨少。气温虽低，但土壤也还不至于冻住，是干这个活计的好时候。 牛二拿白灰划好需要开挖沟渠的位置，罗妮就跟着夏群山、运大爷一起扛着锄头挖土。 大半日下来，倒也挖出了好几条规整的沟渠。 “这活儿一天也干不完。夏叔、运大爷，今天就到这吧。” 看天色不早，罗妮停下来，招呼干了一天的两人道。 “也行。” 两人也不客气，冬天黑得早，再继续下去，回去就不好走了。 “夏叔今天骑车了吗？需不需要我顺路捎你到小河坎？” 边下山，罗妮边问。前两天夏群山摩托车被亲戚借走了，都是走路进来的。下午回家，罗妮就顺路将人捎出去，也不麻烦。 “不用了，小老板。我亲戚昨晚上将车骑回来还我了。我早上骑车来的。” 夏群山忙摆手，解释道。 “那行。” 罗妮了然的点点头，让两人先走。自己则去工地，爬上楼板检查了下混泥土的凝固情况，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开始进行日常的洒水养护。 完了，又将塑料薄膜盖回去，确保楼板夜间的湿度和温度，这才不慌不忙的下到山脚。 “这是准备回去了？叔婶不是去市里看罗耀去了么？要不去我家吃了晚饭再走？” 罗瑞锁好仓库大门，出来正好看到她，便邀请道。 “不了，我回去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挖了大半天沟渠，浑身都是土，我想早点回去洗洗。” 罗妮摇头拒绝，大冬天的，她还是想早点回家窝着。 “晚上我不在，山上还是要阿瑞哥你帮忙留意着点动静了。” 果树种植完毕后，没多久她就将鸡舍从屋后坡地移到了小山头上。如今，全都在山上散养着。 之前它们的地盘，则全部扩成了菜园。土壤倒是肥沃。 “放心，有动静我会听得到。” 罗瑞颔首，知道她担心什么。 “这天气就是太冷了，要是热天，三只狗能在外面住着，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随便撒在果园里，但凡有点动静都能叫起来，给人警醒。 可惜现在是冬天，罗妮叹了口气。 房子推了，三只狗崽子没地儿住，只能又拜托给了玉姑姑。两只大鹅，则暂时送到了二婶家喂着。山上相当于没了两个警报器，罗妮晚上没办法在这守着，也只能拜托相熟的几家人帮忙留意着点了。 好在，这么些天过去，也没什么动静。大概率是她杞人忧天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惊喜 次日，罗妮就摘好蜜橘，对照着罗耀发过来的名单一一打包装箱。贴好发货信息后，和底下的员工交代了一声，就没再管了。 等午后快递车进来，员工自然会将这些包裹和其他订单一起快递出去。 用不着她单独去寄。 “等等，你这是准备上山？” 刚走出大门，就碰到罗瑞从前面过来。 “嗯，去挖沟渠。反正这两天也没别的要紧事。” 罗妮停住脚，应了一声。 “那不是有人挖着么？又不着急。走走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说完，罗瑞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回走，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什么呀？” 罗妮不明所以，被迫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到了你就知道了，大惊喜。” 罗瑞呵呵一笑，还是不说。 “神秘兮兮的，可别是惊吓！” 罗妮半信半疑，罗家湾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稍有些风吹草动，第二天所有人都能知道。 这段时间她虽然跑上跑下的忙，但湾里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没什么新鲜事。 这突然冒出来个惊喜，很难不让她在心里打个问号。 “放心吧，是好事。” 罗瑞无语的瞥她一眼，保证道。 “……行吧。你放开，我自己走。” 罗妮说着，轻轻将手臂从罗瑞手中挣脱出来，示意他前头带路。 “好好好。” 罗瑞举了举手，也不恼，转身继续朝前走。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一年了。去年这会儿，我刚上手管理网店。什么都要现学，每天忙得跟打仗一样。生怕一个弄不好，赔得血本无归。你找我算账。” “突然卖惨，你不对劲！” 罗妮一下子警惕的盯着他的后脑勺，“先说好，涨工资是不可能的。” 网店经营起来，今年的营业额其实挺可观。但因为扩大了农产品的收购数量和类目，成本也相应的上升了许多。这部分的利润率自然是比不上自产自销的高。 再加上还要缴税、预留运营资金等，罗妮今年能到手的钱，也就比去年稍微多了那么一点。 嗯，就一点点！ “……一点点？你良心不会痛么？明明是‘亿’点点！” 罗瑞转过头，一脸的震惊和痛心疾首，“后台数据就摆在那儿，你居然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啊？怪不得人常说，有钱就变坏！” “还有，你哥哥我，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工作，你却周扒皮似的连工资都舍不得给我涨！啧啧，真是世道炎凉，人心不古。” “咳咳，哥，我错了。求你，别演了，有点辣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看得罗妮嘴角直抽抽。心想阿瑞哥幸亏不是演员，不然就这浮夸的表情和做作的台词功底，观众可能看不了两眼，就会忍不住砸电视。 “涨工资是不可能涨工资的，年底奖金和分红倒是可以有。” “啊，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妹妹你真懂我！” 罗瑞一秒变正常，转过脸继续往前走。 “……哥，你画风是不是有点跑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罗妮一滞，沉默了一小会儿，忍不住小声提出疑惑。 “或许，这就是压力太大使人变态？” 罗瑞一本正经的思考后，回答。 “……” 这真的不是拐弯抹角的说我给的任务太多么？ 罗妮嘴角抽抽，咳嗽一声，左顾右盼当没听到。 “咱们这是去长生叔家还是长贵叔家？” 刚只顾着说话了，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罗瑞带她拐到了一条小路上。而这条小路尽头，只有罗长生和罗长贵两家人。 “都是。” 说到正事，罗瑞语气终于恢复正常。 “长生叔和长贵叔家能有什么惊喜？这一年，他们不是一直埋头做竹编……” 本来罗妮还有些不以为意，但说着说着，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们出作品了？！” 罗瑞侧头，微微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亲自去看吧。” 罗妮见他这样，心想八九不离十了。眼睛一亮，赶忙加快脚步。 “走走走，赶紧的。” 说着，径直超过罗瑞，激动的就跑前头去了。 罗瑞见状，也不意外，只勾起嘴角，在后头大步跟上。 罗长生和罗长福这一年来，除了编制普通的竹编售卖，也一直在尝试编制一些特别的、极具观赏性的作品。这件事，罗妮是知道的。 但因为一直没成品出来，久而久之，她都忘了。 这会儿突然听说，说不惊讶是假的。 而等她看到那两幅摊在堂屋正中的竹编画，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罗瑞说是“大惊喜”了。 “……这也太厉害了！长生叔、长贵叔你们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罗妮真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她以为两人会折腾出来竹编花瓶、竹编宫殿之类的，这种立体的作品。毕竟，他们之前做的最多的就是背篓、竹篮这种立体的实用产品。 可没想到是竹编画！还是如此精巧、雅致的。这难度得是地狱级！ 不说别的，就上面那和丝线一样细的竹丝，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我之前被叫过来，看到这两幅画，也是被震撼到了。真的，我之前虽然在博物馆看到过类似的作品，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触摸到，还是第一次。” “这一点儿都不像是竹子编出来的东西！又薄又软又光滑，更像是纱或者绸缎。这不仔细看，真会以为是画！” 罗瑞站在旁边，一脸赞叹。尽管他去叫罗妮之前，就已经看过一回了。这会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撇开画的内容不谈，就这手艺、这工序，哪个都不是普通的篾匠能做到的！ 罗长生和罗长贵之前的手艺，其实也就比普通篾匠好一点。但这一年，他们竟光靠自己摸索，就达到这种程度，是罗妮和罗瑞万万没想到的。 “快别夸了。我们两个也是花了好长时间，反复琢磨，才弄出来这种竹丝。编制反而是最简单的，照着图样编就是了。” 罗长生摇摇头，忙制止两人的彩虹屁。 “这百寿图上的寿字，是我找你们三爷爷帮忙写的。不重样儿的一百个，我自己就排了排队形，照着编出来。至于这幅喜鹊登枝图，则是你长贵叔照着家里盘子上的纹样编的。” “本来只是想试试效果，没想到弄出来还挺好看，嘿嘿。” 罗妮哑然，尔后佩服的比起大拇指！ “这岂止是好看啊！” 都能称得上是艺术品了！绝对！ 第三百一十七章 竹博会 “两位叔叔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这两幅作品，说实话非常漂亮。挂到市面上，卖个几百、上千块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能不能卖到更高的价位，她就不敢打包票了。 来来回回欣赏了好一会儿，又仔细问过两人编制的过程和时间，罗妮这才冷静下来，征询的看向罗长生和罗长贵。 这一年多来，两人的竹编，一直都是她收上来，再通过网络零售出去。 算是直接买断。 两人谁都没选当初她说的代销分成的方式。 对罗妮来说，倒也干脆利落，按件付钱就是了。 除了他们两家，近一年来，村里其他人也会在空闲时间制作竹编，然后拿到罗妮这里卖。 只要是质量过得去，罗妮都会收下，丰富店里的竹编种类。 不过，基本上还是实用型居多，尽量兼具美观。毕竟，店里大多数顾客购买竹编，还是为了能够在日常生活中使用。 这就需要器具，得足够坚固耐用。 不能是个只能看的花架子，三两下就烂了。那样顾客体验一次后，势必会被劝退。 罗妮是打算将这买卖长久做下去的，不想自砸招牌。因此，一开始就交代了罗瑞，对村里送来的竹编制品严格把关。 村里人一开始略有微词，但他们态度坚决，话也说得明白。后面有心往她这里卖竹编的人家，在编制时就不得不多用几分心，在细节上多打磨打磨。 这让他们收上来的竹编，都在水准之上，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顾客认可。 但现在这两件作品，就纯粹相反了。可以说没有任何实用性，就是好看。好看到，以她浅薄的认知，觉得可以归类到艺术品的范畴。 艺术品，这价格方面，也就不太好说了。 毕竟，罗妮之前也没经手过竹编画。不知道以这两幅作品的这种精细程度，在市场上到底是个什么价位。只能以有限的常识，囫囵报了个价。 也不知道是高是低，高了低了后头都不好处理。 因此，不等两人开口，罗妮就接着说道：“若是想出售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几个感兴趣的买家。” 比如楚老几位。她自己就不收了，当个中间的介绍人倒是可以。 罗长生和罗长贵也大概听出了她的意思，对视一眼，倒也不失望，坦白交代。 “其实，这两件竹编，我们暂时也不太想卖。” “今天叫你和罗瑞来，是有事想找你们商量。毕竟，你们两个见多识广，好多事都比我们弄得明白。” 罗妮和罗瑞交换了疑惑的眼神。 “什么事？” “没关系，叔你们直说就是。” 罗长福有些赧然的挠挠头，解释说：“是这样。咱们省里不是要举行个什么竹博会么？听说现在就开始报名了，我和长贵想参加试试。” “也不为别的，就是想去见见世面。若是能认识几个大师傅，交流一下，给我们再提提意见就更好了。” “我和长贵两个，以前一直编些简单的箩筐、筲箕、花瓶等器具。这种竹编画，我们最近一年才开始接触。花了不少心思和时间，才编出来这两件作品。” “大面上瞧着似模似样，很像那么回事。但我自己知道，这里面问题挺多的。就说这竹丝的处理吧，工序繁杂不说，报废率更高。这就是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染色……” 罗长生本质上，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一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就有些滔滔不绝。罗长贵比他更寡言一些，但这会儿也在旁边附和、补充。 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对竹编手艺，已经开始有自己的理解和追求了。 因此，罗妮除了一开始诧异两人居然能注意到竹博会外，对两人的想法倒是非常赞同。 两个人的竹编手艺，在他们当地这一片，算是非常不错的。但从没去过外地，和外面的人交流过。这就相当于闭门造车。 在一定程度上，手艺就很难进步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平时也没什么渠道接触那些竹编大师。 这次省里牵头举办的竹博会，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只是，竹博会，她也就前两天在电视新闻上听了一耳朵，具体也不太了解啊。这对参会的人，有什么要求，她也是两眼一抹黑。 “这样，长生叔，你让我回去先查查资料。等弄清楚了章程，咱们再商量报名的事，行吗？” 罗瑞在旁边却是直接提醒道：“这种省里单位牵头的大型博览会，估计不会允许个人参展。” 参加了也没什么意义。 一般展商参加这种展会，就是为了找客户、刷名气。 个人去参加，这两样目的都达不到。 因为是个人，既不能保证产量，又不能保证信用。顾客根本就不可能交付订单。至于名气，作品若是出色，或许可以引起一定程度的关注。 但转回来说，关注度再高，不能转化为订单，那不也白搭么？ 省里牵头搞这个，也不是为了白做工。 “那怎么办？” 罗长贵有些急，他们在电视上一看到这个新闻，就起了心思。但苦于没有打听消息的渠道，不知道该怎么报名，只能求助罗妮和罗瑞。 哪想到可能参加不了！ “不慌。我先查一下章程。阿瑞哥你再找村长打听打听，看这事儿他知不知道。” 一般这种省里牵头的大型活动，下面的各级单位都会积极响应，组织推荐地区里的相关单位去参加。 当然，也不绝对。 毕竟，能中竹子虽多，但也不是那种叫得出名的竹乡。花卉、种植和旅游几项，似乎比竹产业发展得还更好些。 等罗瑞打听完消息回来，也印证了罗妮的猜测。 区里没什么优秀的竹企，也没什么有名气的竹编大师。因此区里相关单位对这次竹博会兴趣不大，也就例行公事帮着宣传了一下，发了个通知。 丝毫没有牵头组织相关人员参展的意思。 罗妮他们要想参加，只能自己和主办单位申请。 找来招展手册仔细阅读过后，罗妮又打电话和主办方详细咨询了一翻，发现确实没办法以个人名义参展。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以网店的名义提交了申请。 因为这次竹博会，主办方专门开辟了创业扶贫的“电商——双创”展区。 罗妮他们刚好符合要求！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运气 “这次真是运气好！” 辗转几天，终于成功报名，在这么大型的一个博览会上拿到一个展位。罗瑞真觉得这次他们是走了狗屎运了。 根据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这次的参展商，多半都是来自国内的各个传统竹产区。 主体有公司，也有当地竹业协会。 展览种类，更是包含了各个方面：竹编、竹雕、竹日用品、竹工艺品、竹食品、竹家具、竹地板等等。 但凡是竹相关，你都可以在里面找到。 可以想见，这次博览会的规模。 听工作人员介绍，他们这次筹备了将近十个展馆，三千多个展位。 想要参展的单位多如牛毛，但好多一开始就被剔除了。 要不是他们c省本地人；在电商平台上，近一年来竹编的销售量还过的去。罗妮又是回乡创业的大学生，属于扶持对象。他们连这六个平方的最小展位都拿不到。 “管它呢，反正现在展位是拿到了。在接到主办方的入场通知前，我们还是好好筛选一下其他的参展商品吧。到时候，也不能就光秃秃的挂两幅画在那儿。” 相较于罗瑞的唏嘘感慨，罗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竹博会两年一届，即便今年参加不了，静静发展、积攒实力等待下一届也可以。 她没那么急迫。 不过她知道，她等得，罗长生和罗长贵等不得。 两人现在技艺进步到了瓶颈期，急切的想要去到外界和人交流，寻求突破。若是真耽搁两年，两人那股子钻研的积极性势必会受到打击。 这是罗妮不想刚看到的。 正好，这一届是c省主办，他们能有一点本地优势。下一届轮到外省，肯定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因此，这个机会能抓住，罗妮觉得还是要抓住。 “长生叔你们要是有想法，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再琢磨琢磨新作品。距离博览会正式开幕，还将近一个月呢！大件的搞不出来，一些简单的小件儿应该可以吧？” “凡是你们自己觉得擅长的，做得好的，都可以摆弄出来。到时候拿到展会上，让人一瞧，也能让人知道你们的手艺。” 这种展会上，想找人讨教交流，首先就得亮出自己的本事。 不然，人家凭什么搭理你？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扶贫的。 罗长生和罗长贵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之前制作的竹丝还剩些，我们回去再想想，看能不能再编几件小东西出来吧。” “也不一定非用这种竹丝，一般篾片、竹节制作的篓子、箱子之类的生活用品也可以。只要有特色。” 罗长生和罗长贵一心想去竹博会长见识，找人交流。 她就市侩多了，自确定拿到了展会的入场券后，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多卖点货、多搞几个订单。 送走两位叔叔，她当即就和罗瑞商量起来。 “下个月十二号开幕式，今天十五，满打满算，留给我们做准备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天。我们得先筛选出商品，然后全力备货。不能出现客户想买，咱们却拿不出东西的情况。”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筛选出来的商品不够吸引顾客，卖不出去。 那备的货，只能压在仓库里。 所以，这非常考验人的眼光和魄力。 “这个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参考电商平台上，各类竹编制品的销售情况来进行筛选。销量大的，基本上就是顾客需要并愿意买单的。另外再挑一些相对精致、有特色的摆件儿，就差不离了。” 罗瑞想了想，直接提议道。 以他本心来讲，摆件儿、装饰之类的，都是小头；一些基础款的日用品，若是能走量，哪怕就一款，也不亏他们千里迢迢的去参加一场了。 毕竟，他们底子薄，要想凭借创意和技术从那么多展商中脱颖而出，根本不现实。不如着重强调他们家的竹编的实用和美观兼具的特点。 “……也不是不行。” 事实上，用销量来评估某件竹编在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是十分直观的。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们压货的风险。 当即，两人就打开电脑，查看起后台的数据来。 —— 罗妮这边因为即将召开的竹博会，忙得脚不沾地。 沟渠顾不上挖了，工地复工也顾不上看了。一切只交给罗父罗母和工人。 事情这么多，罗父罗母哪里还顾得上冷战？打起精神，袖子一挽，风风火火的就忙起来。 而另一边，参加完寿宴各自回家的罗长夏和罗长晚，果然回去就和自己男人嘲笑起了罗父罗母。 说什么“辛辛苦苦培养大学生，最后还不是回家种地？” 说什么“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挣不到钱？” 说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啊，就得认命！”之类的。 一如既往没什么好话，全是幸灾乐祸。 当然，这些太过直白的话，她们是不会当着外人面说的。村里摆龙门阵，她们只会‘不经意’的提起来。然后拐外抹角的踩两句。 周遭的人，大多知道她俩和娘家哥嫂不对付，闻言自然会出声替她们幸灾乐祸。两人因此高兴了好几天。 直到几天后的星期六，罗长夏带着几个牌友，到罗长晚家的农家乐消遣，闲话时又提起罗妮的名字，不小心被一个人听到。 “你们说的罗妮，是家住罗家湾的那个？” 这个人，正是刘福的女儿，刘乐乐。 ——刘福就是罗妮一开始去菜市摆摊认识的摊主，后来还为她介绍了天外天的徐老板的人。 去年蜜橘成熟时，她曾邀请过他们父女俩到罗家湾采摘，至此认识了刘乐乐。 后头这一年来，两个人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还是有联系的。因为每次过节，罗妮都会往他们家送点疏果、鸡蛋之类的土产。 刘乐乐因此对罗妮的印象非常好，也知道她的事业做得有多成功。至少，易地而处，她觉得自己做不到那种程度。 所以，这会儿听到这群人在背后一脸不屑的议论罗妮，只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学生怎么了？种地怎么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因为人家的职业看不起人？ 难道他们天天吃的五谷杂粮，不是农民种出来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脏心烂肺 她们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 刘乐乐不理解。 “是，怎么了？” “小姑娘你也是来农家乐玩儿的吧？怎么，认识她？” 正想着，几人注意到她。罗长夏姐妹俩还没开口，旁边几个就先好奇的问起来。 “见过几次，是个挺好看的妹妹。” 刘乐乐微微眯眼，压下心头的情绪，快速打量了一下刚刚八卦的几人，最后落到身穿红色羽绒服、戴黑色袖套的罗长晚身上。 这家农家乐，她之前没来过。今天也是听说芙蓉山上下雪了，一大早的和朋友兴冲冲的跑上去看，结果发现就落了一些小雪粒，不等落到地上就化了。 根本没啥看头。 但出都出来了，就这么打道回府又不甘心。几个人一合计，索性下山找了家农家乐，打算吃吃喝喝，玩儿一天得了。 然后就挑中了罗长晚家，毕竟她家院子建得挺好，旁边还有个挺大的鱼塘可以钓鱼。不钓鱼的，还可以打牌、唱k、挖冬笋。 当时罗长晚接待他们的时候，介绍的十分详细，态度更是相当的好。 刘乐乐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和善的老板娘，哪想道背后竟是个爱嚼舌根、见不得人好的。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她自我介绍时，说了自己姓“罗”？ “啧，也就剩下好看一个优点了。” “要我是你娘家嫂子，就趁着小姑娘那张脸还能看，早点给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免得天天下地，风吹日晒的人变丑了，最后嫁不出去砸手里。” “那不就有看头了么？” “哈哈，也是。” “哎，我嫂子那人一向要强，以后罗妮真要嫁不出去，不用别人说，她估计自己就得先怄死。” “她活该。自从她嫁给我哥，家里哪天清静过？今天盯着你，明天盯着我，好像我们偷了她东西似的。家里的一切不都是爸妈的，我们姐妹吃点用点怎么了？用得着她一个外人来允许？” “咳，长晚你也别这么说。她嫁给咱们哥这么多年，还生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凸(艹皿艹)” 这都是什么年份的假惺惺老绿茶？她简直要吐了！ “我说，几位阿姨，尤其是您两位，能不能先收收你们脸上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真的太明显了。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听刚你们那口气，罗妮还是您二位的娘家侄女！她还要喊你们一声姑姑！结果人家诅咒她嫁不去，你们不但不骂，还附和、巴不得这个结果成真……说真的，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长辈。” “又蠢又毒、人模狗样儿……这些词，估计就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真的，本来我看您几位打扮，还以为是体面人。没想到好么，都是些脏心烂肺的！” 刘乐乐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骂完，尔后下巴一抬，也不管几个听傻了的中年妇女，扭身就想出门去喊自己朋友走人。这都什么乌烟瘴气之地、乱七八糟之人，再待下去她心灵都要被污染了，得赶紧换一家！ “你站住！个死小丫头片子，说谁脏心烂肺呢？” “骂完人就想跑？今儿不说清楚，咱们没完！” 几个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拦人。 “哦，说来听听？你们打算怎么个没完？” “把我抓起来？非法拘禁是违法的。打我一顿？也不是不可行。回头我正好报警，顺便再替你们农家乐好好宣传宣传。看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里消费！” 刘乐乐停住脚，似笑非笑的回头望向几人。 “……” 几人一滞，面面相觑。这样一说，她们似乎还真拿着丫头片子没办法! 只能让她白白骂一顿。 罗长晚气急，脸色难看的不管不顾道：“你尽管宣传！无缘无故骂人，你还有理了？你家长是谁？我倒要问问他们，怎么教得你！” “我家长把我教得很好！毕竟任哪个三观端正的人，听到你们一群老女人在背后咒人，也会看不下去的好吧？再说，你们咒的还是罗妮。” 刘乐乐冷笑。 “哪又如何？她是我侄女，就算我当着面说她，她也得受着！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你们说别人我自然懒得管，但罗妮是我朋友！怪就怪你们自己运气差啰，背后说人坏话，却让我听了个正着！” “最可笑的是，你们这些老女人，嘲笑人家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只以为人家在家里种地，就是没出息！可以任意踩。也不看看人家回来一年，都干了些什么事！” “别的我也懒得和你们多说，就一件事，给罗家湾修路！那会儿她才刚开始创业呢，就拿了一百万出来。现在她事业都做起来了，还用你们来看不上？” “还诅咒人嫁不出去？！呵呵，信不信只要她放出风去，倒插门的都能将她家大门挤破了？” “一百万？！怎么可能？！” 罗长夏和罗长晚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压根儿没注意最一句，只被那一百万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这些年，娘家哥嫂一直在厂里打工，工资水平是多少，稍一打听就知道。而之前父母去后，家里还剩多少家底，她们更是一清二楚。 七七八八的一算，别说一百万，就是二十万，他们估计也很难拿出来！ “骗你们做什么？这事当时还上了本地新闻的。不信你们尽管回去查！” 死丫头片子却是信誓旦旦，根本就不像撒谎。 罗长夏和罗长晚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嘴里说出的话却越发恶毒刻薄。 “……就他们家那穷样，绝对拿不出那么多钱。该不是罗妮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凸(艹皿艹)，你们还是人吗？再酸再嫉妒，也没见过你们这样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的！罗妮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与你们做了亲戚！” 刘乐乐简直不敢置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能是长辈说的话？怒气直蹿脑门儿，一挽袖子就想上去撕烂两人的嘴。 下一秒却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朋友一把抱住。 “乐乐，你咋了？冷静冷静，别冲动！打人是不对的。” “你放开我！”刘乐乐瞪着两人，气得不断挣扎，“恶毒、嘴臭的酸鸡人人得而诛之！” “赶紧来帮忙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朋友一头黑线，赶忙招呼同伴将四肢舞得跟只背朝天的乌龟似的刘乐乐抬走。 第三百二十章 原来如此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离罗长晚家的农家乐足够远了，一群伙伴才将刘乐乐放下来，心平气和的问。 “啊，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不知道刚那几个老女人有多恶心……” 刘乐乐激动得在原地打转，叽里呱啦的一阵暴风输出，将刚才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小伙伴们听得目瞪口呆、眉头直皱，感觉开了眼界。 “啊，这……你确定那老板娘和另外一个女的是你那朋友的亲姑姑？不是仇人？” 不然，至于这么在背后糟蹋侄女的名声？ “她们自己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极品亲戚啊，这显然是。我以前还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实生活里，还是第一次碰到。开了眼界了。” “瞧不起穷亲戚，人家比她过得好了吧，又眼红嫉妒，在背后极尽造谣之能事。这种人多了去了，我都见怪不怪了。” “你这是有故事啊？” “极品亲戚嘛，谁家还没几个？只是程度不同而已。说回正题，她们背后议论你朋友，你看不下去正常。但你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刚我们再去晚一点，你还真要和她们打起来啊？” 以刘乐乐的武力值，对上那么几个人，吃亏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但没必要啊，正主都不在，表现给谁看？还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尤其是从刘乐乐的口中知道，她和罗妮也就见过几次，有点交情，但关系绝对算不上铁后。 这是冷静理智派。 “就是就是，我俩高中就认识了，你都还没为我打过架呢！那个罗妮，你才认识多久？” 这是感性派，没觉得为朋友出头有什么大不了。但想到自己不是第一个让她这样做的，心里难免有点酸。 “本来我在外面拍视频，她们在屋里打牌，两不相干。她们一会儿说这个、笑那个的，虽然语气都不太像样，我也没打算管。毕竟都是不认识的人嘛。” 刘乐乐安抚的挽住小伙伴的胳膊，认真解释。 “结果她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罗妮。我就认真听了一耳朵。好么，一群不知道小学文凭有没有的妇女，一会儿笑人没出息；一会儿笑人父母白费心机，不如一开始就将人留家里种地什么的……” “目光之短浅，言论之智障，听得我拳头当时就应了。” “但那会儿我其实还没那么生气，真的。毕竟，罗妮事业做得好好的，家里也过得很好。可以说，半点儿没有如她们的愿。她们要知道实情，表情可能当场就得裂开！” “哪晓得我刚说完去年罗妮拿钱给他们湾里修路的事，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人有多出息、多正能量，而是揣测人在外面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拿得出那么多钱……” “真的，都是女的，还是长辈。我搞不明白她们怎么就能那么心思恶毒、龌龊！” “还诅咒人嫁不出去，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又不是只能靠男人活着！” “其实不止她们，外面一说起某个女生收入高，就猜测人工作不正经的不在少数。还有那二三十岁不嫁人的，就猜测人家是不是有病！” “这些人，大多不过是见不得人过得好罢了。实在没必要生这么大气。” 刘乐乐深呼吸，“我知道，就是每次听到，还是觉得很刺耳啊。” 她和罗妮年纪其实差不多，毕业回家后，虽然没找正经工作，但平时也会剪视频、拍vlog发到网上。各个平台的粉丝不算多吧，但养活自己也绰绰有余了。 加上她家里条件还过得去，小日子每天过得挺滋润的。 但偏偏最近就有那么些亲戚，跑出来对她指指点点。 说她天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还打扮得妖妖娆娆的，瞧着不像个样子。将来哪个男人能看得上她之类的。接着就给她介绍各种男人，让她去相亲。 美名其曰：早做准备。 她真的谢谢了！ 她年纪轻轻的，本人没着急，她爸也没着急。不知道这些外人着的哪门子急！ 还有，她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怎么了？怎么就不像个正经人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 心里实在不痛快，才找了这么多小伙伴出来玩。哪晓得运气这么背，又遇到这么几个恶臭妇女。 真是晦气！ “我觉得我该去寺庙烧烧香，看我最近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要这么惩罚我。 一众小伙伴：“……” 黑线。 好么，原来是这么个心路历程。对她刚刚的激动，倒也不是很难理解了。 “对了，今天这事你打算和你那朋友说吗？” “呃，我也不太知道。说吧，像挑拨离间。不说吧，她一无所知，以后还对那俩女人好，那多憋屈？” 怎么选择，刘乐乐也有些拿不准。主要她一个外人，与罗妮的关系也没到亲密无间的程度。 “那你就看以后有没有合适的时机呗，有就提一嘴。没有就算了。你别太掺和进去。” “行！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走，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玩儿吧。今天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出来，没必要为了几个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心情！” “好啊，咱们去前面那家可以烧烤的吧？我瞧着环境也还不错。” “走走走……” 于是一群人高高兴兴的转战下一家农家乐。 罗长夏和罗长晚，却是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 刘乐乐被她的伙伴们拉走后，两人先是和牌友一起骂，什么难听的说什么。等差不多了，就将人哄到楼上单独的包间里去玩儿。免得再遇到这种说人坏话，被人听到臭骂一顿的事。 安排好了牌友，姐妹俩这才找借口退出房间，转到罗长晚自己的屋里，开始合计起来。 “二姐，你觉得，那死丫头片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长晚性子急，刚坐下就皱着眉开口了。 “八成是。” 罗长夏神色阴沉，“这种事一查就知道，她没必要撒谎。” “都能拿出一百万来给湾里修路了……牛建芬这真是翻身了呀。大学生就那么了不起？” 罗长晚心里又是不甘、又是嫉妒。她家经营农家乐，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也就十几二十万块钱。与之前的罗家比，自然是阔绰的。 但现在，光人家捐出去的数，就差不多是她家的全部存款了。怎么叫她不酸？ 明明这家人，以前比她家远远不如！ 第三百二十一章 根深蒂固的偏见 有些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 尤其当这个别人，还是之前周遭认识的人、或者仇人的时候，那滋味就更难受了。 罗长晚现在就正在遭受这种感觉。 罗长夏心情也复杂得很，因此没太留意自家小妹的表情，只一脸沉郁的思索着。 “大学生是不是都这么了不起，我不知道。但罗妮那小丫头片子，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不然，也不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只是，这本事到底在哪个方面，还需要仔细打听过才知道。 ——到现在她也不认为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不靠别人光凭自己就能挣那么多钱！ 这是存在她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偏见。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女人。 毕竟，以她的人生经历而言，也确实没靠自己挣过什么钱。 当姑娘时没什么好说的，吃父母的穿父母的，生活待遇比罗父这个男孩子还好。出嫁后，男人不太靠谱，生活难了点，但也有父母接济。 等到父母过世了，靠不上了，家里又正好赶上拆迁…… 可以说，她这大半辈子，虽然在婚姻上有点小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过得很平顺的。基本上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罗长晚和她差不多，甚至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未出嫁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她先过一手。剩下的才能轮到别个。 性格被惯得更加任性、自私。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哥哥的也不例外。只要张口，就能得到。 罗父没结婚前，也还罢了。结婚后，她与新媳妇必然生出矛盾。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她与罗母的矛盾，比两个早出嫁的姐姐更深。以至于恨屋及乌，碰到罗妮这个侄女，连装都不装，直接就不给眼神。 此时听到二姐的话，张口就是阴阳怪气。 “从前倒是看不出来，不就是会读书了点？” “会读书，至少证明她脑子不笨。” 罗长夏瞥她一眼，“下次再碰到罗妮，她招呼你，你好歹回一声。别太板着脸。” “凭什么？我一个做姑姑的，难道还要去讨好她不成？” 罗长晚冷笑，“我又不靠她吃饭！” 罗长夏轻轻抿唇，眼神闪烁，“但谁会嫌弃钱太多呢？” 罗长晚一顿，有些反应不过来，“二姐，你什么意思？” 罗长夏语气幽幽，“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她年纪轻轻一小姑娘，到底怎么挣的那么多钱。” “哼，还能怎么挣？年轻就是资本啊！”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回头还是得找人打听打听清楚才行。关于罗家和罗家湾过去一年来发生的一切……” “那等夏强回来，我让他去找人。” 罗长晚不傻，隐约猜到了自家二姐的意图。 “好，有消息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这边也找找人。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带人回去。”出了这一桩子事，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打牌了。 说完，站起来就朝外面走。 罗长晚跟着起身，挽留，“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去吃。” 罗长夏摆手，干脆拒绝。 “那行吧。” 罗长晚见状，也不再劝，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这件事要先跟大姐说么？” “先找人打听，打听清楚了，再和大姐打电话。” “好。” …… 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发生了这样一场风波。 罗妮是真的忙。 眼看一年的时间到底，元旦来临。她也抽不出时间来庆祝。 罗耀倒是自己坐车回来，在家住了两晚上，又自己坐车回市里去上学去了。 没让家里开车送。 罗父罗母也确实抽不开身，就没送。只和他约定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去接他的时间。 在那之前，周末也不去了。 让他就待在宿舍里，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别到处跑。 罗耀也不抵触，点头就答应了。他还想期末一鸣惊人呢，也没什么心思玩儿。 时间转瞬即逝，将罗耀送走的第三天，罗妮终于接到主办方通知：展馆施工全部完成，展商可以进馆布置了。 当即，罗妮就找到了罗瑞。 “终于可以进场了。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明天我先带一批展品去省里报道。你在家里坐镇，有什么缺的漏的，我直接打电话给你。” 到时候直接找人送，或者快递都可以。 等到展会正式开幕，拉到订单，罗瑞还得在家安排发货。 展馆那边提供给他们临时仓储的地方不大，事先能运过去的货物不多。 大额订单，只能现打电话回来给罗瑞，罗瑞这边再及时安排。 “好。那还是让刘桃跟你去打下手？” 罗瑞打起精神，点点头，确认道。 “嗯，她长得好，又会说话，正式开幕后，正好可以让她接待客商。” 而且，自罗燕上学去后，她就接手了直播，都是练熟了的。现成的推销员，不用白不用了。 尚丽之前推了直播，一心‘搞后勤’，罗妮这次就没考虑她。 网店的日常工作，也不能耽搁。 许辉和刘光明两个就更不用说了，打包发货的主力，根本走不开。 数来数去，还就刘桃一个人最合适。 “你们两个女孩儿，一些搬搬抬抬的重活儿怕是不好干。” 罗瑞不太满意的蹙了蹙眉。人到用时方恨少。 展品运到省里，得卸货，得存放，得搬进展位……这一些系列活动，都需要不小的体力。有个男孩儿在身边跟着，会省很多事。 偏他们没多余的人手。 “你是不是忘了，长生叔和长贵叔也会和我一起去？就算忙不过来，现场找几个工人也可以。” 主办方之前送来的手册上，将参展流程，及展馆周遭的宾馆、交通、饮食等各方面的信息都写得清清楚楚。有需要，自行联系就行了。 实在有搞不定的问题，还可以寻求主办方的帮助。 可以说是做好了三百六十度为展商服务的准备。 从中可以窥见，这次省里为了办好竹博会，下了多大的功夫。 野心大概也不小，最近电视新闻上天天都有竹博会的报道。一会儿说参展的客商人数，一会儿说预签约项目。 热度反正是彻底炒起来了。 但那些都与罗妮无关，她只想带着自家的竹编上去蹭一波，提升点名气，扩大点销量。大家都多赚点钱。 第三百二十二章 赶赴省城 两人最后对了下接下上来几天的安排，确认无误后，罗妮很快离开，返回家去打包行李。 次日一早，她便开着车，到罗家湾接上两位叔叔和刘桃，直奔省里。 展品则全部由租来的货车拉着，一路随行。 ——碍于找不到靠谱的司机，加上后来实际情况又有了变化，罗妮最初打算的买货车的想法一直没能落实。 这次去省里，需要拉的展品不少，面包车装不下，只能找租赁公司租了辆货车。 好在，连车带司机，六百块钱一天，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其实光租车的话，价钱能便宜一半不止。但他们这边也实在没能开货车的人。 罗妮家隔壁的罗泉倒是会，今儿也正好在家休息，但她打一开始就没考虑去找他。 毕竟，请谁都不能白请。请租车公司的师傅，还不用欠人情。 银货两讫即可，撇脱得很。 之前送父母去机场，已经跑过两趟了。罗妮对去省城的路，还算是驾轻就熟。 一路走高速，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后，一行人顺利进入省城。 然后，众人就切实体会到了省里对这次竹博会的支持力度了。 不仅到处都是广告牌、指示标，两边的路灯杆上，都整整齐齐的挂上了宣传标语。这阵仗，跟往年迎接国庆也差不多了。 街道上，更是一尘不染。半点儿污迹都看不到。 沿途的绿化更是花了大价钱了，除了常规的行道树，花坛里还移栽了各色灌木、鲜花……总之，目光所及之处，皆赏心悦目。 越靠近展馆，景观设计越多。其中最醒目的，还属展馆门前广场的巨大竹编景观。 也说不出它具体是什么造型，但就以它流畅的线条、精细的工艺，就给人一种直观的美的感受。让来到这里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驻足观看。 “这是编的廊桥么？” “不知道。远看有点像。但仔细一瞧，又完全不像。” “可是好好看啊，就……有种说不出的美。” “是挺好看。也挺难编。这么大这么高的竹编，得好几根竹条衔接起来才行。但就这个距离看，这个衔接的痕迹很不明显。即便凑近了，我估计也很难看出破绽。” 所以，这竹编的曲线，才会这么流畅、丝滑。这就很见功力了。 “这上面应该还用了不少编法。坐车上，看不太清楚。但绝对不少。一会儿下车了，我得去仔细瞧瞧。” 罗长贵趴在车窗上，盯着那巨大的竹编景观，神色激动。 竹博会还没开始，就看到了这么大一惊喜。罗长贵真觉得他们来对了！ “不急，我们先去报道。后面好几天时间呢。” 罗妮笑笑，放慢车速，循着指示牌，绕过前广场，直接将车开到了报道处。 车刚停下，就有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上前接洽。 在验证过罗妮他们的参展商身份后，就给办了报道手续，然后发放了展商证。 “手续都办好了，你们的展位位于w3区。进去就可以看到了。” “从今天开始到十号，展馆都是早上八点半开馆，下午五点闭馆。” “十一号则是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一点。不过，若是有加班需求，可以提前和我联系，我向上面申请。” “至于货车，从这边左转往后，就是布展车辆待停区，参展手册上应该有标明。展会期间，装载得有展品的车辆，需要全部到那边停放。然后再卸货进场。” “那边临着仓库，比较方便。” “寻常车辆，则可以直接停在前面停车场。” “最最重要的是，进出请带好展商证。后面展会期间，也需要出示，才能正常参展。”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布展期间，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或是特别需求，也可以直接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很是认真负责的和他们交代了进场布展流程和注意事项。 罗妮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后，十分认真的道了谢。 之后，打招呼离开，按照要求让司机师傅将货车开往后面的临停区。 彼时，宽敞的停车区域内，已经停了不少货车。 有些正在忙忙碌碌的卸货，有些则车门紧锁，没人。 “也不知道分给我们的仓库到底有多大，能不能放得下这么一车货。” “要不先进去看看？要是放不下，可就只能暂时堆车上了。” 这货车租金这么贵，在这停一天就是好几百块钱，可太不划算了。 “免费提供的临时仓储空间，肯定不会太大。但对我们来说，应该足够了。” 罗妮摇摇头，跳下车。 刚报道的时候，她就留意到有展商去咨询这个问题。知道免费仓储面积大致是一样的，放一车货问题不大。 不够用的，只能向主办方另外租赁。租金不算便宜。 但也能理解。这么大展会，这么多展商，每个都想多存点货物在这边。但地方就这么大，给这家多了，别家就少了。 如今这样，主办方一视同仁的给参展商提供一间免费仓库。其余超出的需求，自己出钱租赁的法子倒是公平。 罗长生和罗长贵完全没接触过这些，罗妮既然说够，那就应该是够了，便闭嘴不再问。只抽了只烟给司机师傅点上，然后好奇的扭头四处打量。 刘桃呢，对自己的定位就是跟班、跑腿的。老板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呗。别的丝毫没考虑。 一下车，在旁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后，看了下时间，就问，“老板，我们现在就开始卸货吗？” 这马上十二点了，一车货，就他们几个人，怕是一个小时都弄不完。 “算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确定一下宾馆。将行李都拿去放好了再过来。” 罗妮见状，也看了下时间，然后拍板道。 “你安排就好。” 几个人从善如流。 于是司机将货车锁好，一行人掉头离开展馆，先去了附近的餐馆，简单的吃了顿午饭。 完了，又按照参展手册上提供的住宿讯息，敲定好了未来几天落脚的宾馆。办理好入住。 一切妥当后，一行人这才返回去，正式投入工作。 第三百二十三章 前期准备 主办单位装修的是整个场馆。 所有交付给参展商的展位，其实都是光秃秃的一块地。里面要怎么搭建，怎么布置，全凭参展商自己的意愿。 当然，一些有特别要求的，还是得拿着施工设计图事先和主办方申请才行。 罗妮他们申请到的展位不大，也没那个精力和实力，就到现场租赁服务处，租借了一套桌椅并台面、置物架之类的必要的展具，用以摆放展品就罢了。 展位大体布置好后，展品就可以进场了。什么位置摆放什么东西，都得反反复复的调整。以便达到最好的展示效果。 这些弄完，还得打印名片，制作展品介绍等。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也需要花时间去做。 因此，布展期间，几个人基本上就没空的时候。每天场馆内外来回跑，一趟趟的。 用刘桃的话说，就是腿都跑细了。每天回到宾馆，都是累得洗洗就睡。半点儿没有娱乐的心思。 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人也差不多。 他们都是头次接触这些事，虽然每天不像上山砍竹子、或者下地那样需要力气，但就是感觉累。尤其是看罗妮这也要操心，那也要操心。 还一会儿一个电话…… 换他们，脑子都要炸了。 好在，经过几天的忙碌，前期的准备工作总算完成。他们也终于有时间去别家的展台参观参观，认识认识人了。 两个四十几岁的人，开心之色都是摆在脸上的。 罗妮也不管，还跟着一起逛。 这几天因为要做准备工作，他们一直在展位所在的w3区、车场、仓库、展具租赁处来回跑。别的地方根本没来得及去。 趁着展会正式开幕还有点时间，她也想多了解一下其他的参展商的情况。 怎么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但一圈逛下来，她觉得还是专注自家吧。 这次来的厂商，真是没有一家等闲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当家产品，且创意五花八门。 有些展品看得罗妮都想当场买回去，真的制作得太精巧、太好看了。无论是家具，还是摆件儿，每一件都充满了巧思。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他们主打的是竹编，因此更多的关注还是在竹编展区。 而国内的几大著名竹编的展台，可以说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从平面竹编、立体竹编到混合竹编，从传统到创新，罗妮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竹编的历史与传承。 尤其是隔壁省的山神竹编，名列非遗目录，享誉国内外。 听说这次主办方为了能邀请对方来参展，直接在竹编展区划了两三百平出来给单独建了个山神馆，可见其重视程度。 “这也太厉害了，整整五百平！还是半送。再想想咱们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几平方……这待遇真是不能比。” 刘桃忍不住咋舌。 竹博会的展位可是要收钱的！一平一千二，两三百平那就是二三十万。主办方给打五折，直接就省了十好几万的钱。 他们呢，好不容易申请下来几平方，还得付全款。半点儿优惠都没有。还说是扶持！ 何苦来的！她觉得这展会，其实不来也罢。之前他们竹编还不是卖得好好的，折腾个啥？ 不知道刘桃心里的吐槽，罗妮摇摇头，解释道。 “山神竹编，算是国内竹编行业最顶尖的品牌，没有之一。在国外都很受欢迎。主办方给予优待是正常的。人家实力在那里。” “国内其它知名的，像洛河竹编、云阳竹编……主办方也没亏待，都给划了地方搭建独立展馆。” 只是展馆面积没有山神竹编这么大罢了。 其他展区的一些龙头品牌，也都是这样的待遇。所以，罗妮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些名声在外的厂商和单位的参与，才奠定了这次竹博会的规格，来参加的参展商和采购商才会那么多。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机会。 罗妮和刘桃两个人说着话，罗长生和罗长贵却是拿着宣传册，一脸激动的上前跟山神馆的工作人员询问起来。 “小姑娘，请问一下。图册上介绍的这几位大师，展会开幕后会来吗？” “我们若是有问题想请教，可以吗？”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被两人突然凑上来，吓了一跳。听完后松了口气，直接道。 “可以的。关大师、刘大师几位在展会正式开幕后，都会过来与同行交流。你们有问题若想请教，到时候可以直接去现场展示区等待。几位大师每天都会轮流过去讲解、介绍。” “届时还会举行竹编大赛，除了各家竹编手艺传承人，现场的观众也可报名。两位若有兴趣，到时可以参加一下。几位大师正好是评委。” “真的？好好好，谢谢小姑娘！” “不客气。” 实在是这几天，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打听几位大师的情况了。她见怪不怪。 这边，确定了山神竹编的几位大师到时候都会来后。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个人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彻底落定了。 他们当时啥都不知道，就一心想着来参加竹博会，和大师请教。 后来才知道，参加这个居然是要钱的，还不少。 最后费用全是罗妮出的，他们要给，她也不要。 弄得他们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就想着一定要抓住机会多学点东西，以后好编出更好的竹编来。不然都对不起人。 他们怎么想的，罗妮并不知道。 见展馆也逛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回来了，她看了下时间，就道：“马上十二点了。走吧，咱们回去展位最后看看，就回宾馆。不然，一会儿该有人来催了。” 今儿是布展的最后一天，下午一点展馆就会闭馆。以便主办方做最后的检查。 直到明早八点，他们才能再次进入做准备。 等九点钟开幕式后，游客和采购商就会蜂拥而来。 那时候，他们就得打起精神，全力应对了。 所以，最后这半天空闲时间，罗妮也没安排活动的意思，只打算将人带回宾馆去好好休息。 只是没想到，等最后确认完展位的情况后，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愣住，“陆宵？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看就很正派 “罗妮？” 陆宵也是一愣。十一国庆之后，他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当中。一直没什么时间联系罗妮。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你怎么来省城了？还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要参加竹博会？！” 他侧头和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高兴的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扫了扫她身后的人，颇有些惊讶的猜测道。他知道除了水果、蔬菜之类的农产品，罗妮网店也有经营竹编制品。 货源主要来自罗家湾的乡亲。 但他一直以为是下小打小闹，如今看来居然是已经能够到这种大型展会的门槛了么？ 毕竟就他知道的，这次展会，主办方对参展商的资质和实力都是有一定硬性要求的。 那些资质不全，一定时间内交易额达不到标准的根本进不来！ “是。我们运气好申请到了一个展位。这几天都在这边布置。” 罗妮大概看出了他的惊讶，简单解释了一句，又瞧了眼他身后不远处等着的人，笑着问道：“你呢？怎么也来了这里？有工作？” 据她了解，陆宵家并没有竹产业相关的业务。来这里参展的可能性不大。 “嗯，我们公司承接了这次展会的绿植租摆、养护工作。” 什么叫运气好？陆宵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急着再问，只大方的笑着回答道：“这不明天正式开幕了，为避免意外，我过来最后沟通确认一下。” 室外的装饰部分，其实是早就和展馆装修一起完成了的。室内的，因为涉及到参展商的设计装修，有些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及时撤走盆栽或者更换。 他们也为参展商提供临时租赁服务。毕竟除了公共空间和一些独立展馆，主办方交付的展位都是光秃秃的。 所以这些天，公司一直有人在这守着。 他因为手上还有些的工作，只负责总揽，过来的次数并不多。 竟是今天才和罗妮碰到。 “原来是这样！” 罗妮听完，一脸恍然。 这种大型展会确实是少不了花草盆栽的装饰。但展馆内部封闭，很难见到阳光。展馆方面自行采买的话，后续养护压力很大。这样临时租赁反倒简单划算。 只没想到这活儿居然是陆宵家公司承接的。 感觉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忙完了吗？忙完的话，一起去吃个饭？” 搞清楚了原因，罗妮不再惊讶，笑着直接发出邀请道。 “差不多了。你等我去和他们交代一声。” 陆宵爽朗一笑，说完就转身回去和那边等着人低声交谈起来。 因为有点距离，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 只见那几人一边听着，一边好奇的朝罗妮他们这边看了几眼，然后小幅度点头。 像是答应了什么。 “没想到展会上的绿植盆栽都是老板你同学家公司提供的，这也太厉害了！” “人还长得这么帅！” 刘桃盯着陆宵的背影，眼神有些亮。 她在罗家湾，其实有见过陆宵两次。但都是远远看见，没机会近距离接触。没想到来出差一趟，竟然运气这么好。顿时感觉这几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心里也庆幸尚丽主动放弃了机会，让自己可以来。 不知道刘桃心里的小九九，罗妮听到她的话，只侧头扫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反倒是罗长生和罗长贵一脸赞同的点头，夸道：“是不赖。周周正正的，一看就很正派。也很有礼貌。之前在罗家湾碰到，小伙子还主动打招呼来着。” “……” 罗妮微微讶然，“长生叔你们什么时候与陆宵接触过？我都不知道。” 听评价就知道，两人对他的印象还挺好。 “就之前他来罗家湾找你，路上碰到，打了个招呼。” 罗长生和罗长贵对视一眼，笑着解释道：“他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吧？见我们穿得黑黢黢的，也不嫌弃，还想帮忙抬竹子。” 要说不是看在罗妮的面上，他们是不信的。 彼时他们刚从山上砍竹子回来，一身衣服蹭得黑不溜秋，还浑身臭汗，是自家人见了都要嫌弃两句的程度。 陆宵却面不改色的上前打招呼，见他们砍的竹子太长不好拐弯，抬手就打算帮忙，还是他们极力阻止才罢了。 这样一个小伙子，若是能和罗妮凑成一对，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两人以前还是同学，学历也相当，这就更般配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以他们过来人的直觉看，这小伙子对自家侄女不像是没有心思的。 反倒是自家侄女，暂时看不出对他有什么特别来。 小伙子任重道远啊。 两位中年大叔想到这，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人一直挺好的。” 罗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陆宵。 恰好陆宵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先是一愣，然后冲她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回头最后交代一句，他就转身大步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知道两公里外有家非常不错的中餐馆，味道一流，咱们要不去那儿吃？” 陆宵不好意思朝罗长生他们笑笑，然后征询的问罗妮道。 “可以啊。我们对省城不熟，这几天都在这周边打转。今儿中午正好去好好吃一顿，犒劳一下大家。” 罗妮笑着点头，并不拒绝。两公里，开车实在不算远。 “那行，咱们走吧。” 陆宵闻言，率先在前头带路。 罗妮一行人跟上，几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 一家街上常见的中餐馆。 中式仿古装修，大堂很宽敞，食客也很多。因为正值用餐时间，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气。 陆宵熟门熟路走到前台，要了个小包厢，然后带着罗妮他们进去。 “这家店经营的就是本地菜，瞧着平平无奇，但吃过就知道大师傅的手艺绝了！” 店里装修也比较朴拙自然，应该能让罗长生和罗长贵他们比较自在。 等服务员送上菜单，陆宵递给两位叔叔，让他们先点。自己在一旁介绍。 罗长生和罗长贵拿到菜单，首先看了眼价格，感觉有点贵。意思意思各自点了一道便宜的，就死活不再点了。 陆宵见状，也不强求，只拿了菜单低头和罗妮商量。 对面的刘桃见状，垂下眼，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异样 她的异样，几人并未注意到。 点好菜，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后，罗妮就问起了陆宵的近况。知道他国庆回去后，就一直忙工作。之前元旦，还出差了一趟，也有点感慨。 有些人，明明可以当个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但偏偏工作得比大部分人都努力认真。让她这种小富即安，每天只想躺着的咸鱼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丝毫不知道罗妮心里的感慨，陆宵放松的耸耸肩，道：“好在这个月底就是除夕了，再熬两个星期就能解放了。” 边说，边翻过杯子给几人倒茶。 “过年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得走亲戚啊。”这可比干活儿还累。 罗妮忍不住吐槽一句，伸手去接茶壶，“我们自己来吧。” “没事，我来。” 陆宵微微避开，对她的吐槽报以赞同的一笑，“走亲戚是挺麻烦的，每天赶场一样。但没办法，平时大家都忙，也就过年能碰面聚一聚。怎么都不能推了。不然，长久不联系，再浓的感情也得淡了。” “这话在理。再是亲戚，一年到头见不着面。那也跟没有一样了。” “亲戚是要走动的，不然，真是连邻居和朋友都不如。” 罗长生和罗长贵对陆宵的话，表示了十分的赞同。就算是家里的远房亲戚，一年到头不联系，碰到要办酒席的大事，也是要去捧场的。 若不去，这个亲就算是默认断了。以后单方面再想续起来，挺难。 罗妮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两位便宜姑姑。 自从爷奶去世后，她们就再没和自家来往过。若是真像罗母说的，她们在知道自家的真实情况后，会再凑上来。也不知道她们到底会用什么方法。 毕竟，以她们和自家僵硬的关系，普通的示好，她们应该知道没有用。 耳朵软的罗父按说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现在他被罗母事先打了预防针。两位姑姑一现身，无论她们说什么，罗父心里都会先打个问号。 一旦在罗父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她们会怎么做呢？ 她走神思忖间，旁边陆宵已经倒好茶，给罗长生和罗长贵一人递了一杯。 “叔你们喝喝看，这家店泡的不是茶叶，而是大麦。挺香的。” 出于礼貌，对面的刘桃自然也有。不过，就没特地招呼了。 毕竟不熟。 刘桃倒是高兴，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低头闻了一下，就抬头一脸笑意的望向陆宵。 “呀，是好香！” 那眼神，怎么说呢，平常中似乎又带了点含情脉脉。 从走神中清醒过来的罗妮，抬眼瞧见她这幅表情，眉头微微一挑。终于是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某种异样。 这姐姐，不会是对陆宵动了心思吧？ 回想以往她言语间透露出的对金钱的向往，和对嫁个有钱男人的憧憬，罗妮就有些恍然。 陆宵可不是刚好两方面都符合她的择偶条件，还随机赠送颜值礼包？！ 这，会动心思好像也正常？ “想什么呢？” 陆宵毫无察觉，动作利落的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递过来，见她没反应，不由得举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咳，没什么。” 罗妮回神，有些古怪的看他一眼，低头喝茶。 “怎么样？还喝的惯吧？” 陆宵被看得有些莫名，但也没多想，见她喝了茶水，追问道。 “挺好。香气扑鼻。” 罗妮抬头，笑着冲他比了大拇指。眼神却不着痕迹的溜到对面的刘桃身上。发现她看似安静的坐那儿喝茶，听众人说话。但眼神却隔几秒就会‘不经意’的落到陆宵身上。 这让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然后，不由得在心里轻轻摇了摇头。 “喝的惯就好。若是喝不惯，可以换。他们这还准备得有别的茶叶。” 不知道罗妮心里的叹息，陆宵端着茶杯，也跟着啜了一口。浓浓的麦香在鼻尖溢散开的同时，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下来。 “……还真是大麦茶啊！这东西好些年没喝了。早年罗家湾还种麦子的时候，大家倒是都会炒一点泡水喝。后头不种了，就没人弄这东西了。” “麦子是粮食，那会儿人饭都不够吃。哪里舍得拿那么多麦子来炒哟。顶多就是抓两把，炒一点出来，有客人来的时候待客。自家平常喝得最多的还是粗茶叶。” “有茶叶那都算好了，大多时候家里还是喝白开水……” 罗长生和罗长贵一边喝茶，一边讨论，说着说着就讲起古来。 陆宵笑呵呵的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嘴，问些有的没的。加上跃跃欲试，努力想要和陆宵搭上话的刘桃。 一顿饭下来，气氛竟是一直不赖。 罗妮全程默默关注，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提前去前台结了账。没让陆宵破费。 “你们这就打算回宾馆了？” “是，明天开始有得忙。今天得抓紧时间休息。你呢，下午应该还要上班吧？” 用餐结束，一行人从餐馆出来，在停车场告别。 “是。” 陆宵无奈的挠挠头，都是事先就定好的工作，推不了。 不然，他倒是可以带罗妮他们在省城转转。 “省城什么时候都可以逛。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可以回宾馆。后面随时联系。” 罗妮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打开车锁，让罗长生他们先上车。 “好，到了地方说一声。” 陆宵闻言，知道也只能如此了。指了指手机，摆手和罗妮最后告别后，就径直上了自己的车，先一步离开了。 没发现身后，除了罗妮，还有双眼睛一直目送他。 罗妮微微有察觉，侧头瞥了眼某扇紧闭的车窗。但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驱车回到住宿的宾馆，就各自回房了。 为节省成本，刘桃和罗妮一个屋。 进门后，刚坐下，她就拐弯抹角的跟罗妮打听起陆宵的事。 罗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并没立场阻止。只深深看她一眼，捡了些无足轻重的说了。 在她看来，刘桃虽然有点虚荣爱钱，但工作能力是有的。 只希望她在陆宵那儿碰壁后能清醒，别脑子发昏，为了一些注定抓不住的东西耽误工作。 否则，她不会留情。 当日无话，次日九点，一场隆重又简洁的开幕式后，巨大的展馆打开四方大门，正式迎来了五湖四海的游客和采购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开幕 w3区，7号展位。 罗妮一行人严阵以待。抬头四望，其他同行也是一样的。 不是一脸严肃的站在位置上眺望着入口处，就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不断地小心翼翼的调整着展品。 偌大的展厅，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可见所有人的紧张。 就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中，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好像有客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所有人精神都是一震，也顾不上说话的是谁了，下意识都朝入口张望而去。发现远远的，确实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朝这边走来。耳边嘈杂的脚步声，也越来越靠近。 “快快快，将宣传册都拿上，过来一个就给我发。” “注意礼貌，微笑、微笑知道吗？别太热情了，容易吓到人！” “你你你，赶紧把眼睛收回来，自然点。别死盯着客人看！不然，人还以为你要吃人呢！之前不是交代过么！你眼睛瞪起来能有铜铃大！” “……” 几乎是一瞬间，w3区的所有同行都着急忙慌的动起来。最搞笑的是，明明大家心里都紧张得要死，面上却都一副风平浪静，好像半点都不在意的平常样子。 就很莫名其妙。 “客人进来了，我现在要上去发传单么？” 刘桃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展位上众人的一系列变化，差点没反应过来。醒过神后，颇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询问罗妮。 “不用了。等客人走到咱们展位附近再发。” 现在过去，怕是要被同行骂死。毕竟都还在对方展位上呢，就过去拉人，不是挑衅么？ 这点分寸，罗妮还是有的。 “我们这离入口太远了。万一客人在前头看好了，就不愿意过来了怎么办？” 刘桃望着远处那些逗留在别家摊位上就不动了的客人，有些担忧。 7号展位听着挺靠前的，实际位于w3区最里面。编号越往后的，反而越靠近入口。 所以，虽然周围没有其他大型展位遮挡或阻碍，他们的地理位置也实在说不上优越。 只能说，比尽头的直接抵着墙根儿的1、2号稍微好一点。 “今天上午先看看情况吧。若是不理想，下午刘桃你就在这守着。我和长生叔、长贵叔上大门口发传单去。” 展厅里，到处都是展位。别家要是在自家附近搞宣传，她都得不高兴。去外面大门口拉人，那就谁也碍不着谁了。 “好。” 刘桃一听，知道小老板心里是早有主意了，也不再多嘴。眨眨眼，就答应下来。 守摊位她是愿意的，没客人过来时可以坐着；有客人上门咨询，那也不过是讲解一下，登记一下信息。比较轻松。 去外面发传单、拉客人，冷不说，还得一直站着，想想都累。 罗长生和罗长贵没想到那么多，闻言直接道：“听你安排。只要每天给我们留出点时间去展示区去听几位大师讲解就成。” 早上开幕式时，他们又找工作人员问了。 - 确定几位大师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十点，会在展示区准时给客人讲解、展示一些竹编方法和技巧。 一直持续五天，到展会结束。 他们只要按时过去就行，不用一天到晚都守在那儿等。 “放心。” 到了时间，他们自己忘记了，罗妮也是会提醒的。 毕竟，这次来展会，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两位叔叔出来和同行交流学习一下。 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怎么可能让他们一直留在摊位上帮忙。 那完全是大材小用。 罗妮的考量，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个人压根儿不知道。他们一听她说放心，就真的放心了。刚想笑着说两句，就见一群客人逛完前面的摊位，朝自家走过来。 两个人便立时闭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欢迎光临罗氏竹编，客人可以随便参观。我家主打各种创意竹编篮、筐，摆件儿、收纳。产品实用又美观。每一件都是竹编师傅精心编制的，保证光滑无毛刺。” “这是我们的产品名册，客人可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罗妮站在摊位前，一边说话，一边笑着一人给递了一本小册子。 这是来省城前，他们就准备好的。上面不止有现在展位上的展品，还有好些是这次没能带来的。 万一得客人看中，也是一笔生意。 “你们家这些竹编器具看起来确实精细。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后面那两幅竹编画。我可以凑近了看看吗？” 离罗妮最近的一位中年男人直接道。 “当然。” 罗妮微愣，下意识的朝罗长生和罗长贵看了眼，尔后笑着让开，叫眼前的中年男人近前去看。同时示意刘桃招呼好其他客人。 旁边罗长生和罗长贵见状，一边帮忙，一边紧张得直接屏住了呼吸。 这两幅竹编画花了他们不少心血，今天第一天展出，他们不知道客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真不错！这幅百寿图虽然有个别字体看起来还不那么自然，但竹编师傅的手艺不可否认是大师级的。一副竹编画里，融入了不少编织技法，有一两种竟还是我没见过的！” “小姑娘，编制这两幅竹编画的大师傅是哪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么？” 罗妮看看中年人，又看看罗长生和罗长贵，笑问：“先生贵姓？” “邱、邱大志。这是我的名片。”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给罗妮递了张名片。 罗妮双手接过，快速扫了眼。 发现颇为雅致的名片上，第一排只印了：丘山居，邱大志的字样。下面就是一串电话号码。 实在简洁。 但根据这几天搜集到的信息，罗妮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郁南竹丝编画非遗传承人。丘山居则是对方名下的集展览与销售为一体的专业展馆。 这次展会，丘山居自然也参加了。只没想到，当家人邱大志第一天不在自家展馆里待着，反而跑到了他们电商创业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邱大师，您好。我是罗妮，很荣幸认识您。” 罗妮收好名片，笑容满面。 邱大志闻言，讶异，“你竟知道我？” “自然。郁南竹丝编画唯一的传承人。邱大师您的名声，比您以为的还响亮呢。” 罗妮一脸镇定的笑着道：“您的代表作《梅兰竹菊》、《景山冬雪图》我之前还专门在网上找来给我两位叔叔观摩过。您的作品，可以说是我两位叔叔竹编画的启蒙。” 邱大志抓住重点，“你的两位叔叔？” 罗妮点头，“是的，容我为您介绍。” …… 第三百二十七章 邀请 “罗长生、罗长贵，我们罗氏竹编的大师傅，同时也是这两幅竹编画的创作者。” 罗妮微微侧身，十分自然的将自家的两位叔叔介绍给了邱大志。 “邱大师您好，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您！” “听说展会期间，您会去展示区做讲解。我们就一直专望着！” 罗长生和罗长贵两个，很有些紧张和激动。 邱大志的名头，以前他们不太了解。 但布展期间，他们与左右同行多少有些交流。自然而然的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加上主办方也有意宣传，他们如今对与会的几位竹编大师的履历算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邱大志自然也是其中一位。 郁南竹丝编画唯一传承人，最擅长的就是用竹丝编织创作传统水墨书画作品。 代表作众多，但其中最出名的还是刚才罗妮提到的《梅兰竹菊》和《景山冬雪图》，一面世就被收藏入国家博物馆。 至今无人超越。 罗长生和罗长贵虽然也当了不少年篾匠，但对年龄相差不大却已经取得如此高成就的邱大志，他们是敬仰的。 手艺人，达者为师。 他们心态放得很正。 “原来二位就是这《喜鹊登枝》和《百寿图》的创作者！你们好，我是邱大志。这是我的名片。” 邱大志十分感兴趣的看着罗长生和罗长贵，“以前没见过，不知道二位师傅师承哪里？” 就两幅竹编画的水准来看，这两人的竹编手艺真是一点不赖。而且，还会他没见过的技法，很有必要讨教一番。 “呃，师承谈不上。我倆的手艺一开始都是跟村里的老篾匠学的。老篾匠走后，就自己瞎琢磨。也不知道好赖。这次来竹博会，就是想见识一下世面，再和同行交流一下。” 罗长生挠头，侧头和自家弟弟对视一眼，尔后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 “自己琢磨的？那可了不得了！” 邱大志听得赞叹一声，兴致更高了，直接道：“我看你们这两幅竹编画上，运用了不少编织方法。其中有一两种，我一时都没看明白。可见是有绝活儿的。” 老话常说，高手在民间，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到处下乡的原因了。 好多犄角嘎达的篾匠，虽然名声不显，但因为一生钻研，很有些独门的技法。可因为乡下地方不赚钱，没人学，老篾匠一走这技法就直接失传了。 邱大志觉得很可惜，这些年到处跑，一个就是为了找这些隐藏在各地的老师傅交流学习；一个就是想找一些好苗子来培养，将郁南竹丝编画发扬光大。 因此，这次展会，他才会第一天就跑w3区来，想着看有没有潜力的新人，捡两个回去，充实一下他的培训班。 毕竟，这个区主推的就是新入行创业的年轻人。‘捡漏’机会比较大。 哪想到没废什么功夫，就让他找到了两个‘沧海遗珠’！ 可惜，以两人的年纪和技艺，来给他当徒弟是不太可能了。互相交流学习一下倒是可以。 想到这，邱大志有点遗憾，又有点高兴。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这样吧，晚上我和几位同行正好在筑楼有个聚会。你俩也一起过来吧，到时候互相认识一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交流。” 说着，就问罗妮借了纸笔，直接写上了晚上聚会的时间和具体位置。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 “这有什么？你们准时过来就行。不用那么紧张。干我们这一行的，名头再响亮，说到底还不就是篾匠。匠人么，主要还是靠手艺说话，别的没那么多讲究。” 邱大志笑着，十分平易近人，“你们要有条件的话，可以带上小件作品。到时候交流起来，也更加直观。” 罗长生和罗长贵激动地对视一眼，尔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接过纸条，贴身收好。 “谢谢大师。我们一定准时到。” “好好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接待客人了。晚上见。” 说着，就摆着手往外走。今天运气好，他得赶紧再上别的摊位去转转，说不得还能再扒拉出来两个人呢。 “邱大师慢走。” 不知道邱大志的满心期待，罗妮见状，礼貌地和两位叔叔一起将人送出去，这才转身回到摊位后。 “做梦一样，我们这就被邱大师看中了？” “大师还邀请我们晚上去参加聚会！” “他说的同行，你说会不会是关大师他们？” “非常有可能啊！我感觉好不真实，现在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 听着两位叔叔激动地你一言我一语，罗妮不禁莞尔。 “长生叔，长贵叔。我觉得你们完全可以自信一点。” “邱大师是什么人？国内顶尖的竹编画大师！他既然都觉得你们的手艺不赖，那肯定是真的很不赖了。不然，也不能邀请你们过去参加聚会。” “你们放宽心，下午早点回宾馆准备一下，然后好好去赴约吧。摊位这里，我和刘桃看着就可以了。” 筑楼就在展馆旁边，一百米不到，是主办方包下来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罗妮并不担心两位叔叔找不到。 旁边刘桃闻言，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叔你们到时候尽管去！” 那可是国内唯一的竹丝编画传承人，撇开手艺，单身价就不菲！ 要是她也会这手艺就好了，轻而易举就能搭上如此大佬！ 当然，刘桃也就只是想想，她可受不了学这手艺的苦。 “这个篮子挺精巧的，我若是大批量订购，价格可以给到多少？” 正胡思乱想间，一名身着改良旗袍的中年女士上前询问道。 “您好，请问您需要多大量呢？不同的订单量，对应的批发价是不一样的。量越大越优惠。” 刘桃回过神，忙笑着上前去接待。 “这种篮子，我大概需要五百件。” 中年女士直接开口，报了自己需要的量。 “五百件，我看下。五百件的话，批发价是二十八。若是您能要上一千件，能直接少三块，二十五就能拿走。” 刘桃翻了下手里的单子，报价道。 “还是有点贵。不能再便宜了？我就一家民宿，要不了一千件那么多。” 中年女士微微皱眉。 “女士，这款提篮，是我们店里主打的玉竹精编单层提篮。造型别致美观，每一件都是师傅手工制成的。耗时又耗力，这个价格真的不高了。” 罗妮走过来，笑着开口说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第一天销售额 “或者，除了这款提篮，您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若是能凑上一千件，价格也是还能再优惠一些的。” 见中年女士不说话，显然还是觉得价格不太能接受，罗妮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再看看。” 中年女士迟疑了下，还是说道。 “这样……这是我们的产品册，您可以带着比对。若是有需要，可以再联系我们。” 罗妮闻言，也不失望，只将印好的册子递了一本过去，笑着说道。 “好的，谢谢。” 中年女士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罗妮一眼，接过册子，转身走了。 “哎，又走了！” 刘桃失望的目送人离开，郁闷的开口：“这么多人，全都是过来问了问。了解了价格就没了下文。老板，要不要想想办法？” “急什么。这才第一天呢。” 前来参会的采购商们展位都还没逛完，怎么可能下单。怎么都得到中后期，产品比对得差不多了，才会做出最终选择。 毕竟，货比三家嘛。 所以，现在急也急不来。 事实证明，罗妮的预测是对的。 第一天展会结束，整个w3区拿到大笔订单的寥寥无几。 面向游客的零售情况，倒是挺好的。 罗妮他们展位偏僻，一天下来，都卖出去了好几百件商品。价格从十几块，到几十块不等。 至于罗长生和罗长贵的那两户竹编画，一直也有人问。 但因为不好定价，开幕式前，两位叔叔决定这次先挂着展出、不售卖。因此，每逢人问价，罗妮他们都只能回绝。 接下来几天，反倒让不少游客呼朋唤友的过来参观，给他们摊位增添了不少人气。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当天营业结束，最后统计销售额，罗妮他们卖了七千多块钱。 在整个w3区成绩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垫底。 业绩最好的，还是要属前面位置好的那些摊位。听说平均销售额都上万了。 而整个w3区，据主办方统计，这一天的总销售在两百多万、将近三百万的样子。 属于是在所有展区里垫底的存在。 但也可见这次博览会的盘子之大。 罗妮他们费尽心思挤进来，也不过是想在里面分一杯羹。 …… “都八点多了，叔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和大师谈得怎么样。” 展馆到时间闭馆，忙了一天的刘桃和罗妮收拾好摊位，回到宾馆。歇了一会儿，又出去吃了晚饭，回来见罗长生他们的房间门还是紧闭着，不由得看了眼时间，说道。 “等着吧。现在也不好打电话过去催。” 罗妮多少也有点担心，不知道两位叔叔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了。要是可以，她其实是想一起过去看看的。 但一个邱大师没邀请她，她不好跟去；一个是摊位只留刘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看今天的人流量，她之前打算的亲自去门口发传单拉人的事，也悬得很。最好还是临时再雇几个人。 正想着，罗妮的兜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陆宵。 她一顿，侧头看了眼进屋后，就一屁股坐下捶胳膊捶腿喊累的刘桃，走到窗户边，按下接通键。 “喂，陆宵。”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么？我看省台晚间新闻报道说，博览会今天一天就接待了将近两万名游客。” 陆宵声音爽朗，略带笑意的询问道。 罗妮望着不远处展馆外灿烂的灯火，实话实说，“人多的时候，多少是有点慌张。不过，大体上还算顺利。多谢关心。” 毕竟，展馆那么大，人流进来后，瞬间就会被各个展区分流。加上他们展位偏僻，短时间的接待量在还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顺利就好。知道你来了省城，郑君和吴穹他们都闹着要来找你。只暂时都有工作，抽不开身。我估计这个周六、周日，他们肯定要来烦你。” 罗妮一听，嘿嘿一笑，道：“来啊！来了正好给我当苦力。我正愁没人呢！” 今儿正值周三，过两天才到周六周日。恰好，也是为期五天的博览会收尾的日子。罗妮估计到时候来参观的游客数量能翻一倍不止。 以今天的情况看，他们一行人四个人加起来，怕是也要忙得脚打后脑勺。 郑君他们三个到时候送上门，就别怪她抓壮丁了！ “真缺人？需要帮忙吗？我底下应该能抽调几个人出来给你。” 陆宵听出她不是开玩笑，也顾不得幸灾乐祸郑君三个了，关心的问道。 “真缺。不过抽调人手就不用了。你自己也有工作要做呢。明后天都是工作日，客流量应该和今天相差不大。我暂时还能应付得来。” 至于去门口发传单的活儿，她都想好了，一会儿就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发消息，让她帮忙给联系几个兼职人员。今晚上在网上谈好，明早就能上岗。 “有困难就说一声，省城我比你熟。” 陆宵闻言，也不强求。 “谢了。真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我肯定不会和你客气。” 罗妮一笑，道谢后，两人又聊了两句琐事，这才挂断电话。 熄灭屏幕，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的一瞬间，她从旁边玻璃窗的倒影里，瞥见了背后竖耳偷听的刘桃慌忙转回头、收拾衣服的画面。 大概，刚才她接起电话，对着话筒喊陆宵的名字的时，还是让她听见了。 罗妮摇摇头，也不揭穿她，只坐到自己的床铺边，低头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联系。 刘桃张了张嘴，本来想探听一下陆宵的最新情况，但见罗妮一副办正事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了。 罗妮这个老板虽然比她年纪还小，平时工作中也很好说话。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还是挺怵她的。 有什么小心思，更是不敢暴露在她面前。 因此，迟疑了一会儿，刘桃还是打了声招呼，乖乖抱着衣服，先去浴室洗漱去了。 罗妮一无所觉，直到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 尔后，低下头继续操作，将工作人员推荐过来的几个兼职人员都加上。然后，一一沟通。 等一切敲定好，已经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 浴室门还紧闭着。 罗妮想了想，走过去敲门交代了一声，就打开房门出去，准备下去楼下大厅去等罗长生和罗长贵。 哪知也是巧了，她刚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就打开了。里面，正手舞足蹈的说着话的罗长生和罗长贵一脸激动的走出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成绩喜人 “哎，罗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一出来，看到等在电梯口的人，罗长生和罗长贵都是一愣，尔后惊讶的问道。 “不去哪儿。我就是看两位叔叔还没回来，想着下去大堂等一下你们。现在也不用去了。” 罗妮摇头，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追问起了今晚上他们去赴约的情况。 “好，非常好！我跟你说，今晚上我们不仅见到了邱大师，还见到了山神竹编的关大师和刘大师！” 说起这个，罗长生一拍巴掌，就又兴奋起来。 “真的？” 罗妮惊讶，之前虽然猜测能与邱大师相交的同行，大概率行业地位也不会太低。但真没想到，会是山神竹编的二位大师。 两位叔叔这一趟算是去着了。 邱大师对两位叔叔的手艺，看来也是真的认可。 “真的，他们还各自带了两名徒弟。年岁不比我们两个小多少，但手艺是真的好。让人不佩服不行。” “不过，他们一个钻研竹编画、一个钻研瓷胎竹编，别的研究得少。好多普通的要么不会，要么不精。知道我和长贵会不少，还反过来和我倆请教来着，丁点儿都不傲慢。” 罗长生一脸的赞叹和心悦诚服。 “是。去的路上，其实我还挺担心邱大师的同行会不会瞧不上咱们呢。” 结果半点儿都没有，几位大师态度非常和善。尤其是在看过他和大哥的一些竹编作品后，很是赞扬和鼓励了一翻。让他们一定坚持钻研，保持风格。 请教问题时，没有敷衍，也没有不耐烦。 一晚上下来，罗长贵自认学到了不少东西。好多以往琢磨不透的问题，也都恍然大悟。 他手痒痒的想现在就回去试验一翻。 可惜，博览会还要好几天才能结束。 “几位大师都很和善，他们带的徒弟也都挺好的。大家坐一起，边吃饭边交流。气氛特别好。要不是天太晚，几位大师坐不住了，我其实还想再聊会儿。” 罗长生略有些遗憾的搓搓手，这还是他学竹编以来第一次和这么多同行交流，感觉非常畅快。恨不得能再说上三天三夜。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罗妮了然一笑，安慰道。 “嘿嘿，我知道。临走前，我厚着脸皮问几位大师都要了名片。以后有问题，也能打过去请教。几位大师的徒弟，倒是先和我们交换了号码。约好以后多交流。” 罗长生有些赧然，又有些满足和期待。 满足自己的手艺得到同行任可，期待更多的交流和学习，以后能更进一步。 “真的？那太好了！” 罗妮一愣，尔后真心的为两位叔叔高兴起来。 “这次真是要多谢邱大师。”没有他的引荐，两位叔叔也不能一亮相，就进入行业内两位顶尖大师的视线。 这对他们整个罗氏竹编的发展，绝对是有利的。 当然，邱大师本身，也很重要。 “是。所以回来的路上，我和长贵商量着要不等展会结束后，就将那两幅竹编画送过去当做感谢。主要是目前，我俩也就那两幅作品最拿得出手了。” 送别的东西，一时间不好搜罗不说，感觉也不太纯粹。手艺人，最看重的还是作品。 “可以啊。明天一早过去，就贴一个非卖品的签子。也省得客人不断来问了。” 罗妮果断的点点头，支持的说道。 这两幅最作品本来就没卖给她，怎么处理两人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罗长生和罗长贵心里其实不太拿得准，见她也赞同，便放心地将这件事确定下来，只待展会结束。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得忙。叔你们进屋吧，我也回去了。好好休息。” 说着话，三个人很快就到了房门前。罗妮停住脚，等两位叔叔刷开房间门，道了声晚安，也径直回了屋。 虽然拥有了空间后，她体质增强了不少。但这一天忙下来，她腿脚还是有些酸疼。 只刚两位叔叔一直没回来，她担着心，也不好休息。 这会儿就没顾忌了。 回到房间，和已经躺到床上的刘桃简单说了两句，她就拿上睡衣直接去了浴室。 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打理干净，吹干头发，出来后直接往被窝里一钻，整个人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冬天最舒服的就是被窝了。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她准时睁开眼睛，洗漱、吃早饭，然后直奔展馆，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有回报。 接下来的两天，销售额一天比一天高。 从第一天的七千多，上涨到到第二天的九千多，第三天的一万多。 成绩实在喜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天，他们还签下了罗氏竹编的第一笔订单，来自某个景区的手工艺品店。 涉及金额不大，也就不到两万块钱。但好歹是开了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笔单子带来了好运，转头第三天，他们就签下了大大小小六笔单子，涉及金额将近十万元。竹编两千多件。 罗妮这边笑着将客户一送走，转头就给罗瑞打电话。让他按照合同马上开始备货。现货不足的，则抓紧时间组织那些会竹编的村民继续编织。 ——上个月做下决定后，她和罗瑞一直就没闲着。招了不少有基础的村民跟着罗长生和罗长贵准备材料、编制成品。如今基本上都能独立制作成品了。 不过，碍于时间有限，他们的备货量还是少了点。 其中一半被她拉来了竹博会，一半堆在仓库。 加上以前的库存，罗家湾那边总共剩下也就两千多件。有些样式，肯定是不够交付这次的订单的。 还得现准备。 所以，只要客户不急，罗妮和人约定的交货时间，都稍微拉长了点。 不过，客户能接受的最长交货时间，也就一个月。 大部分还是希望能尽快交货的。 其中又以第一天就来询问过的那位开民宿的中年女士最为性急。 希望下个礼拜一就能提货。 罗妮核对了下她要的那几款竹编，发现仓库里的现货数量应该是足够的。 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罗妮还是谨慎的打电话回去和罗瑞确定了下，这才签了合同。 第三百三十章 抓壮丁 转眼到周末，郑君他们三个果然来了。陆宵也跟着一起。 当时正值午饭时间，客人都去吃饭去了，还逗留在展馆里的不多。 罗妮他们摊位前，难得没人。 几人一走近，她就发现了，高兴的站起来打招呼。 一个多月没见，三人与罗妮也不见生疏。尤其是粥粥，一看到她，就过来搂住了她的胳膊，嗔怪道：“妮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省城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要不是之前陆宵正巧与你碰到，你是不是准备参加完展会，就这么回去了？” 罗妮微微偏头，冲她抱歉的笑笑，解释道：“忙昏头了，给忘记了。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就当是赔罪了。” “都到省城了，哪里还要你请。瞧不起人不是？地方我都定好了，请你吃全羊宴。等晚上你这结束，咱们就过去。这大冬天的，也就羊肉能吃吃了。” 郑君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走过来，故作潇洒的撩了撩刘海儿。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 罗妮看他这样，只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客气什么，都是朋友。” 郑君大气的一挥手，说得一本正经。 “是，都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妮闻言，微微一笑。 郑君见状，莫名的感觉有点不妙。 然后，当天下午，他就站在七号摊位后，直面了一波又一波蜂拥而来的客人。 嘴巴也说干了，喉痛也说哑了。 手腕因为不断记录客户资料，酸软不已。还有那因为久站而变得硬邦邦的小腿和刺痛的脚底板…… 看摊位前，终于一个客人都没有了。郑君吐了口浊气，放松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然后啪啪啪的开始捶腿。再无半点儿富二代的风流潇洒。 “啊，累死我了！罗妮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什么轻松愉快，什么体验生活！你就是抓我们给你当苦力！” “我们不是朋友么？怎么能是苦力呢？怎么都得是互相帮助的好兄弟。” 罗妮本也累得够呛，闻言一乐，笑呵呵的说道。 郑君：“……” 郑君顿时瞪大眼睛，一脸恍然道：“好啊，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就说之前她笑得那么不对劲。感情是一早就想着抓他们当壮丁了！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 “没关系。我当你是朋友就成！” 罗妮微微一笑。一本正经。 郑君：“……” 这脸皮厚的，郑君简直无话可说。 好半晌才缓过什么来，说：“我算看出来了，你和陆宵一样一样的，都是黑心资本家！为了赚钱，连朋友都忽悠！我真的是太心痛了！” “作为补偿，晚上的全羊宴，换你请！好叫你知道，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白做工的人！” 罗妮一笑，答应得十分干脆。 “没问题！” 看看今天签下来的单子，别说一顿，就是十顿，她也愿意请。 除了她前两天就一直在跟进的大客户，其余的基本上都是陆宵他们几个帮忙谈下来的。 刘桃也接到了几单。 加起来，这一天的订单量，几乎都要突破前三天的总和了。交易金额更是比之前翻了两倍。 这次来竹博会的目的：以《罗氏竹编》的名义，打出一点名气；结交几位同行；寻找几个稳定的线下销售渠道。 截止目前，三个目的基本上都已经实现了。 最后一天，不过是订单量再增加多少的问题。 罗妮对此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反倒是展会结束后，他们的考验才会真正到来。 “今天一天就接了这么多订单，你那边吃得下么？” 当天傍晚，罗妮这边四个，加上陆宵那边四个，一行八人从展馆出来，就直接杀到郑君提前订好的羊肉馆，畅快淋漓的吃了一顿全羊大餐。 临近九点，才各自回家的回家、回宾馆的回宾馆。 陆宵没急着走，留到了最后。 “我还说你想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罗妮还奇怪，陆宵欲言又止的是为什么，此时听他这样一问，就了然了。 “放心，我既然敢接，自然是吃得下的。早在决定来参加这次竹博会后，我和阿瑞哥就找村里商量，一起成立了一家竹编厂，名字就叫罗氏竹编。” “手续什么的，差不多都跑下来了，只是还没正式宣布。” “只在来之前，在村里找了不少有竹编基础的人，跟着长生叔和长贵叔学了些日子。确保各个款式的竹编，都有人出师。所以，现在就算长生叔和长贵叔不在，阿瑞哥那边也一直在组织人生产。” 所以，出货她是不担心的。 甚至她巴不得再多来一些，让厂子以后一年四季都不缺订单。 当然，这种好事她也就是想想。 厂子刚起步，就能借着展会的东风，拿到这么多订单，可以说已经很好了。 而且，网上的竹编零售业务，罗妮也已经从自家的“湾里人”里剥离了出来，转到了新开的网店里。 目前由阿瑞哥暂时看着，后头会由厂里找人接手，专门经营。 罗妮不打算插手竹编厂，只管年底分红。这次回去，将订单和客户名单交出去，她就功成身退了。 阿瑞哥跟着她投了点钱，在里面占了一股。但管理也是不打算插手的。 剩下的就是村里和掌握了技术的长生叔和长贵叔。 村里参与管理是不成的，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厂长一职由罗长生担任。 毕竟，目前村里竹编技术最好的就他和罗长贵。但罗长贵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当个大师傅很容易，当厂长就有点为难了。 这些事，罗妮已经提前和两位叔叔通过气，两人均没有表示异议。 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太多。 而且，之前那种模式，他们赚的实际上是罗妮的钱。现在成立竹编厂，他们赚的就是分红了。 顾虑会少很多。 罗妮这边将网上的零售业务贡献出来，归入竹编厂，也不吃亏。厂子扩大了，年底分红也能多拿点。 “是我多担心了。” 陆宵听完她的解释，释然的一笑，道：“时间不早，你进去吧，我也回了。明天再过来帮忙。” 他就怕她冲得太快，栽跟头。创业可不是过家家。 “哪里，还是要多谢你提醒我。” 罗妮感激的一笑，道：“你路上慢点开车。” “好。”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满载而归 展会的最后一天，如期到来。 偌大的场馆内，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几乎就要走不动道。 即便这样，也阻挡不了从省城四面八方赶来的市民，激情扫货。 ——最后一天，不管参展的目的有没有达成，展商们带来的展品和货物，都不会再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只能原地跳楼大甩卖。 一向会过日子的华国市民，听到消息哪能不来薅羊毛？ 毕竟东西是真的好，价格也是真的实惠。 尤其是像竹篮、竹筐，竹席、竹椅，竹纸、竹炭……这些手工日用品，家家户户都用得到。买回去根本不用担心闲置。 竹编画、竹雕文玩制品……这些实用性相对低一些，但架不住颜值高啊。甚至好些还是孤品。要等到最后一天才会出售。 喜欢收藏、捣鼓这些的，都是一早看好了自己中意的展品，揣着钱包专等着呢。 因此，短短一上午过去，整个展馆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好多展位上都出了空。 罗妮他们摊位上，更是光秃秃的，一件竹编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次带来的货品都卖完了。客人您若是有需要，可以直接登录我们的网店。上面的货品和展示的质量是一样的，保证既实用又美观。” “不过，因为每根竹子的性状不尽相同，所以制作出来的竹编每一件都会有些微的差异。这点请您知晓。” “这次场地有限，我们带来的竹编样式比较少。网店里包含了我们厂里目前制作的所有竹编款式，以后还会不断推陈出新。您可以关注一下我们，我们不定时会举办活动，推出优惠券……” 竹编卖完了，罗妮他们也没急着走，而是趁着人多，将手里剩下的宣传资料全部发了出去。 发资料时，也不像之前那样提醒人摊位在哪儿，而是重点介绍起了网店。 效果不知道如何，反正是能拉一个是一个了。 不一会儿，资料发完，罗妮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下午两点。展台还不能撤。 于是，她一挥手，决定带着众人一起加入人流去扫货。 众人一听，也都兴奋起来，挨个儿把展区逛了一遍。 买了不少好东西。 罗妮想着快过年了，在手工艺品区着重挑了一些精巧的文玩、摆件儿，回去可以当做礼物送人。逛到竹家具区，她又发现某家的茶桌椅组合非常漂亮、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可以放到新房子的堂屋。 也没犹豫，当即就上去拉着老板定了一套。现场的这套，已经有主了。 付过定金，留下罗家湾的地址，一行人从家具区出来，就到了竹食品区。 在这里，除了各式各样的竹笋制品，竹荪、竹燕窝、竹酒、竹叶茶也不少。还有一家卖竹筒饭和竹叶粽的。 当然，这些也还好，比较常见。 但那用竹虫开发的休闲小零食，和用竹炭加工的花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有些人和罗妮一样，对竹虫敬谢不敏。有些人则丝毫不怕，从试吃台上夹起虫子就往嘴里塞。然后，掏出钞票，一脸满意的让工作人员给他称几斤，说是回去正好下酒。 罗妮：“……” 有点一言难尽。 旁边试竹炭花生的人更多些，罗妮他们也去了。味道倒是不难吃，还有点香，就是吃完一嘴黑漆漆的。 有点搞笑。 罗妮一行人秉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最后都多少买了点。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分享、分享’。 毕竟好东西，哪里能独吞呢？ 因此，等到下午两点，展会正式闭幕。罗妮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完东西，将租借的展具全部归还给主办方后，一行人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离开的。算是满载而归了。 去宾馆拿上行李，退了房。 罗妮站在门口，和陆宵他们告别。 “这两天多亏你们来帮忙了，不然我肯定忙不过来。只是累得你们周末都没能休息。” “这有什么，就两天而已。何况，你昨晚还请了全羊宴呢！总不能白请。” 陆宵说这话时，别有意味的瞥了眼郑君。 郑君察觉到，转过头来，一脸无辜，“你看我干嘛？” “看你脸皮厚。” 陆宵无语，怼了他一句，也懒得再理他，只挽留罗妮道：“要不还是明天再回去吧？这都快五点了。一会儿就天黑了，开夜路不太安全。” “没事，我心里有数。家里人还等着呢。” 罗妮笑笑，侧头看向粥粥三人，道：“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这两天，几个人帮着她张罗了不少事儿，订单也签了不少。 请一顿饭太轻巧，她都打算好了，等回到罗家湾，就再给他们一人寄两筐蔬菜和土鸡、蛋来。 也是个心意。 粥粥皱了皱鼻子，娇声道：“谢什么，妮妮你可是我朋友！” 吴穹微微颔首，道：“朋友之间帮忙也是应该的。” 只郑君，挑了挑眉，嘿嘿一笑，道：“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 “放心。” 罗妮笑着点点头，重新望向陆宵，道：“时间不早，话就不多说了。等你回能中，咱们找时间再聚。” “好。路上小心。” 陆宵点头，微微让开身体。 罗妮见状，又朝粥粥三个点点头，这才上车，发动了车子。 “我走了，粥粥你们有机会再来罗家湾玩儿啊。” “我会的。妮妮你路上慢点开车。” “到家了发个讯息。” “好。” …… 点点头，升上车窗，罗妮调转车头，直奔高速。经过市里，也没停留，一直往能中方向疾驰。 两个多小时后，总算是到了区里。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放慢车速，叫醒旁边的刘桃和后座的两位叔叔，问了下他们要不要先下去找点东西吃，得到三个摇头后，也熄了心思。 先将刘桃送回家，然后一气将车开回了罗家湾。 下车了，将行李都拿下来，罗长生便对罗妮道：“先去家里吃点东西再走吧？” 罗妮家在修新房子，在罗家湾没地儿住，还得返回区里。 “不了，我直接回去。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罗妮摇头，告辞道：“忙了这些天，两位叔叔肯定也累了，回去吃点东西，就都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哎，那行。” 罗长生和罗长贵闻言，也不再挽留，摆摆手，目送她开车远去了。这才拎着行李回家。 自然又是一翻惊动，但与罗妮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