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抄》 第一卷 第一章 白色刺槐花 楔子 一 小学学校的刺槐每到四、五月份就会开花。白色的花瓣随着轻风,或是落在地上,或是停在行人肩上,或是飘进有心人的心里。那树皮暗褐暗褐的,比平常的树的裂痕要多一些、大一些,由浅裂至深纵裂,好像藏着一种回忆,又好像在向人诉说着思念。它散发出的香味,带着蜜的香甜,也捎去无尽的苦涩。 二 我经常看见那棵树下有四个孩子在玩捉迷藏。那个游戏已经伴随着他们度过了相识的五个春秋,很幼稚?很幼稚…… 四个孩子中有个女孩。那个女孩与其中一个男孩相识得早,是在女孩两岁时的三月。刺槐含苞待放。男孩在幼稚园里是女孩的同桌,他很腼腆,一直不说话。 女孩整天看着他发呆,想着怎么跟这个“淡定哥”搭话。最后居然拉着他,和其他同学偷溜进了附近小学,看那棵在这时节并不美丽的刺槐。男孩虽然无语地看着女孩,但也没说什么,即使没过多久就被保安发现,撵了出去,也没说什么,似乎把女孩当朋友了,在那刺槐下…… 从幼稚园到幼儿园,男孩和女孩一直是玩伴,直到女孩六岁时的四月,在那个花瓣纷飞的日子,另外两片刺槐花也融入这片景色中。 也就是从这时候,他们开始在刺槐树下玩捉迷藏。 但是,女孩总是耍赖:被找到说不算,找不到人时说男孩们欺负她。 我一次次地告诉女孩不要这样,但女孩却一次次将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最初认识的男孩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但另一个男孩就不爽了,忍了她各种事五年,终于在那一年五月份的一天爆发了。女孩永远记得那一天没有落花,也没有沁人心脾的花香。两人没再说话,就因为这件事……很可笑吧…… 现在,四个孩子上初中了,都在同一所中学,但常与女孩联系的就只有最初的那个男孩了。 我在六月的一天去过那小学,在树下徘徊许久,想找到那四个孩子的回忆,想让他们重拾曾经,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要离开校园时,起风了,花瓣又开始飘洒,我的心被敲了一下。 “呀,让我赶上最后的花期了……”我揪着衣领坐在树旁的红砖小围栏上。不知道是因为芳香还是因为什么,我鼻子一酸,感觉有什么液体从我眼里溢出来,模糊了大脑里的人影…… 如果当初,我没耍赖……就好了…… 我坐了好久、好久。久到保安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久到无数车辆从校门前经过,终于有几个人停下来看着白色花瓣沉思;久到眼里的液体流到干,干了又流…… 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拿下黏在脸上的花瓣,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向邮局跑去。 天阴阴的,好像要下雨了…… 刺槐花也不在意天气,只是一味地急着脱离那已龟裂得不成样的树根,在夹杂着花香的风中,用它那无人知晓的声音,低低地诉说着它的花语——友谊。 三 我去邮局干什么呢? 闺蜜初中学校与我不同,毕业时惆怅了好久,后来想出了“写信”这个办法,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距离遥远了许多,似隔了一扇窗。 提笔写第一封信时,激动却不知从何写起,草草写了几句话,贴上邮票,就急冲冲地往邮局跑。那是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 几天后,信箱里平静地躺着一封信,告诉我她收到了信。 和写信时不同,我利索的拆开了信封,迫不及待地打开。 “勿,最近好吗?我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想你。不过看到你的字我就放心了许多。但是……应该是我的错觉,我们的关系好像变了……算了,保重。” 我惊讶地看着信,一旁的灯不确定地闪了几下。 定了定神,我提起笔,整理了下心情,但又立马被刚才看到的那些字打乱了。踌躇了一会儿,挤破脑袋,也无法写出从前那种不说话地面对面,也不会尴尬的默契。最后,一辆辆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伴我写完了“客套话”。 寄信的路上经过了学校,就想起了小时候那三个玩伴。 太阳不像上次那么烈,乌云也悠闲地飘了过来,黑压压的。 雨滴还是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我将信握在手里,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邮局。一滩水开玩笑似的出现在我脚下,我可不想让裤子和泥水花来个亲密接触。于是,我把左脚收了回来……呵呵,很不幸,绊到了右脚…… 就在我默喊着“倒霉”,要拥抱大地时,一只熟悉的手拉住了我。她把伞移到我头上,在“水滴与大地”奏鸣曲的伴奏下,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又响起:“勿,小心点啊!” 我们一起走到了以前总爱去的公园。繁树形成了一把天然的伞。但她手中的小伞依旧举在我们头顶,并没有收起来。 “本来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你了。”她尴尬地找话题。 “嗯。”我还真不会看气氛说话。 巧了,这个公园也是种刺槐。一般来说,刺槐到六月份已经结束了花期,但这里的刺槐却和学校的一样,依旧盛开。 真是奇了怪了…… 我面无表情的吐槽着,却也注意到了她极力想要扯些话题的心情。 “勿,我们俩友谊有隔膜了,”尽管酝酿了许久,她还是一针见血,“怎么了?” 我摇摇头,刚才在学校哭的刺痛的眼睛又不争气地“发洪水”。 “我在新学校交了许多朋友。”要走出公园的时候,她平平淡淡地说,就像早餐没了粥要改吃面包一样的平淡。 但我的心却被揪了一下,眼泪莫名地止住了。 “但是,”离出口还有几步时,她摘下最低的刺槐花,也不理手上被刺到的痛,把花轻轻放到我口袋里,慢悠悠地,却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依旧是那个能和我在阳光下疯的女孩,是吧?我们永远是朋友。” 刺槐好像接收到感应似的,立马召唤轻风,吹起白色的花,发散着无法言说的香气,带来四面八方的回忆。 我把信封揉了几下,放进装着刺槐花的口袋里。我内心那用膜做的窗户被轻轻打开,飘进白色的刺槐花,洒满五彩的刺槐香。 林尽,雨停。 四 和闺蜜分别后,我走到了一家名叫“百花抄”的花标本店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一股杂香扑鼻而来。 不,纠正一下,应该说——我回到了一家名叫“百花抄”的花标本店。这件事以后再说,只是…… 自从三年前我推开了这家店的门时,它就是我的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的名字要叫“百花抄”。抄,是一种文体,好像和标本没什么关系……不过这里的花倒是挺多的。 我把挂在门把手的“close”换成“open”后,一屁股坐到柜台后的椅子上,椅子抗议地“吱呀”了一下。 肚子被什么东西硌着,怪难受的…… 我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那两样东西。 那封我挤破脑袋写出的信被我前后翻了几下,进了垃圾桶。 至于那花,在我拿起和它雷同的花之后,进了柜台下的密码箱。 和它雷同的花被做成了标本,裱了起来,框外吊着一个标签:刺槐,原为白花,有香味,友谊的代表。 我为什么没有把它挂在墙上呢? 走进店里,你就会发现,左右两墙挂了许多标本,但还有许多空位。当然不是因为没有花了,还有成千上万的花标本在内间的观览室。只是,找不到代表而已…… 但是为什么唯独刺槐的标本放在密码箱? 是我没有勇气挂起它吧…… 我拿起铁钉和锤子,选了个并不显眼的位置,将这个尘封了不知多长时间的标本小心翼翼地挂了上去。 为什么要选不显眼的位置?我不是已经有勇气挂上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回过神来时,它已经定位了…… 唉…… 我叹了口气,心想,算了。 我又坐回椅子上,盯着大门。 好了,今天,我讲了我的故事,下次,会是哪朵花呢? “呼……叮叮……” 门被推开,吹进来的风“叫醒”了门边的铃铛,一股樱香飘了进来。 “欢迎光临……呀,好久不见……” (待续) 第二章 早樱 一 早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有着如瀑布般的及腰黑发;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流淌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对视就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压抑着;鼻梁画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嘴角总是向上微微勾着;喜欢穿白色带微粉的蕾丝边裙,整个人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这不,这位仙女朝我走过来了…… 哦,对了,她最重要的特点——她是第五代樱花灵。 二 每朵花都有自己的守护灵。比如:刺槐的刺槐灵,樱的樱花灵,xx的xx灵…… 鉴于刺槐与我的缘分,我觉得我是刺槐灵……好吧,我承认,所有花灵都会被告知自己所要守护的花种,就我没有。 可能没空理我吧…… 神游的一段时间中,早樱已经坐到我面前,完全不理会我刚才的想入非非,不对,应该是完全不理会我这个人,好像在自家似的,熟练地操起我会客用的茶具,自行倒了茶。 那气势完全和我想象的仙女不同。 嗯,这位毁了我想象的大小姐没忘顺便给我倒了一杯,还算有点良心。 嗯?不对啊,这好像是我的地盘…… 算了……还省了我自己倒,不要白不要。 我先白了她一眼,然后用比她还不淑女的姿势一口喝掉她倒在我马克杯里的不明液体。 不明液体…… “我去,这是什么?不对,你什么时候换掉了里面的水?变魔术啊?嘿嘿,在我面前变魔术,小样儿。”我自认为破解魔术千万,于是就不服气地拿起茶壶研究机关。 我把茶壶举过头顶,壶底白白净净的,没有裂痕,没有开口,没有漏水,跟新买的一样。嗯,说明我保养得很好……貌似跑题了。 我又放下茶壶,壶身也没事,还是那样光滑无瑕,也说明我保养得……又跑题了。 我脸一红,瞥了一下早樱,这才意识到早樱今天特别安静,哦,不过这会儿正挑着眉毛,看着千年不遇的秀逗表演。 把水壶放回原位后,我清了下嗓子,结果这一清,反而还噎住了,咳嗽不止。一咳,手就一抖;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就一洒;水一洒,我的衣服就湿一块;我的衣服湿一块,早樱就一笑,而且还逐渐上升笑的等级,直到拍着桌子,不顾形象地“仰天长笑”。 到最后,杯子里的水被我洒没了,衣服从衣领的地方湿到裤子。 我彻底虚脱,咳的;早樱也累得趴在了桌上,笑的。 我抹了抹咳得难受而溢出来的眼泪,不高兴地质疑:“有你这种朋友吗?” 她也擦了擦笑得太开心而挤出来的眼泪,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是,从你翻茶壶的时候,我就想笑了……哈哈哈哈……”刚说完,又开始用与她外貌不相符的笑声淹没我。 话说……她刚才不是累得趴下了吗?怎么又恢复了?而且笑得居然比刚才还惊悚…… 我一边翻白眼嫌弃她,一边等着她平静下来。 不一会儿,她又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脸灿烂地望着我。 鉴于刚才清嗓子的后果,我决定直接说:“然后,你来找我干吗?” 她愣了一下,接着,又露出她那有着让大地回春的笑容,纯洁得像个初生婴儿的声音回荡在店内:“没什么啊,找你闲聊而已啊。” 早樱是个不会说谎的花灵,眼睛躲闪着我的视线。 “唉,”我叹了口气,拿起茶壶给自己的马克杯续水,慢悠悠地问:“到底什么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犹豫地说:“我……认识了个朋友。” 我拿着茶壶的手抖了一下,水沿着杯口沿向下流,到达柜台面时停了一会儿,很快和木头材料的柜台融为一体。桌面上只留下水渍。 早樱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点很低地笑出来。 她没有在开玩笑。 “你知道,人类……” “他是个好人。” 我还没讲完,早樱就迫不及待替那个人解释。 我盯着她认真的眼睛,也严肃地跟她交谈:“我并不反对你交朋友,有几个朋友很正常。但是,我们的祖先有着许多被人类背叛的先例,我怕你……” “他是个好人!”我还没讲完,早樱又强调了一遍,语气还加重了。 “我相信你不会去交坏朋友,但是……谁知道以后呢?” “那你是反对喽?”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既不想她被伤害,又不想她从此不再交朋友了。 “你……你试看看吧。”我只能这样说了。 她一下子把我揽过去,又恢复以往的活力,高兴地说:“啊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无奈地笑笑。 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花钟,放开我,一脸捡了钱的高兴,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点,现在不是樱的花期,你灵力很弱的,就跟人类一样脆弱,不要受伤。”我担心地看着外边微微发黑的天空。 她有灿烂一笑,孩子般地点点头。 在她就要踏出店门时,我突然想起件事,叫住了她:“你这魔术的秘密是什么?等我学会了这招,去唬弄我同学。” 她眨了眨眼,勾起左边嘴角,略微轻蔑地说:“你猜。” 说完,早樱踏着门边铃铛的响声而去,店里仅剩我一个人和残余的樱香。 我还不死心,打开茶壶,借着灯光看茶壶里的东西。 半晌,我合上茶盖,心想着,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快快乐乐的。 茶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水中半浮半沉着两片樱花瓣。 是的,我经常想,就这样,快快乐乐的。 那是因为,那时的我,还不知道—— 这是我与早樱交谈的最后一个下午。 三 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份的一天,我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曼佳在我喝下午茶时气势冲冲地打……哦,不,是撞开了门。我以为她被谁惹了,来我这发泄,可是她却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曼佳是曼陀罗家族的长女——黑色曼陀罗灵。她有九个弟弟,守护着不同的曼陀罗花。虽然曼佳人不错,待我也挺好,但是我却最怕见到她。曼佳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黑暗”,可是她却总预知哪个花灵要死了,然后来告诉我。而我的任务就是前往花灵葬身之地,去了解花灵的最后愿望,接着,我要把这“遗言”告诉给花灵想要说的对象……简单说,我就是个收尸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个能力,大概每代店主都有这种能力吧。 先不说这个,看曼佳的神情,这次消失的花灵应该是我认识的。不过也没什么,我亲眼看过多少花灵的离开,所以,谁死都……除了早樱……不会吧……虽然八月份是樱花灵灵力最弱的时候,但是我有嘱咐她要小心点啊,不对啊,仅仅嘱咐有什么用啊……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早樱了。 我回过神来,眼前是放大了几倍的曼佳的脸,还是那样担忧地看着我。 我平了平悬着的那颗心,还算心平气和地说:“讲吧,这次是谁?” “是……要不我换个店主说吧。” 全球有几百家“百花抄”,当然,国外的招牌用外语写。 “算了吧,最近的一家店离这也有600多公里,等你往返,花灵早消逝得连片叶子都找不到了。”我的手略微颤抖地拿起马克杯。曼佳第一次这么不爽快。 就在我的嘴离茶口还有几毫米的时候,曼佳沙哑的声音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还是告诉了我,那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我的手就这样怪异地举着杯子。曼佳看不到杯子后,我的双唇,正因为一种说不出的心情而不断颤抖着。 曼佳的额头冒出一珠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我知道我吓到她了,但是,我不能让她看到我放下杯子后的样子,不然,她不会让我见到早樱最后一面的。 最后一面……吗?我的朋友…… 我尽着我最大的努力,紧紧地抿着嘴唇,渐渐地,我能放下杯子了。因为,嘴唇的颤抖已经传到了双脚。 我放下杯子,看到曼佳因为我的冷静而震惊的神情。 “在哪儿?什么时候?”我听到我的声音平静地说。 真的很平静,没有一点涟漪。 也许是看到我的冷静后安了心,也许是为了配合我,曼佳很平常地说:“半小时后,就在这条街,大约在左边第三家店的前方。” “我……” “你不可以救她,这是注定的,再说,你也救不了她。”我还没说完,她就给我泼了盆透心凉的冷水。 我沉默地看着墙上樱花的标本,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五分钟过去了,我还是保持着沉默。曼佳耐不住寂寞了,她有些犹豫地问:“可……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我没有回话,但眼神已经从标本移开了,麻木地倒水,麻木地把杯子递给她,麻木地又看向标本。 她从来没有受过我这样的对待,但也没表达些什么,只是略不爽地小口小口喝着水。我也知道不该把气撒在她身上,她和早樱并没有见过几次,只是早樱生命的一个匆匆过客,没理由悲伤。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某种方面不希望这个“报丧”的花灵出现。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虽然我感觉过了十世纪,但它还是十分钟,曼佳看了看花钟,站了起来,张了张口,没发出什么声音。 最终,她还是宣判了早樱的死刑:“时间到了,今天我跟你一起吧。” 我坐也不是,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撑起双脚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子,略向前倾,认真地问:“真……” “真的不能改变,这是她的命!”曼佳知道我要问什么,打断了我的话。 我咬住下嘴唇,硬生生地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回去了。 曼佳张了张口,又是没发出声音。 最后,她一扭头,把门打开,吹进来的风让铃铛响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看我,示意道:“走吧。” 出门后,那种颤抖消失了,我认命了?可是,为什么我胸口这么难受?闷得喘不过起来,眼前模糊一下又清晰一下,脑袋也发胀了。 这种感觉还没消失,就远远地看见早樱和一个人并肩地走过斑马线,而一辆车……疾驰而来。 我刚向前跑了几步,就被一个力往后拉。一转头,只看见曼佳生气地拉着我的手。 我张着口,打算用声音提醒早樱,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我说过你救不了她。”曼佳像个死神一样站在我身后。 我自动屏蔽了周围,听到的,只有一声相撞的巨响;看到的,只有早樱与我对视时的喜悦,紧接着,看到车后,推开身边人的动作。 就这么一瞬,早樱整个散成樱花,我知道那些花瓣只有花灵看得到。 那个司机摇摇晃晃地下了车,拉起被早樱推开的男生,醉醺醺地说:“小伙……小伙子……走路要……要看路……不过……今天,叔……叔叔我喝大了,居然以为自己……自己撞到了小姑娘……人老了……眼花了……额。”说完,朝着还没缓过神来的男生吐了口酒气,然后钻回车子,扬长而去。 我也像喝了酒似的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只捡起了一片花瓣,其余的就都消失不见了。 我回头看了看呆在马路中央的男生,走到他身边,望着他那接受不了的表情,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知道,这时候我需要镇静。 “走吧。”我刚说完两个字,又一辆车戛然而止,停在我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喂!想寻死别站这儿,高楼大厦那么多,选一个跳啊!你们听见了没……”他突然消了声,也许是看到男生接近崩溃的神情,也许是害怕我眼睛里面的死寂。 曼佳见状,急忙上前解释:“您别介意,他们……他们这儿有点问题。”曼佳犹豫地指了指脑袋,提防地看着我。 那司机表示同情,很快加大油门,从我们身边驶过。 曼佳拉了拉我,我便长舒了一口气,拽着男生进了店里。 所有人坐到椅子上后,我强抑着泪水,沙哑着声音对男生说:“我也不解释太多了,一切,早樱会跟你讲明白的。”随后,我从密码箱里拿出一鼎黄黑色的香炉。 在这个香炉里燃烧的花灵花瓣,会将花灵想要说的话告诉给对方。 我踌躇了一下,将花瓣放入香炉里,不用加火,香炉便自动“火化”了花瓣。 没一会儿,男生的眼睛变得空洞了。 “为什么没有交警拦下那个酒驾的司机?”我呼吸变快了。 “一旦灵力感到自己的主人将死,会将一切阻止主人死亡,或者看到主人死亡的人类清除。” “那为什么这个人没有?”我看着还在神游的男生。 “早樱的话指定要跟这个人类说,灵力感受得到。”曼佳担心地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早樱会为这个人类死?” 她沉默了。 “为什么?!”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却又厉声质问。 曼佳看我的样子,拍着桌子站起来朝我吼:“告诉你?你能阻止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 直到那个男生流着眼泪恢复神智,我才无助地坐下,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痛,双手不知道该抓些什么,才缓得了这无法言说的痛。 男生似乎不想让女生看到他流泪,用摘眼镜的动作掩饰他抹眼泪。 “我怎么在这?”男生好奇地问,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的,他不记得了,一旦他恢复了神智,他的大脑就会被重置,完完全全忘记早樱这女孩。这种场景我看了几百遍,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花灵们总是会向对方挑明自己的身份?明明知道自己会从人类的脑中抹去,却还是…… “你晕倒在门口了,我们就扶你进来了。”我说谎的时候会脸红,但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几百遍了,已经练得脸不红心不跳了。 “哦,是吗?谢谢。”男生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有些怀疑地走向门。 曼佳和我陪那个男生走出门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男生,我很不爽。 我发现了坐在大门旁台阶上的一个小女孩,曼佳还在目送那个男孩。 “怎么啦?”我坐到那个看起来心情也不大好的女孩身旁。 女孩嘟囔着:“你们说,有这种妈吗?居然取这么个名字?还不让改……” “你叫什么呀?”曼佳坐到了我的旁边,不感兴趣地随口一问。 “姐姐你叫什么呀?”女孩反问。 “曼佳。” “瞧,这名字正常多了,”女孩又开始闹别扭,接着,又把矛头朝向我,“那姐姐你呢你?” 我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抿了抿嘴唇,弱弱的说了声:“勿。” “勿?就一个字?好霸气!” 我刚要开口,女孩又抢我话了:“那你户口本怎么搞定的啊?不过你的名字比我奇怪多了,嗯,心里终于平衡了。” 我想了想,不解释我姓米,直接笑了笑,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呢?” 女孩嘟起嘴,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早樱。 在我还在愣神时,女孩又开始抱怨了:“你们知道吗?现在同学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噪音!噪音?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而且,我查过资料了,樱的花期很短的,我妈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盯着女孩的脸半天,直到她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时,我才反应过来,起了身,边往店里走边对她说:“等等,我拿样东西给你。” 进了店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樱香,香炉袅袅升着白色的烟,我奇怪了一下:火不应该早灭了吗?“遗言”交代完,花瓣应该也烧完了啊……算了…… 我没在意,转头望着墙壁,那樱花标本静静地挂在那儿。 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将标本取了下来。 走出门,女孩还在向曼佳抱怨着自己的名字。 我坐回我原来的位置,把标本递给了女孩。女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我的意思。 “送给你了。”我尽量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可是还是被曼佳识破了,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 女孩没有注意,神经大条地问:“这么好啊?姐姐你不是靠卖这个生计的吗?不付钱可以吗?不过……我也没带钱啊……”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送你的。你看,这是樱花的标本。” 女孩的眼神黯淡下来,撇着嘴表示反感这个话题。 我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你念一念标签上的字。” 女孩看了看吊着的标签,翻了翻白眼,说:“售价六十元。” 我愣了一下,曼佳则是在一旁笑疯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别扭地说:“翻过去,我想让你念的是它的花语。 女孩将标签翻了过去,找到了花语那一行,嘴唇微启:“樱花,有很多花语,它是纯洁的代表,它是善良的代表,它是美丽的代表,它是接受一切的代表,它是一切都将轮回的代表。怎么啦?” “我想,你妈妈给你取‘早樱’这个名字,是想让你做一个纯洁又善良、美丽又宽容的女孩。”曼佳停止了笑,温柔地看着女孩。 我汗颜了……黑色曼陀罗……笑了…… 女孩把脸转向我征求意见,我赶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女孩又把头转向标本,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把头转向我,眨着眼睛问我:“姐姐,这个标本真的送我吗?” 我又点了点头,暗自佩服这女孩小小年纪就有的小心翼翼,要是现在坐在面前的是一个同样八九岁,却顽皮的男孩,恐怕二话不说就把标本拆开玩了吧…… “谢谢,”女孩郑重地说,“我得回去跟妈妈道歉了,我刚刚摔了门就跑了出来,她一定担心了。” “嗯,要小心点哦!”我面带微笑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她家教真好。 “又一个花灵啊……”曼佳撅着嘴,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曼佳不仅能预知花灵们的死亡,还能预知花灵的诞生,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她在讲哪个人要成为花灵了。 曼佳看着我那“不知你在讲何物”的眼睛,愣了一下,又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问:“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我还是迷惘地看着她。 “那个女孩,是第六代樱花灵!你送她樱花标本,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没想到你居然没发现,你……”曼佳继续着她的长篇大论,但接下来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耳里回荡着悠悠然的声音,只有一句话,也是樱花的花语之一: 一切都将轮回。而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所有。 四 早樱在迷雾中站着,我怀疑地向她伸了伸手,并不能触碰到她。我撇了撇嘴,心里不爽地嘀咕:这什么梦啊,让我高兴一下不行啊…… 就在我愣神间,早樱笑了笑,眼睛里写满了无奈,轻轻地说:“勿,我已经死了,你只能看到我的像,不能碰到我的。”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的,让人分不清真假。 即使在梦中,她还是那般令我揪心。 “你这姑娘,居然死于车祸,还是为了救人类!韩剧看多了吧你!”为了配合她,我只好继续围绕她的死展开话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打开了水闸,洪水倾泻而下。 早樱愣愣地看着我满脸通红的滑稽样,却没有笑。她靠近我,把右手掌抚在我的左脸颊,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想必她也意识到无法触碰我这个事实,退后了一步,惨笑道:“勿,‘出芳草,路东西,摇袖立。春风急,樱花杨柳雨凄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我呜咽道。 薛昭蕴的《离别难》。 早樱又道:“我们的相见,在一棵樱树下,那时的你,吟诵着樱花,而在那之前,我只知道‘樱花烂漫几多时’,是你让我懂得还有人会在意着我,是你陪我走到了现在。‘樱花杨柳雨凄凄’,因为是别离。” “那……又怎样?你不……你不在了,我以后……以后怎么办?”我继续抹着无法控制的眼泪。 “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勿,你很坚强,对吗?”早樱继续保持着微笑。 我还没回答,早樱又接着说:“勿,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 “啊?什么时间不多了?”我愣了一下,难道做梦还有时间限制? 早樱没有理我的疑问,闭了闭似乎疲惫不堪的双眼,认真地对我说:“勿,记住,你没有我,也可以面对一切,”她的身体在渐渐消失,直到最后,我只看到白茫茫的雾一片,还剩她的声音在我心中泛起涟漪,“和你做朋友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可能只有一句话了,这也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句话——勿,谢谢你。” 声音消失了,而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瓣樱花。 到最后,白雾也消失了…… 醒来时,我还是在店里,天已经完全暗了。 我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片混乱,只记得那个梦。 苦笑中,我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啊……” 手中有什么东西被我握着……我无意地低头看了看,呆了。 为什么梦里的樱花瓣会在我手中?我还在做梦吗? 我一下子六神无主,无助地望着四周,只是那么一瞥,就发现香炉还在冒着烟。 怎么回事?刚才进来拿标本在冒烟也就算了,这么久这烟还不散也太奇怪了吧? 我坐了许久,把香炉移到了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掀起冰冷的炉盖。 …… 哉!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泪光中,那片樱花瓣,明显刚燃完。 (待续) 第三章 百慕大奶油花 一 仔细算算,这已经是早樱去世第四个月了。 十一月份,秋末吧…… 天气已经让我鼻子一抽一抽的了,显然,今年冬天来得略早。 虽然这家店随我意愿决定开张与否,但毕竟是周末,还是从被窝里钻出来吧,不然这也不是什么寒假暑假的,周一到周五是没空的。 对着白得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努力眨了眨还在试图闭起的双眼。为了防止不知不觉又睡“回笼觉”,我以我那“不惊人死不休”的毅力起了床,双手一撑,双脚一助力,成功甩开被子“大军”,站在了床上,有种“屹立于群山之巅”的感觉。 是“读书党”的,在寒冷的早晨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吧……尤其是前一晚打游戏打到很晚的“童鞋们”。 虽然我这个初中生已经算半个“上班党”了…… 于是乎,我抽风地穿着一件不算厚实的睡裙,白痴地站在窗户大开的床上。在我略自豪地“俯视”房间里的一切时,一阵冷飕飕的风不配合地吹了进来,接着,我打了个喷嚏,透心凉……还真是不给面子…… 我吸了一下鼻子,转身一下子关上了窗户,好像在向命运抗争一样,继续叉着腰,蔑视般地看着房子。 哈哈哈哈,革命者向我看齐,啊,不是,向革命者看齐! 渐渐地,脑袋清醒了过来,无法理解自己看起来略“傻逼”的行为,撇了撇嘴,抓起一旁的衣服胡乱地穿上,心想着,装疯也得有个限度啊…… 爸妈还在睡觉,也情有可原吧,毕竟六点半对他们来说还略早。 我轻轻关上家里的大门,走上还没多少人的街道,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出来这么早干吗?又没有客人会这么早去店里,花灵也不会这么早来找我吧?又不是发神经…… 我眯了眯眼,看着雾气未散的天空,嘚,现在换成我被俯视了,而且总感觉,天空也带着一种蔑视。 不知怎地,我突然很想像超人一样冲向天空。但最后,我也只是在原地跳了几下而已,一边向店走去,一边接受了事实:就算是花灵,也没有飞天这种特殊技能。 慢悠悠地走到店的附近,隐隐约约看到店门口有一团东西。 我愣了一会儿,犹疑地走上前去察看,一时间脑子里闪过一些自我安慰的话:那一坨是什么啊?外星人?不对啊,外星人不是都在大半夜才会离开ufo的吗?难道迷路了?哈哈,看来他们的gps也不靠谱嘛。不对啊,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交谈啊!第一句说什么?你好?hello?也不对啊,语言通吗?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需不需要拿刀?不对啊……有外星人吗?难道是花灵?可是这么早找我干吗?难道又有花灵要死了?不对啊,曼佳体积不可能有十几个人那么大。成群结队的花灵大清早冒着寒风来找我?嘿嘿,刚才在街道想过了,那肯定是发神…… 还真有发神经的,哦,不对,还是十一个花灵一起发神经。 我挑着眉毛在他们面前站定,怀疑地看着这些花灵,他们也看着我,很坦然﹑很理所当然的那种眼神。 我抽了一下嘴角,觉得刚才那带刀的想法不错,这群花灵,一个出现就够我呛了,这次还是集体出现……唉!麻烦事来了! 敢问他们是何方神圣?为何让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间车爆胎的……嗯,不好意思,心情不好,开个玩笑,纠正一下,重新来哈—— 敢问他们是何方圣神?为何让我如此郁闷?他们跟我一样,“百花抄”店主。 只不过,有一个新面孔,太矮了,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以至于我刚开始没注意到这个小女孩。 我眨巴着眼睛盯着这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她也抬起头新奇地望着我。 皱了一下眉头后,我把带着疑问的目光抛向店主们。其中一个穿着白色夹克的男生向我说道:“这是陕西那家店的新店主。” 看我又要问,他忙指了指店大门,眯着眼说:“先别问了,进门再讲吧,你们福建怎么秋末就这么冷了?我们都哆嗦二十几分钟了!” 显然,只有这位是从低纬度地区来的花灵,剩下的花灵都摇头,表示没冻着。 我犹疑了一下,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会儿,断定那个店主没来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欢迎光临。”神经反射地说了这句话。 店里那股杂香又淡淡地飘来。 二 进了店里,那群店主就开始骚动了,东看看西摸摸的,倒把我晾在了一边。 我翻了翻白眼,坐到柜台后,小心地拿出十三套茶具。 十三套茶具……待会儿我要洗到什么时候…… 渐渐地,他们安静了下来,有的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有的坐到了小圆桌旁,我也已经泡好了茶。 我端起马克杯喝了几口,又悄悄地瞥了几眼那小女孩,顿了顿,心想着,客套也客套够了,该切入正题了。 “找我干什么?” 显然我过于直接了,几个不大熟悉的花灵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我这小店可容不下这十几尊大佛。 刚才那个穿白色夹克的男生把小女孩抱上了椅子,又把茶水移到她的面前,这才发话了:“她是陕西店主。” 我看那女孩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茶后,又把目光转向男生,无聊地回答:“你刚刚说过了。” 随后,我又想起些什么,接着说:“陕西店主不是吴老爷爷吗?他返老还童啦?这我可没办法。不对啊,这位好像是个女生。”我仔细打量了面前的花灵,确认是女生无误。 “他去世了,这是孙女,刚上任。”坐在女孩另一边的一个貌似是高中生,但实际也是高中生的花灵。它是山西店长,一个十七岁的男生。我和他交集不深,貌似叫张季。 从他连词造句的方式,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惜字如金,真的不能把他和传闻那个“从小学开始作文都第一”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去世了?”我并不感到意外,前几天和老爷子通话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可他却还跟我说一切安好,让我别去看他。 说真的,这老爷子对我挺好的,刚上任店主时,有什么问题我都请教他,他也把我当亲孙女一样对待。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没有起什么波澜?难道对于花灵的死,我习惯了? “米勿,米勿!有没有听到?”欧阳爵,也就是那个穿白色夹克的男生,此刻正冲着我喊。 “听着呢。”虽然刚才走了会神,但他的话,我还是多少听得进去的:那个老爷爷一个月前就住院了。 我试图用滚烫的马克杯使我那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双手暖和点,但没什么效果。 我又示意了一下女孩,继续问欧阳爵:“你把这女孩带来干吗?” “刘璃会跟你说。”他指了指圆桌旁的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二十岁左右吧。 “是这样的,”那个刘璃起身,也坐到了柜台前,“一个礼拜前,她刚上任,我有点不放心,就从宁夏过去了。但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直不说话。后来,那里的黑色曼陀罗灵告诉我,她上任第一天就替一个花灵‘收尸’了,貌似有点……感触。”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然后,我就想带她去哪里看看,可惜祖国大好河山,我只知道你们几家店的位置。我怕没把她的心情弄好,反而把人搞丢了,所以我觉得到哪里转都一样,于是我就先带她到山西张季那家店。” 我的眼睛灰了灰,透着一种目光——这人的逻辑好强大啊…… 她没注意我的眼神,继续飞口水:“张季显然不会和女生沟通,两个人一见面就大眼瞪小眼的。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去河北那家店。张季说正好想透透气,就关了店,跟了出来。可是,接下来不只是河北,连续好几家店都说不会对付小孩子,啊,不是,是应付,啊,也不是,是照顾小孩子。” 女孩抬头望了望刘璃。 刘璃还是没看到,继续说:“而且,店主们看到这不合群的张季跟了出来,以为有什么好玩事儿,也都跟了出来。我看她也恢复得不错,最后一站就决定是浙江了。可是浙江的那个贝婵说,去广东找欧阳爵肯定有办法。我想也是,还是不要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的好。然后我们一伙人又去广东。那个贝婵挺聪明的,没跟出来。” 刘璃说到这,那些被说得显的白痴的店主们头都大了。 “贝婵不来不是这个原因。”我小声地喃喃自语。 “什么?”刘璃好奇地问,显然不明其中的“玄机”。 “没什么,不过,那个浙江的贝婵居然跳过我直接让你们去广东啊?”我故意假装不认识贝婵。其实,我刚才在门口寻找的就是贝婵。如果我们相见,肯定尴尬得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我大可扭头走人。想必她也考虑到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欧阳爵隐约看出了我的不爽,忙说:“贝婵让刘璃来找我,肯定猜到我没办法后会去找你嘛……我在她眼里这么没用吗?”说完,他自己吐槽了一番。 “然后,我要怎么做?”我漫不经心地问。 “你不是擅长讲故事吗?讲个励志的什么的。”欧阳爵大有种“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欠揍感。 他的话十足让我无语,缓了一会儿,才总结了一下他们目前的情况,怀疑地问道:“你们走遍大半个中国,辗转了十几个城市,只为听一个故事?” 刘璃惊讶道:“哇,好押韵,嗯,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不是,一看就知道是个会讲故事的人。” 我不知道该不该吐槽她……只能继续说:“你们自己讲不就好了?”我差点建议他们给这女孩讲《聊斋》,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别恶心我了,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六岁女孩讲故事?要讲什么?芭比娃娃还是奥特曼?”欧阳爵又裹了裹白色夹克,显然还是觉得有些冷。 “那这里不是还有五个女生吗?你们六个大男生不会讲也就算了,女生也不会吗?”我回道,顺手给一直没说话的张季续了点水,他点头表示感谢。 马绮——这群花灵中最年长、已经当妈的发话了:“小勿啊,上次我们一家来福建暂居,我家儿子还是听你讲故事才乖乖睡觉的呢,你说,我会哄孩子吗?”第一次听到当妈的这么理直气壮地讲这种话。 我又把目光转向刘璃,她无奈地说:“我作文就没及格过,叫我讲故事还不如马绮讲嘞!”马绮呛了一下,真是“躺着也中枪”。 剩下的女生也都摇了摇头,还用一种特无辜的眼神看我。 我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贝婵更不可能了:她家里都是恐怖小说,她讲故事,呵,不把花灵的魂儿吓没了,也就算不错了。 眼前这个“传说”精神受到刺激的女孩已经把水喝了个精光,玩起了杯子,显然没有在听我们的谈话。 我缓了缓身子,略微向柜台边沿靠了靠,尽量友好地问:“你叫什么呢?小女孩?”我说完,店主们才发现还没介绍主角。 女孩咋了咂嘴,确认我没有敌意后,小声地回答:“我叫吴映汀。” “是什么灵?”我一边给女孩续上茶,一边问。 可是女孩并没有回答,倒是全场静了几秒后,欧阳爵才挑着眉毛接过我的问题:“你不知道吗?每家店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花灵啊!难道你知道?“ 我愣了一下,把茶端到吴映汀面前,才摇了摇头,赌气地嘟起嘴巴,心里埋怨他们不告诉我,让我自己纠结了这么久。 张季好像看透了我内心,放下茶杯说道:“我们以为你知道,你也没问。” 他还是那么言简意赅,还顺便指出我的错误,我也不好意思赌气了。 一旁的欧阳爵惊讶道:“张季!你今天说了22个字!破纪录了!” 刘璃在一旁插话:“别离题了!米勿,我记得你也是第一天上任就‘收尸’的,也许和映汀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我翻了翻白眼,恨恨地暗自吐槽——这人怎么总挑我伤口,先是把贝婵略过我的事讲得详细又事不关己,现在又揭我那不堪回首的历史。 但是,想归想,还是早点解决完这件事,好把这些佛请走。 我走出柜台,拿下墙上的一个标本,摆到吴映汀面前。 “这是什么?”吴映汀有点感兴趣。这是个好兆头。 “百慕大奶油花。”欧阳爵抢我话,我瞪了他一眼,他又端起杯子喝茶了。 女孩没有在意我的眼神,隔着框镜抚摸着花朵,天真地问:“为什么要取这么搞笑的名字啊?姐姐你词穷吗?” 呵呵,要不是这么多人在,我早就把这个吴映汀扔出去了。 你才词穷呢! 我只能不解地望着差点喷水的欧阳爵,知道问他没用后,刘璃替吴映汀解了围:“刚上任,刚上任,不了解花的品种很正常,很正常。” 摇了摇头后,我坐回椅子上,开始讲故事…… 三 孙婉住院有五个月了,可是那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病就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碗朝墙上砸去。碗哀叫般地“啪”一声,碎成五瓣,外加一些白粉末。 一旁的妈妈没有过多犹豫,上前开始清扫。 这是孙婉住院以来第八十八次摔东西了,她妈妈数得清清楚楚,每次的心都随着碗碎成好几瓣。 孙婉本来想道歉,但想到妈妈连什么病都不跟她说,自认为理所当然地嘟起嘴靠在枕头上。 整理完后,妈妈走了出去,病房里又冷清了。 窗外花圃的花随着风轻摇着,孙婉不知道那花叫什么名字,只觉得那花好像人一般,总是在她胡乱发脾气的时候传来一丝安慰。 十一月份的风已经微凉了,孙婉孤独地抓了抓辈子,遮住了头。 “孙婉,孙婉。”一个声音唤醒了她。 孙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长得清秀的男生。 看了看时钟,孙婉知道她已经睡了五个小时了,现在都晚上七点了。 孙婉对这个男生的出现并不惊讶,每天晚上七点他都会准时出现,一直陪着孙婉直到九点。 孙婉直起身子,高兴地看着男生对她微笑。两人不语,却又不尴尬。就这样保持了十几分钟……画面略惊悚…… “我妈妈呢?”孙婉最终开了口。 男生也并不在意,指了指一旁的饭盒,说:“放下这个就走了。” 孙婉拿起饭盒,没有什么胃口,问男生:“你吃不?” 男生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我吃过了。” 孙婉嘟了嘟嘴,佯装生气道:“好呀!宋慕你这小子居然比我先吃!” 宋慕无奈地对她孩子脾气的模样笑了笑,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板起一张脸,认真地对孙婉说:“今天下午你又发火了!” “你的消息那么灵通?”孙婉有些惊讶,随后又不安地抓了抓被子。她特别害怕宋慕板着一张脸跟她说话,没有一点感情。 宋慕发觉了小丫头的不安,眼里多了一些色泽,放轻了语气,劝道:“孙婉,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孙婉一看对方软了下来,立刻蹬鼻子上脸,叫嚷道:“什么嘛,像囚禁犯人一样把我关在这里!人家犯人还有知情权呢,我连什么病都不知道!难道发些牢骚也不可以吗?你还……” 还没说完,她就被宋慕捂住了嘴,宋慕略不满地说道:“你再大声叫唤的话,招来了人,我就得提前回去了。真是的,一点也不淑女……” 孙婉躲掉宋慕的手,压低声音泄愤道:“对啦对啦,我不淑女,就你最绅士,也只有你这位绅士才把女士讲话说成‘叫唤’了吧?需要我借本《辞海》给你么?” “我觉得形容得挺好的啊,你刚刚就跟杀猪似的。”宋慕面不改色地开玩笑。 孙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没理宋慕,低头开始扒饭。 吃完饭后,他们又东扯西扯,聊到了将近九点。 宋慕起了身,紧了紧风衣,对孙婉微微一笑,道:“我走了。”说完,走向窗户。 “你还要从窗户走吗?”孙婉已经养成在他临走前问这个问题的习惯。 “嗯,我轻功好。”宋慕还不忘逗孙婉笑。 孙婉很配合地笑了笑,看着他开起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树上,再往下一跳,消失不见了。 医院大门久久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孙婉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男生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叹了口气,钻进被子,又蒙住了头,睡意昏沉…… 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屁股了…… 孙婉总觉得最近有点嗜睡,无聊地掀开被子,想起身走走,可是却发现她下半身发不出一点力气。 她以为是错觉,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半点移动的迹象。她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因为刚睡醒吧…… 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孙婉试着起了起身子,这次成功了。 她轻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慌乱。 穿上拖鞋,踮着脚尖,偷偷跑出病房,此时的孙婉就像一只小精灵。 一只让人心痛的小精灵…… 她像扮演特务一样躲过了一批批穿着医生服或是护士服的“坏蛋”。 孙婉偷偷笑着,直到一间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医生,钱不是问题,您一定要……” 那个与妈妈对话的医生打断了妈妈的话:“没办法了。” 孙婉有些奇怪,什么没办法了?难道是医院没床位了?不对啊,自己住的那间还有一张空床呢…… 显然,事情不是那样的。 “医生,这孩子很坚强的!” 孙婉听到妈妈这样说,以为她需要动一场很痛苦的手术,可是,接下来医生的话却让她五雷轰顶。 “放弃吧,这孩子没救了,能撑过两礼拜就不错了,最多……再活一个月,后事可以准备了。” 孙婉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牙齿一直打颤,从脚底凉到头顶。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病房,关上了门,轻轻地。 昨天摔碎的碗还有一小瓣滑到了墙角,与白色的墙壁融为一白,不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 这就是天意吗? 孙婉凄凉地自嘲了一下,颤抖地拾起了那个锋利得像刀口的碎片。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意识地伸出左手臂,将碎片口贴在了手腕内侧。 时钟“滴嗒”走了几下,一阵风吹来。 一只强劲的手钳住了孙婉拿着碎片的右手。孙婉明显感觉到这只手并不想太用力,却又散发着一种让人服从、让人安心的帝王气息。 她迷茫地抬起头,看见宋慕犹豫地抓着她的手。 孙婉愣了一会儿,碎片从她手指尖滑落,与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她一把甩掉宋慕的手,踢飞了碎片。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晚上七点才出现的独行侠吗?”宋慕一脸淡定地听孙婉讲话。 “你要自杀。”宋慕说完,孙婉抽了一下左手。 “要你管!”孙婉钻进被子里,背对着宋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缓过神来,就差点死了。妈妈说得对,她是一个坚强地人,要死的话,她也不怕,可是她也是个有自尊的人,不会让自己死得太难看,何况是那种会让自己手腕血流成河的死法,而且,这种方法也不一定死得了嘞。 宋慕坐了下来,俨然一个大哥哥的模样,心平气和地问:“怎么了?” 孙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弱弱地回道:“外面花圃里的那什么花开了之后,我就要死了。”果然是一个坚强的女孩,能那样说出这种话。 宋慕沉默着,心疼地看着孙婉。 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望了望花圃,那些花都含苞待放。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孙婉很意外他会在这时候问这种问题,直起身子,抓着头发回答:“11月22号吧。” “真巧啊。” “什么?” 宋慕指了指花圃,轻声说:“11月22日生日的人,生日花是百慕大奶油花。” 孙婉没有接话,她不知道她能否等到今年的生日。 “你要活到花开之后,好吗?11月22日,我送你花。”宋慕转头面向孙婉。 眨了眨恢复平静的双眼,孙婉又一撇嘴,钻回被窝里叫道:“要你管!”她不敢答应。 宋慕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他刚走不久,妈妈就进了门。妈妈的眼睛明显红肿着,但也没说什么,站在一旁,呆了好几分钟。 孙婉这才意识到其实妈妈每次进病房都是这种状态,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忽略掉了而已。 “妈,一个月后,我想走得安静点。”孙婉对自己把死看得这么淡有点惊讶,心里悄悄扶额。 妈妈明显抽动了一下身子,眼里又溢满了泪水。不一会儿,她崩溃了。 孙婉看着坐在地上的妈妈,抿了抿嘴唇,下了床,颤抖着走到妈妈面前,也坐到了冰冷的地板。她刚一坐下,妈妈立刻把她搂在了怀里。妈妈的体温让孙婉鼻头一酸,但是,眼泪没有流下来。 “妈妈,别哭了,不会有事的,医生的话我都听到了。没事的,不要哭,一切都会好的。”孙婉依旧没有掉眼泪,安慰着妈妈,即使她知道不是一切都会好的。 “孩子,妈对不起你啊!”妈妈紧紧拥住孙婉,眼泪唰唰直掉。 孙婉摇了摇头,轻声回道:“妈,我没有怪你,倒是……倒是我对不起你,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 妈妈愣了一下,随后还是抱紧了孙婉,道:“孩子,妈爱你!” 孙婉没有说话,只是轻拍了几下妈妈的背作为回应。 晚上七点,宋慕照常来了。两人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唠唠家常,讲讲笑话。 但孙婉心中还有一个疙瘩没有化掉。她在宋慕要离开之前开了口:“宋慕,我要是活不到11月22日怎么办?” “啊?”宋慕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笑颜一展,道,“我尽力早点送你花。” 孙婉还是没懂,问道:“什么跟什么啊?”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宋慕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月光洒在病房里,凄凄的,惨惨的,冷冷的,淡淡的,一点一点的。 孙婉还是没哭,即便心里好像有几百把锯子在来回锯着,她也只是抓着被子,盖住了头,又沉沉地睡去。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宋慕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孙婉。 只是到那天,11月13日,在医生宣判死刑后的第十一天——孙婉一睡不醒了。 天气很晴朗,照耀着那已经半开的百慕大奶油花上。 病房里只有孙婉和她的妈妈。 妈妈并没有哭,因为她看见了,孙婉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暂停了,也没有什么改变啊。 孙婉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好像她只是在逗妈妈而已,好像她随时都可能再次睁开眼,好像她还会再对人开怀大笑。 她,安静地走了,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是,她,没有活到11月22日。 隔天,百花齐放。 不知道为什么,花圃里的百慕大奶油花一夜之间盛开了。 一个女孩拄着拐杖来到这些花面前,矮身欣赏着。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地拉着一旁的护士,叫道:“姐姐,你看!” 护士也蹲了下来,抚着她的头,轻柔地说:“它们的花语是‘坚强’哦!你要和它们一样,坚强地面对每一天,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坚强?”女孩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却又指着花瓣上几滴类似水珠的东西,问道:“可它为什么在哭呀?” 谁都不知道它为什么哭了。 谁也都不知道,它们为何在11月22日之后,集体枯了。 四 我的手依旧抚在标本上。 吴映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了。我翻了翻白眼,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店主们还在愣神中,欧阳爵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拿我开涮道:“没想到你讲故事对小孩子还有催眠功能啊!不仅马绮阿姨的儿子,连映汀都睡着了。” 我没有回话,不,应该说我没有理由反驳,我对付小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讲故事,不知道为什么,讲完之后,孩子们就都睡着了。 刘璃长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插话道:“不过,映汀没听到也好,女主即使坚强,不也还是死了,映汀听到会郁闷的吧。” 我眨了眨眼,发现我们的思路不在同一个路口,纠正道:“重点不在死没死,而是要教育她学会坚强。” “那你就不要把那姑娘的死也讲出来呀,搞得我现在心情压抑得很。”马绮换了个坐姿,喝了口茶。 我只是在讲事实。 “我记得,它,忽视。”张季开口说话。 嗯,容我解释一下,他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我记得,百慕大奶油花还有一种花语是忽视”。 我愣了一下,心里叹——他知道的可真多,知道这个花语的人可不多。随后,我回应道:“没错,但是,只要你用心展现自己,时间一长,别人不会忽视的。”我喝了一口已经冷得苦涩的茶。 张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吴映汀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到我,迷迷糊糊地说:“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睡觉。”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们讲了什么?”她将外套递还给了我。 我接过外套,突然很想逗逗这孩子,正声道:“百慕大奶油花,最初从欧洲引进,供观赏之用。被子植物门,双子叶植物纲,原始花被亚纲……” “啊?”我还没说完,吴映汀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笑了笑,指着标本,道:“这是一朵坚强的花。” 吴映汀盯着标本,没有说话。 “我会做一个坚强的人!姐姐你放心!”她突然抬起头,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笑着表示回应。 欧阳爵看着标本墙,找了一会儿,回道:“那个樱花标本怎么没了?” 我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应,最终还是开了口:“送给早樱了。” “早樱?那个樱花灵拿自己的标本?” “不是那个早樱。”我平静了一下心情。 每个人都担心地看着我,连张季也终于肯把目光从杯子上移开,欧阳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我不需要别人的操心…… “我没事。”我把标本重新挂回墙上。 也许……这里,有种坚强…… (待续) 第四章 波斯菊 一 几年之前,相约不见,如今的你,何处流年? 曾经的你,不吝言语,现在的他,已无踪影。 没关系,即使不在身边,也能思念。 送你一簇波斯菊,愿你一世笑开颜。 二 叶宁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再强调一遍——正常,人类。 她可以说是我的一个忠实听众,总是有事没事就往店里跑,有时只是坐坐,有时会喝喝茶,有时“逼”着我给她讲故事,有时直接趴在桌上睡死过去,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有时还拽着我出去吃遍门口的美食街。我是不介意出去吃些东西的啦,毕竟我本身也是个吃货。关键是,叶宁打着“我请客,你出钱”的旗号吃空了我的腰包…… 幸好我还有工资支援…… 没错,在“百花抄”干活也不是白干不要钱的,我们才没这奉献精神呢!我们的boss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每个月都会如数寄到店里。虽说数目不大,但想想过后,也挺同情boss的,毕竟全球几百家“百花抄”,光邮费都可以让人倾家荡产了……真搞不懂boss为什么不考虑一下银行呢? 顺带一提,这连锁店开到国外的富豪boss就在中国,是上海那家店的店主。我是没见过boss的啦,毕竟我连福建都没出去过嘞……汗颜……我居然一直持着“出门危险需谨慎”的心态活到了现在……不过听欧阳爵说,boss是个很奇怪的花灵。也是,不奇怪就奇怪了。我对boss有过无数的想入非非,我总觉得boss应该是那种类似女将军的花灵,英姿飒爽的那种模样,让世界跪倒在她脚边唱《征服》…… 不谈boss了,继续说叶宁吧。她马上就要死了。 我说过了,她不是花灵,但她还是要死了。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花灵死亡的现场。 她和那个花灵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灵力没有把她引走,但总会有那么几次,会在“收尸”的时候被人类撞见了。(灵力:怪我喽?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哔——) 人类看不见花灵的花瓣,所以她只是看到花灵凭空消失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人类看到花灵死亡后的一个月内,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boss也会让你死于“意外”。恐怕当事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吧……没错,我们家boss的职责就是追杀人类。 又扯回boss了,咳咳,回主题。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抱怨叶宁来之后,我在吃这方面的开销了,毕竟她是将死之人,还是多让着她点吧,即使对于她的死我一点也不在意……嗯,一点也不在意,真的。 这不,叶宁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满脸的不高兴,好像谁欠了她五百万似的。 “讲个故事吧,我闲得慌。”叶宁端着我倒给她的水,咬着牙说。 这还真是……还没吃饱就撑着啊…… “最近我招谁惹谁了?怎么一见面就叫我讲故事啊……”我喝了几口水,嘀咕道。 叶宁耳朵尖,认真想了想,比我还郁闷地说:“可能你的故事犯桃花了吧。” “哈?你那是什么形容?” “哎呀,管他的,快讲你的!” 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无理的人。 我在墙上找了找,实在编不出故事来糊弄她了,叹了口气,突然瞥到墙上左下角有一个标本,花瓣看起来轻飘飘的。 把标本拿下来放到桌子上后,我酝酿了一下,左手抚着花标本,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互相来回搓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叽什么呀!”叶宁显得有些不耐烦。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还真是“老虎不在,猴子称王”……不对啊,我在这啊! 我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思绪,抚着标本。 “今天的男主角叫陈古尉,女主角……我们叫她乌幂。” 三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找去吧!(原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丁) 陈古尉和乌幂的理念和这个差不多——爬别人的屋顶,晒自己的太阳,让父母找我们吧! 那是一所久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屋顶还是老式的红砖斜顶屋,给人一种流连于世间的感觉。微风吹来,夹杂着“古”香,氤氲着时光。有种迷人的美丽,敲打着过路人的胸膛。 房子的周围是一大片波斯菊,花瓣看起来出奇的轻盈,给人一种飘飘于天的感觉。这“上面中式,下面洋派”的景象却出奇地融合在了一起。 当年许下的约定,是否如今已散去? 站在这片旷野里,等待回归的消息…… 就是这种感觉吧。 乌幂是听着奶奶无数或编造或真实的故事长大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乡村小曲”之类的,有时扯到这片波斯菊,才让乌幂感觉有点清新脱俗。她不知道这片波斯菊是谁料理的,花瓣总是要比城里卖的大一些;也不知道每次在这些花败了之后,谁又再次播下。 “小幂,你说,这房子之前住的是什么人啊?”陈古尉双手交叉枕着头,望着这比城市更蓝一些的天空,漫不经心地问乌幂。 乌幂伸手在空气中抓了抓,略无聊地回答:“我怎么知道啊,不过,我奶奶说这所房子已经空很久了,貌似在她四十岁的时候就空着了。” “那这些花是谁弄的啊?”陈古尉拍了拍被风吹得凛冽的双颊,直起身子。明明只有五年级,他的脸却已经透出几分帅哥的气质。要不是乌幂知道他小时候的糗事,说不定也会像班级里的女生那样,崇拜他的成绩、赞叹他的为人处事、喜欢他那“乍一看挺大众,仔细一看还不错”的外表。 “不知道。”乌幂的确不知道这些花是谁照顾的,她曾经想象过这样一个画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穿着黑色魔术衣的神秘人,顶着高筒礼帽,踏着黑色长靴,独自来到这……啊,不对不对,这画面太不和谐了,是这样才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个戴着斗笠的慈祥老爷爷,带着一小包肥料,提着一个洒水器,像花儿们“点头哈腰”。 “要不要进房子里看看?”陈古尉拍了拍身旁的砖瓦,红色的砖粉掉了一些,随后被风吹着,落在了他的黑裤子上。 乌幂翻了翻白眼,也直起了身子,又向前挪了挪,坐到了房檐边上。(好孩子不要模仿哦,乌幂她……她……她是有练过的!) 陈古尉对于乌幂的无语并没有感到不满,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粉尘,望着乌幂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似的,轻轻地叹了几句话—— 时间不多了…… 乌幂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犹疑地问道:“现在太平盛世,虽部分地区仍于战乱之中,但也非狼烟四起,地球暂时还算安全。怎么?你要归西还是要回火星啦?” 陈古尉显然对乌幂的中二有些无奈,但也没发表些什么,只是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了一个白绿色的泡泡。 乌幂耐心地等着那个泡泡破掉,可它就是不破,还不断变大,都快把陈古尉的脸占去一半了。乌幂开始有些不耐烦,正想拿块砖头砸过去,却看见“泡泡超人”用他那桃花眼无神地盯着那大片大片的波斯菊。 乌幂从来没看过这样的陈古尉,她试探性地叫了叫他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反应,继续施展他的“泡泡神功”。 “唉,好吧,你想去看看就去吧,什么时候?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乌幂也学着他对着波斯菊“含情脉脉”。 对方还是没反应,泡泡继续变大。 直到那个泡泡大到占据了陈古尉的视线,他才把舌头向外面努力地伸着,把口香糖舔回嘴里。他视线一斜,看到乌幂正吞着口水看着他嚼口香糖,眼睛里却透着要杀人的凶光。 我这是要英年早逝吗? 陈古尉暗自吐槽了几下,又坐了下去,歪着头说:“我没有口香糖了。”他以为乌幂也想吃口香糖。 乌幂没有回话,继续面露凶光。 陈古尉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问:“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乌幂咂了咂发酸的嘴,无奈地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想了一会儿后,陈古尉仰头望着天空,抱歉地说:“我想,19号晚上我会过来一趟,我自己来就好了,房子没锁吧?” “奶奶说没锁。为什么要晚上啊?现在不可以吗?” 陈古尉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那样比较好玩啊,晚上探险比较有气氛。” “气氛?你当你要抓鬼吗?”乌幂觉得他鬼怪小说看多了,一脑子黑线地看着他。 突然,乌幂又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为什么要19号晚上?今天晚上你没有空吗?” “19号晚上……比较空闲。”陈古尉眼里闪过一丝留念,不过那时的乌幂没有捕捉到。 陈古尉看着乌幂,不一会儿,露出他真诚的笑容,说道:“以后,你还能一直快乐下去吧?”真的,比起以往摆给大众看的笑容,这个笑容要诚实得多。 乌幂还是那么神经大条,因为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就干脆直接略过,按着自己的思路走,说:“19号晚上我也来。” 显然陈古尉也缺少智商,居然被带了过去了,顺着她的话题回道:“可以啊。” 随后,他在房檐边站着,又轻声地补上了一句——“如果运气好,你还能找得到我。” …… 19号晚上很快就来了。 乌幂悄悄绕过奶奶的房间,踏着田间小道,来到了花海。 还真不说,这夜晚的乡村,幽暗的天空在月亮的衬托下,黑得压抑。 她看了看房顶,没有陈古尉的帮忙她爬不上去。 房子旁有一张靠墙的长石椅,在月光下显得青白青白的。 乌幂走了过去,犹豫地坐下。 月亮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洒下一片悲凉。 十一点半了,陈古尉还没有来,乌幂迷糊着双眼,昏昏沉沉地开启“睡觉模式”。 醒来的时候,月亮早已过了半边天。 乌幂揉了揉双眼,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又蹦了起来。 好呀!你居然敢放我鸽子!陈古尉,你这小子准备受死吧! 一件外套从乌幂身上滑了下去,是那“小子”的。 乌幂嘟着嘴拿起衣服拍掉了上面发白的灰尘,准备走人,却发现椅子上还有一些东西,原本长椅上并没有这些。 她拿起一个类似相框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没琢磨出什么信息,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翻到相框的另一面,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正面。她仔细一看,那正中间被玻璃隔着一朵花。 有点眼熟……乌幂突然醒悟过来,回头望向那片大波斯菊(波斯菊的一个品种)。接着,她又发现“相框”边上有一些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她拿起旁边的信,信封上写着工整、大气的几个熟悉的字,表明了这封信是给她的。 乌幂略微顿了一下,拆开信,借着月光吃力地读了起来——“乌幂,很抱歉没有提早告诉你……这次不能和你一起回城市了。我的爸爸要去国外工作,不出意外,我今晚乘凌晨一点的飞机走。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怕我当面告诉你的时候,你会哭。乌幂,我没见你伤心过,所以我怕,我很怕。那间房子我不会进去的,但是,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到时候,我会进去探个究竟……只要有那么一天。乌幂,我走了,留下波斯菊,永远祝福你。” 顿了顿,乌幂摸黑回到了奶奶家,把信放在了床头,随后又抱着“相框”沉沉地睡去。 …… 暑假过去了,乌幂的爸爸妈妈来接乌幂回城市上学。 “小幂啊,古尉怎么没一起走?”妈妈有些疑问。 乌幂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用力抱了抱那个“相框”,没有说什么,眼神凛然地看着窗外那将要结束花期的波斯菊。 到了学校,女生们围在一起聊八卦,晒烦恼。乌幂没有挤在人群里,而是看着左后方的空位发愣。 …… 窗外微风吹,静等其人归。 …… 又是一年夏至到。 乌幂踏着轻快的脚步行走在田野小径上,左看看,右看看,周围的景物没有什么变化。 物是人非。 她并没有因为想到这个词而伤感,反而踢着小石子,哼着自己胡乱编的小曲儿,一脸捡了钱似的,高兴地走到小屋子旁。 还是那样——红砖斜顶屋,悠然波斯菊,唯一变的,应该只有那“苔痕上阶绿”了吧。红砖经过又一年的洗刷,粉尘更容易地掉落,撒在了乌幂的头发上。 乌幂的眼睛黯淡了许久,顷刻间又变得明亮了起来,继续哼着小曲儿。 她双手攀住墙壁,想要爬到屋顶上去。一会儿后,她还是放弃了,虽然相比去年她长高了不少,但没有他的帮助,她还是不能站在群花之巅,傲然地俯视这些花。 乌幂也没有在意,坐到了当年的长石椅上。冰冷的石板让她打了个激灵。 夏风微凉,却又夹杂着本有的热情,吹起她的发梢,轻轻地,也不知道它在跟乌幂说些什么……也许只有一些无尽的言语。 望着红褐色的大门,乌幂突然对门后的事物来了兴趣。她歪着头想了想,不一会儿,站直了身子走到了门前。紧接着,乌幂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推门而入,却听见了屋子里有脚步声,也是轻轻地,好像不舍得打破这片宁静似的。 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乌幂苦笑了一下,推开了门…… 四 看到我突然不说了,叶宁有些惊讶地问:“然后呢?” 我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口干舌燥的感觉,接着又放下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摊了摊手,表示我已经讲完了。 叶宁显得有点不甘心,懊恼的问:“她推开了门看到了什么?” 盯了她良久,我自认为很欠揍地说:“你猜呀,猜对了……我也不告诉你。” 她吊着眼睛鄙视我,我厚脸皮地装作没看见,继续喝我的茶。 “嗯?”她好像察觉了什么似的,撇着嘴问我:“等一下,那个乌幂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手一抖,洒出了点茶水来,但又马上故作镇静地拿起抹布擦着桌子,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一副“吾乃福尔摩斯二世”的模样,认真地解析道:“首先,你有故事里面的花标本,对吧?”她指的是故事里那个传说为“相框”的东西。 她继续讲:“其次……那个‘乌幂’……倒过来念……不就成‘米勿’了吗?” 我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鼻头很酸,有什么记忆被勾起。我努力眨着眼睛,不露声色地埋头把眼泪逼回去后,开始发挥我那转移话题的神技,放下茶杯,问道:“不谈这个,你今天为什么气势冲冲的啊?” 果然,叶宁立马被我带了过去,气愤地回道:“说来就气,我……”她突然噤了音,抓着头发,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料她竟对我憨憨一笑,略抱歉地答道:“我好想忘记我为什么生气了诶。” 我翻了翻白眼,起身把花标本挂回原位,凝视着那天晚上在“相框”边上看到的﹑当时不明白的字句—— 送你一簇波斯菊,愿你一世笑开颜!米勿,你要永远快乐! …… 陈古尉,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永远快乐呢?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笑着的。 …… “有快递,请签收!”一个声音把我从记忆的深渊拉了回来。 叶宁咂了咂嘴,看着那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快递小哥,朝我嚷道:“你网购啊?怎么往这儿寄?”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没有网购。走了出去,接过包裹。上面没有标注是谁寄的,但有写明确实是寄给我的。我签了名,拿了个小盒子回到了柜台的后坐,椅子“依依呀呀”地叫了几声。 看了看今天的日期,我明白了,今天是3月24日。 在这一天收到这份快递已经快成为我的专属“习俗”了。 “快打开看看,快打开看看,我很好奇你会在网上买些什么。”叶宁一副要把这个小盒子吃掉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把这长方体的小盒子移到一旁,喝了口水,慢慢道:“算了,不拆也罢,拆了反而会让你倒吸一口凉气,而且……这也不是我买的。” “怎么会?我心脏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啦。难道有人想要诅咒你,特意给你寄些白蜡烛什么的吗?”叶宁撇了撇嘴,怀疑地问道,随后又补了一句,“怎么可能呀?” 我真真实实地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找出剪刀,拆开了包裹。 她也真真实实地倒吸了一口气。 我不禁叹服这女生的直觉,不仅刚才那故事的蹊跷被她察觉到了,连这她都能猜中。 包裹外面的包装纸去掉后,里面静静地立着两根手腕粗的白蜡烛。 (待续) 因为附加语字数有限制,打不下,所以只好发这来~~ 版本一:本来是要过几天再发的,但是吾太激动了,手一抖就发了...... 版本二:这一章是几天前就打好了的,索性就发了。 期中考再过两天就开始了,吾要加油,期中考一过就发第五章,嘿嘿,在这儿留个悬念~~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因为打字也是初鷁自己打的,所以有时候一急就出现了错别字,大家尽量揪出来,初鷁立马去改! 这一章写完的时候,我的第一本工作笔记就完成任务了,刚开始写的时候真没想过我会写完一本本子(很大很大的本子哦) 嗯,初鷁还有十几张考卷要做,先这样了,么么哒~ 第五章 奇怪的测验 一 叶宁瞪大了眼睛“询问”我,显然不明白为何有人会给我寄白蜡烛。 “什么情况?你……”叶宁见我不回应她的疑问,只好开口。 我用左手食指抚摸着蜡痕,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报警?这样多危险啊!”叶宁把手机攥在手里,好像随时准备要“问候”警察叔叔,头顶冒出了汗。 我苦笑了一下,耐心的解释道:“我继承这家店有三年了,每年都会收到这东西,第一年吓了个半死,因为寄这东西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人)还附了一副骇人的面具。第二年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只不过那人好像良心发现似的,只寄了两根白蜡烛,就像今天这样,倒也照顾了我的小心脏。我当时还是犹豫要不要告诉别人,最后也只是放平了心态,期望下一年不要再收到。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你也看到了,这东西对我不离不弃,我也习惯了。” 叶宁有些惊讶地说:“哇塞!都寄白蜡烛了,你还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不要这么淡定好不好啊,小姐!万一哪一天对方闲得无聊,拿把刀把你砍了,那不是淡定,是蛋疼啊!你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多惨啊!况且,这事也犯法了吧?” 我心里暗暗吐槽——貌似是你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谁要杀了你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没把纸捅破,盯了她许久,口是心非地说:“算了,无碍。再说,好不容易有人向我挑战了,我倒要和那人对峙一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说着,一股诡异的笑容浮上了我的脸庞。 不用看也知道,叶宁正一脸惊悚地瞧着我。 我叹了一口口气,把盒子移到了一边,继续喝我的茶。 叶宁突然一挑眉,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挑在今天啊?你可以想想你在某某年的今天招谁惹谁了啊,也许就有点头绪了。” 我放下马克杯,仔细想了想,慢悠悠地开口道:“有没有招谁惹谁,我不记得了……不过,今天我生日,算不算?” “你……你生日在3月24日?”叶宁抿了抿嘴。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正确。 “祝你生日快乐,”叶宁闪烁着眼睛,好像今天不是我生日而是她生日,一脸兴奋地说道,“也许那个人是在送你生日礼物嘞!嗯……送白蜡烛有点奇怪。” 我面无表情地顿了一会儿,随后弯腰把柜台下面的密码箱打开,拿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面具,上面洒满了似血的颜料,一边看着叶宁倒吸了一口气,一边撇着嘴说:“如果送这个也算庆祝我生日的话,那人智商显得略低啊!我谢谢那人全家!” 叶宁咂了咂嘴,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我重新把面具放回密码箱,在“咔嚓”一声地上锁后,叶宁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和我道了别。 我点头示意“慢走,不送”后,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却不知是何滋味。 叶宁在那之后没有再踏进这家店,大概已经被boss处理掉了吧。当然,boss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好花灵(大概吧,反正我也不认识),有记得把认识她的人脑袋深处有关她的记忆消除(这是可以肯定的)。 春意盎然的一天下午,我捧着马克杯,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一边感慨——没有人类会记得,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叫叶宁。 清明雨,纷沓至…… 咏诵清明之雨的诗人不少,唐朝吟诗,宋朝兴词,两大王朝皆出现了许多寄情于清明雨的诗人,譬如,我们最熟悉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再如,唐朝温庭筠的“愁闻一霎清明雨”;再道,宋朝黄庭坚的“更值清明风雨夜”…… 可惜,今年清明不下雨…… 二 啊,阳光明媚的一天……我一脸黑线地看着面前的信。 这封信是清明节寄来的,也就是四天前寄来的。本来在清明节收到信就不大吉利了,这封信还是用黑色信封包裹的,中间用白色的笔痕写着我这家店的地址,紧接着是“米勿(收)”,再接着是一串我不熟悉的地址,再接着……是“boss(寄)”。 柜台对面,欧阳爵一脸笑意地说:“啊哈!终于轮到你了!” 我不明白他在说哪一国的语言,只好把疑问的目光抛向张季。 他们两个闲来无事,就来我这串门,啊,不是,是欧阳爵闲来无事,把张季从山西扯到广东,又拽到我这来。山西的张家和广东的欧阳家是两地挺有门面的家族,听说老一辈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欧阳爵和张季才经常见面,也亏得有这一层关系,张季才没对欧阳爵有什么意见。要是其他人这样拉着他东跑跑西跑跑的,他还不一个“眼刀”秒过去,直接灭了那“小强”。 张季喝了口水,见我疑问,只好开他那“金口”,说道:“看过?”他指着那封不吉利的信问我。 我点了点头,给他续上茶,问道:“可是那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测试?” 我不明白也有我不明白的理由,你看了也会有疑问的,整封信是这样的—— “米勿店长,你接手此店已有三年的时间,是时候测验一下你是否有资格再继续担任店长一职了。在你收到这封信后的一个礼拜内,我将对福建的花灵进行大清底,不合格的花灵将会死于‘意外’……你懂的,你也将,哦,不,你必须接受这次的三年考核,不用担心考题,它自然会找上你。但是,别忘了,你也算是个花灵,如果不合格,也许你也因为什么‘意外’而消失的哦!此致,敬上。”署名还是“boss”。 欧阳爵一听我看过信了,立马抢过张季的话题,激动地说道:“每个花灵上任了店主,三年之后必将接受一次考验,作为这三年成果的考核。我和张季两年前就考完了。” 张季喝了口水表示同意,他并不在意欧阳爵抢过自己的话题,倒不如说,他巴不得有人替他解释。 欧阳爵接过信瞄了几眼,无所谓地说:“和我们接到的信差不多,看来是统一格式的。” “如果没过会怎么样?”我对这个试验又多了一份好奇。 欧阳爵左手撑着下巴,明明十七岁了,却还一脸“我是天然呆”地把头一歪,接着又说出与外表不相符的腹黑话,道:“上面应该已经说过了吧,会有意外——发生哦!”那个“意外”还特意拉得很长。 “比如呢?”我还不死心地问。 “嗯,”欧阳爵想了想,抛出一个有一个鲜活的例子,“比如,刘璃管辖的宁夏那边,有过一个花灵不安分守己,虽然不是在三年考核时期,但那个花灵的花瓣还是被放到了刘璃的店门口,从花瓣还没有消失的情况来看,那个花灵应该还没死多久。你应该知道,信里面有写,除了店长,其他花灵也要接受考试。尤其是在考核期间,boss简直就像个神,哪里出了问题,哪就被boss给逮着,就跟个查账的主管似的。” 我心里默默吐槽:这么听起来,boss与主管最大的区别就是“主管不会无缘无故变成boss,而boss总会随时随地变成主管”? 欧阳爵继续说道:“再比如,吉林前几天有大批花灵搞‘人口失踪’,上海那边的花灵查出是因为那里有人类知道了花灵的存在,打算绑架几个去卖,恰巧那几个花灵运气不好,都不在花期,也就这么被人类给绑走了……真不知道人类要花灵干什么……” 他说到这时自己吐槽了一下,我却咽了口水。 “然后,上海那些花灵把花灵救出来后,就把那些人类和那里的店主灭口了。人类知道花灵的存在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才会有大批知道花灵存在的人类被抹去有关花灵的记忆。” 我突然想起早樱的那个朋友,有点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把那几个人类的记忆抹掉就好了?而且,为什么连那里的店长都要遭殃?” 欧阳爵想了想,继续回答:“boss说那几个人类起了邪念,不能留下,会祸害人间……突然觉得boss好中二……至于那个店长……貌似是因为办事不力。” 我愣了愣,随即心里直冒汗——我x,这也要被杀,那也要被杀,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还是回家吧,珍爱生命,远离boss…… 张季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话:“不会。” 哈?什么不会?张大哥,你说什么星球的语言? 欧阳爵看了眼张季,试探性地替他解释道:“他的意思是,boss不会无缘无故起杀心……让你不要担心……吧。”说完,看着张季。 张季点了点头,表是欧阳爵正解。 这也能翻译出来,这两人什么默契…… 暗自吐槽完后,我的心绪又回到了这封信上,问道:“那boss会出什么题目?” “嗯,”欧阳爵继续回道:“我的考核主题是‘勇敢’,boss带我去玩蹦极了,boss大概没想到我最喜欢蹦极了。然后,我们又玩了鬼屋、海盗船、过山车等等一系列我最喜欢的游乐园游戏。最后boss一边扶墙,一边说我过关啦。”欧阳爵一脸自豪。 我双眼眯着,黯淡地听着欧阳爵列举着一个个我光想想就要吐的游戏设施,有点佩服boss居然有毅力陪他玩完所有的游戏。我都能想象boss一脸郁闷地扶墙狂吐了。 欧阳爵收起笑容,指了指张季,苦着脸对我说:“他的试验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无聊的了!主题是‘沉默’。那boss说什么‘沉默是金’,愣是要跟他比‘谁能忍住不说话’。这可苦了我,那天我刚好去找张季,就这样看着两人互相瞪了四个钟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最后还是boss自己肚子饿,喊了句‘你赢了,算你过’,就回去了。 我略微张着嘴,不是一点吃惊地想着——这都什么考题啊?看来这boss果然是自然界中的一朵奇葩,我得小心防范才是!不过这考题都出得很对头啊,该说这两人太幸运了,还是该说boss太不幸了呢…… “唉,boss到底是怎么样的呢?”被他们这么一说,我竟对这熟悉的陌生人有些好奇。 “嗯——到时你就知道了,考核通知书已经到了四天,那么,在接下来三天,肯定会有试验找上你的。”欧阳爵与张季对视了一眼,悠悠地说道。 三 我怀疑老天爷看错了黄历,今天倒下起了雨,这都清明过后第五天了。 看着椅子上倒着的三个男生,我叹了口气,又看向窗户,雨滴轻轻地拍在透明的玻璃上,顺着之前的水纹往下滑。 这三个男生倒在了店门前的台阶上,我来开店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boss抹杀了我这里的哪三个花灵,仔细看看才发现这三个男生没有化成花瓣的迹象,也都是生面孔。 开了门之后,我不管他们也不是,管他们又闲多事,只好先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扶进门,放到了椅子上。看样子是累着了,这么大动静都没有醒过来。 三个男生都长得挺高,尤其是一个长得有点小帅的男生,穿着白衬衫和深蓝的牛仔裤,目测这身高得有184cm。我这店本来门檐就低,再加上进门的时候要跨过一节高台阶,一不留神,把这人的脑袋撞门檐上了——“嘭”地一声。 剩下的两个男生怎么看也有180cm,不过,既然有了前车之鉴,我便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于是,那两个男生幸运地逃过了与门檐亲密接触的机会。 苦了第一个男生…… 我盯着第一个男生,悄悄撩起他额前的头发,对着那块瘀青发笑,祈祷着他醒来之后不会发现我毁了他的容。 第一个醒来的是原本倒在男生右边的男生,一脸清秀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压抑,头发介于“标准学生头”与“放荡浪子头”之间,倒也搭配得还好,清新女应该喜欢这类型的男生。 他一醒来就坐直了身子,也不问问这是哪里,只是和我互相瞪着。 “嗯,那个,你们倒在门口了,怎么了吗?”我有些尴尬。 男生略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就盯着另外两个男生发愣。 这人怎么和张季一个德行啊?“病情”还比张季严重点…… 我等他讲话又等了十分钟……可他没开口…… 不一会,原本倒在男生左边的男生醒来了。 醒来的样子倒不像是自然醒,反而像是被谁惊醒似的,眼睛“刷”一下地睁开,吓了我一大跳。 男生很快直起身子,看见我后也不犹豫,立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狄仁偈。” 我愣了一下,没心没肺地笑道:“狄仁杰?你家元芳呢?” 随后我又发现了自己的无礼,补充道:“抱歉,我叫米勿。” “狄仁杰”笑了笑,没有在意,随口说了句:“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我知道你叫米勿,”他还是保持着笑容,“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吧,我叫狄仁偈,不叫狄仁杰。” 我偷偷翻了下白眼——跟我玩汉字游戏啊?这两字发音不是一样么? 狄仁偈指了指第一个醒来的男生,说道:“他应该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吧?他叫张渠。” 哈?他也姓张?看来姓张的生物都是一个德性。 接着,两个男生就一起盯着最后那个被我撞到房檐的男生。 我突然回想起狄仁偈说的话,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叫米勿?” 狄仁杰笑了笑,刚要说话,最后一个男生醒过来了,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还嘀咕着:“仁偈,渠子,我饿了……” 哈?渠子? 我默默看了看张渠……幸好幸好,面瘫公没有发飙…… 男生揉了揉右脸颊,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啊?这是哪?我记得我在米勿那家店的店门口打盹……然后,我醒来之后就发现你们两个也睡着了。”男生指了指狄仁偈和张渠。 张渠终于开了口,道:“然后?”果然惜字如金。 男生想了想,一脸天然呆地回答:“看你们睡得香,我也就没叫你们起来,然后……然后我就又睡着了。” 我一愣一愣地听着,暗自佩服这男生的睡眠质量太好。 男生环视了一下房子,最后目光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摆了摆手说道:“你好呀,米勿,我是宗政旸颉,我允许你叫我旸颉。”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嘚,这些都是认识我,而我不认识的生物,而且这允许我叫他旸颉的帅哥还有点拽。 嗯,为保自身安全,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得好。 “呃……旸颉,你们为什么认识我?” 一般人都很反感我的开门见山,可这旸颉却不在意,可见他不是一般人……他摆了摆手,说道:“别急,别急,你会知道的,但是,在这之前……我饿了。”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还想着吃的。 他摸了摸肚子,一脸忧郁地看着我。张渠和狄仁偈也望向我。 so……你们想表达些什么? 狄仁偈看我没理解他们的行为,便开口解释道:“我们对这里不熟悉,你看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哪里解决一下食物问题?” 拜托,兄弟,我们才认识十几分钟诶!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给卖了? 见我有些犹豫,宗政旸颉竟一脸灿烂地威胁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认识你的原因吗?” 我下意识地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但是,为了他们认识我的原因……叔可忍,婶不可忍!(士可忍,孰不可忍)我,米勿,为了这个原因,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忍了!好没骨气啊…… “你们……你们想吃什么?”我无奈地看着这“三人帮”。 宗政旸颉还是一脸灿烂,道:“我想吃米勿做的饭。” “没门!”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外人,就算他们是内人……呸!就算他们是熟人,我也不能烧菜给他们吃。这还要从一年前的周末说起…… 想那年夏天,我破例早起,买米买菜买油盐,准备在这阳光明媚的一天做出一顿丰盛的大餐,可我却把白白净净的厨房“装修”得乌烟瘴气。 我家母后大人在一旁一边擦墙上的砖瓦,一边“安慰”我,道:“小勿啊,怎么今天突然想做饭啦?哎呀,这米要洗了后再煮呀!我说,你妈我身体健康,还能煮饭呀,干嘛来这么一出?好好的,国泰民安,你这又是干什么呀?哦!这菜得切了之后再放进锅里……你怎么连菜根都没捻掉?小勿,你离嫁人还久着呢,平时洗洗地板,擦擦桌子,就好了,厨房千万别进来啊!不然我还得增加多少工作量!明白了吗?等你要嫁人了,我再教你做饭,去,再提桶水来!” 我在一旁唯唯诺诺的,一听到有活儿,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提水了,可惜,要接近厨房的时候,脚一滑,摔了一跤,桶就飞了出去,完美地盖住了我妈的头。 当时我还想着:要是我明天篮球考试能有这技术,我就及格了。 我家母后无奈地把头发上的水拧干,说了句我到现在还记得的话——“这孩子造了什么孽啊?” …… 狄仁偈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宗政旸颉“不吃饭我就罢工”的表情,嘴巴一撇,拿起点的钥匙,走到门口,见他们没动,就道:“下馆子!” …… 四 狄仁偈一脸黑线地看着面前的沙茶米线,道:“这就是你说的……下馆子?吃……面?拜托!我们在上海也能吃到的好不好!而且,为什么你们都是沙茶面,只有我一个人是米线?”他愠怒地用筷子敲着面前装着米线的碗。 “老板说没有面了,我看你比较好欺负,就把米线给你啦!”我偷笑着回答。 确实啊,张季一看就知道是不好说话的那种,宗政旸颉又是那种为了吃能跟你拼命的饿货,我也不能亏待了我自己是吧……所以喽……嘿嘿…… 突然,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来自上海?” 狄仁偈愣了一下,随即大口大口地吃着米线,想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含糊地说:“嗯,这面真好吃……” 我翻了翻白眼,提醒道:“你吃的是米线。” 他又吃了几口,没有接话,想当作没听到我讲话。 我可没那么好敷衍,眼睛眯成一条线逼问道:“说!你们究竟是谁?”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打算如果他不说,一口水喷他脸上。 “boss派我们来的。”狄仁偈似乎没打算隐瞒,喝了一口汤就说了出来。 “噗!”我一没控制住,把水喷的他满脸都是。 狄仁偈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拿起旁边的面巾纸,一边擦,一边说道:“姑娘,悠着点,你这嘴里要是含着硫酸,我这张脸就废了!” 宗政旸颉一看狄仁偈满脸是水,笑了出来,可惜面还在嘴里,一下子噎住了,咳个不停。一旁的张渠看不过去,帮他拍了几下背,这才好了些许。 狄仁偈还不忘调侃道:“兄弟,一碗沙茶面而已,不用高兴成这样吧?你又不是没吃过……” 我还没缓过神来,又犹疑地问道:“boss……派你们来的?” 狄仁偈“咻”地一下吞掉了一筷子的米线,鼓着腮帮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又愣了一会儿,随即又发问:“那……那测验是什么?”都怪欧阳爵那小子,阴阳怪气地说了那通话,我现在倒怕他们已经把我这儿的花灵给解决了。 “不急。”张渠早就放下了筷子,现在难得吐俩字。 宗政旸颉缓了过来,一脸坏笑地补充道:“闷渠子说得对,这事儿不急,反正今明两天肯定会有试验找上你,你做好准备便是。哦……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测验没过会死于‘意外’哦!” 我听这话顿时心里一激灵,随后又装作无所谓地回应道:“知道啊,哪个花灵不知道,传说这是boss的口头禅。” 宗政旸颉愣了一下。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兴趣盎然地问:“呐,boss长什么样?是不是一个很霸气的女将军?长发高高绾起,一脸帅气直逼,女中豪杰呀……哦,对了,还会拿着类似二郎神,哦不,类似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诶?怎么感觉像是母夜叉啊……” 宗政旸颉略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我犯花痴,我也没那么厚脸皮,被他盯了几秒后,我就恢复了原来的一本正经。 四个人莫名地沉默,突然,狄仁偈爆笑了起来,那可谓是“花枝乱颤笑春风”……啊,不,是“仰天长笑鸣声箫”……啊,也不是,应该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他就是突然笑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狄仁偈忍了一下,没忍住,边笑边说:“米勿啊,你的想象力也太给力了吧?呃……这个,boss嘛,倒不是长这样的,让你失望了,抱歉啊,我会让boss好好反省的!” 连张渠也不惹人注意地勾起了嘴角。 我嘟着嘴,心里埋怨狄仁偈毁了我的幻想……啊,不,是痴想……好吧,说幻想比较好听一点…… 狄仁偈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咂了咂嘴,开玩笑似的朝我说:“不过呀,你说的这类花灵,我们那儿还真有,跟我们还挺熟悉的,只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宗政旸颉一个咳嗽给掩盖了。 “只是什么?”我有点好奇,真有这号花灵? 狄仁偈刚又要开口,又被宗政旸颉一瞬的眯眯眼给憋回去了。 “什么呀?”我有些不爽……不对,是非常不爽才是,最不喜欢别人讲话讲一半了!咕噜噜!生气! “反正你以后得去上海,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可不擅长对付那种花灵。”宗政旸颉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衣服白银相间的手帕,拈了拈嘴。 我挑着眉毛看着他,声音特奇怪地问道:“什么情况?随身带手帕?你是女的啊?” 宗政旸颉又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无奈地问道:“哪个无知的少年跟你说的?带手帕是女生的专属权利?况且我这是男款的好吧?” 我听得云里来雾里去……手帕还分男女?嗯……真深奥啊! 狄仁偈适时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向宗政旸颉问道:“你怎么确定米勿一定能通测验?她还不一定能活着去上海嘞!” 为什么我听这话会背后发凉呢?莫非天气又转凉了?呵呵…… 宗政旸颉神秘地帅气一笑,道:“直觉。” 我听罢,双手一抱拳,感激地说道:“承蒙信任!”嗯!我感觉我有一股侠客风范。 我正在自我陶醉中,宗政旸颉却像是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 狄仁偈突然揉了揉我的头,我瞬间清醒了起来,拍掉了他的手,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别动我头发!最讨厌别人动我头发了!”别人一动我头发,我就会失控,我家母后也不例外地被我吼了几次。 被我一喊,狄仁偈明显一愣,道:“不都是男孩子怕被动头吗?” 我还没回答,狄仁偈就一脸“你好恶心”的模样对我说道:“莫非……你是个男的?你在……cosplay?只是……我们一直没发现?” 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把筷子握得手指关节发白地向他抗议。 他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算了,不管你是男是女,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哥!谁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去帮你把那人打得屁滚尿流!有哥在,你就放心吧!” 我听了之后,嘀咕道:“吃个饭怎么还认了个哥呀!” 随后,我又反应过来,一脸“奸笑”地问他:“那如果你家boss欺负我呢?” 狄仁偈“呃”了一声,看向宗政旸颉和张渠,发现后两者也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好,你们两个置我于不义之中,那就休怪我放狠话了! 呃,上面那个不是他说的,是我看着他的表情自己想象的,实际上,是这样的…… 狄仁偈清了清嗓子,一脸“我将为建设祖国事业而献身”的表情说道:“这个,我和boss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吧……嗯,他也许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开开恩什么的……”他又尴尬地咧了咧嘴。 我叹了口气,起身带着三个人离开了面馆。 喂喂!我们可不是吃霸王餐哦!我可是刚点完面就结了账的好公民。 诶?为什么要我这个女生结账? 呵呵…… 鬼知道他们出门不带一毛钱的啊?!还有没有人类常识啦!哦,不,是花灵常识…… 诶?等会儿……那他们回去的机票难道也要我出?¥^¥ boss,你家臣子在我的地盘烧我的钱,你能不能报销一下?呜呜呜呜……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喂!干嘛把我写成生活九级伤残?!我还是会煮东西的好不好! 某某初鷁:哦?你会煮什么? 米勿:嗯……呃……那个……这个嘛……啊,有了,比如说……泡面! 某某初鷁:你……真棒啊!居然会泡面!好棒好棒!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耶!(无语中) 米勿:就是嘛,不过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妈说我泡的面吃不了,我觉得我放的作料很好啊! 某某初鷁:你放了什么?(弱弱地问) 米勿:嗯……我忘了,好像有酱油、醋、辣椒、咸菜……哦,还有一点点猪肉。 某某初鷁:呃……好吧,勉强可以接受,至少吃了不会拉肚子。 米勿:可是我家母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去了,结果吃了好几天的胃药。 某某初鷁:……你一定还放了什么(怕怕) 米勿:好像没有啦,哦,对了,还有糖。 某某初鷁:糖?! 米勿:(一脸天真)对啊,我觉得放一些糖才好吃啊,甜甜的,不晓得为什么我家母后说我造孽…… 某某初鷁:造孽啊……(摇头中) 第六章 找呀找呀找测验 上 一 吃完饭后……好吧……吃碗面后,宗政旸颉借着“需要一些暂居生活用品”的说法,开始扫荡店门口的美食街。 注意,是“暂居生活用品”,和“美食街”…… 两者有什么关系啊?!(我的内心在咆哮~~) “喂……你们是boss专门派来坑我的吧?”我在“三人帮”身后有气无力地喊着,手里还提着一大堆吃的,香喷喷的那种,闻到就让人垂涎三尺。 宗政旸颉回过头冲我一笑,反而迷倒了一旁的售货员姐姐,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快了,快了!再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里的购物袋,道:“拜托,你们是男生诶!为什么东西都要我拿?” 没错,他们都两手空空!哦,不对……宗政旸颉手里还有一支吃一半的冰淇淋,草莓味的,双球叠在一起的…… 宗政旸颉听到后向我走来,我本以为他们终于良心发现,正要把左手的五个袋子递给他,没想到这厮居然在我行动之前,歪着头,一句话把我的世界观给秒杀了——“不然我叫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很的咬牙得咯咯响,他却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向那些我一直舍不得买的蛋糕伸“魔爪”,而我却只能对着手里一堆近在咫尺的食物干瞪眼。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有点“犯二”,为什么我不敢吃啊?! “那你怎么只买吃的啊?还有,你们住哪儿?”我把所有的袋子都提在左手,空出右手递“毛爷爷”给一脸犯花痴的售货员,不知道她是在向宗政旸颉抛媚眼,还是在向我的“毛爷爷”诉真情…… 应该是“毛爷爷”吧,毕竟是“毛爷爷”嘛……是“毛爷爷”啊!红彤彤的那种“毛爷爷”!$_$ 狄仁偈也不理会我心疼得五官扭曲的模样,一路低头玩他的白色翻盖手机,游戏的音乐虽然小声,但走近一听,也能判断出那是连连看。 话说,这年头谁还玩连连看啊,还是2.0版的…… 狄仁偈听见我刚才的疑问,这才抬起头瞥了我一眼,道:“boss已经把酒店订好了。” “酒店?我还以为你们会住树上呢。”我咂了咂嘴,想象着三个似人非人的花灵住树上的场景……嗯……够惊悚! 张渠终于从连衣帽下面迸出一束“眼激光”,透着一丝“你是白痴吗?”的信息…… 嗯?白痴?谁是白痴?我吗?我不白痴啊……一定是指乐呵呵地吃着冰淇淋的宗政旸颉……嗯,一定是! 宗政旸颉接过话题,一边继续舔着冰激凌,一边说:“至于第一个问题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民以食为天’啊!” 我翻了翻白眼,举了举算得要死的手臂,想着,也许这就是测验。嗯,还是小心为妙,我忍! 侧举的双手刚要放下,就感觉一阵轻松,负重感完全消失了。 转头一看,张渠和狄仁偈分别把我左右两手的东西接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一挑眉,一转念: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他们力气大,多提些东西也不会休克……我低声说了声“谢谢”后,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 宗政旸颉一看他俩当了挑担的“猪八戒”,慢悠悠地对我说道:“别以为你没事做……你负责给money。” 我……兄弟,我能换回“担子”吗? (普及:《西游记》里面挑担的是猪八戒,许多没看原著、只看电视剧的童鞋可能会误以为挑担的是沙和尚。但也就是因为挑担,在佛祖封神时,猪八戒才会免去“好色”、“懒惰”等等的罪行,封为“净坛使者”。为了不让“八戒酱”白挑了那么多年的担,初鷁在这儿弱弱地提醒一句。) ﹠二﹠ 昨天把我钱包里的“毛爷爷”烧得只剩今天的伙食费后,终于把三尊大佛请走了,店里一下子清净了下来,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思考“人生”。 首先,这纠缠不清的测验是什么呢?昨天一天过去了,那今天必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看来我今天得全副武装,种上向日葵和豌豆炮,随时准备迎击僵尸! 其次,根据欧阳爵所说,boss向来是亲自审核花灵的,那为什么到我这儿反而派了三尊烧我钱的大神?(原谅我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毕竟那是我上个月的工资嘛t^t)难道boss想躲在暗中观察?嗯,真是心机深不可测啊!(一脸感慨中) 最后,三尊大神的花费boss能不能报销一下?报销一些也可以啊…… …… 嗯,最后一个问题是关键! ……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我对这种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雨凄:灰蓝的天空像是在哭,似乎神明背叛了它,那时的天空就是个心思细腻而又敏感的小姑娘,任谁安慰也仍然失落不堪。 雨美:雨滴装点下的世界是安静的,只听得到下雨的声音,只看到一片的茫茫,有时视线里闪过一抹色彩,愣了半天,才发现,那也只是一把路人撑着的伞。有声化无声,无声胜有声。 雨凄美:一场雨后,明亮而又美好,清新不失自然,烟消云散,谁也无法记起一场雨中,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摄影师和画家能用他们刻录人生的双手,记下这一场雨……哦,差点忽略了——还有时间,它镌刻出“雨”存在的痕迹。 …… “呼——叮铃铃——”门被推开,一抹黑突兀地染在了木门边。 曼佳一身狼狈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收起手中的黑伞,走到我跟前,理了理黑色的连衣裙,坐了下来。 一般人穿黑色连衣裙都显得老,但不知为何曼佳平时穿着,显得神秘又带点俏皮,除了今天。 她的长发湿湿地趴在脸颊,毫无生气,没了之前的光泽;双眼的下方发青得严重,好像几天都没睡好的样子,都快赶上熊猫了。就连那件连衣裙今天也显得疲惫不堪,穿在她身上效果也和一般人一样了。 “你怎么有伞还淋成这样啊?”我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个还在用手理长发的女孩。 曼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望着窗外说:“运气不好,过小道的时候,伞被一家店招牌的铁丝钩扯裂了。” 我歪头一看挂在门口的伞,上面果然有一条明显的长“疤”,露出伞内部的灰色。 “这次是哪个花灵要死了?”我收回目光,下意识地问道。 她明显地愣了一下,又瞥了我一眼,随即又望向窗外,眼神闪过一丝落寞,悠悠地说道:“难道我就不能单纯地找你说说话吗?” 我“诶”了一声,立马发觉自己言语的不恰当,补救道:“对不起。”她冒雨来找我,肯定有些说不清的问题在纠缠着她,我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 曼佳回过神来,盯着我,良久,说道:“可以给我杯水吗?我有点渴。”她指了指喉咙的地方,又歪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茶具。 我忙不迭地回应,抓过曼佳常用的纯黑色马克杯,到转台清洗了几下,又回到柜台,给杯子装上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 曼佳接过,喝了一小口,抬头一看我满脸“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打我”的模样,“扑哧”一下笑出来,眼睛又恢复了以往的灵活,但声音却像潭死水一般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她道:“我没事,你不要介意。” 我犹疑地盯了她两三秒,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放了心,点了点头。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真有点神经大条。 曼佳没什么变化嘛,只是声音有点哑而已,也许是感冒了,是我多心了。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她没跟我讲多少话,看起来相当疲倦,好像想讲什么,却又说不出,一脸的憋屈。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我一直等着他开口,但她却没有引出什么重要的话题,一直和我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结果,雨还没停她就回去了,从我这儿借走了把花花绿绿的伞。那把花伞不但没给她并不乐观的脸色增些色彩,反倒因为她那一身黑,搭在一起显得极其不融洽。 她前脚刚走,后脚欧阳爵就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还一边扭头往身后看,那模样滑稽得不得了。他坐到我跟前后,低声问道:“刚才那是不是曼佳?” 我眨了眨原来满是笑意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居然还有空来这儿……”他有些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 你还有资格说别人?你这大忙人还不是每天“飞来飞去”的? 嗯?等等……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理了理白色夹克,看我疑问地望着他,惊讶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永远不能在第一时间跟上他的逻辑。 欧阳爵见我还是一脸迷茫,犹豫地解释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曼佳是曼陀罗家族福建分支的长女,对吧?” 我想了想,点头表示正解。 他继续说道:“难道曼佳还没跟你说?曼陀罗家族的福建分支现在在闹分歧,裂成了好几个门派,领头的正是曼佳的几个弟弟,所有人都翻了脸。所以我奇怪,为什么她不去调解,还来你这儿闲聊。”欧阳爵说完耸了耸肩。 我脑海里闪过刚才曼佳的种种奇怪举动,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为什么没跟我说?是看不起我还是不信任我?难道她在为刚才我不恰当的发言而怄气? “现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说‘曼陀罗家族闹分歧,可谓天下之奇观也’,毕竟他们向来被誉为‘最团结家族’嘛。所以我才来找你问问怎么样了,你居然不知道?我还在想,明明在考核期间,你怎么还放任这件事发展,敢情你根本没发觉啊!”欧阳爵自顾自地继续说,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脸黑了下来……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怎么办? 某某初鷁:什么怎么办?你要考核还是我要考核啊? 米勿:你不会真要把我写死吧?我可是主角啊! 某某初鷁:哦?这我还真没考虑过…… 米勿:(舒了一口气) 某某初鷁:不过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这情节发展不错啊,开始没几章,主角就拜拜了…… 米勿:啊……不是,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不? 某某初鷁:那怎么可以!你可是店长啊,仅次于boss的花灵啊,你说了话,那便是泼出去的水,至高无上的命令啊!哦,不是至高无上,还有boss,那就是“至高有点上”…… 米勿:初鷊~~(一脸讨好,端来了一杯茶) 某某初鷁:诶,真乖~~(奸笑中) 第七章 找呀找呀找测验 下 一 【故事为虚幻扩写,非绝对的真历史事件,原型取自南朝吴均的《续齐谐记》】 …… 南朝时,四权鼎盛,与北方鲜卑一族建立的政权对峙。 东有一田家,家中有三子——田真、田庆、田广。 田真与田庆一同出生,自幼便经常玩在一起,关系也相当融洽。田广出生后,家中便出了变故——母亲去世。 田家是江南地段仅存的母系氏族,田真三兄弟的母亲还是一位族落中有权威的女性,是下一任族长。也就是因为如此,田广从小就被指为“扫把星”,遭尽了邻里的白眼。虽然父亲没有说什么,但田广仍然感觉,除了兄弟,大家都在鄙视他,他一接近邻居的小孩,大人们便把小孩子拉走,还大声地嚷着:“那孩子是个祸害,刚出生就把娘给克死了,咱离他远点,小心染上晦气,知道吗?”是的,大声地嚷着,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 田家还以紫荆闻名,传闻田家院子正中央有一棵千年不倒的紫荆树,不论春夏秋冬都是繁花似锦的模样。人从远山那头一眺望,就能看见一大簇的艳紫色。尤其是田家三兄弟都出生后,这紫荆树就更加茂盛了。 今年的紫荆依旧艳紫,田广坐在树下的石桌上抬头望着被风吹散的花瓣发愣。他一袭白色的长袍,配上挂在腰际的玉佩,整个人显得朴素。 “裹儿,你又在看紫荆?”田庆叫着田广的乳名,微微倾身,坐在了石桌四周的其中一墩石圆椅上。 田真也缓缓走来吧,看见田广坐在了石桌上,皱了皱眉头,从田广身后把他抱了下来,“安”在了石椅上。 这孩子……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十三岁的田广比起同龄人,身形要更加矮小,支撑不起长袍,虽看似朴素,但脸色显得苍白无力,整个人弱不禁风。田庆也为此在他耳边唠叨了不少,只是不知道田广有没有听进去而已。 “大哥,二哥,我是不是特别招人厌?”田广又在思考这个问题。 田真和田庆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又顺着田广的目光,看向繁乱的花瓣,却没有对这个在人们看来,似乎很严重的问题上,作出回应。 田广等了一会儿,发觉两个哥哥并没有理会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哥哥,只见他们两眼无神地望着紫荆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也许,家家,哦,不对,“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田广将他招牌的“忧郁小眼神”抛向田真和田庆。后两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待两人把头低下才发觉面前的这个小弟弟正两手撑着下巴,一脸忧郁地看着他俩。 田庆眨了眨眼,忽然一笑,伸手揉了揉这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的头,道:“怎么会呢,没有人会讨厌裹儿的,我们裹儿多乖啊!” 田广一鼓腮帮子,佯装气呼呼的样子,道:“二哥,你们总是这样敷衍我!” 田真也跟上了他们的思路,微微一笑,说:“裹儿,二哥说的没错,那只是你的错觉,不要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田广向来服大哥,田真一发话,田广绝对按照他说的去做,深信不疑。 他没发觉,有那么一刹那,在夕阳将要收走它最后一丝光线的那一刻,田真和田广的眼睛黯淡了一下,灰蒙蒙的,好像洒上了一层纱沙…… 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缕暖阳消失不见,万物沉寂在睡梦中,树下的人影若隐若现,慢慢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 隔年,紫荆树下,石桌旁。 “裹儿,你怎么看待‘继位’这类事?”田真合上了手中的书,问向身旁容貌添了几分坚毅的三弟。 田广略略一顿,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隔着一张桌子、坐在田广对面的田庆以为他不敢讲,就微微一倾身,胸膛距桌沿又近了几分,轻声地鼓励道:“裹儿,讲便是,不必多虑。” 田广习惯性地用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却一把被田真打了下来。 “多大的人了,还没改掉这不雅的习惯!”田真又打开了手里的书。 田广勉勉强强地尴尬笑笑,对面的田庆只得慈爱般地摸摸他的头。 “嗯,”田广酝酿了一下,打算一口气把自己的看法表达出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在历史中,‘继位’,在不同人的眼里各有不同的模样,有的人认为它是为自己的生活锦上添花,所以争破了脑袋也想要得到那一尊位;有的人则认为它是个祸害,想要尽量远离,却唯恐避之而不及。各有各的看法,不能说谁是对的,也不能判定谁就是错的。也许‘继位’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吧。” 田真从他开始说便合上了书册,静静地听着田广说话;田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田广,好像他在说什么天书似的,随后又复杂地看向脸色开始沉暗的田真。田庆知道田真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裹儿,你,是前者?还是后者?”田真的眼睛也盯上了田广。 田广被盯得浑身发痒,只得闪躲着他们的目光,说道:“我当然是后者啊。” 田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那一阵扰人心绪的杂风吹过,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要叹尽人生的那种叹息。 面对有些手足无措的田广,田真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田庆还是一脸复杂地看着田真,欲言又止,田真也不神经大条,报以一个安慰的微笑。田庆撇了撇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湛蓝的天空下半浮半沉着几片云,移动着,忽慢,忽快。 …… 田真和田庆将到及冠的年龄,田广也已经是十六岁的青年了。 在田家,男儿“二十及冠”这点与外界相同,但“二十立足”却与外界不相同。这“立足”是这样的:田家这一母系氏族,族长候选人若死亡,则由子女接替,女孩“十六立足”,男孩“二十立足”。但男性族长虽贵为族长,却没有实际权力,全由族中长老控制,可谓一个摆设。 田家三兄弟的母亲是族长候选人,这已经有说了。而且,她已经去世。 也就是说,新一任族长将在田真和田庆之间诞生。 夏风微热的一天,田真和田庆的父亲田云叔将二人招来,一脸的沉重。 “榉儿,檩儿,坐吧。”田云叔指了指对面的正堂侧椅,招呼兄弟俩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左侧的侧椅上,即便是他妻子死后,他也深知在这个家庭,他没有那权力和能力坐上那把如同龙椅的正座椅。 田真捋了捋青灰色的长袍,便先田庆一步,坐了下来。 “父亲,不知此次呼叫儿与田庆,是为何事?”田真顿了顿,就发问了。 田庆也一脸好奇地望着父亲,但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复杂地望向父亲。 田云叔一看田庆的“招牌表情”又露了出来,便知向来敏感的田庆已经猜到他要讲什么了,也不掩饰,没有客套,道:“榉儿,檩儿,再过几个月,便是你们及冠的日子了,我们是没打算让裹儿他‘立足’的,想必他自己也没这上进心。你们两兄弟从今以后尽量离裹儿远点,免得影响不好。要是这族长之位落入了别人家的手里,你们的母亲九泉之下也会死不瞑目的,知道了吗?” 田云叔这般无遮拦地表明自己对田广的看法还是第一次,着实把田真和田庆说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唉,你们好好想想吧,哪个才是最重要的。”田云叔也不要求他们立刻回话,只是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了,走得有些慢,他腿疾又复发了。 田真欲要上前扶一把,却被田云叔一招手打发回去了。 田云叔老了,,他一生只往前走,到老却只得孤独地蹒跚…… “大哥,裹儿会恨我们的吧?”田庆浑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里全是田广那天真的脸庞。 田真掐了掐眉间,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嗯…… 他会恨我们的,一定。 …… 田广又在被欺负了。纵然他已经十六岁,身板却犹如一副十岁孩童的模样。 他知道眼前这个壮如牛的邻家小孩能把他打到趴下,便习惯性地看向刚从正堂走出来的田真和田庆。 可后两者却没像从前那般把这个弟弟护在身后,而是冷眼看着这副再常见不过的场景。 诶?哥哥们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父亲走出来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田广一边奇怪地想着,一边用手护着脑袋,挡住孩童的拳打脚踢。 他在那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一脸淡然,好像早已预知。 …… 田广坐在紫荆树下,脑袋里只回旋着一件事——哥哥们要和他分家。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又一切明了。他知道为什么,在父亲叫了田真、田广后,隔天就成这样了。 “这棵紫荆在院子正中央,明早把它砍了吧,分成三份,各自保存着,也算是我们这几年兄弟情谊的一个留念吧。”田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摸着树干,看到田广坐在石桌上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田广微微张着嘴,惊讶的看着性格大变的田真说完话后,慢慢离开,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第二天一早,雾气还未散,一切都阴蒙蒙的。 夏天有这种大雾还真是少见呢……想着,田真紧了紧手里的斧头,带着两个弟弟,走到了紫荆树下。 田庆并没有说些什么,显然已经被田真说服了。 最好说话的田庆都被说服了,田广也没信心再跟大哥商量商量了,他带着一丝留念抬起头想再望望这棵千年不倒却而今将倒的紫荆树。 抬头那一霎那,他的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想发出点声音来,声带却不受自己控制,最后也只是发出窒息般的几个声音。 田真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向田广,发现连田庆也瞪大了双眼,望着他的头顶。 田真顺着他们俩的目光望去,只见被雾气包拢的紫荆树头,露出了一部分的树干,是死一般的枯涩…… 手中的斧头“哐当”一声掉落,随后于无声无息中,树下只剩三人掩面。 “三荆欢同株,四鸟悲异林。”人不如木也…… 二 “姐,你这朋友几个意思啊?有病要及时治啊!“曼佳的第三个弟弟曼雷见我说完了一通话,便奇怪地看向他姐。曼雷是紫色曼陀罗。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把欧阳爵独自晾在了店里看店,急冲冲地跑到曼陀罗家族的公寓里。当时他们正在大扫除呢,见我“鬼一般”地冲进来,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但此刻却正左手拿抹布,右手拿扫把地看着我,带着一点点“围观”的神情。 “然后呢,然后呢?”曼奇发问了。它是曼佳最小的弟弟,家里排行老十。 “嗯,据历史记载,田家三兄弟重归于好,紫荆树隔年复活,哦,那什么族长啦,母系氏族什么的是我自己乱编的,历史考试不要真的写下去哦。”我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回话。 “啊?好差劲的结局啊!”呵呵,不愧是黄色曼陀罗。 “so,你要表达些什么?言简意赅一点。”曼源擦了擦桌子。它是家里的老二,年龄仅次于曼佳,是茶色曼陀罗。 “嗯……紫荆的花语是‘兄弟和睦’,我听说你们九个兄弟不合,怕你们欺负曼佳了。(后来想想,担心曼佳是没错,但怕boss要我命占的能量值比较大些)然后我就来跟你们叫道理喽,这么浅显易懂,你们居然在我说了几千字后愣是没听明白?有没有智商啊?”我接过曼佳递给我的塑料杯子,润润已经哑掉的喉咙。我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忽然又想起早樱特制的樱花茶,鼻头酸酸的……等等,这不会是用曼陀罗花瓣泡的吧?别吓我,我还年少,暂时没死的念头…… 曼源抬头望了我一眼,随即与其他兄弟相面一唬,犹豫的问道:“浅……浅显易懂?” 曼雷也一脸戏谑,道:“你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却讲了这么一大串,怪我们喽?而且我们分裂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昨天就和平解决了,你的情报网不给力啊。看来我姐还真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一与三中间的那个数,没准还是一与三的组合。” 我茫然地看向曼佳,后者正一脸尴尬地冲我笑。 没我回过神来,曼佳已经走了过来,把我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拉着我出了门,低低地对我说:“出门走走。” 身后曼奇正以高分贝的音量冲我俩大叫:“姐,早点回来,你的地盘留给你打扫哦!” 曼佳也回头应了一声,却一把把我扯出了好远。 天已放晴。 “发生了这种事,怎么不告诉哦?你……不信任我?”我呆呆地望着比我前半步的曼佳。 曼佳停下了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我,开始转移话题,道:“哟,妞,几个月不见长高了哦!”曼佳一脸傲然地看了看比她矮了5cm的我。 我一不留神,就被带了过去,甚至都没发觉她在调戏我的身高,高兴地回话道:“是啊,是啊,这一个月我又长高了8mm,现在我已经164cm了!” 曼佳翻了翻白眼,转身继续向前走,嘀咕道:“8mm?来真的啊?精确到毫米的奇葩可不多,没想到眼前就有一朵……” 我“嘿嘿”了一下,跟了上去,没过多久就发现我被耍了,一脸气鼓鼓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曼佳!” 曼佳貌似很意外我能注意到,(为什么很意外?几个意思?)看拗不过我,她只好跟我解释道:“昨天我就把事情处理好了,也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去找你只是去找你聊聊而已,有些累,便先回家了,仅此而已。” 累了?就回家大扫除?姑娘,你这逻辑行不通啊!算了,爷不计较了。嗯?好像是我犯了错哦…… “曼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又走了一段路,我发觉她还是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 她这次倒不和我玩文字游戏了,而是伫立在一株花旁,低低地把她的心思说了出来:“米勿,你虽然是店长,却又和其他店长不同,你没有他们不堪的童年,就连现在,你也是被呵护的对象,为什么?因为你有我们花灵中不多的经历。所以,我们没主动让你涉及太多不好的事情。还记得那个‘早樱’吗?她的死亡也许让你觉得痛苦不堪,但店主中,除了你,没有一个是幸福时间比你长的,普通的花灵亦是如此。” 曼佳顿了顿,转头继续向我说:“欧阳爵,从小被着重培养,四岁丧失了所有儿童的天性,有双重人格,只因为他的所有兄弟姐妹全部莫名其妙死亡,只剩他一人继承家业。广东的欧阳家在市面上是白道的人,倒也好办。张季,山西店长。山西那边的张家在市面上虽然是白道,但骨子里却流着黑道的血,boss雇佣的杀手大多出自于张家。你知道让一个八岁的男孩杀花灵、活人,是多么残忍的事吗?但张家大多数的人都挺过来了,包括张季。” “欧阳爵有双重人格?”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没有理我,继续说道:“还有贝婵,浙江杭州的那个,你知道的……” 她说到这,便又转回身去,我听到这个名字,一切明了。 “你是少数的从人类变成的花灵,还一下子就成了店长,自然有很多花灵会帮助你,但他们就不一样了。”曼佳蹲了下来,把多余的杂草带根拔去。 我有些失落,我没想到曼佳眼中的我竟是这副模样。 “但是呀,”曼佳又重新站了起来,黑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灵动,“你能来……谢谢。” 她笑了,风吹来,捎起她的黑发…… 嗯?等等……黑色曼陀罗笑了?#⊙_⊙# 嘛,算了,不钻牛角尖了。^_^ (重申中) 田家三兄弟的故事在历史上确有被记载,南朝吴均的《续齐谐记》有这么个典故:传说南朝时,京兆尹田真与兄弟田庆、田广三人分家,发现院子里还有一棵紫荆树。当晚,兄弟三人决定将这棵紫荆树分为三段,每人一段。第二天清早,兄弟三人前去砍树时发现,这棵紫荆树枝叶已全部枯萎,花朵也全部凋落。田真见此状道:“人不如木也。”后来,兄弟三人又把家合起来,并和睦相处。紫荆树也恢复了生机,并更加的枝繁叶茂。 不过,那族长啦,母系氏族啦什么的,是我自己歪歪出来的,童鞋们不要错判历史,尤其是在语文或历史考试时,最好把这一章的内存清空,再去温习一下教科书哈~~ (小小剧场) 米勿:哇,这章写风大变啊。 某某初鷁:嗯,但也显然,我不擅长写古风…… 米勿:嘿嘿,不管怎么样,你这小样儿果然没胆把我写死,o(n_n)o哈哈~ 某某初鷁:(无语)这又不是大结局,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你考核又还没有被通知过关,只要我笔锋微微一转,说boss看你不爽,死诏一下发,你还不是照样玩完?(最后几句好押韵哦~\(≧▽≦)/~) 米勿:(大悟)初鷊~~(一脸讨好,端来了一杯茶) 某某初鷁:诶,真乖~~(奸笑中)(~o~)y 第八章 要先到西藏 一 回到店里面时,已经是黄昏了。因为之前的雨,云还厚厚地半块半块地飘着,快要砸下来的感觉,一丝丝光线从云缝里透出来,半昏半暗地压抑着人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在这奇异的景象下,我那复古的店门前,台阶上,宗政旸颉一行三人坐着,还是那个样儿,两个笑嘻嘻的,一个阴沉沉的。 “哟,处理好了?”狄仁偈站了起来,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把门打开了。 诶?欧阳爵这小子跑了?那为什么没把门锁上?真不厚道! 我满脸鄙夷地跟在三个人后面,进了门,一小股风乘机钻了进来,门边的铃铛又响了,“叮铃铃”的声音点亮了屋子里的灯,啊,纠正一下,是张渠以“不惊人死不休”的速度,在我刚听到铃铛响后,跑,不,蹦,不是,奔到了电灯开关处,又用“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按了开关。 昏暗的屋子所有角落一下子布满了橘黄色的光线,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左右两墙的标本几乎是无染色的,在惨白墙面的映衬下以及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深棕色的浅芒。 “那小子怎么回去了?”我一个人嘀咕着,坐到了柜台后面,顺手把右侧深色的碎格子窗帘卷了起来。 外面的行人稀稀疏疏的,但已经比之前的多了些许,手里都默契般地拿着一把伞。 “我让他先回去了,老不在广东待着也不好。”宗政旸颉拉开了圆桌旁的木制椅,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叫他回去就回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我永远改不了自言自语的坏习惯,传说这是神经病的前兆啊! “那是,我们这位兄弟面子可大了,是吧,哥们?”狄仁偈指了指宗政旸颉,一脸笑嘻嘻地和张渠陷进了沙发里,宗政旸颉在一旁瞪了他一会儿,他权当没看见。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几秒……好尴尬…… 宗政旸颉显然也发觉气氛不对,突然来了一句:“你的测验通过了。” 呵,这二货说什么呢……诶?啊! “我过了?我过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以那高到云霄的分贝朝他们吼。 张渠往沙发里又缩了缩,连衣帽的帽檐拉得很低,把他半边脸都遮住了,不过我大概能想象得出他一脸要杀我的神情。 狄仁偈在我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吼后直起了身子,眯起了他本来就不大的双眼,应该是鼓膜被我震破了吧。他揉了揉后脑勺,不满地盯着我,道:“姑娘,你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冲啊?昨天还喷我一脸水,今天跟我的耳朵有仇啊?”哦,原来他还记得昨天吃面的事啊,不对哦,昨天他的那碗是米线……(此段的“鼓膜”就是我们俗称的“耳膜”,我不是作死,请原谅我最近生物读疯了……) 我一脸歉意地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三大金刚”。 “你处理你们这儿曼陀罗家族的事情,处理得还算可以,所以你通过测试了。”宗政旸颉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他也会装“面瘫公”啊……我偷偷瞄了眼张渠。 我差点把“这件事早就被调解好了,不是我处理的”这句话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但宗政旸颉却好像能看透我内心一般,继续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处理的,只要结果达到我们的及格线以上,你就可以不用死了。” 不用死……呵呵。 宗政旸颉一看我反应,一脸黑线地正了声色,严肃的说道:“就是这样,你的测试内容就是看你如何处理花灵之间的纠纷,这次算你安全过关,准许你去上海,以及今年的大会。” “这次?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评定测验吗?”我又站了起来,再次用我那“人人夸赞”的洪亮嗓音轰动全场。 “姑娘,你关注点错了吧?一般都会先问‘大会’的事吧?”狄仁偈又一次被我吼得脑袋发颤。 我眼珠子一转,想想也是,这“大会”是什么情况? 宗政旸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好像谁惹了他似的,随后,又还算心平气和地和我讲了关于“大会”的种种……因果关系。 是这样的,全球任何一个通过测验的店主,可以随着boss参加今后的花灵大会。而这种大会场面是非常大的,想想也知道,全球通过测验的店主有多少。大会的地点也不规律,由boss抽签决定(好不负责任啊)。有时候,哪个店主运气不佳,一连举办了三四场大会,这种情况还是有的。他还跟我说明了一下,这次抽到的是浙江杭州——贝婵。哦,去年被抽到的也是她,唉,这就叫运气不好。 诶?贝婵?不是吧?要碰面? 我满脑胡思乱想着,突然又发现了不对劲,道:“贝婵不是刚在杭州上任三年吗?为什么她去年就是主办方了?” 狄仁偈盯了我许久,直到我心里发毛,他才意味深长地说道:“贝婵在杭州上任之前在你们这个省当了两年的店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年也算在内,她已经当了店长五年了。” 我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哦”了一下便不做声了。 我知道的。 张渠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但很快又眼神不变地低下头去,帽子又遮盖住他的脸。 宗政旸颉突然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你收拾一下,明天开始跟学校请假,家里人也通知一下,这一走可能得两个月,做好准备。不用担心学习,回来后会安排人,哦,不是,是花灵,会有花灵给你补习的。” “两个月?”我有些惊讶道,“去趟杭州需要两个月?你用走的啊?” 他把眼睛眯了起来,轻声道:“去杭州之前要先去上海接一个花灵。” “什么花灵?”我一连十八问,“那也不用两个月啊!” “去上海之前还要去趟西藏。”狄仁偈接过我的问题。 我反射性地继续问:“那也还是用不着两个月啊!” 等等……诶?!西藏?去西藏干嘛? 宗政旸颉看出我终于“不负众望”地抓到关注点,动了动嘴唇说了几个字。 我立刻反驳他:“现在又不在花期,去了也是白找一通吧?” 他还是眯着眼睛,道:“万事皆有可能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随后,他招呼张渠和狄仁偈,“一前两后”地离开了店。 看着夕阳下的三个背影,我不禁有些郁闷——这些花灵有病吧?这时候去哪找什么雪莲花? 二 要说我家母后,那也是宽宏大量,居然同意让我外出旅游两个月!唉,去哪才能摊上这样的“国民老妈”啊? 学校也真是的,两个月的长假条,说批就批,还管不管学生啦! 跟曼佳说完起因后,那厮也只是随意地答道:“早去早回,这里交给我吧。” 诶?我在控诉什么?这不是挺顺利的嘛,顺利的有些不靠谱……说实话,我相当怀疑是不是boss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昨天晚上就收到了一封信,同样是用黑色信封包裹着的,看着像是不法邮件。信的字迹和boss很像,近乎相同,不过署名表示这是宗政旸颉寄的。黄昏寄,三小时后信躺在信箱里,先不说为什么这么晚邮递员还在工作,就这快递速度也是杠杠的啊!网购要有这速度,我家母后还不乐得飞起来了? 信里面讲了一些行程,跟傍晚说的一样,我们四个先去西藏,再去上海,最后再到浙江杭州与各路店长会合。西藏的目的地是青藏高原上的羌塘高原。信里还叫我买压缩饼干和一些防寒防晒的日常用品,让我在明天临行前吃顿好的,免得到西藏找雪莲花时只得吃压缩饼干……为什么我看着看着,有些后悔了呢?信封里还有一个很像毕业证的小册子。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是怎么在三小时内帮我这没护照的土鳖办好边防证的?还顺便订好了明天早晨五点钟的火车票?而且还没带我任何证件!怎么办到的啊?! 我的内心顿时就拔凉拔凉的…… …… 第二日,天空扫去昨日的阴霾,只有几丝云上下不定地漂浮着。 我踏上去往西藏的路,沿着铁路线。 三 介于昨日到十二点钟都难以入睡,我只好在清晨四点十五分的时候,顶着个像是被人打中眼睛的“熊猫眼”,出现在三个看起来睡得很好的花灵面前。 张渠还是穿着那件黑色连帽衫,自从我见到他,就没见过他穿别款式的衣服,我也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一连三天都不换衣服是吧…… 狄仁偈低头玩着他白色翻盖手机里的连连看,因为周围没有太多人,他把声音开得很大,我大老远就听见这喜庆的音乐了,还时不时地发出“哒、哒、哒”的按键声。 宗政旸颉破天荒没有在睡觉,戴着一黑框眼镜,拿着本书在看。 看到我后,狄仁偈微微惊讶地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我问道:“你哪位?” 我恨恨地咬了咬下嘴唇,一屁股坐在了张渠左边的候车椅上。 张渠也抬起头望了我一下,没发表什么意见,又埋下了头。 宗政旸颉把眼镜摘了下来,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爆出一句让我咬牙切齿的话:“你今天鬼上身了?” 我一眼瞪过去,一脸寒意地瞥他,他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息怒,息怒,开个玩笑嘛,不要介意。” 撅着嘴别过脸后,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头顶白灰相间的天花板,无聊地等着检票时间。 他们都很安静,不像我们班男生那样有活力。张渠就不说了,连狄仁偈这时候都没有在玩手机,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宗政旸颉更是让我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那本书自从我见到他后就没翻过页,他的笑容很官方,只是习惯性似的,微微挂在嘴旁。 我突然又想起曼佳的话。 花灵也许即使在boss身边,也有不堪的经历。 …… 检票的大叔满嘴的络腮胡,一脸没睡醒的样子,麻木地接过我们手中的票,麻木地看了一下,又麻木地把票放进检票机,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工作。 票从机器出来后,灯就变绿了,我小心翼翼地按照宗政旸颉的嘱咐走了过去。 呼……还好,还好,警报铃没有响。 我朝着似笑非笑的狄仁偈走了过去,他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似乎在等我,宗政旸颉和张渠已经排到队伍中间了。虽然他们在队伍中间,但其实也和我们只隔了三四个人而已。真搞不懂这一班车的乘客怎么这么少,这个入口才将近十个人,放眼望去,其它的入口也差不多。 车里的椅子是碎花蓝的颜色。 我艰难地把我并不大的行李包放在了隔层,坐下来发现我和宗政旸颉拿到的是同一排的票,狄仁偈和张渠坐在我们前面。 狄仁偈对张渠说了声“我拿个东西”,就把张渠的行李箱打开了,要重新放上去的时候,他忘记把拉链拉上了,结果里面的东西掉出了一大部分。狄仁偈不好意思地笑笑,在张渠一个“眼刀”的注视下把东西又胡乱地塞了进去。 我在后面看得“双眼发愣、嘴巴微张”的——张渠的行李箱里全是清一色的黑色连帽衫!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感觉他从来没换过衣服了! 我一脑袋的昏昏欲睡,宗政旸颉却一手把书拍在我脸上。我一下子惊醒,不满地听到他说:“你先看会书,不许睡,我们到西藏还要转好几列车,免得我们叫不醒你。” 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反驳道:“大哥,这到西藏要好几天吧?您不让我休息一会儿是几个意思啊?姐姐我今天休息不到四小时,您知不知道啊?在这样下去,恐怕还没到西藏姐姐我就先挂了吧?” 狄仁偈适时地转过头来,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嘛,你归西都不用坐火车,直线到达啊!” 呵,看我用小眼神秒杀你! 宗政旸颉想了一会,把短刘海掀了起来指着头顶一小片乌青问我:“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怎么上次去你的店里后,回来就成这样了?” 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回荡着乌鸦的叫声,以及他的头撞到店里门框的声音——这家伙发现了!不会告诉boss乘机报复我吧? 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马上清醒了过来,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把他给我的书拿起来装模作样地看。 他歪嘴一笑,道:“你的书……拿反了。” 我一愣,还真是,怪不得一个字也没看懂……把书旋转180°后,我还是没看明白全部的内容。 没多久,我就把书丢回了它主人身上,后者正一脸憋笑地注视前方。 撅着嘴望着窗外,我脑袋里又开始“万马奔腾”着——这货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嘲笑我? 虽然没有全看懂,但我还是能读出个大概来,那是《哈利·波特》……全英版的,一点中文注释也没有! 哼! 四 转完几趟火车之后,我整个人蔫了,可“三大金刚”却还站得直挺挺的,走路晃都不晃一下,可怜我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 虽然坐火车的时候我有偷偷小憩一会儿,但还是感觉头重脚轻的,有点想要吐。 “接下来,我们坐汽车去,有人会来接我们,直达目的地。”狄仁偈又开始低头玩手机了。 终于要到了……我的内心在咆哮着。 “你没事吧?”宗政旸颉看我有点气短,俯身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胃实在不舒服,翻江倒海的,差一点就要吐在他身上了。 张渠抬头看了我一眼,对宗政旸颉说了声“高原反应”,就又低头和周公会面了。 狄仁偈听到后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从背包里拿出颗糖给我,见我不理解,他只好说:“自己拆掉包装,吃掉看看有没有好点。” 我不大喜欢吃糖,看他给我,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接过来吃掉。 哎,还不错哦,许久没吃过糖,其实味道也不是那么糟吧,不过还是比较喜欢饼干…… 想着,胃又一阵翻江倒海,我“呼——”地一下站起来,跑到垃圾桶旁对着垃圾桶吐了起来。还好,垃圾桶不像平常的那么脏,没多少垃圾。我也大多只是干呕而已,有吐出来的都是些水。 狄仁偈走到我后面拍了拍我的背,嘴里却不饶人:“都说胖的人高原反应比较严重,没想到你比那娃更厉害啊!”他指了指呆坐在候车椅上的一个小胖子。 我缓了缓,甩了甩头,接过他递来的面巾纸擦了擦嘴,又用水浇了几张面巾纸擦了擦脸。他那包面巾纸质量不好,糊了我一脸纸屑,白花花的。 用手拍掉脸上的纸屑后,我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狄仁偈玩了好几关连连看后,一辆越野车停在了我们面前,下来一个穿着藏族服装的小姑娘,朝着我们招手。 我被张渠一下子拖起来,顿时清醒了,望着那姑娘,开口就问:“她穿这身衣服是怎么开的车?还是这么彪悍的车!” 三个男生没有回答我,倒是那姑娘应了我的话,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我的开车技术可是一等一的,不要小看我哦!你好,我叫格玛西亚,你呢?” 我愣了一下,回道:“我叫米勿。” 格玛西亚笑了一下,转身招呼我们上车。 三个男生好像已经和她很熟了,面对这么漂亮的藏族姑娘也没有客套,直接坐上了车。 我一路惊心胆颤地看着格玛西亚穿着类似长裙的服装开车,但她似乎真的习惯了这样开车,连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也开得平平稳稳的,至少我的头没有磕在车窗上过。 黄草地和红草地交相出现时,我就知道了,目的地——羌塘高原,到了。 (小小剧场) 米勿:既然我的考核是处理花灵之间的矛盾,那为什么你们购物时让我大包小包地提啊? 宗政旸颉:哦,那天我心情不好,想坑谁一下,恰巧那天要去找你。 米勿:so…… 宗政旸颉:于是乎喽~(~o~)y 米勿:我……跟你……势不两立! 某某初鷁:呵呵我笑了。(笑得一脸灿烂中) 第九章 明早出发 一 格玛西亚一家四口住在一个异常大的帐篷里,就算我们四个挤进去也还算宽敞,我一直想问她这帐篷是哪儿“淘”来的,我们要是有这“神器”,也就不至于春游的时候为了顶帐篷争得面红耳赤的。 格玛西亚的哥哥扎西德勒也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过她爸爸妈妈就不行了,交流有地区障碍。 她爸爸妈妈一看到宗政旸颉就一把抱住了他,好像是自家儿子外出许久,好不容易回家看看爹娘似的。看身边的人都习以为常的模样,我也才没发出笑声来,结果憋得脸都不成形了,诡异得很。 她妈妈上下打量了我几下,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串“叽里呱啦”的话。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我,几秒后,我跳了一下左边的眉毛,一脸“她说啥”的表情。 宗政旸颉顿了一会儿才惊讶的问道:“你居然听不懂藏语?” 我吊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无语道:我应该懂吗?谁规定的? 刚才还在发短信的狄仁偈轻笑了一声,合上了白色翻盖手机,嘴巴完成一个35°角的坏笑,慢慢地对我说:“她……说她叫卓玛,还问了你的名字。” “吼!不早说,这么简单的问题,三岁小孩都会!”我被我奇怪的语气词吓了一跳,吼? 宗政旸颉抹掉嘴角的一丝笑意,严肃地接过话题:“可以啊,既然是三岁小孩都会的问题,那你自己回答吧,不要讲错了,不然你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了!”随后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格玛西亚和扎西德勒不要阻止我。 呵,阻止我干嘛?自己的名字谁会讲错啊?开玩笑! “我叫……”我盯着卓玛真挚的眼神发了话,却又马上闭了嘴。 哦……我知道了,原来……我不会讲藏语!我…… 狄仁偈把手机转了一圈又一圈,悲哀地对我说:“不要和他杠上,你会死的很惨。”宗政旸颉听了后在一旁惊悚地微笑着。 我咬了咬牙,选择了最保守的说法:“米勿。” 卓玛眨了眨眼,看向她儿子,似乎不认为那是我的名字,而是什么特殊的名词。 扎西德勒看到宗政旸颉点头后,也跟他妈妈一样“叽里呱啦”地说了句话。 他爸爸杰布嘉和卓玛同时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似乎也发现了我不会藏语的事实。 宗政旸颉彻底笑出了声来,过后又朝我摆了摆手,道:“你和格玛西亚到外边玩去,叫你们再进来。” 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怄气,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什么意思嘛!把我带来还叫我出去,你很闲哦?!”说完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言多必失。 宗政旸颉和狄仁偈明显愣了一下;扎西德勒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似乎认为我是什么危险分子;格玛西亚好像也被我吓到了,停住了向我走来的脚步,就连张渠也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杰布嘉和卓玛虽然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但看着气氛,也猜了个十有八九的…… 狄仁偈和宗政旸颉对视了一眼后开口道:“我们有事要商量。” 我眨了眨眼,想着怎么挽回这要命的局面,结果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拉着格玛西亚匆匆逃离了帐篷。 离开的时候,我感到身后的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但屋里很快又恢复了气氛——在我拉上帐篷的拉链时,我听到了狄仁偈用普通话在跟宗政旸颉汇报些什么:“刚才收到短信,云南那边有批货到了……” 二 格玛西亚和我窝在帐篷门口,这帐篷隔音效果也是出奇的好,里面在谈些什么我再也没有听到,也不好意思把拉链拉开,毕竟格玛西亚还在一旁。 “真搞不懂你们这时候来找雪莲花干嘛。”格玛西亚不知道哪里拿了根细棒子,正在地上画着什么符号。 她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话闸一下子打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现在雪莲花又不在花期,就算是6~7月来也不一定找得到啊,到头来还不是白费走一趟的力?也许宗政旸颉脑抽风了吧!”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隔着一顶帐篷那么大声骂当事者。 格玛西亚抬起头盯着我,一会儿又低下头说道:“我听我哥哥说他们不是来找普通的雪莲花,而是一种淡蓝色的雪莲花。” “淡蓝色的?”我自认为已经把各种品种的花认遍了,却没听过这种奇异的雪莲花。 “嗯,”格玛西亚轻声应道,“那是我们家族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你知道的,雪莲花普遍为白色或者绿色,但那传说却表明有淡蓝色的品种,而且叶子还是透明的玻璃状,好像是用水晶做的吧。” 我脑袋里自动把普通的雪莲花图片上色,p成她描述的那种模样,还真别说,挺好看的一幅图。不过,如果真的有那种花,bgci(国际植物园保护联盟)大概已经出手了。 格玛西亚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拉出了想入非非,回到了现实。 “那个传说还讲了什么?”我打掉了她的手问道。 她也没在意我无礼的动作,回答道:“嗯……从前……” “别,”她还没讲完就被我打断,“我最怕这种开头了,咱能不能换个开头?” “咱?咱是什么?”格玛西亚把手里的木棒扔在了一旁。 看来她普通话也没学透嘛…… 我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回应道:“咱就是‘我们’的意思。” “哦——”她点了点头,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有个叫恰果苏巴的仙女下凡。因为她太过于天真无邪,太过于纯洁,所以总是被其他神仙欺负,从而被她父亲叫下凡体验一下人间的险恶,兴许能改变一下她的性子。” 我似笑非笑地无意识打断了她:“你们家族的传说也真是博大精深啊,还懂得给人物营造一个丰富的背景。” 她终于还是没“宽恕”我不断地无理取闹,狠狠地瞪得我打了个激灵后,继续说道:“恰果苏巴下凡的第三年遇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生计上遇到了困难,恰果苏巴就把体内的仙骨化作一颗无比闪耀的珍珠,给了男人,让他当掉,换以生计。没了仙骨,恰果苏巴活不过十年。男人虽然不知道,但还是保证在两年之内把珍珠当回来。”说到这,格玛西亚停了下来。 我无语地替她说道:“最后男人没有实现诺言,恰果苏巴魂飞魄散,全局终,是吧?一般的肥皂剧都这样。”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格玛西亚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男人确实没有实现诺言,但恰果苏巴也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化作一株淡蓝色的雪莲花,就是刚开始我说的那一朵。恰果苏巴在藏语里的雪莲花的意思,她的个性倒也符合雪莲花的品性。唉,你就当作娱乐吧。” “哦……那为什么宗政旸颉要找传说里的东西啊?白痴啊?”我一直纠结于这件事。 格玛西亚回应道:“这朵花传闻是永生的,如果是真的,现在应该还在盛开,我们的祖先也终年在寻找它,不过只是为了证明这朵神圣的花存在过而已,至于你们,我就不知道了。”她又开始捡起木棒划来划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话说回来,我的祖先和你一样诶!” 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一样什么?” “我的祖先也是从人类变成花灵的。”她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类会变成花灵吗?”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格玛西亚停下手中涂涂画画的动作,盯着我想了一会儿才道:“我爸爸说,机缘巧合下,人类变成花灵的可能性……不到千分之一。” “哈?机缘巧合下还不到千分之一?”我翻着白眼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格玛西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祖先是怎么回事啊?”我要抓狂了。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变成花灵的?”她还是不紧不慢。 “嗯,不大清楚了,三年前吧,我当了店主之后。” “哟,看不出来啊,你这种花灵居然还是个店主!”她似乎很惊讶。 什么叫“我这种花灵”?我是哪种花灵? 看着我黯淡得压抑的目光,她尴尬地笑笑,继续说:“每个花灵诞生都会收到boss的黑色信封,那封略恐怖的信我爸妈从我出生就替我收着呢。你看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通知的呗。”格玛西亚貌似也来了兴趣,一脸认真的模样。 原来boss真的很喜欢黑色信封啊…… “嗯……就是在我走进那家店的五六小时后!”我一下子跳起来,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下午,想起那个顶着几片乌云的我。 没错,就是那个悲催的下午,就是那个悲催的我,悲催地跨进了美食街唯一一家看起来极其怪异地店!叫什么“百花抄”!从此,我悲催的人生,哦,不,花灵生,开始。不仅惹来了一堆的麻烦,还招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花灵!呜呼! 唉! 格玛西亚看我一副“这事真是人神共愤”的神情,轻声地笑出声来,随后,又掩了掩嘴,说道:“你还真是挺有趣的……可能你和那家店有什么缘分吧。” “缘分?什么缘分!我看是孽缘!”我撅着嘴,把自己显得很悲壮。格玛西亚又在一旁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很好听。 “不过,你刚刚在帐篷里讲的话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呢,居然敢这么跟他抬杠,你可是第一个啊!”扎西德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帐篷里冒了出来。 “哼,怎么不敢?那个脑残以为他是谁啊?”我有点心虚地“理直气壮”,讲完之后,我发现我原来还有一种“死要面子”的个性。 “他是谁?你居然问他是谁?他可是……”格玛西亚一脸震惊地想要讲些什么,却失了声,一脸委屈地看着我身后。 我转头想要探个究竟,后颈的衣领却一下子被抓住,宗政旸颉的脸还没见着,声音却先冒了出来:“你说谁是脑残啊?” 还没等我应话,他把手指曲成手枪状盯着我的脑袋,中二地说:“大胆刁民,居然说朕是脑残,枪毙了你!” 格玛西亚趁机插话道:“她刚才刚开始和我讲话的时候,还说您脑袋抽风了!” 我……你……格玛西亚你这姑娘落井下石! 话说你用什么敬语啊? “那你真是几条命都不够了!”狄仁偈戏谑着和张渠走了出来。 宗政旸颉也发出一串语气奇怪的疑问词:“哦——是吗?”每个字都拉得“十八弯啊,长啊长”…… 我……我招谁惹谁了啊,碰上这么些个……花灵。 三 卓玛拿了两个帐篷的包装袋给我,尴尬地说了一大堆藏语。哦,不,袋子是给我的,藏语是对另外三个男生说的。 诶?为什么袋子给我?超重的哇! …… 我看起来像是来搬东西的? …… 格玛西亚在一旁悄悄给我翻译道:“对不起啊,我们家没有给人留宿的习惯,床铺也没有备用的,只能委屈你们在外头重搭两个帐篷了。帐篷是一人帐篷式的和三人帐篷式的,扎西德勒和杰布嘉会帮你们搭的。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羌塘无人区……” 我忍不住又打断了她:“羌塘无人区平均海拔在4700米,雪莲花生长在海拔不超过3500米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到?” 格玛西亚耐心地解释道:“传说中的花本来就难以找到,只是前几天族里的一个人类说在那里看到了蓝色的雪莲花,所以才打算去那儿碰碰运气的。” “羌塘无人区有人啊?”我看资料向来一目十行,专挑数字看。 “不是没人,而是人少,平均一平方公里不到一人,有时上百万平方公里也看不到一个人。不过那里很漂亮,我喜欢。”格玛西亚眼里闪着光。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族里会有人类?” 格玛西亚一边听她妈妈“叽里呱啦”,一边继续吐槽:“谁告诉你我们族里都是花灵了?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祖先就是从人类变成花灵的吗?” “哦——”我又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不对啊……为什么那个人看到了,不叫他再去一次?叫他带你们过去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们傻啊?我们当然第一时间叫他带我们过去了啊,可是那里已经没有蓝色雪莲花的踪影了。”格玛西亚两只耳朵开挂,一边听她妈妈的“谆谆教导”,一边吸收我的“声波骚扰”。 “那也许看到的人是骗你们的呢?”这是一个重点问题。 格玛西亚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祖训里最严厉的一条就是关于诚实的问题,他……没有理由撒谎啊。” “哦——” 安分没片刻,我又开始思索她的话,接着,我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跳了一下,叫道:“嘿,不对啊!我一直就觉得怪怪的,现在终于知道了!明明是传说中的花,为什么那个人会看到呢?这是现实啊!” 格玛西亚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在其他人用同样眼神看了我之后,她咬着牙,每个词都一顿一顿地说道:“这是,你问的,最笨蛋的,一个,问题,了!如果,不可能,存在,你们……来干吗?” 哦,对哦……原来如此,这下讲通了…… 四 如果这时候,你来到我们身边,你会看到一副神奇的景象——在一个超级大的帐篷旁,有两个小分队在搭帐篷。 而我,那个坐在小分队十米开外的我,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好吧,我是旁观者…… 好吧,我是路人甲…… 好吧,我承认,我对搭帐篷这方面是真的没经验,以前春游跟人抢帐篷都没抢赢过,一般都是朋友收留我。所以乎,我把我的那个帐篷弄坏了,然后卓玛又给了我一个,接着,我不小心……又弄坏了。 卓玛脾气好,给了我第三个……可是所有人都不让我动手了,很神奇是不是? 现在,扎西德勒和狄仁偈在帮我搭帐篷,而我在吃糌粑,喝酥油茶。 不是我不厚道,是他们不让我靠近的,他们说怕我有一种“一靠近,还没完工的帐篷就坏掉”的磁场,所以我才边吃边看劳动人民工作的。 再说,我也吃得难以下咽啊,在宗政旸颉“仇恨”的眼神下,谁能吃得下去啊?他一肚子饿就换了个模样,真是个披着“吃货皮”的“花灵”。 帐篷搭好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我离开家的第三天也要过去了。(虽然前两天都是在列车上度过的) 就在我入住帐篷没几分钟,正瞎感慨的时候,格玛西亚弹了弹帐篷。 “什么事啊?”我窝在睡袋里,不想起来。 “你出来一下。”帐篷布上多了个人影。 (待续) (小小剧场) 格玛西亚:你说,她为什么说话总是找不到重点啊? 某某初鷁:因为笨呗,人人皆知。 格玛西亚:而且还一惊一乍的。 某某初鷁:因为二缺呗,这是天理啊。 格玛西亚:还有啊,她还是搭帐篷“九级伤残”患者。 某某初鷁:因为没常识呗,这小孩都知道。 格玛西亚:嗯,英雄所见略同。 米勿:你们在讲谁?(一脸好奇) 第十章 此路漫漫 一 钻出帐篷后,格玛西亚已经离开了,只有宗政旸颉独自站在帐篷门口,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过来,我们开个集体小会,带件厚衣服出来。”他一见到我就抛下一句话。 我翻了一下白眼,转身又钻回帐篷里。行李箱是我家母后整理的,现在正乖乖地呆在角落里。因为我根本没动过行李箱里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衣服放置的具体位置。不过据我对我家母后的了解,衣服应该在最下面。 果然,在我掏出一堆零食、一台摄像机(给我这个干吗?我又不是来玩的)、一张“出入平安”的超大贴贴纸(这是干什么用的?)、一个钱夹、一本《旅游指南》(啥情况?)以及另外一些琐碎的物品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颜色很恶心的“军袍”……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件“神器”了?而且为什么在我的行李箱里?我家母后想表达些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羽绒服?有这个可能。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好了没有?大家都等着呢!”宗政旸颉不耐烦的声音充斥着帐篷。 我心一横,喊道:“这就来了!”勇敢的我拿起了军袍,哦,应该是羽绒服吧,“斗志昂扬”地走了出去。 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噗!”不出所料,一看到我手里的不明物体,宗政旸颉就笑了。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强词夺理:“怎么样,姐就是这style,姐就喜欢这件衣服。” 不爽来战啊!哼!不过,这衣服真够恶心的,怎么好像是褪色了…… “不,不,不,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宗政旸颉一连说了三个“不”,似乎很想正经地解释,可憋笑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不正经,“我只是,没想到,你……哈哈哈哈!”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抗笑神的魔力。 他就这样笑到了集合地。 狄仁偈刚开始还皱着眉头看宗政旸颉狂笑着朝他走去,以为他突然癫疯了,然后……就看到了我手里的羽绒服。 “哈哈哈哈……”嘚,又一个魔性的笑声。 “米勿,没想到你还有这口味,够重的啊。”格玛西亚目瞪口呆地看我倔强地穿上黄夹黑的“绿军装”。 好吧,我承认,这件衣服的颜色是多了点,搭配得……恶心了点,但也不至于损毁我的形象吧? “米勿,你的形象全毁在这件衣服上了。”扎西德勒来了这么一句,彻底戳中我的小心坎。 天理何在?圣母玛利亚! 在我内心还在“万马奔腾”的时候,宗政旸颉适时地噤了声,招呼大家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很听话(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各自穿上了厚衣服,围成一圈。好吧,他们的衣服是比我的正常多了。 扎西德勒和格玛西亚变魔术似的,手臂上多了个长长的袖子,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藏袍是件何等神奇的服装。 “明天一早,我们八点出发,羌塘无人区里的动物千万不能惊动,这话是讲给你听的,米勿,认真点听!”宗政旸颉认真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瞬间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另外,米勿,交给你一项重要的任务,”宗政旸颉突然掏出一台小型的相机,郑重其事地交给我,又道,“你如果看到了那朵淡蓝色雪莲花,就把它拍下来。”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回应道:“别人不也可以吗?这么重要的事干嘛交给我?我搞砸了怎么办?” “如果你都没有拍到,我们打算放弃。”狄仁偈反常地收起手机,一脸严肃地接过话题。 “为什么?”哇,我第一次有种自己好伟大的感觉。 宗政旸颉示意格玛西亚解释给我听,大概意思是这样的——这朵花相传只有人类才能看到。因为恰果苏巴一直坚持等待着那个男人,为了躲避天上神仙的追捕,她只好化作一株只有人类才能见到的雪莲花。花灵勉勉强强也算半个“神仙”,所以也是看不到的。 “所以呢?我不也成花灵了吗?还算人类?”我有些摸不着脑袋了。 扎西德勒让格玛西亚喝口水,自己替她讲了起来:“因为这个故事是那个从人类变成花灵的祖先传下来的,他应该是看得到的,所以我们就赌一赌运气,看看是不是原来是人类的你也能看见。” “那直接叫个人类去啊。”他们的做事方法我实在理解不了。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我就直说了,”宗政旸颉撑着下巴、抵着膝盖,接过我的问题,“只有店主才是我最信任的,而店主原本是人类的情况很少,现在居住在中国的也只有你一个,不叫你叫谁啊?” “如果我弄砸了,你会不会怪我?”我对宗政旸颉这个生物还不是很了解。 他歪着头想了想,吐出六个字:“看心情,不一定。” 我有点眉目了,但随即又抛出了问题:“拍起来干嘛?你们不是看不到吗?拍在相机里有用吗?” 宗政旸颉有些犯困地回答:“如果你不小心看见了鬼,你可能在干吗?” 事先声明,我可没看见过鬼,但我还是快速扫描了一下我脑袋里安装的恐怖片,想了想,挑了一个最合适的答案,道:“半夜照镜子。” 他的左脸抽了一下,嫌弃地说:“就你现在穿的这一身,不用半夜,就现在给你个镜子,也能看到一堆冤魂趴在你背上。”说得我背后一凉,又拉紧了一下身上奇异的羽绒服。 “再好好想想,如果是定格住的,之后还能看见的那种,你可能在做什么?” 我也不是傻子,顿悟道:“照相的时候!” “唉,瞧这孩子,解析了这么多才明白过来,是不是傻了?”宗政旸颉无奈地摇了摇头,悲叹我的智商。 “但是,你们要照片干嘛?他们要见证花开,我理解。你们又是为啥啊?”我很好奇他们的目的。 “当然是收入档案啊,boss有一间资料室,专门放置花灵的档案。你的也在里面,我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去翻了一下,所以刚见面的时候我才说我认识你啊。”狄仁偈一边说,一边把宗政旸颉的头扳了过去。宗政旸颉刚才已经困得靠在狄仁偈肩膀了,被后者扳了过去后又靠在张渠的身上。 张渠把连帽衫的帽子扯了下来,我以为他要打宗政旸颉,没想到他把宗政旸颉直接背进了帐篷里,动作还不算粗鲁地把宗政旸颉塞进了睡袋里后,这才又走了出来。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张渠不对宗政旸颉发飙,便问狄仁偈:“张渠怎么总是惯着他啊?” 狄仁偈无所谓地笑了笑,眨了眨小眼睛,说:“以后你就知道了。”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散会。 郁闷地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后,睡意全无,一边嚼着行李箱里的零食,一边玩起了宗政旸颉给我的照相机。 哇哈哈,谁这么有才,抓拍到这么多惊悚的照片…… 没过几分钟,帐篷布上又映出了个人影,狄仁偈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米勿,那哥们叫你不许玩他的照相机,只限于看到蓝色雪莲花的时候按下快门,更不许随便翻他相机里面的照片,不然……他要杀了你。晚安,好梦。”说完,他又悄悄地离开了。 那时,我正看着宗政旸颉睡觉流口水的照片,笑得正开心…… 二 夜晚的西藏真的很冷,昼夜温差变化之大仅次于新疆,这可苦了我这外地来的。睡袋根本不够保暖,一夜哆嗦到天亮。 早餐吃完后,全身都暖和了。早就听说糌粑的能量挺高的,跟酥油茶也是绝配,现在看起来的确无误,整个人都精神了。 四个男生把两个帐篷收了起来,装进了包装袋里,再加上卓玛给的两个一人式帐篷,刚好我们一行六人住。 话说他们家帐篷的库存好足啊……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羌塘无人区让人进吗?”我还算尊重祖国法律的。 “嗯,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悄悄进去,徒步。”狄仁偈低头玩连连看。 啊?!可不要遭雷劈哦…… 天空意外地显得灰蒙蒙的,路途也意外的遥远。路程才刚刚三分之一,我就捶着胸口,喊着“此生,命不该绝”了。 “她没在瞎嚷嚷。”张渠难得开口说话。 我确实不是瞎嚷嚷,不知道为什么,越走呼吸越困难,头还发昏发胀。 “我们可不可以歇会儿?”我还背着两个帐篷,更压得我气短了。 “不行,一旦你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宗政旸颉那个没良心的根本没提任何东西,站着说话不腰疼。 “话说,为什么你们两个只提一个帐篷,我提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三人式的!”我不爽地看着狄仁偈和张渠。 后两者对视了一下,走到我跟前,把我手上的两个袋子提了过去,顿时轻松了。 可是没走多久,我的眼前又发黑了,扎西德勒说,很快就要到了,可是半小时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哟,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宗政旸颉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我们在这儿安营扎寨吧?这里的地形比较合适。” 其他人也都同意……除了我,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觉得脑袋恍惚。 没几秒,我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 醒来的时候,是在帐篷里的睡袋,被卷成了一个“肉卷”,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没办法哼出声来。挣扎着钻出睡袋后,格玛西亚就进来了。 “你醒啦?喝点水吧。”她递给我一个暖水壶瓶,坐在了我身旁。 见我喝了些水,格玛西亚开始絮叨道:“你可吓死我了,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刚刚你的脸跟擦了漆似的煞白啊!我说,你这高原反应也太厉害了吧?而且还是持久性的……你这种体质的不适合来高原。” 她话音刚落,宗政旸颉就进来了。一来就开口道:“好些了吗?” 格玛西亚抢过话:“她好是好些了,但我觉得还是得去医院,这都发烧了,烧坏脑袋谁赔得了啊?” 我感激地看了看格玛西亚,虽然没认识多久,但她还蛮关心我的嘛。 宗政旸颉盯了我一会儿,毫不留情地说:“不行,我们就在这待两天,两天之后,不管有没有找到蓝色雪莲花,我们都会撤出无人区,但是这两天,我们不能离开。” 我嘟着嘴埋怨地看着他,他却没再瞧我,径直走了出去。 格玛西亚同情地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嗯……我睡了多长时间?”我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另外也想找找话题,缓解一下现在尴尬地局面。 “时间不长,我刚把你放进睡袋里没几分钟,你就醒了。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两小时后再带你们去蓝色雪莲花。” 原来是她把我包成肉卷的啊! “嗯。”我不大想思考,点了点头后又钻进了温暖的睡袋里。 格玛西亚轻叹了一口气,把暖水壶放在了我的左手边,嘱咐道:“我把水放这儿了,想喝水就自己倒,别碰倒了。有事找我们,喊一声就可以了,我们各自的帐篷相离不远。晚上温度低,不要着凉了。” 我用睡袋的布料蒙着头,示意我已经明白了。 格玛西亚走了出去,而我又昏昏睡去。 …… 格玛西亚和扎西德勒走得不快,但我却有点跟不上,真搞不懂宗政旸颉他们为什么可以走得那么快,明明很少在高原上生活……应该吧。 “快到了,快到了,大家加把劲,好吧……原来都跟上了啊,诶?啊!米勿,你快点,掉队了!”这是格玛西亚今天这句话说了不下十次。 “就是这儿了。”扎西德勒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我们。 我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准备照完相赶快收工回去,可却只见一个大坑。 “诶?什么情况?ufo降落地点?”我一脑袋黑线地看着面前的坑。 “ufo是什么?”格玛西亚歪着头问我。 “就是……就是……不明飞行物,形似一个倒着的脸盆。”我找不到形容词。 “哦,还有这等奇异的东西。” “这个坑应该就是原本蓝色雪莲花的栖息地,那个人也是带我们到这儿的。”扎西德勒解释道。 宗政旸颉打断我们的谈话:“你们别讲话了,从现在开始,米勿你要认真观察,四小时后,我们回帐篷。” 我慢慢地走在荒芜的草地,傻瓜似的举着台相机四处张望,还得承受着身后五个花灵火一般的眼神。 “格玛西亚,你是什么灵啊?”为了防止晕过去,也讨厌这种无聊地感觉,我只好找些话题解解闷。 “我是雪莲花灵,我们一家都是雪莲花灵。”格玛西亚似乎也觉得无聊了。 “哦——”实在找不到话题了。 羌塘无人区是十大旅游禁区之一,虽然全天开放,但听说很少人敢穿越这片神圣的土地。不过,确实如格玛西亚所说,这里很美,是这辈子值得来的地方。天空奇怪的阴霾已经渐渐散去,透出淡淡的蓝,就像格玛西亚描述的那朵雪莲花一样。有时也会看见动物的身影,不过它们并不对我们这群生物感到惊讶,就算我们不小心制造了些声音,它们也没有惊慌,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天要黑了,快点!如果实在没发现,明天还有一天,再出来找吧。”扎西德勒有点担心我们的安全。 “嗯,确实,米勿,你确定没有看到吗?”宗政旸颉也抬头望了望天。 “确定啊,我又没有闭着眼睛走路。”我撇着嘴回头应话。 “那还是明早再来吧,这里晚上不大安全。”格玛西亚准备带大家回营地。 本来走的这些路就累得我半死了,原路再走回去之后,我就直接瘫痪在睡袋里了。 “米勿,出来吃点东西。”是格玛西亚的声音。 “外面没生火啊。”我以为他们在吃熟食。 “生什么火?你不会脑袋烧坏了吧?快出来吃。”格玛西亚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嗯?没生火他们在吃什么? 我艰难地直起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然后看见他们在吃……压缩饼干。 宗政旸颉还吃得津津有味的,道:“哟,出来啦,快来吃。”这货还真是“见吃眼开”啊。 我一顿一顿地走了过去,坐在格玛西亚身边,吃着她递来的压缩饼干。 怎么说呢,这滋味,和着水……还……还行吧。 每人只有一块压缩饼干,因为我们吃的都放在卓玛那里,轻装上阵。其实也不是啦,宗政旸颉有一个大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张渠时时刻刻背在身上。 “你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我暂时还不想回帐篷,盯着那个盒子好久,开口问张渠。 “不用知道。”他一拉帽檐,转身回了帐篷,宗政旸颉和狄仁偈已经进去了。 吃了闭门羹,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原地,站了起来,跳一跳后,就回到了我亲爱的睡袋里。 四 我大概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刚入睡不久,狼来了…… 叫醒我的还是格玛西亚:“米勿,出来。” 她的声音很小,我以为她不敢一个人睡,想来蹭帐篷,可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她却一下子把我按着蹲下。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在帐篷外。 “怎么了?”我有点不爽被吵醒。 “狼。”宗政旸颉学张渠说话。 我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什么狼的身影,只好耸耸肩,说:“狼来了的故事不好玩。” “你眼睛怎么长的,仔细看你十一点钟方向。”宗政旸颉越来越嘴贱了。 不过,好像还真是有狼…… 哦,不,有好多绿油油的“鬼火”……应该是狼的眼睛吧……不过…… “怎么看着像是藏獒啊?”我终于发挥了我5.2视力的优势。 “这是藏狼,藏獒的体积要大一点,而且藏獒不会随便攻击人的。” “这里怎么会有藏狼?”我头还晕晕的。 “谁告诉你这里没藏狼的?”宗政旸颉从张渠背上的盒子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鼓捣了一阵后,拼成一把长长的……枪。 “哇,这不是军用步枪吗?你怎么会有?不是犯法吗?”我觉得宗政旸颉对法律的认知稍有欠缺…… 他往枪的底部敲了敲,似乎在确认子弹有没有装进去,道:“这是sl9sd狙击步枪,还有,法律是规定人的,关我什么事?” 哦,对了,忘了这货不是人了…… “你们不要轻易开枪,他们也许没有敌意。”格玛西亚挺善良的。 “对,这里的藏狼不会随便攻击人。”扎西德勒也阻止宗政旸颉开枪。 “我知道,这只是防御,我们总不能空手搏斗吧?”他打开瞄准镜,摆好了姿势,一米八几的个子缩成一团仍显得大个。 我们就这样耗了许久。 在我就要睡着的时候,格玛西亚推了推我,道:“走了走了,睡觉去,明早还要早起嘞!” 我晃了晃脑袋,发现那些“鬼火”都不见了。无奈地站了起来,却听到有人爆粗口。转头一看,一只狼无声地咬住了宗政旸颉的右手臂。 他们安静却快速的靠了过去,而我已经傻在原地了。宗政旸颉摆了摆手,拒绝了狄仁偈和张渠的救助,朝藏狼做了个手势。我以为他不要命了,看起来疼得要死还跟藏狼打招呼,可那只藏狼却慢慢地松开了口,面向我们悄悄退去。 狄仁偈和张渠这才上前帮宗政旸颉消毒包扎。他右边一整只手臂已经流满了血,看我呆住了,还用左手朝我挥了挥,示意他没事。 他们没有说话,狄仁偈在他手臂三角肌的地方打了针,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狂犬疫苗和破伤风抗毒素。 处理完后,宗政旸颉的脸在手电的光照下显得诡异不堪,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所有人回到帐篷后转身。 可就是那一刹那,有一抹淡蓝的光闪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又四周望了望,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我以为是错觉,可九点钟方向的幽光告诉我那里有情况。 我犹豫着要不要叫个花灵陪我去看看,最后还是带上了相机独自前往一百米开外的目的地。 随着淡蓝色的光越来越亮,我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 我永生不会忘,它就像是夜明珠和雪莲花的结合,就像格玛西亚说的,它的叶子是透明的,花瓣却在黑夜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幽光,照出了叶子的形状。 我反射性地举起照相机,机械地按下了快门。 我的腿不受控制地往回走,在要到帐篷的时候,身子一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隐隐中我又往刚才走来的地方望了一眼,淡蓝色的光已经消失了。 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但眼睛闭着,只知道其他花灵听到动静后跑了出来,狄仁偈哀怨地说:“又一个伤患。”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续) (小小剧场) 某某初鷁:胖的人高原反应比较严重,你又是为什么啊? 米勿:人品不好?哦,是花灵品…… 某某初鷁:莫非在你看起来还算ok的身材下隐藏着一堆脂肪? 米勿:呵呵,开什么玩笑? 格玛西亚:有这个可能。 米勿:(默默一瞥俩二货) 第十一章 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一 “嘿,醒了,醒了!”格玛西亚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清脆,反而有点模糊。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我的耳朵“犯浑”了。 在一声“啪”的响声之后,我恍恍惚惚看到狄仁偈把手机收了起来,声音也变了样,浑浊不清地说:“妹子,想不到你还挺重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抬进来。” 抬进来?你把我当什么了?猪吗? 我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跟我讲话,因为我现在耳朵里像是有马蜂一样地嗡嗡叫,再者,那不是我爱听的话,说女孩子重的男生会遭雷劈的!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我头顶响起,应该是宗政旸颉。 “诶?为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我以为我跟上次一样没睡去多久。 “妹子,你都在这躺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们差点以为你归西了,咱再不走就天黑了。”狄仁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那……不找雪莲花了吗?”我从睡袋里爬起来,看见宗政旸颉在鼓捣着一台照相机。 看见照相机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抽风”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可就是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已经看到蓝色雪莲花了?”宗政旸颉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啊,如果我看见了,我不就告诉你们了?”不知道为什么,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跳频率变得异常的快。 他把照相机递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我:“那你这是在照什么?” 那是一张非常陌生、又让我感到无比熟悉的照片。照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象,乍一看只是一片荒芜,仔细观察才发现有四个小三角形。 看了许久之后,我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拍的吧?没见过啊!” “除了你应该是没有别人了,你看,”他指着照片的一个地方,说道:“估摸一百米外,这四个小三角形,应该就是我们的帐篷了。而且拍摄时间是昨天,昨天你没离开过照相机吧?” “嗯……确实。”我觉得他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这里面并没有雪莲花的影子,你在照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连什么时候照这张照片都不知道嘞。 “而且,为什么你不记得这件事了?” 这次格玛西亚替我接过了话题:“会不会和那个人类一样?” “哦?怎么讲?”宗政旸颉把照相机收了起来。 格玛西亚酝酿了一下,道:“那个说看到蓝色雪莲花的人类第二天就不承认他见过花了,就连在哪儿也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不认为他会说谎,所以就传出‘蓝色雪莲花会消除记忆’的谣言……莫非那是真的?” “小姐,你说话怎么总是一节一节的啊?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还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忍不住吐槽。 她抱歉地笑了笑,道“没有了,就这些。” 狄仁偈一副思考状,没一会儿,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你们的祖先是怎么回事啊?他应该不是道听途说吧?为什么还记得?” 宗政旸颉席地而坐,道:“我们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你的祖先,就是那个男人?” 格玛西亚那时正在喝水,听到他的话之后,嘴里的水以每小时六千米的速度喷出。她擦了擦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宗政旸颉,道:“你怎么知道的?” 宗政旸颉的瞳孔涣散了一下,随即又道:“猜的。” 格玛西亚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服。 我大脑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量的信息,但还是明白格玛西亚这家伙有所隐藏,双手撑地逼近了她,道:“你几个意思啊?” 她悄悄往后移了移,小声地开口:“谁希望有一个滥情的祖先啊?能瞒多少就瞒多少呗,反正这条信息也没什么用吧?再说了,我们不是还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吗?” “你居然为了这么中二的原因瞒了我们这么久?”我相当气愤。 不料,她一愣,反问我:“那个‘中二’是什么意思啊?骂人的话吗?” 我一下子很无奈,宗政旸颉却开口了:“这下就讲得通了。你的祖先虽然没有实现诺言,但十年之后的某一天仍然去看望了曾经给他珍珠的女人。当他看到那朵根本不会存在这世上的蓝色雪莲花之后,联想到十年前女人变魔术般地给了他珍珠,就明白了一切。他回到了这里,并告诉了周围的人,然后,这个故事就传开了。” “可是,如果我真的有照起来,为什么照片里会没有?你不是说照在照片里你们就看得见了吗?为什么连我也看不见?”我来回思索着这个问题。 宗政旸颉站了起来,说道:“按理讲应该是看得见的,至于为什么看不见,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也不排除你恶作剧。收拾东西吧,半小时后集合。”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天哪……我到哪儿喊冤? 我想了想,勉勉强强扯出一抹微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那张照片一定是我不小心去按到快门的……” 狄仁偈和格玛西亚不理会我的自欺欺人,结伴走了出去。 我甩了甩脑袋,开始着手帐篷里的东西。其实我带的东西也不多,大部分放在卓玛那里。 整理成一小包之后,我钻出帐篷,打算开拆。可扎西德勒却快步走了过来,把我挡在身后,抢先一步开拆,道:“你去歇着吧。” 我感动的看着他,宗政旸颉却在一旁泼冷水:“别犯花痴了,站远点,人家是怕你又把帐篷弄坏了。” 狄仁偈听到后轻声一笑,道:“瞎说什么实话啊。” 扎西德勒听到后急忙转过身来,一脸真诚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怕你累着,高原反应严重的话应该多休息,不然再晕倒就麻烦了!真的!我一点也没在意你弄坏帐篷的,真的!” 好可爱的男孩啊。 不过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尴尬啊…… 想着又要沿途走回去,我在原地“仰天长啸”了许久。 一抹淡蓝的光闪过,我并没有在意。 二 回到那顶超大帐篷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没有先吃卓玛准备的糌粑和酥油茶,而是先搭起了帐篷。当然,我的是别人帮忙搭的,我也没好意思先吃,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 事后,狄仁偈又给宗政旸颉换了纱布、打了针,张渠把枪擦了个亮闪闪,这才开吃。但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一点说话声也没有。 “接下来怎么安排?我记得是去上海接一个花灵对吧?”我尽量调动气氛。 狄仁偈应了话:“不是,要去趟云南昆明。” 听到行程与计划不同,我有些诧异,道:“去那里干嘛?” “后天你就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车票已经托人买好了,坐火车到成都,再转到昆明,大概后天下午到。”看来现在只有狄仁偈会回我话了。 匆匆一顿饭后,钻进了睡袋里,准备用睡眠度过这在西藏的最后一晚。 可我突然想起出发找雪莲花之前,狄仁偈对宗政旸颉说过的话——云南那边有批货到了。 三 “你是不是有‘火车恐惧症’啊?”宗政旸颉再次看到我坐火车之前,顶着俩熊猫眼。 实不相瞒,我昨天想那批货想了一晚上。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就算我有‘火车恐惧症’又怎样?难道你要改坐飞机吗?” 他轻蔑地一笑,见我没明白,解释道:“高原反应那么严重,居然还想从西藏坐飞机去云南?真是不要命了!” 这个……好像是哦…… “走吧。”格玛西亚甩了甩车钥匙,招呼我们上车。 扎西德勒和他的父母站在帐篷外目送我们离开。我相当热情地朝他们挥手,可宗政旸颉却只是微微一笑、点个头,就离开了。 我心里暗自骂他“没良心”,可他却好像能读心似的,解释了起来:“我不可能每个人都顾及到。” 虽然这个解释我没怎么听懂,但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觉得你永远不可能猜到我是谁。”他一脸微笑。 不是吧?真能读心? “没有,我只是蒙的而已,别介意,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我……唉,算了。 “哈哈,无语了吧?” 格玛西亚驾驶着越野车行驶在去往火车站的路。 …… 来的时候没感觉,原路返回时才觉得火车站好远。 下车的时候,格玛西亚居然哭了!虽然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但几滴挂在眼角的泪珠我也是看得见的,搞得我也想哭了。 “你还会来这儿吗?”格玛西亚偷偷抹掉眼泪,笑得一脸灿烂。 宗政旸颉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子居然在一旁吹冷风,道:“高原反应这么严重,她怎么可能还敢来啊。”真是破坏气氛! 格玛西亚泪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心疼了这比我大两岁的姐姐。 “你可以来南方啊,我们这儿有好多好吃的呢!” 狄仁偈一敲我脑袋,道:“想吃的想疯啦?走了!” 一个个都来搅我的局是想怎样?敢情你们不怕我哪天也拆你们的台? 格玛西亚最终还是离开了,回到她的家。 我们四个人似曾相识地坐在候车室干等着火车,我还发现这里的检票叔叔也有络腮胡。 火车“轰哒哒”地驶来。 四 云南的海拔还是比较高的,但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没什么的……应该吧。 看着我又抱着个垃圾桶狂吐,身后三双眼睛奇怪地盯着我。几分钟后,我实在忍不住了用袖子一擦嘴,在他们嫌弃地目光中,开始骂街:“怎么样?不爽啊?不爽来战啊!”这一喊引来了无数广大人民群众“炽热”的目光。 宗政旸颉和张渠低下头假装不认识我,狄仁偈倒是没考虑那么多,道:“怎么到这里你还有高原反应啊?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吧?” “也许是身体本身不适应海拔较高的地方吧。”一个女性的声音替我辩解。 “就是哦,姐姐我……”我一愣,转身,一个穿着苗族服装的女生笑眯眯地盯着我们,大概十七岁左右吧。 她朝我一笑,就不再理我,朝宗政旸颉走去,说了一大堆话。没多久,宗政旸颉就招呼我们上路了。 这次没有越野车,我们是徒步的,还走得神神秘秘的,这里窜来,那里窜去的,好几次我都险些掉队了…… 最后女孩把我们领进了一片深山老林里,不过,四周的氛围都相当诡异,明明是个林子,却一鸟叫声都没有,瘆得慌。 一路上,女孩看张渠的眼神十分异常,就像是看到远走的爱人终于回家的那种神情……诶?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蹦一跳追上了张渠,问道:“你们是不是到哪儿都有女票啊?” 张渠默默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讲话,拉了拉连帽衫的帽檐,撇下我走了。 “啊!好久不见!”一个淳厚的声音响彻山林。 宗政旸颉客套性地笑了笑,道:“货呢?” 那个中年男子尴尬了一下,随即推出了一个不大的木箱,道:“您要的货都在这,剩下的那些有的没的都让兄弟们平分了。” 宗政旸颉上前打开看了看,说:“很好,这次有人受伤吗?” “虽然这个斗很险,但是兄弟们都是从小练出来的,都没什么大碍。” 斗?什么情况? 宗政旸颉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那女孩失望地看了看张渠,后者却没瞧她一眼,于是女孩赌气似地离开。 原路返回的时候宗政旸颉看到我还一脸茫然,解释道:“他们是干地下活儿的。” “地下?盗墓?”我有些惊讶,“还有花灵会干这事啊?” “谁跟你说他们是花灵了?他们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仨的真实身份,一直以为我们是他们的同行同胞嘞。” “哦。”这关系真复杂…… 盯着那个木箱一会儿后,我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水晶兰,”宗政旸颉第一次自己拿东西,“这个墓很奇怪,有一个位置无论是温度还是地势,都达不到水晶兰生长的要求,可那里的水晶兰却长得异常的好。我以前有下过这个斗,所以才发现这些水晶兰的,但是因为当时装备不够,只好拜托他们下了。” 水晶兰?那全身上下无叶绿体的家伙?传说中的“死亡之花”? “他们怎么那么听话?”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宗政旸颉微微一笑,道:“我骗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头儿,因为他们与头儿都是电话通信,还没跟这里的盗墓贼见过面,所以不需要花费太多脑力。”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很少做没把握的活儿,当然事先做足了功课。” “那他们的头儿呢?” “出车祸了,我封锁了消息,连花灵都没几个知道。” “那你要它做什么?”他的思维方式我实在难以理解。 “不是我要的,是有人托我拿的,说是可以医治内虚久咳……真的假的?” 好吧。 “但是其它地方不也还有吗?这种腐生植物遍布全中国啊,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哦,这只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自作孽不可活……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我觉得这种老林不大适合居住。 “去上海啊,票已经叫人买好了。” 什么时候叫人买的? 火车“轰哒哒”地进站,这里的检票叔叔没有络腮胡,一脸清秀。 刚找到座位,坐了下去,我又跳了起来,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你这是犯法啊!还有,他们也犯法了!” 大概是困了吧,宗政旸颉口齿不清地喃喃回应:“他们犯法……管我什么事?至于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法律是管人的。” 哦,原来如此……哈?什么逻辑?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我一头撞墙算了。 某某初鷁:别呀,怎么了? 米勿:这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啊! 某某初鷁:你本来就不是人啊~ 米勿:可我以前是! 某某初鷁:嗯,但你现在不是。 米勿:我……一头撞死算了! 某某初鷁:慢走不送~ 第十二章 世界观崩塌 一 那箱水晶兰过火车站安检机的时候,我的心跳频率那叫一个快,明明才几秒钟,可周围的一切却变成了“老式慢电影”。 安检员又不信任地轻轻拍拍木箱,这才示意放行。 狄仁偈看我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笑了笑,把我的行李箱递给我,道:“我们的东西都没有超重、超大,你在怕什么?” “水晶兰不是违禁物品啊?”我不好意思地接过行李箱,看着宗政旸颉又抱起那个小木箱,把行李袋交给了张渠。 “一小箱水晶兰能有多重?再说,水晶兰又不会爆炸,也不会放射有毒物质,没必要担心。但为什么你现在才在怕?刚才从云南来上海不也要过安检吗?” 我理了理刘海,没好意思说出口——刚才他们过安检的时候,我的票两次被风华丽丽地吹走了,我抛下一切,追随它到“天涯海角”,等我追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过安检了。这才有幸,没有目睹装水晶兰的箱子接受安检机的“洗礼”。 上海是一个发达的城市,有“东方巴黎”的美称,也是“长江三角洲城市群”的“龙头”,一切的一切,都是祖国与人民共同努力的成果,是一项伟大的建设。 不讲太多,总而言之,上海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值得我们中国人一观……相对的,也有很多奇怪的花灵…… 不说宗政旸颉他们,先讲讲眼前这位“长得还算对得起大众”的女孩就好了,她正亲切地叫宗政旸颉的名字——“旸颉——”哎呦,那叫一个亲哦,即使不是在叫我,我的小心肝也要被软化了。 不过,宗政旸颉好像不吃这套,一边客套地笑着,一边推推搡搡地不让女孩靠近。 其实这个女孩还是蛮漂亮的,至少达到我的审美观标准,是个男生应该会对她很热情啊,他们俩是不是角色互换了? 我还没缓过神来,一只胳膊攀上了宗政旸颉的臂弯,一个嗲嗲的声音叫着后者的名字:“小颉——” 那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生,比刚才那个女生更“国色天香”,声音绕的弯更多。 我算是总结了一个道理——这里的“声音”十八弯…… 不过,第二个女生比第一个女生更有资格“十八弯”,虽然身高比一般女生高出很多,但身材却出奇的好,看得我默默转头,盯着镜柱暗自惆怅。她虽然是素颜,但那张精致的脸蛋也是倾国倾城,略显挺拔的鼻子,一双笑成月牙形的桃花眼和一张抿成一条线的嘴巴,都不突兀地配合着她的声音,长发成波状及肩,一边被绕道耳后,倒也不失“风情万种”。再加上一旁的宗政旸颉,绝配啊! 他们现在穿的很正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去结婚嘞…… 我观察的那么仔细干嘛? 后一个女生开口了:“小颉,那个女的是谁呀?”照样十八弯。 宗政旸颉居然没有甩开她,反而道:“你忘啦?她是杨家族长的女儿。”看来后一个女生才是正牌女友,不过宗政旸颉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早恋啊?而且听他的言语,两个女生似乎都是花灵。 女生含情脉脉地瞥了一眼呆在前方的“情敌”,就一眼,道:“是吗?我不记得了……杨小姐,你找我们家小颉有事吗?” 别!“我们家小颉”?我心理承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忍不住要呕吐。 那个姓杨的女生显然柔弱,气场没那么杠杠的,小声地说了几个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字:“没什么……就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正牌女友”打断了,后者嫣然一笑,说出的话却不留情意,道:“既然没有事,就不要随便靠近小颉,好吗?不然我会困扰的。” 姓杨的女生一愣,红着眼睛,令人心疼地问宗政旸颉:“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女朋友了?” 宗政旸颉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女生开口:“怎么,你不知道吗?现在知道有我的存在了吧?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轻易骚扰他了。” “骚扰?”女生犹疑地复读了一遍,呆了几秒,鼻子一吸,哭着跑出了候车室。 二 女生的身影刚消失不见,宗政旸颉就一把甩开身边的女生,嫌弃地说道:“你别恶心我了行不行?谁是你的小颉啊?” 后者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就是你啊,不然还有谁?” 眼看宗政旸颉要打她,这才跳过这个话题,笑了笑,道:“车子在外面,你们先上车,张渠你去开车,我去换套衣服。” 我盯了她一会儿,道:“衣服没脏啊,很好看,干吗要换?” 女生好像刚刚注意到我,一脸惊讶,道:“有妹子啊,从哪被骗来的?” 宗政旸颉把木箱递给狄仁偈,双手插在口袋里,抬起脚往她背上一踹,踹得她一个踉跄,转头怒吼:“亏我刚刚还帮你,恩将仇报!”这一嗓子吓了我一跳。 宗政旸颉耸了耸肩,指着我,道:“她是米勿,不是骗来的。” 什么叫“不是骗来的”?你们还拐卖过人口? 女生又看了我一会儿,这才道:“你好,米勿,我叫丁棠。” “你先和他们去车里吧,我换完衣服就去找你们。”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歪着头看着女生笑盈盈地离开了我们。 宗政旸颉招呼我们离开,道:“走了,走了,车子就在外面,箱子给我吧。”宗政旸颉向狄仁偈要回了箱子。 “真的不等丁棠了吗?”我总觉得这群男生总是说什么就什么,不经过大脑。 “她自己都说会去找我们了,还等她干什么?”宗政旸颉无所谓地托了托小木箱。 我代表广大女性向他们抗议:“可丁棠是个女孩子诶,怎么可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火车站?还有,刚才你怎么能踹人家呢?她还是你女朋友呢!” 宗政旸颉绊了一下,转头道:“谁说……” 他还没讲完,就被狄仁偈打断,后者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妹子,你过会儿就知道了,待会儿看到什么都别惊讶,在这里,什么事都有可能……” 三 这车牌号也够奇葩的哈…… “2b945?2b就是我?骂谁呢?你们口味真重……”我盯着眼前的路虎感叹。 “骂开车的呗,不然拍这车牌号干嘛……”狄仁偈又在低头玩手机,倒也没忘回我话。上海经常有车牌拍卖会,似乎是为了缓解车牌紧张和交通拥挤。 张渠耳朵也没聋,听到后,开车门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拉了拉连帽衫的帽檐,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坐到了副驾驶座。 狄仁偈抬头奇怪地看了看张渠,道:“你干嘛呢?不是叫你开车吗?” “你开。”张渠黑着脸,貌似很不爽。 “不会吧,你居然介意这种事……”狄仁偈也不敢违抗“面瘫公”的话,坐上了驾驶座,继续说,“好可爱啊你……” 现在正流行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张渠无声地把左手放在狄仁偈右肩上,好像很疼似的,狄仁偈的面部突然成隐忍状。 宗政旸颉硬要我坐中间,说什么他坐中间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坐上了车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生命危险,问狄仁偈:“你有驾照吗?” “废话,虽然不是人,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的,放心,我和张渠都有驾照,死不了。”狄仁偈右肩的“魔爪”已经收回去了,这时两人正在系安全带。 “可是你们两个年龄够吗?”我认为他们和我差不了三岁。 狄仁偈愣了一下,转头反问我:“那你认为我们俩几岁?先说一下,我和张渠同年。” “十八岁左右吧。”我慢慢地爆出了个数字。 张渠往内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神凌厉,透着一种警告的气息…… 狄仁偈的嘴角一抽,道:“妹子,这让我们情何以堪?我该怎么样理解?这是夸我们看起来年轻,还是在说我们幼稚?” “诶?不然你们……最多不过二十。”我选了一个最保守的数字,因为他们的面貌确实看起来像高中生啊,说他们是大学生就不错了。 “妹子,让你失望了,我和他……二十三了,大学都毕业了……”狄仁偈指了指张渠。 随后,狄仁偈又指了指宗政旸颉,道:“十八岁的是他,高三的悲催学生。” 后者还有模有样地朝我点了点头。 “啪。”有人打开了我右手边的车门,坐了上来。 这男生……好有气质!身高和宗政旸颉差不多,都是184cm左右的个子,只是,那张脸更加透出一股成熟的气息,虽然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但应该是广大女青年的“菜”,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成月牙形,有一略微挺拔而坚毅的鼻子,嘴唇不太薄,也不很厚,头发还透着点棕色,整个脸庞显得中规中矩,却又引人注目。要是一旁再配个女伴,回头率200%是必须的。 可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而且,这些形容我好像刚刚用过的样子……错觉吧。 男生穿着一身西装,没有毛毛躁躁的胡渣,看起来很舒服。 我以为他是问路的,可是他居然坐上了车,还“啪”地关上了门。 “那个……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我有些奇怪地盯着他。 那男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啊,但是不是人吧?” 诶?他也是花灵? 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但原则还是有的,道:“那这里还是没位置给你的,还有一位女生没来。” 男生愣了一下,道:“女生?什么女生?这个位置就是我的啊,我们见过了,米勿。” “见过?那个……不好意思,我记性有点不好……你是?”我确实觉得这人眼熟。 男生笑了笑,眼睛又成了月牙形,道:“那你记性也真是太不好了,就刚才,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白郎。” 白狼?那有没有灰太狼? 很快,狄仁偈就发现我又理解错了,他深有体会到名字被理解错的痛苦,于是道:“是右耳旁的‘郎’,不是你想的那个字。” 哦……然后呢? “白……先生,我们应该没见过吧?”我记名字还是很厉害的,确实没听过叫这名的生物。 白郎又一笑,道:“见过,刚才在火车站,我有向你自我介绍,好吧,重新来过,你好,米勿,我有两个名字,白郎、丁棠,你喜欢哪一个?” 四 “丁棠?!”怎么可能?我说你好歹也是一条汉子,干嘛为了一个座位委屈自己变成一个女子呢?争气点! 狄仁偈看我还是一脸不相信,解围道:“他真的是刚才那个女生,他只是……有‘女装癖’……” “滚!我只在是帮旸颉。”白郎似乎不喜欢别人说他“女装癖”。 “那你怎么解释你为了躲开你们家的眼线,扮成刚才那样子的事?”狄仁偈还没把头转过去,真怀疑他转过去后脖子会不会酸。 白郎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想都没想就说:“必要的时候才会这样,平时我又没有闲着没事就cosplay。” 我总是有一些问题,道:“可是丁棠看起来最多一七几,你这身高,恐怕有184cm吧?而且,丁棠……至少比你娇小一点……” 他看了我一会儿,道:“缩骨功,听过没?” 我顿时来了精神,道:“你会缩骨功?教我啊,教我啊!” “算了吧,那要从小练起,极有天赋的人练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你吃不了那种苦,再说了,二十年,你都‘奔四’了吧?” 咱能不提年龄吗?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可是……”我总觉得还是有问题,“你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白郎掏出一个蓝色的小机器,还神气地摇了摇,那是个变声器。 “等等等等,你,”我指着白郎,又指指宗政旸颉,道,“不是他的女朋友?” “谁要这么恶心的女朋友啊!”宗政旸颉斜着眼瞥了一下白郎。 “别说我,你这准高考生现在还请假在外面溜达,学校没通缉你啊?”白郎向后座靠了靠,双手手指交叉成拳自然垂下,问宗政旸颉。 准备开车的狄仁偈道:“他是谁啊,常年不在学校,还不是年段第一?” 我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青藏高原发烧,烧坏了脑袋,居然直接拆了宗政旸颉的台,道:“他们学校高三年是不是就他一个人啊?” 说完之后,四周安静,只有宗政旸颉在几秒后,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们年段有九百人”。 白郎轻笑了一下,对我讲道:“你还真是敢于挑战权威啊……” 什么权威?宗政旸颉什么时候改名叫‘权威’了? 白郎似乎是想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道:“还有啊,宗政旸颉,你作为上海的店主,你怎么总是离开上海?亏你还是花灵的boss……” 哈哈,被骂了,被骂了……看着宗政旸颉被教训,我心里正乐着。 …… 诶?宗政旸颉?店主?boss?啥情况? “什么跟什么?”我呆了半天才转过头问宗政旸颉,冒名顶替可是死罪! 后者居然戏谑着:“什么的什么?” “你为什么……boss?” “你叫我?” “怎么可能?你没跟我说过!” “我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啊。” 我脱口而出,道:“可我们第一次见面,四个人一起去吃面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你们是boss派来的吗?” 宗政旸颉指了指驾驶座上准备就绪的狄仁偈,道:“这话貌似是他讲的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狄仁偈适时地转过头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米勿,我吃的那碗不是面,是米线。” “你怎么可以骗我?”我不管他的跑题。 “我没有骗你啊,妹子。我,”狄仁偈耸耸肩,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张渠,道,“还有他,简称‘我们’,确实是宗政旸颉——boss,派来的啊。我又没说宗政旸颉也包括在‘我们’内,有错吗?”他最后示意了一下宗政旸颉。 “嘚,你还不知道啊?怪不得你那么不怕死……”白郎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那……那……那你刚才怎么可以联合白郎骗那个女孩呢?人家好歹也是来接你的啊!到头来你还不是没良心?”宗政旸颉说到底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骗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说我‘没良心’啊?” 啊……习惯了。 “你……你别转移话题!”诶?我好像也在转移话题哦? 宗政旸颉一勾嘴角,道:“我整个过程好像只说过一句话吧?而且那句话是真的啊,那女孩确实是上海杨家族长的女儿啊!” 我……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的矛戳盾不成,只好转向白郎,道:“那就是你在骗人喽?” 后者居然又笑了笑,越过我,揽过宗政旸颉,道:“我那些可都是发自肺腑的话,我是认真的,我家小颉,如果你被那女人抢走了……我的货谁帮我拿?” 我就这么震惊地看着两个男生差点亲上……直到最后一句破坏气氛的话…… 宗政旸颉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警告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白郎又是一抹迷人的微笑,伸出另一只手,摊开,似乎在向他要些什么。宗政旸颉把小箱子放在了他手上,白郎需要两只手才能撑住小箱子,两人这才分开。 狄仁偈终于驾驶着这辆“车牌号有点丢脸”的路虎稳稳地上路,一路上车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到能听到一种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啊,那是我的世界观…… (待续) (小小剧场) 宗政旸颉:还敢不敢跟我抬杠了? 某某初鷁:米勿不在,你就不要得瑟了。 宗政旸颉:哦,那好,你过来,问你个事。 某某初鷁:诶,什么事? 宗政旸颉:那个什么“白郎”是从哪冒出来的? 某某初鷁: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在冥思苦想中灵光一闪,觉得这个角色还算有个性,于是…… 宗政旸颉:说重点。 某某初鷁:给你找的新cp。 宗政旸颉:新?旧的是什么? 某某初鷁:原本以为你会跟狄仁偈cp,结果发现你跟张渠也不错,后来就冒出了个白郎啊。(笑得一脸灿烂) 宗政旸颉:你过来一下,跟你讲个事。 某某初鷁:诶~什么事?(^w^)/) 第十三章 上海滩 一 上海的交通真的能堵到人窝心,但车上的其他人似乎早就习惯了。宗政旸颉和张渠这两只嗜睡的生物早早歇下,狄仁偈还精神抖擞的,本来不大的眼睛现在也正常了点。白郎在整理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有假发和高跟鞋。 我还是不能相信眼前这条货真价实的汉子,是刚才那个女生…… 狄仁偈开车很稳,跟着车流一点一点地前进,车身却没有太晃。只是,在我们车子的左后方,一辆“大众”里有个孩子,似乎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玩的,一家子嗓门都超级大,大到盖过了周围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那孩子盯着我们的车屁股,过了一会儿,口齿不清地吼道:“2b945!” 他妈妈瞬间疯了,拽着孩子,道:“孩子,谁教你的?呸呸呸!不许说这样的话,别人还真以为你是傻子呢!” 孩子天真地指了指我们的后车牌,用稚嫩的声音提醒他妈妈:“妈妈,我在念他们的车牌号,你看,2b945,不信,你念。” 他妈妈好像有点近视,眯着眼看了一会,不确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2……什么?哦……2e……不对,老公,那车牌是什么,你看看。” 孩子父亲的嗓子和他们一个基因,超大的嗓门喊道:“2b945。” 孩子母亲以为他也在开玩笑,生气道:“原来是你教的,孩子说这话不好。” “不是我教的,你不是叫我读车牌号吗?” “哦……”孩子母亲最终还是戴起一副眼镜,“嗯,我看看……2,b,945?”这下她信了。是啊,她信了,别人都知道我们车牌号了。 车流一直夹着我们两车在同一距离行驶,终于到了车辆逐渐散开的地方,左后方那辆车从我们身边驶过,经过后座车窗的时候,孩子天真地笑了一下,嘴巴张开,似乎想强调一下我们的车牌号:“2b……”还没讲完就被他母亲拉了进去。 那时宗政旸颉刚好蒙蒙眬眬地醒来,因为他坐在车子的左边,所以……看着车内满脸歉意的母亲,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努力思考着孩子刚才的话—— 2b?啥情况?我干了什么了吗? 如此心情。 二 他们四个人好像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宗政旸颉三人住在同一楼层,白郎住在另一栋楼。这个小区花园不错,水潭多,诗境足,采光也好,就是风力不足。倒也适宜现在培植的花。小区花园种的是海棠花。现在花开得正旺盛,“含笑低眉”的模样也是极其惹人怜。 海棠花的品种很多,最好的,应该就是西府海棠了,它在北方干燥的地方生长良好,2009年更是被选为陕西宝鸡的市花。宝鸡古时候,叫西府,因而叫做“西府海棠”。“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景象在北京中山公园也可以见到,南坛门外一线就有一条海棠花廊。 “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花开时,满街道的清香,花期后,神韵犹存。 苏东坡曾在《海棠》里如此提笔:“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王仁裕的《开元天宝遗事·解语花》中有此记载:“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叶白莲数枝盛开,帝与贵戚宴赏焉。左右皆叹羡久之,帝指贵妃示于左右曰,‘争如我解语花?’” 这里的明皇,指的就是唐明皇,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唐玄宗。而这里的贵妃,就是与唐玄宗上演盛世绝恋的杨贵妃。海棠花,则与千叶白莲作比较。唐玄宗曾隐喻杨贵妃是朵“可以懂得话中风情的花朵”,意为解语花。因此,解语花成了海棠花的另称。 这名字其实也不全为赞美,有人就把它悲伤化。我刚上任店主的时候读过一首作者不明的《咏言》,其这样写道:“解语花,断肠草,落落花开临晚照。年年燕子春来早,欲寄相思无人晓。只愁暮雨动地来,零落成泥红不扫。解得佳人相思意,谁解落花思难了?” 其实诗人想要表达的是思念之情,但往表面上想…… 的确,海棠是解语花,可它解遍无数花,谁来解开它? 要我说…… 断言人情寥,独倚知多少?解尽世间语,但略己心意…… 三 狄仁偈带着白郎去了他的套房里,白郎得在狄仁偈的房间里换回“马甲”。 据他所说,他是个内科医生,最近他们医院的主任手术失败,患者家属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医闹,白家不让白郎去上班而参与人类的闹剧。可白郎硬说没事,结果家里人就把他“软禁”了。为了躲避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守卫大哥”,他只好换装,这不,去换“战袍”了。没多久,丁棠款款而来…… “这是垂丝海棠,是海棠的四品之一。”丁棠盯着海棠的眼神变得很迷离。 丁棠?这个名字…… “你是海棠花灵?”我见很多直接用花名命名自己的花灵。 丁棠很淑女地转头微微一笑,声音还是那么弯,但是听起来很舒服,她道:“嗯,准确说,我是西府海棠灵。” 西府海棠,海棠中的上品。 “你赶快回去吧,你妈要是突然查岗你就死定了。”狄仁偈急着赶她走。 看来白郎经常在装女生,一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平平稳稳地踏着高跟鞋走远,到了一个转角还不忘回头一笑。要是我不知道她是男的就好了,那样我至少会觉得这回眸一笑会迷倒万千男青年,可我现在只有想吐的冲动…… “他干嘛非要这样啊!”我实在觉得这祖国一大好青年没必要为了什么献出“人格”。 “白家族规很严,他只有赌一赌了。万一被抓到,就只有大刑伺候了。再说了,医闹怎么也得个把礼拜,他的患者多,请假几个礼拜,病人会以为他辞职了。”宗政旸颉就算没了小木箱,也没自己拿行李袋,正吊儿郎当地拿钥匙开单元楼的门。 “上次你描述的那种花灵,我们觉得就像他。”狄仁偈悄悄地低头跟我说话。 我又想起吃面的事了(狄仁偈吃的是米线),原来宗政旸颉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类花灵啊,也是,刚刚在车上,他俩…… 单元门刚关上,宗政旸颉又开口了:“这栋楼住的不都是花灵,你要小心。还有,其它栋楼你最好不要去,对你来说是完全的未知数。仁偈的房间在2503,渠子的房间在2504,我的房间在2506,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一下我们在哪,这几天除非我们找你,不然你没事不要找我们,有事更不要找我们,知道了吗?” 什么逻辑?没事找事…… “我的房间呢?”略过“事与事”的话题。 “2404有一套空房,你去看看。”宗政旸颉抛了一把钥匙给我。 最近碰到的数字怎么都这么诡异?2404?二死你死?还是,二死你是?都很诡异…… 算了,总比露宿街头的好吧。突然有点想念格玛西亚她家的帐篷了,至少没有数字。 单元楼的大厅比较大,我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电梯门前,三梯的示数都在二十层以上。 电梯……我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四样东西——首先怕的是“各地的店主”,二是怕“小强”,三怕的是“突然的黑暗”,最后怕的是“电梯”,尤其是当电梯突然没电的时候…… “那啥,这里的电梯看起来……不大漂亮哈,我还是另选一条路上去吧,如何?”我实在找不到那种不暴露弱点,又能让我不用坐电梯的理由。 “所以呢?你要走楼梯?”宗政旸颉听完我苍白无力的解释后,挑着两边的眉毛,不相信地看着我。狄仁偈也从手机的世界里拔了出来,朝我使劲眨眼,好像眼里进了沙似的。张渠倒是轻描淡写地用他尊贵的双眼瞥了我一眼。 “对啊……走楼梯好啊……走楼梯……有益健康,对对对,有益健康,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找楼梯。 狄仁偈一歪头,道:“可你都还没吃饭啊。” 张渠居然说话了:“还没吃饱就撑着……”他居然说话了,居然说话了,而且说了好多字……这是什么话?啥意思! 宗政旸颉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指了指反方向,道:“楼梯在那里,你走的那边是另外三个电梯的地方。” 我往后瞄了瞄,好像是这么回事……尴尬地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电梯门这时候“叮——”地一声开了,狄仁偈的手挡在了门框,宗政旸颉倒是悠哉悠哉地跟我道别:“慢走不送,不行了就乘那一楼层的电梯。” 我笑得一脸灿烂地朝他挥手,电梯门关上后,我又一脸吐槽样儿,自言自语:“我们班级在学校七楼,我还不是照样每天乖乖地爬?谁怕谁啊,我偏不乘电梯!” 我说着走到楼梯入口,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房门钥匙确认楼层,回想着他刚才刚我说的房门号码……好像是2404,哦,2404,没错,那么就是说在…… oh……my……god…… 四 “哟,你还真上来了?”宗政旸颉他们居然在2404的门口站着,似乎在等什么好戏。究竟在等什么好戏呢……我也不知道。 对于爬24楼这件事,我是真没想过,不过……爬上来,差不多可以直接“歇菜”了。 狄仁偈合上了翻盖手机,走到了我面前,一脸怀疑道:“你不会是怕坐电梯吧?” 我一愣,连忙摆手道:“怎么会,我胆子没那么小。” 我的热血全洒在楼梯上了,可不能白费了,不然我怎么满血复活…… “你们在这儿干嘛?”我得转移话题才行,这我在行。 狄仁偈在我跟前,先回答了我:“我来问你刚才那个问题。” “你打电话不就好了?” “我没你手机号码。” 我一愣,这一路我好像也没摸过手机哦,不会没带吧?没事,反正我不大喜欢手机……不过,我家母后从小教育我“出门带手机”,她应该又放在了旅行箱的夹层了吧。一摸,果然如此。 把手机递给狄仁偈后,宗政旸颉看着我疑问的眼神,又很没良心地回答:“我来看你有没有死在半路上。”说完就离开了,这次他也爬楼梯,反正也在楼上而已。 懒得跟他废话,我又把问题抛给张渠,可后者只从连帽衫的帽子下赏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也是爬楼梯。 狄仁偈很快就把手机还给我了,道:“我把住在这的、比较熟悉的四个花灵的手机号码都存进去了,有事就打给我们。别听旸颉的,一个女孩家家的,出门在外危险。” 我眼睛一闪——终于有一个是正常的了! 可他又不正常了:“万一死在哪都没人收尸,怎么办……” 天哪,我就一定要出事吗?! “还有啊,宗政旸颉虽然是boss,但其实挺亲切的,有时候嘴会贱点,你别在意。”他貌似是善意的。 啊,差点忘了,宗政旸颉是boss哦……我为什么还这么淡定…… 看我一脸鄙夷,他这才笑了笑,噤了声,也跟随着他们走了。 整个楼道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天花板一共吊着三盏高瓦数的水晶灯,照亮了整个通道,橘黄色的灯光和店里的很接近。 我微微低下头,脑袋一片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还没缓过神来,一只手顾着行李箱,一只手用房门钥匙打开2404擦过漆的古桐木门。 房子内很暗,虽然说外面的天也不大亮了。 我站在门槛摸索了一阵才找到开关,向下一按,房间顿时明了。提着行李走了进去,脑袋混乱着,还没忘顺手把门给带上。逐一排查后,发现设备挺齐全的,客厅有电视机、沙发、客桌、茶几和茶具;卧室有两间,主卧的床比家里的大点,也有一台电视机,床头还有几张纸,不知道是什么……待会儿再看;洗手间有两间,一间连着主卧,一间单独。还有两个阳台,一个大概专门在采光,往里走就是客厅。那儿没有什么设施,只有一个小花圃,另一个大概是洗衣服的地方,铺有大理石。 关键是,房子里没有什么现成的食品,倒是有一个不小的厨房和冰箱,打开冰箱,都是冰冻的生食;打开柜子,都是冰凉的厨具,一切貌似都在告诉我——自己做饭! 实在找不到吃的了,我只好关掉客厅和厨房周围的灯,回到主卧。 一屁股坐在软塌塌的床边,打开手机想看看我家母后有没有给我发短信,倒是发现狄仁偈没关的界面,那是通讯录。 我通讯录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同学和我家母后。 “呵——”看到最后四个的时候我彻底笑得神经了,啊,不,是精神了。 狄仁偈这家伙挺还挺了解我嘛—— 第一个是“脑残”,那肯定是指宗政旸颉。幸好他存的不是boss,不然我事后肯定也要改成“脑残”“白痴”之类的。 第二个是“灰太狼伪娘”。狄仁偈果然意识到我把白郎的“郎”想成灰太狼的“狼”了。当白郎变成丁棠的时候……确实是伪娘哈…… 第三个是“面瘫公”。哇,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啊! 第四个就体现了我与他的代沟,“帅哥哥”一看就知道他指谁了,自恋真是现代人风靡世界的超级武器啊…… 我坏坏地一笑,默默地把第四个改成了“自恋机”。 容我解释一下,“米氏定律”有云:“自恋+手机控=自恋机”。 …… 没过多久,一条短信进来了,我以为我家母后终于舍得给我发短信了,结果打开一看,是狄仁偈……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有件事忘记说了,床头的那份资料你看一下,明天写一篇八百字的感想交给我……嘿嘿,开个玩笑,早点休息,旸颉说明天自由活动。”署名是“帅哥哥”。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我有些好笑地戳着屏幕上“帅哥哥”的字样,默念着“自恋机”…… 嗯?什么资料? 我转头看了看,发现了刚才察看房间时看到的几张纸。脑袋又有点发涨了。 我看书不出意外的时候都是一目十行,这次也一样。 掠过一遍,没什么大问题,不对,我连大概意思都没看清,…… 再掠过一遍,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拟稿人的意思我还是没懂…… 又掠过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是份协议…… 最后掠过一遍……问题大了! (待续) (小小剧场) 白郎:敢问我为何要女扮……啊,不,男扮女装,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米勿:可是宗政旸颉已经说了。 白郎:好吧,换个问题。敢问我为何要拍2b945的车牌号…… 米勿:这个我们也知道,你要骂偷车贼,但你为什么没意识到,你连你自己也骂进去了? 白郎:这个……我们再换个话题。敢问宗政旸颉为何如此脑残? 米勿:这个问题我极其感兴趣!我也经常在思考这个问题,总结了几个原因,你听不听? 宗政旸颉:(无声地走到米勿身后) 白郎:呃……算了吧,咱再换个话题。 米勿:诶?为什么?这么有趣的话题就这么放过了?多可惜啊…… 白郎:(瞬间戴上假发变妆丁棠)敢问~我爱~你有~多深~(忘记装变声器了) 米勿宗政旸颉:别吼了! 某某初鷁:(默默戴上耳塞) 第十四章 不得安宁 一 《多方协议》 本花灵自愿参与此次杭州搜寻分队的搜寻行动,已清楚此次行动的危险程度,能保证以下几点:一、不放弃任何队友,不背叛队友;二、抛弃个人恩怨,一切以中心利益为主,不做有损团队利益的事;三、遇到危险,不拖累队友,能及时自救;四、重大的事情及时报告,不隐瞒领头花灵。五、与团队齐心协力共同面对,顾大家,不小我,秉着一颗团结的心,认真地参与此次行动。 《双方协议》 本花灵自愿参与此次杭州搜寻分队的搜寻行动,能保证如下一点。 活着回来。 二 协议各有两份,我看了四遍才明白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多方协议》和《双方协议》的甲方都空着,看来是要我填。乙方的名字不一样,《多方协议》填的是“长老会”,《双方协议》龙飞凤舞地写着“宗政旸颉”。 我又呆呆地拿着四张纸坐了半天…… 慢慢地,我的大脑能接收这些信息了,默默地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狄仁偈——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干嘛? 狄仁偈貌似正在用手机,秒速回复我—— 这事你得问你家boss,我不好说。 我大脑正在呆滞中,居然想都没想,按照他说的,立刻发了条同样的信息给宗政旸颉。宗政旸颉也是秒速回复我,不过是用打电话的…… “你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他用吼的,其分贝可震破玻璃。 我把手机拿远了耳朵,悄悄瞥了一眼时钟,乖乖地回话:“十二点四十分。” “上午还是下午?”他似乎很生气,难道他在睡觉?估计是睡糊涂了,居然问我“上午还是下午”……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小声地回话道:“晚上。” “很好……既然是晚上十二点四十分,给我发短信干嘛!”果然在睡觉?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再见。”开溜是上策。 “你等等,我去喝口水,不许挂。”他似乎要起床。“刷——”应该是手机扔在床上的声音,随后又传来拖鞋的“嗒嗒”声。 我手机的传声效果真好……话说,明明就在楼上,为什么要打电话?而且为什么不许挂?话费很贵的诶…… 过了很久……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挂,宗政旸颉也没有同情我的money,过了很久才又接起电话。 他似乎喝了口水,人就变精神了,开口就说:“差点把你给忘了……” 我在这边睡眼蒙眬地暗自吐槽:大哥,你能再没良心点吗? “说吧,什么事?”他终于肯进入正题,可我这边显示的通话时间已经跳到了十分钟。 唉,心疼“毛爷爷”,我也得讲清楚啊:“宗……boss,床头的这四份协议是什么情况?”知道了他的身份,我也不好直呼他的名字。 “你看一下,在甲方后面签上你的名字。还有,叫我旸颉就好,刚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 “哦,好,可是……这份协议看起来不可以随便签的啊……” “确实不可以随便签,你看好了就签吧,反正那只是走个过场,你签与不签,和你去与不去,没啥关系。”不关他的事,他总是回答得很随便。 等等……我为什么要去?去干吗? “可是,我要去哪?杭州搜寻分队是什么?这次行动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像是要被卖了。 “说好听点是搜寻,说难听点就是盗墓,明白了吗?” 我思考了一会儿,在话费又流走了几角钱后,道:“不明白。” “不是吧,好吧……杭州这次有个油斗,有人类要下地,我们跟着他们,到达大致位置后,我们就自己下,不跟他们一拨。” 什么?这次要自己下地?可要去干啥? 我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啊?盗墓这事,雷子抓的紧呢。” “哟,想不到啊,小妞,知道的还挺多,怎么,雷子抓过你?”我都能想象宗政旸颉一脸轻蔑的样子了。 “没有,遇到你们这堆生物之前,我可是十佳好公民,雷子哪会找我啊。” “呵呵……这次其实就是去找一棵花。” “一棵花?大哥,你数量词不对吧?”怎么感觉这朵花有点“庞大”啊…… “按这花的身材,用‘棵’比较正确。现在解释起来很麻烦,明早再解释给你听。你先把两份协议签了,反正你不签也得签。”宗政旸颉似乎又困了。 “违约要赔偿什么吗?”我又把协议瞄了一遍,顺手拿起桌上的笔,“唰唰唰”地签好了四个“米勿”。 那边顿了好久,好像在确认我签完了没有,过了一会,我“喂”了一声,他才道:“这个嘛,跟我们做交易……当然是用命作抵押啦,尤其是长老会那边,那边才是真正的大boss,不瞒你说,现在长老会正追杀我呢,说我擅自离职,没跟他们说一声就离开了上海。最近我正躲着他们呢,他们掌势的年事都已高,记性不好,等他们差不多忘光了,我再回总部。”说完了,也不管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静静地听着电话的“嘟嘟——”声……一会儿后,把电话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双手环起,走到了窗户边。 这里就算这么晚也灯火通明的,街道还有些车在流动,有的店铺还没关门,闪烁着霓虹灯,和着一些高楼大厦的夜灯,光线大多都是呈金黄色。我的这间房子靠近街道,但是却很安静,看来上海的“夜行者”都挺有素质的。 我对着夜景笑了笑,微微低头,心里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默默拿起手机,心平气和地把通讯录里的“脑残”,改成了“脑残没良心”。 三 清晨的上海是热闹的,一些早餐店已经开门。相比夜晚的安静,清晨的上海要更像北京的胡同。 曾经有人提议,把中国的首都移到上海。提议者认为上海要更加发达,更加贴近国际。其实不然,北京有北京的风情,上海有上海的市貌,两者比不了。要我说,北京作为一个国家首都,很尽职地做到了自己的城市职能;而上海作为一个开放区,也很好地诠释了自己的特点。所以,北京归北京,它是国家首都,不可侵犯;上海归上海,它是中国的一部分,我们也要好好保护。 就像现在,清晨的上海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是有声的,是活的。 哦,我说的清晨是指老人出来活动、鸟儿开始鸣叫的时候,不是指上海的“上班高峰期”。至于“上海的高峰期”嘛……我不想再说了,回忆起来太恐怖了。 睡了一个不算安稳的觉,我没定闹钟,却五六点站在了阳台。穿着睡衣,吹着凉风,捧着杯子,喝着没有热的牛奶,享受着上帝的恩惠。 好吧,不是很享受,因为没有热牛奶。这牛奶是从冰箱里拿的,微波炉嘛……我曾经搞坏过一台,我妈已经让我放弃那台神奇的机器了,以至于我不知道要怎么使那个门打开……都怪它开关藏的太隐秘了,我才找不到啊……哎哟,这牛奶好冰……放在一旁让它“自然热”。 “叮铃——”有人在按门铃,这里的门铃声真奇怪…… 打开门后,是宗政旸颉他们仨。宗政旸颉居然没有睡到大天亮,而是穿戴整齐地站在我面前,不可思议!他不会是为了我昨天吵他,今天来报复我的吧?幸好我机智地早起。 歪着头盯了他们一会儿,宗政旸颉才开口:“你要我们站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反应过来,敞门让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我下意识地看了下冰箱门上显示的时间,“这才五点二十啊。” “我饿了,找他们吃早点,可他们现在都不想煮,待会儿要下楼,找早餐店,”宗政旸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了指狄仁偈,“他说,你可能也没饭吃,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了。” 我感谢地朝狄仁偈一笑,庆幸宗政旸颉没打算报复我。 “顺便跟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原来他还记得啊…… 四 上海的早晨雾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薄。我们抬着头看看有没有看得顺眼的招牌。最后进了一家“味之鲜”。 老板穿着厨师服,看样子是个人经营的店,胡渣叔叔独自掌勺,又是个掌柜的。 “我要瘦肉粥,还有菜包。”宗政旸颉早餐貌似也很讲究。 张渠应了声“一样”,就去找位置了。 狄仁偈盯了价目表一会儿,道:“米勿,你要什么?” “烧卖和豆沙包。”它俩是我的最爱。 “喝的要什么?总不能干吃吧?”狄仁偈还挺心细的。 “喝的?嗯……豆浆吧。”好久没喝豆浆了。 张渠找的位置靠窗,是个方桌,正好坐四个人。狄仁偈很快把东西都端了过来。 “可以讲了吧?”我觉得宗政旸颉又要把这事给忘了,“你要找什么花?” “九眼……食人花。”他嚼着菜包,含糊不清地说。 “什么?开什么玩笑?”我觉得我听错了。 他用力一吞,道:“九眼食人花,传说墓里总有一个地方供着这种花。这种花平时是没动静的,一旦接触到血就会活了过来。它有花有果实,但说它是被子植物,也不对,它靠孢子繁殖。颜色是纯紫色,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食人花。幼苗其实就是休眠苗,是它还没接触血的模样,大概十几厘米高。成花极其危险,说是食人花,可就算是花灵,它大概也会不挑食地吃掉,约一米多高,长势好的有两米高,看血量吧。” “听起来还挺血腥的。”我实在觉得,如果是这话题,吃饭不宜。 “《多方协议》是长老会拟的,明天要上交,《双方协议》是我拟的,有参加的花灵都有……总之就是这样,杭州的大会开完,就出发去找。你协议签完了没有?” 我点点头,汲了一口豆浆,道:“我放在房间里了,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好。”宗政旸颉没有再说话,想做一个安静地“吃货”……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这剧情发展得有点奇怪。 某某初鷁:是吗?挺正常的啊。 米勿:难道是错觉? 某某初鷁:对啊,是错觉,别多想,没事的。 米勿:哦……=_= 某某初鷁:(偷笑╮(╯▽╰)╭) 第十五章 长老会 一 上海的商店很多,但物价实在可望不可及,偷偷翻了一下我家母后准备的钱夹,默默地又收起来,走马观花地逛着小区旁的店铺。 今天不是大晴天,这时候的上海也还没热起来,挺凉爽的,大街上的人都穿上了春末的衣服。其实,在非周末时期,上海的早晨并不繁华。各店开各店的,路人走各路的,“工作仔”去上班,小朋友去上学,老人们早早回家歇息,只剩一些像我这样漫无目的的人在街上“游来游去”。 宗政旸颉吃完早饭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去送协议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最后只好从门缝下塞了进去。狄仁偈和张渠也不见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这里,呜呜呜……算了,不哭,我又不是没被人丢过……诶?这自我安慰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天桥很多,这也算是上海的一道风景线。 我很喜欢走天桥,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上面往下望来来往往的车辆时,总能让我忘记一切的不爽,彻底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悲伤,没有烦恼。不过,这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法,一些问题,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不要逃避。 一个上午,除了肚子收获了一些食物之外,只剩下脑袋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就这么放空思想地走回了小区。小区的警卫大叔很善良,看见我,认出了我是昨天刚来的小姑娘,把一袋子东西送给我,说是他家乡腌制的黄瓜,让我和朋友们分着吃。 切,谁说他们是我朋友啦?! 说归说,道谢了之后,我回到房间里,把黄瓜分成了五份,打算给白郎也送去点。 我抱着四盒黄瓜,浑身黄瓜味地爬到了25层楼。 宗政旸颉和张渠还没回来,狄仁偈倒是已经在门外了。他看见我有一丝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吃嘞。”说完,他又继续开门。 “这是楼下大叔给的腌黄瓜,给你们装点来。”我递给狄仁偈一份,他打开了门,空出了一只手接过我的盒子。 “你好厉害啊,楼下看门的大叔一般对人很凶的,你才来多久,就把他‘收服’了。”他还不忘调侃几句。 我爬了25楼,有点气短地赏了枚白眼给他,接着道:“宗政旸颉和张渠去哪里啦?” “他们在总部,宗政旸颉毕竟是boss,,离开了那么久,一些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话说,你怎么还直呼他的名字啊?” “我习惯了,他也允许啊。”宗政旸颉这点我挺喜欢的,不摆架子。 狄仁偈踏进了屋里,一边还转头对我说:“进来吧,他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我小心翼翼地脱了鞋,摆在一旁。狄仁偈放好黄瓜,转头看到,道:“下次进来不用脱鞋。”说着,他递了双拖鞋给我。 “看你这挺干净的,没好意思踩。”真的,一个男生自己住,这地板还算符合标准。 “过奖了,过奖了。”他把一袋子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我这才发现他提了一堆生菜。 “今天你自己煮啊?”想不到他还会下厨。 狄仁偈进厨房洗了洗手,道:“对啊,旸颉和张渠应该还会很久,我先回来煮。” “他们为什么还要好久啊?” “宗政旸颉被长老会逮着了,这时候正在被训话。张渠被张家抓住了,貌似他的弟弟回总部了。” “他还有弟弟啊?”在我印象中,有弟弟的男生个性会比较开朗啊,张渠明显不符合这一特点。 狄仁偈围上一条超粉色系的围裙,在我笑出声之前走进了厨房,道:“对啊,他弟弟和他一个德性,一天说不了几句话,但‘病况’比张渠好点。”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没被叫走?” 狄仁偈开始择菜,也不忘回我话:“狄家的本土在北方,总部自然不在上海,我到了这边,也就没家族成员会‘骚扰’我。”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道:“诶,为什么宗政旸颉身边的人都是姓氏家族?” 狄仁偈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工作,道:“姓氏家族往往比单花系家族要强大,单花系家族一般群居在一个方位,而且整个家族里只有一种花系;而姓氏家族的成员分布在各个角落,是散居的,家族里也不只一种花系,比如狄家,我是龙胆花灵,而我妈妈是紫丁香灵,我爸爸是卡多利亚灵,等等等等。所以,整体看来,结交多一点的姓氏家族更有利于总部发展。” “但是,我觉得,宗政旸颉并不是因为你说的原因才跟你们要好的诶。”狄仁偈洗了一条黄瓜,我手贱,示意了他一下,就拿起来啃了——“巴咔巴咔……”。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愣,顿了好久。我用手吊着黄瓜在他眼前甩了甩,他才又恢复过来,道:“嗯,这我知道。” 我又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奇怪的样子……”说完我就走出了厨房。 “你今天在这吃吧,他们俩待会儿也要过来。”狄仁偈开始在切菜了,厨房传来“嚓,嚓,嚓”的声音。 “嗯……好啊,谢啦。”我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思索着。 许久没有听到厨房“哐哐当当”的声音了…… 二 狄仁偈的食谱符合“四菜一汤”的标准,糖醋排骨、芥蓝菜炒肉丝、清炒油菜、红烧鱼和紫菜虾米汤。还有一大锅的米饭。 他把菜都端出来之后,宗政旸颉和张渠也进门了,他们好像互相有各自房门的钥匙。 “仁偈,我要报废了……”宗政旸颉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饿了就来吃饭。”狄仁偈一脸“慈祥”地解开了围裙。 宗政旸颉走进了房间才发现我的存在,道:“哟,你来啦?” 我站了起来,略微俏皮地点了点头,戏谑着:“不欢迎?” “哪里啊,欢迎欢迎……这又不是我的房间。”宗政旸颉很擅长“补刀”。 张渠终于脱下了黑色连帽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坐在餐桌旁,盯着饭菜没说话,貌似在等我们。 狄仁偈给我们每人盛了碗饭,招呼着坐下,道:“长老们说了什么吗?” 宗政旸颉嚼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别提了,他们还没讲完,就要去处理一件事,我们偷跑回来的。” “偷跑回来的?你不怕又被抓过去啊?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狄仁偈看着吃“闷头饭”的张渠。 “饿了。”张渠从不会忽略他们俩,至少会回话。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狄仁偈又要说些什么,看见张渠偷偷瞄了他一眼,就噤了声。 “有什么嘛,等他们逮着我再说,就算现在再回去,他们大概也早就发现了,倒不如将错就错。”宗政旸颉满不在乎地又夹了几根菜。 狄仁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又要开始闹腾了……” …… 吃过饭后,我也没多留,准备先行离开,去给白郎送黄瓜。 “白郎的房间在6幢的2502,早去早回。”狄仁偈说完就回到厨房洗碗了。 “好嘞。”我应了一声,带着一盒黄瓜,穿好了鞋子。 “慢走不送。”宗政旸颉整个身子趴着陷在沙发里,抬起只手朝我摇了摇。张渠盯着我,应该是在目送我……吧。 我轻轻扣上门,往楼道的楼梯入口走去,往楼梯缝向下望去,绕眼的楼梯看得我头脑发涨。 25楼…… 这算不错了,至少现在是下楼梯,关键是待会儿还要爬回24楼啊! 要不我打电话给白郎,叫他站在阳台等着,我从我们这边的阳台扔过去?应该距离不远,目测实地距离二三十米,空投的话……嗯…… 再考虑一下吧。 三 果然还是老实地来到了6号幢楼。 单元门口的两个“终结者”还尽职地守着门口,但他们应该还没发现,他家小少爷早就化妆了好几次,在他们眼前闪来闪去吧…… 我有点同情地望了望两个黑衣“蜀黍”,随即又收回目光,在单元门上的呼叫器上按了“2502”……等等,2502?也就是说……又是25楼? 天哪,谁来拯救我? 我一脸哭丧地在听到一声“哒”后拉开了门,还一边吐槽道:他怎么没问问我是谁就开了?万一是坏蛋怎么办? 不过我现在没空担心别人。 默默地又筋疲力尽地爬了25楼,终于敲开了2502的门。 白郎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是滴,他没有女装。 “你好慢啊,电梯很多人吗?”他一脸惊讶地接过我用颤抖的双手递给他的一盒黄瓜。 “我……”我解释不了了。 跳过此话题,我道:“你怎么没问问是谁就开门了啊?万一是撬锁的,你不就害了整栋楼的人了?” 他指了指开门器,道:“这里有显示来人样貌。” 我一愣,随即道:“唉,不讲这事了,我待会儿就走了。” 白郎敞开了门,道:“进来歇会吧,我看你一脸要死了的样子。” 我摆了摆手,道:“不了,待会儿回去一样要死。” “哈?”他没明白我要讲什么,不对,他根本就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好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纠结这件事,道,“今天宗政旸颉好像回总部了,有活着回来吗?” 长老会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多路英雄都如此形容这个组织? “他们有活着回来,不过听狄仁偈所说的样子,似乎死期不远了吧。”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谈话。 …… 我站在了楼梯口往下望,才又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 四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好孩子要睡觉了。 我正在主卧看电视打发时间,今天晚饭是在小食馆打发的,没吃多少,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我叹了口气,起身把电视关了,但立马吓得叫了起来——黑色的屏幕中反照出三个人影,正像蜘蛛侠一样,吊在我的窗户上。 我脖子僵硬地慢动作转头,像个机器人一样,然后……我就看见了宗政旸颉他们三人趴在我的窗户上。 我十分无语地盯着他们,他们也这样盯着我。过了一会,我实在忍不住了,过去把他们没“占领”的窗户打开,张渠离得近,先跳了进来,我这才看到,他身上绑着一条很粗的绳子。再接着跳进来的是宗政旸颉,最后才是狄仁偈。 “你们耍杂技呢?”我挑着左眉一脸不解。 “长老会的花灵来了。”宗政旸颉简洁地一句话解释,带头解开了腰上的绳子,走到窗户旁,拿了把随身带的军用小刀使劲地划啊划,好久才割断了绳子。 “所以你们想干嘛?”长老会的花灵来关我什么事? 宗政旸颉讲得理所当然:“所以我们今晚来借住一下。” “可长老会的花灵不至于笨到不追杀下来吧?” “我们在窗户看到他们在小区下面,现在他们应该刚到单元门门口,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还在自己房间,而你的房间他们不敢随便进来,因为这里有可能是普通居民。况且,这次情况有些……” “有些什么?”我到窗前望了望,下面只有几盏灯忽明忽暗地闪着。 “他们这次是真要你的命啊,居然带来了神树藤。”狄仁偈一脸沧桑。 “神树藤?那是什么?”我看着三人并坐在椅子上。 “触碰到就会快速地缠绕对方致死,然后运回本体吃掉。马达加斯加岛上有一棵食人树,当地人供奉为神树,性质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他带来的这个是总部自己培植的,人类还没发现这类生物。”宗政旸颉一脸无奈,似乎没想到长老会会拿自家东西攻击自家boss。 “他们拿着过来,神树藤不会先吃了他们?” “神树藤有灵性,听培养员的指示,这个项目是长老会自己搞的,我根本没插手,神树藤又怎么会认识我?你觉得它会听谁的?”宗政旸颉似乎对长老会没办法。 “那你也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宗政旸颉想了想,下决心似的,道:“明天我们就去杭州,反正白郎也接到了,白家把人交给我倒是放心,就是怕长老会有没有在他们那边吹什么风……他们动作应该没那么快。打电话给白郎。”宗政旸颉示意了一下狄仁偈。 后者就算是现在,也悠哉地玩手机,刚才“逃命”还不忘了拿充电器,现在接收到指示,打了电话。 白郎那边说没问题,看来长老会确实没料到这一步。 宗政旸颉如负释重地笑了笑,道:“ok,那明天出发,渠子你用手机订一下火车票。” 张渠也一旁忙活去了,宗政旸颉把头转向我,道:“你收拾一下吧。” 我盯了他们一会儿,道:“这主卧留给你们吧。”我提上东西,准备睡侧卧,毕竟主卧的床是双人的,他们三个睡……总比侧卧的一人床要好吧? 默默收拾好了行李箱,我真心觉得我这趟旅行,就是“作死”来着的。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此生命不该绝啊…… 某某初鷁:嗯,你青春无极限,时间还长着呢。 米勿:生不如死啊…… 某某初鷁:没人拦着你死。 米勿:你怎可如此心狠…… 某某初鷁:我只是一个路人,不认识你…… 米勿:那你干嘛老是乱入…… 某某初鷁:我写的剧场我做主,爱咋咋地。 米勿:唉……此生命不该绝啊…… 第十六章 不该听到的不要听 一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充斥着消毒药水的房间,大概是医院吧。 整个脑袋发涨得要裂开,手上也连着吊瓶的运输管,药水慢慢地滴着。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很可怕,只有我自己呆在床上。 这是我在杭州的第二天早晨,大概吧。 我撑着身子起来,甩了甩头,使劲回忆着昏过去前听到的话,简直荒唐得不能相信。 可是如果我没听到就好了…… 二 【时间:出发前往杭州当天清晨5:34,距出发时间还有一小时三十六分钟 地点:上海小区,6幢2502号房 人物:白郎,宗政旸颉,狄仁偈,张渠,我 任务:出发前往车站】 长老会昨天貌似没有在小区里久留,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连6幢单元门前的两个黑衣“蜀黍”也撤走了,应该是白家放行了。 呃……如果把我又上下爬了25层楼这件事先忽略不讲,一切还是蛮顺利的,看来,长老会动作没我们快。 “你不怕长老会追杀到杭州?”我直接瘫坐在白郎家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他们收拾行李,一边问宗政旸颉。 那厮一边怪白郎昨天不先收拾好行李,一边回答我:“长老会的花灵很少离开上海,没到必要的时候,那堆老头子的部队是不会出兵的。我经常跟他们捉迷藏,这次应该也没必要吧?上次我一跨过市界,他们就怂了。” “呵呵,如果他们真的是这么容易就怂了,为什么昨天拿着那什么来找你?什么来着……神经藤?” “是神树藤,小心长老会听到,先把你给处理了。”白郎果然也听过这东西。 宗政旸颉无奈地耸耸肩,道:“走一步算一步喽。” “ok,走吧。”狄仁偈拍了拍白郎的旅行袋,招呼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时间:出发前往杭州当天清晨5:50,距出发时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地点:前往车站的路上,白郎车内 人物:白郎,宗政旸颉,狄仁偈,张渠,我,以及偶遇的一个熊孩子 任务:安全到达车站】 果然,开着一辆拥有白痴车牌的车上路,再怎么普通的车也会上头条。 和上次的情况一样,在“2b945”的光环照耀下,周围人民群众的眼神显得无比炽热。 这次是白郎开车,宗政旸颉硬要坐中间,貌似被上次那个大嗓门的孩子弄晕了,生怕这次又有个孩子隔着车窗,朝他喊“2b”。 于是我无辜地被挤在了左后方。 我觉得左后方真的是车子的“风水宝地”,这次又有一个孩子盯着我们的车牌,不过这次的孩子比上次的年纪要大些,嗓门也没那么大,倒不如说,他根本没讲话。 我有些惊恐地望着他,最怕这种不说话,然后在你背后默默捅刀的人了。 那孩子也看到了我的模样,只是打量了一会儿,目光又转移到了车牌上。接着……他无声地拿起了手机,之后我只听到了“咔嚓”一声。 我要代表广大拥有白痴车牌的车主,好好教育一下他的爸爸妈妈——这么小的孩子给他买什么手机啊! 【时间:出发前往杭州当天清晨6:40,距出发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地点:动车站检票口 人物:白郎,宗政旸颉,狄仁偈,张渠,我,检票叔叔 任务:检票成功,准备出发】 “我们坐哪趟动车?”我真心觉得不了解一下相关问题,我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虽然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刚说完,检票叔叔就惊讶地望了我一眼,又瞄了几下宗政旸颉等人,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组合的目的。现在的我们,就好像,他们四个是人贩子,而我是毫不知情的小女孩,待会儿到达目的地,吃顿饭,就要被卖了。如此情况…… 宗政旸颉并没有理会检票叔叔的眼光,把车票塞进了检票机里,道:“d5601次,这一班到南京,我们中站下车,到杭州,浙江的店长会来接我们。” “浙江的店长?贝婵吗?”我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张渠的弟弟也在杭州了,他昨天和长老会斗智斗勇后就出发了。今天应该也会到车站接我们。” 听着宗政旸颉无厘头的回答,检票叔叔更加确信了脑袋里的想入非非,用眼神提醒着我小心“邪恶势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他们都检完票后,一起在线外等着动车。 “什么时候出发啊?”我盯着其它线外头低低的人们,有些无聊地随口一问。 狄仁偈真的比他们有良心多了,只有他理我:“7:10发车。” “那什么时候到站啊?”既然有应话的,我就多问几句。 “8:32到站,将近一个半小时吧。”他向上提了提行李。 “呼——”动车入站。 三 这一小时,可比第一次一连坐好几天才到达西藏好熬多了,就算和第二次比,这次的时间也着实减少了好多,毕竟两地相隔不远嘛。 但动车毕竟是动车,车里的空气没有外面清新。下车了之后,我有些贪婪地使劲呼吸,杭州的空气比上海好一些。 然后我看到了贝婵,顿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下不去也上不来,差点给憋死。贝婵脸上没有迎客的笑容,倒是满眼“这货是白痴,我不认识”地看着我伸胳膊伸腿。 我有些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对方却不领情,转头就走。 也没理宗政旸颉他们…… 宗政旸颉挑了一下眉毛,无奈地耸了耸肩,自言自语似地说话:“不是吧,还在误会啊。” “误会什么?”我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么一句自言自语。 当事人坦然地看着我,道:“没什么,不用在意。去乘车吧。”说完,就先行跟上了贝婵的脚步。 “妹子,她就是那个被你抢了福建店长位置的女生啊?”狄仁偈适时地上来补刀。 我左脸颊抽了一下,道:“我接任店主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店主,谁知道我进了百花抄的门,她就被革职到了杭州啊。” 狄仁偈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找个时间解释一下这件事的…… 白郎和张渠早就跟着宗政旸颉走了,候车站只剩下我和狄仁偈。我犹豫了一下,拖着行李,跟上了后者的脚步。 这辆加长车的副驾驶上,坐的是张渠的弟弟,是一个我没有想到的花灵…… “张……张……张……张……”我盯着副驾驶座舌头打了结。 张季很淡然地看着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后座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冒出颗头来。欧阳爵一脸惊讶地望着我,道:“米勿……你怎么来了?你测验通过了?我们去你的店里找你,找不到你,还以为你阵亡了。” 我朝他翻了翻白眼,庆幸终于有好说话的熟人了,道:“倒是你们怎么在这?” 他还没回话,贝婵发话了:“两位上车再叙旧,别耽误了时间。”说完,她拉开门,让宗政旸颉他们先上车。我坐上了车后,贝婵也坐了上来,车上只剩下一个位置,她只好顿了一下,坐到了我右手边。 我非常尴尬地沉默,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似乎也是盯着窗外,并没有理睬我。 欧阳爵本来要跟我解释刚才的问题,看我一脸窝心的样子,也犹豫着没说话。 张季和张渠这对传说中的兄弟,见了面也没泛一下泪花,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嘞。 白郎靠着后座观察着每个花灵,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氛围。 他们习惯了,不代表我习惯,我就这样憋屈到了目的地。 …… 盯着眼前这个通往地下的门口,我有些怀疑地回头望了望宗政旸颉。那厮理所当然地答道:“怎么啦?这就是杭州会场的入口啊,我们好几年都是在这儿举办的大会。” “可是……这地方怎么越看越玄乎啊……”说真的,这里就像是坏人秘密交易的地点。 宗政旸颉示意了一下后面的人,没有理我的满腹疑问,打头阵走了下去。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临阵脱逃,但回身一看,不可能了,贝婵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似乎我下去之后,她才会跟上来。 “走啊。”我还在愣神中,贝婵却不耐烦地提醒道。 无奈我乘上了这条贼船,只好望着面前的“无底洞”,假装信心满满地走了下去,灰头丧气地跟在众花灵身后,满眼绝望地来到了两扇桐木门面前。 “妹子,给你出个考题: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扇门,一扇门通向会议所,一扇门通向休息室,你选择那一扇?”狄仁偈看我死到临头的模样,凑上来开玩笑。 我一听可以休息,激动道:“休息室!休息室!” 狄仁偈笑了笑,声音很是轻蔑,指了指左边的一扇门,道:“这边就是,我们要先去会议室开会,你小心哈。” 说完,他们都看了我一眼,推开了右边的那一扇门,走了进去。 我心慌了一下,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随后又自我否定,认为现在没什么事能打击自己了。 带着这么个心情,我轻轻地敲了敲左边的那扇门,没人应。 哈哈,看来现在休息室没人,正好独自呆会儿…… 高高兴兴地推开了那扇门,我看到了……一群不认识的生物…… “你好啊。”一个女孩大模大样地朝我挥手,本来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我一愣,刚才在外面怎么没听见任何声音?莫非这门的隔音效果是杠杠的? 女孩见我呆在了门口,走了过来,在几十号人的目光下,道:“我叫贝如雪,贝婵的表妹,你是谁?” 贝婵的表妹?两人长得不像啊…… “我……我叫米勿。”越说越小声。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了。”我退后了一步,顺便又把门带上,想早点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 门没有再打开,貌似房间里的人对我不怎么感兴趣。周围又恢复平静…… 贝婵的表妹?这样的话,那里面应该都是花灵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花灵,貌似还有国外的,金发碧眼的花灵是中国的稀有品种。 我在门口又沉思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狄仁偈刚才的轻笑是什么意思,悄悄鄙视了一下他,最终还是走到了右边的那道门,长舒了一口气,推开。 门里面是一条光线很弱的通道,似乎通向另一道门。长长的一条走道没有半个人影,灯光……哦,不,是火光,摇曳着,忽明忽暗。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用蜡烛照明。 蜡烛总是有点恐怖的,尤其是在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有很多地方都隐藏在黑暗中。 我有些忐忑地一走三回头,生怕突然冒出一只怪兽。后来仔细想想,就算看见了,我也打不过怪兽啊,是吧…… 走道很长,越往后走越暗,越来越压抑,我也越来越害怕。 我很怕黑,惧怕。 “所以,你认为,她不可以信任?”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忽隐忽现地回荡在走道,说话者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不了解她,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完全没听过的声音。 我摸索着,紧接着一个凹槽被我摸着了。我轻轻推了几下,没有声音,但是它却移动了,似乎是扇门。 移动了一下,声音更加清晰了,我确认了第一个声音是狄仁偈的,他又发话了:“我们已经测试过她了,你认为我们可不可信?” 先前那个陌生的声音又道:“这和你们的信用度无关,你们并没有证明她的立场,先前解早樱的事更是让她的立场模糊不清,这让其他花灵怎么相信她?” 解早樱?早樱好像是说过她姓解……不过,早樱让谁的立场模糊不清了? 我有些按捺不住,想把门彻底推开,进去问个清楚,结果听到欧阳爵解释道:“解早樱的事还没清楚是否与她有关,你不要随意冤枉米勿。” 啥?跟我有啥关系啊? 我越听越迷糊,有听到那个陌生的声音道:“可她是解早樱那一块的店长,总会有些责任吧?” 责任?什么责任?我做错什么了吗? “解早樱的事你也知道,如果……”陌生的声音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宗政旸颉的声音出乎我意料地响起:“米勿不一定知道。” 知道什么?关我什么事?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声:“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解早樱不用生命让那个男生免于失忆,她怎么会一被车撞到就死?她那个保全男生记忆的方法,哪个花灵看不出来?米勿她是店长,又怎么会不知道?” 保全男生记忆?什么跟什么? 我脑袋越来越晕,眼前一片黑,只听到欧阳爵的声音:“这可不一定,你不要血口喷人,解早樱并没有提前告诉米勿,这种情况也是前所未有的,米勿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而且,男生按照解早樱的嘱咐,表现成失去记忆的样子,米勿也未必能看出。” 表现成失去记忆的样子?按照解早樱的嘱咐? 我思路渐渐有些清晰,可是脑袋却越来越发涨。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开讲道:“要不是boss觉得奇怪,找了那个男生又重新确认,消除了一遍有关于解早樱的记忆,我们的存在现在可能已经暴露了。” 重新确认?又消除了一遍?那个男生是装出来的吗?早樱嘱咐的? “没暴露就好,米勿的话……我认为她是不知情的。”宗政旸颉变得很少话。 “boss,这不能靠直觉,这件事搞不好会害了我们全球的花灵。”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烦躁了,但似乎还是压抑着。 “再看看,这几天你也观察一下,便知道了。”宗政旸颉声音变得硬梆梆的,没有丝毫感情。 “总之,解早樱本来不用死,是米勿的无知和解早樱自身的放肆造成的。” 我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人打了一棒似的,脖子一梗,没了知觉。 四 我的记忆就到这了,至于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就不知道了。 “米勿,你醒啦?”贝如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脸在我面前晃啊晃。 我顿时清醒了,道:“我怎么来这的?” “不知道,我姐叫我照顾你的。” “你姐?”贝婵应该对我没有那么好心。 “对啊,她说你可能是贫血,倒在了会议室的门外,放下你就走了。”贝如雪如无其事地倒了杯水递给我。 我贫血?我血量满格,怎么可能贫血…… 我道了谢之后,接了过来,又问道:“你和你姐也是姓氏家族?” 贝如雪手顿了一下,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原本是,现在,说不上了。前三年,福建有一个人类,不知道叫什么,走进了百花抄里,然后就成了店主。那时候,我表姐是福建的店主,莫名其妙被革职后,转移到了杭州,表姐本来反抗,但是没几天,表姐的父母就自杀了。” 这些事我都知道,那个人类,讲的就是我,看来贝如雪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要怎么告诉她?要不要告诉她? “表姐突然被革职,父母作为家族顶梁柱,又自杀了,这种事自然不能是贝家的污点。我和表姐三年前就被划出族谱了。”白如雪讲得很平静,就像早餐没了面包,要改吃包子一样。 “你父母呢?”她完全可以依靠父母啊。 “我父母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一直寄住在表姐家。” “你……恨那个人吗?”我有些紧张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很坦然地摇了摇头,道:“不,那个人有没有做错什么。” 我小心脏悄悄地舒了口气,随即又道:“你姐可恨那个人了。”贝婵离开福建之前,我不明事理地前去送她,那时她妹妹应该已经到杭州了。贝婵一路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最后,她要检票的时候,才一脸笑得灿烂地对我说了句—— 我恨你,我好恨你,米勿。 …… 贝如雪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道:“谁跟你说我表姐恨那个人了?那只是表面现象,我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早就跟我说了,她不恨那个人,就是有时候会把情绪牵扯到那个人身上。她又不是小孩子,明白事情的因果关系,又怎么会真心恨一个无辜的人?但是,她现在还恨着boss呢。” “恨宗……boss?为什么?”我把空水杯递还给了贝如雪。 她一边接过我的杯子,一边道:“表姐的父母不是自杀了嘛,这父母自杀的行为在表姐眼里,时间不对,也没有这个理由,毕竟表姐的父母是相当恩爱的一对,也没有什么仇家。” “那不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要自杀啊?” “对啊,我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在后来我们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姨父姨母的健康诊断书,上面写着,两个都是患有绝症的花灵,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要自杀了。可表姐偏偏不信有,只信无。那时候正巧是她闹着、不去杭州的时候。boss做事,你也知道,谁反抗谁就死于意外。于是乎……”贝如雪坐了下来。 “boss解释一下不就好了。”难道宗政旸颉的话没用? 贝如雪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我们都知道boss不会迁怒于家人,但是boss并不解释给表姐听,以至于表姐到现在还在和boss闹矛盾。” 哦,原来,在车站的时候,宗政旸颉说的“误会”是这么一回事啊…… 房间里莫明地一阵沉默,有些尴尬。 贝如雪呆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想点点头,可嘴巴又不自觉地开口:“如雪,你觉得,那个人类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贝如雪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又道:“嗯……这件事,我也不好插嘴太多,不过,我觉得那个人类应该好好和我表姐谈一谈,不管谈什么,坐下来闲聊也可以,总之要面对面相处一下。” 我刚要开口,她又继续说:“不过,这样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消除一些隔阂,要么误会加深,有很大的风险。米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觉得要好好谈谈。 至于我是谁,我觉得还是得告诉贝如雪,毕竟从我口中得知,和从别人口中得知,是不一样的性质。 “如雪,你知道那个人类叫什么吗?”我双手奇怪地颤抖。 贝如雪已经走到门口了,面对我的问题,只是放慢了脚步反问道:“不知道,你知道?” 我使劲咧开紧合的上下唇,声音极其怪异道:“我知道……她叫米勿。” 贝如雪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待续) (小小剧场) 某某初鷁:你对于早樱的事有何感想? 米勿: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某某初鷁:你死了的话,此岸烧纸,彼岸不知啊…… 米勿:你滚。 某某初鷁:换个话题,你对贝婵的事有何感想? 米勿:信息量太大,本人大脑主板已烧。 某某初鷁:所以? 米勿:有事烧纸。 某某初鷁:(默默准备了一个炉子,抄起一张纸,准备点火) 米勿:你滚。 第十七章 只因当初 一 我不知道我这样说出来对不对。 贝如雪站定的时候,我的脑袋闪过了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家母后要“奔四”了、门口美食街新开了家蛋挞店,还没去光顾、现在还没有能力报效国家、世界末日为什么没有来临、一加一等于二……等等等等的奇怪思想。最后才在考虑……贝如雪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她从站定,到转过身的时间,也不过几秒。 后来仔细想想,她转过来时的表情实在有点诡异。要知道,如果一个正常的生物,被搞得家破人亡,还能笑得一脸灿烂、淡定地站在肇事者面前……那不是疯了,就是……疯了。 贝如雪做到了。她确实没有一点憎恨的神情,还满眼的笑意,道:“是嘛,真没想到是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什么打算? 我被说得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贝如雪只好继续解释道:“你打算和我姐好好谈谈吗?关系总是这么僵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没想到她思维跳跃得那么快,但也很快道:“应该……应该会谈谈吧。” 贝如雪很真诚地笑着,道:“那就好了,我姐其实并不恨你,她还是明事理的。” 我不自觉地咧了咧嘴,道:“嗯,我知道。” 她有些尴尬地扫了眼周围,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张纸和一支笔,“唰唰”地写着什么。没多久,她递来那张纸,道:“这是杭州百花抄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我姐平时很少在会场,一般的上班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店里。有空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一条没听过的街道,不过这也正常,我又没来过杭州,知道才怪。听了她的话,我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应该能找到。我一有时间就去。” 她表示明白,点了点头,走到了门旁,左手放在门把手上,右手指了指吊瓶,道:“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吊完那瓶,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会场离这里不远,你可以自己回会场吧?” 我感激地笑了笑,道:“嗯,可以。谢谢你。” 贝如雪又看了看我,随后又是一笑,转身迈腿而去,顺便把门给带了上。 但是她最后的那一眼黯淡,我没明白。 二 护士收走吊瓶的时候,一直瞅着我,看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姐姐,我怎么了吗?” 护士一惊,察觉了自己视线的不妥,回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在奇怪,你被人送来的时候,那些人都很惊慌,可是没多久就散开了,现在出院都没个人来接你,这反差……也太大了吧?而且,你不是贫血,为什么其中一个女生跟别人说你是贫血?”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吧。” 见我不想解释,护士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嘱咐了我几句,让我不要遗留物品,就离开了。 我左右看看,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又呆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早樱的事情。早樱真的会为了男生的记忆赌上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没告诉我?早樱也是姓氏家族,解家知道这件事吗? 脑袋瞬间又乱成了一锅粥,我使劲把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甩了甩脑袋,站了起来。 强睁着眼睛看了看周围,没多久,抓过了贝如雪留下的纸条,离开了房间。 我不打算先回会场,我觉得先去找贝婵谈谈比较重要。 医院门口的警卫大叔很尽职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见我拿着张纸条站着,猜出了我正在找路,还很热心地过来指路。 他说了一大堆,却很简洁地指了个方向,我模模糊糊地道了个谢,凭感觉走。 门牌号证明了我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手心慢慢渗出了汗,紧抓着的纸条也变得湿乎乎的。 本来天就是阴沉沉的,现在又有几片乌云飘了过来,看来要下雨了。有一家店没有门牌,我正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人管管,却发现了这家店与周围的格格不入。店门是檀木制的,但是却没有擦漆,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处理,店主真是不懂得保护……可是为什么这门看起来好好的呢……招牌很高,我正沿着这边的路走,需要向右走几步才可以看到。 没多久,雨淅沥沥地下来了。惹人怜的清明雨。 只是瞥到了一眼,我就知道我找到了,这家没有门牌的店,招牌叫做,百花抄。 三 店员惊恐地等待着那一刻到来,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午夜两点十分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刚才,她与朋友们作鬼法,在午夜招鬼魂。 书上说,午夜二时站在十字路口,烧两张黄纸,拿着筷子对碗直敲,将会招来鬼魂。 正想着,窗户突然抖动了起来,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却又亮了,只不过变成了绿色。 店员抄起一旁的手机,想给朋友们打电话,可手机屏幕却打不开。 她放弃了求救,扔掉了手中的手机,抱紧了头,想给自己一点安慰,但却瞥见了窗户上的一道红。渐渐的,红色的水纹越来越多,窗户抖得越来越厉害,好像有谁在拍打着。 她尖叫了起来。 没多久,恢复了平静,她长舒了一口气,想关店回家,毕竟她值班的时间已经过了。 她没想到,一抬起头,一张没了眼球的血脸离她的鼻子只有几厘米。 四 呃……你没有走错片场,这嘛……等我缓过来再跟你解释。 …… 好了。是这样的,我知道这里就是百花抄后,推门走了进来,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从外面看,是绝对没料到有这么一条通道的。 通道只有几盏灯,灯光是暗红色的,有些恐怖,照得我浑身疙瘩都起来了。 走完通道就看见贝婵坐在柜台后面,正在看着一本书,封面没有多少颜色,大部分是纯黑的,看着压抑。 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比较明显的是柜台和一个很大的书架。双壁比我店里的那两墙花标本要简单得多,光线很弱,只有柜台那里的光线要强一点。 书架装满了书,光线不足,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书。 柜台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大众的,桌面上有很多标本和几本书。一旁放着两三小盆的观音莲。明明房间里光线很弱,那些个观音莲却长得很好,紫边绿肉的叶片饱满多汁,盆子是红铜色的,也选得很恰当,比例完美。 她的柜台单单看,确实比周围的景色正常多了。但要是放在屋子里,连着整体看,就显得不正常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当世界都不正常的时候,即使你是正常的,在别人眼里,你也是不正常的。 我脚步声很轻,直至贝婵面前,她才发现我。她显得很惊讶,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这。但很快她就恢复了一脸的淡然,低头继续看书,理都没理我。 我抿了抿嘴唇,自知不讨好,却又厚脸皮地坐在了柜台前的椅子上,和她面对面。 贝婵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会儿,我以为她终于要理我了,没想到她却又低下头,看着书,念了一小段给我听……于是我就认识了那个招魂的店员。 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书了。她到底看这些书干什么?作孽啊…… 贝婵念完后还满意地笑了笑,我顿时“脑洞大开”,把她的脸和她说的那张血脸结合了起来,然后……我笑了。 贝婵瞪了我一眼,貌似没想到我听完后会笑。 的确,听完她念的那段小说,没几个能笑得出来。我回想了一下,还是冷汗直冒。 她见我还是不走,合起了书,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来干吗?” 我耸了耸肩,打算开启死不要脸模式,道:“找你谈谈。” 贝婵怀疑地轻轻扭了一下头,道:“有什么可谈的?” 我想了想,糟了,刚才只顾着找店铺,忘记想开场白了……要怎么说?谈谈人生?谈谈未来?谈谈祖国的大好河山? 人家不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吧…… “宗政旸颉并没有对你的家人做什么事。”我明明要讲自己的事,为什么替别人开了口?我笨呐? 贝婵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他并没有伤害你的家人,你不要再怪他了,你们这样误会下去,也不是好结果啊……” 我讲的是自己吧? 贝婵沉默了好久,盯着我的眼睛,最终道:“我知道,这种事我自然明白,不用你说,我只不过找个替死鬼出气而已。” 大姐,你找谁不好,偏偏找boss? 我越来越语无伦次,话到了嘴边又成了别的:“那你没有怪他?” “没有。”她回答得很简短。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沉默了,脑袋瞬间空白,一阵莫名的尴尬。 她没有抛下我去做别的事,反而一直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我被盯得出汗时,她的手伸了过来,我本来反射性地向后倾,可身子却动不了,直至她的手触到了我的短发,我才反应过来。 “你把头发剪了?”她先打破了沉默。 我有些不自在,道:“嗯。” “你不是最喜欢你的长发了吗?”她还记得我三年前的一头长发? 我无奈一笑,道:“留长头发太麻烦了。” 她的手一顿,收了回去,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糟了,我忘记眼前这位神仙也是长发了…… 我在心里使劲扇自己的嘴,恨自己不会说话,补救道:“我没别的意思。”可我总感觉我越描越黑啊…… 好在贝婵也没怎么在意,看起来。她道:“前些年跟你说‘没用的东西不要留着,比如你的长发’,然后你就真去剪了。你怎么这么较真啊?” 看起来气氛不错,我可不能“辣手催掉好气氛”,小心翼翼地说道:“换个风格也好。” 她这次没有盯着我,而是盯着那几盆观音莲,沉思着什么,没有说话。 “是如雪叫你来的吗?”她突然又把目光抛向我。 我也不能撒谎是吧,于是道:“嗯,她有跟我提这件事,地址也是她给我,我才知道这里的。” 她的双眼里渗进了一丝情感,我到现在都没有悟出来。 “跟你说吧,我没有怪你,我也不恨你,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她又打开了书。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也许她还在恨我,但如果我没去在意,我就显得太神经大条了;也许她确实没怪我,如果我过于纠结,又会显得自己“八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贝如雪说这次谈话后,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消除隔阂,要么误会加深。 但她说的不全面,我现在被夹在中间,不清不楚的话语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好像距离拉近了,更了解对方了,但却又好像更疏远了,双方的立场变得模糊。 但后来仔细想想,人家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你后来过得怎么样?”我使劲找话题,但这个话题明显不给力。 贝婵没有顾及我的智商,说了一句更加模糊的话:“马马虎虎。” “呃……那个,只有你们两个一起生活吗?”原谅我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只能不断往枪口上撞。 “对。”她回应的字数越来越少,预计过不了多久,导火线就要被我点着了。 我突然记起了早樱,道:“你知道早樱的事吗?” “早樱?解早樱?”她果真知道,见我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你不必知道,我们会解决。”贝婵的脸色不大好。 我终究还是害怕她火力全开,把我炸了个尸骨全无,于是我又沉默了。 她似乎发觉了我许久没讲话,又轻轻合上了书,道:“知道了你要的答案,还有事吗?” 看来是要送客了,我自觉地站了起来,道:“没事了,我先回会场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站起来,不过她又道:“两天之后才开会,这段时间你会不会无聊?” 我刚要回话,她指了指那个大书架,又道:“无聊的话可以拿些书回去。” “诶,可以吗?谢谢啦,都是些什么书啊?”我一惊,没想到她肯借书给我,漫步走到书架前。 还没看清书名,贝婵在身后幽幽地说:“和我刚才念给你听的差不多,我看的书绝大部分都是这类型。你要哪本我帮你拿。” 我直接愣在了书架前,顿时没了借书的兴趣,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就两天,也不会无聊。” 她没有回应。 书架的门是用玻璃做的,就像是一面镜子。 我看见她笑了,很纯真地笑了,单单只是因为好笑,没有掺杂其它的感情。 …… 走到店门外,雨已经停了,但天还阴阴的。毕竟是江南清明雨,时大时小。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所以,这算什么? 某某初鷁:鄙人尽力了…… 米勿: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某某初鷁:鄙人也不知。 米勿:装逼遭雷劈! 某某初鷁:鄙人受教了。 米勿:这娃子疯了…… 第十八章 我没有哭,眼泪却流了下来 (此章为贝婵视角) 一 长老会通知我去接boss他们。 明明宗政旸颉犯了错,为什么长老会只是吓吓他,却没有惩罚,还帮他通知我?这就是boss的特权?呵,还真是人性化……虽然不是人。 听说米勿也要来杭州,看来测试通过了。 原本是人类的花灵也能通过测试?真是可笑…… 张季和欧阳爵昨天到达杭州。张季是张渠的弟弟,貌似和欧阳爵经常去找米勿。今天上午,他们要和我一起去接宗政旸颉的“犯罪团伙”。我记得他们乘的是d5601次的动车,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到达吧。 到车站的时候,天不大晴朗,最近应该会下雨。 张季和欧阳爵呆在车里,只有我自己去候车室“迎宾”。刚好,运气不错,动车到站。 这一站的乘客不少,头都低低的,走得很迅速,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我使劲瞅着周围,生怕漏看了谁。 有一个大叔的行李箱从我脚踝刮了过去,却只是回头瞧了瞧,没有道歉,径直离开了。我用带着点鄙视的眼神目送他,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缺氧似的,一会儿深呼吸,一会儿伸胳膊伸腿的。 我盯了她一会儿,发现了她身后的四个男生,是宗政旸颉他们。那面前这姑娘是……米勿?怎么……算了,还是走吧,她这模样……就当不认识。 把他们带到了车子旁,我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们也变成走在了我前头。米勿站在副驾驶座的车门外,看着里面直愣,然后结巴地说:“张……张……张……张……” 副驾驶座上是张季,看来他们的确认识。隐约看到欧阳爵从后座探出头,声音倒是清晰:“米勿……你怎么来了?你测验通过了?我们去你的店里找你,找不到你,还以为你阵亡了。” 我本来也以为她不可能通过,以她的资质,就算不牺牲,应该也会断手断脚的,看来她还算有点能耐。 肚子开始抗议了,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各位大哥,为了接你们我到现在都还没吃早餐,快点行不行啊! 米勿没有察觉到我的不满情绪,翻了翻白眼,道:“倒是你们怎么在这?” 我实在忍不住了,在欧阳爵回话之前抢过发言权:“两位上车再叙旧,别耽误了时间。”没错,别耽误我吃饭的时间。 说完,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让他们先上车,米勿上车后我才迈腿。车上本来有很多空位,但他们的行李也“买了车票”,只剩下米勿右手边的位置。我也不能任性地叫谁跟我换位是吧,只好假装无所谓地坐到了米勿旁边。 她突然尴尬了起来,我也不好先开口,只好看着窗外。 这个该死的欧阳爵,刚刚还讲得热火朝天的,这时候反而不开口了,纯心来砸场子的! 一路无言。真不习惯这种氛围,虽然见惯了。 …… 米勿对会场的位置很是怀疑,觉得这个会场玄乎,表情还透着一种“嫌弃”的气息。的确,我第一次在杭州举办大会的时候,对这个地下室也很不信任。谁知道我居然连办了两年……罪过啊! 其他花灵已经走了下去,她却还在犹豫中。我有些好笑地站在她身后,以防她逃跑。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她没多久后就慢慢转头,结果看见我像个门神一样守着她的退路。 她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走啊。” 她好像刚反应过来,吓了一跳,双手紧握了一下,赴死似地走了下去。她的情绪很多变,刚刚还自信地走着,半路上突然变得很失落,走到桐木门的时候,又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 狄仁偈戏谑着问她要去休息室还是会议所,她不出我所料地选择了休息室。 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孩子,祝你好运。 我们让她自己进休息室,她行动之前我们就推开了右边的桐木门。我最后朝她看了一眼,她还在那里思索着,看来还算有点智商,知道考虑。 桐木门合上之后我带着他们去会议室。那边已经有花灵在等了,贝凌益是贝家最年轻的顾问。在我和贝如雪被划出家族名单之前,经常听到关于他的事,貌似boss还挺给他面子的。 二 我凭直觉把门移到了一旁,里面的光线对比通道,要亮得多。 贝凌益貌似已经等很久了,正转着一支笔。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不紧不慢的,看得他一脸的仇恨。 “宗政旸颉,见着那个店主了?”贝凌益直呼boss的名字,看来确实面子很大。 宗政旸颉也没介意,坐到了他的对面,道:“你说解早樱那边的店长?” “对。”贝凌益二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却比宗政旸颉可靠多了。 “她的测验通过了,而且,应该并不知道解早樱的事。”宗政旸颉靠在后座,双眼直视贝凌益,气场似乎也不必他弱。 “她有没有可能是装的?”看来贝凌益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猜测了各种可能性,这应该是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没见过米勿,却能这么了解她周围的事。不知道哪条筋搭错了,我道:“米勿不会装傻。” 贝凌益貌似刚发现我的存在,道:“你,是哪位?” 我特别想抽自己的嘴巴,但也无奈道:“贝婵。” “贝婵?贝家人?怎么会在这?”贝凌益看起来没有敌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她是浙江省的店长,店面就在杭州。”狄仁偈替我回答了。 贝凌益打量了一下我,道:“杭州店长?可是族谱里面没有记录啊,浙江杭州有店长啊。” 我知道这个身份吃力不讨好,也没再解释,静观其变。反正我都已经离开贝家了,多得罪一个、少得罪一个,不也一样嘛。 他见我不回话,大概也猜到我被除名了,自言自语道:“真搞不懂,贝家怎么舍得除掉一个店长的名字……” 狄仁偈适时地接过话题:“所以你对她有什么看法?” “没有什么看法啊,贝家经常因为小事除名,正常。”贝凌益摊了摊手。 狄仁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米勿。” 贝凌益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应,狄仁偈继续说道:“所以,你认为,她不可以信任?” “我不了解她,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再观察一段时间吧。”他还算讲道理。 突然,门好像被移动了一下,虽然没有声音,但从我这个角度看,正好能察觉到动静。 门没有再移动,狄仁偈继续说话:“我们已经测试过她了,你认为我们可不可信?” “这和你们的信用度无关,你们并没有证明她的立场,先前解早樱的事更是让她的立场模糊不清,这让其他花灵怎么相信她?”贝凌益的语气很坚决,亏他能在boss面前这样说话,我和boss再怎么有恩怨,也不敢这样发话啊,最多不理他。 欧阳爵接过话题:“解早樱的事还没清楚是否与她有关,你不要随意冤枉米勿。” 贝凌益还是持他的观点,道:“可她是解早樱那一块的店长,总会有些责任吧?” 欧阳爵刚又要回话,贝凌益先跟boss发话了:“解早樱的事情你也知道,如果……” 宗政旸颉刚刚在思考着什么,对面突然问他,他差点没回过神来,道:“米勿不一定知道。” 贝凌益有点激动:“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解早樱不用生命让那个男生免于失忆,她怎么会一被车撞到就死?她那个保全男生记忆的方法,哪个花灵看不出来?米勿她是店长,又怎么会不知道?” 欧阳爵似乎不把贝家顾问的身份放在眼里,继续争辩道:“这可不一定,你不要血口喷人,解早樱并没有提前告诉米勿,这种情况也是前所未有的,米勿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而且,男生按照解早樱的嘱咐,表现成失去记忆的样子,米勿也未必能看出。” 贝凌益不同意这个理由,道:“要不是boss觉得奇怪,找了那个男生又重新确认,消除了一遍有关于解早樱的记忆,我们的存在现在可能已经暴露了。” “没暴露就好,米勿的话……我认为她是不知情的。”宗政旸颉是站在米勿那边的? 贝凌益对宗政旸颉的态度不大满意,道:“boss,这不能靠直觉,这件事搞不好会害了我们全球的花灵。” 宗政旸颉低头思索了一下,很快回话道:“再看看,这几天你也观察一下,便知道了。”但是他的声音却没有温度和感情。 “总之,解早樱本来不用死,是米勿的无知和解早樱自身的放肆造成的。”贝凌益明白了自己是一人孤军奋战,应该心里不爽吧。 他刚说完,外头传来一身重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这次他们都察觉到了,我离门近,先行一步移开了门,却发现门已经被移出了一点。正奇怪呢,发现米勿脸色苍白地倒在了门口。 三 送米勿去会场外的医院时,我们都很害怕,但发觉米勿没有化成花瓣的节奏后,都舒了一口气。 我们也没弄清楚米勿为什么会晕倒,医生说她没事,大概只是单纯的头晕吧,但也许她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为了避免事端的发生,我向外说她贫血,其实她各项指标都符合标准……这娃子也太健康了吧,不正常我也好编个理由啊……虽然说我已经编了个理由。 我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叫来了贝如雪照看米勿。离开的时候,米勿的脸色已经红润了很多,至少不会跟个死人一样了。 我就在医院旁边的一家早餐店解决了空腹问题,感谢那家早餐店这么晚还开着。 我又在周围溜达了一会儿,准备回店里,百花抄就在附近。没多久,贝如雪给我打了电话,说米勿已经醒了。贝如雪的声音很奇怪,有点哽咽。我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在意,放下电话,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放弃了去看看米勿的想法,按原计划回到了店里。 天还是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晴天,我看这都要下雨了吧。 我打开了店里的门,那是上古檀木制的门,我离开贝家前,生长在屋子前,枝条都伸到了窗口。一般檀木是用来制造地板、家具、小饰品、乐器等等的物品,但我觉得制造门扇也是一种选择。有檀木学者问我为什么不做一些措施保护檀木,其实上古檀木不作处理,更能显出其特色,可我总不能说,那是我们家族几千年前秦王扫六合的时候种下的吧?那学者肯定哈哈大笑道:“就算是绿檀木,那也是十八世纪的时候才被发现,你居然说是公元前221年,你在逗我吗?” 我感觉有些好笑,悄悄扶额后穿过了通道,还顺手打开了通道仅有的几盏灯的开关,暗红色的灯光又消逝了不少,看来要换灯泡了。 我径直走到了柜台后面,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身旁观音莲的无恙,坐了下来。 柜台还放着几本书,书签的头在黑色的封面下变得很显眼。 “昨天没看完这本书……”我自言自语道,抄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拿起夹着的书签,准备今天看完这本书。可是我却久久停留在那一页,也不知道脑袋里在运转些什么,就这样呆坐在那儿,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猛然抬起头来,幸好,是米勿。幸好? 我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马上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低头继续心猿意马。 她没有离开,反而还坐下了,也不说话,我只好又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相信她会明白我的不欢迎。 可这神经大条的居然看懂了,却还一脸坦然地看着我。我心里悄悄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又看了看书。这次我真的把内容看了进去,觉得这段还不错,干脆就和她分享了一下……然后我给她介绍了一个午夜招魂的店员。 读完之后,我自认为朗诵能力还不错,满意地笑了笑,可是她居然也笑得出来!不可思议!除了我这种看了无数“鬼打墙”的生物,听了这梗,谁还笑得出来?莫非她也经常在看这类的小说?怎么可能?她顶多一文艺小青年…… 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还不走,只好开门见山道:“你来干吗?” 她忒无赖地说:“找你谈谈。” 谈谈?她想干嘛?有杀气…… “有什么可谈的?”果然还是问清楚吧,这样也好防御。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起来比我念的那段子要更诡异。过了一会,她突然来了一句:“宗政旸颉并没有对你的家人做什么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什么情况? 她一脸的尴尬,道:“我……我……我就是想告诉你,他并没有伤害你的家人,你不要再怪他了,你们这样误会下去,也不是好结果啊……” 我明白了,她是想解释她的事。她说的没错,再这样误会下去,没有什么事会有好结果。我咬了咬下嘴唇,道:“我知道,这种事我自然明白,不用你说,我只不过找个替死鬼出气而已。”一语双关…… “那你没有怪他?”她越扯越远,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实话实说有助于身心健康发展。 她突然又不说话了,还真不会看气氛呐,居然在这时候噤声…… 我仔细打量着她,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哦,头发,头发剪短了,真是可惜了她原本令人羡慕的长发。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出声,我莫名地想伸手过去。最后我也付诸行动了,轻轻地捻着她的短发。她没有闪躲,但好像满眼的惊恐。 “你把头发剪了?”发觉了自己怪异的行为,我只好找找话题。 “嗯。”她的目光开始逃避。 “你不是最喜欢你的长发了吗?”我记忆力还算不错。 她似乎有点无奈道:“留长头发太麻烦了。” 她什么意思……我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思绪在自己的一头长发上。 “我没别的意思。”她应该是考虑到了刚才话语的不妥,想要辩解,但怎么好像听起来怪怪的?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跟她说的话,道:“前些年跟你说‘没用的东西不要留着,比如你的长发’,然后你就真去剪了。你怎么这么较真啊?” “换个风格也好。”她好好拿捏了一下说话的分寸。 听完这句话后,我突然瞥见了观音莲,想着,好久没让这几盆见见太阳了,不过最近好像都是阴天,等过些日子吧……对了,米勿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不会是如雪告诉她的吧?那这样的话,这次见面是出自她本意吗? “是如雪叫你来的吗?”果然还是问问比较好。 “嗯,她有跟我提这件事,地址也是她给我,我才知道这里的。” 她不到特殊情况不撒谎,这点一直没变,但是我总感觉这时候,被欺骗一下比较好…… 我感觉有些失落,又翻开了书,道:“跟你说吧,我没有怪你,我也不恨你,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这是真话,即便我不情愿说。 她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次我没有解围。 “你后来过得怎么样?”她人际交往貌似不大擅长,居然找了这种话题。 “马马虎虎。”情况确实如此,平淡无奇。 她有种不怕死的精神,居然继续聊这话题:“呃……那个,只有你们两个一起生活吗?” “对。”我迟早能让她明白——我现在很不爽!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你知道早樱的事吗?” “早樱?解早樱?”看来她确实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这件事你不必知道,我们会解决。”我不希望她搀和这事。 她又没了声音,但这次也正合我意。我准备送客:“知道了你要的答案,还有事吗?” “没事了,我先回会场了。”她似乎也参透了我的意思,站了起来,转身准备回去。 我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道:“两天之后才开会,这段时间你会不会无聊?无聊的话可以拿些书回去。”这是我比较委婉的安慰方法了。 “诶,可以吗?谢谢啦,都是些什么书啊?”她似乎很高兴。 我突然想逗逗她,道:“和我刚才念给你听的差不多,我看的书绝大部分都是这类型。你要哪本我帮你拿。” 她的脚步停在了书柜前,没多久,道:“不用了,不用了,就两天,也不会无聊。” 突然觉得这娃子还挺可爱的,莫名地戳中我的笑点……我真的笑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应该没看到。 四 米勿走后,我也离开了百花抄,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地面湿湿的,看来刚才下过雨。不知道是米勿来之前下的,还是她回去的时候下的……被淋到可就感冒了,那个笨蛋,居然不会借把伞…… 我关心她干嘛。 清明雨其实也不是那么凄凉,它刷去了人们一年来的浮躁和不安。清清河上雨。清明雨是开始春耕的预告,是大地回春的征兆。杭州的清明雨亦是无瑕,江南小镇的风貌,浸没在细雨连绵的晕染里,就好像是闺阁中梳妆的少女,静默着,沉寂着。 不知不觉走出了街道,面前是一潭湖水。抚着垂柳堤岸的石青苔,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哭,眼泪却流了下来。 (第一卷完) 到这里……第一卷就完结了,默默地更了十万多字。我家母后大人让我休息几天再继续更文,但我怕“一懒成性”了……so,初鷁会继续努力更文的,第二卷要开更了,在这里厚脸皮地给自己点个赞……y(^_^)y 第二卷 第十九章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 一 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对于我这刚出院的伤残患者,没有半个生物在门口“接风”……这,元芳,你怎么看?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差点忘了,没有元芳,只有“狄仁杰”。 其实再仔细看看,这个会场倒像是通往地铁站的。我有些无聊地走了下去,赌气般地把脚步踩得很重,前方传来了不规律的回声,挑着眉毛,又想起了贝婵刚刚说的那张血脸。 “米勿?”前方一个声音突然“吊炸天”地响起,把我吓得一个蹦蹦跳,一脑袋地求菩萨保佑,落地时还觉得腿软。 双手交叉,做出一个应战的动作,见对方没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张季。 我不好意思地朝面无表情的张季笑了笑,道:“嘿,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在这啊?” 他扬了扬手,我这才发现他手里提着好几袋东西。 “那是什么啊?”我毕竟没有透视眼。 他一边转身走,一边回话道:“零食。” 我加快脚步跟上了他,继续问道:“你怎么突然吃起了零食?早上没吃饱?” “帮买的。”我能想到的、他能帮买的对象,就只有欧阳爵了。 “欧阳爵胃口这么大啊?”这几袋子的量不容小觑。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继续道:“不是,这些有用,而且boss和欧阳爵都说肚子饿,但都不想去买。我们六个就抽签,结果我抽到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着:看来他运气不大好啊,六个人的几率还能中标。 “有什么用啊?”我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你会知道的。” “你没事吧?”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扭头看我。 我一惊,没想到这木头还能关心我,蛮高兴地道:“没事儿,姐姐我好着呢。” 他没有接话,只是看向前方,继续行走。 张季确实比他哥哥的性子好多了,多多少少会理我。要是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他哥哥,我不知道会被无视几次……也许张季是慢热的类型吧,刚见面的时候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其实对他人还挺细心的。 “到了。”张季打断了我的沉思,把我拉回了现实中。 感谢他,如果他不提醒我,我就要径直撞到门上去了。 二 张季进的是休息室,见我还在门口犹豫,示意我跟进来。 “张季——你回来啦!”两个忒恶心的声音响起,然后,宗政旸颉和欧阳爵一起在我面前抱住了张季。 “旸颉,欧阳,不要对我弟弟做什么奇怪的事。”张渠破天荒地开口讲这么多,我下意识地数了一下字数。 “哎呀,抱歉啊,渠子。”宗政旸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开了张季,眼神却还“趴”在后者手上的塑料袋,直到张季递了一袋子给他。 “谢了,小季子。”他欢天喜地地接过,没发现我,眼里只有那袋零食,招呼张渠去找狄仁偈和白郎。 小季子?怎么有点像皇帝对太监的“爱称”…… 张季把一袋零食在欧阳爵面前晃了晃。还吊在他身上的欧阳爵立刻两眼放光,好像几世纪没吃饭似的,抱过了那袋零食。 后者往塑料袋里面瞧了瞧,有些郁闷地道:“季,为什么我们看起来比他们的少?” 少?!拜托,兄弟,你那袋子够我几个礼拜的伙食了! 张季居然没吐槽,还很认真地解释道:“他们有四个,我们就俩,自然会少点。” “剩下的那些不是我们的啊?”他瞅着张季手上剩下的塑料袋。 “不是,这些有用,你不记得了?”张季悄悄地把剩下的塑料袋往身后护了护。 见欧阳爵还有点心里不平衡,张季继续安慰道:“吃完了我们再买就是了。” 欧阳爵无奈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发现了我,道:“米勿,你回来啦?好些了吗?” “嗯。”我有些感觉自己变成了电灯泡,终于有人搭理我了…… “你去跟舍管说一声,休息室里的房子不多了,赶紧选一间入住。”他一边在塑料袋里翻着什么,一边对我说。 “哦,好。”我也有些肚子饿了。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欧阳爵把袋子又递还给张季,换成后者在翻着什么。 “什么不愉快的事?”莫非是……灵异事件? “我也不知道,是刚才女生聊天的时候传的,好像是几号房出了什么事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以讹传讹的,这儿的舍管也有点奇怪,你小心点就是了。” 随后,张季从袋子里掏出两根棒棒糖,一根递给欧阳爵,自己拿了一根,含在嘴里,相伴离去。我在一旁直接看呆了。 三 这儿的宿舍分男女两条走道。 没想到往休息室里走,还有一扇门,门打开后,有长长的走道,还是两条。站在分岔口,我汗颜地从路牌分辨出,左边的走道是男宿舍,右边的走道是女宿舍。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 舍管才是真的……很奇怪。女生宿舍的舍管是个女花灵,据我了解,她叫解韵,比我小一岁,是石斛兰灵。但对于她的形象,我实在不敢恭维——蓬松的头发像刚睡醒一样、超大镜框的眼镜显得她眼睛像豆子一样小、运动上衣已经旧得跟睡衣一样邋遢了、腿上倒是中规中矩地绷着一条牛仔裤,可脚上却套着一双灰色的洞洞鞋! “原来你就是米勿啊——”声音果然也是拖拉的,很符合她的形象。 “呵……呵呵,嗯,舍管你好。”面对这样一奇宝,我有些尴尬。 “哎,叫什么舍管啊,叫我小韵就好了,”看来她性子也挺随意的,“经常听我姐姐提起你呢。” “姐姐,什么姐姐?”我应该没认识几个有妹妹的花灵吧…… 解韵笑了笑,道:“我姐姐,解早樱啊,你不认识吗?” …… 怎么可能不认识?! “早樱是你姐姐?亲姐姐吗?”没想到解家在这里也有人。 解韵的衣服袖子过长,遮着手掌,扶眼镜的时候整条袖子耷拉着,道:“不是亲姐姐,她爸比和我爸比是结拜兄弟,经常见面,我也就和早樱姐经常见面了。”她笑得很纯真。 我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震撼我了,然而并不是…… 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后,我开始找房间了。解韵带着我参观着周围,一边走还一边道:“还有五号、六号、七号、九号、十号以及九十九号房未被预定,你随便选一间,我帮你登记。” “好。”我左右张望着,没想到有这么多房间,也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花灵。 她还在一旁唠叨着:这间屋子是谁谁谁住的啦,那间屋子是何方神圣的地盘啦,几号房是哪个花灵的啦……说了一大堆,我都没记住。 “最后啊,九十四号房不提供住宿。”她突然阴森森地来了一句。 我实在觉得最近遇到的数字极其诡异,道:“九十四?就是死?” “呵呵,经常听到这样的音译。”解韵朝我咧嘴笑了一下,眼睛显得更小了。 “那为什么不提供住宿啊?”我找了个话题。 “你猜啊——”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让我捉摸不清。 我突然想起刚才欧阳爵的话,茅塞顿开,道:“难道以前在那里死过人?有鬼魂游荡在那里?杀人魔被你们藏在那里了?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完我还暗自佩服了一下我强大的推理能力。 她捂了捂脸,道:“姐姐说的对,你的思维好复杂,说话也总是抓不住重点……” 早樱到底散播了我什么形象?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就不信还有比这更靠谱的理由了! “嘿嘿,”她突然腹黑地森然一笑,幽幽道:“因为……那间屋子是我住的。” ……哦…… 四 女生宿舍分左右两边,左手边是单号间,右手边是双号间。我选的是六号房,因为离入口比较近,省的走那么远,真搞不懂那些住在五十号开外的花灵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住,跑到那么远的房间去“歇菜”,真是闲得慌。 “你和贝婵关系很好吗?”解韵突然问道。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还……还行吧。”总不能挑明吧,选个适中的答案。 “那你怎么选在她房间的旁边啊?”她把六号房的钥匙给了我。 “旁边?为什么?她住哪?”我已经懵了。 “她住八号房,所以周围才没有入住成员啊,你没发觉么?左边的五号、七号、九号,和右边的六号、十号,五间这么好的位置,谁不要啊……还不是因为围着八号房。”她一脸惋惜,似乎很想搬到这里来。 也是,一墙之隔外,就是脚下土地的店主,谁能不怕啊,一不小心就被踢出地盘了。等等……我怎么办? “小韵啊,我能不能换个房间?我不介意九十九号房的!”我觉得吧,生活还是需要点太平的,瞬间背叛了刚刚的想入非非。 “不行,我已经把钥匙给你了,你要对这间房子负责!”解韵一脸正义。 孩子哦,你也是够可爱的,我负责什么啊! “小韵——”我也开启了恶心模式。 解韵根本不吃这套,还义正言辞地说:“绝对不可以!这是会场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朋友,你早不原则,晚不底线的,干嘛偏偏这时候跟我较劲啊…… “嘛,虽然有些不厚道,我还是祝你好运啦。”她又恢复一脸的“天然呆”,耷拉着衣袖,扶了扶眼镜。 同志,知道不厚道还这么对我,你怎么这么不厚道! 默默拽了拽钥匙扣,恨恨地望着她离开。 纠结了半天,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里挺干净的,没什么装饰。白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恰巧这间房子以白色调为主,偶尔夹杂点黑色和灰色,是我偏爱的风格。 看了看,就是缺了点娱乐设施,连台必备的电视机都没有。无聊了半天,只好又走出房门。 解韵还尽职地守着门口,不知道男生宿舍的舍管是不是也这么有心。 “米勿,你要出去哦?”解韵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我,又象征性地扶了扶眼镜。 “嗯,”我友好地笑了笑,回了话,“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等等!”她突然跳了起来,阻挡我的去路。 我被吓了一跳,惊魂不定地责怪道:“你干吗?” 她的目光有些躲闪,结巴道:“没……没……你等等。”随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机,快速地按着键盘。 然后,我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呼叫动动妖,目标出动!” “你说什么?”我一脸诧异地望着她,怀疑她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走吧,走吧,可以了。”她一脸笑意。 “你到底在干什么?海关啊?”我十分不信任地看着她。 她邪魅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走吧,走吧。”笑得我一个激灵,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显得很冷……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我怕我前脚刚迈出去,她就在背后捅我一刀。 “没啊,我像是干坏事的吗?”她一直笑着,一直笑着…… 像,太像了,你笑成这样,没干坏事都对不起社会了…… 我又盯了她一会儿,无奈敌不过她那两嘴角咧到耳根、双眼眯得没影儿的笑容,默默地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走道。 摸索着走到了休息门前,我正想打开,却又感觉脖子一凉,赶紧回头张望,却发现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解韵也没有跟上来。 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神经质了,轻轻地推开了门,不料—— “嘭!嘭嘭!”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呵,你想咋样? 某某初鷁:不咋样啊。 米勿:那你还真是“有才”了…… 某某初鷁:哎呀,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米勿:滚!臭美啥啊!到现在,我都没看出个什么头来! 某某初鷁:是嘛,呵呵,没关系……下一章我就让你挂。 米勿:……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某某初鷁:哼哼,你说呢…… 米勿:初鷁~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笨了。 某某初鷁:这还差不多,你还得帮我把暑假作业做完。 米勿:滚!(毫不犹豫) 某某初鷁:嗯? 米勿:我错了,我知道了…… 某某初鷁:这还差不多。 米勿:于是你不把我写死了? 某某初鷁:废话,我又没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米勿:no zuo 第二十章 真是莫名其妙 一 面对突如其来的响声,我反射性地抱住了头,蹲了下来。 …… “噗——”十几秒过后,我还是没反应过来,以自我保护的姿势,别扭地蹲着,直到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声。 默默地抬起了头,灯光很强烈。适应了一会儿,发现宗政旸颉右手拿着一小筒类似爆竹的东西,正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周围有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黑头发或黄头发的生物,也都使劲憋笑。 “啥情况?”我一紧张,连跟我没关系的北方方言都爆出来了。 宗政旸颉的笑容还是带着点嘲讽的味道,没有回话。倒是狄仁偈走了过来,他原本在大门的左手边,手里也拿着一个圆筒,筒口还挂着几条彩带。 我顿时明白了那几声是什么造成的了…… “哇塞,你们吓唬的伎俩也太弱智了吧。”为了挽回我的“英明神武”,我只好努力辩解,抹黑他人的形象,以衬托自己的“高大上”。 看我站了起来,宗政旸颉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刀:“就算弱智,某某还不是中标了。”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拍了拍衣服,望向大家,却发现他们都还在憋笑。 诶,我就奇怪了,至于笑那么久吗? “怎么啦?”我还是觉得他们的笑点没和我在同一平面上。 贝如雪在花灵之中,双手拍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两腮都红了,眼睛却暴露了她乐开花的事实。见我抛给她一个仇恨的“眼刀”,她停止了看起来极其愚蠢的动作,咬了咬牙,掏出了一个东西朝我示意。我缓了好久才发现她拿着一个小镜子,应该是叫我照镜子。 我朝周围搜索着,发现张季和张渠头低低的、欧阳爵一脸震惊、狄仁偈停在了刚才的位置悄悄扶额、宗政旸颉嘴角成45°坏笑、白郎……哦,找不到白郎……又把目光在其余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才发现偌大的一面镜子。 才瞄了一眼,我就直接崩溃了—— 彩带炮筒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彩带,都稀里糊涂地趴在我的头上。此刻的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神经病,如果再扭个秧歌,就可以上街“卖疯”了啊!简直……不堪入目…… 二 十分郁闷地让贝如雪拿掉头上的彩带后,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闹腾了起来,说说笑笑的,没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这是干嘛呢?”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问贝如雪。 贝如雪正抱着一包薯片嚼,貌似是张季下午买的那堆之一,道:“这是你的欢迎会。” 我更迷惑了——我的欢迎会?那为什么我没被通知参加?等等,哦……怪不得刚才解韵慌慌张张的呢,原来如此…… “刚刚我们还没布置完,就让小韵守住你,你出来的时候,她就通知了我们,”贝如雪指了指新搭起来的台子上方,道,“喏,那是横幅。” 哇,还真有横幅!够隆重的啊!不过,这横幅应该用过很多次了,看起来很旧了,而且就仨字——“欢迎会”。这样的横幅在谁的欢迎会上都能用吧?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动动妖’啊?”我想起解韵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贝如雪把薯片袋子举了起来,封口朝下摇了摇,应该是在确认还有没有剩。听见我的话,把薯片袋子放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道:“我们不是‘动动妖’,那是boss在这次活动的代号,小韵的电话就是打给他的。”她说完也坐在了椅子上,还顺手捎了一盒没开的果醋给我。我最喜欢喝果醋了,酸酸甜甜的。 我道了谢后,接了过来,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取这么傻帽的代号啊?”不愧是脑残。 她一听,立刻激动了起来,却压低了声音道:“你也是这么觉得哦?” 我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发觉是苹果味的,咂了咂嘴,回道:“是啊,‘动动妖’这个代号比‘007’傻帽多了。” 贝如雪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又塞给我一包青柠味的薯片,一脸找到知音似的兴奋,道:“终于有同胞跟我一起吐槽这破名字了!” “什么破名字啊?”一个声音带着点笑意,从我们身后响起。 三 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特性的生物可不多,再加上贝如雪转头后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我立即反应过来是谁。 “怎么,还不让说啦?”我故意不转头,假装不知道是宗政旸颉。 贝如雪扯了扯我的衣袖,使劲用眼神示意我,眨得她的眼睛都快闪瞎了。 我突然变得好没良心,不理会贝如雪的好意,等着宗政旸颉的回复。 “唉,算了,今天爷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宗政旸颉破天荒地没跟我比谁更无理取闹。我忍不住转头,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本人,结果并不出乎我所料,宗政旸颉正一脸笑嘻嘻地望着我,手里还握着瓶橙汁。 “boss,刚才我们不是在说你傻帽……”贝如雪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越描越黑。 “什么傻帽?”我猜的没错,宗政旸颉并没有全部听到,贝如雪这样简直是多此一举。 贝如雪也不是白痴,马上反应了过来,摆摆手,道:“没,没什么,呵呵,boss你听错了,呵呵,我先走了。”说完,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一跳而起,奔往别处。 我一边在心里叹“叛徒”,一边又喝了一口果醋。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没有讲话,宗政旸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贝如雪原来的位置。实在忍受不了尴尬的沉默,我只好找话题:“解韵怎么不来啊?我看她自己一个在女生宿舍门口守着,怪可怜的。” 宗政旸颉把橙汁一仰而尽,拧紧了瓶盖,扔进了可回收垃圾桶,道“舍管就是这样啊,男生宿舍的舍管也没来。舍管不到紧急时刻,总是守着宿舍的门口,所以才没几个人想当舍管,杭州的男花灵、女花灵,也一共只有两个愿意,连个替班的候补都没有。” “听起来好可怜。”我有些想解韵了,不知道她现在饿不饿。 宗政旸颉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你想来杭州当舍管?” “算了吧……诶,对了,我们福建的会场在哪啊?”我有点好奇。 他摇了摇头,道:“你暂时不用知道,你们那儿的店长运气太好了,这个大会的传统延续了几百年,你们福建愣是没抽到过一次……”他说得一脸感慨。 “为什么没抽到,就是店长幸运啊?”这逻辑不通啊。 “我们这个大会的所有资金可都是店长自己出的啊,长老会和总部没‘报销’这一传说。所以说你们福建的店长运气好啊,你看贝婵原本是福建的店长,那几年风平浪静,一搬到杭州来,狼烟四起,连开了两次大会。莫非你们福建那里有‘免开大会’的磁场?”他若有所思地说着。 “可一场大会也用不着多少资金吧?不就是开个会嘛,有什么好花费的?” “此言差矣,”他突然发“羊癫疯”,飙着古文,道,“吾等在大会上的决策,其实行者及所需费用的支付者,皆为当地店长。” “那也真是够可怜的……”我今天怎么看谁就觉得谁可怜啊! 宗政旸颉的嘴巴一刻也停不下来,现在又拿着包饼干开吃了,真不知道他这么能吃,是怎么保持不胖的身材的?我羡煞得啊……唉! “那个台子是干什么用的?”刚刚看横幅的时候就注意到那个台子了。 宗政旸颉满嘴“吧唧吧唧”地回答:“待会儿……待会儿会有……会有演出。” “演出?什么演出?”居然还有这梗? “唔……京剧。”宗政旸颉又嚼着一颗糖,和饼干混搭着吃。 “我们这儿还有会京剧的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狄仁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拿着个杯子,接过我们的话题:“丁棠从小就是学唱戏的。” “丁棠?”我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白郎,道:“如果是白郎的话,那不应该是沪剧吗?为什么学的是京剧啊?” “他小时候不老实,被我二叔公带着。我跟你说过,我们狄家总部在北方。最大的部落是山东和北京。我二叔公在北京用唱戏的幌子隐瞒花灵的身份,他整天哼来哼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丁棠给带上了。”狄仁偈坐在了宗政旸颉右手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开水。 “这次好像有几个花灵帮他。”狄仁偈继续说道。 “说起来,白家和狄家好像是联姻的哦?”宗政旸颉想了好久,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我说,你作为一个boss,为什么解释自己家族内部的关系,要用疑问句? 狄仁偈道:“对啊,张渠他们的张家是和欧阳家也有联姻关系,但主要是靠老一辈的结拜关系,才会比较和睦。” “说起来,我是最势单力薄的啊?”宗政旸颉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狄仁偈似乎刚想点头肯定,随后看到他一脸受伤的神情,安慰道:“哪有,宗政家是统一我们的核心嘛。”这话显得有些苍白。 “接下来,白郎要和他的几个朋友为欢迎会增添色彩,请欣赏《贵妃醉酒》。”一个穿着背带裤的花灵绕着老北京口音报幕。 瞧了瞧台子后的帷幕,有几个影子,貌似还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 四 刚开始出来的是两个男的,手里还拿着把类似太上老君手里那把的拂尘。后来狄仁偈跟我说,那是高力士和裴力士。 杨贵妃出场的时候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说实话,除了这句,其它的我都没怎么听懂……因为这句比较出名嘛,连我这没怎么听京剧的,也略有耳闻。剩下的,就记得一个亭子的名字——百花亭。还有,“杨贵妃”扇了其中一个男的两巴掌……貌似是那个裴力士。 裴力士和高力士长得都不像白郎,不对,直到全剧终我都没找出个白郎来。 “白郎是哪个啊?”我气急败坏地看演员谢幕。看京剧看成到这种心情的,大概也只有我了吧…… 狄仁偈笑而不语,宗政旸颉反问我,道:“你认为哪个最有可能啊?” “反正是裴力士和高力士其中一个。”如果我没看错,就这俩男的。 宗政旸颉也不说话了,和狄仁偈一直对视笑着,看得我心里发毛。 “米勿,你不高兴吗?”过了好一会儿,白郎才走了过来,坐在狄仁偈对面。 “白郎,你刚才是哪个角?”我瞥了宗政旸颉一眼,反而问白郎。 他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个角有争议,不能准确讲,按性格来说,应该是青衣。” 青衣?高力士和裴力士谁是青衣? …… 我x,白郎是杨贵妃!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你非要扮女生吗? 白郎: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米勿:你不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猥琐? 白郎:那你得向她说。(指向初鷁) 某某初鷁: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米勿:你们俩给我滚…… 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会议,非正式 一 欢迎会结束后,已经晚上七点了,这堆花灵貌似一点也不累。宗政旸颉还在我疲惫得快把上眼皮黏在下眼皮的时候,很适时地补了一刀——晚上八点开第一次会议。 贝如雪告诉我,大会还分三次会议,每次会议相夹一天,用来操作决策。也就是说,今天开第一次会,后天就会开第二次会议。 花灵陆陆续续穿过大堂,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室。 “如雪,你为什么没和你姐住一块儿啊?”我惊讶地发觉贝如雪也“抛弃”了贝婵。 贝如雪晃了晃三号房的钥匙,道:“表姐喜欢自己呆着,我只要住得离门口近就行。各得其所嘛。你是住在九十九号房的吧?据我了解,除了我姐周围的房间,就只剩那间了。” “我……呵呵,待会儿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果断,啊,不,犹豫了一下,转身抛下贝如雪进了六号房。关门的时候还悄悄一瞥后者,发现她正一脸惊恐的瞅着我。 唉,我走了,如果我不幸牺牲了,记得给我收尸,来年别忘了烧纸…… 凄凄惨惨地自嘲了几句后,发现我房间里的灯没关。又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记得我关灯了啊……撞鬼了?” 我摇了摇头,想着还要进房间,就没关灯,自怨地转身走完门道。 呼!撞鬼了…… 二 这“鬼”撞得很不是时候,周围还残留着一点诡异的气息,仔细看了看,这鬼长得还真像贝婵……啊,她就是贝婵。 贝婵坐在墙角的白色沙发上看书,头发没有像之前一样干净利落地扎成马尾辫,而是自然的披肩发,虽然这时候在我看起来,显得不是很自然……她换了衣服,不是刚刚在店里时的制服装,而是一套蓝色牛仔背带裙。她的装束都和白色的沙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我走完门道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贞子的妹妹,婵子…… 她手里的书也不是中午的那本,封面从黑色变成了红色的,隐约中瞄到一眼书名,貌似有一个“活”字,应该是什么哲理书吧。 在我惊讶、恐慌、害怕,以及世界观崩塌的时候,贝婵已经合上了书,看见我,没有说话,坦然地站了起来,道:“解韵说有人搬到了我隔壁,我还在想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没脑子的。”小姐,你气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显得我很没骨气啊! 暗自吐槽后,我接过话题,道:“呵呵,邻居愉快。”我果然……好没骨气…… “不过,你怎么进来的啊?”我出门时很仔细地上了锁。 贝婵答非所问,却又答得很巧妙地道:“这是我的地盘。” “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失态道,“哦哦,呵呵。” 她的左脸颊轻轻地抽搐了一下,才回过我话:“解韵难道没事先跟你说明吗?不远处不是还有房间么?” 姐姐,解韵确实没提前“下旨”,这只是一个失误好吗?再说了,九十九号房离这里……很近吗? “呵呵,这里离门口,会比较近些。”在场的各位,我要感谢cctv、rtv、ktv等等支持我走到现在的朋友,在此,我由衷地想说一句……原谅我“煞气”不足。 她又盯了我一会儿,道:“算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好好相处吧。” “恩恩。”我求之不得。 …… “你在看什么书啊?”莫明地一阵尴尬后,见她不走,我只好问道。 她愣了一下,又瞧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才道:“哦,你感兴趣可以看看,我觉得不错。” “里面讲的是什么啊?”我想验证一下刚刚对这本书的猜想是否正确。 “讲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僵尸在午夜的时候……” “谢谢啊!”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我一个“热情”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爽自己感兴趣的书被否定。 不过……我貌似没明着否定啊? “总之,你好生歇着吧,八点要开会是吧?”贝婵最终还是没追究我的不礼貌。 “嗯,说是第一次会议。”我庆幸她没打算让我“曝尸于荒郊野外”。 她一边如我所愿地走向门口,一边道:“别迟到了,留下了坏印象,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我也“唯唯诺诺”地不断点头,祈祷着她能不出意外地离开房间。 最后我也终于如愿了,但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顿时火了——你说谁没脑子呢!呵! 三 会议室里面长这样啊。 上次晕倒在门口,没见着会议室的真面目。原来这会议室里都是……石头。 “米勿,你来啦,”贝如雪走到了我跟前,见我还在踌躇,只好继续说,“进来吧,他们都到了。” “他们?什么他们?”我有些疑问,但也马上想起她指的是宗政旸颉他们,于是放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为什么这儿都是石头啊?你看这石桌、石椅,还有这石雕。” “我也不明白,你可以打电话给杭州花灵的祖先问一下。”贝如雪一脸俏皮地开玩笑。 给彼岸打电话?呵,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通过测试的店长都来啦?”我选了个位置坐下,贝如雪也坐在了我的右手边。 “没有全来,有的店长在店里等待代表施令。”“代表?” “嗯,比如说,西欧地区,只派来了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的店长。” “是哪个地区的啊?”中国几乎每个省都有店长。 贝如雪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不,在西欧和非洲,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店长,统领所有的花灵。” “喏,那个是美国的代表,卡尔·布朗。他们只派了圣佛朗西斯科的店长,本土的其它地区、阿拉斯加,以及夏威夷都没有派店主来。”贝如雪小声地说,指了指一边一个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年轻“歪果仁”。 “圣弗朗西斯科?还有这个地方?”怪我没文化。 “就是我们俗称的旧金山。”她细心地照顾了我的智商。 “大家都坐到位子上。”狄仁偈开喊了,宗政旸颉已经入座。我这才发现来了好多花灵,也才发现这个会议室好大,毕竟能容纳得下几百个椅子,就很不容易了。 大家都很安静,所以宗政旸颉不用很大声讲话,我们坐在后排的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的大会主要是关于‘九眼食人花’的。大家的部署怎么样了?”宗政旸颉面带着微笑说道。可是,明明看起来很亲民,为什么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 “我们组织好了。everythirol.”那个“歪果仁”前半句的中文变了味,后半句瞬间转成了英文。 我是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啦,不过,宗政旸颉好像听懂了,他道:“很好,brown,美国那边就交给你了,其他的呢?” “杭州搜寻分队已经部署完毕,准备整装出发。”贝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会议室,正坐在第二排。 宗政旸颉低头想了想,道:“好,那马绮,你们那边安排好了吗?” 我一愣,使劲伸着脖子找马绮。找了半天才发现她在贝婵那一排的最右边。好久没见到她了。她道:“我们这边可以了,河北的搜寻分队可以辅助浙江这边的花灵。”对了,马绮是河北的店长。可是,宗政旸颉为什么要问她啊? 一旁的贝如雪笑了一下,示意我把右手伸给她。她马上用食指在我手上划来划去,我呆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在玩的猜字游戏,不过那时候是在背上画的。 我一边看着她的笔画顺序,一边想字。能边看边感觉,这容易猜多了,我把那些笔画映在脑袋里,组成一个个字,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开会的时候,无关的话不能讲,所以我写给你看。是这样的,马绮是河北的店长,这次要盗,啊,不,这次要‘拜访’的墓是兰陵王墓,在河北省邯郸市磁县。我们要在晚上偷偷进去,所以河北那边要接应好。” 哦,原来如此 …… 哈?兰陵王墓?开啥子玩笑?! 四 我嘴巴鼓成一个包子脸望着贝如雪,她理解似地点了点头,又面朝前,腰杆挺得直直的,认真地听宗政旸颉“讲课”了。 我一边暗自吐槽“没默契”,一边抓过她的左手,也学她涂涂画画,如此:兰陵王墓? 她瞪着眼睛,很无辜似地望着我,过了会儿,才回复:对啊。 我现在心情烦躁得很,快速地在她手掌手划着:那不是犯法吗? 她差点笑出声来,一脸戏谑地在我手中划道:我们就算盗平民百姓的墓,也是犯你们人类的法啊,横竖不都一样。 你们人类?哦,给忘了,这货也不是“人类”…… 我放弃了“挣扎”,准备静观其变。 “西欧这边,只能,我们五个国家的,花灵过来,因为,其它的,有事。”一个金发美女不是很顺溜地发话。贝如雪在我手中写到,坐在第三排、那说话的女生,是英国店长。 “那也就是说,西欧这次签订协议的只有五国,是吗,sarah?”宗政旸颉皱着眉头问那个萨拉。 后者显得有些紧张,道:“是的。” “那么,多余的协议为什么没有退回来?”宗政旸颉的目光变得很冷。 “有……有啊……we seo you last week.”萨拉一慌乱,直接放弃了中文。 作为一个初中生,这句我当然听懂了,更不用说宗政旸颉了。不过,这次他只负责皱眉头,说话的是白郎,他道:“我们这边没有收到任何邮件。” 萨拉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周围也变得吵闹。 我有些不明就里,不就是快递公司罢工了嘛?又不是谁预言了世界末日…… 贝如雪刚要趁这时间跟我说些什么,狄仁偈又开始“广播”了:“安静,不要惊慌。” 他刚喊完,一个和解韵长得很像,而且一样邋遢的男生打开门,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小,嘴里还咬着根棒棒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给了宗政旸颉。 贝如雪在我手中写道:这是解韵的亲弟弟,解莫风,是男生宿舍的舍管。 我回道:解韵的弟弟?舍管?话说,舍管怎么都一个样啊…… 她瞥了眼男生离开的路线,继续和我猜字:嗯,他十五岁,和解韵同年,比你和我小一岁,正在读初二。 我似懂非懂地慢慢点点头,心思不在她写的内容上,反倒是宗政旸颉拆开信的神情吸引了我。他的脸更黑了,简直冷得像块石头,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 过了一会,他只说了几个字:“协议被截了。”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我都十六岁啦? 某某初鷁:嗯,角色设定表示这么说的。 米勿:我今年初三了? 某某初鷁:是滴,你要中考了。 米勿:拿我为什么还在这闲溜达? 某某初鷁:鬼知道。 第二十二章 怕黑 一 明明宗政旸颉只说了几个字,却造成了一顿哄堂。大家都乱成一团,各说各的,台上的也没有再组织纪律。 我就算再怎么没眼力,也能看出,这事闹大了。 “那几份协议被截了会怎么样?”我目不斜视地问贝如雪。 后者显得很淡定,道:“不相干的人就会知道我们的计划。但这不归我们俩管,静观其变便是,你不要去惹事哈。” “可他们好像都很着急的样子……我们置身于外,这样好吗?”我还是有点良心的。 贝如雪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谁说他们都很着急?你看,我姐就不会。”的确,贝婵正在低头翻着什么,貌似是刚才那本书,脸上没有任何情感的表现。 “无独有偶,你看,有经验的店长不都没怎么样吗?欧阳爵、张季、刘璃,还有马绮,都气定神闲的啊。另外,台上那四位,哦,加上贝凌益,五张脸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当事人都没反应,我们干嘛找事堵心啊?”贝如雪讲得条条有理。 “也是,”我也觉得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只好从别的方面着手,道,“对了,你说的无关人员,是谁啊?” “哦,你说那个啊……云南那边有一伙盗墓的,表面上忠诚于boss,其实boss自己也知道,他们并不可信,这不,应验了。” “云南?”我立马想起那个中年男人和犯花痴的女孩,问道,“是人类吗?” “嗯,”贝如雪转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犹疑地点点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上回道:“去上海之前去了趟云南。” “你去过云南?你们原本的行程里没有这个安排啊,目的地不是西藏吗?” “嗯,本来是这样的,不过boss他们离开西藏前说要去趟云南,我也不能阻止吧。”是啊,去了之后发现他们在“非法交易”…… 贝如雪的视线转回了台上,那五个灵魂级人物正在讨论着什么。她摇了摇头,又问道:“这么说,你见过彩花了?” “彩……什么?” “彩花啊……哦,也许你不知道她的名字,”贝如雪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道,“就是一个苗族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那姑娘很欣赏张渠哦!” 哎哟,直接说最后一句我不就想起来了嘛,那姑娘看张渠的眼神,我此生不忘。 “你是说她啊,我见着了,可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她喜欢张渠不算是秘密吧?傻子都看得出来。” “没错,就是她。对了,你知不知道,那盗墓团伙在国外还有间隐秘的公司,简称什么……rh吧。彩花的爸爸就是二当家。至于大当家嘛……”贝如雪说得一脸神秘。 不幸,被我打断了:“我知道,boss是伪大当家。” “哟,这都知道啊,消息挺灵通的嘛。” “可是,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捣了他们的巢?”这才是花灵思维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因为没有证据啊,我们也不能要谁的命,就跟谁玩命吧?那样会遭天谴的!” 你们不一直是这样吗? 贝如雪刚说完,会场就安静了下来,我们抬头一看,宗政旸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他道:“计划不变,只是,这次可能会碰见rh的人,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这样rh的人类不就知道我们是花灵了吗?协议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的!”那个叫卡尔·布朗的“歪果仁”举手发言。 “本来我们就没打算再隐瞒,这次就看看他们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不过,大家放心,他们知道我做事态度,我们的身份不会让rh以外的人类知道。”宗政旸颉脸色变了变,嘴角的那抹笑不自觉地消失了。 狄仁偈看了看大家,又瞅了瞅宗政旸颉,见双方都没话了,便下旨了:“那这次会议就先这样了,各地区重新统计参加人员,以防rh的人类凭协议混入。二次会议的时间是后天早晨的八时,希望各位店长能在二次会议开始前,准时完成任务,并汇报给杭州店长,贝婵。散会吧。”说完,大家也不客套一下,就真的全散开了。 我和贝如雪刚挤到门口,又有一个力揪住我的后领,一把把我拉了回去。那时我正牵着贝如雪,结果她也被我扯了回来。 我俩气愤地扭头找罪魁祸首,却发现宗政旸颉一脸坦然地看着我。 “喂,长这么大了还玩恶作剧,幼不幼稚啊?”我管他是谁,朝他吼几声再说。 宗政旸颉阴阴地笑了一下,道:“你跟我来一下。贝如雪,你先回去吧。” 贝如雪没有一丁点的反抗,甩了我的手就走。我一边斜着眼望着她离开,一边跟宗政旸颉走。他一下子跳到了台上,我这才发现剩下的四个都还没走。 我没他那么好的弹跳力,极没形象地撑上了台,才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走到了他们面前。 宗政旸颉回到了座位,掏出两张纸,递给我,道:“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们不逼你参加了,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想去,协议可以作废。” 他说完,和其他四个一起盯着我。我低头看了看,是我签的那两份协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脾气那么冲,想都没想就大声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老娘陪你们走了这么久,你们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我请的那两个月假期要怎么解释?!” 他们愣了一下,反射性地向后靠了靠,宗政旸颉还神经大条地说道:“是……是两句话,不是一句话。” 我转着眼珠子瞧着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但骨子里终究还是要面子的脾气——我把两份协议又甩回了他们面前,调子高高地说道:“我……我先……先走了。” 说完,我一转身子,顶着张悲催的脸跳下了台子。 “哟!”是宗政旸颉的声音。 我顿了一下,犹豫地转过了头,听听他到底这时候想说什么。 “你死了我们可不负责。” 我……x…… 二 郁闷地回到了房间,映着门外走廊的光,打开了屋子里的灯。关上了门,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九点多了。没想到才几件事就花了一小时。 我本来慢慢地走着,结果越走越快,穿过了走道,直接扑向了床。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打算就此别过现实,“先睡为主”,结果一条信息跳进了手机里,是我家母后发来的。 我一惊,讶异她怎么会联系我,结果打开一看,只有几个字——“我家小勿,记得要先洗澡再睡觉。” 我一挑左眉,撅起了嘴,放眼望了望四周,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监控头。不过这间房子还是挺人性化的,没有这么不照顾我们的隐私。不过我家母后是怎么知道的?心灵感应?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去洗澡吧,干净一点对我有利无害嘛。 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浴室,发现这件浴室虽然设备齐全,但还挺小的嘛。 我不喜欢狭小的空间。 三 这里竟然没有热水! 我算是彻底失去信心了。面对这调到热量下限后,洒出来的依旧是冷水的“热水器”,我抱着想死的心态捶胸顿足。 “兄弟,我都狗急跳墙了,看在老天爷的面子上,赏点热水好吗?”我抬头盯着热水器干着急。 不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热水器就是一根筋,拼命跟我对着干。我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好用那刺骨的冷水清理了一下全身的汗。要是以后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会笑趴的——我淋一下,缩一下,一会儿后,又鼓足勇气,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接着又是一缩,还去撞到了墙壁。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抓过一旁的毛巾随手擦了擦,便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啪——”一声轻响之后,周围全暗了。 我一下子瘫在了墙角,心脏跳得不是一般的快,刚擦掉汗的身子又不断冒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身都开始发抖,胸口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慌。 刚关起来的花洒还在不断地滴着水,水珠触碰地面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显得很突兀,像是血滴落的声音。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刚刚我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的边沿上。这时候任何声音都是致命的,那个音乐让我的胸口更加压抑,呼吸越发不能控制。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应该是手机掉到了地板上……没多久,铃声如我所愿地停了,可我又发现,安静,更加可怕。 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后,有一阵子的无声,才传来鞋跟踩在地板的声音。我的思想空间已经混沌成原始世界了,这声音在这极其安静地环境下,又显得恐怖至极。 我的大脑缺氧了。身体慢慢倒下的时候,我只是看到一束光。我极力想要靠近那根救命稻草,身体却不支持。直到失去意识之前,我也才听到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 “我就知道……” 四 准确的说,我是被眼前强烈的光线刺醒的。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我的房间灯光是白色的,这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唉,能把这么柔和的光线开得刺眼,得多少瓦啊…… 一边暗自吐槽着,一边想支起身子,却发现全身都是无力的。 “醒啦?”一个略显冷淡地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贝婵。舒了一口气后,回道:“嗯……”我仔细想了想,才回忆起“挂掉”前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会在这。 “我去你的房间,你晕了。”贝婵答得言简意赅,可能……她也要走高冷路线了。 “你……怎么会突然去我房间啊?”我终于把自己撑了起来。 “你以前不是说怕黑吗?断电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我就拿手电筒去看看了。”原来那束光线是她手电筒发出来的啊。 感谢地笑了笑后,我又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啊?” “这里花灵的手机号码我都有。”她低头看着一本书,已经不是刚刚那本了。 “你看书的速度真快哈。”我无聊到找这种话题…… “不快,一天看半本已经算慢的了。” “哪有一天啊,顶多半天啊。”我确定看见她拿这本书的时间不长。 贝婵抬头望了我一眼,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更刺眼的光线透了进来。 “早上好。”贝婵有点在讽刺我的感觉。 我没想到一下子“罢工”了那么久,努了努嘴,回应道:“早上好。” 贝婵坐到了一个红色沙发上,突然问道:“对了,想问你个事,你对于你的生日有什么看法?” 我愣了一下,道:“生日?怎么了?” “没什么,你觉得像生日这种日子值不值得庆祝?” “当然啦,毕竟一生平均还不到一百个生日,我最喜欢生日了,除了那从三年前就不断的白蜡烛之外。”我一撇嘴,不小心把白蜡烛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白蜡烛?”她终于正视我的眼睛,但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嗯,很奇怪,从我当店主之后,每年生日都有收到。”我既然说了出来,就得继续往下说了。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贝婵合起了书,一脸淡然地望着我。 我也实话实说,老老实实地道:“不知道。” “哦——”她貌似瞬间不感兴趣了,又低头看书。 …… “你要是感觉好点就回去吧。”贝婵下达“逐客令”了。 我自觉地点点头,穿上鞋,道:“我先走了哈,那个,谢谢哦。”为什么道个谢会这么尴尬…… 她没有回话,放任我自己离开。 不过,我总感觉这次的对话怪怪的。 算了,也许我又神经质了吧。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怕黑乃人之常情。 某某初鷁:再强调一遍,你已经不是人了! 米勿:那……那……怕黑乃花灵之常情。 某某初鷁:谁说的,如果花灵都怕黑,你又是如何盼来曙光女神的啊? 米勿:曙光女神?贝婵? 某某初鷁:不然你以为是谁…… 米勿:话说,这次贝婵怎么怪怪的? 某某初鷁:智商被你传染了呗。 米勿:你滚! 第二十三章 模糊不清 一 走出来后,没等贝婵提醒,我就自觉地转身带上门。 走廊没有窗户,不透光,所以灯还开着。 长舒了一口气,发现贝如雪正站在我房间的门口,应该是在等我。 “怎么啦?”我轻轻松松地走了过去,问到。 她听到声音,很惊讶似的,转头道:“你怎么在从我姐那里出来啊?” “没什么,串门,串门。”怕黑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她嘟着嘴,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语:“怪不得刚才敲门没应……” 我抱歉地笑了笑,又问道:“有什么事吗?”一边掏钥匙开门。 “有点无聊,找你闲扯而已。”她靠在墙上,看我慢吞吞的动作。 我回应了一句“哦”,就把大门敞开了,让出一条通道,客人先进。贝如雪也不客气,径直穿过了走道。 无意地远远往右边一看,发现解韵坐在她的工作台后,头低低的,有时还一下一下地点头,貌似在打瞌睡。 莫明地笑了笑后,走进了房间。 二 “呼——你和我姐在讲什么啊?”她一脸慵懒地陷在了沙发里,连眼睛都不睁开。 “能有什么啊,和你一样,闲扯呗,”我倒是更散漫,不管她嫌弃的目光,直接扑向了床,道,“哦,对了,你姐还跟我说了什么……生日?” 她听完后,一阵的没动静,然后触电般地跳了一下,见我没反应,踹了我一下,道:“她说了什么?什么生日?” 我抬头不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比我还神经质啊!她说什么……生日值不值得庆祝?奇怪,难道她生日快到了?”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陷在了沙发里,回应道:“我姐的生日确实是不远了,不过,她问你不是因为这个吧?她从不关心自己的生日,她都多少年没过生日了。” “快到了吗?我记得,她是双子座的……唔,五月份?” “不不不,是六月四号,我说,她还记得你的生日,我也知道嘞,你怎么就忘了她的生日啊,不厚道!”贝如雪替她姐打抱不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话说,六月四号还久着好不好,现在五月份都还没到啊,你有没有时间概念?”道完歉,我才发现她话里的不对头。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索性一甩手,道:“差不多啦。”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啊?” “我姐说的啊,三月二十四号嘛。”她每句话结尾都会提高一个调。 “她没事跟你讲这个干吗……” 贝如雪没有回话,接着,她又直起身子,两眼盯着我,问道:“你有跟她说什么吗?比如,礼物什么的?” 我一愣,心想着,这姐俩的脑电波……敢情是wife满格啊? “嗯,我跟她说了白蜡烛的事。”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迟早会说漏嘴。 贝如雪的反应和贝婵的如出一辙,一点也不惊讶,反倒还继续问我:“那我表姐怎么说?有没有说是谁寄的?” “没……”我说了一半,突然一惊,没了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正坐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道,“我说,我又还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寄的?” 她本来很认真地听我回话,结果突然一挑眉毛,眼神躲避着,道:“嗨,猜的,猜的。” “猜的?”这是一个极其暧昧的词。 “对,就是猜的,我不知道是谁寄的。”她露出“真挚”的笑容。 …… 现在仔细想想,那时我怎么还真犯浑地信了呢! …… “我又没问你是谁寄的。不过,你的直觉还真准。还有啊,贝婵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扯到生日这个话题了呢。”我又变成了“幹物妹”的形象。 她再次陷入了沙发的拥抱,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回道:“闲得慌吧。” 两人安静了一阵后,我不甘无聊地打破了沉默,问道:“对了,我记得,那个人类盗墓团伙,叫什么……r……rf?” “是rh,这是简称。”贝如雪白了我一眼。 我也回击了一眼,道:“那全称是什么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马尾辫在沙发皮上“沙沙”地蹭着,道:“除了他们自己内部的成员,恐怕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宗政旸颉也不知道?”我有些意外,居然还有咱boss不知道的事。 “嗯,我们都不知道。”她睡眼蒙眬地靠着沙发。 “那你觉得这个rh,是什么意思?” “rh嘛,我上网查了一下,有好多种意思,最常听到的一种解释应该就是血型了,再来,是化学元素符号——铑,还有好多好多种解释,但好像都没有正常的。”她也是很惆怅。 我搜索了一下我脑袋里的词汇量,貌似没有太多简称是rh的单词,只好放弃了这个话题,噤了声。 三 “那啥,你知道早樱的事吗?”尽管心里默认了贝如雪对这件事的一无所知,但我还是鼓起勇气,抱着试试的心态问她。 不料,这厮居然先是没声,然后又补刀道:“这件事我姐不让说,我倒是看你到处问。放弃吧,敢告诉你的还没出生呢。” 我在那门口都听了一半了,你还不让知道了?吊胃口也不带这么狠的吧? 不过我瞬间明白了,贝如雪知道些什么。我立刻炸了毛,半跪在床上,道:“说一下又不会死哦!” 贝如雪瞧了我一下,很无辜地回话:“的确会死啊,上有咱家boss,下有我姐贝婵,跟你说了,来世还能转生吗?” 我竟无言以对…… 得不到答案,我只能赖皮地用被子捂着头,以“憋死”威胁贝如雪献出她宝贵的生命。 贝如雪一点也不可怜我的“撒泼”,道:“你还是自己去发现吧。你过来,我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 看她说得一脸神秘,我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到:“跟你说哦,既然是boss和我家表姐不让说,你可以从这俩入手,没准还能套着什么信息。” 呵呵,还以为你要讲什么……你以为我连这点智商都没有啦!要是能从他俩嘴里掏出什么话,我用得着找你! 四 贝如雪被我“轰”出门后,我又开始没事找事了。 走出房间,细心地锁好了门,总感觉右方有眼睛在盯着我。 猛地一转头,面部一阵痉挛,发现解韵和解莫风正一起“长衫折扇”、耷拉着眼睛看着我。解莫风嘴里还是咬着一根棒棒糖,真怀疑他是不是从昨天含到了现在…… “米勿,你要出去哦?”解韵松惺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呃……嗯。”我稍稍咧了咧嘴,然后,我看见解莫风一脸仇恨地望着我。 此刻面前的这副景象,我的世界观实在是承受不了,一个傻笑到看着发毛,一个盯得你还得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于是乎,我道:“你……干什么?”毕竟我已经明白了解韵笑容里的含义,所以我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解莫风……好吧,我承认,我并不了解解韵笑容里蕴含的某种意思。 解莫风没有回我话,还是那样看着我。第一次被看得瞬间怂了。 解韵瞅了瞅解莫风,道:“米勿,他就是闲得慌,过来坐坐的,你别怕。” 我能不怕吗?差点被ko的又不是你,你被他盯看看! “他只是听说你是早樱姐最好的朋友,不高兴了。”解韵讲完之后,就真的被当事人狠狠地瞟了一眼。 “我又没有不高兴。”我刚发现解莫风的声音与他的年纪不符,很低沉。 不过,兄弟,你既然没有不高兴,干嘛摆出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 “他是姐控。”解韵好像并不在意刚才那一瞟,继续爆猛料。 解莫风的眼神越发黯淡了,不过,这次我也只顾着自己的问题,连命都不要了,问道:“可你不也是他姐姐吗?”贝如雪在第一次会议说过,解莫风是解韵的弟弟。 我这么一说,解韵又魔性地笑了笑,刚要说话,被解莫风抢走了发言权:“不就比我早出生五分钟而已嘛,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他这么说,解韵也没反嘴,只是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我突然眼珠子一转,朝他炫耀道:“小伙子,我也比你年长,是不是也该叫我声姐姐啊?” 他似乎很无语,吊着眼睛看我。 解韵轻轻地一拍他的头,道:“礼貌点,人家米勿确实比咱俩大一岁,叫姐姐也不为过啊。还有啊,你也别总穿得邋里邋遢的,还咬着根棒棒糖,让谁见着了,又要被说三道四了……”我都不知道解韵还有“婆婆叨叨”的模式,谁按到了开关? 虽然很谢谢解韵帮我“收拾”了一下这莫名其妙的孩子,但……除了棒棒糖之外,你有资格说他吗? (待续) (小小剧场) 解莫风:其实,也许医院的人类弄错了,我是出生在前面的。 解韵:孩子,乖,别自欺欺人了。 解莫风:一切皆有可能啊。 解韵: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有空多吃点好吃的,别老吃棒棒糖,乱七八糟!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解莫风:我只是吸收不好,哪像你,一吃就肥。 解韵:……咱们还是来谈谈谁先出生的吧。 米勿:{思索着:我的戏份嘞} 某某初鷁:{脑电波连接中:你的戏份不幸被我剪掉了} 第二十四章 两本笔记 一 姐弟俩越说越“刻薄”,在我面前毫不忌讳地挑出了对方的种种毛病,就连“吃饭洒满桌”、“睡觉流哈喇子”都被爆料。 我本来还“犯贱”地观战,后来发现不能这么不厚道,也实在是没了兴趣,只好摇了摇头,走出了女生宿舍的走道。 休息室里只有寥寥几个影子,欧阳爵和张季就在其中,他们正面对面坐着,头低低地,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我走了过去,发现欧阳爵手中拿着一本旧笔记,封面能看到的一小部分已经成灰黄色了,页面又有揉折的痕迹,字迹也模糊不清,但仔细看看,是一种挺清秀的字体,应该是女生写的。 “这是什么?”我不动声色地先坐了下来,见他们没反应,只好开口说话。 欧阳爵惊讶地一转头,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耸了耸肩,没回话,倒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欧阳爵报复似地,也耸了耸肩,道:“这是在书柜里找到的。”说完回头继续研究那本来历不明的笔记。 “书柜?”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书柜这等神奇的东西。 这回倒是张季回应我,指了指偌大房间的左墙角,那里有一个面迹斑驳的老旧书柜,体积倒不大,跟我家里的一个三列五行书柜差不多的体积。 撂下了他们,走过去一看,嘿,不得了啦,全是“古董”啊?这一本本老一辈留下的“生存笔记”都被安置在了这里。 一目十行地掠过一边,最显眼的就是一本封面突兀的册子了。它不像其它笔记的封面那样蜡黄,反而惨白得有些淋漓,应该是刚刚被“载入史册”的。名字叫什么《灵史》。 我打开了书柜的玻璃门,把它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生怕万一把这“天书”摔着了,蹦出什么神兽啦神马的。 把玻璃门带上后,拿着那本笔记回到了他俩的身边,坐了下来,一摊开,又不得了啦,居然还是手自笔录的!老一辈的花灵大大们辛苦了。 还没开始拜读,欧阳爵把我召唤了过去。 “怎么啦?发现新大陆了?”看他们刚才专注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问题嘞。 欧阳爵不知道怎么滴,也不跟我皮了,把笔记本塞给我就发话了:“你拿回去看看,明天开完会后,跟我俩说说,对于这本笔记,你怎么看。” “怎么看?这事你得找狄仁偈啊,他那也许有元芳。”我越来越损了,不行,不行,我家母后说这样不好,要改过来。 欧阳爵很少有地绷着脸,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本笔记可能会关系到我们这次下地的命运。” 知趣地闭上嘴后,只能点点头,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一本笔记怎么可能论点这么华丽? 张季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屑,面瘫地道:“我们拉你来是凑数的。” “凑数?”凑什么数?又不是组团拍买东西…… 欧阳爵看张季不想说话了,只好接过话题,道:“向boss上交一份报告需要凑足三个花灵的证明书,不过,这证明书也不能乱签是吧,你总得看看,不然boss问起来,你又答不出,我们的一番心血不就毁在你手里了?” “可是你直接跟我说这里面是什么不就好了?省的我再找啊,浪费时间。” “不行,证明书的前提之一,就是要自己发现秘密,不然不算数。” 真是有原则的好青年啊……我默默地翻了一下白眼,又道:“可是你怎么偏偏叫我签证明书啊?找谁也比找我靠谱吧?”的确啊,这不是我自嘲,这是杠杠的事实。 欧阳爵和张季对视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我身上,那“杀千刀”的竟然无所谓地吊儿郎当:“因为你刚好在附近啊。” 我……真是被拉来凑数的啊?呵呵,真是的,瞎说什么实话啊…… 二 两位“大神”走后,我一脸无奈地跌回了沙发里,捧着两本书无所适从。 这时我也才看清了另一本笔记的名字,很文艺,更加大了出自女生之手的可能性——《六月雪》。 可能是“职业病”,看到“六月雪”这个词,我立刻想到了那种有点臭气的小白花,哦,不对,有的花冠是淡红色。简单来说……也有地方叫它满天星。 这种花在福建省挺常见的,而且通常是成簇地出现,生命力很强。花期在六月,盛开的时候,花小而密,给人一种在仙境的感觉……如果鼻子灵的能忽略气味的话。 它的花语也有很多,我最最喜欢的一条就是——真心喜欢。我最感到奇怪的就是“配角”这个花语了。但因为我平时看书的一目十行,这花的花语我也没记多少,好像都挺“少女系”的。 掂量了一下两本笔记,结果还是把《六月雪》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翻开《灵史》。 这应该是男性的字迹,端庄又有些豪放,有点潦草又没到看不懂的境界,是一种挺完美的字体,似乎是行书。 “哟,你居然会看这本书?”宗政旸颉又来了,好一个先闻其声的“王熙凤”。 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还故意挑事道:“我看什么又会怎样?”可能最近忌说话? 他道没怎么在意,现了形……啊,不,现了身,坐在了我对面,一脸的戏谑。 没多会儿,狄仁偈和张渠也走了过来,三人帮凑齐了,我也该闪了。刚收拾好周围,就打算拿起《灵史》和《六月雪》离开,狄仁偈却一脸惊讶地盯着我手里的书,说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传奇佳话—— “你怎么在看宗政旸颉写的书啊?”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喏,那本《灵史》不就是了?” 仔细一想,还真是,清明节收到的那份信好像也是这字迹? 我顿时凌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宗政旸颉却在一旁憋笑,使劲拍着狄仁偈的肩膀,戏谑道:“你别揭穿她啊……” 至于张渠这个神仙,我一定要好好供支香,他适时地挽救我于水深火热中,其言道:“另一本书是什么?” 我反射性地一低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六月雪》。我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因为虽然封面保存的还行,但刚刚看欧阳爵打开,里面的纸质已经不大好了,所以有种一不小心就会碎掉的感觉。 张渠前后翻了翻,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看宗政旸颉示意的眼神,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是神经大条的,看出他是在询问我,便会了他的意,点点头,后者就把笔记传给了宗政旸颉。 宗政旸颉和他的动作一样,前后翻了翻笔记,思索了一下,大悟道:“哦——想起来了,这是六月雪的笔记。里面似乎记录了她的恋爱史,我一年前有来看过一次,不过也没看完。” “恋爱史?”我顿时没了兴趣,少女的心思差不多都是一样的。 “嗯。”宗政旸颉没有否定,递还给了我。 我有些迟疑地接过,问道:“作者叫什么?” “六月雪啊,不是说了么?”宗政旸颉戴起了黑框眼镜,随手抄过一本书就开看了。 “我是说真名。” “真名?”他抬头看着我,想了一会儿,道,“真名……还真没知道的,别人一直叫她六月雪。” “还有啊,这个六月雪很厉害,经常自己一个下地,还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呢。”狄仁偈貌似挺崇拜她的。 “自己下地?这……这姑娘铁打的啊?” “我也这么想过……还有啊,这本笔记是她最后一次下地的时候带回来的,还放进了书柜里。她还没满三十岁就去世了,唉……”宗政旸颉补充道。 “恋爱史居然还能放在书柜里这么久……”要不我也码码字,在这里凑个数? 宗政旸颉也是一脸的不解,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她因病去世之前,一直交代,这本笔记一定不能丢失。” 我还没回话,又听见宗政旸颉道:“你中午打算吃什么?” “不吃了。”有个机会减肥,何乐而不为? 宗政旸颉却不以为然,一挑眉,道:“呵,好样的。” “你还是吃点吧,再不济,杭州店长那里方便面多的是。”狄仁偈果然是比较有良心的那个,张渠倒是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狄仁偈这话说的就有点戳我伤痛了,呵呵,找贝婵要方便面? 我还不如饿着…… 三 得到了关心,道谢是基本礼仪。道了谢之后,我“神经衰弱”地“蹒跚”到了房门前,解韵不在“根据地”,大概是姐弟两对换了角色,这次变成解韵去找解莫风了吧。不过怎么样,他们终究没有离开宿舍,还是两位“三好舍管”。 莫明地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房门,拨开了吊灯的开关,又机械地锁上了门,直到扑向床铺,我才有了点“活着”的迹象。 “颓废”了一会儿,我拾起了那本《灵史》,开始“观摩”。 说实话,历史一直是我的一块“心头梗”,痛苦而又挥之不去啊……抱着一种试试的心态翻开了书页,果然,这本笔记还很新,笔墨也没有模糊的迹象。 【自先祖开世以来,花灵历时四千年。其中,宗政家族、白姓家族、张姓家族、狄姓家族、欧阳家族、解姓家族、贝姓家族乃中国七大花灵姓氏家族。】 看到了开篇题词,我顿时想到了一句歌词……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嘿,巴扎嘿! 【曼陀罗灵、雪莲花灵、勿忘我灵以及迷迭香灵乃中国四大花灵单花系家族】 单花系家族果然比姓氏家族少,照狄仁偈的话来说:这是因为生存能力比姓氏家族弱。 【勿忘我灵、迷迭香灵乃店主所属花灵。】 我顿时懵了,不是说店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灵吗?再说了,我不应该是刺槐灵么? 本来想着,择日不如撞日,秒速给宗政旸颉打电话问清楚,但又忍了下来,也许接下来会解释些什么…… 【由于店主无法准确预测是何物,所以只能在这两者中抉择。】 何物?这词怎么听着怪怪的…… 【但正是因为这两种花灵,所以店主才有令人类和花灵失去记忆的能力。】 试问一下……两者有关系么!让人恢复记忆还差不多吧? 【另外,人类变为花灵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一但有人类变成花灵,十年内,人类或花灵中,必有一方遭受百年大灾,而另一方则无碍。此劫,通称“两训劫”——天灾训、亡灵训。】 这样的话……我变为花灵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者之中,天灾训最为常见,在中国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一例。六月雪……】 六月雪?这关六月雪什么事? 【六月雪(真实姓名不明),六月雪灵,是中国第四十四位变为花灵的人类,河北张家口人,具体成为花灵时间为1981年6月17日,其年六月雪年龄为十四岁。紧接着,1987年6月5日,河北张家口地区突降温,大雪纷飞,农民来不及预防寒潮,不计其数的农作物与牲畜死于“冷魔”的爪牙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场雪,但是这……与六月雪有关系么?真是见缝插针,我也是从人类变成花灵的啊,怎么不见什么“两训劫”?啊,不是,呸呸呸,没有最好。 【由于天灾训发生在人类一方,据推测,亡灵训很有可能发生在花灵一方。】 亡灵训?什么意思? 无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不断地往后翻,看看有没有什么解释。可我都快翻得手抽筋了,还找不到什么关于“亡灵训”的资料,可能是在花灵这边没发生过吧。 不过,六月雪怎么无缘无故被当作例子了啊……唉,可怜的娃啊…… 想着,我顿时对她的“恋爱史”感兴趣了点,再者,我都答应欧阳爵他们看看了,总不能因为个人因素反悔吧…… 随意地把《灵史》抛在一旁,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六月雪》的封面,泛黄的书页发出一股返璞归真的气息,隐隐中还透着一种青涩的酸甜。 四 【1983年6月5日,星期日。 今天是我十六岁生日,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给的礼物,对面搬来一个超帅的帅哥哥,而且对人很友好,不像是门口的那些小混混总是吹着口哨。他很会唱歌,今天在搬家的时候,我有些热情过头地去帮忙,隐隐中听见他唱着我最喜欢的那首歌,看来我们的爱好也很接近。哈哈,今晚睡个好觉,明早起来又能见面啦!】 【1983年6月7日,星期二。 我们已经能很好地聊天了。他跟我讲了很多他老家的故事,我也经常叨念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还唱歌给我听了呢,他说他毕业于音乐学院,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呢。真奇怪啊,明明跟我差了六岁,我俩怎么没有代沟呢?不过,这才好嘛,哈哈。】 【1983年7月18日,星期一。 唉,好久没写日记了呢,哈哈,我真是个小懒惰。不过,好高兴呀,他已经找到工作了,是中学的音乐老师。也是,他唱歌那么厉害,一定能做好这份工作的。】 【1984年6月4日,星期一。 啧啧,明天又是我生日了,转眼都十七岁了。一年内只写了三篇日记,我也是够了哈。明早他要带我去游乐园嘞,还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是谁呢?哈哈,我现在真想快点长大。】 【1984年6月5日,星期二。 他带我见了他的女朋友。】 【1985年6月5日,星期三。 我又生日了。 他在门口放了礼物。 但今年我是自己过的。】 【1985年7月5日,星期五。 他去了挪威,和他的女朋友。 没关系的,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我还有机会的!嗯,加油】 【1986年6月4日,星期三。 明天……呵呵,又是我生日了。 他今天给我写了一封信。 不对,应该是他托他的家人给我写了一封信。 他的家人说,他离开前,嘱咐过他们,我生日的时候要给我祝贺。 但是他家人记错了,提前了一天给我。】 【1987年1月23日,星期五。 哦耶!他今天早上搬回了对面诶。只不过他女朋友也跟着回来了。 但是他还是那么疼我啊,看来即使分别两年,他也没有忘记我,哈哈!】 【1987年6月4日,星期四。 明天又是我生日了。 在门口碰倒了他,吵着要去他家玩。 他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点头了。 我很高兴。 但是,我看见他女朋友的肚子大了。 他告诉我,他们在离开中国前就结婚了,在挪威举办了婚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控制不住眼泪,悄悄走进了他们家的厕所哭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 之后,重新整理好了自己,使劲告诉自己,我已经二十岁了,不要再幼稚了。 可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小雪回去了?” “可能吧……唉,都跟你说了,她是小妹妹,为什么这么狠心呢?我看小雪也挺乖的,总不会因为我们结婚了就无理取闹了吧?” “老婆,你不了解她,她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我们自己告诉她。” “可是……唉……” 我夺门而出了。 只是因为丢失了回忆,我就显得无依无靠,然后消失,在怜悯的目光中。面对无所适从的世界,面对数不清的伤感离别,我垂眸,然后强颜欢笑。因为分别,所以我们断联。因为分别,所以无助地询问你的音讯。因为分别,所以我们重逢。因为分别,所以自以为是的创伤早已无痕迹。因为分别,所以,你遇到了其他人,而我,独自哭泣。 我知道对他来说,我只是生命中的一个配角,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就像六月雪的花语一样。我只是一个配角。但我又没像六月雪的花语那样伟大,因为我并不是他的那个或不可缺。】 【1987年6月5日,星期五。 我如愿所偿跟家人吵来了一篮子的小蛋糕。 自己一个吃。 自己独自哭。 自己无奈笑。 自己……蹲在角落里,没有开灯。 很冷。 下雪了。】 (待续) 第二十五章 恋爱史里的兰陵王墓 一 日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再继续往后翻一页,就没有任何字了。 虽然她是一篇日记一张纸,但也占不到笔记的十分之一。这本笔记很厚,厚得有些不真实。而且还挺大的,可能那时候的笔记本都是这种模式的吧。 嘟着嘴把《灵史》和《六月雪》放在了一起,开始奇怪,欧阳爵和张季两个大男生叫我看人家的恋爱史干嘛?还叫我要仔细看,看什么啊?这俩不会是傻了吧? 我双手交叉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眼神乱晃,无意中瞥到了一眼墙角的时钟,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倒真的需要午饭了。 迟疑了一会儿,像个老太太一样,艰难地起了身,左右张望着,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可以下肚的。无奈都是嚼不动的家具…… 自嘲了几下后,我理了理衣服,打算出去蹭吃蹭喝……呃,不对,打算出去觅食……呃,也不对,打算出去外面买些吃的。 想着,拾掇了一下房间,走到了走道那儿,又突然顿了一下,回身抓起《灵史》和《六月雪》,思量着顺便把它俩还了。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后,我把两本书夹在了胳肢窝下,“哗——”地一声抽开了门,好像它跟我有仇似的。好吧,我承认,我可能是突然抽风了。 我悄悄扶了额,“步履蹒跚”地踏出了门外第一步,刚转身带上门,就不小心把两本“天书”给摔地板上了,摔得我一个激灵,呆了好久,才去看看“二老”有事否,尤其是《六月雪》!万一把它摔了个脑残,我不就要被这些个花灵轰成白痴了么…… 两本书都摊了开来,《灵史》“欺人太甚”地盖在了《六月雪》的上面,宗政旸颉的字现在在我眼里,就好像在说着:“我吊,奈我何?” 摇了摇头,把《灵史》轻轻地合了起来,继续夹在胳肢窝下,又打算去捧起《六月雪》。 双手还没触碰到它,我就直接愣在那儿了。 我以我5.2的视力,扫着那一页的内容。 《六月雪》被摊开了一半多,六月雪把这些内容写在这,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但是她又嘱咐不能把这本笔记下架,应该是期待着有谁能发现……反正我是越来越搞不懂六月雪的心思了。 这是一张奇怪的图,好像是房子的剖面图,但是普通房子又好像没这么多房间…… 啊,看到了,这张图上面还写着几个字…… 哦……原来这是兰陵王墓啊…… 呵呵。 …… 我x!什么情况?! 二 解韵终于睁大了她的眼睛,惊讶地看我像“风一样的驴子”奔跑了出去,当我还顺便回身甩给她房门钥匙,要她关门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只有两句话——“欧阳爵,张季,你俩给我等着!姐姐我来索命了!” …… 你看的没错,此刻咬着嘴唇、捏着两本笔记的“怒发冲冠”就是我。环顾了一下休息室,两颗“临爆”的头颅露在了沙发靠背外。 我径直冲了过去,刚想要把手里的书拍在这俩的头上,考虑了一下,还是把《六月雪》小心翼翼地又夹回胳肢窝,抄起《灵史》,直接砸了下去。 可是,下一刻却没有我心里所想的凄惨叫声,倒是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不过,因为吃惊,手里的厚厚的《灵史》还是“唰——”地掉了下去。 “啊——谁啊!”这是欧阳爵小朋友的声音。听到这声惨叫,我心里平衡了。 歪头一看,张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钳住了我“肇事”的右手。我甩了一下,没搞定,只好满眼“怨恨”地看着他。 他大概是怕了(事后想想,他会怕?),放开了我的手,我心疼地抚了抚已经“满江红”的手腕。往下一看,欧阳爵一脸“石灰”地盯着我。 “怎……怎么了?!”我需要假装有理!诶……假装? 欧阳爵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嘿,你还有理了啊?!无缘无故敲我脑袋干嘛?被你敲傻了怎么办?你赔啊?” 我不稀罕地嘟囔着:“赔就赔,谁怕谁!再说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几下,也许还能负负得正呢……” “你说什么?”欧阳爵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吼。 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我那时瞬间就怂了——“没,没什么。对,对了,你给我的笔记,我看完了。”说着,一边在心里抽自己嘴巴,一边把《六月雪》递给了他。 话音刚落,张季就坐了下来,眼神却没离开我,似乎怕我又袭击他们。 欧阳爵老大似的点了点头,还“语重心长”地说:“嗯,不错不错,有什么发现吗?” 我一听这个,来气了,不算小声地叫道:“你……你你你你,你们俩怎么不早说,害我差点错过这等好戏!”看他俩脸一黑,我又赶紧改口道:“啊,不是,害我差点错过这一页的内容。” 欧阳爵怀疑地看了我一眼,道:“那你知道我让你看什么了吗?” “知道啊,喏,”我急冲冲地把《六月雪》抢了回来,翻到那一页指给他看,道,“就是这个,兰陵,唔……”还没说完,欧阳爵不知哪掏出一根棒棒糖,站了起来,塞进了我的嘴巴里,压低声音说道:“别讲了,你知道就好。” 我也不总是一根筋,马上知道有情况了,从嘴巴里拿出棒棒糖,问道:“怎么了?” “这事我们只能告诉上层,不然这本笔记就危险了。所以我才急着要你的证明书啊。证明你是自己发现的,又凑巧和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样我们才能把这事报告给boss,否则,这个消息传出去,可能明天这本笔记就失传了。”欧阳爵又重新坐下,没有再说话,两手的手指交叉,身体前倾,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有种荣誉感,007似的,绕到了沙发前面,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欧阳爵还是“冥思”状,没有回答我,张季倒是递给我两张纸,道:“两份证明书,刚刚去申请来的,你签好,给我们。” 我接过来看了看,大概格式和上次宗政旸颉给我的协议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句,“直属宗政旸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一个好学的“孩纸”。 欧阳爵回过了神来,道:“意思就是我们可以直接交给boss,不用经过长老会什么的。” “长老会?”我一个激灵,现在想到长老会,我就想到神经藤,哦,不是,神树藤,急忙问道:“这次下地有长老会参加吗?” 欧阳爵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老爷爷老奶奶可没那身子骨,都是些小青年,但是,别看他们年纪轻轻的,可都是长老会的心腹。” 我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什么意见可以发表,便接过张季递来的一支笔,在“证明者”一栏里写上了“米勿”。 把两张纸还给张季后,他就出去了,还带着《六月雪》,应该是去给boss了吧。 三 “不过,”欧阳爵把两手臂摊在沙发的跨上沙发,闭着眼睛说道,“倒是有一个老爷爷要下地。” “老爷爷?谁啊?”这老爷爷真是不要命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道:“张季和张渠的爷爷,张佑戚。” “爷爷?张家人……不会又是面瘫不讲话的吧?”这是我对张姓家族的第一印象。 欧阳爵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道:“那倒不会,不过,张家是黑道上的人,自然这老爷子心也不软,恐怕,他有表情的时候,比面瘫更恐怖吧?” “黑道……”这我记得,曼佳曾跟我说过,张姓家族是黑道,张家子孙从小便心狠手辣,欧阳家族是白道,但是,欧阳爵却被逼成了双重人格。 想到这,不禁多瞥了欧阳爵几眼。 后者突然张开了一只眼睛,歪着头问我:“看什么呢?” “没。”我急忙移开视线,心想着: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他见我不想解释,又合上了双眼,继续道:“还有,你尽量不要和长老会的花灵接触。” “为什么?”怎么越听这个组织,越觉得恐怖嘞…… 欧阳爵突然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长老会可不招待人类,包括已经变成花灵的人类……不对,应该这样讲,变成花灵的人类,他们最痛恨!” “这又是为什么啊?”真麻烦,这样说的话,他们只看得惯花灵喽? “你看过那本笔记了吧?”欧阳爵指了指刚才砸了他的《灵史》,问我,“里面也有写,人类变为花灵,必有百年大灾。六月雪是第四十四代变为花灵的人类,她的出现使人类世界的中国河北张家口遭受‘天灾训’——在1987年6月5日下雪,损伤无数。嘛,那倒不关我们什么事。” 欧阳爵耸了耸肩,道:“而这次,你,第四十五代变为花灵的人类出现后,长老会的曼陀罗灵预测,十年内,必有‘亡灵训’降临到花灵的头上。你说,长老会还能开开心心地跟你笑嘻嘻么?” 好像是哦…… 张季回来的时候,我的内心世界已经黑暗了,突然觉得,还没下地,我就有了生命危险,而且,极险! “她怎么了?”张季可能没办法适应我心情的转变,问欧阳爵。 后者盯了我一会儿,道:“可能……对未来失去希望了吧。” 我摇了摇头后,欧阳爵终于说了一句让我开心的话了:“我们还没吃饭,你也没吃吧?要不要一起出去?” 话音刚落,我的眼前立刻放出了光彩,道:“好呀,好呀。”有吃的,不蹭白不蹭。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丁点无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四 外面的空气总是比地下室要好的,但是这里不一样,地下室的空气要比外头的清新。大概是贝婵又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吧……不过,这乱七八糟的搞得好。 “宗政旸颉怎么说啊?”我跟在他俩身后,问张季。 欧阳爵回头惊讶地瞧了我一眼,道:“你叫boss什么?” “宗……”面对这“聋子”的问题,我刚要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改了口,“boss啊。” 欧阳爵这一根筋的居然信了,道:“哦……” “boss说他会好好研究的,他会在明早的会议,把这件事有尺度地说一下。”张季可能是直接把宗政旸颉的话都生搬硬套过来,不然他嘴巴里不会无缘无故蹦出这么多字的。 “有尺度地?”到什么尺度?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欧阳爵很默契地提张季回答道:“比如,《六月雪》这本书就不会出现在会议上,毕竟,现在哪个花灵会去相信一个‘灾星’?” 听到“灾星”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失落,心口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欧阳爵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补救道:“不过,六月雪下地无数,最后都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这还是有知情者的。况且,boss说的话,谁敢不信啊。” 话说,这话好像没安慰我的意思…… “待会儿吃什么?”我还是管管我自己的肚子吧,用宗政旸颉的话来说,什么来着……哦,民以食为天! 回答的是欧阳爵,其道:“吃面。” “吃面?”我顿时无语了,心想着: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想当初,宗政旸颉一行人来福建的时候,我也是请他们吃面的,哦,不,狄仁偈吃的是面线…… “沙茶面。”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谁告诉他们的?! “对了,你们不去部署些什么,合适么?”我看他们一整个上午都窝在会场,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去执行宗政旸颉的任务…… 欧阳爵神秘一笑,道:“欧阳家在杭州有成员,河北也有一大批,够了。刚刚有通知各部门注意,现在也就空闲了呗。至于张家么,老爷子要来,大家伙儿能怠慢么?恐怕就算是boss,现在也在恼火吧?” 张季这次倒没发表什么意见,貌似承认了欧阳爵所说属实,但也默默地瞥了一眼欧阳爵,后者则吊儿郎当的,应该早已习惯。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我还没种好向日葵,一波僵尸又来了! 某某初鷁:保护大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米勿:小推车已经滚走一列僵尸先生,后面一堆帮他们报仇的僵尸小姐! 某某初鷁:快种……我说,你是不是傻了? 米勿:有吗? 某某初鷁:唉,看来这孩子已经不是传说中的“人来疯”了,进化成“中二疯”了…… 第二十六章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一 “这个九耳食人花很厉害吗?不然你们找它干嘛?” “……”“米勿,不是九耳食人花,是九眼食人花。” 经过“实地考察”,我们最终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沙茶面店。坐下后,我的心思不在食物上,而是在九耳食人花上,哦,不对,九眼食人花。 “九眼食人花是列于神树藤之上的唯一神花,但在人类世界和花灵世界都没有其准确的记载,在花灵界也只有抽象的描述,按boss那个性,怎么样也要把这花挖出来吧?”欧阳爵话意不明地评价宗政旸颉。 “可是,就为了这么个理由,用得着出动那么多兵力么?闲的没事干啊?”我还是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 欧阳爵没几口,已经吃了大半碗了,含糊不清地朝我道:“单花系家族倒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只是被姓氏家族连累了而已,毕竟,现在姓氏家族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的斗争还不知道有多凶狠呢,谁得到了九眼食人花,哪一姓氏家族就能称霸花灵界,乃至人类世界,可能连宗政家族也会被挤下台来。当然,一不小心,被九眼食人花反咬一口的可能性也很大。” “为了一个立足之地,用得着这么拼吗?”我开始觉得有些无聊,满不在乎地回道,开始吃面,杭州的沙茶面并不算辣,我也没像之前总备着一杯水。 我话音刚落,面前这俩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欧阳爵反应最慢,张季又开始夹面了,他却还在痴呆。 “喂——死了没死?”我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回过了神来。 “姓氏家族的内部你不懂。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安安静静地吃你的面。” 听了这话,我的面部肌肉不由得一抽,撇着嘴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嘛,神气什么啊……” 心想着:我不还有《灵史》嘛,待会儿再去借过来看不就得了,哼! 二 【宗政家族,历时四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从花灵开世便存活于世,是一直以来统领花灵的家族,长老会的直系家族。宗政家族的长子必为花灵界君主,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白姓家族、张姓家族、狄姓家族辅佐于宗政家族。宗政家族在人类世界以经商生存,白道,总部于上海。 第一代君主为宗政皇。 第二代君主为宗政耀。 第三代君主为宗政远辉。 …… 第六十五代君主为宗政列永。 第六十六代君主为宗政旸颉。】 宗政旸颉也真是够了,居然认认真真地把六十六代君主的名字都手抄了上去,我看着都累,直接跳了过去。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宗政列永应该就是宗政旸颉的爸爸了吧。 【白姓家族,历时四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宗政家族之后,是长老会及宗政家族的兵力直达家族,负责守卫领地及时刻准备出兵执行任务。白姓家族的长子必为继承人,辅佐于宗政家族,与狄姓家族联姻。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白姓家族在人类世界以从政生存,白道,总部于上海。 第一代族长为白育。 第二代族长为白候。 第三代族长为白严觉。 …… 第六十四代族长为白颂副。】 白郎的名字没在上面,难道他们家不接受经常男扮女装的?不对不对,这事白家应该还不知道。那可能是白郎还没继承吧……那白颂副就是白郎的爹地喽?还是老爷子? 摇了摇头,甩掉无聊的思想,继续往下看。 【张姓家族,历时四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宗政家族之后,是长老会及宗政家族雇佣的常驻杀手,负责执行暗杀任务。张姓家族的长子必为继承人,辅佐于宗政家族,与欧阳家族联姻。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张姓家族在人类世界中,表面以经商生存,实质是一个类似“青龙帮”的组织,表面白道,实质黑道,总部于上海及山西。 第一代族长为张企。 第二代族长为张海山。 第三代族长为张流岛。 …… 第三十八代族长为张佑戚。】 看来张家人都比较长寿,都是历时四千年,却活活比其它姓氏家族少了二十几代族长。这个张佑戚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哦,对了,欧阳爵说张佑戚是张季和张渠的爷爷来着,那张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继承啊,中间应该还夹着一个爸爸才对…… 【狄姓家族,历时四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宗政家族之后,是长老会及宗政家族的情报家族,负责收集世界各地花灵及人类情报,随时报告给总部,再由总部汇报给上海总部。狄姓家族的长子必为继承人,辅佐于宗政家族,与白姓家族联姻。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狄姓家族在人类世界以经商生存,白道,总部横跨北方,最大的部落为山东及北京。 第一代族长为狄翔。 第二代族长为狄鸥。 第三代族长为狄烟豁。 …… 第六十一代族长为狄用。(因被人类知情,却没消除人类记忆而被除名,事后连同知情人类一起被暗杀) 第六十二代族长为狄仁偈。】 狄用是被暗杀的?这个狄用和狄仁偈又是什么关系?不会是父子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按时间算,下达命令的是宗政旸颉?接受命令的是张佑戚?执行命令的是张季,还是张渠?为什么狄仁偈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装的? 呆了片刻,又翻过一页。 【欧阳家族,历时四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宗政家族之后,是长老会唯一的心腹姓氏家族。欧阳家族的长子必为继承人,不辅佐于宗政家族,辅佐于长老会,与张姓家族联姻。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欧阳家族在人类世界以从政、经商生存,白道,总部横跨南方,最大的部落为香港、广东及湖南。 第一代族长为欧阳萨。 第二代族长为欧阳蒲。 第三代族长为欧阳霍瞒。 …… 第五十九代族长为欧阳爵。(其非长子,但同辈的兄弟姐妹亡,因此继承)】 欧阳爵也继承了?看不出来啊……算了,不可貌相嘛。 【解姓家族,历时三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姓氏家族第六,是花灵界的植物培养家族,研究所是解姓家族的基地。解姓家族的长子必为继承人,不辅佐于宗政家族,也不辅佐于长老会。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解姓家族在人类世界以从政生存,白道,总部不明。 第一代族长为解久。 第二代族长为解匀。 第三代族长为解协约。 …… 第六十五代族长为解硫遥。】 解家?这就是早樱她们家族的资料……这个解硫遥和早樱有没有关系? 【贝姓家族,历时两千年的姓氏家族之一,位居姓氏家族第七,是长老会及宗政家族的顾问家族。贝姓家族的长女必为继承人,唯一的女性继承家族,不辅佐于宗政家族,辅佐于长老会。除不可抗拒因素、死亡或除名,继承之事不再议。贝姓家族在人类世界以经商生存,白道,总部于江西、福建。 第一代族长为贝尧琦。 第二代族长为贝蓓。 第三代族长为贝柳苑。 …… 第六十代族长为贝婵。(后因被除名,而剔除族长之名,候选贝如雪同被除名) 第六十一代族长为贝鞠冰。】 刚要翻过这页,突然愣了一下,风一般地又翻了回来,炸了毛——贝婵原来是贝家的族长?!贝如雪还是候选的族长?! 那我……她……我……诶,这个贝鞠冰是谁啊? 啊,不不不,我又跑题了,这样的话……是我害了贝婵丢了族长的名分?我……怎么这么罪过……天哪……怎么办…… 心如死灰地合上了好不容易重新借来的《灵史》,我的世界顿时黑暗了…… 三 在休息室从下午两点耗到了下午三点,都以为我多认真地在看书,其实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思考人生……哦,不,花灵生…… 面对自己无意而犯下的罪孽,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赎罪了……就让我面壁而死吧…… 你们不要拦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然我一生都不能平静的!死都不会安息的!呜呜呜呜…… 怎么还真不拦我啊…… 叹了一口气,无助地把《灵史》又塞回了书架上,我“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女生宿舍。 解韵已经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上,吃着一盘番茄酱满满的蛋包饭。 “小韵,你刚要吃午饭啊?”这都三点了,解韵才刚刚要吃午饭,也是够辛苦的…… 这样想着,不料那厮却天真无邪地笑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道:“唉,不会啦,我只是有些饿了,先把晚饭给吃了。” “……”我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还是该笑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解莫风冒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道:“韵,大哥来了。” 解韵歪头想了一下,突然蹦了起来,撇下蛋包饭冲了出去。 大哥?这位叫“大哥”的,是什么神仙级的人物?能量这么大? 在我还在思索中,解莫风的脸已经在我面前放大了几倍,声音更低了,道:“你是聋了还是怎么了?我都叫你几遍了!” “啊?啊……哦,哦,怎么啦?”我回过了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解莫风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道:“没脑子的,我说,大哥要见你,你跟我一起去见他,知道了吗?现在!” 我吃惊地差点咬了舌头,反问道:“大哥?谁啊?找我干嘛?”的确啊,我认识的人中没有叫“大哥”的。这方神话召见我,是要钱还是要命? 他无语地摇了摇头,见我还是一脸的“你在说甚”的样子,道:“我说,已经跟你解释过的东西要记着,这个大哥,指的是解硫遥,早樱的哥哥,亲哥哥!懂了吗?” 见他已经不耐烦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了,只好把他的话又重新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在他又要发飙的前一刻,我明白了,很简单的一件事嘛——早樱的哥哥解硫遥要见我。 解硫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哦,对了,刚刚在《灵史》上见过,是解家第六十五代族长啊。 …… 什么情况?!解硫遥和早樱真有关系?! 四 我在大脑模模糊糊的情况下被解莫风拉到了男生宿舍,有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面孔在接待处看着我。 面孔的主人是一个“风骨伟岸,瞬目如电”的男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却又透着一股刚毅的气息。穿着一身西装,但外套却披在左手臂上。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显得有些亲和,却又不敢靠近。 看我一直盯着他,对方笑了笑,站了起来,道:“你就是米勿?” 我的后背被解莫风那小子不轻地拍了一下,差点吐血,收回目光,回道:“啊……嗯。” “呵呵,别紧张,我又不是食人花……啊,抱歉,最近这名字听多了,一不小心成口头禅了。”对方还是微笑着,没有介意我的不礼貌。 不过,听得出,他这次也要下地。 “大哥,你是来看我们的吗?”解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视线,拽着男子的衣袖问道 大哥?那这位应该就是解硫遥了。 “呵呵,小韵想我了?”解硫遥还挺聪明的,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又道明了自己并非特地来看望俩娃子的。 解韵也不白痴,没再纠缠刚刚的话题,乖乖地点了点头,道:“想!” 解莫风一直在我身后冷眼看着,这时也忍不住了,在解硫遥的一个充满“慈爱”的目光下扑了过去。“大哥,想死你了——”低沉的声音说出这种话……真的有些呕心…… 在我翻白眼的间隙,解硫遥已经用“摸头杀”的模式征服了俩娃子,转头看向我,道:“米勿?你好,我叫解硫遥,是樱的哥哥。”之后,又在解韵和解莫风眼神的“威逼利诱”下加了一句话:“也是小韵和小莫的哥哥。”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传说中的“小韵和小莫”把刚刚那种眼神投向了我,道:“你好。” “我大哥在人类界是xxx大学的大三生,在花灵界是植物培养所的副主席嘞!”解莫风突然转头朝我笑,吓死我了…… 不过,这个xxx大学倒是一所很难考进的大学,植物培养所我也是听说过,在花灵界挺出名的,相当于人类世界的ture cy)。 “比照片上好看多了。”解硫遥突然低声地爆出了一句另我世界观崩塌的话。 “哈?” “啊,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樱给过我一张照片,说是她的好朋友。”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了“证据”。 我x!我什么时候趴在了店里的桌子上睡觉了?!披头散发的,而且还流着哈喇子?!开什么玩笑?太没形象了吧?我这形象就这样被一个陌生人映在了脑海里两三年?我……还是一头撞死吧……算了,撞死貌似很疼的样子…… “呵呵,你的表情还真是丰富,”见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解硫遥一句话把我拉了回来,继续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樱的,想跟你谈谈。” 他的语气让我突觉“来者不善”。 谈谈?谈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脑袋里瞬间拾起两把刀叉,做出防御状,生怕他接下来说出“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之类的。 “谢谢你,樱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照顾,她才能再在我们的面前展出笑容,谢谢。”说着他还很正式地微微举了个躬。 我一边为刚刚的想入非非脸红,一边怕折寿地摆手,道:“不不不不,早樱也很照顾我的。”刚说完,见他起了身,我又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要我的命嘞。” 解家人遗传似的,耳朵都很灵,我话音刚落,解硫遥就愣了一下,眼神闪过了一丝情绪,随后又笑着补救道:“这是樱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无从插手,她开心就好。” 其实早樱也是挺幸福吧,有这么一个疼爱她的哥哥…… 人家都说,有弟弟的女生是女汉子,有哥哥的女生是小公主。 …… “勿,‘出芳草,路东西,摇袖立。春风急,樱花杨柳雨凄凄。’你还记得吗?” …… “我们的相见,在一棵樱树下,那时的你,吟诵着樱花,而在那之前,我只知道‘樱花烂漫几多时’,是你让我懂得还有人会在意着我,是你陪我走到了现在。‘樱花杨柳雨凄凄’,因为是别离。” …… “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勿,你很坚强,对吗?” …… “勿,记住,你没有我,也可以面对一切,” …… “和你做朋友这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可能只有一句话了,这也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句话——勿,谢谢你。” …… 明明你可以很幸福的。 …… 哉!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 你的模样,刻在所有永恒的记忆里。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我也能完整地把它们背诵出来。 哪怕那只是你无意中说出的,也能让我流泪。 …… 想起早樱在香炉里寄给我的话。 悄无声息地抹掉了眼角的水花。 不知道是谁的。 (待续) 第二十七章 彻头彻尾的冷 一 “你们知道boss在哪里吗”解硫遥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见已经三点半了,就开口问我们。 “boss嘛……这时候应该在会议室和上头几位商量什么吧?”解韵说完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解莫风。 后者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boss在会议室商量事情?是早上那个兰陵王墓吗? 解硫遥“慈爱”地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俩娃子,一边摸了摸他们的头,一边道:“好了,小韵,小莫,我得去找boss报道了,你们先自己玩吧,嗯?” 被点名的俩娃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解硫遥的意见,还满眼的“幽怨”。 见他俩安分了,解硫遥又顾上了我,道:“米勿,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不得不说,解硫遥比起“宗政某某”来说,是比较有礼貌的,想着,我笑了笑,道:“嗯,你快去吧,不要迟到了。” 解硫遥又向上勾了勾嘴角,我刚刚发现他的笑容很特别,有一种成熟的味道,和早樱的漂亮不同。 …… “赶快回你们那去。”见他家大哥走了,解莫风开启了赶人模式。 “小莫,要记得吃晚饭哦,要是一天都不吃饭,只吃棒棒糖,是绝对不健康的!”解韵果然还是姐姐模样,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下。 不过,这亲姐弟怎么差别这么大?一个一天都没吃饭,一个却下午三点就开始吃晚饭了?这个现象……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不过我也要考虑一下自己了,中午是因为有两个倒霉蛋让我蹭了饭,哦,不,蹭了面,但晚上我要怎么办?算了,大不了咱不吃了! “米勿,我们走吧。”解硫遥一不在,解韵立刻一副“睡眼蒙眬”的样子,声音也没了刚刚的通透性,变得懒洋洋的。 和解韵一前一后地离开后,我们先是回到了隔着一条走廊的女生宿舍。我看到解韵抱着她“尸首发凉”的蛋包饭悲哀,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摇了摇头,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又撞鬼了…… 二 “晚餐你跟我出去吃。”本来是听动听的一句话,可一看到眼前的贝婵,我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我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道:“呵……呵呵呵,你,你怎么突然来这兴致了?呵呵。”见她眼神凌厉,我都紧张得结巴了,语无伦次的形象真不好。 “七大家的头儿今早在会议厅偶遇了,boss说今晚先一起行动,等熟悉了环境再分散。” “在会议厅偶遇?”想着,我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关心的问题,于是道:“吃什么?” “面。”贝婵一脸淡然地回我的话,我却直接凌乱了——咱能不能不提这个梗了?! “一定……要吃面吗?你看哦,杭州这么多好吃的,干嘛一定要吃哪都吃得到的面呢?是吧?”我极力想摆脱这个叫做“面”的魔咒。 贝婵耸了一下肩,望向窗外,双眼带着点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啊,boss和狄仁偈好像突然着了魔似的,力荐吃面,张渠居然还笑了?!” 这……真是够了!! 我使劲咬了咬下嘴唇,以平息我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为什么我要去?” 贝婵赏脸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抛向窗外,道:“出去见一下世面也好。”说得我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我一撇嘴,不满却只能隐藏在心里,表面上欢天喜地的,道:“这样啊,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见见各位葫芦……” “葫芦?什么葫芦?”贝婵一愣,注意力终于完全转到了我的话里。 我一惊,捂住了嘴巴,悄悄在心里拍了拍胸膛,庆幸没有把“葫芦娃”说出来。 贝婵见我没回话,大概料到了我的话是“祸害社会”的,也就没再纠缠。贝婵的这一个性格我很喜欢,不像我,一有什么感到奇怪的,就跟对方死缠烂打地刨根问底。 “话说,什么时候出去?”我已经放弃挣扎了,面就面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来胃放! 贝婵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道:“我会来叫你的。不过,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这群花灵可不是好玩的,要不是这回浙江是主办方,我就不会去了,去年还是贝如雪陪我去的。” “听你的语气,贝如雪今年不去了?” “嗯,她有事。”贝婵坦然地看着我,我却在心里万分纠结——所以,因为你不想自己去,拉我来和你同归于尽? “他们有的还很复古,穿长衫什么的很正常,到时别盯着人家一直看。”贝婵一边走一边嘱咐我,我也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打算为这位大人关门,听到她的话,只好继续回话,道:“诶,知道了。” 穿过不长的走道,贝婵刚要跨出房间,又突然转过身来,我一没注意,撞了上去。就当我捂着额头蹦蹦跳的时候,她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道:“你最好先吃点东西垫垫,不然待会可能吃不下去。” 我一听这话,顿了一下,眼角泛着泪光问她:“为什么?”食物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吃不下?开玩笑吧? “反正听我的就是了。” “哦……”我思绪开始飘向远方,思考着,为啥她突然这么关心我了?谋财还是害命? 想着,贝婵突然脸一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伏在门框边,看她迅速地拿起钥匙,打开了八号房的门,见我用“炽热的目光”目送她,还冷笑了一下,进了房门。 我又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讲。 三 “听说你很会讲故事?” 贝如雪不知道从哪搜刮来的消息,居然在一脸茫然的我面前问这种问题。 “呵……呵呵呵,是吗?”我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诅咒那个放话的小子。 “说几个来瞧瞧。”贝如雪似乎很兴趣盎然,满脸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神情。 “嗯……那个,我待会儿还有事,可以以后再说吗?”原来“吃面”还是有点作用的。 贝如雪却整个大脑袋只有一根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等你回来,反正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谁说的?要……要很久呢!”我勇敢地死撑! 事实证明,贝如雪比我还能死撑,其言道:“不会的,在七大家族的气场氛围中,你不可能呆太久的!如果你硬撑的话……要么怕死,要么饿死。” 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也就是说,横竖是个死?oh my lady gaga…… “好……好吧,你等着。”我就不信我心脏那么脆弱了,耗死你! …… “走吧。” 现场报道,现场报道,此刻是北京时间十八时二十分…… 贝婵一脸不爽地站在我的门口,看我头发一根根翘了起来,伸手过来压了下去,很不幸,头发先生又调皮地开始手舞足蹈。 看着贝婵恨不得剃光我头发的表情,我本来惺忪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解释道:“不……不,不,不小心,睡,睡,睡着了。”哎呀,结巴了…… 贝如雪被我小心翼翼地“送”出门后,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结果一不留神,神就飞了,啊,不,神就没了,睡着了。一闭眼,一睁眼,就听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敲门声,从这声音的频率以及响度来看,制造者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不得不说,我的“起床气”还挺大的。气冲冲地跑到门前,我“哗——”地一下拉开锁链,解开锁,准备开门,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结果一看到门外的影子,我瞬间怂了,大脑停滞了五秒后,发现贝婵不知道何时在和我的头发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那气呼呼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就邪魅地张嘴傻笑了一下。当事者还不乐意了,直接抬手往我额头一拍,吼道:“从鬼门关回来了还是怎么了?!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能看吗?!”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嘴巴一扁,眼泪一挤,开始闹脾气了。事后我担惊又受怕,无法相信我居然在贝婵面前朝她闹脾气了?! “呜……呜呜呜,你嫌弃我!”事实证明,刚起床,还是不要和谁碰面的好,言多必失。 但这招好像还挺奏效的,贝婵似乎怕小孩子哭(诶?小孩子?)。“你……你别哭了,你……我,我原谅你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把我往房里的浴室推。 她把我拉到镜子前时,我正在得意着抓到了贝婵的把柄,可睁眼看了一下镜子,我瞬间噤声了——我x,这“杀马特”的造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还在嘟囔的贝婵请了出去,开始“梳妆打扮”。 …… 一会儿后,我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里的影子——很好!头发不翘了,眼睛有神了,脸上油油的感觉没了,两颊的口水渍也消灭了,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魔镜啊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哦,抱歉。 我踏出浴室门的那一刻,顿时感觉冷气扑面,再仔细一瞧,哈哈,贝婵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冰冷、嘴角下滑地盯着我,哈哈,真滑稽,这模样…… oh……no…… “呵呵……呵呵呵,走,走吧。”我今天算是结巴到底了。 贝婵又保持着原状态,盯到我心里发毛后才变得面无表情,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我一嘟嘴,想着,今天还是小心大小姐的好,别一不爽就把我抛尸荒野了。 四 我总觉得这次有九条命都不够了,先别说身边这位大神一脸的“赴死”、解韵怜悯的眼神,就连休息室里不多的身影也都是一种“慢走,不送”的气息。 “你们约几点啊?”传说,找点共同话题和好朋友说说,能克服心中的恐惧。 可是我选错对象了,贝婵道:“七点。”两个字着实把我冻了一个哆嗦。 “那,那我们这么早去干吗?”还有半小时嘞,我赴约一般只提前十分钟。 “主办方提前一点去总是好的,不要落下话柄,你是晚辈,自然更要提前。”贝婵对付这些花灵貌似都是小心翼翼的。 目的地离会场其实不远,只要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我们到达的时候是六点四十分。 这是一个挺大气的场所,远远地看以为是一个楼阁。可是在这地方开面馆?这老板也是够了! 里面很吵,一楼应该客人蛮多的。 还没入门的时候,我只看到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背影,头发发白,看得出是个老爷爷,但是腰杆却挺得直直的,看穿着,应该就是贝婵说的那个“长衫折扇”了吧。 人总说,不要把背部暴露给未知的门口,因为你很有可能被背后突袭。看来,这个老爷爷应该是一个对自己挺自信的花灵。 “哈哈,你落下话柄了。”乘还没进门,我先跟贝婵开开玩笑。后者回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抛下我,走到了门边,轻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久等了。” 里面的花灵听力都是杠杠的,居然听清楚了,都看向了这边。我一惊,一跨步站在了贝婵身边。 “进来吧。”那个背影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没有多少皱纹的脸,与我根据白发想象出来的脸庞不大像,但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个老爷爷。 贝婵微笑了一下,跨过门槛,坐到了老人的对面。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 “米勿,进来吧。”我这才发现宗政旸颉。他和狄仁偈之间空着一个位置,离老人很远,但也只剩那个位置了。我慌忙点了点头,轻声走了过去。 刚坐下,我立刻感觉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不是刚刚从浴室出来时贝婵身上的气息,而是一种冷到心里、甚至连双手都开始发抖的冷。 彻头彻尾的冷。还透着很纯粹的杀气。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唉呀妈呀,冷死我了。 某某初鷁:感冒了? 米勿:不不不不,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就很冷了。 某某初鷁:呃……不好意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空调开到了19c吧? 米勿: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颤颤巍巍地关掉空调) 某某初鷁:你的智商有待提高…… 第二十八章 彼岸之花盛开于夜 一 “你们怎么这么早来?听贝婵说,约定的时间是七点不是吗?”我悄悄地弯了弯腰,小声地询问狄仁偈。 “我、旸颉和欧阳爵本来是想早点过来帮把手的,但没想到他们一个比一个早,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叙旧’了。”狄仁偈耸了耸肩,也低声回答。 “真是的,贝婵坐那么远干嘛,不是说我是来陪她的吗……”我吊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又隔了三个座位的贝婵,后者却相当淡定地翻着菜单。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桌,狄仁偈坐在我的右手边,是最靠里的位置,他见我不爽地嘟囔,便道:“她是为你好,你看,你们来了后,就剩张老爷子对面和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了。你说,坐在老爷子面前,你吃得下去吗?” “张老爷子?张渠和张季的爷爷?”我瞅了瞅当事者,想着: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对。”宗政旸颉把菜单递给了我,看来他已经选好了。 我看了看周围,回道:“可解硫遥旁边不还有一个座位吗?”解硫遥坐在我的对面,也就是说,狄仁偈的对面并没有什么鬼,哦,抱歉,什么人影。 “可是如果你去坐在硫遥旁边,贝婵就会坐到我们中间,张佑戚的对面就空了个位置,不是待客之道啊。”宗政旸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听说这里的滚肉挺好吃的?”贝婵右手边的一个女生发了话。女生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模样,长发及腰,一颦一笑都很漂亮,尤其是眼睛,水灵灵的,我要是站在她旁边,肯定悲催了。想着,我神色黯淡地翻过一页菜单,找到了她说的东坡肉。虽然我看着图片垂涎三尺,但我明白,现在这世界,造假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于是我收起我那流哈喇子的模样,把菜单递给了狄仁偈。 “确实,这家的东坡肉是一流的,那选这个吧,鞠冰?”贝婵指着我刚刚看到的那张图片。贝婵叫那个女生鞠冰,那也就是说,女生是现任贝家的族长? “嗯,好。”贝鞠冰点了点头,看着贝婵越过自己,把菜单递给了欧阳爵,又道,“对了,听说贝凌益前几天来杭州了?” 欧阳爵自顾自地接过菜单,没发现贝婵听到这话后手一顿。后者很快恢复了状态,道:“对,他来谈一件事。”随后,贝婵又很有主人范地撇开话题:“你们要是选好了,跟我说,我一起报。” “他知道你被除名了吗?”贝鞠冰没去观察贝婵此刻已经黑成炭的脸,继续问。 “知道了。” 我眼神时不时地瞥向那边,想着:哎呀哎呀完蛋了,贝婵说的字越来越少了,要发火了,要发火了。 “贝婵被除名后,作为旁支的贝鞠冰被贝婵的父母收为养女,所以才变成长女,继承了贝婵母亲的族长之位。”狄仁偈看我的神一直游在那,以为我又好奇了,便低声解释给我听,还顺手把菜单递给了斜对面的解硫遥。 “可她怎么总是在挑贝婵的刺啊?”我竟突然有些敬佩她的“不怕死”精神,唉,罪过,罪过…… “谁都会有那么点小心眼,只是碰巧她俩杠上了而已。”宗政旸颉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 …… 可这擦出的火花也太大了吧——不知道贝鞠冰又跟贝婵说了什么,后者一下子掀桌而起……哦,抱歉,是“拍”桌而起。 我悲哀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可过了一会儿都没啥动静,睁开眼后,发现贝婵在微笑,还说道:“大家都选好了吧,跟我说吧。” 以前贝婵一生气,我除了那么一丝丝的恐惧感之外(好吧,我承认,是一大波的恐惧感之外),还有一点莫明地幸灾乐祸。可这次我却跟着她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感觉贝婵在强颜欢笑……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过我却没什么胃口,气都气饱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没有造假,东坡肉和图片差不多,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切得跟豆腐一样,表面却红彤彤的,看起来油油的。 “米勿?” 那时我正在神游中,一听有谁在召唤我,一惊,慌张地回道:“啊,啊,哦,到!”全桌都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在他们都收回眼神后,宗政旸颉和张佑戚中间的一个叔叔突然冒出一颗头,叫我的名字。 “米勿,你好,我是白颂副,是白郎的爸爸,经常听白郎提起你,这次终于见到活的了。”活的?我什么时候是死的了…… 不过,看着这个和周围气氛不合、全身散发着友善光辉的叔叔,我也就微笑着回话道:“呵呵,叔叔你好。白郎说我什么了呀?”要是敢贬低本小姐,那小子就完蛋了! “他常说有一个二逼店长叫米……”白颂副本来还愉快地吃着东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我一笑,补救道,“没,没什么。”呵,白郎的爸爸还挺有趣的嘛。 不过,白郎你给我等着!姐姐来索命了! 餐桌上分成了几大块。贝婵、贝鞠冰和张佑戚在说杭州西湖,有张佑戚的介入,贝鞠冰好像也没再说什么惹贝婵不高兴的话了。白颂副在结束和我的谈话后,也加入了他们。欧阳爵和解硫遥在低声地说些什么,不过他俩之间没有贝婵她们的警戒气息。宗政旸颉一有吃的就没话说了,自然安静,可狄仁偈也不知道在想啥,我叫了他好几次都被无视了,难道被张渠附体了?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 还真被贝婵说中了,在这种氛围,我吃不下饭! 二 “哟,你回来喽!”拖着身心俱疲的自己回到了女生宿舍,面对解韵理解似的神情,我只想拥抱我幸福的大床,可却在房门口撞见了贝如雪……啊,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在几个世纪前,哦,不,几个小时前叫我给她讲故事来着? 哦……no…… 我没有回话,机械地转过头,继续掏钥匙开门。“咔嚓——”门被我艰难地打开了。就在我正准备推门而入时,贝如雪突然越过我,率先踏入了我的房间,好像我进去后会撇下她关门似的……好吧,我承认,刚刚我是有这个想法。 进门后,我没回身,直接一甩手,带上了门。见贝如雪自来熟地倚在沙发上,我只好“颓废”地躺在了床上,用全身包裹着被子……哦,抱歉,是用被子包裹着全身。此刻,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可贝如雪却不顾我的“生命安危”,一把掀起被子,叫道:“米勿!你答应我的要做到!我要听故事!” “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一定要听完故事才睡觉啊?再说了,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啊?出去买盘相声碟片啊,有声有色的,比我讲得强多了……”我已经到了濒死的状态,这娃子居然还来得瑟?! “不行!米勿,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原则了?我可是替你去赴死的啊!还有没有良心了?! 想着,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我脸一红,抢过被子继续当“蒙面侠”。都怪刚刚吃饭的时候气氛太微妙了,搞得我都没心情关心我的胃了…… 贝如雪又把我的被子揪走了,一脸的“阴笑”,道:“就知道你没吃什么东西,你只要讲故事给我听,我就给你盒饭。” “盒饭?”我一听,神经了,啊,不,精神了,一跃而起,问道,“在哪里?” 贝如雪嘴角一勾,道:“为了盒饭你也是够了。你们回来之前,我去买了盒饭当晚餐,料到你肯定没吃饱,就多买了一份。哈哈,你就讲吧。” 我开始咬着嘴唇,在大脑里思索着。 三 *1*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高三生小银晚自习回家。 小银的家是靠近城市的一个小村庄,村庄里都是红瓦砖的屋顶,经常有小孩子爬上屋顶看星星。村庄背靠一座小山,山上的背阳处种着一排排齐刷刷的血红色的花。那种花到了七八月份就会盛开,随风摇曳着,显得很好看。 小银骑着单车从一户人家门前驶过,停了下来,抬头一望四周,嘿,就算是夜晚,这个村庄也不安宁啊,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个人影,好像是在掏鸟蛋。 真是不要命了,这棵树这么高,摔下来不是死掉就是半身不遂。 小银摇了摇头,又发现另一边的屋顶上坐着两个小孩,盯着树上的人影低声说话,隐隐中好像还笑着。小银刚要提醒他们不要坐太出来,就听到一些鸟叫声,随后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接着似乎是什么大东西掉到了地上。 小银朝四周看了看,好像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无奈地等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两个小孩时,才发现两个小孩在月光下,笑得很瘆人。 冷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肩上,小银顿时感觉脖子一凉,急急忙忙地又踩着脚踏离开了。 那时小银不知道,远处的山坡中,一抹红光在黑暗里闪烁了一会儿后,熄灭了。 *2* 阿狸是个疯子。他是装疯的。 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很漂亮,但是姑娘的家里人到头来还是嫌他是个农村人。但是人家姑娘很专一,告诉阿狸,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阿狸不信。 阿狸很后悔告诉姑娘的家人事实,也讨厌这个村子,开始装疯卖傻,欺负村里人。 阿狸的父母亲丢下他不管了,反正他们还有好几个儿女,不在乎一个已经疯掉的儿子。 这天,阿狸吃完从小孩手里抢来的糕点,也不管哇哇大哭的孩子,直接又向前走去。他借着月光在小道上走了很久,突然看见一棵大树。坚韧的树干上有一个不小的鸟窝,似乎还有很多蛋。 阿狸想都没想就爬了上去,庆幸在回家之前还能捡个便宜。 这棵树很高,阿狸费力地爬了很久。 他刚爬到树上就觉得寒气逼人,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似的。一转头,就发现两个小孩正坐在对面的屋顶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本来,小孩子在屋顶上,这在村子里是很常见的事,可偏偏阿狸习惯性地疯性冲脑,朝着两个孩子囔着:“看什么看,信不信待会儿我下来揍你们!”小孩子还是没有转头,其中一个反而提醒道:“叔叔,你还是不要掏那个窝的鸟蛋比较好。” “你管我!”阿狸是个死性子,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口出狂言。 俩孩子没再说话,但仍然盯着他。 阿狸也没继续跟俩小娃子耗,自顾自地继续行动。没多久,一个自行车行驶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宁静。阿狸心烦意乱地向下一看,瞥见一个女孩正看向自己的方向。阿狸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后,发现女孩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于是不讨好地耸耸肩。片刻后,女孩把目光看向了对面屋顶的两个小孩。 阿狸见了,知道这正是掏鸟蛋没人见着的好时机,便把手伸向鸟窝。 他刚把四个鸟蛋揣在怀里,脖子后的肉就被一个利器绞了一下,他吃痛地“唰——”地一下站起来,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可刚刚转头,就发现了一只鸟,体型很庞大,阿狸咽了咽口水,惊恐地发现这只鸟的眼睛闪着红光。 阿狸瞬间把鸟蛋抛开,转身准备跑开,但他忘了,他现在在将近十米的树上…… 身体失重的那一刻,他只看到了两个景象,一个是他刚刚抛下去的鸟蛋,流出来的是血红色的水,另一个景象,是对面屋顶上,两个男孩的微笑。 对了,似乎还听到了他女朋友的声音…… *3* 红花石蒜,梵语名称曼珠沙华,也就是我们俗称的—— 彼岸花。 *4* “知道吗?今天我又看见那个阿狸欺负人了。”飒飒小声地对身边的萨萨讲。 “唉,听说他和他女朋友约定还要相见,但是阿狸等不了了,认定人家是骗他的。”萨萨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那我们就让他们俩真的永不再见怎么样?”飒飒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好呀。”萨萨把身子向屋檐移了移,因为,萨萨发现了树上的阿狸。 “他要掏鸟蛋?”飒飒也学着萨萨的样子,坐在了屋顶的边缘。 “嗯。”萨萨突然觉得很好玩。 “看什么看,信不信待会儿我下来揍你们!”面对阿狸的吼叫,萨萨和飒飒没有感到害怕,萨萨还好心地提醒了阿狸:“叔叔,你还是不要掏那个窝的鸟蛋比较好。” 阿狸神色没有改变,继续嚷着:“你管我!” 萨萨和飒飒见他继续向鸟蛋进发,便也没有再劝阻。 “嘿嘿,现在高中生真苦逼。”飒飒指了指下边一个骑单车的女生。 萨萨没有回话。 “为什么不要掏那个鸟蛋?”飒飒并不尴尬,继续提问。 “因为今天那只鸟母亲没有觅到食,会咬人。”萨萨开心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观察啊。” 飒飒心想着:萨萨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来是在看这些啊…… “不过,不管那只鸟母亲有没有觅到食,阿狸今天都会消失不见。”萨萨乘着飒飒神游的时候又开始发话了。 “为什么啊?”飒飒果然什么都要问上一遍。 然而,萨萨许久没有回话,倒是和飒飒一起咧嘴笑了。看着对面树上一瞬间发生的事,萨萨轻声说道—— “因为有我们啊。” 四 “盒饭呢?”我说完后,精神抖擞地伸手跟贝如雪要盒饭。 贝如雪已经完全懵了,呆呆地盯着我,接着,突然一把拍掉我的手,道:“你这孩子,一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呢!整天想这想那的,怪不得变得这么不聪明!” “盒饭呢?”我决定了,誓死为盒饭抗战到底! “我去给你拿啦。”贝如雪似乎是被我的精神感动了,站起身来,要去履行诺言了。 “我去帮你啊~”一听有饭吃,我就高兴了,兴致冲冲地要去帮她。 “不许动!”贝如雪突然转身朝我吼,我吓了一跳,顿时怂了,呆坐在床上盯着她。她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道:“啊,那个,抱歉,是,是这样的,我不大喜欢……不大喜欢让其他人进我的房间。” 哦,原来如此啊……不早说,我还懒得去拿嘞…… 我点点头,目送有些无措的贝如雪离开房间,她的动作有些不协调,貌似还同手同脚了,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难道她房间里藏着一只小怪兽? 贝如雪关上门后,我又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入非非,干脆躺在床上等着盒饭了。 …… “喂,你醒醒!你醒醒!你给我起来!不起来我就把盒饭吃了!” 感觉才没眯上眼多久,就被推醒了,本来还赖着床不想起来,结果一听最后一句话,我“唰——”地分分钟起来了。“谁?谁?谁想偷吃我的盒饭?!”果然啊,床气严重的,起来先得是一阵咆哮…… “喏,给你。”眼前是贝如雪放大了几倍的脸,哦,还有比想象中缩小了几倍的盒饭。 “为啥只有这么点啊?”手中接过那小布丁点的盒饭,我朝贝如雪抱怨着。 “小姐,你的饭量到底有多大啊?”贝如雪嘟着嘴拆掉了她手中的另一份盒饭。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饭盒下了床,道:“世人皆知,我是吃货嘛。” “不不不,你不是吃货,吃货的必备之一是飙高的颜值,你?顶多算个饭桶。”贝如雪说的头头是道,不仅体现了自己的“博学多才”,还顺便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 我一边用筷子戳着饭,一边吊着眼睛瞥她。 “你的睡相真不好啊,还披头散发地流着哈喇子……”贝如雪淡定地爆料。 我一愣,不想解释,哦,不对,是解释不了,直接学张渠一个“眼刀”送了过去。 贝如雪大概有免疫力,不理我,反而抬头瞅了瞅时钟,见已经九点了,于是就道:“明早八点还有二次会议,你还是早点睡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嗯,这饭,虽然量不够咱吃,但味道还不错。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 九点了,正是高中生小银回家的时候……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我其实颜值还算过得去的。 某某初鷁:嗯,还行。 米勿: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吼?(高兴) 某某初鷁:……你想说什么? 米勿:也就是说,我是吃货,不是饭桶! 某某初鷁……你想证明你很会吃? 米勿:……你走开! 第二十九章 我只是一株小小的蒲公英 一 “不知道你们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宗政旸颉“和蔼可亲”地在会议台上开口,声音传到我们这里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 第二次会议,开始了…… 其实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但后来考虑到生命安全,我就“唰——”地一下整理好了世界观,又“唰——”地一下起了床。 然后我现在开始昏昏欲睡了…… “西欧签订协议的花灵有十五个。”狄仁偈翻着手里的资料,眼神瞥向萨拉的位置。 萨拉一愣,接着又马上站了起来,中文还是不大熟练:“嗯,是,店长,除了,十个,还有。”呃,应该是这样的——除了店长,还有十个。 “十个花灵的资料都在我这里。”白郎突然抬起头对宗政旸颉说。 宗政旸颉点了点头,又确认了其它国家的花灵数量。我算了算,貌似国外参加的花灵都不多,中国的花灵占了绝大部分。 “我们分三批行动,每批大约十个花灵,剩下的在会场待命。这三批其中一批会在墓地外,一旦我们没出来,通知会场的花灵行动。”宗政旸颉很淡定地说着让我冒冷汗的话。 布朗的中文显然比萨拉的好:“救你们吗?” “是我们,布朗,你也要下地。”宗政旸颉瞥了他一眼,见他尴尬,又继续道,“不过,让会场的花灵下地是继续找九眼食人花,至于我们,出不来就是死了,不用救。” …… “明天就走啊……”我一脸“颓废”地躺在床上看着陷在沙发里的贝如雪。 “对啊,急得连第三次会议都略过了。”贝如雪显然也不相信这个进度,又道,“你快点收拾行李吧,明早十一点五十三分的火车,中途要在郑州转站,第二天五点才能到邯郸嘞。” “坐几班车啊?” “k1264。”贝如雪回答的很简洁。 “你明早不来送送我?”说实话,我十分地厚脸皮。 “不来了,姐姐我明儿要睡到十二点!”好高兴哦,找到一个比我还厚脸皮的…… 二 “我们打算……怎么进这个陵墓?”我快速地扒着饭,因为早饭没吃,我现在已经饿得不知此时是何时了。 “走着进去啊,不然你打算飞进去啊?”欧阳爵嚼着一根青菜。 本来今儿中午,七个姓氏家族还要再一起吃午饭,但欧阳爵好像避开了这个“糖衣炮弹”,带着张季、张渠和我出来。贝婵本来还想把我骗过去,还好我聪明…… “可是,你以为你想进你就进啊?那国家都保护着嘞。” “哈?什么跟什么?”欧阳爵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又道,“我们要去的不是那个兰陵王墓,而是那个兰陵王墓。” “……” “唉,也就是说,六月雪记载的那个陵墓并不是现在的那个兰陵王墓,而是另一个兰陵王墓,在邯郸市磁县的另一个地方。你不知道吗?”欧阳爵一脸的理所当然。 “还有另一个兰陵王墓?”这个问题用科学解释不了。 “对,和现在这个兰陵王墓离得挺远的,人类并不知道,但六月雪记载的那个兰陵王墓才是真的。” “那不就很危险?死在哪都不知道。”我有时挺“嘴贱”的。 欧阳爵一拍我脑袋,道:“别乌鸦嘴,谁说一定会死里边?一边玩去。” “那……宗,boss说要分三批是什么情况?” “我们从两边进,在墓里面分头找九眼食人花,先找到的,先出去;找不到的,一礼拜内出来。还有一批自然就是呆在墓外喽。” “一礼拜?” “对,我们不能在这个墓里超过一礼拜,因为吃的东西不会带太多。”欧阳爵聪明,一句关于食物的话,让我就立马同意了“一礼拜”这个梗。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盗墓需要很长时间,有的甚至要待上个半年,后来发现我想多了。 “那我在墓里还是在墓外啊?”我还是有一些小心眼的…… 欧阳爵顿了一下,斜着眼睛盯着我,随后很淡然地说了句“墓里”。 “那……我在哪一批啊?”我居然欣然接受了“呆在墓里”的事实?! “boss、你、我、张季、张渠、狄仁偈、贝婵、张老爷子、曼佳,还有一个长老会的伙计一组。” “你你你,你等等!”我的瞳孔瞬间涣散,朝欧阳爵嚷着,“你你你,你说谁?曼佳?” “对啊,你认识不是吗?曼,佳!”欧阳爵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边。 “她她她,她来干嘛?”我已经结巴了。 “她代表曼陀罗灵的单花系家族来啊。” 哦,对了,在《灵史》上看过,中国四大花灵单花系家族,其中一个就是曼陀罗灵。 “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扎西德勒的?”我可没忘雪莲花灵。 “这个倒没有,你认识他?”欧阳爵喝了一口汤,在我也把注意力转到面前的馄饨汤上后,道,“但是他的妹妹,格玛西亚要来。” “噗——”啊,我的汤华丽丽地喷到欧阳爵的脸上了…… “抱歉,抱歉。”我慌慌张张地给他面巾纸。 欧阳爵清理了一下面部,又开始道:“扎西德勒要高考了,就让格玛西亚代替他来。” “哦,原来如此。”我倒是挺喜欢格玛西亚的。 “但是宗……boss不是也要高考吗?” “唉,他不一样。” 欧阳爵继续道:“马绮、刘璃、白郎、贝凌益、格玛西亚、曼源、解硫遥、贝鞠冰、白家老爸和长老会的一个伙计一组。” “曼源?曼佳的二弟?他也要来?”我去调解曼陀罗家族矛盾的时候和他打过一面照,我对他的印象是——茶色曼陀罗灵、随和、理性、不爱管闲事。想到这,我又低头喝了口汤。 “对,大概是不放心曼佳自己来吧?” “噗——”啊,我的汤又华丽丽地喷到欧阳爵的脸上了…… “呵呵,”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早就听狄仁偈说,你总是把水喷到对方脸上,看来是真的啊?”说完,一旁的张季才帮他抽了一张纸,开始清理他的湿了一半的脸。 张渠已经吃完了,他正盯着欧阳爵和张季。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边道歉,一边儿也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还在流哈喇子的下巴。 “好恶心。” …… 这是张渠的观后感。 三 “听说你要下地?” 刚吃完饭回到女生宿舍,解韵就拉着我唠家常了。 “对啊,你去不去?”我知道问这简直废话,但我还是问问比较礼貌。 “我不去,解家只有大哥去。” “作为族长?”我记得《灵史》记载解硫遥是现任解家族长。 “对。”说完她就没声了。 “嗯……好奇怪哦,一般来说,贝如雪现在已经兴冲冲地跑出来和我们扯东扯西的了,怎么现在还不现形?”我撑着下巴傻笑,试着找点话题。 解韵的小眼睛里闪出一种情感,让我有点不安。 我总感觉至今相识的花灵,他们的眼神很特别,都不是特别刻意地流露某种感情,但却很明了。而且,虽然每个眼神都不同,却都有种酸酸的味道,还带着点苦涩,不对,是“枯涩”。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一句话—— 幸福的家庭有同样的幸福,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大概,在这些花灵里,幸福的,有同样的幸福;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吧…… “她走了,你不知道吗?” 四 “她是你去吃饭的时候离开的,这时候该到机场了吧……这是她留下的一张纸条,让你只能在进房间后才能看。”解韵递过来一张不大的纸。 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忍住马上拆开看的冲动,立刻告别了解韵,小跑到了房间。 还没缓过神来,就发现门口有一个小本子,封面很简单,白白净净的底子上像是手工似的,画着几株大小不一的蒲公英。 我着了魔似的,机械地弯腰捡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打算掏钥匙开门。 进了门,穿过走道,我才意识到自己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在打开本子前,我选择了先看看贝如雪留给我的纸条。 “嘿,米勿~哈哈,你亲爱的贝如雪要走喽,去一个即使我姐也找不到的地方,嗯,不过我姐倒是知道我要离开了。 嗯,这样说吧,你在门口看到一本本子了吧?接下来,打开那本本子,我用我的角度,跟你坦白。” 愣了一会儿,坐到了沙发上,我有些“病恹恹”地斜靠在沙发背上,打开了那本画着蒲公英的本子。 里面的字体很清秀,长长瘦瘦的,下笔却看得出很重,似乎是要把这张纸戳穿的样子,好像是瘦金体。 …… “又一年,海这边,我是一株小小的蒲公英,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无人知晓的蒲公英。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夹杂着一丝丝白色的夏,除了轻飘飘的云,还有我沉重的心。承载着海平面的景,是我小小的蒲公英,慢慢流浪,在无尽的光影。无从定居的爱,是我小小的蒲公英,请问你,仍是我的憧憬?再次重逢前的分离,是注定的悲剧,然而我,只能独自哭泣,听风的声音。海这边,又一年。” (待续) 第三十章 我已经忘记了改变的时间 一 姐姐今早八点就出门了,说是去接几个花灵。我也没闲着,在休息室里,和刚来的店长沟通。说真的,我的英语不是很好,跟那个布朗和萨拉讲话的时候,总是要反应半天才能组织好语言回话。 快九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因为休息室里的声音很嘈杂,所以只有站在门边上的我听到了。我刚要去开门,门却一下子被粗鲁地推开了,还差点去撞到我。 门框旁站着一个女孩,蓬蓬的童发,不大不小的眼睛,鼻梁意外地美观。应该是个花灵。她本来还欢天喜地的,可突然一眨巴眼睛,脸瞬间红了。 所有花灵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女孩身上,见她很尴尬,应该是没见过这么多花灵吧,我只好过去打圆场:“你好啊。”说完我还朝她挥了挥手。 女孩没有理我,直接呆在了原地,不知道神游到了哪去…… “我叫贝如雪,贝婵的表妹,你是谁?”我慢慢地接近她,想让她不要害怕。 可女孩似乎挺害羞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道:“我……我叫米勿。” 米勿? 我知道,她是福建的店长。抢了姐姐幸福的米勿。 我得装作不知道。我当时只有这个念头。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了。”米勿退后了一步,很快地把门关上,似乎很想逃离。 照理说,我应该打开门,把她拉进来和大家和谐融洽,但是我不敢再打开门。 休息室里的花灵马上抛开了这边,又开始交谈,只有我,站在门前,也不敢离开。 …… “如雪?怎么了?”姐姐打电话给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迈开脚步,到沙发上坐下的,只知道我一直从刚刚发呆到了现在。姐姐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没有灵魂似的,指使空壳般的右手按下接听键。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很奇怪,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没事。姐,你找我有事吗?”我突然感觉有些冷,只好在已经无人的休息室里缩成一团。 “嗯,如果你现在没空的话,我找其他人吧?” “我有空,表姐,你说吧。”很冷,风要来了。 “你能来一下附近的医院吗?一个……嗯,朋友,一个朋友可能是贫血,晕倒在会议室门口了,现在在医院里,可是我现在得去开店,你过来帮忙照顾她一下好吗?只要她醒了你就可以随她去了。”姐说了很多,我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想讲话,因为冷,冷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如雪?你……要不算了吧?你好好休息。”姐姐真的很会察言观色。 “不用了,姐,我这就过去,我没事,你先去上班吧,告诉我病房号就好。” 风,很冷。 …… 米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惨白得吓人,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愣了愣,抓过水瓶,转身出门去给她打水了。 回来的时候,米勿已经醒了,她很安静,比我想象中的要安静。她慢慢地撑起身子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还甩了甩头,却没有说话,一脸的迷茫。 我使劲捏了捏水瓶,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她却没发现我,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有些无奈,轻轻地坐到了床边,道:“米勿,你醒啦?”我还得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里的空调开得很低? 她眼睛的瞳孔似乎涣散了一下,又突然灵气了起来,道:“我怎么来这的?” “不知道,我姐叫我照顾你的。”我说的是事实。 “你姐?”米勿不相信的神情毫不保留地表现在我面前,她不会掩饰一下啊? “对啊,她说你可能是贫血,倒在了会议室的门外,放下你就走了。”我站了起来,把水瓶里的水倒了出来。水在冒着烟,可是我却感受不到温度。 米勿又开始神游了,机械地道了谢后,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杯子,又问道:“你和你姐也是姓氏家族?” “……”她是个笨蛋吗? 我故作轻松,想笑一下,但嘴角却扯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道:“原本是,现在,说不上了。前三年,福建有一个人类,不知道叫什么,走进了百花抄里,然后就成了店主。那时候,我表姐是福建的店主,莫名其妙被革职后,转移到了杭州,表姐本来反抗,但是没几天,表姐的父母就自杀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重复一遍给你听。 她有一阵子的沉默,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着了魔似的继续讲道:“表姐突然被革职,父母作为家族顶梁柱,又自杀了,这种事自然不能是贝家的污点。我和表姐三年前就被划出族谱了。”我的双手紧张得颤抖,声音却意外地平静,没有滑出半点波澜。 “你父母呢?”她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父母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一直寄住在表姐家。”我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吗? 米勿终于说出了她的担心:“你……恨那个人吗?” 恨啊,为什么不恨?我又不是我姐,我不知道温暖,但我会冷啊!因为身边总是有风。 可我居然还摇了摇头,道:“不,那个人有没有做错什么。” “你姐可恨那个人了。”她的面部肌肉一放松。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谁跟你说我表姐恨那个人了?那只是表面现象,我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早就跟我说了,她不恨那个人,就是有时候会把情绪牵扯到那个人身上。她又不是小孩子,明白事情的因果关系,又怎么会真心恨一个无辜的人?但是,她现在还恨着boss呢。”是时候该转移话题了,不然我装作不认识她的事就要露馅了。 她果然很容易被转移话题:“恨宗……boss?为什么?”还顺手讲水杯递回给了我。 我忍住心中的不情愿,接了过来,又道:“表姐的父母不是自杀了嘛,这父母自杀的行为在表姐眼里,时间不对,也没有这个理由,毕竟表姐的父母是相当恩爱的一对,也没有什么仇家。”没错,姐姐本来就有权利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不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要自杀啊?”她问的很天真。 “对啊,我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在后来我们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姨父姨母的健康诊断书,上面写着,两个都是患有绝症的花灵,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要自杀了。可表姐偏偏不信有,只信无。那时候正巧是她闹着、不去杭州的时候。boss做事,你也知道,谁反抗谁就死于意外。于是乎……”我又重新坐下,盯着她。 “boss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不过我还得继续装下去:“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我们都知道boss不会迁怒于家人,但是boss并不解释给表姐听,以至于表姐到现在还在和boss闹矛盾。” 她没有再说话,想必也是意识到了话题的尴尬。 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于是起身告别:“好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尽管喝了点水,她的嘴唇也还是立马干裂了,又道:“如雪,你觉得,那个人类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为什么要问我?“嗯……这件事,我也不好插嘴太多,不过,我觉得那个人类应该好好和我表姐谈一谈,不管谈什么,坐下来闲聊也可以,总之要面对面相处一下。” 这就是我的想法,你认同吗?呵呵…… 为了不让她有机会挑明身份,没等她回话,我又抢过话题:“不过,这样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消除一些隔阂,要么误会加深,有很大的风险。米勿,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没有回话,眼神黯淡着,我乘这时候又急忙向前跨了几步,想离开这里。 “如雪,你知道那个人类叫什么吗?”她的声音突然透出一种磁性。 我有种冲动,想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确认,但又害怕着那个确认。 “不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她叫米勿。” …… 这个笨蛋! 我居然会为了一句话,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可不像我。 我直挺挺地站定在原地,使劲把眼泪往回收,我不敢抬头。之前看过一句话,想流泪的时候,抬头看天,泪水就不会流出来。可是我试过了,这是骗人的,抬头望天,泪水会加速地从眼角流出。 我笑了。 “是嘛,真没想到是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在说谎。冷的风。 “你打算和我姐好好谈谈吗?关系总是这么僵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反应很慢,我只好再解释一遍,可是我怕我就要崩溃了。 她很惊讶的样子,道:“应该……应该会谈谈吧。” 应该?“那就好了,我姐其实并不恨你,她还是明事理的。”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嗯,我知道。”她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是在笑吗? 我突然感觉很无助,为了掩饰,只好抄起一张纸和笔,跟她说明杭州百花抄的位置。 “这是杭州百花抄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我姐平时很少在会场,一般的上班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店里。有空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我知道她不会傻到让我陪她去的。 果然。“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应该能找到。我一有时间就去。” 我快速走道门前,准备开门,想了想,又回头指了指吊瓶,道:“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吊完那瓶,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会场离这里不远,你可以自己回会场吧?” “嗯,可以。谢谢你。” 我朝她笑了笑。 …… 我最终还是哭了。 “姐,你朋友醒了。”过了一会,收拾好了自己,开始通知表姐,但是声音很紧。 “嗯,好的,谢谢……你,没事吧?” “嗯,没事的。” 很冷啊…… 好了,完成了任务,我也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我该去的地方? 风,我很冷。 二 “呼——你和我姐在讲什么啊?”我有些累,闭着眼睛陷入了沙发。 说真的,看到米勿从姐的房间出来,我还是比较震惊的,不对,昨儿知道她俩是邻居,我的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能有什么啊,和你一样,闲扯呗,哦,对了,你姐还跟我说了什么……生日?”米勿大概是这几天跟我熟络了起来,也不见外。 生日?哦……在讲生日啊……好俗的话题。 嗯?!生日?! 我顿时来精神了,还踹了她一脚,问道:“她说了什么?什么生日?” 她满眼的怨恨,道:“你怎么比我还神经质啊!她说什么……生日值不值得庆祝?奇怪,难道她生日快到了?” 我这才庆幸一些事没被发现,又回话道:“我姐的生日确实是不远了,不过,她问你不是因为这个吧?她从不关心自己的生日,她都多少年没过生日了。”我总是想帮她筹办,但是她不肯。 “快到了吗?我记得,她是双子座的……唔,五月份?” “不不不,是六月四号,我说,她还记得你的生日,我也知道嘞,你怎么就忘了她的生日啊,不厚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话说,六月四号还久着好不好,现在五月份都还没到啊,你有没有时间概念?” 也对哦。“差不多啦。”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啊?” “我姐说的啊,三月二十四号嘛。”我知道米勿的生日是有原因的,我问过。 “她没事跟你讲这个干吗……” “你有跟她说什么吗?比如,礼物什么的?”果然还是得确认一下。 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奇怪地盯着我,之后才道:“嗯,我跟她说了白蜡烛的事。” 诶?唉!果然。 “那我表姐怎么说?有没有说是谁寄的?”我很怕她说出口。 “没……我说,我又还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寄的?” …… 啊,完蛋,说漏嘴了。 “嗨,猜的,猜的。”我又重新一副“慵懒”样儿,陷入了沙发。 “猜的?”她用一种怀疑地眼神看着我。 “对,就是猜的,我不知道是谁寄的。”我尽力露出我认为最真挚的笑容。 然后她信了。 米勿两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嘟囔道:“我又没问你是谁寄的。不过,你的直觉还真准。还有啊,贝婵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扯到生日这个话题了呢。” “闲得慌吧。” 我只能这样回话了。 三 我该离开了,去我该去的地方。 在一个没有风,能让我安心,也不会冷的地方。 在那里,我有我的家,即使是独自,也能感到温暖。 可是,那里,在哪里? …… 听欧阳爵说,米勿很会讲故事。临走前,听个故事,也不错。 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她讲了一个毁我世界观的故事…… 她果然什么都没吃。其实本来应该是我陪表姐去的,但是我怕,因为那里很冷,冷得我想流泪。因为贝鞠冰会伤害姐姐,但是我没法保护姐姐? …… “盒饭呢?”眼前的女孩一脸欢天喜地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拍掉她十根指头张得大大的双手,道:“你这孩子,一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呢!整天想这想那的,怪不得变得这么不聪明!” 她的手不不算精致,但也漂亮,骨架分明,皮肤白皙还透着点红,指头比一般女孩要长一点,掌心也不小,感觉她瘦不拉几的手臂,不应该支撑起这么一双手。 “盒饭呢?”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能感受到她到底有多饿了…… “我去给你拿啦。”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饿肚子的时候有点可爱。 她兴致冲冲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去帮你啊~” “不许动!”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瘫坐了下去,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一边离开一边解释道:“啊,那个,抱歉,是,是这样的,我不大喜欢……不大喜欢让其他人进我的房间。” 我不敢回头看,只得不协调地径直走到门外。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回到了房间,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呆呆地望着房间里的模样。 真冷,地板。没有风。 过了一会儿,我才有勇气又站了起来。 明天,我要跟米勿坦白一切。 明天,我就走吧,风来了。 随风。 四 “米勿,你怎么了?”解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小韵,我能看看贝如雪的房间吗?”我不相信贝如雪本子里写的。 “哦,哦,你等等,不过,三号房已经不是小雪的房间了哦,她今早离开的时候叫我随便收拾收拾房间,给别的花灵住。”说着,解韵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拉着已经没有思想的我,走到了三号房门前。 门开了后,我不敢走进去,只有解韵不知情地走了进去。 “什么情况?”解韵小小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我使劲地吞口水,想让黏住的喉咙舒服一点,可是却越发地紧张,声带仿佛要被扯裂了一般。 我哆嗦着双脚走了进去,想起了贝如雪在本子上写的—— “又一年,海这边,我是一株小小的蒲公英,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无人知晓的蒲公英。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夹杂着一丝丝白色的夏,除了轻飘飘的云,还有我沉重的心。承载着海平面的景,是我小小的蒲公英,慢慢流浪,在无尽的光影。无从定居的爱,是我小小的蒲公英,请问你,仍是我的憧憬?再次重逢前的分离,是注定的悲剧,然而我,只能独自哭泣,听风的声音。海这边,又一年。” 房间里没有任何设施,连张床都没有,只有满地未点燃的……白蜡烛。 “米勿,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其实,我变了,我忘了是怎么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内心。 我甚至连我是何时改变的,都不知道。大约是在三年前吧? 从我开始给你寄白蜡烛开始。” (第二卷完)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一 “米勿!怎么还没起床?!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朦朦胧胧中,贝婵突然“河东狮吼”,把我给吼清醒了。 我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直接用肿大的眼睛扫了一眼时钟,见才七点,恨不得一把刀扔她身上,后来迟钝地思考了一会儿,为了生命安全,放弃了这个决定,用被子抱住头,道:“神仙姐姐,再让我睡会儿如何?小的昨儿一夜无眠,到三四点钟才和周公会面诶……” “起来起来,”贝婵一点怜悯的眼神也不给我,直接用蛮力把我拽了起来,继续吼,“又不是你自己的徒步旅行,难道要叫几十号神仙在外边等你个小不点?!” “可是火车不是将近十二点才开吗?现在还早啊……” “反正你给我起来,还有好多事呢!墓外的那组已经走了,我们也要抓紧了。” “我们不等等白郎他们?为什么?多不讲义气啊……”我只有这时候才讲义气。 “你给我起来!”贝婵已经不耐烦了,气急败坏地瞅着我。 “唔——”我准备开启“床气”模式,可这回贝婵变聪明了,没等我“唰唰——”的眼泪掉下来,她就闪身出去了。 一看没个人影观看表演了,我只好就此收住。被贝婵一闹,我也没了睡“回笼觉”的闲情雅致,直接抓起一旁准备好的衣服,和着睡衣穿了下去。 揉了揉眼睛,又回头望了望身后黑白相间的房间,想到之后在墓里只能“席地而坐”了,我竟然有些不舍。 拉了拉行李箱,我锁上了门。 …… “他是长老会叫来的伙计,你叫他黑叔吧。”宗政旸颉手臂搭在一个皮肤黝黑、面相凶神恶煞的汉子脖子上。 这传说中叫“黑叔”的汉子比宗政旸颉那184cm的身高还高,而且壮得像头牛,细细算来,如果没这唬人的身高,他估计已经胖得没人样了。黑叔左脸上还有一个刀疤,看上去不像是新伤,这使他一副“你瞅啥”的模样更加可怕。 “黑……黑黑,黑叔……好。”我已经感觉双脚在发抖了。 宗政旸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嘿嘿什么啊?” “不……不是嘿嘿,我刚刚……刚刚是结,结,结巴了,是黑,黑,黑叔。” 好吧,我放弃了,这苍白无力的解释。 “小姑娘,不要怕!”眼前这黑叔突然用力一拍我的肩膀,把我惊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估计他是想要和蔼可亲一点,结果对我邪魅一笑,我就差闭着眼睛魂飞魄散了。 “噗哈哈哈哈!”宗政旸颉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在一旁看热闹,道,“黑叔是不是很可爱啊?哈哈哈哈哈!”整个候车室都是他的声音。 待到黑叔到一旁黯然失色了,宗政旸颉才停止了狂笑,和我一起坐在了候车室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他还用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撑着脑袋。 我估计他是笑得胃抽筋了,正想着去戏谑他,没想到,刚一靠近他,就愣住了。他用右手遮掩住的脸像是戴了人皮面具似的,眼神变得很凌厉,还带着点是狼看见猎人时的警惕,盯着黑叔的方向—— “小心他。” 二 “米勿——”对于曼佳的拥抱,我也是欣然地接受了。 “哈哈,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调侃我的身高,可明明164cm已经算ok了好不好?! “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比我高5cm的女生,我实在是骂不起来,只能和她一起欢天喜地的,握着对方的手甩来甩去。 “你们俩歇停一会儿吧,这么晚才来,要检票了。”宗政旸颉把我的行李箱推到我跟前,自己背起了一个很像书包的袋子。 曼佳这才放开我,嘟囔道:“小的可是从福建赶来的。” 狄仁偈进候车室后,把每张票集中到了一块儿,现在把每张车票又发给了我们。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在我没给他身份证的情况下,帮我搞到了车票,而且用我的身份证居然可以和车票相通。 贝婵从半个小时前就没讲话了,盯着接过来的车票愣神。她的包看起来不太重,应该是轻装上阵。张佑戚更是一点东西都没拿。其实凭着他的穿着,存在感本来就不弱,再加上一脸的“我是神,奈我何”的表情,简直全身散发着玛雅圣光。 “米勿,你这么多东西要怎么办?总不能拿这么多东西盗……下,下去吧?”曼佳本来还说得挺顺溜的,到后面直接跟我一样结巴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装备简直要去春游,刚要询问,欧阳爵就开口了,道:“马绮昨儿跟我说,河北那边会有花灵接应,你的行李交给他们就行。” 广播响了——“k1264班次开始检票,请乘坐k1264的乘客做好准备。”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检票员让他们排队,他们倒是很自觉地排好了队,但是排在哪是关键啊!刚刚不知道怎么滴,宗政旸颉那几个小年轻(默默地在心里瞥了一眼自己),居然轻而易举地挤到了人群前面,等所有人都列好了队形,我旁边就只剩张佑戚和黑叔了。 我本来还详装淡定地站在张佑戚和黑叔的前面,后来实在是顶不住后面两股冰冷的气息,只好,微微一转头,露出我觉得还算真挚的笑容,对张佑戚道:“张爷,要不,您排我前面吧?”我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张爷”的称呼,造孽啊…… 张老爷子本来还“雄赳赳”地正视前方,盯着张季和张渠,一听我说话,瞥了我一眼,冷得我一哆嗦后,才向前迈了一步,排到了我前面。 好,搞定一个了!继续加油! 想着,我正要回头跟黑叔商量,没想到,这黑叔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抢过我的发言权,道:“我排你后面,老爷子排你前面,这样你才不会走丢。” 我x……计划失败,请求支援! 我迅速发送脑电波给曼佳,很好!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看来是接收到我的讯息了! 没高兴多久,那厮居然朝我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又把头转了回去…… 有点默契好不好! 三 上车后,我又面临一个巨大的打击——欧阳爵和张季坐一起,贝婵和曼佳坐一起,张渠和宗政旸颉坐一起。我有三个选择,一是和狄仁偈坐一起;二是和张佑戚坐一起;三是把张佑戚或狄仁偈叫起来,让他俩凑一桌,我和黑叔坐一起。 ……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我选第一个吧?! 狄仁偈正在用他的翻盖手机玩连连看,听见有人坐在他旁边,“哟”了一下,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沉静在连连看的世界,真搞不懂,连连看有那么好玩么?! 那头传来通关的音乐,狄仁偈才抽空瞅了我一下,道:“你怎么来坐这了,我还以为我会跟小黑坐一块嘞。” 小黑?谁啊?黑叔? 我还没发问,那边又开始闯关了。过了一会儿,前边宗政旸颉的头突然冒出来,把手在狄仁偈眼前晃了晃,后者“啪——”地一下关掉翻盖,道:“怎么了?” 本来还以为宗政旸颉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没想到他突然蹦出一句我觉得狄仁偈不值得关掉手机的话:“我肚子饿了。” “你早上起来不是吃了三个包子吗?” 三个包子?!姐姐我早上被贝婵揪起来后就没进过食,你还有脸在那喊饿?! 哦,当然,这些话我没那个胆讲出声来。 “对啊。”宗政旸颉坦然地承认了他就是“三个包子事件”的始作俑者! “那怎么又饿了?”狄仁偈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 “不知道。”宗政旸颉理直气壮地回答。 狄仁偈想了想,道:“可我也没办法啊,我这里没带吃的,要不,待会儿乘务员来的时候,叫张渠给你买点?”话音刚落,我隐隐看见张渠一提帽子盖住了头。 “哦——”宗政旸颉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动静,扭头看了眼张渠,应了一声。 宗政旸颉刚把头收回去,狄仁偈这边又开始连连看了。 我试图找点话题,于是道:“白郎那边的伙计不会也跟黑叔一个样吧?” 本以为他这次不会回我话,没想到他一心二用,道:“那边的伙计你见过,就是卡尔·布朗啊。”啊,就是那个棕发蓝眼的“歪果仁”。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着,看来没话题了,自生自灭吧。 刚想自暴自弃,狄仁偈突然又道:“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我一愣,顿时懵了,问道:“下车?什么下车?” 他没有回我话。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又道:“你不该来的。” 狄仁偈黑褐色的瞳孔里闪着手机屏幕的光,面无表情。 四 到达邯郸的时候已经五点左右了,第二天早晨。 下车后,走出车站,有一个小青年在朝我们招手。 “马店长让我带你们去林子里面,墓外的那组已经在林子里了。”小伙子说他叫阿杜。 “林子?”我可没听过这梗,看向身边的贝婵。也不知道怎么了,贝婵比我还神游,到现在还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见我奇怪地盯着她,开口问道:“干嘛?” 干嘛?拜托,你能不能回过神来认真听人讲话啊?!虽然说我这个经常神游的,也没资格教训她,哦,不,提醒她,但她现在也太不正常了吧?! “那个,那个林子是什么?” “哦,我们要去的那个兰陵王墓在林子里。” “所以人类才没发现真的兰陵王墓啊……”我迷糊地点了点头。 “走吧。”宗政旸颉不知道和阿杜在说些什么,突然手一招,叫我们离开。 阿杜是开一辆很大的车来的,呃,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车,除了行车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摇晃、发出“吭吭嚓嚓”的声音、车盖会随着摇晃上下碰撞、车门看起来随时要“挂掉”的样子、轮胎好像有可能爆掉之外,这俩能挤下十一个人的物体,应该还算是车子吧。 “不是吧,阿杜啊,你这车子哪借来的?”其实狄仁偈也不是那么挑的,主要是因为他玩不了连连看了。 “隔壁老王借我的。” 贝婵终于回过神来了,问道:“你有驾照吗?” 阿杜一脸的天真无邪,道:“没有啊,那是什么东西?” “哦,没什么。” …… 疯了,都疯了! (待续) 第三十二章 现在下车来不及了 一 这个地方有点像小时候去乡下奶奶家的时候,看到的危房区。 下了车后,阿杜和宗政旸颉他们倒是心定神闲,即使是在公路上“吭吭嚓嚓”了一阵,他们也像吃完午饭去散步一样。 “天哪,五脏都要蹦出来了……”我果然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 阿杜开口了:“呵呵,我们现在先去我父亲那里,晚上我们再去盗……下地。”他们似乎对于盗墓这个称呼都不大喜欢。 “跟我走。”阿杜招呼上一行人,把车子交给了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看来那个老爷爷就是传说中的隔壁老王。 阿杜家离刚刚到达的地方挺近的,没走几步就听着阿杜喊着“博爱”(发音)。 可是没人应。 阿杜笑了笑,又带我们往里走了走,过了门槛,道:“可能是还没起来吧。” 阿杜抛下我们去内屋查看,我们只好在周围转呼着。 “待会儿我和张渠先去墓那边探探,顺便和墓外的那一组沟通一下。”狄仁偈一副“今天下雨要赶快去收衣服”的模样,可没多会儿,又开始玩手机了。 “早去早回。”宗政旸颉坐在屋外的石椅上,朝狄仁偈和张渠挥了挥手。 黑叔对我改称呼了,没再叫我小姑娘,道:“丫头,真要跟我们下地啊?” “啊……嗯。”我对眼前这黝黑的汉子还有些惧怕。 他果真想当个和蔼可亲的叔叔,又是对我“邪魅”地一笑,我眼睛顿时想闭起来,觉得看到了不该看的。他道:“你不怕啊?” 废话,我当然怕了! “当然不,不怕啦。”死要面子活受罪,应该说的就是我。 话音刚落,阿杜有些慌神地小跑了出来,声音颤抖地朝我们喊着什么。 “我爸不见了。” 二 “是不是有事出去了?”我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可阿杜却好像见了鬼似的,连口音都混杂在了普通话里,道:“不,不可能,博爱腿脚不方便,好几年没出过门了。” “你先不要紧张,也许是虚惊一场嘞?” 阿杜似乎也冷静下来了,但还是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 “我进去看看。”狄仁偈眨了眨眼睛,“啪——”地一声合上翻盖,走进了阿杜父亲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摇了摇头。 庭子里顿时安静了几分,木门本来还“吱吱呀呀”地摇着,这时反而不理睬微风了。 狄仁偈瞅了瞅宗政旸颉,见后者点头,便一瞥张渠,招呼上路了。 “你把行李箱给阿杜。”贝婵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先是后退了几步,随后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行李箱推到了阿杜的面前。他愣了一下,道:“哦,哦,好。” 阿杜颤颤巍巍地走进他父亲的房间,看那姿势我差点都要过去扶他了。 “我不必带些东西吗?”我看着他们,除了张佑戚之外,都有一个小背包,刚刚离开的张渠和狄仁偈也是。张渠更是带了一个盒子,我认出是去西藏时的那把枪,宗政旸颉那时候说那枪叫啥来着……哦,sl9sd狙击步枪,但是,我后来上网查了查,据说这把枪还在测试中,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来的…… “你带些衣物和吃的就好,不要太多,这个袋子不要装满。”贝婵扔给我一个和她一样的背包,比书包还小了点。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阿杜进去的那个房间。阿杜呆在了门框边,把我吓了一跳,见他不动声色,我只好在他眼前挥了挥右手,阿杜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迷茫地看着我。 “你在干嘛啊?”我们俩互相盯了几秒钟后,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问道。 “啊?啊……哦。”阿杜还是口齿不清地咬着这几个语气助词不放,然后就无视我走了出去。 我左脸颊微微地抽了一下,翻了翻白眼,就没跟他计较了,开始观察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几张椅子,有一个并不显眼的大窗户,在墙角,通向房子外的农田小道。窗户用纸糊着,但是破了。 床上方的墙上还贴着一张鬼符似的图纸。我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张素描图,画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乍一看——身形是一只麋鹿、头像一只狮子,但是却有两个角、蹄子上踩着火似的,还有一条尾巴,好像是一只动物,但我脑海里又搜索不出这模样的奇葩。 摇了摇头,我只好放过眼前的贴画,去找我的行李箱了。 收拾好出门后,发现他们都在面面相唬,大眼瞪小眼地等着我。 为了调节调节气氛,我只好提出刚刚的疑问,朝阿杜问道:“房间里那个贴画是什么啊?看起来怪瘆人的。” “啊……”阿杜还在眼神迷离,突然又醒悟了过来,“贴画?什么贴画?” 曼佳帮我紧了紧背包后,我指了指阿杜父亲的房间,道:“就墙上贴的那张素描图啊,长得可真对不起大众。”适时地调侃一下是有好处的,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房间里。 阿杜认真地回答道:“没有这东西吧?” 阿杜的话一下子让我愣了,第一次怀疑自己5.2的视力,看大家又瞥向我,急忙补救道:“是真的,不信你们去看。”那……应该不是幻觉。 欧阳爵和张渠站在离房间最近的地方,先去打开了门,按照我的话,环视了一下房间,马上在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找到了那个贴画。欧阳爵有些不确定地回头,问阿杜:“我可以把它撕下来吗?” 阿杜大概以为我会因为撒谎而挨骂,结果听到欧阳爵的话,挑了一下眉毛,跟了上去。 刚见他进房间,就听他“诶”了一声,很快跨进了房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随后又是几个跟了进去。 我是已经见过了,也就没跟着走进去掺和,倒是屋外剩了个黑叔和张佑戚。 “你……你俩不进去看看?”为什么总是剩下我和这俩大神。 张家的面瘫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张佑戚连看都不看我,脸上的肌肉明显没动,眼睛一直朝着屋里,回了句:“不用。”难道他有透视眼? 黑叔倒是又朝我“邪魅”地笑了笑,在一阵惊天动地后才道:“他们待会儿自然会拿出来,我就不用进去了。” 话音刚落,就看着宗政旸颉拾掇着那张贴画,不看路地走出来,还差点去绊到门槛。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经常一得意,就打算蹬鼻子上脸,可惜这次每个影理我。 “这是……啧,奇怪,在哪见过……”欧阳爵嘟囔着看向张季,后者只朝他摇了摇头。 没多会儿,欧阳爵突然叫起来:“啊……我想起来了!它是四不像!” …… 全场肃静了几秒后,我不惊想吐槽:兄弟,我也知道它是四不像…… 欧阳爵不理我的白眼,继续飙脑细胞:“许慎的《说文解字》里有——‘麒,仁宠也,麋身龙尾一角;麐,牝麒也。’段玉裁曾经补充解释:‘状如麕,一角,戴肉,设武不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boss手中的那个应该就是四不像——麒麟。” 我又想吐槽了:兄弟,你没事背那些啥啥啥要干啥啊?! “可是我刚刚进去叫我父亲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个东西啊。”阿杜眼神飘向我,我一惊,以为他在看我后面的人,回头一看,可惜没人。我又看向阿杜,他却已经转换了视线。 宗政旸颉坐在了张佑戚旁边,将贴画翻了过去,摩挲着它的背面,许久才道:“胶水还没干透,是刚刚才贴上去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阿杜,又继续道:“你刚刚去放米勿的行李箱时,有没有看到这个?” 阿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不……不知道,我没去注意。”眼神又往我这飘来。 我疑惑地挑着眉毛想问问他要干嘛,但却发现他们都盯着我,目光有点冷。 我一惊,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面部差点委屈得抽筋,回道:“不是我贴上去的!”我很讨厌别人误会我,这不,提醒他们还被反咬一口,我差点拿起菜刀和他们拼命了。 他们没有回我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质疑,只是将目光都收了回去,搞得我差点狗急跳墙……哦,不,我不是承认我是狗。 “不排除是有人趁这间隙进去贴。”宗政旸颉不露痕迹地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我刚要谢天谢地,突然想起刚刚进房间时的模样,又想了想,犹豫地道:“那啥……刚刚,刚刚我好像……嗯,好像看到,糊在窗户的纸破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人翻窗进来的啊?”我的脸瞬间涨红了,说完后才缓了点。 八双眼睛又齐刷刷地看过来,看得我心里一哆嗦。 静寂了几秒,在我要被那些个眼神杀死之前,宗政旸颉一跃而起,闯进了阿杜父亲的房间。随后,大家也都反应了过来,跟了进去,这次就连张佑戚和黑叔都抛下了我,自顾自地走进去,留我哭丧着脸在外边跺脚。 想了想,我也悄悄地“蹒跚”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结果一跨进门就听见贝婵在我斜后面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知道这话是冲我来的,差点就当场飙泪了,还好曼佳适时地拍了拍我肩膀,控制住了我的泪腺,道:“唉,都是运气不好惹的祸,你放心,姐姐我相信你。” 语气诚恳,措辞合理,情感丰富,不比某婵,背后插刀…… 就在我刚要抱住曼佳感恩戴德的时候,她却预料到似的,闪了一边,看着我,满脸都是憋笑的模样。 我撇了撇嘴巴,摆出一个“你嫌弃我我也嫌弃你”的调子。 “不过,这倒可以确定贴画的人是从外边来的吧?”阿杜眼睛里带着点惊恐,极力想撇开“凶手”在我们其中这一想法。 宗政旸颉没眼力,不管阿杜的惊慌,继续保持着理智,道:“不一定,也许贴画者是故意捅破窗纸,让我们误以为贴画的是外边的人。” “啊……啊?”阿杜顿时眼神黯淡了。 “可是贴着麒麟是什么意思啊?”曼佳刚刚从外边石桌上拿回了被宗政旸颉“抛弃”的贴画。 “嗯……是不是让我们去林子里啊?”阿杜说话的时候,手有些哆嗦。 宗政旸颉的目光从窗边移到了阿杜身上,反问道:“怎么说?” “前些日子,隔壁老王说在林子里看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动物,我看着,觉得他的描述和这个老像了。”阿杜不安地看了看周围,突然又醒悟过来,抓着宗政旸颉的衣袖,嘴巴都紧张得变形了,“我父亲是不是……是不是在林子里?” “这样吧,我们现在去墓那边和墓外的那组汇合,回来之后,再看看你父亲是否是失踪,如何,阿杜?”宗政旸颉拉开了阿杜,右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左手慢悠悠地拍了拍阿杜的肩膀。 阿杜还有点犹豫不决,道:“可,可是……嗯,好吧。” “那你带路吧,我们这边两个认路的都先过去了。”宗政旸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 “嗯,好。”阿杜现在的样子在我眼里,有点神志不清的感觉。 三 说这整片都是林子,也不是,树木分布得很不均匀,一会儿密一会儿疏的。疏的地方铺满了石头,应该是故意留条路给人走的。 阿杜的脚步很凌乱,看得我都揪心,但我们也只能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没多久,阿杜就窜入了一片看起来最浓密的树林里,我们相唬了一会儿,又抓紧跟上了他。 “就快到了。”阿杜是这么讲的。 的确,我马上看到了三五个帐篷和一些仪器。但是却没有半个花灵。 “大概是我们弄出了声响,他们怕是rh的人,就藏了起来吧。”宗政旸颉掀开了一个帐篷。 我们站在那些个仪器的中间,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声响。宗政旸颉用眼神示意我吼几声,我也就照做了:“喂——怎么半个人影也没有?!有活着的没有?!” 刚吼完,耳边突然幽幽地传来声音:“没有半个,要是半个人影出来,你不吓傻喽?” 我浑身一哆嗦,闭着眼睛,用了0.02秒的时间反应,预测目标在左后方斜上角35°,就直接用右手朝目标挥去。 大概是打中了,一声闷响后,对方“嘶——”了一下。 “哇x,你下手这么重啊?!”一转身,狄仁偈正捂着鼻子蹦蹦跳,一旁的张渠倒也冷眼旁观。幸好他不是张季,狄仁偈也不是欧阳爵——想当年,哦,不是,想那时我发现了《六月雪》里的兰陵王墓图纸,气冲冲地拿书砸欧阳爵,结果张季差点把我杀了…… “快看看我鼻子歪了没,快看看我鼻子歪了没?要是变形了,我就亏了。”狄仁偈抓着张渠的手晃着,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梁。 “没。”后者相当淡定。 狄仁偈刚冷静下来,宗政旸颉又很不适时地走到他跟前,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道:“嗯,他的意思应该是……嗯,你的鼻子……没……了。” 一阵高冷的风吹过…… 四 “墓外的那组呢?怎么只剩你俩了?”宗政旸颉刹住了开玩笑的“马蹄子”,问那俩。 萨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又是一口不熟练的中文,指着身边的另一个“歪果仁”,我看着面熟,好像是意大利的店主,道:“现……现在,还,还有,我,我和,和他。” “其他的呢?”宗政旸颉几个字应付了萨拉用十几秒说出的话。 “听说有两个去接白郎他们那组了,剩下的六个在树林的周围察看。我们先下地吧,白郎他们来了,自然会下地的吧?”狄仁偈大概也是听萨拉讲中文听到累了,直接抢过了发言权。 “好吧。”宗政旸颉点了点头,同意了狄仁偈的建议。 “我们……我们……”萨拉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个“我们”来,完全不知道她要讲什么,最后还是狄仁偈接过话题:“他们已经找到一个墓口了,墓的话,探下去是十四节,洞口挖好了,不过他们没有进去。” “那现在就下去吧。”宗政旸颉扭了扭头,招呼我们上路。 萨拉拿了一个小小的仪器给宗政旸颉,跟他说了半天,我们才明白这是通讯器。 “不用这个。”宗政旸颉又还了回去,拉了拉背包。 萨拉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狄仁偈,貌似认为后者比较好说话,但后者连话都不说,耸了耸肩就没瞧她了。 “阿杜,你在墓外,萨拉,你派几个花灵帮他在这片林子里找他的父亲。”宗政旸颉临走前还不忘照顾阿杜。 找到了墓穴,我只低头与下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喂,你快下来啊?!”曼佳抬着头看我,他们都已经到一个洞的面前了。 “你……你你你,你们知道这下面是哪吗?”我承认我不想下去了。 宗政旸颉瞥了我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我认得出是《六月雪》,他看了看,又瞅了瞅我,道:“这下去,应该是陪葬祭祀的地方。” 哟西……我没理由了…… 不大情愿地嘟着嘴下去,隐约看到贝婵的嘴角轻蔑地勾着,我顿时萌生了“报效祖国”的意愿。 眼前的洞说大不大,说小嘛,也不小,刚刚好够我们猫着腰爬进去。 大概贝婵是怕我逃跑,硬要我先走,她才进去。 我说,我多勇敢的一女汉子啊!我怎么会逃跑呢?是吧? ……好吧我是有这想法…… 暗自吐槽了一会儿后,我只得悲催地匍匐前进。 很快,洞口就能容纳下一个直立的成年人了。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扁着嘴巴,瞅着周围的样子。我们各自都有手电筒,但是现在为了省电,只有黑叔和宗政旸颉拿出来照明。 狄仁偈突然走了过来,在身后突然小声地开口:“刚刚叫你下车你不下,现在下车可来不及了。” 我一愣,刚转头,却又发现他往别处去了。 什么意思? 我又……我又没说我怕!呃,我是腿哆嗦了,但,但,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哼! 皱着鼻子白了狄仁偈一眼,我抓紧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这条走道拐来拐去的,周围的墙体也渐渐高了起来,到最后高到我抬头一看都觉得害怕。墙体略微地泛着铜青色,怪瘆人的。 平息了一下呼吸,才发现我们前面没路了,一扇门镶在了墙上。 “咔嚓——唰唰唰——” 一声怪响后,不知道是谁,直接往我后背一拍,我就直接“歇菜”在了地板上,之后就听到了什么东西从头顶飞了过去。 “喂!谁啊!”我生气地站起来,扭头一看。 曼佳也刚刚爬起来,摊了摊手,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救你,那下次就算了。” “哈?”说实话,我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瞧了我一眼,又甩手指了指两边的墙,我顺眼一望过去,吓呆了——两边的墙齐刷刷地多了两排箭,箭尾甚至还在颤抖着,可见速度有多快……想着,我摸了摸后脑勺,看看有没有啥留我脑子上了…… “有病啊?刚入洞就设机关,不怕洞塌啊?关键是谁碰着机关啦?”我说着,手却仍“依恋”在后脑勺那儿。 贝婵也离我不远,这时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用一种极其怜悯的眼神盯着我脚下。 我不明所以然地低头瞅了瞅——啊拉?这凹陷是啥子?哦?莫非…… 我的嘴角瞬间僵硬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刚想把腿抽回来,张季却一把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动,眼睛盯着我的对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欧阳爵正半蹲着看什么东西,还不断挥手招呼。结果他们都把我晾在了一边,往欧阳爵那边去了,无奈我只能眼巴巴地伸长脖子望着,却不能挪步。 “米勿,你放开机关吧。”欧阳爵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我顿时如负释重地小跑到他们那边去了,可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我特意抱着机关不放啊?! 还没跑到他们跟前,就听见欧阳爵的声音:“果然。” 我顿住了脚步,奇怪地歪了歪头,问道:“啥子?” 他们瞬间都趴到了地板上,看得我瞬间崩溃,以为又有什么玩意儿要袭击我们,原地重复了他们的动作。可过了很久都不见有什么神兽跑出来。 我只好侧脸瞥了眼他们那儿,见欧阳爵还在研究机关,只好吼道:“怎么啦?” 欧阳爵道:“你刚刚踩了那个机关,这边也出现了一个浅坑,估计两边是连着的,踩那个机关,会有毒箭,而我这边的这个,恐怕就是打开这扇门的机关了。不过我也不确定,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趴着吧,米勿,你看你原来的那个机关,如果也陷下去,待会儿就会又有毒箭出来,那说明我的判断是错的。”我怒了努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转头去观察原来的那个机关了。 “可是万一这个按下去,”黑叔突然发话了,还没说完,张佑戚这老骨头接过了话,搞得我们这些晚辈心里突然透心凉,“从地底下渗出了硫酸呢?” 欧阳爵尴尬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后,没有接话,还是按下了机关。还好,没有毒箭,也没有硫酸,我这边的机关也没有陷下去,只传来大门敞开的声音,看来欧阳爵这脑袋还有点用。 本来我还想跳起来开party,但他们似乎一点也不高兴,欧阳爵左脸还抽了一下,小声地嘟囔:“喂喂,开玩笑的吧?” 我抬头一看,大门确实已经被打开,但是放眼望去,两个庞然大物伫立在房间的正中央。 仔细一看,其中一个是一个石头雕的麒麟,另一个,嗯……像是一株植物。 叶子似乎很多,是卵形的,花不是很密,倒是能隐隐看出是红色。 啊,把这植物按比例缩小几倍,我就认出来了嘛,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麒麟花嘛。 这种花的花期特别长,全年都可以开花,秋季和冬季是最盛的。不过这种植物喜高温啊,怎么会在墓里? 哦,对了…… 我刚上任店主的时候,就有好几个花灵嘱咐我:“不要没事去惹大麒麟花。” 貌似……有毒,嗯,全株。 (待续) 第三十三章 麒麟·玄武 上 一 “哦……糟糕,”我也知道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干脆自暴自弃地开起了玩笑,扭头对曼佳小声地道,“嘿,曼佳,我记得你,你,你,你的毒性也不比它弱哈?你你你,你上去跟它决斗!” 曼佳白了我一眼,回话道:“现在里面那家伙长这么大,看着都成精了吧?还决斗什么啊?!你脑子瓦特啦?” “跟它剪刀石头布嘛,反正它那叶子只能出布,你出剪刀就赢了啊!”好吧,我是有点跑题了,以至于曼佳匍匐到了我面前,道:“古人经常用曼陀罗做出蒙汗药,要不要给你来一剂?我也可以让你抽风。”哈哈,真是越危险越爱开玩笑啊,哈,哈,哈…… 我回头刚想继续和她扯皮,却发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看得我一惊,又向前爬了几步。 太过专注和曼佳闲聊,没发现宗政旸颉他们都已经悄悄地站了起来,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前进。 那麒麟花好像听到了刚才关于“剪刀石头布”的对话,这时居然把叶子缩了起来,成握拳状态,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叶脉翻白,连我们这里都看得见。 我站起来盯了一会儿,对后面刚要起身的曼佳,极其认真地道:“曼佳,对方出石头了,我们出剪刀会输,得改变策略了。” 曼佳脚下一滑,幸好用手撑住才没与地面来个拥抱,不过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宗政旸颉见里面那麒麟花把苗头转向了这边,一挥手让他们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那麒麟花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没有张牙舞爪地攻击我们,宗政旸颉这才回头瞥了曼佳一眼。后者尴尬地笑着,慢慢地爬了起来,和我们一样猫着腰。 “你过来我不打你。”曼佳是这样说的。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向我们靠近。 二 “不要去碰到它伤口和汁液,也不要嘴巴闲得慌去吃,虽然我觉得你们有这个智商,但我还是提醒你们一下……米勿,你干嘛?”宗政旸颉本来还低声地嘱咐着我们,一看我没听话,还手痒痒的,想要去看看那麒麟花是死是活,立马飘过来冷冷的声音。 我只好悻悻地缩回我的“猪蹄子”,眼睛神游地瞄着周围。 宗政旸颉看我安分下来了,补充说明:“也不要去碰到它的刺,当然,如果你们想呕吐腹泻,或者直接报废在这里的话,请随意。”我一愣,咽了咽口水,庆幸刚刚没装逼。 咂了咂嘴后,我识相地跟上他们。没几步,身边的那个用石头雕刻的麒麟突然发出了声响,我一缩头,连动都不敢动。 “来者何人?”一个淳厚的男声在安静地墓里乍然。 几秒后,后边并没有再“声波攻击”,反而是我们这有“窸窸窣窣”的起身声音。宗政旸颉是率先转头的,盯着我身后没说话。 机械地转头后,我看见了并不刺眼的银光,刚刚石化的麒麟已经站了起来,神气地站得老高。一旁还有两个人……应该是人吧,一男一女也闪着一丝丝的银光,两张脸上都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穿着北齐时的服装。、 “白麒麟。”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宗政旸颉,后者倒是淡定,直接用普通话跟人家讲话:“你好,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东西。” 对方没有马上回话,两双眼睛都盯着宗政旸颉,仿佛要看出个黑洞来,过了会儿,那个极其好听的声音又道:“九眼食人花?” 原谅我嘴巴的思考速度比脑袋快,直接脱口而出:“你咋知道的?”随后又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可能听得懂“咋”…… 嘚,俩视线直接抛到我这边了,又是一阵安静后,换成长发女道:“昨天,也有人来过,找的,也是九眼食人花。”不同于男声,这个声音很清脆,但还是散发着同样的敌意。 不过……他们说的是普通话,普通话,普通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有人?”我很快忽略了语言问题。 欧阳爵虽然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大麒麟花,但是耳朵在听,便回答:“可能是rh的人。” “我叫宗政旸颉,请问尊姓大名?”宗政旸颉似乎不大喜欢眼前的银光,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两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宗政旸颉的身上。好像是固定程序似的,照例停了一会儿,对方才开口解释,男声又回荡在耳边:“麒。”紧接着,又示意着身旁的人,道:“麟。” 合起来不就是“麒麟”喽?连名字都这么豪放啊…… “古人把雄性称麒,雌性称麟。”欧阳爵看我开始想入非非,瞥了我一眼。 “请问,您是否放他们过去了?”宗政旸颉还是眯着眼睛。 麒和麟相视了一会儿,麒又道:“是。” “为何?你们的职务不就是守护这座陵墓吗?”宗政旸颉显然不爽,但又忍着没爆发。 “活了将近两千年,大限也将至了,也就越来越看淡了所谓的防人之心。” 两千多年?才大限将至? 我皱着眉头扫描着眼前的麒和麟,在我眼里快闪出激光前,狄仁偈才幽幽地道:“麒麟传说能活两千年。” 两千年?我掐指一算,妈呀,我都几个大限将至了……看着眼前两位神仙,我又开始神游了——如果我有幸能活两千多年,但愿皮肤如他俩这么光滑细腻。 “如果你没了自卫的意识,这麒麟花不就没意义了吗?”宗政旸颉此刻干脆移开视线。 麒望了一下宗政旸颉所说的大麒麟花,闭了一会儿眼睛,才睁开眼,答非所问:“你不也是?” 宗政旸颉一愣,抬起头看着麒,双眼没有再逃避光线,反而充满了疑问。 麒早就料到他有这反应似的,笑了一下,道:“对于身边的人,你有过怀疑吗?” 他刚说完,我一旁就有了奇怪的动静,余光一扫,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有过。”宗政旸颉又开始眯眼睛了。 这回我看清楚了,狄仁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麒收起了笑容,和宗政旸颉对视。就在我看得要冒冷汗时,麒又开口了:“你不必像这麒麟花一样,防卫的同时伤害了他人,大可保护好自己的内心就好。” 说实话,他们的对话我琢磨了好久,还是没明白。 “我明白。”好吧,宗政旸颉明白,也许是因为智商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接下去的路可没那么好走。”麒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声音里没有一点波澜,就连身边的麟也明显吓了一跳。 “我知道,”宗政旸颉彻底地闭上了眼睛,又道,“能告诉我打开这扇门的办法吗?”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我才发现又有一扇和刚刚一样的门,但是旁边多了一个很像乌龟的……守门石像?不对,说乌龟,也不是,乌龟没长得这么诡异。 “玄武口中有一移位石,使石脱离其口,即可。” (待续) 第三十四章 麒麟·玄武 下 三 宗政旸颉向传说中名为“玄武”的石头雕像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因为“玄武”石像并不小,麒所说的口正好跟宗政旸颉并肩,所以宗政旸颉微微地举了举手,就能把手伸到“玄武”的口中了。我还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想着他干嘛要自己去掏石头,叫其他的去不是对自己的风险比较小吗……可宗政旸颉却一脸淡然,左手伸向玄武口里,右手还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嘴里似乎还哼着小歌儿。 “我找到了,准备好,仔细观察周围,一有危险,卧倒。”宗政旸颉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明显感觉身后有人轻笑了一下,正想着是谁,就响起了麒的声音:“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们不成?” 我本以为宗政旸颉会继续保持高冷,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有时间挑衅:“呵,放人之心不可无,这不是你刚刚教我的么?”随后又是一笑。 我不自觉地皱了一下鼻子,翻着白眼吐槽宗政旸颉:人家不放狗出来咬你就不错了,你居然还跟他抬杠,人家不发“猫”,你当人家“病危”啊……想是归想,我还是幸灾乐祸地转头看看麒有什么反应。 不料麒倒是显得淡定,身边的麟却是有些愠色。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朝看向别处的麟笑了一下,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麟盯了我半晌,回了一个笑,眼睛里闪的银光从温和变得锐利,缓缓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次除了麒,所有视线都集中到麟的身上了,就连张佑戚和黑叔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的嘴巴微启,一脸“你说啥”。 过了一会儿,麟又是一笑,道:“和昨儿来的人类也不一样。” 什么意思?嗯,我……不人不鬼? 麟说完就没再发话了,直接无视我,眼神飘向别处。大家等了半天,貌似只有麒还有点耐心。宗政旸颉不耐烦地甩了甩右手,道:“要开始了,你们注意了。” 一听这话,所有的想入非非都被打断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生怕待会儿又有什么利箭神兽神马的跑出来。 “嚓——吭嚓嚓”貌似石头在“玄武”的口中粘的很紧,宗政旸颉明显扭动了几下手臂,石头才发出移动的声音。 一瞬间连灰尘都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份安静反而告诉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其实不用那么浑浊。 零点几几秒后,门打开了。 刚想舒一口气,那边就传来一声粗口,我们又把心提了上来,回头一看,宗政旸颉的手还在“玄武”的口里面,可“玄武”却试图合上本来大张的嘴,宗政旸颉的手,已经被锋利的石头,划出了鲜血。 张渠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了宗政旸颉身边,没有拿什么武器,就打算徒手掰开“玄武”的嘴巴。 我本来还打算去帮帮忙,但是看到张渠的动作,脑袋里瞬间奔腾过一句话:再怎么聪明的人也有犯浑的时候…… “你不是说没事的吗?”在我们都上前帮忙的时候,只有张佑戚声音低沉地质问麒。 麒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与麟对视了一会儿,道:“的确是没错,你们不是没事吗?门也打开了。” 宗政旸颉貌似真的恨得牙痒痒的了,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废话……有事的是老子……” “大概是他不让你们进去吧?”麒盯着宗政旸颉终于拔出来的左手,对于眼前血淋淋,他并没有动容。 “他?玄武?”我一边朝着宗政旸颉的手龇牙皱眉,一边抓住了关键词。 麒貌似觉得我一副“受伤的是我”的样子很好笑,咧了咧嘴,才道:“没错。” 张渠用布把宗政旸颉的左手擦干,我才发现其实伤口不大,就是有点深,一直在不快不慢的涌血。接着张渠又破天荒地说了……七个字:“以后这种事我来。” “没事。”宗政旸颉虽然额头冒出了很多汗,但是神情还是相当淡定的。 “进入那扇门,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麒已经收起了刚刚明显的笑容。 “不会又有麒麟神马的在里头吧……”我“发四”!我绝对是小声嘟囔的!也不知道怎么的,麒和麟那两口子耳朵这么灵,愣是一起瞪了我一眼。 宗政旸颉大概没有看见我们仨眼神的互动,摆了摆已经缠上绷带的手,对麒道:“谢了。” 麒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轻到我都不知道宗政旸颉有没有看见,麒又转移注意力了,对着狄仁偈说:“你,可是有心事?” 狄仁偈明显一愣,随后才道:“没事。”不过我总觉得从刚刚麒麟出来的时候,狄仁偈就有点怪了……不对,从他跟我说什么下不下车的时候,他就变异了。变异?呃…… 收拾好后,发现拖延了不少时间,宗政旸颉便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招呼我们上路。 门还很听话地敞开着,我们都走进去几秒后才慢慢地合上,还伴随着石头摩擦的声音。 见大家都向前走去,我习惯性地向后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我就觉得麟朝我奇怪地笑了一下,她那很漂亮的女生嘴唇微微启合,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可惜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已经关上了。 我呆在门那边思索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到并不是门打开时的景象,反而是触目惊心的血流成河…… 四 别说死人了,就连血淋淋的死鱼我也不常见。现在一见前边断头的断头、没手的没手,吓得牙齿打颤着直接跪了。 先别说我不断冒出来的冷汗,看到自己的双手浸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我也是要呕吐出来了,胃不断在翻江倒海的叫嚣着。 本来还没闻到,可能是心理原因,现在倒觉得周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金属味。 挣扎着站了起来,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喂……宗……”靠在门上,我有气无力地想要叫叫大家,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满屋子就我一个站着的。 我承认,我是很容易走神,这不,在这像是屠杀场的环境下,我静静地神游了…… 放空大脑在血道上走了几步,我居然还面无表情地翻了翻一个面朝地上的人,因为这个女孩看起来背影有点眼熟。 这个女孩是个童发,但是头发已经被血液浸润得油巴巴的了。因为她是面朝地趴着的,所以我去把她抱起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劲。 一般来说,我这时候应该已经吓得叫我家母后了,但是却好像有一股力量促使我去察看这个女孩的伤势。 颤抖着双手抹去了女孩脸上有点粘结的血液,我越擦越觉得恐惧。 这个脑袋似乎被什么戳穿的女孩……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涌上来另一种腥甜的气息。 我慢慢地放下了女孩,衣服染上了一大片的血迹,整个人显得有些诡异。 悄悄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我的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回来了,也开始感到无助。 打了一个寒颤,我跨过脚下的一只手臂,走到别的地方去。脚跟抬起的时候粘着一丝丝的血液,滴嗒下来的声音在这里能听得很清楚。 但是我听不到我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的眼睛不敢看地板,只是直视着往前走。没多久,我突然去绊倒在地板上,直接扑向了瘆人的血液。 也许是习惯摔倒后把绊倒我的东西瞅瞅,可我瞅完后,我后悔了——有两只手臂交叉叠在一起,比其它有手臂的地方要高,以至于我绊到、扑向地板,然而我顺着两只手臂看向他们的主人,居然是没了嘴巴的张季和张渠…… 他们的嘴巴好像被人剪掉似的,齐刷刷的皮肤已经溃烂了。 我眼泪瞬间掉下来了,紧张得下意识地咬嘴唇,双手越是颤抖,上边的牙齿越是想穿过嘴唇和下边的牙齿缝合,到最后察觉到了自己嘴角的血丝。 我干了什么坏事逃跑似的,撑起身子就打算走开,结果被地上的血液滑了一下,直接趴了下去,面部没有缓冲地撞到了地板。 混杂着一股血腥味,我明显感觉一股滚烫的液体流过我的鼻道,滴在了地板上。我慌忙用手擦了擦人中的地方,手臂顿时一片血迹,我以为是地板上的血,可刚刚的那种感觉还没消失。我急忙又用另一只手使劲擦了擦,还是惨不忍睹的红血。这下我明白我流鼻血了。 愣了一下,惊恐地抹了抹鼻子,打算站起来,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这就要走了?不再看看其他的尸体都是谁吗?” 我的眼泪简直像是决堤,根本控制不了,无奈,只好用混杂着血和泪的脸去面对身后的人。我认出那是麟,只是身边没有了麒。 她笑得很正式,从地上托起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道:“你,不敢承认吗?” 我现在恨不得把满嘴打颤的牙齿吞到肚子里,去压一压要爆炸的胃。可是我还是发出了声音:“承……认,承认什么?” “你最好在看看周围的尸体,仔细辨认一下是谁。”她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我隐隐觉得不妙,不想行动。麟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我,然后嘴角上勾的幅度增大了一点,道:“没关系,我告诉你,这个房间里有单花系家族的、欧阳家的、贝家的、白家的、解家的、长老会的,当然还有你刚刚看到的——张家的,只是都成躺着的了。现在你再看看你脚边……哦,不,不是张家的,是第三个尸体,你看看,是谁。”麟揪着女孩的衣领,示意我察看倒在张渠旁边的尸体。 我盯着尸体不敢动,麟却缓缓地拽着女孩走了过来,把地上尸体的脸翻了过来,我的胸腔顿时炸开了。 尸体的眼皮耷拉着下边的眼眶,下凹得很明显,眼角渗出痕迹交错的粘血,还散发着比血液还难闻的味道。 是宗政旸颉。 我知道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别再想要叫停泪腺了,干脆只是腿一软跪了下去,任由泪水洗掉了两颊的血迹。 “现在,你知道这是谁了吧?”麟从刚刚就没放开过那个女孩,这时候揪着女孩的衣领,向上提了提女孩示意我。 那个女孩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而已,也许,她也叫米勿…… “还记得我最后跟你说的话吗?”麟终于放开了双手,“我”重重地面朝地板摔了下去,看得我面部神经一抽。 她半蹲了下来,拈着裙摆,盯着我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话。 我看得出来,这句话的嘴型和我方才在研究的一样—— “你,是灾难。” 她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当然,也许死的花灵完全相反也不一定。” 我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眼前一黑,我根本来不及去询问,只知道那句“你,是灾难”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没有消散。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曼佳在一旁。 “你醒了?”曼佳看起来一脸的不爽。 我是流着泪点头的,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摸了摸鼻子才发现有什么塞在我鼻子里,拿了下来发现是纸,而且都是血。 “没有面巾纸,只能撕一些《六月雪》上面的空白纸,沾了点水,给你堵上了。” 曼佳见我还一脸的不明白,继续道:“你也真是的,看你晕过去手还乱舞,不就打了你一拳,鼻血就出来了,还顺带着分量吓死人的眼泪……” “我……我怎么了?”我已经知道刚刚那些都是梦了,不过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做梦。 曼佳耸了耸肩,指着身后。我歪过头一看,发现她背后不远处耷拉着几“棵”蔫花。 这几“棵”已经枯掉的花,体型比外边的那麒麟花还大,有点眼熟。 “这是……泰坦魔芋花?”我记得,还有一个名字,“尸臭魔芋”。 曼佳接过我的话:“不是,boss说这可能是它的祖先,尸香魔芋花,守护所罗门王世宝藏的恶鬼。” 我一听她提boss,转眼寻找当事人,见宗政旸颉好好地坐在墙角,我的心也算落地了。 盯着眼前继续喷口水的曼佳,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把抱住了她,还吓得她直骂我有病。 虽然在梦中只是轻轻一瞥,但我还是感觉到,倒在另一头血泊中的,是曼佳。 曼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拉开了我,认真地道:“这几个魔鬼之花会造成幻觉,只是可能在这墓里成了精,能让我们昏迷,并看到以前的事,你不要去在意,过去,就过去了。” “我也重温了一边曼陀罗家族的分裂,你看贝婵,”我听得一愣一愣的,曼佳没理我,指着离我们很远的贝婵,继续讲,“她看到了她父母的死,姐妹的离开;欧阳爵绷着一张脸;狄仁偈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张家人更是失态,醒来后就一直说自己杀了人;宗政旸颉更是从醒来呆坐到了现在,看起来只有黑叔缓得快,后来他告诉我们,那些花是他废的。我看你好像童年挺欢乐的,应该没我们这么惨吧?” 我还是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话道:“什么跟什么?我只是做了噩梦啊……跟以前什么关系?” 她也是扭头一瞥我,就连其他的视线也集中到了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宗政旸颉站了起来,和其他花灵一起走到了我面前,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也没必要说谎,就实话实说了,把前后因果交代了一遍。 宗政旸颉的脸变得很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你的梦是托给你的预言。” 我一下子以为在听天方夜谭,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他,继续听他讲着:“你说,麟最后告诉你‘也许死的花灵完全相反也不一定’,可能是在暗示:事情还有反转的可能性。” “不过,尸香魔芋在世界灭迹了千年之久,这里的尸香魔芋成精有了灵性也说不定……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宗政旸颉离开了围起来的圈子,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又道,“再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各自收拾好自己,就离开吧。” 他说完我才发现,面前每双眼睛里都有不同程度的疲倦和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悲伤……吧。 我仔仔细细地重新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内容,虽然我实在是没那么恶趣味,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想到头脑都要爆炸了,只能摇摇头,按住不自然跳动的眼皮。 突然间,我的胸口一阵闷,好像有什么在冲破我的思维—— 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头头尾尾,我没有看到的一个花灵;麟念叨的名字里也没有他—— 狄仁偈。 (待续) 第三十五章 这是个坏习惯,得改 一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但是又觉得自己太神经质了,也看到宗政旸颉他们都累了,就闭上了嘴,跟他们一样闭目养神。 曼佳坐在了我旁边,看我东张西望的,一拍我的头,道:“别瞅了,休息一会儿吧,再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没一会儿,黑叔和宗政旸颉的手电筒关了起来,整个墓就暗了下来。我一紧张,急忙打开从背包里拿出了的贝婵给我的手电。 “干嘛啊你?安分点!把手电筒关了!”宗政旸颉看来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我打开手电筒这一过程也是行动先于大脑思考的,现在被训话了,反倒不知道怎么回话,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有怕黑这么幼稚的弱点。 贝婵的声音佷适时地传了过来:“她怕黑。” 我的手电照向了原本贝婵的位置,可却发现她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米勿,你先不要睡,你守着,大约三十分钟后,叫我们。”宗政旸颉的声音本来消失了很久,现在却突然地响了起来。 “为什么要我啊?这不还有这么多魂儿吗?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忘记叫你们了怎么办?”都把他们叫成“魂儿”了,我果然有点不爽? “因为你刚醒,可我们很累了。还有,你要是真的‘不小心’了,你就等着吧。”他刚说完,我就感觉曼佳在一旁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嘛,他是这么说的…… 二 很快他们就没声了。(?没声了?) 我有些无聊地握着手电观察着这个墓室,才发现对面有一排的棺材,可能是跟他们在一起久了,神经也变得大条了,竟然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一排棺材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我居然还能让嘴角扯出一丝的苦笑?! 没被手电照亮的黑暗中突然闪出两点红光,我惊讶了一下,随后把手电转向红光发散的那个方向。 有一只乌龟,啊不,玄武,有一只玄武阴森森地正眼瞧着我,但是眼睛里却像死水一般的平静。看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它跟外边那只一样,是个石雕。 “你也觉得那个很奇怪是吧?”曼佳突然伏在我耳边低声说,吓了我一跳。 她压住了我要跳起来的趋势,继续说道:“我们一醒来就在研究那个,但是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我总觉得背后发凉,怪瘆人的……” 我也算习惯了她的幽森,回了她的话:“应该没什么吧?总不可能在石头里种尸香魔芋什么的吧?” 曼佳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一点疲倦,道:“还不能确定……总之,小心就是了。”曼佳看我还挺清醒的,就继续道:“你继续守着吧,我也眯一会儿。” 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嘟囔道:“还眯一会儿……跟个老头子似的!” 曼佳没理我,过了几分钟,身边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起来。 盯了她几秒后,我又把手电照向了其它的影子。找呀找,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皱着眉头的宗政旸颉、捂着额头的贝婵、互相背靠着背倚在墙上的张渠和张季。狄仁偈倒是离我挺近的,他没有闭上眼睛,在我用手电照到他的时候,他还因为突然的光线而眯起了眼睛,轻轻地瞥了我一眼。 “怎么,闲得无聊啊,照来照去的。”狄仁偈看我一直盯着他,起了身,坐到了我的另一边,慢慢地开口。 我愣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把手电的光线扫回玄武身上,中途还隐隐约约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欧阳爵。 “你不休息啊?”曼佳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地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靠在了我的肩上,她的长发现在有一些毛毛躁躁的,刺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我只好调整了一下坐姿。 “不累,无所谓,你要是觉得累就去睡会儿吧,我在这看着就好。”狄仁偈有些好笑地看着曼佳,随后又把视线转向我。 “不了,刚刚还行,现在倒是睡意全无了……话说,我怎么看不见黑叔和张爷?”我扭头四处望了望,问他。 他也找了找,继续道:“找不到他们的,他们在黑暗中总是无声无息的。” “丫头,找我们啊?”一个很是“大汉”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我一哆嗦,忍住了挥拳过去的冲动,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发现是黑叔的声音。抬头一看,不知道黑叔什么时候坐到了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手电筒,继续道:“丫头,用这个手电筒吧,你的那个亮度高,但是很费电,总是开着对我们接下来的路不利啊。” 我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手电筒,又瞧了瞧他手里的,眨了眨眼睛,还是和他交换了手电筒。 刚觉得他不会再说啥了,没想到一开口直接说得我一内伤:“话说,丫头啊,没想到你都敢跟我们下地了,居然还怕黑……” 三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黑叔害我差点吐血而亡后,撇下我俩就走了,等他融入一片墨黑后,我开口问了狄仁偈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我们有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我们进来的那扇门,这里还有三扇门,门前各有一座石雕,分别是朱雀、白虎和青龙。恐怕这就是‘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麒麟守门了,但是青龙白虎什么的一般是指方位啊……嘛,只不过,刚刚的麒和麟可能守的是后门。接下来我们要去青龙的那扇门,那后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为什么你们那么确定那后面是主墓室?” “因为那是青龙啊。”狄仁偈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呃,这个……”我翻了下白眼表示无奈。 “你想一想兰陵王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嘛。”狄仁偈歪头瞥了一眼我。 我也是无聊,很听话地思考了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九眼食人花在主墓室里吗?”我没忘我们来的目的。 “应该不是,九眼食人花不会和青龙共存在一个墓室里,而且九眼食人花是专门被放在一个墓室里的,兰陵王的棺材不会和它放一起。”狄仁偈的右手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他说完后就持续着这个动作没出声,我也没回话,结果尴尬了…… 一阵安静后,看他没打算离开,我只好救场:“对了,还没问你呢,你上次说什么下车不下车的,是什么意思啊?” 狄仁偈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转头打量着我。 我也瞅了瞅他,见他愣着了,我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怎地了?死了没?” 狄仁偈这不孝……啊,不,狄仁偈这奇怪的花灵,刚刚回过神来,就一把拍歪了我的头,还不管我怨恨的眼神,自说着自话:“你别想了,现在想也没用了,忘记吧。” 我刚想推他一把以报拍头之仇,没想到他站了起来,径直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 “什么嘛,像个小孩子似的……” 嘛,我是这么嘟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听见了似的,坐下后还瞪了我一眼,是那种“你等着瞧”的眼神。 四 “喂!!醒醒啊!!”在叫醒身边的花灵后,我把最后的矛头瞄准了宗政旸颉,可这货好像睡死了似的,愣是叫不起来。 张渠动了动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我也是叫他叫得身心俱疲了,只好慢吞吞地退开,看张渠怎么个叫法。 本来以为张渠会一刀挥过去,没想到他直接蹲了下来,先是把宗政旸颉皱着的眉头抚平了,然后顿了一下,居然用双手开始捏他的脸了,还拽来拽去的。 我挑着左边的眉毛看着眼前的百年奇景,想了想,上去点了点张渠的肩膀,低声问道:“呐,他醒来不会杀了你么?” 嗯……可惜后者不理我,继续扯着宗政旸颉的脸颊。 直到后者的脸通通红后,张渠才放开双手盯着他。 狄仁偈倒是在一旁说风凉话:“哦呀哦呀,看来真是累了,居然还不醒。” 张渠等了一会儿,只等来宗政旸颉的一个翻身。我瞧了瞧,发现张渠的脸立马黑了。 正冒汗呢,黑叔一个上前,把宗政旸颉扶了起来,耳语了一句话,宗政旸颉就立马睁眼了,还是那种“唰——”地亮闪闪睁眼,一脸的惊慌失措。 …… “喂喂,黑叔跟你说了什么啊?”大家见宗政旸颉醒了,就抛下他各自去收拾行李了。我看他还是不爽地盯着黑叔,就开口问他。 宗政旸颉回神看了我一眼,道:“没你事。” 迁怒于他人真的好吗?! 知道他没打算再理我,我只好乘着空闲去问黑叔:“黑叔,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啊?” 黑叔回头瞥了我一下,又回头继续整理行李,顺便回我话:“丫头,你刚刚去问他,他没告诉你吧?我刚刚跟他说长老会带神树藤来找他算账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向宗政旸颉,这不坦诚的小伙已经抛掉了不满,开始收拾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了。 …… “走吧走吧。”宗政旸颉又开始显得不耐烦了,催促着我们上路。 我耸了耸肩,在背后抛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想到这厮还回头瞅了瞅我,要不是知道他还算正常,我都以为他后脑勺长眼睛了。 宗政旸颉很快走到了狄仁偈说的青龙石雕旁边,照例把手伸到青龙的嘴里。张渠见状要上前去阻止,但宗政旸颉摆了摆手,道:“我来我来,反正我试过了。”虽然他说得大义凛然,但我还是看得出他已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死的! 我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上前了一步……闭上了眼睛。 听到门“刺啦——”地开了,我就知道这次青龙小朋友没有狠下心来直接废了他的手,而是乖乖地让他把石头移了出来。 这扇门是明显的青铜色,开的时候灰尘很多,我用双手扇走了一些,跟上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唉,还是那个坏习惯,我在门关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棺材旁玄武石雕的位置发出了绿色的闪光。我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适应光线后看到的是有颜色的……玄武。 他摆头看了我一眼,我直接愣神了,过了一会儿,玄武身边的光渐渐淡去,我明显感觉他的眼睛慢慢变成了红色。他退后了一步,最后我只能看见他眼睛发出来的两闪红光。 红光最终也是消失不见了。我摇了摇头,决心不多管闲事了,可待门关上后,刚打算回头跟上他们,宗政旸颉的声音却冷不丁地响起了:“不想死的话呆在那儿。” 我愣了一下,接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向前望着,却发现前方没几步就是万丈悬崖。 (待续) 第三十六章 最近不宜出门 一 我一哆嗦,差点脚滑扑向前去。无神地望了望四周,发现他们都很淡定,我也没好意思继续蛋疼了。 挪了挪脚,发现我这儿的石块很脆弱,动一动就往下掉小石子。我往后退了退,狄仁偈上前“很有礼貌”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道:“你跳,我不跳,你跳进悬崖里,然后死掉。” 这种“youjump,ijuap”的剧情貌似最近还挺火的,不过,我倒是没听过狄仁偈这个版本的。呆了五秒后,反应了过来,还神经质地摆出格斗的姿势。在脑袋里模拟了战场,然后发现——我貌似打不过他的样子。无奈我只好发动“白眼神技”来破坏他的精神灵魂。果不其然,这个审美观a级的狄仁偈转过身,靠在了门上,抵着手臂道:“哦,不,别再让我看见那模样了……” 我刚刚为胜利撇嘴一笑,扭头却发现宗政旸颉斜着眼睛盯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再看一个“傻逼”似的,呵呵……呃,好吧。 “元芳,你怎么看?”宗政旸颉很快把视线抛向了还在“自我疗伤”的狄仁偈。 “我觉得应该要……”狄仁偈刚开始还很自然地回话,随后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宗政旸颉,继续说道:“宗政旸颉,你!你……我x!” 张季和张渠显而易见是行动派,没理俩货耍皮,这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段绳子了。我手电筒的光线朝他俩手里照了照,认出了那是“三人帮”在上海cosplay“蜘蛛侠”时的道具。 “我先下去吧。”宗政旸颉向张渠伸出了手,我发现到了地下他什么都打头阵。张渠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左手掌,示意他的伤还没好,把他又推了回来。宗政旸颉也不矫情,耸了耸肩就坐在了地上。我又把光线晃向他,他的衣服似乎已经快湿透了,额头也冒了很多汗。 欧阳爵冲张季摆了摆手,道:“我总可以第一个下去了吧?” 张季和张渠互相看了一眼,才道:“你先在上面吧,看着他们。”张季说话的次数比我第一次见到他要多。 欧阳爵刚要说些什么,宗政旸颉就不耐烦了,道:“哎呀,你相信小季子的能力嘛,就算小季子不行,不还有渠子么?”我明显看到张渠和张季听到这称呼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顺序很快就决定好了,两条粗绳子,分两批,先是张季张渠,然后是宗政旸颉和狄仁偈,第三组是我和贝婵,再然后是曼佳和张老爷子,最后是欧阳爵和黑叔。 欧阳爵蹲着看张季,那神情好像张季要去赴死似的。张季把绳子的一头绑在腰上,另一头绑在了门把手的圆环扣上。这圆环扣我们有试过了,质量绝对杠杠的! 张季本来已经和张渠站在悬崖边了,结果一转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又走了回来,拍了拍欧阳爵的肩膀,才回到张渠旁边。 宗政旸颉朝欧阳爵挥了挥手,又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空位,语气凄凉地道:“过来过来,咱都是被抛弃的可怜娃。” 张渠顿了一下,回头瞅了宗政旸颉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安慰一下他。 宗政旸颉见状突然惊恐地摆了摆手,道:“你你你,你别过来,别把我命给拍没了。” 张渠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去处理眼前的事了。 兄弟俩下去的时候没有声音,周围反而安静得恐怖。 “丫头,别害怕。”黑叔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没怕啊,倒是黑,黑,黑叔你,吓死我了!”我捶了捶胸口压惊。 黑叔的眼睛在黑暗里好像会发光的样子,惊悚地道:“可你的手在抖啊?”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双手正在莫明地颤抖,手电筒的光线一晃一晃的,来回地照着一小片石纹。 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 张渠和张季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后,用手电筒发了个信号。他俩拿的是高倍的两只手电筒,穿透力极强,但我们还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信号。 宗政旸颉和狄仁偈没有谦让,俩一起滑了下去,我用手电筒往下照了照,貌似还一蹦一蹦的,真不知道待会儿张老爷子的身子要怎么撑得住。地下的信号传了过来。 绳子很快又从绷紧的状态转为了松弛状态。我的手颤抖得更严重了,心里有什么堵着。 贝婵很快绑好了自己的绳子,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帮我绑上了绳子,还往后拉了拉,确认了一下绳子有没有断痕,道:“不想死的话,摆好心态。” 她的声音变得很沙哑,我犹疑地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情绪压回了肚子里。 向后退了一步,我先学贝婵的样子抓住了悬崖边缘。然后用脚一瞪,滑到了一个点,双脚便有了支撑点。 刚在庆幸自己穿的不是板鞋凉鞋,却因为低头一看吓了半死。 “别看下面,跟我走就是。”贝婵的声音很稳定地从右边传来。 我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是看见了没,但是我知道她又滑了下去。 往下挪了挪绳子,我也继续向下爬着,可不知道是神又跑了还是什么的,一没注意,手脱离了绳子,整个人就向后倒了。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零点几秒,我的脑袋里居然能闪过几百句“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我”等等的杂七杂八。 贝婵在我右后方,一下子就揪住了我的手,“啧”了一声,道:“你搞什么鬼?!” 我“劫后余生”地傻傻笑了笑,愣是就这么让她揪着,也没管因为惯性,手臂像是脱臼了一样痛。 贝婵盯了我几秒,白了我一眼,道—— “给我抓好绳子……你丫的真重!” 三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贝婵又是一股怒气热浪的攻击下,我只好撇撇嘴,回身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喂——绳——子——有——点——松——没——事——吧——”欧阳爵的声音幽幽地从头顶传来。 贝婵没有回答,空出了一只手掏出手电筒往上照了照。 …… 双脚终于接触能站的地面时,我明显感觉贝婵甩了我一脸的脸色。 吐槽似地吐了吐舌头后,我把腰上的绳子解了开来。无奈我拿的是低倍的手电筒,只能让贝婵又朝上照了照,看着绳子被慢慢地收了上去。 我发现宗政旸颉他们都聚在了一个地方,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 走了过去后,才看见一面墙上涂涂画画的。 “这是什么?墓里面还有涂鸦啊?谁这么恶趣味?” 宗政旸颉回头瞅了我一下,道:“这不是涂鸦。” “那是什么?” 这次宗政旸颉倒没回我话,狄仁偈却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在哪见过……” 我凑了过去,仔细瞧了瞧,总觉得那上面有很多人,好像……好像在跳舞? “画技不好啊……”憋了很久,我也就憋出了这句话。 “古代画注重动作和内容。”宗政旸颉站了起来。 “你看出什么内容了吗?” 他瞥了我一眼,又很快把视线移开,望着墙似乎在深思。就当我以为他要爆出什么金句良言的时候,他面部突然轻轻地抽了一下,道:“没有。” 四 继曼佳和张老爷子到达后,欧阳爵和黑叔也很快就到底了。 一群陌生的“怪蜀黍”围着研究这幅壁画,不知道它有没有觉得我们有病。 “先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吧?”狄仁偈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宗政旸颉点点头,掏出了《六月雪》。“现在应该是在主墓室的附近了。” “附近?还没到啊?”我也要面瘫了。可惜每个影儿理我。 “呼——”一声沉闷的呼吸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本来神经就紧绷着,再加上从小就不错的听力,顿时惊恐了,揪了揪一旁曼佳的衣袖,问道:“曼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曼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什么声音?有么?” 我诚恳地点了点头,但曼佳也诚恳地摇了摇头。 抚平了一下身上的疙瘩,弱弱地舔了舔嘴唇后,我靠在了墙上,把这个感觉抛之脑后。 “你应该没听错。”贝婵突然轻声地朝我低低地说了句话,随后又离开了我身边。 我眨了眨眼,恐怖感又油然而生,顿时有点埋怨贝婵告诉我这件事。 “把绳子收起来吧。”宗政旸颉用手指沿着《六月雪》上指示的路线移动,朝张季和张渠说道。他认真起来说的话比平时少。 张季和张渠很快将绳子收进了各自背包里,随后,张渠走到了宗政旸颉和狄仁偈旁边,和他一起看着《六月雪》,张季走回了欧阳爵身边。 “哦……不,最近不宜出门吗?”宗政旸颉突然看向我身后,吊着眼睛。 顺着他的目光,我也回头看了看,然后我就后悔回头看了。 两只绿油油的手搭在我的双肩上。 (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三色堇,请代我思念 一 “他说过,他永远会在我身边的,保证永远不会抛弃我的,绝对。” 女生眼里布满了忧伤,迷茫地看着前方,像是要越过那座山,穿过人潮,去触摸海水的温柔。 “他说过的,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不会有其二,绝对。” 一个穿着古欧洲风裙子的少女扬起手,在空气中轻轻地拂动,好像面前有一个人,而自己在抚摸来人的脸似的。 “我等着你呢,我在这儿……你呢?” 二 “绝对?” “嗯,绝对。”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好像有什么声音在风中飘啊飘的,扰得我耳朵直痒。 场景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背对着我。 “可是你要是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怎么办啊?”是一个稚嫩的女声。 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了男孩面前还站着一个矮矮的女孩,长着一副精致的五官,一脸的担忧,眼神里还带着点犹豫不决。 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停止对话,反而像是没看见我似的,目不斜视地盯着对方,嘴巴都抿成了一条线。 “不会的,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绝对的!不会有人比你跟重要的!”讲完,还抬头想了想,随后又好像是怕丢了什么的样子,补充了一句,“妈妈也不能和你比哦!” 女孩扑哧一下笑了,左手食指的指尖点了点眼角,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回答:“你的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呢,不正经,我怎么能和你妈妈比呢?妈妈是我们最亲爱的人啊!”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嗨呀,差不多啦。” 我在他们面前站定,一会儿往右看看留着小辫子的女孩,一会儿又看看左边的同样红着脸男孩。 “那要是有一天我变得……不好了,怎么办?”女孩憋屈的样子让小辫子一颤一颤的,眼神漂浮不定,有些缺乏安全感地努力措辞。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才不会变得……不好呢!再说了,你要是……要是怎么样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永远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在你身边,永远不会抛弃你的!”男孩急急忙忙地接过女孩的话题,连着女孩的音尾小叫,满脸急切,却又带着点诚恳。 “绝对?”女孩轻轻地咬着发白的下嘴唇,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嗯,绝对。”男孩掏出了一张面巾纸,递给了女孩,不厌烦地回答着女孩的问题。 …… “你笑起来很像……太阳,对,没错,像太阳。” “太阳?这是什么比喻?” 和女孩有几分相像的女生在一片花丛中站起身来,回头望向脸庞渐出轮廓的男生,道:“就是太阳啊,很耀眼,很温暖,很……重要。” “重要?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不过,干嘛突然讲我笑起来的样子啊。”男生抬脚刚要进花圃,却被女生抬手阻止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有几株三种颜色的花。 “因为我发现你以前一笑起来,这些花都开得很好。” 男生站在石路上,抽了抽嘴角,抬手抓到了空气中一片无缘无故掉下来的绿叶,道:“错觉吧?你总是想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 女生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这可是三色堇,太阳公公越温暖,它们就开得越好看呢!而且,这可不是错觉,你看,你都多久没笑过,它们就蔫了多久。” 男生眼神向左漂浮了一下,随即放掉了树叶,手指了指天空,道:“那也只是凑巧,照你这个说法,花蔫掉只是因为太阳好几天没出来而已啊,哪有你讲的那么玄乎。” 女生一笑而过,不再搭理试图和她辩论的男生,继续弯腰整理花圃。 在男生就要不耐烦地离开时,女生突然起身,抿了抿嘴唇,小声地问道:“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讲的话吗?” “话?什么话?”男生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问题抛回给了女生。 “就是,就是你说不会离开我啊。”女生又往下腰除草,遮挡住了自己红透的脸颊。 男生作沉思状,半晌才明白过来,道:“哦,那个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 听至此,女生的动作一顿,好像对他满不在乎的语气不大高兴,过了一会儿,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才带着点微笑站了起来,道:“那些话……还算……”女生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高亢的女声给打断了:“文森!吃饭了!”那是男生的母亲。 男生抬头朝山坡看了看,转头对女生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看这天气快下雨了。”说完,就朝山坡上跑去。 女生盯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然后再突然出现,接着还能模模糊糊地看着男生抬脚进了家门。 “我只是想问问,那时候的话还算数么?” “你还会保护我么?” “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你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你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不带一点的留恋,没有了所谓的绝对?” 女生久久地驻足在花圃里,一动不动,任由天空洒下它的眼泪。 三 “你放手!” “为什么?” “废话,不然我怎么走?” 男生第一次朝女生吼。他已经很不耐烦了。面对她。 “你为什么要走?在这里不好吗?”女生还是紧紧地拽着男生的衣袖,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因为我得出去找到我的生活!”男生没料到女生看起来瘦弱,力气却那么大,最终还是放弃了和女生的拉扯,弯腰和她直视,放低了声调,道:“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说完还象征性地摸了摸女生的后脑勺,发丝被他的手指卷起,在风中凌乱。 “那……你还记得你说要保护我的话吗?”女生对那段对话异常地执着。 男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眼神漂浮地点了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记。” “那你告诉我,你当时还说了些什么?”女生死心要和他杠上。 男生握了握拳,道:“我说了……我说了什么不重要。” 可是你刚刚还说这是一件重要的事啊…… 你忘了对不对,忘了你要保护我,忘了你会在我身边,永远,对不对?忘了我是你最重要的人,绝对,对不对? 对呀,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我。 女生迷茫地盯着他,面对男生的自我矛盾,没说出心里话。 可能是感觉到了男生的不自在,也可能是对于男生打破誓言的后怕,女生不确定地继续和男生纠缠:“可是,你真的会回来吗?” 男生又直起腰,道:“从小你的问题就很多……你信我吗?” 女生抬头闪着泪光,犹豫了几秒后,还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冒出几个音节:“我信。”可是我害怕。 “那不就好了?”男生很满意地看到女生松开了他的袖子,随后发现女生比平时更苍白的脸庞,随口补上了一句,“等我回来就是了。” 头也不回离开的男生,并不知道在这之后,女生真的为他守了一生一世;并没有发现,女生在他身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眼里没了平时的柔和;并没有抬头看,看看太阳,也没有往路边看,看满花圃的三色堇。 四 “你还爱他吗?”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面前的女生长发过腰,并没有挽起,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我们头顶上游走。我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什么。 “爱,”女生的声音沙哑着,道,“亦或是不爱,又能怎样?” 我和她并肩坐在一起,手撑着下巴,又道:“那你,恨他吗?” “恨。”的确,都这样了,不恨就怪了。 在我又要开始神游时,她又补充了几句话:“亦或是不恨,又能怎样呢?” 嘚,两个问题相当于是我嘴抽白问。 “那你想他么?”虽然我知道她要怎么遣词造句,但我还是无聊地问了一句毫无建设性的话。 可她这次改了回答句式,道:“想,当然想,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他,想他现在在干吗,想他有没有好好地吃饭,想他身边有没有要保护的人了,想他找没找到他要的生活,想他有没有重要的人,想他,有没有在想我。” “你看,”女生突然低下头,指着地板,道,“我为他种下了一大片三色堇,用来想念他。” 我的目光在她和光滑的地板之间游走着,思考这姑娘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 “你看不到,对不对?”女生终于正眼瞧了我一下,“因为这里没有太阳。”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愣愣地望着她异于常人美丽的面庞。 “我也看不到了。” …… “也许,我该去找他了,也许,我没必要在这里傻等,是不是?” “嗯。” “我为他守了几世纪,够了,对不对?” “嗯” “这些花,很漂亮,对不对?” “……嗯。” “他会喜欢的,对不对?” “嗯。” “他说让我等他,他回来找我,会保护我,但是他骗了我,对不对?” “嗯。” “我很傻?” “嗯。” “他的誓言是假的,可是我的心是真的,我的思念是真的,对不对?” “嗯。” “那花怎么没了?” (待续) 第三十八章 随汝意罢了 一 “喂!起来!睡死啦?!” 眨了眨迷糊的眼睛,我就听到曼佳异常尖锐的叫声,还没揉揉耳朵缓缓神,又一阵声波攻击:“米勿!要死不活的偏偏在这时候神经系统瘫痪啊!给我起来!”刚梳理完曼佳话的意思,我慢慢地直起身子,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前推。 一边抽了抽嘴角,起床气越发严重的我,一边毫不犹豫转身就给“始作俑者”一拳。标准的格斗姿势有没有,我甚至还听到了骨头碎裂清脆的响声。 “哇~”曼佳挑着眉毛,一副“你好吊”的样子看着我。 我又眨了眨眼睛,才发现一只喷着怒火的眼睛看着我,而我的拳头正在这双眼睛的下方偏左点,那个地方好像叫颧骨来着? 不过,我的手的骨头好痛!看来这似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是源于我的手中…… 我赶忙把痛的抽筋的手收回来。 “噫——”感觉有个软软热热的东西在我手指上滑来滑去,还带着点像小针一样的刺。我不敢移动右手,左手找了找手电,向前方照去。 啊嘞?这正舔着我手指的是谁啊?和动物园里的白老虎好像哦,白黑相交的肤色(这不是斑马么=_=),毛很长,像是很久都没修剪了,但却很整齐;铜铃大的眼睛是深蓝色的,鼻子有一点偏粉红色,但是鼻子旁有两撇长长的胡须,长得甚至扫过了我的脸,痒痒的;两颗较明显的虎牙中横空钻出洒着热气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它们的主人还一脸奇怪地嫌弃?它的耳朵还会时不时地喷气……嗯,好像和动物园里的有点不一样。哦!动物园里的没这么大来着。 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虎!哈哈,我真聪明!快夸我!快夸我! …… oh my god! 二 “你……你你你你,你快来啊!你们过来呀!”我简直是惨绝人寰地叫着,一边用左手甩着手电筒,用不停晃动的灯光提醒他们来抢救……哦,不,营救我。 “我我我我我我什么我啊!自己解决!”曼佳貌似对我刚刚没理她表示很生气,现在直接把我丢弃在“虎坑”里了,连根绳子都不给我。 宗政旸颉他们更甚,居然喘着气坐下来,道:“我x!不是青龙的窝吗?怎么冒出了只白虎了,真是逆天了!被骗了吗?!” 欧阳爵倒是瞅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道:“米勿啊,刚刚我们跟它大战了几百回合,这次换你了,它貌似对你的手挺感兴趣的,你让它舔会儿,我们歇歇,有事打电话……啊,不是,有事别叫我。” 我绝望地白了他一眼,嘟囔着:“缺心眼儿!” 他没理我,直接靠在张季的肩膀上“横尸”了,张季的呼吸频率也有些不正常,看来确实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横尸遍野”的啊! 无语地盯着面前的猫科动物(?),我一边忌惮着它的獠牙,一边又因为小时候被猫抓过而害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走神,面前这只貌似很温顺的老虎忽然发飙了似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往我手上袭来……我承认我的反射弧有点长,直到一个力气把我往后拉,我才回过神来,有了以上的感慨。 扭头一看,没看到人,把头抬到最大的角度,才发现黑叔的下巴。我往后退了一步,黑叔笑出了一口白牙,浓厚的嗓音回荡在石柱间:“丫头,小心点,这手没了可就接不上了。”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紧张得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回身望望那只白虎,只见他眼睛蓝里还闪着点红色,和刚刚一副“我是乖宝宝哦”的模样完全不像。 那群死赖在地上的人终于被这顿吵闹给炸了起来(众:你有资格说这话么?!某勿:谁的地盘谁做主,爱咋咋地!众:你的地盘……?),我也舒了口气……终于不用一个人跟世界告别了……(众:喂!某勿:╭(╯^╰)╮) 宗政旸颉也真是奇怪,明明睡着的时候看着挺安静的,怎么一起身,头发翘成这样,中邪了么?看来他床气也不小,一脸迷茫,眼里却蹦出一种传说在我睡醒时也有的光,呃,是一种神奇的红光。 “何方妖孽!”哟,语气还挺冲!不过貌似对那只白虎没啥作用,它依旧一副“你敢惹我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的模样。 “旸颉,起来了。”狄仁偈摸了摸他的头,虽然是对宗政旸颉讲话,眼睛却盯着白虎。 可是,过了好久,都没啥建设性的进展,该坐着的还是坐着,站着的还是站着,甚至连那只白虎都像突然被石化了似的,要不是那两撇胡须即使没有风也飘啊飘的,我还真以为时间静止了。 不过,终有人会耐不住性子,只是我没想到是张老爷子,他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长刀。嘿,我就纳闷了,我明明就没见着他带东西啊,藏哪了…… 显然这时候纠结这个问题不是聪明的表现。张佑戚刚掏出来,白虎立马把矛头指向了他,两颗虎牙好像又长了点,毛都竖起来了许多。 “吼——”我本来想给他们让道好pk,可当我刚退一步,白虎就亮出了爪子,往地上一拍,还朝我低吼了一声,这么暗我都能看到石子被它抓出的爪痕了。 “丫头,别怕!”黑叔也是一低吼,像是给大家壮胆似的,音量和白虎的有得一拼。 我勉勉强强地在这种环境下扯出一抹笑,可却瞥见宗政旸颉一手抚着额头,眼下扫了黑叔一眼,眼底的敌意我是看得出来的,不过总觉得这种敌意里好像多了一些犹豫,不像在火车站的那种纯粹,好像对黑叔的敌友立场有点不确定。 我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打算掺和这事儿,又把目光看向白虎。 三 “未曾有人类到达此地,来者,何人?”那白虎先是抖了抖身子,把浑身的黑白相交的毛发安抚下去,才幽幽地开口,讲的是人话。(众:不然呢?!) “看来rh他们没有来这里。”贝婵还是坐在地板上,小声地说话。 “嗯,”宗政旸颉点点头,又对白虎说道,“我们来寻九眼食人花。” 白虎没回话,倒是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没过多久,它的光泽黯淡了一些,背上幻化出一个人形,隐约看得出那人穿着铠甲。 “九眼食人花?寻它何用?”待那浮在空中的人完全实体化,我们才又听到声音。 还没等我们回答,白虎背上的青年又发话了:“也罢,尔等寻,必有意,过去罢。”说着,还侧身让出了一条道。白虎抬头望了望那人,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又满眼的明了,也让出一条黝黑的通道。在这之前,我们是没发现这么一大个洞横在我们面前的。 “白虎不是都很好战吗?”欧阳爵要死不死地又作死了一句。 “哼——”那人轻笑了一下,看着欧阳爵说,“之前吾等只是自我防卫而已。” “不不不,是这之前的之前。”欧阳爵可能是想表达“古时候”吧,可惜他表达能力有些“捉急”,连张季都差点忍不住开口替他说了。 可白虎背上的人居然神奇般地听懂了,无奈地笑了笑,道:“那也只是捍卫吾等应有的一切而已,何故道吾等好战?” 欧阳爵听着也是一愣,摆了摆手表示歉意。 “如今时代已过,没必要再牵扯尔等了,走罢。”白虎背上的人也没难为欧阳爵,只是又示意白虎让出了更大的位置让我们过去。 虽然我们很庆幸没有引发一场“血腥风雨”,但是奇怪的地方仍然是说不通。 “冒昧问一句,这个地方不是青龙的居所吗?”宗政旸颉也跟白虎打起了“官腔”。 狄仁偈接过宗政旸颉的话,看着白虎道:“这只是用来骗来者的,对吧?” 白虎盯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回答:“的确,以保青龙无碍。” “那青龙是在那个写着白虎的门里吗?”欧阳爵本来和张季在收拾行李,听到这又忍不住好奇心问了问。 “并不是,”白虎的回答出乎我们的意料,“写着白虎的门后没有神兽,只有万丈悬崖以及悬崖下的尖竹竿,如果尔等踏进那里,必死无疑。” “既然是保青龙无碍,你又为什么要放我们过去啊?”曼佳和贝婵头低低地整理自己的着装,不过看那满身灰的样子,我觉得怎么拍都是没用的啦,想着我还自嘲似的抹了抹脸。 “风霜多年,青龙已去。”白虎背上的人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白虎缓缓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意味深长地把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线,然后一转身,撞向石壁。我刚想上前阻拦,可发现白虎的身影在慢慢地消失,直到触碰墙壁的那一刻,化成星星点点的一片,消失不见。 四 我们准备好一切后打算踏进那条黑黝黝的洞。 拿着低倍手电筒的我无奈地照了照宗政旸颉的脸,后者“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其他手电筒?我这个看起来像是快没电了。”我也觉得有些不耐烦。 “没了,给你准备的就那个了。谁叫你带了一大堆东西,没有半只手电筒。难道不知道地下没有电灯吗?!我说你啊,睡觉的时候留点心眼儿,像刚才,哈,你看,一倒地就睡死了过去,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要不是……” 宗政旸颉开启了“唠叨”模式,我也只能在一旁,愣愣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偷偷嘟囔几句:“的确没事儿呀……” “哈?你说什么?你再讲一遍。” 我也不知道是我声音太小他真心听不到,还是他觉得这句话不符合他审美观,让我再讲一遍好“屠杀”我,反正我是很聪明地没有再讲一遍。 刚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很模糊,但隐隐约约能辨别出来是刚刚白虎和那个青年的声音。 接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就在我觉得自己幻听,刚要跟上宗政旸颉他们的脚步的时候,一幅画面像是定格在我面前一样。 还是我所在的场所,只是背景变了,头顶是没有障碍物,直通天空的,星星格外的亮,而且数量不少,铺满了幽蓝的夜空。星光携着月光不是特别冷地洒下来,脚下是一片绿草,还有跟梦里那个姑娘种的三色堇一样的花。 刚刚在白虎背上的男子卸下了盔甲,只单身着有一袭白衣,倒显得单薄。如果不是身边的白虎紧依着他,我是绝对不会把这两人的形象搭在一起。 “青龙都离开了,汝还要在这里守着?”白虎的语气里有一些懒散。 “吾做好自己应做的事情便是。”青年的声音没有刚刚的凌厉,意外地听到一丝温柔和……怀念? 又是一阵沉默。 “真傻。” “呵呵,会吗?朱雀、玄武和麒麟不也一直在外头等着青龙吗?彼等都还在,吾等怎可离开……怎肯离开?” 画面中青年低头和白虎对视,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微微勾起,眼底竟是无边的蔚蓝,让人想要陷进去。白虎抬头看着他,眼底说不尽的柔和,幻化出了一种溺爱的漩涡。 “随汝意罢了。” (待续) 第三十九章 兰陵王入阵曲 一 “你在等什么?”狄仁偈站在黑洞的入口,背倚在墙上一脸奇怪地盯着我。 “你没看到什么吗?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我神经突然恍惚了一下,回到了所谓的现实。 狄仁偈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头没动,眼睛往上方左右看了看,接着目光又回到我身上,道:“没有啊,你不会撞鬼了吧?” 我的眼角莫名其妙地抽了几下,在快要爆出“井”子的时候,控制好了自己内心的“火山”,面带慈祥地回答:“没事,我们走吧,他们快走远了。” 狄仁偈的嘴角往上勾了勾,貌似觉得很有趣似的,右手大拇指往身后洞口指了指,道:“他们走了一段路,突然讲起之前搭在你肩上那双绿色的手,刚想问你,才发现你没跟上来,就叫我回来找你。现在他们都在等你呢。” “哦……那走吧。”又盯了一会儿周围后,我们跟上了大队伍。 “你知道那双绿色的手是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但是我那时梦到一个三色堇灵来着。” “三色堇?” “嗯。不会是她的手吧?不对啊,她的肤色和正常的人一样呀!况且她还是我梦里的花灵,你们怎么会看到?” “算了,别想了。” …… “她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狄仁偈看宗政旸颉眼里充满了一种名叫“仇恨”的感情,开口替我解释。大家伙儿靠在墙上,手电筒的灯光把他们的脸照得惨白,一双双黑幽幽的眼睛盯得我心里发毛。 时空静寂了一会儿…… “唉,走吧,”宗政旸颉直起身子向前迈了几步,一挥手,叫大家伙儿跟上,“米勿,你站中间,再跟丢了就不找你了……不是,是那儿,张季和曼佳中间,对……行了,往前看……别毛手毛脚动来动去的,待会儿要是又出了什么差……错。” 本来我是走在倒数第二个的,后面是狄仁偈,前面是黑叔,结果宗政旸颉回头看了一眼就让我站到中间去了,好像觉得我很弱似的。我有点不爽,又觉得脚下石头粒子有点尖锐,一会儿跺跺脚,一会儿又拍拍周围的石壁,然后宗政旸颉又开始唠叨了,让我不要骚扰石洞。 你们一定十分好奇为什么宗政旸颉话里的“差错”会有一段停顿。其实这两个字中间还夹杂着两个奇怪的声音才对。为什么呢?是这样的啦,宗政旸颉在“唧唧歪歪”的时候,我还是继续“犯案”,碰着碰着就突然拍到了一个凹陷处,听到一个巨响之后,所有人看向了我,时空又静寂了一会儿……好吧,其实只有零点几秒种后,我脚下一大块地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陷了下去,由于这块陷下去的地板貌似有点大,所以身后的曼佳和前面的张季也被我“陷害”了……因为张季特别的淡定,所以“差错”之间只夹杂着两个声音,杀猪般的声音…… “啊——” “啊——” 二 “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曼佳没好气地嘟囔着,揉了揉肩膀的地方,估计她是侧面着地,本来在她手里的手电筒被她甩到了几米外,明晃晃地亮着,居然没坏。 迷迷糊糊地看到张季已经站了起来,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就以站的姿势落地的。 我摔得浑浑噩噩的,估计撞到头了…… 作为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人,我还晃了两下,才定住身子。 “喂,你们没事儿吧?”我听到宗政旸颉的声音。 刚想回答,又听见欧阳爵喊着:“张季——你没事吧?” 他只关心张季吗?我突然不想回答了…… 张季显然没多想,观察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看我和曼佳,似乎在确认什么,过了几秒钟才仰起头,轻声道:“没事,下来,这有路,来看看。” 几乎他最后一个字刚落,就有一个“噗通”的轻响。定睛一看,欧阳爵往这里走来。 “你怎么自己一个下来了?”张季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很不满,我很少看到他皱眉头。 “我不是担心你嘛。”欧阳爵撇了一下嘴巴,走到张季面前。 “下次不要自己下来,如果有人装成我的声音,就危险了。”张季眉头舒开了一点。 话说,在我印象中……张季有这么“妈妈范”么? “我认得出你的声音,没人骗的了我。”欧阳爵耸了耸肩,很自信地回话。 “反正不可以这样,要下来先拉几个垫背,但是也不能最后一个下来,万一后面有埋伏就没人陪你了。”诶诶,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是张季说的?这么霸道真的好吗? “嗨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欧阳爵挥挥手打幌子,随后又开口,“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下次不要再呆在米勿旁边了。” 我正想抽了他,没想到张季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瞬间就想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了。 没过多久,又有几声落地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很轻却很杂地传来。我还没回头看,一记“爆栗”就往我头上敲下去,结果我还没把神经线搭好的大脑顿时又混沌了,迷迷糊糊地听到宗政旸颉和狄仁偈在说话—— “我说米勿,你怎么就不知悔改啊?幸好这里不高,要是他们两个哪一个摔残了,你赔啊?!我们可没有工伤费!” “旸颉,她本来就傻,你刚才敲的那一下不会把她的智商彻底敲没了吧?” 隐隐约约看到一只手在我面前晃啊晃的,可惜我视线还没聚焦,看不清是谁的手。过了一会儿,宗政旸颉的声音又欠抽地响起:“不是吧?真傻啦?我罪过了?” “渠子,你有办法吗?”宗政旸颉的声音变得很远,然后一个人影闪在了我面前。 一双冰冷的手捧着我的脸摇晃了一下,还使劲地捏了一下,疼的我一下子清醒了,乱叫道:“哪个疯子啊?!” 哦,原来捏我的是张渠啊,看来他让人清醒的招数通常是捏对方的脸。怪不得刚刚在玄武那边,张渠捏宗政旸颉让他清醒的时候,狄仁偈一点都不意外。我朝面前的张渠傻兮兮地笑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三 “怎么感觉这里比上面要凉一些?”贝婵捂了捂身上已经黑乎乎的衣服望了望四周。她已经很久没讲话了。 宗政旸颉点头表示同意,道:“往前走走吧。”说完,他先跨出了一步,打头阵。 “旸颉,你和仁偈一起,我走前面。你得在仁偈前面。”张渠对宗政旸颉说,我下意识数了数字数…… 后者很奇怪地回头,道:“为什么?” 张渠指了指他的左手臂,道:“你去后面换绷带。” 宗政旸颉甩了甩手,道:“多大点事儿,继续走吧。”说完就又走在了第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张渠的双眼暗了一下。下一秒他就上前拉住了宗政旸颉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向后扯,直到交到狄仁偈之后才离开。宗政旸颉显然吓傻了,眼神呆滞地盯着狄仁偈。狄仁偈耸了一下肩,道:“我帮你换吧。” 我们继续朝唯一一条路走着,这条路感觉比上面的要更黑一点,也更冷一些,而且这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渗到了骨髓里。这已经不是背后发凉的程度了。 宗政旸颉让我走在他前面,据他所说,如果他不盯着我,指不定我又会搞出什么人为的特殊状况。哼!我是这种人吗? 于是现在的队形是这样的——张渠打头阵,然后是张佑戚老爷子,张季,欧阳爵,贝婵,曼佳,我,宗政旸颉和狄仁偈,黑叔殿后。 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地板塌陷啦,天花板掉下来啦,突然冒出什么白虎麒麟玄武啦,一双绿油油的双手啦,虽然我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那双手到底是谁的。 嘛,事实证明,我并不是个惹祸精,并非随时都会捅出幺蛾子,宗政旸颉的理论是错误的……应该吧。 走着走着,感觉两边的石壁越来越向中间靠拢,渐渐只能让一个人侧着身子行走,脸还时不时地被石子划到,本来还一抽一抽地痛,到后来整个脸直接麻木了。 前面的曼佳突然停下来,我一个刹不住往前撞了上去,结果惹来了曼佳和贝婵的两双眼刀。估计贝婵控制得很好,没有撞到前面的人吧。 队伍很快又向前移动,而且前面几个走得越来越快。没几秒钟,特别浑浊的空气一下子弥漫了我的整个呼吸道。知道被水球正面砸中之后,那张气球皮像蜘蛛侠一样黏在你脸上的感觉吗?现在我的脸就是这种感觉,甚至有些黏糊糊的。 “为什么这里的空气有点……恶心?”我转头看向身边的说话人,曼佳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头发有些凌乱,在手电筒惨白灯光的照射下,有点像贞子准备吃人。 话说,贞子吃人吗…… “这里的地板是向下倾斜的。”欧阳爵低着头观察。 “大家都小心点,要是听到什么箭类的响声就卧倒,米勿,你不要乱动。”宗政旸颉已经换好了绷带,再次强调了某种根本就不存在的隐患。哼! 话音刚落,突然,“咻咻咻——” 哈哈,吓你的啦,没有什么万箭穿心,只是空气不再是浑浊,而是清新,但是却越来越稀薄,前方突然变得很亮,有些偏绿色的光一下子充实了前方。 撇着嘴盯着那团光几秒后,我居然感到有些头晕,四肢渐渐不受自己控制,往前走去。明明大脑发出了警戒信息想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全身肌肉就是调动着我往前走,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眼前也渐渐迷糊,眼前的光变得一片白雾,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要死啊?!”一句低吼把我吓回神来,顿时脑袋就清晰了,明显感到有人用力拉了我一下。回头一瞧,嘿,贝婵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拽着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不过她居然闭着眼睛,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拉到我的。 朝她傻愣愣地笑了一下,朝前看,诶?我怎么会站在“悬崖”边嘞? “啊——”刚冒出一个轻轻的音节,一只手就捂住我的嘴巴往后拖。 “你小声点!要害死我们啊!”贝婵一边继续低吼,一边又把我玩后面拖,没多久又觉得空气混浊了起来,周围的声音也嘈杂了一点。我咋不知道贝婵力气这么大呢?吓死人了。 “你还真是几分钟闹一场几分钟耍一回啊!难道你忘了我告诉你听到声音要卧倒吗?当作耳边风是吧?哈?!你是不是要壮烈牺牲一下才罢休啊?卧倒明白吗?卧倒!”一道强烈的光,估计是手电筒的,毫不拐弯地直直照到我的脸上,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楚讲话人的脸,不过根据声音,以及其中蕴含的略带仇恨的情感,我大概能听得出是宗政旸颉。 他大概是觉得我眯着眼太难看(什么鬼?),于是就把手电筒移了开来。 适应了光线后,我潦草地看了看所有人,黑叔和张佑戚十分地淡定,张季和张渠在喝水,狄仁偈在玩手机,估计又是连连看,但是一直皱着眉摇头,难道玩连连看还要信号?曼佳捂着肚子,可能肚子饿了,贝婵本来还站在我后面,现在到白郎面前了,宗政旸颉在发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我,难道他生气了?生啥气啊? 诶……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白郎?白郎……白郎?! “亲人啊!”我一下子就朝目标扑过去。 “哼哈,你这什么反应?见到我这么开心?怎么,他们欺负你吗?”白郎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躲过我的“攻击”,一下子被我拦腰抱住,举双手成投降状。 宗政旸颉好像不乐意听到这话,十分不开心地道:“她惹了多少事不讲,反倒还怪气我们了?没陪她搭上命就不错了!” “旸颉,你也别老骂她了,一个女孩子嘛,在墓里难免有些生事。”见我松开了他,白郎整理了一下衣服,他的衣服也不是白净的了。 “白郎,你当我和曼佳是空气啊?”贝婵似乎刚刚扭到手了,现在一边撅着嘴,一边活动手腕,对白郎说话,却一脸打算实行谋杀地盯着我。 “啊,抱歉抱歉,”白郎打哈哈地坐下,“哦,对了,阿杜的父亲找到了,晕倒在山脚下的小溪旁,应该没什么大碍,阿杜给带回去了,萨拉叫我们小心点。” 我有些奇怪怎么就白郎一个,问道:“你们队的其他人呢?” 白郎愣了一下,随即掏出一支手电筒,朝他背后的角落照了照,几个人影迷迷糊糊地被光照到,真正显出五官的只有白郎他爹白颂副。 “姐,你有水吗?”刚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就看到曼佳给一个男生递水,好像是曼源。 “米勿!好久不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下子跳了出来,随后我的脖子就被往后勒住,力气绝对不输给贝婵。 “格……格玛西亚,你,你先放开,我快……断气了。”这姑娘的行为还是这么豪放。 “哦哦,不好意思哈,见到你太高兴了,就没注意。”转过头看到她吐了一下舌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后,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第一次看到她穿着迷彩服,我下地前还想象了一下她穿着藏袍在墓地里穿梭的样子嘞。 “我妈妈爸爸和哥哥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格玛西亚一口气说完了一大串我需要理一理才通的顺口溜,愣了几秒后,我突然抽风地朝她鞠了一个躬,道:“好的好的,你们好。” 她微微张开嘴巴,好像很惊讶,道:“你是不是傻啦?” “除了硫遥和刘璃,你们没有受伤的了吧?”宗政旸颉打断了我和格玛西亚的对话,问角落里的那群花灵。 “没有。”“没事。”几个不同的声音并不大声地响起。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宗政旸颉的话,道:“硫遥和刘璃受伤了?很严重吗?” “我没事,米勿,倒是刘璃还没醒。”有些沙哑的声音显出了解硫遥的疲惫。 我走进了一点,看见解硫遥和马绮在给刘璃的头缠绷带,马绮朝我点了一下头,似乎并不想说话。解硫遥衣袖卷到手肘上方,手肘以下都缠着有污迹的绷带,但表情很自如,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刘璃双眼紧闭着,眉头轻轻皱着,好像还有点不舒服。 “她不会怎么样吧?”看着相比较解硫遥手上的,显得比较干净的绷带,我有些担心刘璃的生命安全。 “额头的血止住了,但是我可不保证她智商没受影响。”马绮叹了一口气,在刘璃头上打了一个结,扯下剩下已经变得很容易裂开的绷带 “你们两个怎么受伤的啊?”我这句话是对解硫遥问的。 解硫遥无奈地朝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们是从哪里到这的?”贝凌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贝婵正巧和他对视,就回答他:“青龙门那里,不过里面是白虎。” “我们猜你们应该会从青龙门那里进,就往有白虎石雕开关的门里走,但是……” 宗政旸颉打断了他的话,接话道:“但是进去后发现里面不是白虎,是什么?” 贝凌益撇了撇嘴,貌似很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话,道:“是朱雀。” “朱雀会打人吗?”我歪着头有些好奇。 “不是会不会打人的问题,简直是发魔了。我们刚踏进去门就关了,然后一只全身通红好像着火的鸟冲到我们跟前,我们闪得快,刘璃运气不好,就在那只鸟跟前,被一翅膀甩到了墙上,照这样看应该撞到了头。解硫遥当时在朱雀的另一边,虽然跳开了,但还是被它带起来的风刮伤了。”布朗中文真心不错。 究竟是多少级的大风才足以刮伤人的手臂啊?我默默地想象着……真恐怖。 布朗继续说:“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出来的那一扇门就是通向这里的。” “不应该啊,你们出来不应该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白虎,一条才是这里吗?而且我们刚刚从白虎那边过来,一直只有这条路,没有岔路口啊。”曼佳抬头想着。 欧阳爵提醒道:“你忘啦?我们是从上边掉下来的。”说着食指示意了一下上边的石壁。 “这么说……还要多亏了米勿我们才能找到这里?”曼佳狐疑地看了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嗨呀,过奖过奖。” 宗政旸颉又一拍我脑袋,道:“别蹬鼻子上脸给个台阶就下。” 贝鞠冰盯了我们很久,过了一会儿问贝婵:“贝如雪没来,她走了?” 贝婵好像没意料到她会和她说话,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黯淡了下去。 “她说她要去看海,但是不让我去找她,说我也找不到她。” “看海?你可要小心,蒲公英可不容易漂洋过海。”总觉得话中有话…… 贝婵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她要先去赣州,去台湾,去青海,然后她会出国,去普罗旺斯,去荷兰,保加利亚,阿姆斯特丹,还会去卡尔斯班,最后她会回国,去洛阳黛眉山,等她结束了一切,平静了下来,她会回来找我们的。”贝婵好像也很向往,语气不像以往没有感情的样子。 “这些地方……她是去看花海?”贝鞠冰有些犹豫地问道。 “嗯,最后她去的洛阳黛眉山,她会找到那片蒲公英海。” “那……她的学业怎么办?” “连我和米勿都能请假两个月,她怎么不可以请假几个月?”贝婵突然收起刚刚的模样,变得十分不屑。 我怎么好像中枪了?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会批准请假两个月,我家母后大人居然也没意见?真神奇…… 四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刚刚我看到那里有光。”我指了指回来的路,那里一片漆黑,没了刚刚幽绿的光线。 “有吗?”贝婵注意力转到我说的话上。 “有啊,你没看到吗?我就是因为那团光才控制不住四肢,一直朝那边走的。”难道我眼睛有问题? “哦,我不知道,我刚刚是闭着眼睛去拉你的,摸索到你的时候,我就直接拽回来了。”贝婵风轻云淡地说着令我背后发凉的话。 “为什么这里看不到?”宗政旸颉似乎相信了我的话,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张渠和狄仁偈上前跟着他,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帮忙时,他们就已经结伴出来了,对我们说:“过来吧。” 听到这话,大家立刻迅速地收拾好东西,黑叔背起了刘璃,一时间没有顾及保持安静这个原则。 第三次走这条路心情当真不同,第一次不是自己的意愿,恐慌得不得了,第二次也不是自己的意愿,是被贝婵硬拖回来的,第三次就舒坦多了。 没多久,好像穿过另一个空间一样,那些光突然又看得到了,空气也从果冻般变得刚刚来的这般清新,只是没那么稀薄。 “诶?怎么突然有光了。”曼佳眼里闪着光地看着这里,相当好奇。 大家关起了手电筒,观察着这里,再往前走几步地板就突然低陷了十几米,这里就是刚刚我站着的悬崖。 “这些……这些是夜明珠,而且,数量不少。”宗政旸颉半跪在悬崖边往下看。 “可是为什么我刚刚会被这些光吸引啊?”我现在看这些光就不会着魔,他们也不会。 “估计只是光亮的那几秒才有控制人神智的作用吧。” “夜明珠怎么可能会自己控制光亮时间?” “大概有什么机关,况且,在这个墓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宗政旸颉直起了身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狄仁偈站到看得到光和看不到光的分界线,道:“至于为什么在那里看不到光,可能是空气的原因,两边界限太分明了,光线折射太大,可能进入不到我们的眼球内。” “我们卧倒的时候有一瞬间空气不是浑浊的,可能那时候光线正好进来,可我们都卧倒了,就你睁眼瞎站着。” “对,我有感觉空气发生变化。” “这里肯定有什么机关在控制空气的收放和空气的分隔。等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你不见了,贝婵就去找你了,她挺聪明,懂得闭眼睛,虽然那时候光线可能已经没有控制作用了。” “光线为什么要控制人的神智啊?引人来这有什么作用吗?”说真的,被控制神经的感觉很不好。 “设计这个墓室的人当然不会做无用之功,”宗政旸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蹲下了,眼睛向下看,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如果贝婵没拉住你,你可能会无意识地从这里跳下去,然后……你懂的。”他指向一个角落。 这里的夜明珠分散得很均匀,几乎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我们沿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几个黑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格玛西亚踮着脚尖在我们后面,努力想看到那些个东西的真面目。 “可以断定是几个人,”宗政旸颉的视线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位置,继续说,“待会儿我们下去看看,总觉得那几个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话音刚落,好几块巨石一起移动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我们的目光一下子被声源吸引过去。 石壁突然没了几块,好像是被人挪开了似的,空洞洞的。 静寂了几秒后,突然有些迷迷糊糊、浓厚的声音悠悠扬扬地传过来,还有一些敲打的声音和缓慢走路的声音。 “这……这里是哪?”刘璃恰巧在这时醒了过来。 “哦!姑娘,你没事了啊?”看刘璃打了一个激灵,就知道黑叔嚎的那一嗓子又吓人了。为什么我有点幸灾乐祸?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站着的,对不起对不起。”刘璃刚醒来就一个劲儿地道歉。 “没事,不怪你。”马绮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们……还记得刚刚在白虎那里看到的壁画吗?”宗政旸颉突然压低的声音。 我们的注意力又从刘璃身上回到了夜明珠那里。 “哦,你说那幅你看不出什么内容的涂鸦啊?”我一边再向前挪了挪,一边又开始调侃宗政旸颉,无奈刚刚被其他人挤了过去,现在被布朗挡着看不到。 可明显他不想理我,只是向下盯着。 “开始了。” 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段相当雄厚的乐声给打断了。这些乐声中还夹杂着一些人喊出来的声音,很整齐,有节奏,但是好像在哪听过。没过多久,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布朗说:“能不能……让我看看是啥?” 布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让出一条道,让我站在他前面,因为身高,所以我并不会挡到他的视线。 “谢谢。”我回头小声向布朗道谢。 “没事。” 再把视线转向下方,我看清楚了,的确是一堆人在跳舞,就是脸看不清,好像戴着什么东西……面具吗? “刚刚石壁上画的是当时表演兰陵王入阵曲的场景,这就是兰陵王入阵曲。”宗政旸颉斜眼瞄了我一眼,好像很不满意我那时说他不懂壁画的内容。 “兰陵王入阵曲是什么?”原谅我的孤陋寡闻。 “一种起源于北齐的歌舞戏。当时北齐的洛阳被北周围困,高肃率五百名精骑冲入周军,与军心大振的城内士兵共同夹击周军,最终解围。为了歌颂兰陵王,将士们集体创作了《兰陵王入阵曲》,唐玄宗时期定义为‘非正声’,就禁演了。”欧阳爵接过我的话题。我发现他这种东西知道得很多,上次在阿杜家认出麒麟的也是他,还说了一大串我根本听不懂的古文。 “诶诶诶诶!他们怎么往倒在地上的人那里去了?”曼佳又开始不淡定了。 “这是步法,他们在这种并不大的地方肯定会踏遍全场的。”狄仁偈回曼佳的话,虽然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些人被一次次踩过。 “我们下去吧。”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反正我觉得挺久的,那些好像在跳舞的“铁皮桶子”好像有生命似的,终于有序地回到了洞穴里,石块又填了上去。宗政旸颉向张渠讨来了绳子,绑在了一根应该是主力支撑柱的石柱上,使劲向后拽了拽,将绳子在肚子的地方绕了几绕,张渠就向前帮他了。 “小心点。”张渠拽住绳子的中央部分,看着宗政旸颉身体微微缩着向下滑了一段路程。 “明白!”宗政旸颉笑着,表情有些秀逗,左手拉着绳子,右手中指和食指合拢点了一下太阳穴,又向前挥了一下,做了一个“get√”的动作,就向下滑了下去,张渠跟着他的节奏,迅速地放着绳子。 绳子松了之后,我们又不安地在上边等了好久,才等来了宗政旸颉一句“下来吧。” 还是一个个到达了目的地,黑叔最后一个落地,因为没人在上边抓绳子,所以他不是滑下来而是爬下来的。他在脚离地面还有将近一米的时候正好绳子到头,每次我们落地的时候都是将近一米到底,他落地之后还乐呵呵地朝我们露出了整齐的牙齿。 他们都围到了原本在偏角落的黑影那里,为什么说原本呢?因为他们被那些“铁皮桶子”踢到了房间中央。 “有怎么样吗?那些人还活着吗?”我踮着脚,无奈一米六四的身高在这些人中不算高挑,只能这边问问这人,那边问问那人。 “这些不是掉下来而死的,明显是活活被踩死的,但不是刚刚那几下而死的,这已经死很久了,大概有七八个小时了。”我看不到白郎人,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我终于挤了上去,只看到三个人面朝下躺着,宗政旸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塑胶手套,正把几个人翻了过来,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我看到那几个人的上衣被撕裂到了腰部,皮肤和我们现在的肤色有些许的不同,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只能说皮肤的一些地方暗了些,脸上腰上四肢都有些,眼角还有点变形,看着有点淤血。 “尸斑。”白郎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咧了咧嘴,有些恶心地往后边躲了躲。 其中有一个是女生,感觉有点眼熟,好像是……彩花?我下意识朝张渠看了一下,没想到后者也正好看过来,眼神分明在讲“看我干什么”? 我悄悄凑过去,指着那个女生,对变得没有表情的张渠低声说:“彩花,是彩花吗?” 张渠摇了摇头。看来彩花真的是单相思,人家都认不出到底是不是她了。 “这是云南的那些人,rh的。”宗政旸颉是这样说的。 (待续) 第四十章 夜明珠 上 一 听到rh我就更确定这个女生是彩花了。撅着嘴朝张渠点了点头,表明我多么伟大,他却斜了我一眼,好像在看神经病似的。 “如果他们是被活活踩死,而且又死了七八个小时的话,说明那些俑人过段时间还会再出现,至少七个小时内还会再出现。”宗政旸颉起身离开那些rh的人。 白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说道:“得把他们挪一挪,毕竟都离开人世了,放他们在这里被踩也不厚道是吧?”头顶上总是有土屑掉下来,学他抬头看了看,有几个小的掉进眼睛里,怪难受的,揉了好久才挤出来,结果眼睛发涩得生疼。 “肯定有什么机关能打开这里的一道门,造墓者不可能不留一个窗口或者门,这样日后有什么事,会把他自己逼入绝境。”张老爷子突然又掏出他的长刀,这里戳戳那里戳戳的,看得我心惊胆战。 “等找到出口再来处理他们吧。”宗政旸颉脱掉塑胶手套,放在那些rh的人旁边。 “刚才那些俑人是从这里出来的。”狄仁偈蹲在不远的一面石壁前,手指临摹着一道痕迹。只不过隐隐约约觉得他在夜明珠的照射下,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这些俑人的舞步都会避开夜明珠,如果说这些舞步和原版无异的话,那可以做文章的就只有夜明珠了。”贝婵试着动了动脚边的夜明珠,但是墓室没什么反应。 欧阳爵蹲了下来,拿起一颗夜明珠攥在手里,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下,突然起身,快速走到了最左边,朝我们喊:“这里有一个凹槽。” 大部队瞬间转移到了欧阳爵那里。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凹槽?”我不相信他随随便便就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里既然没有什么痕迹可以引导夜明珠摆放的位置,那么就说明有可以将夜明珠填补进去的凹槽……我只能这样想了。”看来欧阳爵的确运气挺好。 他没有理会我的想入非非,直接把手里的那颗夜明珠放进了凹槽里。 然而并没有动静…… 我刚想嘲笑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脚下的石块一直颤抖。没多久,有许多地板都下凹,出现一个个同样大小的凹槽。这些凹槽从左边一直延伸到最右端,铺成长长的一条小道。 “这是要把所有夜明珠都填进凹槽里面的节奏吗?”布朗有一点崩溃。 “不用,也不可能,这里的夜明珠的数量不足以填补这么多凹槽。”解硫遥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停留在第一个已经放了夜明珠的凹槽。 “既然数量不够,那就是说明排列是有一定的规律……会不会是组成什么图形?”贝凌益活动了一下胳膊,他的包看起来很重。 “图形?嗯……那肯定是北齐之前的图形……可是哪有这种又长又窄的图形啊?是刻在什么长石器上的吗?”刘璃扯了扯绷带,好像不舒服的样子,被曼佳把手拍掉之后,反驳了贝凌益。 白郎刮了刮鼻梁,犹豫地说道:“不要局限在图形,我们可以往别的方向考虑,比如说……文字?” “文字倒是有可能,但是造墓者会设立什么文字?”狄仁偈用手指临摹那些凹槽。 “那就试试看呗,简单直接点,兰陵王。”布朗耸了耸肩。 欧阳爵摇了摇头,驳回道:“不可能,只有这三个字没法用完这些夜明珠。要在这条长窄的凹槽道上完成一个内容,应该字数会多一点。”我也觉得欧阳爵在理。 “我计算一下列数、行数和凹槽的数量,这样应该会比较容易想出来,至少不至于空想。”狄仁偈退出人群,从宗政旸颉那边拿来《六月雪》,翻到空白页,再从背包里拿出一支笔,开始在数着凹槽的列数和行数。 欧阳爵好像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讲,张季看了他一下,道:“讲吧。” “呃……如果是文字,而且比较符合这个凹槽道长度的,倒是有一句话。”欧阳爵抓了抓头发,应该是在想那句话放在这里的可能性。 “哪句话?讲吧。总比我们在这里瞎耗好。”宗政旸颉“下旨”了。 “1920年,磁县这里的村民挖出过《兰陵王高肃碑》。碑额篆阳文四行十六字:‘齐故假黄钺右师右慰公兰陵忠武王碑’,会不会是这几个字?”欧阳爵又顺溜地说出了一大串我听都听不懂的古文。 白郎挑了挑眉,道:“那不是碑额吗?怎么会被当成机关?而且那个碑额不是四四开的吗?这条小道怎么看都不是四四开的。” 宗政旸颉望了望正在专心数着列数的狄仁偈,道:“等他记录完就试看看吧。” 很多装备都被放在了地板上,刘璃在喝水,她额上的绷带渗出了一点血,解硫遥手臂上的绷带尘土更多了。 没多久,狄仁偈一边低头看本子,一边念念叨叨地走过来。 “怎么样?”宗政旸颉活动了一下手腕,他手上的伤口也不小。 “一共六十四行,四列,二百五十六个凹槽。”狄仁偈又扫了一遍数据,验算了一遍才把《六月雪》还给了宗政旸颉。 “觉得合理吗?”宗政旸颉转头问欧阳爵。 欧阳爵撇了撇嘴:“如果这样的,那就凑巧了,碑额篆阳文十六字,如果是每个字四行、四列,就刚好。应该……就是这句话了。但是正如白郎所说的,那个碑额是四四开,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 “不不不,你别听我的,我这方面懂得不多。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可行的办法了,你试试。”白郎苦笑着摆摆手。 欧阳爵点点头,把那个碑额写在了《六月雪》的空白页,给其他人看了看,他们都表示赞同,可以一试。 于是每个人选择了方块开始用夜明珠填补,我、格玛西亚和曼佳一块,贝婵和贝凌益一块,张老爷子和张季、张渠一块,剩下的一人一块,于是就剩下了一块,结果还是欧阳爵最先填补完,去填补最后一块。 等我们都填补完,发现欧阳爵拿着夜明珠在最后一个凹槽犹豫着。 “怎么了?”张季走到欧阳爵旁边,也不大明白为什么他迟迟不下手。 欧阳爵眼睛往斜上方看了一眼,道:“呃……你们没注意到吗?” 看他们都默不作声,我歪了歪头,道:“什么啊?” 宗政旸颉白了我一眼,道:“看来只有你这个傻叉没发觉。”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别把我搞得像个傻子一样。”我扯了扯嘴角。 “你本来就是个白痴!”宗政旸颉又跟我杠上这个话题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白郎挥了挥手,才跟我说,“是这样的啊,米勿,这个……夜明珠好像剩的有点多?”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 “算了算了,除了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了啊,试看看吧。”宗政旸颉朝欧阳爵点点头。 欧阳爵似乎怕怕的,道:“那我放了哈。” 哈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出事…… 他刚把夜明珠放在最后一个凹槽,石壁又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其实我们是挺期待这个声音代表着有个门要开了,但是事与愿违,欧阳爵被一双手推了一下,脑壳去磕在了石壁上。 “你干嘛啊?嘶——好疼……”欧阳爵揉了揉瘀青的脑门,哀怨地看着后面的张季。 “你想被箭射穿?”张季淡漠地瞥了欧阳爵一眼。 大部队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墙上的三支冷箭。 “啊……谢了。”欧阳爵耸了耸肩又起身拍了拍张季的后背。 随后他顿了顿,道:“不过看来这个句子是错的。” 宗政旸颉摇了摇头,道:“不一定,也许是夜明珠摆放的问题。” “这些夜明珠一个样,要怎么区别?”布朗摇了摇头,双手无力地垂下。 “有倒是有,”狄仁偈摸了一下下巴,道,“这些夜明珠有几个是一起亮的,另外几个又是一起亮的,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一共分成十六组。” 我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啥眼力啊?来吓人的吧? “可是哪一批要放在哪一个方块组?”宗政旸颉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张渠突然发话:“随便。” “哈?怎么可以随便?万一又有什么机关怎么办?”贝凌益显得很无奈。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欧阳爵朝他点了点下巴。 贝凌益一口气噎在喉咙,撇了撇嘴,无奈地摆了摆手就范。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解决数量问题,就算摆放变化了,我们放好还是会多出同样数量的夜明珠。”宗政旸颉揪了揪头发,两眉毛纠结在一起。 “嗯……这个问题也不好讲,先试试看吧,如果还是有问题再讲呗。”欧阳爵也没法子。 于是大家又开始忙活起来,就像是无数,哦,抱歉,就像是二十个辛勤的劳动人民,挥洒着泪与汗与血。哦不,挥洒血的只有那几个受伤的同胞。 我、格玛西亚和曼佳商量着先把一样的夜明珠找过来,最后再一起拼字。我在找到最后一个相同时间亮起的夜明珠的时候太兴奋了,一撒腿就跑过去……结果很不幸地被一颗夜明珠绊倒了。回头怨恨地看了看那颗发光频率和我们手里不一样的夜明珠,恰巧看到了宗政旸颉慢悠悠地走过来。我以为他要安慰我一下,却看到他没心没肺地捡起绊倒我的夜明珠,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又立马起身转头对张渠说:“渠子,我找到最后一个了,你的找完了吗?” 在他背后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没想到还给他发现了。他回身问我:“没事吧?” 我突然一阵感动,没想到他居然长大了,会关心别人了!赶紧回话:“没事没事。” “哦,”他又留下一个背影,往张渠他们那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那你别坐在地板上了,你现在坐的地方是刚才rh那些人躺的地方。” 我挑了一下眉毛,又呆坐了几秒钟,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然后才起身,淡定地拿起我们的夜明珠离开。 我才不会说我有点反胃。 第四十一章 夜明珠 下 二 因为要不停地观察同一时间亮起的夜明珠,所以时间花的比刚才多。 在摆放的位置上,后来我们决定用笔画来决定夜明珠的分布。。呃……差不多在二十分钟前,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张渠说有办法区别夜明珠的摆放了。”宗政旸颉招呼我们过去。 张渠只是盯着那些夜明珠,并没有讲话的打算。我们都有些尴尬。 “什么意思?”贝凌益白了他一眼,好像受不了他的“闷骚”。 “他刚才说每个字要安放的夜明珠字数都不一样,所以我们可以用字的笔画来辨别。也就是说,书写最复杂的,用数量最多的一批夜明珠。”宗政旸颉看了张渠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就让我们开始分配已经分类完毕的夜明珠。 可那这样的话,“公”“王”“兰”以及两个“右”应该是拿数量最少的五批,而且个数应该差不多。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分,最多只能分到三组数量相对较少,个数也差不多的。想了好久,我们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有些不耐烦地把一大堆夜明珠滚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我们的一批和张老爷子的那一批恰好互相交换了位置,其余的人都忙得手忙脚乱的。 果然,即使我们分到的夜明珠数量比较合理,拼完之后夜明珠还是剩下了一些。格玛西亚和曼佳对视了好久,嘟嘟囔囔的,犹豫要不要同意我把手里的夜明珠放在“陵”的最后一格。 “还有剩不科学啊,难道又错了?”曼佳慢慢地蹲下,左手撑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略带忧伤地抬头望望我们,又低头朝石槽挑了挑眉。 “试试吧,我们现在只能一个一个方法试了。”贝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站定,看起来有点疲倦。她和贝凌益拼的字是“故”,所以快了很多。我往前面匆匆一瞥,贝凌益也在看着剩下的夜明珠,表情很纠结,他们地上剩的夜明珠数量和我们相差不多。但是我前面一格的欧阳爵就很不开心了,他拼的是“兰”,因为只有三组是少量夜明珠,就让给两个“右”和一个“王”了,“公”和“兰”就先委屈一下,拿了和它们应有数量相差甚远的夜明珠,剩了一大堆。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太过随便了…… 我无视曼佳“生无可恋”的表情,利索地把手里的夜明珠放进“陵”的最后一个洞,和大家去围观张老爷子他们拼“慰”字。很恰巧,他们拿的是最多的,数量也一个不差。很好,这给我们增添了许多感觉能成功的信心。 但是很显然,当张渠把最后一个夜明珠放在最后一空时,“嗖嗖嗖——”,十几只冷箭又神出鬼没地发射了。黑叔当时站在我和格玛西亚的后面,突然就把我们脸朝下按趴在地上,撞得我都流鼻血了。格玛西亚是侧脸着地,脸上有了一点擦伤的血痕。我抬头前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翻过身就要跟黑叔算账,结果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跑到了布朗那里。 格玛西亚揉了揉脸,嘀咕着:“我不会毁容了吧”。我坐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左右看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破一点皮而已,放心。”回过神来看到她也盯着我,我问她怎么了,她也很认真地回答:“恭喜你,你毁容了。”迷茫了一小会儿,我才觉得嘴角抽痛,上嘴唇和下嘴唇一张一合的时候都像扯裂皮肤一样。 我惊恐地向贝婵求助:“怎么办怎么办,我嘴巴好像裂了个好大的口子!” 贝婵嫌弃地扭过头,不知道从谁的背包里摸出面巾纸和水瓶,一把塞在我揪着她衣角的手上,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脸对着我,你嘴上只是凝固的鼻血而已,自己整理一下。” 我点了点头才放心点,白了一眼说我毁容的格玛西亚,开始把水倒在面巾纸上,在嘴巴那里画圈圈,纸屑糊了我一嘴。清理完嘴巴我发现鼻子还在顽强地流血。 曼佳这时走过来,蹲下看我,眯起眼睛道:“你还真是爱流鼻血啊,一点小嗑小碰你的鼻子就报废了,我记得刚才在玄武那里,我就打了你一小拳,鼻血和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流,你的毛细血管和血小板不会是有问题吧?” 格玛西亚也靠了过来,抱着膝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道:“要不你待会儿去白郎那边给他看看?这么流下去可不妙啊。”她眨着眼睛,一脸的幸灾乐祸。 贝婵摇了摇头,盯着前方说道:“白郎估计顾不上你了,那边伤员惨重着呢。” 我和格玛西亚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白郎正在给布朗拔箭。一只箭直直地射中了布朗的小腿,他满头大汗但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黑叔刚才跑过去可能也是发现他“中标”了。黑叔走过去后,看到白郎的突然防备,让我隐隐约约想起第一次见到黑叔时,宗政旸颉在火车站神情不是很好地叫我小心黑叔? 黑叔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指指布朗,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虽然我是长老会的心腹,但来了这,就是boss的人了。”白郎还是朝他摇摇头,黑叔只能继续说:“好吧,要防备我也行,我不介意。不过我只能说你们真正要防备的不是我。现在先帮布朗处理伤口行吗?你是医生你知道,这伤可不是开玩笑的哈?反正布朗不也是长老会的人?我怎么会伤害同胞?”白郎只能点点头同意,不过他还是很不放心地嘀咕:“你是心腹,他是外国人,只是象征性在长老会,能一样吗……” 再看一下其他人,曼源在给刘璃换绷带,本来应该是马绮给她换的,但是马绮也在处理她自己的伤口,刚刚一只冷箭从她的手臂扫过,撕裂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解硫遥和宗政旸颉互相换掉了对方手臂上的绷带,刚刚躲得太匆忙,他们手上的绷带没有半点保留地往地板上摩擦,露出来的伤口似乎有些化脓了。但我觉得宗政旸颉要危险一点,我没忘不久前他在羌塘无人区被藏狼咬的事。听说白郎后来有每天监督他打针,但……这么不要命地下墓,应该不利于伤口愈合吧?欧阳爵、张季和张渠在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商讨着什么,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微乎其微,三个人的神情都出乎意料地有点犹豫,又觉得好像他们已经参透了什么。狄仁偈又拿着《六月雪》,我借夜明珠的光线一瞥,他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正在把前几页的凹槽数据誊抄一遍。他神色比其他人要凝重,甚至看起来比身为发起人的宗政旸颉要紧张,紧张得让人感到……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整趟路程中,我总觉得他有些许讲不出来的变化。 其余的小伙伴都原地就座,没有讲话,没有帮忙,几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地板,灵魂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四周静的可怕。 到底哪里出错了…… 三 “不行,我们得尽快出去,不然这样的伤口在这里处理不好。”白郎搀起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布朗,把他扶到黑叔的背上。布朗已经不能走路了。 宗政旸颉和解硫遥分开后就去看狄仁偈的归纳,一边看还一边打哈欠,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挺困。听到白郎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下布朗,道:“刚才算了一下时间,比预期要早,不过我们也是时候找一下出口了,不然怕是没时间脱身。”的确,再这么找下去,恐怕迟早“弹尽粮绝”,不但会找不到什么九眼食人花,估计连命也要搭上。而且仔细观察一下,其实每张脸上都有些许疲惫。 宗政旸颉也是环顾了四周,没多加思索就让我们原地休整几分钟,贝婵、张老爷子、张季、张渠守着,但就算是瘫软在地上的人也不敢放松警惕,眼睛睁得很惊悚,在夜明珠下有点骇人。 虽然欧阳爵不是守着的一班人,但他却和张季、张渠他们俩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我实在很想知道他们在讲些啥,但看着周围多多少少的伤患,再加上我貌似就快要止住的鼻血,真心觉得这个墓地好像布满地雷,连动都不敢动了。 贝婵在我旁边看我纠结的样子,一个眼神把我瞥回真空状态。格玛西亚明显想用手抓抓脸,但又气急败坏地把垂下的手压在屁股底下,应该是伤口有点痒却不敢桡,怕发炎吧。 又呆呆地静坐了一会儿,我偷偷地看了一下身旁的贝婵大小姐,鼓起极大的勇气,一屁股一屁股地挪到她的可攻击范围,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轻声问道:“你说我该不该问一下宗政旸颉,为了什么九眼食人花,一种说到底还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花,这样去撞枪口,我们究竟值不值?” 她根本就没瞧我一眼,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就当我以为我创造了新世纪的“墓室尴尬”的时候,她突然叹了一口气,终于回过头盯着我,道:“他应该跟你讲过,哪一派得到这朵即使根本无法判断真实性的花,谁就能在花灵界‘活下来’。但如果领导不是宗政旸颉的话,我们估计就不会来了。” “为什么?我也正想问嘞,为什么你们都愿意跟他来这墓里?在百花抄里待着不是挺好?而且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还签订那什么鬼协议,他自己来不就好了?哦,莫非你们也是被胁迫的?”我都能从她眼睛里看到我满眼的星星。 “关于我最讨厌他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他只是一个替死鬼,况且谁告诉你我是最讨厌他的?你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本来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可她一声轻笑直接把我的“尊严”践踏了:“哼?你是被迫的?恐怕就你是被恐吓的吧?”她嘴巴坏笑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轻蔑,看得我想抽我自己…… 但她还是没回答为什么他们要跟宗政旸颉来。 看我又要挪回去,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道:“过来,人多取暖。” 我知道她差不多又要开始损我了,但看着她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我又怕她一言不合把我ko在这个墓里,只好一脸不爽地像膏药一样贴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看她浑身抖得厉害,应该是真心觉得冷,不是在取笑我,就心一横抓起她的双手搓了起来。可贝婵却不领情,还满眼警戒地看着我,道:“你干嘛?” 我一时语塞,口吃地解释:“我,我看你,你冷嘛。” 她撇着嘴看了我几眼,抽回了手,道:“贝如雪经常无故地觉得冷,我也是这样陪着她。” 见我没讲话,她回过头好像不敢看我地问道:“你知道白蜡烛是她寄的了吧?你会不会讨厌她?” 我愣了一下,她突然的不好意思和柔和让我突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回话:“哈?她?谁?哦……贝如雪啊,不会不会,再说她也不是没来由就搞神秘对吧。” 她又眯起了眼睛盯了我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安然地说道:“如果你讨厌她也请不要伤害她好吗?” 我惊得一时合不上嘴,眨巴着眼睛盯着她,心里想着:喂,拜托,怎么讲得好像我特别会报复人一样?说的我都对每年生日收到白蜡烛有愧疚感了。难道我是坏人?嗯……看她的眼神,有可能。这些话可不能说出来。 我瘪了瘪嘴,又点了点头,接受了她对于我关于“我是个超级大坏蛋”的看法。 “大家可以准备找出口了。”没过几秒钟,宗政旸颉就活动了一下手臂,以不算大声却坚定的声音说道。 “你问我们为什么肯跟宗政旸颉来?” “啊……嗯。” “其实你那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差不多,因为是他,所以我们肯跟他去任何地方。” 四 狄仁偈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合并,揉了揉双眼,看起来根本没休息。 “怎么心思这么沉重?”黑叔甩了甩肩膀,一脸戏谑地地问着狄仁偈。 后者歉意地笑笑,笑得很疲惫,很无奈,又……着急? “布朗撑得住吗?”宗政旸颉瞧了瞧黑叔刚刚背上的布朗,皱着眉头询问白郎。 白郎一边背起布朗、黑叔以及他自己的背包,一边观察布朗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带正规的医药工具,他的意志力还算坚强,应该能再挺一段时间,但他的身体素质恐怕容不得他再拖下去了,得打针。” 宗政旸颉收回他犹豫的目光,“啧”了一声就加快速度地催促我们。 白郎整装待发后,又开口对宗政旸颉说:“还有你,你也不能再拖了。” 宗政旸颉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一脸无所谓地说他自己没事。 张渠闻言向宗政旸颉走了过去,一把抓过后者的手臂左右查看。无奈绷带已经更新,张渠也没有透视眼,只能和宗政旸颉干瞪眼。时间仿佛静止了几世纪,还是宗政旸颉实在忍不住就开口:“化了一些脓而已,没事,咱哪次下地不带点‘战利品’回来是吧?”还是一脸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张渠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作势就要往宗政旸颉的伤口按下去,后者惊恐地抽回左手。当所有人都在惊讶张渠怎么会抓不住宗政旸颉的手时,他直接往后者被狼咬的右手臂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噫!看得我都觉得痛。宗政旸颉直接就抱着右手臂毫无形象可言地上蹿下跳,嘴里还不断喊着:“渠子!你谋杀啊!” 白郎也上前责怪张渠,说他不该这样对伤口。诶?宗政旸颉在白郎心里输给了一个伤口?怎么办,好想笑!但是我不能在这个场合笑,好痛苦…… 张渠没有理会白郎的言语,只是淡漠地看着痛得差点掉出生理眼泪的宗政旸颉,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地道:“这样他才会记住。”噫!好狠,我一定不能惹到他。 等宗政旸颉终于安定下来,一直用嘴巴朝着手臂吹风的时候,欧阳爵像个回答问题的小朋友一样向宗政旸颉举手:“boss,我们有些想法。” “讲。”宗政旸颉也很有老师范儿,停下了逗逼的行为,示意欧阳爵讲话。 欧阳爵回头看了看张季,看后者点头赞同,又看着宗政旸颉舒了一口气道:“我们这个想法可能会让你们生无可恋,就是,呃,就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贝凌益打断:“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欧阳爵拱着鼻子瞥了他一眼,道:“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就是北齐的时候,使用的字体不是现在的正楷,是吧?”说完还迷茫地抬头望了下天。 ……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