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废墟》 第一章 这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人们发明了能忘忧之药,那便是酒精。 各式各样的酒杯盛着各色液体,或廉价如水,或昂贵如金,可在这酒吧之中,在这城市阴暗面里,谁也不再刻意伪装自己,脱下衣冠的禽兽。 他们在这里肆无忌惮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堕落而美丽,那一张张迷失的笑颜,如同罂粟花开,美丽而危险。 这座城市繁荣无比,人们在这城市中诞生,在这城市中成长,在这城市中寻找或迷失了本性,碌碌无为,谁也不例外。 李旋也身处此地。一身西装革履,精心梳洗过的头发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味,仿佛过于正式的打扮,在这堕落的天堂里,格格不入。 他坐在吧台前,一杯威士忌冰块几乎融尽也未饮下一口。李旋其实是不喝酒的,至少是如今。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迷失,让人堕落,让人悔憾终生。 旋转高脚椅随性摇晃着,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李旋似乎沉醉在这气氛之中。他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时候不早了。对于这群午夜之狼来说,或许乐子还未开始,但对他的确是不早了。 本来他几乎都忘却了那一切,忘却了硝烟战火的味道,忘却了鲜血殷红,他以为他回归了这城市,再次融入了这城市,他的下半生将继续如此平静平淡下去。 碌碌无为不也很好么,他很知足。 可一切如同戏剧,当真如老者所言: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得一二分当知足。 自由,便是用来剥夺的。他一味的逃避,逃避现实,逃避一切责任,逃避那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勇气面对,但他知道,至少现在,这勇气他还没有,他还需要酒精壮胆,哪怕他一口也未喝下。 帅哥,送你个东西。一个女人坐在李旋身旁的椅子上,像是喝了不少,身上一股酒气,但在这本就酒气熏天的地方,也见怪不怪。 她似乎刚跳完舞,有些乏了。她单手撑着腮,双面酡红,在朦胧灯光之中看不清长相几何,但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倒算是个尤物。 她伸出手,放在李旋左侧西装口袋里,又抽回手,呵呵一笑,不请我喝杯酒么? 李旋倒不在乎她会在他口袋里偷走什么:那兜里不过一盒十五块的黄鹤楼香烟与一支颇有年头的zippo。 她是放了什么在他兜里,李旋知道,可他却没想去掏出来看看。 李旋指着身前的威士忌,喏,我都没动过,请你喝咯! 李旋自认长相不错,虽不是这个时代的少女们喜欢的那种阴柔如少了个零件的样子,或是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像是向日葵都得朝着他转的阳光帅气,但要凭着这模样在酒吧里找个一夜情之类,却不是难事——都说男人经历了沧桑,才会更有魅力。 今天他本就不是抱着什么猎艳心态来这酒吧里,虽说不常到这些地方,但他却知道这女人是有挑逗之意。要是经验丰富的男人,不出半钟头便可带着她到隔壁的酒店开房共求一夕之欢了。 李旋不是圣人卫道士,而且老大不小老二也不小了,自然会对她有些心动,但他今天的确是有事要忙,加上这几年的清心寡欲让他对女人没太多**。 他有些拘束起来了。 呵呵呵!帅哥你可真有意思!那女人笑起来,有几分挑逗意味在里面,从他面前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转眼看着他,不过我喜欢!帅哥你怎不看看我送你的是什么? 酒精催化之下,她那烟波流转之间竟让李旋有些把持不住按耐不住了。 他揣在右边裤兜的手猛然一按,你这家伙给我老实点,要给大哥争气,小心回去我累得你站不起来! 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应付一下这个女人,李旋掏了掏左边西装口袋,看看她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那是一个红色锡箔纸一样的材料做成的小方包,上面用蓝色的英文写着几个字母:durex。 李旋比一般国人都要懂英文,自然知道这单词怎么念,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李旋有些蒙了,这是被美女泡了?可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女人便将他的高脚凳转过去与她面向,顺势坐在他双腿上,双手扶着他肩膀附在他耳畔低语着:这般容易轻信他人,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别太吃惊,我知道你是谁! 李旋如同梦中惊醒,这段时日安逸的生活让他忘却了危机,忘却了警惕,这女人此刻双腿盘在啊腰间,那一双纤手搂着他的脖子,拇指正按在我动脉之上。 这样的动作,在这酒吧之中见怪不怪,便是吧台里的调酒师也是当做没看见,嘴角的笑像是嘲笑他是个不懂风情的纯情处男一般。 不是这样!那笑容是那般熟悉,那是一种阴谋得逞的笑,李旋见过这种笑,见得太多。 原来这酒吧便是一个囚笼,一个圈套,这一切一切都是布好了的圈套,等着他来跳的坑! 他心中大惊之下,便是裤裆里那斗志昂扬的哥们都偃旗息鼓了。 那女人按着李旋的大动脉,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舐过,宛若轻声情话:你躲不掉的,我知道你是谁,你躲不掉的! 哟!你这死鬼今晚竟跑到这种地方逍遥来了!你说,这又是哪只狐狸精?!正当李旋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另一女子声音传来。 李旋记得这声音的主人,她与他相识多年,她名叫卿瑶,而他的朋友们大多都只会叫她的小名,燕子。 李旋顺着声音看去,几年未见,她仍美艳如初,长发披肩,上身一件紫色长袖衬衣,上等的料子,出自她自家之手——仿佛她一直以来都擅长女红,自己的衣服也大多是自己缝纫——下身穿着一条水洗白色在国内并不太多见的dior的牛仔裤,一副都市丽人打扮。 她很少笑,往往一副面若寒霜拒人千里模样,可这时候她的笑很甜,甜入心脾,在她双颊的梨涡之中,藏着多少柔情,李旋权当做不知道,也不愿知道,避开了她的眼神。 怎的现在的狐狸精都胆儿挺肥呀,当着面便要勾引别人老公了?!卿瑶伸手拍在那女人肩上,喂,我说,你瞧正房都来了还不快滚?! 那女人一脸阴寒,像是阴谋失算,李旋几乎可闻她咬牙切齿之声,悻悻的从他身上站起,卿瑶才松开搭在她肩上的双手。 女人对她怒视一眼,转身离去。 人声嘈杂,也不知是故意视而不见,还是人们都酒醉神迷,在这酒吧之中,闹出这么一出,倒也没引起什么轰动,震耳欲聋的dj声中,人们继续卖力的扭动身躯,挥汗如雨。 李旋将那锡箔纸包悄悄放回口袋,生怕卿瑶看了令他尴尬。 李旋又将高脚凳又转回面向吧台,不再看卿瑶,只是道:好久不见。 调酒师走到他们面前,神色暗藏着一丝古怪。李旋又道:喝点什么,我请客。 卿瑶摇了摇头,待调酒师走到另一个酒客面前将瓶瓶罐罐摇晃叮当时,忽的开口道:你倒是闲情逸致,大隐隐于市,这两年叫我们一番好找,选在这个地方见面,也真是有趣。 李旋皱眉道:其实我都不明白你们还要找我做什么了,我早就与你们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再有今天这般再会,我还是要破费请客——你要知道我收入不高,这地方的酒,请你喝一杯酒就要花掉我我两天血汗钱。 卿瑶柳眉微扬,她那不施粉黛的面容仿佛有一丝讶异,不过旋即便又如方才那般冷若寒霜:不光我们弟兄们在找你,还有不少的人或团体都在,你可知道你项上人头现在就像是个金疙瘩么? 金疙瘩?什么意思,有人想要我命么?可惜我仇家太多了一时间记不过来。你倒是说来听听,是谁悬赏,开价几何?李旋煞有兴致,翘起二郎腿,转首朝卿瑶问道。 燕子伸出两只手指。 哦,两百万,挺值钱啊,谁这么看得起我这般升斗小民?就是把我拆了卖器官也不值这价吧!李旋满不在意,打着趣。 燕子却又道:你这人啊,总是口花花的很,何必在我面前还带着张游戏人生的面具?不过说起来,你也太小看你对卡拉波尔的威胁了。他前些日子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便是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着,说是非要见到你的人头才能稳下心,雇了不少人来取你脑袋。两千万美金,只要头,不包括四肢。事情大致如此,几乎所有划单的杀手——也不乏业内高手甚至有不少还是一级佣兵——都接了这个赏金,要你的脑袋。 他也只敢要头了,要知道我可是比他要强多了,比啥他都得自卑到死。燕子你知道的,我那玩意儿那啥他个小牙签——哦,忘了你不知道——不过我和他一同尿过尿,我见过他的那玩意儿的——所以我估摸着他想想就得多自卑半年。李旋不屑一笑,今日这都是你安排好的? 卿瑶摇头:我可不是诸葛转世,没你想的这么神机妙算,不过刚好碰巧而已。哪知道约好的地方竟然是个牢笼。 李旋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卿瑶。 她摇头不接,李旋便自己点燃猛吸一口,任尼古丁蔓延全身,又精神不少。他吐出个烟圈,朝着燕子扩散飘去,燕子伸手一挥把这烟圈打散,又道:你怎的又抽上了?对了,颜儿要来了,她知道你的消息之后拗着我撒了半天的娇,我也是架不住了告诉了她你所在之地。哪知道她连最早的飞机都不等,径直包下了整个飞机场,横跨太平洋追着你来了。 这两年鹞子回去念书去了吧?啧啧,常春藤的高材生,你这做姐姐的也不管管,任由她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糟蹋了这么根好苗子?!鹞子是卿瑶的亲生妹妹,名叫卿颜,卿瑶长她九岁,都快大了一辈。 李旋有些无奈却又欣慰,在他记忆中鹞子当年不过是个跟着他转着撒娇的黄毛丫头,这么些年也当有女初长成了。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现在的鹞子变成什么模样了,但凭她和燕子血亲姐妹,也应和燕子差不离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了。 提起卿颜,卿瑶脸上寒霜初融,竟浅笑起来,梨涡初现,美不可方物,你既知道她无法无天,我又怎管教得了?当年你随口说说我们这群刀口舔血的人只知道打打杀杀,没个文化人迟早要吃亏。你可知便是因你这随口一说才有了她这个宾夕法尼亚大学最年轻的高材生。喏,如今数她读的书最多,我说不过她也教不了她。 李旋心中也不知是什么个滋味儿。当年的事情不想去想却每每从噩梦之中惊醒,躲了这么几年,自他们找到他之时他便不打算再躲了,可也不愿回到那当年那种生活中去,徒留叹息。 ` 第二章 重逢 卿瑶的到来,即在预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李旋从未想过,他们会在这么个地方再会,她衣着靓丽,不再扎起马尾,风尘仆仆,而自己也穿着西装革履,一副白领打扮,仿佛这城市中千万上班族。 卿瑶环顾四周,又轻声道:这地方有古怪,你怎未看出来?是变得迟缓愚钝了?李旋微笑不语,不太在意。他刚才数了下这酒吧中暗地里关注着他的包括调酒师,有四五人,都阴着脸,没敢动手。 他们认得李旋,自然认得燕子卿瑶。这看似冷艳的面容下,那纤纤小手上,染着着数不清的鲜血。 卿瑶在这,量在这酒吧中的杂鱼杂虾也不敢妄动,李旋自得闲致,优哉游哉的吸食着手中的香烟。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走为妙,说不准闹出什么幺蛾子。卿瑶拿出一只手机,黑色的blackberry,这年头国内还很少见这牌子,当年入股了rim公司之后他们都是用的这牌子的定制机器,能阻绝监听,安全性极高。 卿瑶看了看手机道:颜儿那边大雾,说是要明晨才能到了。都到了你的地头,也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李旋也知这里不安全,虽说现在这几个杂鱼不足为惧,但说不得等一会儿大鱼就来了,麻烦平多,他这人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热闹,早早离去也正合他意,便起身引路:寒舍简陋,怕招待不周了。 燕子不屑:你我哪般地方没住过,在乎这些做什么。不过说来奇怪,颜儿前些时候查过你汇丰的卡,这两年上面分钱未动,你这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是怎么过来的? 金钱对我如粪土,名利于我如浮云呐!李旋走在前面长叹着,倒不理会燕子在身后听得是个什么表情,洒家我如今混得不赖,薪水勉强凑活着过还能温饱,只是奔小康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这两年我都在替你收拾烂摊子没空回国来,那且问问你,你这安逸工作给了你多少粪土?卿瑶跟着李旋的步伐前行,打趣道。 李旋的住处还有三公里,刻意选了大道走,国内的治安不错,料想那些人也不敢在大路上做什么出格的事。 两千三百块,加班还有补助,今天一杯酒就花了我一天的收入。他娘的以前怎就没发觉这马尿贵。李旋骂骂咧咧,今天咋就选了这么个地方,早知道随便找个路边地摊儿得了。 他们走得很慢,路灯拉扯着影子越来越长。今夜的天气不错,在这雾都之中都能见着月亮,街上行人熙熙往往,出入着各种夜店或市场,人声嘈杂,却让这冰冷的城市多出一丝暖意。 卿瑶高跟鞋在水泥路上踢踏作响,她朝前几大步,和我并肩而行,仿佛也被这城市的人情温暖,笑意满满一反往昔:方才还说你视钱财如粪土,这便牢骚起来了。你说你这点工资尚不如你银行里一天的利息钱,这和那恶俗的肥皂剧套路又有何区别?不谈这个也罢,好容易给自己几天假,时候还早,便陪我逛逛如何? 哟哟哟,看不出我们的燕子,横扫中东便是卡塔尔王室见着也得以礼相待的军师卿瑶大小姐也居然也看起肥皂剧来了?李旋言语夸张,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几乎都信了! 那你是不信了?卿瑶今天格外开心的模样,和李旋有句没句地的说着,还是嘴花花。 忽然卿瑶指着一旁的百货商场道,逛逛去,明天颜儿过来了你都不给她买点见面礼? 见面礼?!你怎的想铁公鸡身上拔毛?这还了得!使不得使不得,女菩萨,你发发善心莫要为难老衲可好?李旋故作大惊失色状。 与燕子谈天总是愉快的,她不会惺惺作态,以前多数时候都是李旋说她听,无论李旋说什么,她都是微笑着,任他胡说八道。 在早年的日子里,也只有在她面前,李旋才能轻松一些,不必刻意伪装,不必在乎言语得失,她总能包容他。于他而言最难熬的日子,始终有她陪着,如同影子,不离不弃。 说是如此,但卿颜的见面礼还是得送的。听卿瑶说她妹妹暗地里控股的企业已过百家,便是同在美国的洛克菲勒财团的资产总和也比她的财产低上不少。 其实卿颜她控股操作也不是什么奇谈,不少大家族大财团都是隐藏的很深,若真让这些个家族财团把资产公布天下,能让福布斯榜单成为笑柄。 卿颜聪慧过人,李旋还记得她之前所在的贵族天才林立的圣保罗光明学校里都被称之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如今卿颜更是小手握一个金融帝国,但李旋作为长辈,这点礼数是要尽得周全的。 面前这栋百货大楼算得上在邵阳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商场,东西价格也是数一数二的贵,李旋至今无法理解那么一小块儿丝巾就能卖到几千块,一条银色h字母扣的皮带要值上万。 李旋对这些个什么奢侈品向来不怎么去刻意了解,也没买过什么,前面这商场里面这些个东西就多的很,可他买得起的不多,能送给卿颜的选择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进门便是服装专区。朱门酒肉臭,朱门酒肉臭啊!李旋被卿瑶拉着进了这百货大楼。卿瑶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边走边瞧,而李旋看着那一个个四五位数的价签,不停地嘀咕着。 哟,李大少,你怎在这?李旋嘀咕着没看路,对面传来一男人声音,抬头看去,是他同事。 他叫啥名字来着,一时间想不起了。李旋在公司里少有与人攀谈,多数都是别人认得他他却不知别人姓甚名谁。 正是如此,同事们暗地里没少说他坏话,还调侃的他取了个什么李大少的外号,意在说他跟富家公子哥一样目中无人。 李旋没那闲功夫理会,也懒得解释,这外号便叫的开了。 燕子有些兴致:李大少?这外号不错,配得上你这走哪都这么臭屁的脾气。 李旋没有辩解,只是想着到底选个什么礼物给卿颜好。他左顾右盼之间倒像是无视了那同事。 都说美女效应,这话不假,卿瑶相貌身段出众,走哪都能引人注目,但真要说起脾气,卿瑶比李旋也强不了多少,至少对他们这帮人以外都未曾给过什么好脸色看。 她是军师,杀伐果断令敌人胆颤的军师,不是什么需要各种酒会舞会来获得关系人脉的交际花。 那男人被无视也不发怒,显然是见到了燕子,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们面前,打量着燕子问道:李大少,这位是? 燕子没有与陌生人闲聊的习惯,李旋更是对陌生人说话的兴趣也没有。 但是同事总归不算陌生人了,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就撕破脸,李旋开口应付道:今天有事,改日再介绍与你认识。说着便和卿瑶朝前走去。 对这些昂贵服装,卿颜估摸是见得腻了入不了眼,李旋更是买不起,她那古灵精怪的脾气要糊弄过关怕是难事。 这孙子就知道装逼!李旋听到身后那男人的骂声,声音不大,我却是听得清楚,酸毒得很。 卿瑶对踩死这种蝼蚁一般的人没有兴趣,她没必要把她的智慧用在这种人身上,便直接选择了无视。 卿瑶搂着李旋胳膊随着他走,忽的手机一响,她停下脚步掏出一看道:看来卡拉波尔对你这老对手颇有关照呢,情报显示他雇这次的两千万吸引了不少你的老冤家来与你相会。 李旋拿起一只发夹,闲逛到童装区了,这发夹配卿颜应当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塑料玻璃还是水晶的东西做成的一只蝴蝶,在这夜里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是喜欢蝴蝶的。 老冤家,什么老冤家?李旋把那蝴蝶发夹拿给卿瑶看,那可太多了,我可不记得我都有些什么老冤家——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如今我不过一个闲人罢了,对他们能有啥威胁?若卡拉波尔当真要我脑袋,便随他来取吧——你瞧这玩意儿怎样,鹞子能看上眼么? 胡咧咧什么!卿瑶有些不悦了,你说你要没了,兄弟们还为谁去拼命?你想过你的小日子,我们自会帮你。据报吸血鬼弗拉基米尔今明两日便要找到你了。 卿瑶嘴角微扬,一声冷笑,他若真有这胆子来,我便拔了他吸血獠牙,让他下了地狱做个名副其实的真鬼! 何必呢,我都说过了,我与你们拔香散伙再无瓜葛,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了。李旋摇头叹气,燕子你说你好好一个大美女,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对了,这些年找了对象没? 燕子像是并未听到我后半句,你一天是我们的头儿,那就永远是我们的头儿。如今你累了,那边自然有我替你扛着,这边,我也会保你安全。 随你去吧。卿瑶脾气倔,李旋自知说不过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发夹道,我问你话呢,你说这发夹鹞子会喜欢么? 卿瑶见我不再固执,脸色也舒缓不少,微笑着浅摇头道:你还以为颜儿是那个跟在你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小丫头?她那小脑瓜聪明得不像样,你只知道她十四岁便被常春藤盟校破格录取,却不知是宾夕法尼亚的校长亲自到家里请她入学的吧? 哦?这么厉害?!李旋大吃一惊,从未想过那个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叫着旋哥哥的小丫头能有如此能耐,不过转瞬便释然了——他们这群怪胎里面,也出不了个正常人,正所谓歪藤生不出好瓜不是么。 李旋拍了拍脑门道:我且忘了鹞子今年都快十七岁了,这玩意送她是幼稚了点。 颜儿现在可是团里的财政官了。说起她妹妹,卿瑶有些自豪,不经意间嘴角微扬,仿佛得了表扬的孩子,你觉得好就拿下吧,其实只要是你送她的,颜儿她都喜欢得紧。你头次见颜儿送她的弹头项链她至今仍当做宝贝戴在项上,便是游泳沐浴都舍不得摘下来片刻的。 这小丫头。李旋一时结舌,她脑袋里想的什么啊,李旋从来也都猜不透。 卿瑶从我手中接过那发夹看了看,你这眼光不错,就是眼神儿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不用瞧了,是正宗的水晶制品,只是不怎么纯,像是人工合成的。说着她唤来不远处的营业员,递给她一张信用卡道:收钱。 那营业员满脸诧异接过那宝光闪闪的黑色卡片,这卡片上没有中文,是汇丰银行的,汇丰这种黑金卡发行量极低,名气却是挺大。 汇丰那边似乎刻意而为,这卡的样子知道的人不少,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是我这种对这些事从不关心的人都知道些。 据说是这卡都不低于千万美金的信用额度,不超过两万美元的消费连签单都不用,这营业员震惊模样看来她也是知道的。 财富悬殊到一定差距,就只剩感叹没有妒忌了。营业员的眼光之中看不出妒意,她连忙到收银台刷卡,她那诧异的模样多半是因为燕子拿这卡买个不到两千块钱的发夹吧。 卿瑶无所谓模样,李旋却有些莫名其妙了。 第三章 夏夜 一番折腾,已经是十一点时候。李旋和卿瑶走在大街上,此刻人烟渐少了,虽说邵阳市没有宵禁,但夜市收场之后,便少有人再闲逛了。 夏日的炎热在这一刻终于褪去不少,凉风习习,颇是舒爽。 再往前不远,便是李旋的住处了,溜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感觉有谁跟着,想来是安全了。 李旋的住处,在市区一环边缘的一座小丘上。这里有一所重点高中,听说师资力量强大,号称是整个天府的高中排行第一,颇有些名气。李旋并不念书,所以也没有觉得这学校有什么特别的。要真说特别,那就是有不少外地家长闻名将子女送来这学校,自己也跑来陪读,想来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不过正是如此,倒福利了当地的住户。家家户户都修起五六层的房子,每层楼隔出个三四套小居室租给这些家长,价格也还算便宜。李旋虽然并不是什么陪读家长,但租了一套,暂住于此已有一年了。 李旋方回到门口正要上楼,便听一个少女声音传来:旋哥哥,你回来啦!然后便是叮叮咚咚的声响,这少女穿着拖鞋便跑到了李旋面前了。 这少女像是方洗了澡,穿着一身不知是睡衣还是连衣裙的白色裙子,头发披在肩头,还未干透,飘散出洗发水的薄荷香味。她生得一张鸭蛋脸,细眉大眼的颇是惹人喜爱,在这附近也是出了名的人见人爱的小美人了。 少女蹦蹦跳跳跑到我面前,见到卿瑶搂着李旋的手,那笑容便僵在脸上。这让李旋诧异不已,百丝不得骑姐,他佯咳一声想要化解这莫名其妙的尴尬,介绍道:燕子,这是我房东的女儿,姓崇,叫思樘。 卿瑶倒是笑容依旧,这小丫头和她妹妹差不许多年纪,活蹦乱跳的很逗人喜欢。 卿瑶笑道:思樘妹妹吧,姐姐叫卿瑶,他们都叫我燕子,你叫我燕子姐姐就好。姐姐这来的匆忙,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小公主,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 燕子姐姐是旋哥哥的女朋友么?崇思樘像是忽的心情不好,闷闷不乐的模样,一张樱桃小嘴儿撅起来。 姐姐是他的老同事,他可没那福气哦!卿瑶逗着崇思樘开手机却又响了,拿出一看,是一条简讯。卿瑶又对崇思樘似笑非笑道,姐姐有事先走了,你旋哥哥今晚可是没吃晚饭呢,思樘妹妹忍心让你旋哥哥饿着肚子么? 他饿不饿关人家什么事崇思樘低着头一脸羞意,吞吞吐吐道,我饿了,去买夜宵。说着便朝着不远处小卖部逃也似的跑去。 看着崇思樘的背影,卿瑶调笑道:你呀,魅力真大! 我这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个傻子了,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就偶尔给她补补课什么的,高中英语我还是没问题的——和房东要搞好关系你懂的——对了,出了什么事这么急?要不要我送你。 弗拉基米尔到邵阳了,牙子也到了,我们得保住你的安逸太平小日子,不必送了,我先走了!说着卿瑶便转身离去。她行事果断向来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不是她军师的行事风格。 卿瑶走了,崇思樘刚好回来。她手里提着一袋速冻汤圆,夜风凌乱了她的长发,旋哥哥,这时候很晚了,只有速冻食品了。她有些懊恼,她提起那袋汤圆示意,但看着燕子没有留下,又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窃喜之意,旋哥哥你有低血糖症,可不能饿着肚子,这芝麻汤圆甜得很呢,我煮给你吃吧! 李旋是有点低血糖,但也并不严重,更从未曾听过血糖低便吃糖的。这丫头文科生,果然不懂这些。也罢,看着她那笑意,李旋也心中安惬。 对于孤身一人在这城市里的李旋来说,崇思樘便像是件冬日的小棉袄,让人暖心得很,又打趣道:糖糖这大半夜的跑我房里不太好吧,你妈妈知道了又得说你了。 旋哥哥又不是外人!听着李旋叫着他的小名,一团红霞是少女的羞怯,再说妈妈也睡下了,我看电视忘了时候,现在也饿了,煮了我也要吃的,又不是专门给你煮 点到即止,小丫头面皮子薄,多说几句指不定会怎样。李旋点了点头不再调笑她,示意她跟着,朝着他四楼的房间走去。 崇思樘不是第一次到他房里了,这小窝虽小,但也收拾的干净。一室一厅的格局,李旋独身一人倒也够了,客厅隔出一间小厨房,崇思樘开了灯便到厨房里忙活,李旋走到客厅坐下,看着窗外夜色有些出神。 夜深得仿佛城市也困倦了,霓虹不再闪烁,引擎不再轰鸣,万家灯火也已经熄尽,偶有路灯闪烁,昏黄欲睡。 客厅里摆设简单,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再有一吃饭饮茶的小茶几。李旋不待客,连椅子也只有两把,且有一把还是崇思樘过来补课时候带来的。 听着崇思樘在厨房里洗锅洗碗的水声,仿佛让着冷清的房里多处一丝暖意。 李旋闭上双眼,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么一个温馨的小家。 那些日子,无论白日里多少拼搏厮杀,多少危险苦难,回到家,门总未锁,她总在那,守着桌上饭菜,或许眼皮打架,打着瞌睡,或许满面期待等着他。 都是我,一切都错在我,是老天惩罚命运捉弄,能有今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李旋心里想着。 不知不觉间,他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连忙假装揉眼拭去了眼角积泪,做贼心虚的朝厨房看去,生怕被崇思樘见到了,那便丢了脸了。 速冻食品煮起来快得很,不过片刻,崇思樘便端着一大一小两只碗过来了。她笑容满面,把大碗推到李旋这边道:旋哥哥快尝尝看! 李旋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吞下,这汤圆里馅儿化了水烫嘴得很,但却一路暖到心窝。味道真好,丫头手艺见长啊! 哪里,这都是半成品了,我就下锅煮煮而已。崇思樘谦逊道,得了他的旋哥哥的赞赏,看上去更开心了几分。 不不不,要是我煮就得成一锅粥。李旋又吞下一个,低着头,心中怅然若失。老毛病又要犯了么?他放下勺,看着窗外深呼吸,心中却越发难以平静起来。 两年前,卿瑶说他得了严重的焦虑症,他也借着这个借口退隐下来,在她的故乡这座城市里住下,有时仿佛还能感觉她的气息,好像她一直在身边不曾离去。 李旋自然知道那天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却不知他会患上这么个病来。 这两年他断绝了与卿瑶他们一切联系,没人知道他在哪,他便这般修养着。远离了那是非之地,性子也渐渐淡然,发病的次数越发少了,到了这几月更像是全然康复了。 所以李旋才会想要见见以前的老友,见见卿瑶她们,可今日又是为何,两年前的一幕幕仿佛眼前重现,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仿佛大石压胸不得喘息。 旋哥哥你怎么了?!崇思樘见李旋忽的这般模样,忙出声问道。她起身慌忙,碗里的汤圆撒了一桌,汤汁溅到她单薄的裙子上,烫着了她稚嫩肌肤,不由得嘶地一声吸了口凉气。 这丫头当真让人心疼啊!总是这样关心着自己,甚至让李旋感到一种被人照顾着的温暖。 李旋被这么一搅和,倒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去想那些烦心事,自然也轻松了许多,只是崇思樘刚才定是烫伤了。 李旋摇头起身,注意了下桌上的碗,免得重蹈覆辙,走到崇思樘身旁道:旋哥哥没事了,丫头你烫着了?给哥哥瞧瞧,我这有红花油,涂上免得留疤。 思樘捂着胸前,皱着柳眉点头,如蚊呐一般嗯了声。 李旋顺眼一看,这特么的就尴尬了。哪有像他这般做哥哥的,要去看别人小丫头的胸,这不是耍流氓么! 李旋这人虽与朋友间时常说些荤话,但却是观念保守,不会对这么个小丫头说出这般挑逗之言,刚才也是关心则乱,但崇思樘心里会怎么想他,他有些拿不定了。 话一出口,他便追悔莫及,俗话说祸从口出,果然不假啊。李旋如是想着,看来我在她心中印象得大打折扣了。 崇思樘也不知是疼痛还是羞怯,面红如火,低头轻声道:没没事,旋哥哥你把药给我我自己上吧。 哦——好好!你拿着回去上药吧李旋忙转身在书柜下方杂物阁里翻箱倒柜找出红花油,这玩意他其实没用过,只是听说家中常备便买了一瓶,看了看还没过保质期,便交给崇思樘。 崇思樘接过瓶子,捂着胸口看也不看李旋一眼,便叮叮咚咚跑下楼了。 李旋坐回窗边,看着满天星辰,自嘲暗道:丫头这下脸皮挂不住了,以后又少个人陪我说话了。也罢也罢,我这人本就不喜欢嘈杂热闹,一个人无牵无挂岂不妙哉,这可是每个单身汉梦寐以求的状态啊。 自从清岚去世之后,李旋像是把自己整个给封锁了起来,他总是喜欢这样一个人看着星星,无人打扰。这样的安静,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陪着他一起孤独。卿瑶说这是病态的心思,他无所谓,也不去解释。 清岚,你说你妈妈在弥留之际告诉过你,不要难过,人死了都会变作天上的星星,永远看着地上的人,保佑着你。那如今你的那颗又在何方?李旋抬头仰望,星光闪烁,灿烂星河数之不尽,教我怎样寻觅才找得到你? 但我知道,你一定在那遥远星空之中看着我吧!你我曾相濡以沫,许下白头之诺。 可清岚你是否知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让我独活于世,说我总会有另一个清岚伴我一生,共度无尽晨昏,但你可知除却巫山不是云,又有何人能替你在我心中? 李旋站起身,仿佛与这夜空融为一体。他闭上眼,就仿佛见到清岚的一颦一笑种种画面在脑海中叠了一层又一层。 我为何还要在这俗世之中沉沦痛苦?李旋坐到窗上,脚下是电网与四层楼的高度,十来米,足够摔死人了。 不止一次我这般想过,只要我一跃而下,什么烦恼,什么痛苦都将烟消云散。你说过,在轮回井边你不会等我,让我不要随你而来。可你这般对我何其残忍,我永远无法追寻到你。 既然如此,那便教我永远忘却一切罢,这一生我为你而活,我手上的债太多,已经还不清了,且让我自私一回,为了我自己得以自由。 李旋睁开眼,在这静谧的夜里,我这般人便是死了也无人在乎罢,倒是让卡拉波尔这些人少却一个心头大患,能睡得安稳了。即使这样,那一切随他去罢! 李旋又闭上眼,双手得力,从这四楼上坠下,没有恐惧,心如止水 我终于解脱了。李旋满怀释然。 第四章 再会 耳旁风声呼啸,这四楼高度,不过三五秒便能坠地,李旋精通人体骨骼经络,这般摔下去,不死也是个植物人,无论如何对他都是个解脱。李旋心中竟然莫名的生出喜意来。 只是不过两秒时候,另一道风声传来,他被一人接住,在楼层阳台之上几个纵身,安稳落地。 接住他的人在这年头还一身夜行侠打扮,黑纱蒙面,不用摘下这人的蒙面李旋也知道他是谁。 怎的连死也由不得我,李旋心思万千,不知如言。 头儿。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在楼下巷落里这般安静都难听清。他说话一贯如此,要么不说,便是说了也是似个蚊子叫。 他叫唐锐,外号蛇牙,废墟的兄弟都叫他牙子。他幼时受人迫害,几乎毁了他的声带,丧失了大半语言能力。他擅长潜入追踪与暗杀,技术高超佣金不菲,更有玄乎的传说他是蜀中唐家堡的多少多少代传人,这可够武侠小说的了,他没说起过,李旋也从不去追问。 既然死不了,那便赖着活吧。李旋看着唐锐,这事总不得对他发怒,何况李旋都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和他们有所瓜葛。 燕子姐说说失眠李旋隐约听见唐锐的几个词儿,也能明白个大概,卿瑶又是怎知晓他最近失眠了,又是怎知晓他会选择轻生,让唐锐来守着他?旋即释然,她是军师,她比自己聪明。 唐锐虽算半个哑巴,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对李旋向来不错。唐锐曾表示若非是李旋,他不会加入废墟,独来独往才是他的性格。 李旋只记得当时听到他这般说,只感觉颇是紧张,仿佛括约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威胁。 想起这个,李旋心中又不寒而栗,连忙岔开话题:听说最近你的佣金开价涨到七位数起跳了?你要敞开的接单子,不出半月便是个土豪了! 不不是接唐锐有些激动,说起话来连李旋都听不懂了。他这人一个玩笑都会面红耳赤,虎子常说都他是个娘们。 因为谁也没见过他面纱下的脸,加上如今这世道,女人都口出狂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李旋有几次都几乎信了他真是个女的——他从不和李旋他们一起吃饭喝酒什么的,也从不和他们一起嘘嘘与他一起任务时候,李旋从来没见过他嘘嘘过,一度很佩服他强大的膀胱。 但是李旋其实知晓,唐锐虽说算个杀手或是刺客,但他从未滥杀无辜,放在古代就是个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正是他这样那样的规矩太多,虽说找他的雇主不少,但真正接下来的单子,一年不过一两单而已,所以说来竟是废墟这群人中最为逍遥闲情的人了。 但不知是他自己觉得心中过不去还是怎样,主动请缨当了李旋的保镖,在暗处护他。李旋自认是不需要什么保镖的,但卿瑶既然点头答应,他自没话好说。毕竟说起话语权,在废墟之中,卿瑶的地位实际比他这个头儿还要高。 唐锐这人只适合在黑暗之中,便是李旋也难以感知他在何处,久而久之都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偶然想起,便能联想到牢里那捡肥皂的说法,又是一阵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夹紧双腿,不敢弯腰。 牙子,只是听燕子说你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唐锐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李旋身旁,如影随形。所以这两年即使没了唐锐在身边,他这么忽然出现也并未使李旋好奇,我没事了,时候也不早了,不知你找到住处没,没有的话便到我那休息吧。 唐锐摇头,艰难的开口:不跟我 跟你去?去哪?李旋猜了个大概。我经过那天之后患上所谓的战后恐惧与焦虑症他是知道的,今夜的事定然令他担心,只是不知要把他带去哪。 唐锐起身,指着北方。 如今纵使这世界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唯独唐锐不会,这点李旋是能肯定的。他跟着唐锐走去,不远处停着一辆奥迪a6,黑色是唐锐最喜欢的颜色,在这黑夜之中毫不起眼,尽管是在邵阳市不多见的好车。 你不一直都是气沉丹田运起轻身功夫一纵便是百尺之外么?啥时候学会开车还拿到国内的驾照了?李旋觉得有些无聊,对唐锐打趣着。显然这是对牛弹琴了,唐锐并未露出什么笑意,让李旋讨了个没趣,闭上嘴懒得理他了,跟着他上了车。 李旋坐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也不管唐锐朝什么地方开。德国原产的车子隔音很好,车外的人声车声都阻绝干净,李旋不开口问,唐锐更不会主动开口说,车里李旋几乎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这样的安静李旋很享受。他虽然睡不着觉,但这样安静之时,他总喜欢闭着眼,想要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但每每都事与愿违的胡思乱想,想着以前种种,唯独不曾考虑过以后,考虑过明天。 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明天的,虎子周赤阳曾这样对李旋说。所以他每次任务之前,都会为自己烧好纸钱,都会叮嘱李旋照顾好他的妹妹,要是回不来也不会有牵挂。 是啊,想得太多,羁绊也就太多,就离追求的自由太远。 李旋睁开眼看着车外,已到了从未踏足过的郊区里。 市北郊听说是富豪聚集的地方,这里有全市最贵的别墅群归云山庄,也有最好的高尔夫球场与各种私人会所,对于富人而言名副其实的天堂,世人眼中的销金窟。 车在一处别墅门前停下。车外,卿瑶与一个中年男人正等着,像是早就知晓他会来。 也难怪,李旋都几乎忘记了他们还有着世界先进的通讯设备。李旋刚下车,卿瑶与那男人便迎了上来,燕子开口道:头儿,这是梁商陆梁医生,国内顶尖的心理科大夫。 李旋皱了皱眉,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承认自己得了这么个怪病,讳疾忌医的故事他知道,但真要事到临头怕所有人都会和他一般了。 那男人看来四十多岁模样,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温文尔雅,伸手道:李先生,久仰。 久仰?我特么听都没听过有你这么一号人,你有听过我的名字么?还别说什么久仰了,这个虚伪的家伙!李旋腹诽道。 或许是心中排斥,李旋对这大夫也好感尽失。他一向低调,除却他们那个圈子,知晓他姓名相貌的也少之又少,这个梁医生怎就久仰了。李旋心里还在嘀咕着这个梁医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还是与他握手,只是点了个头以示礼貌,并未开口。 夜风怪凉的,先进屋里谈吧。卿瑶看着突然就搞僵了的场面打着圆场。带我们进了门。 甫一进门,纵使见惯了金碧辉煌的装饰的李旋也有些惊奇。这泼墨江山一般的大厅壁画,不知出自哪位名家大师之手,无论是着墨留白,都大气内敛,有着七分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风,又有三分纵情山水闲云野鹤的自由之意,当真奇作。 颜儿的设计,不错吧?卿瑶对我的惊奇并不见怪,反而有些自豪道。卿颜一直都是她的骄傲。燕子话锋一转,头儿,梁医生无论医术医德都信得过,你有什么困扰说与他,或许他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那把钥匙。 笑话,我为何要与别人掏心窝子,更何况是个毫不相识的人。医生,医生又怎样,还不是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李旋故作倦态道:今天我有些乏了,燕子,这里有我的房间没,有的话我先休息了,改日再谈可好? 卿瑶摇摇头,果然还是这样,无奈道:二楼左起第一间,门没锁,洗漱沐浴用具都准备好了。 李旋点头朝着楼上走去,这别墅式跃层设计一共三层,共享超过两百平的大厅。李旋顺着旋转楼梯走向他的房间,背后听见卿瑶的声音。梁医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好像脾气不太好。 呵呵,别介意,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李先生焦虑经年,怕与人心有隔阂颇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起来的。今日这样也算常理之中,卿小姐不必挂怀,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收下了卿小姐的诊金,自然会想办法治好李先生,若是我医术不济,定然退还诊金。 梁医生言重了,时候不早了,您也歇息吧。 哼,不过图财而已,说得这般高风亮节。李旋满心不屑,关上房门。 不得不说,这豪华别墅里的设施比起李旋那小窝要奢华高端许多。恒温的浴室里还有抽蒸汽的机器,不至于烟雾迷蒙。他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穿上睡衣走回卧室却吓他一大跳,唐锐怎的忽然坐在他卧室里了!一时间比利的身影与各种插秧捡肥皂的传说让李旋感到莫名的紧张,站在门口不敢再踏出一步。 头儿医生看唐锐见到他,出声道。原来他是来劝我看医生的,一直以来他都关心着我,而我确对他颇有顾忌,想想都有些对不住他了,可是哪个男人面的如此未知的恐惧不会如我这般?李旋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和台阶下。 男人的贞操也一样重要!更何况构成威胁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般胡思乱想着,李旋摇头答道:牙子,我没事,用不着看医生。 要看唐锐一脸坚定,李旋都不忍心再拒绝了。 唐锐从未向李旋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么多年为组织卖命,过着出生入死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为了什么?李旋甚至听闻他应得的报酬也都还存在他汇丰的卡里分文未动。他图什么?不就是图这个朋友么?他唯一的朋友,就算是卿瑶和周赤阳他们在唐锐心中也只算是个同事而已。 好!好!好!李旋一连三声,只得答应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天杂事颇多,明天还得去机场接鹞子,都忘记了给公司请假,保不准还得丢了饭碗。等这些忙完了我就看医生好么? 嗯!唐锐点头,黑巾蒙着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他眼角弯弯,也知道他在笑。他的笑如同西亚戈壁里的甘霖般罕见,有幸见得的只李旋一人而已。 唐锐离去了,留李旋一人躺在这豪华大床上。一如往昔,他仍旧是失眠,迷迷糊糊之间,分不清现实梦境,辗转反侧,终于熬到天明。 算算时候,鹞子那丫头要来了! 第五章 莫忘 熹微的曙光透过窗子的时候,李旋起床着衣完毕,拿起那只据说是水晶做的的蝴蝶发夹放在兜里,准备出门去机场。 推开门,大厅里长桌上已摆好了丰盛的早餐。虽说李旋他们这帮曾经的亡命之徒不在乎吃什么,但能有机会奢侈一把也是极好的。刚烤好的吐司蘸着黄油与新鲜的鱼子酱,就着一杯鲜奶,也不管是否符合西方餐桌礼仪习惯,李旋大快朵颐的往嘴里塞。 他的吃相从来都不雅观的,小时候是缺食少衣的穷,后来在部队上也是被贯彻了狼吞虎咽的吃法,再后来做了刀口舔血的雇佣兵,许多时候就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哪里有什么时间给他细嚼慢咽的。 燕子坐在梁医生旁边,她俩的吃相就要文雅许多了。梁医生浅饮一口鲜奶,又拿餐巾擦了擦嘴才对我道:李先生,昨夜是否还是失眠? 哪有的事,谁胡说八道的!我睡得香得很,雷都打不醒!李旋胡说八道。 餐桌上就他们三人,唐锐从不上桌吃饭,李旋曾好奇他面巾下面是一张怎样的脸刻意请他吃饭,结果却是他水米未进饿了一顿,后来便再没做过这般玩笑了。 以唐锐的话说,他只是李旋的影子而已。但以李旋的话说,他们是过命的兄弟。 梁医生一脸无奈:那最好不过。如果李先生失眠难熬,可以试试服用********片或是阿普咜伦片,平日里坚持服用丁螺环酮片或者盐酸帕罗西汀片,控制好情绪,治好了失眠症,其他病症方能治疗。 梁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李旋把手中剩下的半片吐司裹成卷儿一下塞到嘴里,言词不清的回答着。这一说话让李旋险些被活活噎死,又把剩下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才避免了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吐司面包噎死的雇佣兵。 李旋拍了拍胸口顺了下气,起身道,可是这些日子我忙得抽不开身,等几天我们再聊。燕子,鹞子她什么时候到? 燕子伸手看表:她现在应该在帝都市往邵阳市的路上。宾夕法尼亚没有直飞邵阳的飞机——连飞帝都的都没有,要来邵阳得飞加利福尼亚再转到帝都,帝都又转到邵阳。颜儿这丫头,十六七个钟头马不停蹄的,若非是为了见你,她怕是绝不会受这舟车劳顿。 李旋都没算过,卿颜要过来见他一面需得这般辛苦,想来心中生出一丝暖意。这个丫头,总是这般胡闹。帝都过来一个半小时飞机就到,我们这时候得出门了,不早了。 燕子点头起身,对着梁医生道:梁医生,待客不周多有得罪。你若无聊便到处逛逛,这里环境不错,大门钥匙你也有,我们便先行出去了。 梁医生微笑不语,他也知晓,燕子的财富地位是他无法想象的,能对自己这般都算是礼贤下士了。做人贵在自知之明,方能活的更好获得更多。 李旋没有搭理他,出了门,一辆银色的s600不知何时停在门口了。 要是大救星那个年代,非得打土豪分田地了。燕子你这富婆也不知低调点,被那些不法之徒盯上了怎么办?李旋满嘴胡咧咧的打开副驾驶门坐进车里。 燕子道是一反常态的顺着李旋的话茬反唇相讥:那得看他们有多大胆子了! 这世界上的女人怕也只有她能有这般底气了,别人或许自傲点的会说看他们有多大能耐或是本事,燕子却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人间一切。 宁惹撒旦,莫惹军师。许多人用鲜血与性命证实了这句话的正确。燕子这般一说,李旋竟无言以对。只看着她坐进驾驶座,点火起步,朝着机场方向驶去。 飞机落地,没多少人来接机,毕竟只是个国内短途航班,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不光是大厅,下飞机的人也不多,李旋抬目一眼便望见了卿颜,那个穿着宾夕法尼亚大学古朴如中世纪打扮的校服的中国小姑娘。她短发及肩,斜扎着一个发辫,本是满脸的倦意在见着他们之后一扫而空,那喜乐模样,宛若误入人间的精灵。 两年没见,她长得与燕子越发的像了,只是气质上截然不同:燕子那行事果断高高在上的性子宛若女王,而鹞子精灵古怪乐乐呵呵的模样就像公主。李旋心里感叹着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的大道理,仍然是对卿颜会心的笑着。 是的,公主。听说海对岸那些个老学究们都称她公主,纵使她没有皇室血统,这不是戏弄,只是宠溺而已。 宾夕法尼亚大学建校以来在金融学上公认的第三个天才,若加上她在微电子物理领域的研究成果,她将是宾夕法尼亚建校三百年来真正的天才。因为鹞子,宾夕法尼亚大学在去年的常春藤盟校综合排行榜单上进入了前三。 某位名人曾说过,哪里有什么天才,我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工作上;还有位名人曾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智慧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李旋向来不同意他们的观点,或许是他本就离经叛道。如果他只是嘴硬不服的能在语言观点上对他们进行否决,那么卿颜就是在现实中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而且,她才十六岁。 真正的天才,不需要常人的努力也是天才。他们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与洞察力,能一眼便找到问题所在从而找到打开通往未来宝库的钥匙。天才控制着世界,左右着未来。 李旋不断的心中感慨,卿颜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了。她没带行李,像是走的匆忙——显而易见也是如此,她还穿着校服。 旋哥哥!卿颜如乳燕归巢,丢下随身的手提包,一个纵步就跃起挂在李旋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亲密的外国礼仪,当然哪个国家也没有这种大礼,要是有的话,或者要是能有这么多美少女们投怀送抱,估摸着不少人都要意淫着转到那国籍了。 听燕子说她妹妹虽说还是活波得很,但离开他们这些年,即便是在那个自由开放的国家的学校里也坚持自己是东方人,和人交往的礼仪最多只能握握手。 公主的拥抱,不是谁都能要的。 李旋也乐呵的很,搂着她转了两个圈才放下,揉着她头顶秀发,笑责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你一个人过来也不带个随行保镖的? 李旋也是随口一说,谁会知晓她这么个半大姑娘手里财富之巨,再者说这机场保安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个国家对待外宾侨胞总归是要用心一些的。 可对李旋而言,卿颜是公主也好,是天才也罢,都只是跟着他满世界跑,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如同血浓于水,原本没有亲人的他,把她们当做了亲人。 李旋喜不自胜,看着亲人们的笑脸,方才的思绪都抛诸九霄云外,又搂着卿瑶腋下把她举起再转了两个圈儿,又搂在怀里蹭了蹭她那如凝脂水滑的小脸蛋儿,格外开怀。 旋哥哥胡渣子扎疼我了!卿颜虽是楚楚可怜的说着,但也搂着他不肯松开,如同一只听话的猫儿。 李旋把卿颜放回地上,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他怀抱,笑道:这两年有没有乖乖的?你这般跑回国内,你的导师教授们非得气得炸毛了不可!你这次回去有你受的!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李旋心里感慨着,天才又怎样,童心可贵,他没有童年,不希望卿颜也一样。 人家想旋哥哥了嘛!卿颜拉着李旋的手撒娇,想要装作可怜,眉宇间却隐藏不住久别重逢的笑意。 颜儿你都是大姑娘了,要学得矜持些,这般孩子气让人占了便宜你却不知哩!燕子站在一旁,佯怒道,那模样倒真像个责备后辈的家长无二。 算了算了,燕子你也别怪她了,偶尔小孩子心性,但鹞子她也知事懂事了,不碍事的。李旋当着和事佬,这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都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还是旋哥哥对我好!我在学校里公司里都摆着一副扑克脸累死个人了,好容易休息一下姐姐又责怪我。卿颜嘟起嘴,又对着李旋撒娇。 李旋伸手刮了刮卿颜的鼻子,不去理会了,转口道,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去你姐姐那边吧,这次过来玩儿几天回去?听说你搞了个什么金融还是基金的,还做得不小了,你不坐镇王座也不怕有人篡权?那帮高管也坐的住? 回去?!卿颜歪着脑袋,狡黠道,我何时说过要回去了?旋哥哥是不是不喜欢颜儿了,两年没见,刚见面就要赶我走?卿颜说着泫然欲泣,李旋明知这是在和他打趣撒娇,但也有些心疼,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燕子终于开口了:你旋哥哥是担心你耽搁了学业,见面什么时候见都好,还有几个月你们就得放圣诞长假了,那时再久聚不迟。 姐姐。卿颜看着她姐姐,仍是有些不乐,我毕业论文早就给导师了,他允我提前毕业,只是节后去学校里办下手续即可,学业你就别操闲心了! 卿颜信心满满的模样,也对,她这般天才在不在学校念书,其实并无太多关系的。她又开口道:这次回来便是准备把ql发展到亚太地区的,他们能有什么话说? 亚太地区这块肥肉他们老早就眼馋着了,美国佬就是贪性,说是贪得无厌也不为过。什么经济全球化发展,亚太地区必须要拿下,无论哪块蛋糕都得分一刀,不停的催我加快全球化步伐,甚么危机意识说得人心惶惶,高层会议开一次他们说一次。卿颜不屑一顾的说着一个庞大的基金会的内部消息。 要知道哪家跨国企业不是把亚太视作最大的倾销地的?她却在这一块没有涉足,的确有些奇怪,李旋还未发问,卿颜便理了理被我揉乱的头发,提起那价值足够他干十年的爱马仕白金鸵鸟皮包,拉着他的手又对着卿瑶道,咱们边走边说吧!姐姐,都站得腿疼了—— 怎的这才想起了还有我这个姐姐了?燕子打趣道,她倒不至于为了妹妹与李旋争风吃醋。她不是这样的人,小女人做的事她做不来,她是军师。 卿颜撅着嘴,反而一副坚定模样,燕子是军师,她也不是靠撒娇卖萌吃饭的:姐姐,这次我不会听你的了。上次你让我回去念书,便和旋哥哥分别两年,若不是情报网偶然得到他踪迹,我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旋哥哥了。但既然今日再会,我就不走了! 看着两姐妹剑拔弩张,气氛有些紧张微妙起来。李旋连忙打着圆场道:燕子你也是,鹞子累了,先接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风尘仆仆的满面憔悴的,小丫头都不漂亮了。 回到车上,仍是卿瑶驱车,掉头向那栋别墅开去。 李旋和卿颜坐在后座,卿颜坐在驾驶位后方,所谓老板位,是最安全的位置——但凡开车的人都明白一个事情,便是一旦有紧急情况,司机的本能反应是左拉方向盘猛踩刹车保护自己。这样的话,最容易受伤的便是副驾驶,而相反则是卿颜现在坐的驾驶座后方,除非是车被撞成不成形,她也不会有太大危险,更何况还是一台安全性能颇高的奔驰s600。 旋哥哥。卿颜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花季雨季的,不怕长途折腾,现在还精神满满,腻声叫着。 李旋本是看着街景目无焦距养着神,听她一唤,转头问道:怎的了? 旋哥哥能不能不要叫我鹞子了卿颜忽的低下头,怯声道,叫我颜儿好吗?颜儿已经不是小女孩儿了 哟,害臊了!李旋三分讶异,是啊,鹞子这个外号听起来都像是窑子,不太文雅,再者说她也不再是那个光着脚丫子满地跑的黄毛丫头了,知道害臊了。不过这都不是啥大事儿,她不喜欢这外号不叫了就是。 驾驶座上,燕子开着车,从后视镜她听得妹妹的话也是会心一笑。她忽的开口道:颜儿,你这次回国,是不是ql基金也要把重心转到国内了? ql?那是什么。李旋方才听见没在意,这时候才插嘴道,不得不说他们这群人在取名方面真是毫无水准,废墟也就算了,卿李?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毫无深意毫无文采,却不知这个事做什么的。真是的,取名怎的也不问问我。 接着卿颜说的话让他老脸一红,果然没文化真可怕。ql是quality_aion的简称,意为质量和法规,目标是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一般能建立市场经济法规的企业。按照惯例我们也并未上市,只是个幕后持股的独立私有资本控股基金公司,我们主要以风投控股和对冲资金盈利。如果加上我亲自操作的基金对冲获利二百亿,去年ql基金总营收七百三十一亿美金,现金净利率是61.4。对了,旋哥哥在ql的股份占比是51,旋哥哥你就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了大老板哦,我们都是为你打工的。 李旋听得直吸凉气,暗自掰着手指算了下,61.4,那就是四百四十九亿!更何况还是未上市的幕后公司!而谁敢想想,这一切都只是卿颜这么个小姑娘亲自操作的?不过按照他那可怜的经济知识看来,利润占比竟有如此之高,当真是出乎预料了。 无论怎么算,ql如果上市,在中国股市是容不下它的,便是这个时代在华尔街也是个庞然大物,足以撼动全球经济走势。 世事就是如此,机会与奇迹都是留给天才来创造的,如今看来只要卿颜愿意,她的ql基金就能在短时间内超越微软跃居财富五百强第一了。 看来这世界上隐藏的富豪才是真富豪啊,福布斯真不过知识一个玩笑罢了,而李旋这个月收入不到三千的小市民竟然突然就成了世上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说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第六章 财富 李旋记得废墟全员一年的佣金也不过三亿不到,还是刀口舔血拿命换来的钱。回想过去,早知道赚钱能有这么容易,鬼才去当特么的佣兵。 李旋不关心这么多年废墟攒下了多少积蓄来交给卿颜玩儿金融是否不妥,也不关心他在ql当中有多少股份,钱多到一定地步就只剩感慨了,他心中震慑于鹞子的厉害,瞠目结舌。 ql的启动资金全部来源于废墟的积蓄,其实也算涉黑起家,不过这个时代无论哪个财团多半都是这样,倒是ql现在已经彻底漂白了。卿颜说起这些她的专业来,便变得无比认真,宛若一个指点江山的王,哪怕这王只有十六岁,她看着李旋,让李旋有些如坐针毡,我们现在的钱纯洁得如同个处女一般。 颜儿你怎么说话的!女孩子家家的!燕子突然一个急刹车,李旋一下没坐稳差点滑下座椅。 这话李旋听得都有些脸红,也难怪燕子这样山崩不改色的人都这么大阵仗。说起来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开放了么?不应该啊,思樘丫头不是挺保守的么,连和别的男生手都没牵过。看来是大洋彼岸那边开放一些,毕竟是个崇尚自由民族与人权的地方。 姐姐!——都说了不要叫我鹞子了,怪难听的。卿颜撒着娇,我倒把这茬忘记了,她们虽是开放一些,但也有些女孩儿的骄傲与羞涩。卿瑶没说话,她又道,从前年底开始,我便致力于为旋哥哥打造一个金融帝国,如今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儿。 两年打造一个金融帝国,李旋又吸了一口凉气。这都是什么玩意啊,自己带着那一帮弟兄出生入死足足五年也才把废墟弄得出成规模,期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人,为什么自己做一件事这么困难,卿颜却如此简单?李旋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么说你倒要学习你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那位号称只要一台电脑一个办公室就能玩儿转全球股市的学长了?怎么,他是你的偶像?李旋虽然心里牢骚,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如同自己妹妹的小女孩儿犯了妒忌。千禧年这几年,股市牛得很,连中国不少人都跟风在炒,也赚得了不少钱,只是不知道这股市泡沫能撑得住多久。 他才不配呢!颜儿的偶像只有旋哥哥一人。只要旋哥哥能够振作起来,ql基金随你怎么玩儿。卿颜嘟着嘴,有些不满,巴菲特学长不过是顺应了时代而已,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能坐到他那个位置去。旋哥哥你说过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那么他这被人捧起来的股神,不过是捧杀而已,一旦股市动荡他就是众矢之的,我可没那么傻,幕后操作安全得多。 很难想象,这是个小女孩儿口中说出能说出的话。更难想象的是她有这么大的野心。李旋感叹不已,但是要真实要如同卿颜所言那般让他来玩儿经济,估计三个月就得给她玩儿崩盘。打打杀杀他在行,生意场上他可是一窍不通。不过这些都不算事,李旋又问道:那颜儿你说你不学习他,你又是如何操作这么庞大的现金流来获取暴利的的? 目前主要是着手于未来,投资未来。旋哥哥你身在国内或许不知道,但互联网的时代就要到来,谁占领了互联网,谁就是未来世界的王。目前不光是微软,雅虎,甚至是新近的谷歌,都在努力抢夺这块蛋糕。 我的处理方案是利用庞大的对冲基金动荡金融,获取的利润再向未来投资。目前产业主要是互联网,硅晶半导体芯片,智能设备以及通讯网络等等。正因为我们的ql基金会并未上市,所以我用不着对那些公司高层什么的解释,我可以按着自己的方案来做。 如今我们的盈利几乎都投资到这几个领域了,任谷歌微软他们技术再强也不过是个工程师工厂,而且还得看着华尔街的脸色做事,我就不同了,我们有巨大的现金流,能很好的抑制他们的发展。这次回国之前便看过调查报告,国内电脑以及pda也即将普及,这块蛋糕我要独享了的话,到最后,未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我会为旋哥哥打造一个明日帝国。 卿颜满脸自豪,当然也有她自豪的资本,她光是去年便能盈利四百多个亿,天知道她手里握着多少现金储备,现在她即便是站在华尔街广场上对着世界经济挥斥方遒,又有谁敢指摘? 天才始终是天才。 不过颜儿你最近有什么行程打算?不回那边也好,金发蓝眼的外国人,始终和我们不亲。车转过弯,翻过前方的小丘就快到燕子所住的别墅所在的归云山庄了。 首先我要实地看看国内的情况,毕竟这几年都未曾关注过。我预算投入三十亿美元左右建立实验室,主要负责研发硅晶圆切割和光雕技术。至于代工厂的话,国内工价不高,也可以考虑在这世界工厂之国设厂。旋哥哥,这就有两个选择了,一个是班加罗尔,一个是邵阳城,工厂到底在哪个国家建,还是说外包给湾湾那边的tsmc代工? 李旋挠着脑袋,听得云里雾里:我哪懂这些,你说在哪好就在哪设厂呗,代工给别人,始终是不放心的吧? 旋哥哥,总算有地方能让你佩服颜儿了吧!卿颜高兴道,这科技行业外包代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条硅晶圆流片生产线动辄数亿,许多公司都没有那么多现金或者说是精力来自产自销,代工给别人,自己把握好品控,利润大头还是自己的。可如果真要在邵阳建厂的话,那就得动用废墟在汇丰的存款了,ql基金目前投资项目太多,没有那么多现金来设厂,所以才要问旋哥哥呢! 你不是说去年都盈利四百多个亿么,怎么还会没钱了?李旋纳闷了,鹞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勾起了我的兴致。 银行业,我在南美收购了四个国家银行的各四分之一股份,这就花去了ql这几年的几乎所有积蓄,所以现金所剩不多了。前些年废墟的收入还有我建立ql之前玩儿对冲资金的收入都是存在废墟的户头上的,要动用上面的钱必须要你的签字。 四个国家银行!卿颜说得轻描淡写,这活脱脱的货币战争啊,要是让她控制了国家银行,那她可真可以登基称帝做女王了。废墟还剩多少钱李旋不知道,也没兴趣去查,一直都是交给燕子打理的,他稳了稳心才问道:燕子,废墟户头里还有多少现金? 你不在了废墟群龙无首,接的单子并不多,只是去年卡塔尔王室有笼络的意思,给废墟的户头上打了七个多亿,算上前些年的存余,还有十六亿美元。这只是公用账户,而你的私人账户上还有几个亿,就算把虎子牙子他们户头全部算上,满打满算凑个三十个亿应该不难。 李旋觉得仿佛一下子又得道成仙一般脱胎换骨了,毕竟ql基金会那是卿颜的产业,自己就算有什么股份,但也觉得有些空中楼阁。而废墟的资金就不同了,那是自己和弟兄们搏命赚来的。 穿着地摊货,这两年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存款不到一万块的穷小子竟忽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亿万富翁。不过方才已经惊奇过了,有了心理准备,李旋还是倒吸凉气,这单位是亿啊,而且还是美元啊,不是几千块,几万块,折合人民币都二百多亿了! 李旋虽然物质上看得淡,可总得生存下去,孔方兄这东西,怎的也是必需品,以前纸醉金迷,后来居家过日子,再到现在的忙活生计,怎样的日子他都觉着无所谓,只要温饱即可,贵比黄金的酒也是喝,一块钱的矿泉水也是喝,对他而言并没有甚么区别。 李旋胡思乱想间,燕子都已经把车停好在车库,开了车门示意下车了。 还有,我打算把底特律的实验室转到国内来。最近两年德国人在这里挣了不少钱,我虽然是美裔华人,也要为国出一份力嘛,旋哥哥你看我思想多么高尚!卿颜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像个跳房子的小姑娘,但说的却是关乎国家经济的大事,让人觉得三分好笑三分诧异,仿佛天方夜谭。 去年的对冲资金盈利当中花掉了一部分从福特手里抢过来了阿斯顿马丁公司,底特律的实验室也正在研发基于阿斯顿马丁的引擎技术修改到民用的四缸缸内直喷式单涡轮增压引擎,然后准备和国企合作,投产第一批民用涡轮增压引擎汽车。未来是科技时代,我们国家都没有核心技术,必然要吃亏的。卿颜下了车,看着远方道。 李旋曾经是很喜爱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的,喜欢在急速之中寻求自我本心,所以曾经的他其实是爱车的。可现在诸事淡然之后,在这平淡的生活之中他仿佛才真正的找到了自我的存在。 他没多在意卿颜说的什么汽车技术,那些他虽然都懂,但不太在乎了。而卿颜方才所说的话却让他有些担心,便出口道:红盾家族三井财团之类的确是有掌控国家经济的实力,可是颜儿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收购别人国家银行股份,还把产业覆盖这么大,要小心吃亏啊。政客都是演员,当你威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燕子开了门,客厅里没见到梁医生,卿颜一蹦一跳的随李旋一起走进大厅,看着那泼墨江山的壁画炫耀道:旋哥哥,你都不夸夸人家,人家心里有数的!你瞧,这壁画是我设计的,刚看见时候很震撼吧! 是啊,她这般天才的小脑瓜里面想的什么怎是李旋这种普通人能揣度的。她既心里有数,那么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李旋放下心来,看着她娇俏的笑脸,在温软的灯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温馨。在他心里,卿颜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公主,只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是他的亲人。 是啊,我还有亲人,这世间,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存在,又何必轻生?李旋暗暗道。 第七章 废墟 这般夜里,无论是卿颜叽叽喳喳的雀跃欢喜,还是卿瑶温柔默默的浅笑,还有藏在暗处不曾露面的牙子,都让李旋动容,让李旋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正是感慨之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房东那边的座机打来的,李旋有些诧异,按下了接通键。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担忧的问候声让李旋心里一暖,丫头并没跟他记仇尴尬什么的,见他一夜未归很是担心。李旋只是说了在外办事,她又是一番叮嘱,像是送夫出门的小媳妇一般,李旋哎哎的应着,心底的坚冰仿佛消融了一块,嘴角上扬,无声的笑着。 电话刚挂,面对的便是卿颜不悦的表情:和谁说话这么亲呢,旋哥哥?这丫头片子不知吃起哪门子酸醋来。李旋想,或许是那种依恋,像是被抢走了陪伴玩耍的洋娃娃一般的心思吧。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又叮铃铃响起,李旋接通电话那边便是焦急的大嗓门:老大,你在哪,还好吧?! 虎子,李旋的大舅哥,姓周名赤阳,就因为他那暴躁的脾气和强大的身手,得了这么个代号。 提起虎子,又想起她来,那刚刚融化的心底的坚冰又深结起来,李旋的笑容僵在脸上,那边传来声音:老大,你在听吗?老大?! 李旋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久久不得平息,虎子焦急的问了无数声后,才缓缓开口答道:我在听,虎子。 门外,日光明媚,李旋却仿佛置身阴暗角落,就算这天气大好,可心情却始终难以细说。是不是想起我妹子了,老大?这么多年了,我把她交给你不后悔,你别再难过了!我知道老大你重情重义,可这么多年真的够了,我妹子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后悔跟了你的! 不够,还不够。李旋竟凝噎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后半句少有提起,只是未到伤心处,虎子,对不起,对不起 老大,好容易才把你找到,不要再想那些伤心事了,人死不能复生,她是我亲生妹子,她走了我不比老大你难受,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你走了,废墟接的单子也少了些,若非是燕子的名声在外,废墟可真是名存实亡了。周赤阳说着,李旋只是听,不回话,还有卡拉波尔那边,对了,线路安全吗? 李旋知道周赤阳说得线路是什么,干他们这行的,对通讯线路安全要求级别很高,都是刀尖舔血的活,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自然连周赤阳这般脾气的人对这个也是谨慎的。 不安全。李旋答道,我手里的诺基亚可没什么信息加密技术,要是有人想要监听,那都用不着什么高深功夫的。 那我就不说多了,等我干完这一趟活休几天假来找你,咱们不醉不归!周赤阳又道。 虎子,我酒戒了,从那天起就戒了。 不喝也好,我们好好聚聚,手下的弟兄们都盼着再见你一面呢!周赤阳说着,又有些兴奋,忽的沉声道,不说了,大鱼上钩了! 说着便挂了电话。 废墟暗夜血喉,往事一幕幕浮现,波斯湾的三大佣兵团,到最后也没排出个一二三来。便说废墟有军师燕子,可不代表别人没有智谋团;废墟有牙子唐锐,血喉也有血魔弗拉基米尔,更何况准确说来三大佣兵团也从未真正过过招,就如同卿颜说的,蛋糕就那么大,少一个人分那么得到的才更多,趁着整个废墟懈怠之时干掉李旋这个支柱,那么废墟就不再是现在群龙无首这般简单了。 废墟太多的人都是因李旋而加入,不然也不至于他失踪后用废墟动用了大半的情报部门想尽办法来找他。卿瑶说最先得到我行踪的人是卡拉波尔,她们也是侵入血喉的网络看到他们刚接下的单子才偶然得知,这便火急火燎的赶回国内的。 李旋自嘲一想,何必这么在乎我的生死呢?我不过是个丧失斗志的废人,清岚走了,因我而死,我便把这性命送给他们,在轮回路上去追赶她,不是两全其美更好的事么? 你一个人走,心要稳稳的。清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仍然萦绕在他耳边,纵使这她出生长大少有离去的城市里人口百万,李旋仍能感受她存在过的气息,就好像闭上眼睛,就能再见到她。 清岚信佛的,她总是为他念经,想赎去他一生罪孽。她念的总是梵文他听不懂,但她说,保佑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人生的道路要像竹子一样直,像棉线一样长。不要害怕,要勇敢。 他心底的彷徨恐惧,只有她知道。他其实外表的坚强只是一张面具,脆弱的本心也只有她能触碰到。 李旋不信佛可他信命。 曾经,李旋与她这般说:要是有一天我不慎丢了性命,你要好好的,这都是因果报应,不要难过。 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继续在这房子里住下,替你念经替你赎罪,我哪也不去。如果有一天我念够了经文,敲碎了木鱼,为你解开一身罪孽,让你不再受那西九狱之苦时,你的魂魄得以超度,回来时还能找到我。 她当时说的李旋只是感动,却不明白。但当李旋去了一趟她最想去的城市,替她完成朝圣的夙愿之时,那种虔诚而庄严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城市,路上时时都有磕长头之人,他也是其中一个。 当他转遍经筒唱过藏经之后,他仿佛能明白清岚的心意。她总是善良的,即便他血腥满手,她也愿意为他赎罪。 可这一切好像终归是李旋说的因果报应,她替他赎罪,替他而死,先他而去,用她一生的信仰与性命,把他的灵魂从西九狱的名单之中抹除。 可这一切即便是命运,但也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滴泪划过脸颊,湿润的眼眶视线越发模糊。男儿两行泪,一行为江山,一行为美人。李旋连忙逝去眼角泪水,揉了揉眼装作眼进了沙子模样,怕卿颜看见,更怕燕子看见。 不能再让更多人为我而难过了,李旋心里打定主意。 旋哥哥!身后是卿颜的呼唤,随之而来是她欢快的脚步声,她一跃而起搂着李旋的脖子从他背后抱着他,便如一只树袋熊一般攀爬在他身上——她并不高挑,她亲姐姐燕子不穿高跟鞋也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不大的缘故,她只有不到一百四十多公分的个子,娇小玲珑的她此刻只有树袋熊才形容贴切。 在想什么呢?卿颜贴着李旋的脸亲昵无比,怎么感觉旋哥哥业务繁忙得比我还厉害呢! 卿颜凝脂般稚嫩的小脸暖暖的,直到心田。李旋把那些往事挥去,掩藏住自己的情绪,笑着打趣道:哪有你这小富婆业务多呢,是你虎子哥打来的,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说起来前些年你没少捉弄他,想起来也是趣事多得很呢。 什么小富婆,人家只想做旋哥哥的管家婆。卿颜还是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在他脸边吐气如兰,倒生出几分媚意来,这小丫头折腾人的本事多得很,不过这般的方式却并未见到对谁用过,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防不胜防美人计啊! 李旋反手一巴掌轻拍在她小屁股上,佯怒道:没个正经!还不快下来,你便不是我们国籍也是我们国人,要知廉耻懂矜持,说了你多少遍了你怎就当作耳旁风了? 这般一说,卿颜才依依不舍的站回地上,但仍靠着李旋站着。她还不到李旋肩膀的身高,应了那小鸟依人的词。旋哥哥好狠心,打疼人家了。卿颜嘟着嘴,一脸不满意的模样。 这演技可真是好,李旋心里笑着,都是影后级别的了,看着她那模样谁都相信她是受了什么莫大委屈,而自己就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忽然李旋想起,随口道:对了颜儿你的ql基金既然那么厉害,肯定业务繁忙的很才对啊,难道说几乎涵盖了所有赚钱的领域的公司老板平时都这么闲的?我看我们公司就一个主管都配着两部手机,每天电话打来打去忙得不可开交。 卿颜伸手从兜里掏出两部blackberry定制机出来道:ql早就是一台自动运转的印钞机了,若事事让我亲为那还不累死我么?喏,旋哥哥你瞧,都关机了,那些人都烦不到我了,我开机给你看有多少未接电话。 说着,卿颜按下了开机键,她这手机可谓是全球最安全的手机了,就是中情局都入侵不了,方才听说她收购了rim公司剩下的股份之后就开始打造几部这种超级安全手机,想必这就是其中之一了。 这手机开机慢的很,很是繁琐的指纹瞳纹以及面部识别之后才能进入系统。咦?!不对劲啊,怎么这么多?那边出什么事了?卿颜惊讶道,她虽然是个天才但也不是全能的上帝,万事万物总是变化无穷的。 如她所言,她的ql公司已经是一部自己运转的机器了,那么少了她也不会出什么大幺蛾子,要是这么多未接电话,必然是出了足以震动世界的经济事件了。 管他的!什么事都没有陪着旋哥哥重要。姐姐在做饭呢,好久没吃过姐姐做的饭菜了,好怀念!卿颜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对ql基金的盈亏都毫不在乎。 在这个物质横流的社会里,人人都在忙,可忙字怎么写?左边是一个心,右边是一个亡,往往许多人都在忙碌之中迷失了自我,让本心迷失甚至死去,那么忙又有什么意义?只有陪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忘记了他们,忽视了他们,那么就算坐拥金山又有何意义?卿颜虽年幼,却深谙其中道理。 天才,总是与凡人不同的。 卿颜正说着,电话猛然响起。卿颜脸不耐烦,却还是接听了电话,没好气道:so,hat_are_you_anna_do?(说吧,你想做什么?) 是大洋彼岸打过来的电话,卿颜操着一口流利的牛津腔讲着电话,终于不再黏在李旋身上。这个时候李旋也不愿打扰她,走到草地边的木椅上坐下,看着城市里喧嚣,怔怔出神。 第八章 夜谈 不知过去多久,卿颜就在不远处讲着电话,李旋精神涣散,什么也没听清,她仿佛有些气恼这电话破坏了重逢的喜悦,但似乎真是出了大事。 她讲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才挂掉了电话走到李旋旁边坐下,靠着他的身子依偎着——她总是这般喜欢与李旋黏在一起,或许是依赖或许是什么,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那便不去想了。 卿颜开口道:是on打来的——哦,他是我们ql基金的ceo——明天上午,也就是这边明天晚上八点多,新兴网络企业领头羊谷歌就要上市了。他们在问我的意思,是否阻止其上市并与他们老板谈谈收购问题。我说他真是猪一样的笨,别人既然是领头羊,自然明白未来是科技和网络的时代,你现在去谈收购不是痴人说梦么?我怎么雇了这么一头猪! 卿颜不屑一顾说着世界经济风云,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是有这实力的。李旋连现在的经济都不了解,更别说未来了——对于他而言也只是过一天是一天,从未想过未来。 李旋随口搭话道:那颜儿你准备怎么办? 我告诉他这蠢猪了,让他准备现金狙击,明早的纳斯达克会有大动荡了,谷歌这公司别小瞧它就是个做搜索网页业务的,我见过他们的联合创始人larence·page,他可不是泛泛之辈。 按照二十倍市盈率保守估计,若是让他们成功上市,那么股市值就是千亿起跳了,这么年轻的庞然大物忽然出现在华尔街,那帮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可正因为是庞然大物,他们又无可奈何,多半会选择站到谷歌那边去,和他们合作分一杯羹。哼,贪婪的美国佬! 卿颜娇俏可爱的脸上的不屑,看上去仿佛只是孩子过家家一般,可她偏偏说的是世界大事,有些滑稽。 我早就说那帮美国佬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又贪婪又虚伪。就拿on来说吧,他明明已经有了很好的plan,甚至plan_b,还装模作样的来问问我这个老板,只是怕出了岔子自己不敢担当而已,若不是他还有些用处,早就fire了他了。卿颜说得兴起,毕竟是外国国籍,言语之中夹杂着abc,倒也不像那些歌手艺人那般做作的装作洋气,而是很自然的样子,其实她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还能有这么好的中文水平才算是奇事。 那到底准备怎么办呢?李旋竟然被吊起了胃口了,听着卿颜讲着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也来了兴致,又出声问道。 卿颜看着他,撅着嘴像是不满道:旋哥哥你才是ql基金会的大老板,怎么这么不上心呢,这事应该你来做决定才对。人家只是旋哥哥你的管家婆了啦! 李旋被逗得哈哈一笑:少抬举我了,我这人不识抬举的,快说说你准备怎么办? 就按on说的那般做咯。他倒是知道给老板台阶下。谷歌上市是阻止不了的,华尔街那群人在从中作梗,谁也阻止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现金狙击拉低谷歌的上市预估股价,从二百美金给它拉低到八十美金以内,然后大量收购持股——大概需要持股16的样子,这样这家公司就不再是ql基金会的敌人而是赚钱工具了——反正ql基金会主要业务还是金融不是么。 卿颜的办法简单高效,不拖泥带水,有燕子的风范。李旋一个外行人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据我预估,网络爆炸式发展迟早会到来,最迟全球化爆炸发展的时期便是09年,所以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谷歌定不了游戏规则,规则得我来定。卿颜信心满满的模样,反正李旋是信了。 目前我们的中心还是在实验室,包括硅晶圆光雕,嵌入式开发,以及民用汽车涡轮增压引擎。那群美国佬目光太短浅,总想着眼前的利益,实验室的东西他们一直不看好——一群白痴,鼠目寸光,我却得继续操纵对冲基金来获利让他们坐稳心。ql基金会虽然是私营财团,却总不能只靠我们几个人,那帮美国佬也还有利用价值——互相利用而已。 卿颜忽然又挽着李旋的手抱紧他,莫名的道:旋哥哥,能再见到你真好,就跟做梦一样,我就快要成年了,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真是时如逝水,转眼就是两三年。李旋也跟着感叹,最近国内房地产听说炒的很凶,颜儿你不准备在这蛋糕里划一刀? 泡沫经济而已。卿颜一语道破,炒的越来越高就越让人连房子都买不起,一辈子成为他们赚钱的奴隶,这是断子绝孙的活,我绝对不会做的。ql基金会的目标不是这种杀鸡取卵几年十几年的短期生意,我们的目标是在世界上各个民生经济行业深深扎根,然后隐藏起来,世世代代的存在下去。就像刚刚说的谷歌公司,他们的口号是do_not_be_evil,我的意思也差不多,虽说不上行善积德,但绝对不做那些有损阴德的事情,我要为旋哥哥打造一个良心的经济帝国。 卿颜说着,语气越发沉重起来:其实我在小时候和清岚姐姐谈过。 说到李旋的伤处,卿颜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他的神色并未有怒意才继续小心说着:我问她,我说基督徒也都是每个礼拜日做做礼拜,已经是虔诚无比了,为何清岚姐姐要日日诵经念佛,食斋着素。她说,她不求死后能上西方极乐,只求能用自己的虔诚洗涤旋哥哥的罪孽,让旋哥哥能不受东九狱西九狱之苦,能与旋哥哥百年之后共赴轮回,来世,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妻。 清岚姐姐那般的虔诚与善良,颜儿做不来,也嫉妒不来,但清岚姐姐既然已经不在了,那颜儿就要以颜儿的方式继续为旋哥哥洗脱罪孽,让来世你们再为夫妻,但这一世,旋哥哥,我们能为夫妻吗?卿颜看着李旋,眼神之中执着无比。 她这句话几乎颠覆了李旋对她的看法,原本以为她只是将自己视作亲人,哪知她竟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李旋还未来得及开口,卿颜又道:我知道旋哥哥会说什么,我还小。我是还小,可再等两年,就是合法的婚龄了,到时候旋哥哥一定不能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旋哥哥不知道,我以你的名字冠名在国内的偏远山区已经动工修建了一百所希望小学,在那密宗圣城修建了一百所寺院。颜儿不信佛也不信基督,只能用这样充满铜臭味的方式来为旋哥哥积德。可是颜儿却是有信仰的,那就是旋哥哥你,你就是颜儿的信仰。 我知道我比不上清岚姐姐,也从未想要和她做什么比较,任何女人在她面前都只能自惭形秽的。我只想在旋哥哥的心里有那么一小块地方,让我陪着旋哥哥这一辈子,好不好? to_the_orld,you_maybe_o_to_one_persohe_hole_orld。charles·dikens在《双城记》里这般写道。这数百年来,被誉为最美的英文句子,也是最好的表白之语。 李旋在卿颜那稚嫩的脸庞上,仿佛看到了这句话的体现。李旋连忙不去看她,这丫头小脑袋瓜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清岚已是他一生所爱,纵使在苦海中翻起爱恨,人世间难逃命运,但这一世,他不会再为谁动心了,至少他是这般想的。 一时间,沉默无言,听着这城市的引擎轰鸣,人声嘈杂,似是尴尬,却也不是。 这般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着,卿颜搂着他的手臂,他仿佛能感受到衣衫被什么打湿了——那是颜儿的泪水吧,李旋旁光一撇,那无暇的面上是有泪滴滑落,像是点亮黑夜的灯火,他闭上眼,心中如巨浪滔天,不知如何是好。 这般的气氛持续了四五分钟,卿颜忽然又是喜悦模样开口道:旋哥哥,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看着她伪装的笑容,李旋心中仿佛刀绞,毕竟视她为亲人,他在这世上不多的牵挂之一。可有些事情即便都明白,却不能说,一旦开口那就是伤害,无法挽回,这他是明白的。李旋顺着她的意思,装作饶有兴致道:什么东西? 卿颜打开她那个爱马仕的白金鸵鸟皮手提袋,从里面拿出一块液晶屏幕一般的东西来,像是个电子相框模样,有七八寸大小。她并不卖关子,开口解说道:这是我们实验室研发即将推出民用的革命性科技产品。现在世界上就这一台成品,旋哥哥你瞧瞧看,这可是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了。 这么神奇?李旋虽然早已习惯卿颜带来的惊喜,可听着说改变世界,心中仍然有些震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足以改变世界?科技行业改变世界的东西不外乎就是电脑了,可是电脑现在已经很发达了,那是什么? 我们暂时管他叫tablet_puter,先不说这东西有多厉害,单说这块液晶屏,仅仅在8寸上就达到了2048x1536的分辨率,已经超过人的肉眼识别极限——就是说你在这屏幕上看不到任何颗粒感,就如同真实的纸张一样,我们管这屏幕叫做超清显示屏。而且这屏幕使用电容式触控,不需要pda上面用的触控笔,只需要用手指就能操作,很厉害吧!只是这东西还不能量产,因为这屏幕量产技术还得等半年后我们的合作制造厂才能实现。 听着tablet_puter这词儿,我明白了这玩意儿竟然是台电脑。现在就算是笔记本电脑也都是笨重无比不方便携带,要是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强大,那当真可以震撼世界了。果然是天才控制未来,改变世界。 这个tablet_puter会分成两种版本,一个是高端pro版,运行和微软合作开发的电脑系统的版本;一个是我们自主开发的轻量化系统版本,主打轻量化办公和移动上网领域,不过要等到国内的cdma网络铺设完成之后才是时候上市。所以这次回来我打算和国内的厂商洽谈关于这网络的铺设的问题。 对了旋哥哥,晚些时候,大概在下个月,bill会出席微软的发布大会发布这款产品,具体名字还需那时候才定下,旋哥哥你是第一个能使用这机器的人哟,连颜儿也还没打开,来,玩玩看?卿颜把这tablet_puter开了机,递到李旋手里。 hello,orld。屏幕上显示着这么个词儿,像是开机动画,机器还没运行开来,便听到身后传来燕子的呼声,饭菜准备好了,叫他们回去吃饭。李旋将这玩意儿又递还给卿颜,说等吃完饭再看,她倒也无所谓,扔在手提袋里便随着我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第九章 虎牙 卡塔尔的天气,总是如少女的心一般难以琢磨,方才晴空万里,转眼便是风沙漫天,沙尘暴来袭,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百姓们也都不慌,戴上了面纱墨镜,遮了脸,像是谁都一样,分辨不出个你我他来。 一台银色camaro停在了戈壁高速的路肩上,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精壮男人。 这男人目测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长得也魁梧得很,塔卡尔可没有什么寒冬,他穿着紧身t恤套着风衣也只是防风沙而已。他叼着根雪茄,带着墨镜,看不出是哪国人,只是像个大兵。 他从腰间取下一部望远镜观看前方,这风沙阻绝的时候,能见度都不足五十米,可想这望远镜定是军用红外线的。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又把望远镜挂到腰带上,走回车里。 随着v12引擎的轰鸣,银色camaro猛然起步掉头,朝着前方逆行而去。强悍的引擎扭矩带来的超快提速,这camaro就像是一道银色魅影划过沙漠,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男人坐在车里,墨镜边框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看来也是军用产品,非是一般遮挡阳光风沙的产物。估摸着也是这眼镜才令这男人看得清前方道路——这里虽是沙漠戈壁,却有着一座座荒芜山丘,道路也是弯多直少。 camaro的仪表盘亮着红光,时速针已经指向一百七十码,引擎轰鸣声犹如雷鸣滚滚,咆哮远去。忽然前方驶来一辆黑色轿车,camaro是逆行,相撞无可避免,可男人却并不减速,反而踩死油门,像是故意想要与那黑色轿车撞上。 两车已经不到百米距离,以camaro这将近两百码的速度,撞上去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而下场绝对没活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camaro的驾驶车门猛然向外弹射出去,带着驾驶座和那男人一并飞速脱离了车体,在沙砾之中横冲而去,足足有七八十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而这时,两车猛然相撞,发出砰然巨响,爆炸的火花四处溅射,两辆车身都熊熊燃烧起来,黑烟滚滚在这沙尘暴中也直冲云霄。 男人稳坐在弹射出的驾驶座上,毫发无损,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沾染了满身的沙土。他解开安全带朝着相撞之处慢慢走去,点燃了叼着的雪茄。 快到路边了,男人忽的从腰带上取下一只手枪来,慢悠悠的取出弹夹,从包里掏出了三粒子弹装上了弹夹。子弹上膛,男人越走越慢,看着那黑色轿车,越发谨慎起来。 他猛地抽了一口,吐掉了叼着的雪茄,慢慢的吐着烟,持枪之手紧握,像是这两辆已经只剩残骸的车里有什么莫大的威胁一般。 男人走到黑色轿车旁,此刻这车已经分不清模样了,他一脚踹开车门,连忙持枪瞄准,动作行云流水,特种部队一般精炼。 车里空无一人。 男人像是直觉使然,猛然朝一旁翻身躲避,果然,一颗子弹从他身侧飞过,击在他身侧柏油路上,弹头深深刺入地面。 躲过一枪,男人并未松懈,更是躲在燃烧着的车身后四处打量着,寻找那子弹击来方向,亦或是寻找那开枪之人。 12.7毫米重型狙击步枪。要是被这子弹打中,足以穿透人身体,在背后留下拳头大小的伤口了。男人看了弹孔,脑海中就计算好了威胁程度,现在己在明敌在暗,有些棘手了。 蝙蝠总是不敢见光么?!男人忽然这般说着,身体翻滚向右跳起,嘭地一声子弹飞出,在不远处一个岩丘上留下一个弹孔。 一个身影在岩石碎屑飞落之中闪过,竟躲过了男人这一发子弹。 男人纵身向前,如猛虎下山飞速朝着岩丘奔去,又不住的左闪右躲。果然,又是嘭的一声,狙击子弹紧贴着男人的右臂擦过,带着一缕血花溅射,有惊无险! 男人皱了眉,他此刻不得不这么做,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只身对抗隐藏的狙击手,无异于作死。他三两步便跃上那个岩丘,躲身在一处岩缝之中。 男人伸手逝去脸上鲜血,虽然只是擦破了皮,这血不是汩汩狂涌,但毕竟是枪伤,也难以止住。男人按了下眼镜旁的一个按钮,轻声道:呼叫废墟,我是虎子,遇到硬骨头,疑是卡拉波尔手下黑蝙蝠,要死要活? 原来这便是虎子周赤阳,他一边向总部报告信息,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张ok绷,贴在划破衣衫的右臂上上算是简易包扎了伤口,等着指示。 虎子,总部指示,留全尸送给卡拉波尔当生日礼物。周赤阳耳旁耳机传来废墟总部的命令。周赤阳邪然一笑,能让他流血,也只有这些热兵器了。 近身打斗他自问无敌,可既让他流了血,那便要留下对方的性命了! 虎子收到,明白!周赤阳按下眼镜上的按钮,结束了通话。他摘下挂着各式枪械武器的腰带,又取下眼镜,只留着那还有两发子弹的手枪,嘴角笑意不减,大声道:要杀你这种杂碎,还用不着这些东西! 轻装上阵,周赤阳更是信心百倍的模样。 他身经百战,遇上对手无数,尚未有败绩,是废墟佣兵团的头号战将。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骄纵,李旋都还记得周赤阳这般对他说过:头儿,你看武侠小说里大侠们都是心慈手软轻敌骄纵而死在那些杂鱼杂虾手里,一帮傻蛋,对敌掉以轻心,每个对手都很可能送你上路,为什么不直接一击毙命懒得纠缠那么久。 这是他的作战风格,胆大心细,打蛇七寸,不动则已一动毙敌。 周赤阳静呆在那岩缝之中。闭上眼,像是感听着周遭一切,对方毕竟是热兵器狙击,而且又在暗处,他自信自傲但不自负。 风声渐弱,沙尘暴即将平息,而这岩丘下方,此刻已经堆起厚达一人多高的砂砾,不远处燃烧的两台车也被砂砾掩盖,熄灭了火焰,只留下缕缕黑烟从缝隙之中飘出。 能见度总算是高了。目视距离越来越远,但沙尘暴毕竟尚未平息,说是远也不过就二十来米的样子。 周赤阳深呼吸了一口,排尽了憋着的浊气,他此刻风沙满面,也顾不上清理,拾起地上一块岩石朝侧前方扔去,而身子连忙顺着岩丘攀爬,只听又是嘭的一声枪响,他三两步间已匍匐在岩丘之巅。 三次射击,从声响以及弹道足以让他三角定位那开枪狙击者大概位置——他已转移至左侧的岩丘之后。 两处岩丘相距约有五十步,这么长的距离冲上去无疑是做活靶子自寻死路,且此刻沙暴已变小,对于热兵器而言,他刚才声东击西的做法也不过是让对方以本能朝着那块石头射击而已,现在两人距离很近,他身处岩丘之顶,难以掩护。 事物总有两面性,周赤阳此刻虽是没有掩护,但却身处视野最好的地方,那狙击手要有什么动作,也难逃他双眼。可对方既然被周赤阳都称作硬骨头,那么也定然不傻,不敢贸然行动,二人就这般僵持了。 周赤阳忽的站起身来,仿佛置身山巅,大有气摄天下之感。高手对决,往往胜败只是一瞬。 周赤阳猛然朝左前方跃起,随之而去是他手枪里的一发子弹,而对面也是一声枪响,只是周赤阳这一纵之力巨大,并未落入那飞来子弹弹道之中,又躲过一弹。 而对面,周赤阳的子弹击中一块悬岩,那悬岩应声断裂落下,落在岩丘一个凹处,又顺势滚落而下,随着这悬岩滚下的,还有一把狙击枪。 呵呵,这下看你拔了你的牙,看你这蝙蝠还有什么能耐。周赤阳心中道,稳稳落地,只是下坠之力使他双腿陷入沙堆之中,砂子没过膝盖,行动多有不便。 没了狙击枪,威胁便去了大半,若要赤手空拳近身格斗,他谁也不怕。 这时,从左侧岩丘后走出一人来,这人和周赤阳一般穿着黑衣,带着墨镜——仿佛这沙漠之中大多人都这打扮,撞了衫也不足为奇。 这男人比起周赤阳体格上看上去要瘦弱不少,只是看得出他并不羸弱,只是骨架子小了些而已,肌肉之间仍然充满着爆发力。 you_did_me_don,chou。(你没让我失望,周)被周赤阳称作蝙蝠的男人开口道,他一头金发,像是北欧人,一口英腔味儿的英语。 别他妈耍嘴皮子!周赤阳说着中文,仿佛知晓那人听得懂一般,今天既然遇到我了,你失望也好满意也罢,都给我留在这儿了。 &h_you,proud_to_be,chou。(和你决斗,荣幸之至,周。)蝙蝠又道,仍是说着英文。 周赤阳嗤之以鼻:到这时候还不忘装逼,也不知道卡拉波尔手下到底是些什么蠢货!荣幸之至是吧,不肯说中文是吧,那我就当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了! 周赤阳说着握紧双拳,从沙砾之中拔出双腿,一步步朝着蝙蝠走去。蝙蝠既然已经开口邀战,且又说是决斗,那么他自然不会在此刻偷袭。 决斗在佣兵之间是常有的事情。一对一的决斗无论是谁提出,即便是再逆境之中,只要对手接受了,那么旁人在分出胜负之前就绝对不可以动手,而且胜的一方可以全身而退不得阻拦。 所以决斗这件事关乎荣耀,而佣兵的荣耀大于性命。 这也是周赤阳放心的慢步前行的原因。蝙蝠所站的位置并未被砂砾掩盖,并不影响行动。蝙蝠其实也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没了狙击枪,他可没多大把握能和周赤阳单挑。 可身为佣兵,都是亡命之徒,他视荣誉高过性命,这也是他能爬到血喉的一级佣兵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从未有想过要当逃兵遁走,想想能和战遍中东尚未逢敌手的东北虎周赤阳过招,他体内热血又滚滚沸腾起来。 这一战,若是赢了,便可名震天下。 这一战,是一场豪赌,赌注便是自己的性命。蝙蝠心中激动不已,双腿半蹲,稳住下盘,作好接招架势。 他邀的决斗,自然是周赤阳先出招。 周赤阳满意一笑,好久没动过手了,心中战意早已按耐不住,今日能有这么个对手,心中喜悦无比,便是蝙蝠方才子弹伤了他手臂这事都忘去脑后了。 他只想要酣畅淋漓的一战,既完成了任务又过足了手瘾,两全其美。 第十章 决斗 周赤阳一步步朝着蝙蝠走去,面色淡然,虽然他早已热血沸腾,但他身经百战早已习惯如此,决斗之前是不能让对手看出自己的想法心思的,这样就决斗中就会被动一些。 周赤阳与人交锋有三条准则:第一条:不要让对手看穿自己心思来揣摩自己的出手套路;第二条:不要轻敌大意;第三条:活着的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说broges,你们血喉里单人作战能力你算老几?虎子出言调侃,其实佣兵团们各自的情报网里这些资料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有些人隐藏着实力,故而情报也不能全信,还有,别跟老子扯鸟语,听着烦。 it_maybeeighth_or_ninthi’m_sorry,y_ese_is_very_poor,oand_your_ords,but_i_doher_lahout_engli。(或许,第八第九吧,对不起,我中文不好,只能听懂你说的,不会说英语之外的其他语言。)被称作博格斯的蝙蝠摇了摇头,又是一腔英语。 只能听懂不会说,你他妈这是逗我玩儿呢?周赤阳只觉得好笑,他听的懂英文,就会说英文,汉语可比英语难出不少,这蝙蝠不会说? 周赤阳忽的又懒得管这博格斯到底愿不愿意开口说中文了,待会要你这辈子都闭嘴了,想说也说不成! 第八第九,外国人果然不懂谦逊啊,血喉虽然不是以单兵能力出众而屹立在这乱世之中不倒的,但也是高手无数,这蝙蝠都敢自吹排进前十,那自己都能一个人端掉他们血喉老巢了! 不过轻敌之心不可有,周赤阳走到蝙蝠身前两米距离,便摆好了姿势,气沉丹田,蓄势待发如离弦之箭。 东北虎,最令人恐惧的便是他飞扑而来的进攻以及上千公斤的咬合力。周赤阳有这么个外号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拳头能打出六百公斤的力量来,他这一拳相较东北虎一爪拍下来的力气少不了多少。 六百公斤,若是打在人胸前,足够打断他肋骨刺进肺叶,然后震荡内脏,当场暴毙了。 人身体是脆弱的,这便如矛盾关系,便是你练得再强大,实际可能还挡不住自己一拳,毕竟骨骼是无法练到传说中的钢筋铁骨的地步的,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全是传说而已。 周赤阳并未有什么花架子,走到蝙蝠面前,拳头指关节劈啪作响,捏紧拳头便是一直拳打去。蝙蝠自然知晓周赤阳这一拳的厉害,哪敢硬接,连忙脚尖点地朝侧移开来,又如魅影一般斜着身子伸手成爪,朝着周赤阳后心颈椎袭去。 果然如他的外号,蝙蝠,鬼魅得很。 便是近身搏斗行家的周赤阳也难以琢磨蝙蝠他会如此反守为攻。若是让蝙蝠得逞,这一爪正是周赤阳第六节脊椎骨,若是捏碎了,那便等于判了一个人死刑。 周赤阳哪能让他得手,他左脚点地跃起旋身便是一个飞腿,以脚底对向蝙蝠袭来的爪子。 军用牛筋底皮靴,韧性好的很,看你怎么抓!周赤阳心中讥笑着,但也不敢有一丝轻敌之心。 蝙蝠招式已老,这时候只得硬碰硬了,不然他此刻的身形不仅躲不掉这一脚,反而会让周赤阳这一脚踢在他肋骨上,那就胜负立分了,他也不死即残。 临阵对敌,讲的就是个随机应变。生搬硬套招式套路,只会破绽百出,落得身败命丧的结局。无论是蝙蝠还是周赤阳,他们都是身经百战,这些基础道理,早已在一次次生死交手之中明白。 蝙蝠此刻边爪为拳,朝着周赤阳脚底击去。他没有周赤阳的力量,若是这一拳有超过四百公斤的力气,便足以将力传导到周赤阳脚心,那是穴位集中之地,足以令他当场瘫痪。 可是他并没有。周赤阳的鞋底踢在蝙蝠拳上,只听啪的一声,显然是蝙蝠腕关节脱臼了。 蝙蝠连连后退三步,开口拖延着时间,用力将那脱臼的关节搬回来:i_have__that_the_duel_oppo_ill_be_you,chou。(我从没想过和我决斗的对手会是你,周) 周赤阳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治愈伤处,却也不趁人之危,大呼一声:痛快!哪管你想没想过,不过说来我是许久没这么动过手了,你现在认输投降了也没用,今日我的任务便是把你的尸体送给卡拉波尔做生日礼物。 so,your_means_that_i_not_afraid_to_die_today?(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必死无疑了?)蝙蝠又开口道。他已经接好了脱臼的关节,皱着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接骨之痛可不是开玩笑。即便是接好了骨,他这只右手也基本不能再战了。单手对阵东北虎周赤阳,蝙蝠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特么的让你别说鸟语!周赤阳仿佛恼羞成怒,毫无征兆,翻身一腿踢在蝙蝠右肩上,这一脚力较方才只大不小,生生将蝙蝠踢得陷入沙砾之中,而右臂也废了,垂着手臂,这肩胛关节彻底断了。 蝙蝠哭笑不得,他是真真儿不会说中文,既然周赤阳能听懂,那何必又找这个借口来动手呢。现在他都不敢开口了,生怕周赤阳再来这么一飞腿。 他方才的疼痛还未减轻,又来断骨之痛,令他痛不欲生。 即便如此,蝙蝠仍皱着眉,似乎想要寻找周赤阳的破绽和弱点。他不太擅长近身格斗,这次来卡塔尔本来也只是从军火商手上购入一批军火,忽然听到总部消息说废墟对这批军火也有意思,可能难免一战,但他从未想过废墟竟然如此重视这次交易,派出了头号战将周赤阳。 若是在暗处,他倒是不怕周赤阳,毕竟他外号蝙蝠,生就是活动在黑暗之中的,他狙击枪法精准,可他并不知道周赤阳这魁梧的身子却有着异常的敏锐感官和反应,丢了狙击枪,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可事关荣誉,怎么也得与他一战,再者说能死在东北虎手上,也算死而无憾了,而且刚才那一枪像是打中了他的,那么至少不亏!佣兵们都是刀尖舔血头挂裤腰的亡命之徒,死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必然,那么能让自己选择死在谁手上,已经是莫大的奢侈了。 你们外国人就是欺负我们这群人读书少!周赤阳道,你说了半天我都靠着这个听的!周赤阳从耳朵上摘下一个无线耳机来。如果周赤阳真的是听不懂,那么这就是翻译机无疑了。 这话显然周赤阳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早就知晓他的情报的蝙蝠呢,这到底是谁在装逼啊,蝙蝠心里有苦说不出。 周赤阳说着又将耳机戴回去,说道:"你既然都说非死不可了,那我便成全了你吧,送你一程。不过你的尸首我得带走,再有几天就是卡拉波尔的生日,这份大礼一定让他开心无比。杀了你也算给他个教训,让他不再做蠢事,好好思索自己在做什么,谁是他惹不起的! 这便判了我死刑了么。蝙蝠咧嘴一笑,却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周赤阳方才那一脚何止是伤了他的肩胛骨,顺带着连右肺也震得厉害,内伤现在渐渐表现出来,他的嘴角,鼻孔内都开始流出血来。 那可是足足有七百公斤的力量的一腿!蝙蝠能肯定方才周赤阳是使出了全力的,数据显示他的极限腿力便是这么大。 蝙蝠趁着周赤阳说着话,忽然左手出手,扔出一只飞镖来!二人相距离不过一两米,这飞镖上闪着幽绿色的光华,显然是淬了剧毒,千钧一发,避无可避! 正所谓战场上瞬息万变,便是如此了。周赤阳不过一个恍惚,便漏出这么大的破绽,若这一飞镖刺中,那么便要与这蝙蝠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了。 你奶奶个腿!周赤阳心中大骂,这一标是朝着他心脏刺去的,他即便再躲,也要刺中肩甲,这是要一手换一手么?显然不止,这毒镖的剧毒会顺着血液不出片刻便流转全身,三四十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 噗嗤一声,周赤阳便被毒镖刺中了已经受伤的右臂伤口上。这蝙蝠肯定是知道刚才他已经被子弹划破了皮的,还专门扔这种毒暗器。真******歹毒,自己太讲规矩了,早知道就别和他哔哔直接结果了他! 淬了毒的暗器,刺中**并没有那么疼痛,周赤阳只感觉一阵麻木,右臂已经不能动弹。我草你奶奶的!周赤阳破口大骂,翻身跃起,动作迅速较方才还要快出不少,蝙蝠还未来得及反应,周赤阳的左手便捏着他的第六节脊椎骨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解药给我,要么我捏碎它!周赤阳恶狠狠到。这猛虎獠牙终归是显露出来。 unless_you_give_me,let_me_go。(除非你放了我,让我走。)面对强敌的决斗,即便是把荣誉看的高过生命的蝙蝠也使了阴招,毕竟他还有重要任务在身,相比起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自己死活都算不得什么,荣誉也就只能放下了。 此刻蝙蝠倒是不慌不忙了,和周赤阳谈起条件来。 做你妈的白日梦!周赤阳一怒之下,又骂道,顺带着不留情的捏碎了蝙蝠的第六节脊椎骨,又向下拉划而去,只听噼里啪啦的声响,蝙蝠的脊椎骨便这般彻底废掉了。 啊!纵使是蝙蝠这种雇佣兵,也难以忍受这般痛苦,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蝙蝠的痛呼声响彻天地。周赤阳松开他的脊椎骨,他便应声倒下,在地上瘫软着如同软体生物一般,身子扭曲成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仿佛瑜伽大师。 给老子死去吧!周赤阳抬脚便朝着蝙蝠后脑勺踢去,蝙蝠呼声嘎然而止,后脑承受这般重量的打击,足以让他暴毙了。 周赤阳这才撕下衣袖,单手靠着牙齿绑在伤口旁,避免毒液蔓延过快。他忍着右臂越来越麻木的感觉,走到他方才丢下东西的岩缝之下,找出一瓶药来,倒出两粒吞下之后又戴上通讯器,道:废墟废墟,我是虎子! 那边像是等候多时了,听到虎子的声音便立马答道:这是废墟,收到请讲! 派人来救我,我中了毒。虎子取下手表看了看又道,我在卡塔尔南部入口高速,坐标23,76。蝙蝠已经解决,顺便派人来收尸。 说完,周赤阳便靠着山岩坐下,有些颓然。妈的这毒还真厉害,不愧是有毒牙的蝙蝠。 第十一章 总部 许多人都生活在庸庸碌碌或是浑浑噩噩的钢筋混凝土堆砌的城市之中,被各种束缚,无力也无心关心这边缘世界的一切。正如人言,要么忙着求生,要么赶着去死,不外乎如此。 这个世界,以天为盖,划地为牢,人活其中,不过一个囚字而已。所谓的和平年代,大到各国,小到行行业业,都明争暗斗,暗波涌动,并非想象那般和谐,而所谓的和平,也不过是媒体口中而已。 万事万物,都有阴暗的一面。正如在这波斯湾地区,大大小小的佣兵团以及军火商抑或恐怖组织,时不时的恐怖袭击或是热兵器交锋,都未曾被世人所知。 李旋却是司空见惯了,打仗刺杀,这些听来足以令世界恐慌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卡塔尔王室,其财富之巨,令人想都不敢想,而他们三大佣兵团,也在他们的制约下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直到他的离去。 血喉的首领卡拉波尔,一直掌管着波斯湾西南岸的军火贸易,而废墟则是主要负责卡塔尔王室的安全还有一些地下的工作。任谁都会对军火充足的千人规模的雇佣兵团忌惮万分,更何况是军事力量薄弱的卡塔尔,若邻国雇了血喉对卡塔尔进行军事打击,那对他们将是一场噩梦,所以废墟和血喉必然是站在对立面。正所谓人为财死,涉及到利益的冲突,那就可谓不共戴天。而正是如此,卡塔尔对废墟的资助,也从未停止过。 李旋的离去,其实废墟并没有多大的损失,毕竟废墟还有东北虎周赤阳,还有毒牙唐锐,还有军师卿瑶,一切都如同往昔。 李旋自认如今只是个废人,但他不得不承认,废墟这个组织,也只是因他一人存在,弟兄们都以他为主心骨,即便他悄然消失,也在努力的寻找他的踪迹。 故而这也是卡拉波尔对他穷追不舍的缘由,若是没了李旋,废墟这个组织就或许真如其名轰然倒塌,成为废墟,然后各奔东西。 其实他们都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盼望着能有自由,能有安详的生活,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许多事情并非是自己便能决定的。 废墟的总部和指挥中心就在卡塔尔的首都外一座办公楼,按照燕子的说法,大隐隐于市,所以直接挂着the_lee_group的招牌。 在这指挥中心里,有着强大的服务器和g系统,这也得益于卿颜的ql基金会在甲骨文公司的持股而来。现代战争总归是科技取胜的,只靠蛮力枪支弹药火拼,除了两败俱伤还会引起各国的警惕,被维和部队围剿。毕竟雇佣兵这个行业都是生存在世界边缘的人,做事都得有个度。 就像是卡拉波尔虽然视李旋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在我国对他进行搜索暗杀。某位伟人说过,我们国家没有黑社会,所以对于这类型的组织,绝对是不留余力的铲除,卡拉波尔为了隐藏实力,也只得挂出悬赏再派一两个部下前来,取李旋性命。毕竟大量的外国人入境,很容易引起国家机器的疑心,那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2002年夏末,在废墟的总部里,所有的后勤人员如同机械一般运转着。庞大的数据库对潜在威胁进行着精确的计算扫描。不能让卡塔尔陷入战火,这是我们与卡塔尔王室签订的条约,才得以允许在此建立总部。 周赤阳这时候躺在病床上,挂着吊针,表情是百般不情愿。他虽说实力强大,却有着一副没脸没皮的性子,照顾他的护士们也都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他那层出不穷的荤段子李旋都不知道是从何听来的,换做是李旋却是说不出口来的,他倒是信手拈来。 所以说新兵蛋子老兵痞子是没错的。 hi,美女,你说这药水儿能滴快点么,你看我这么壮实,受得住的!周赤阳对着一旁为他加药的护士说道。这护士金发蓝眼,典型的北欧人,据说是拉脱维亚人。李旋毕竟是成了家的人,所以极少与这些人攀谈,知晓甚少,倒是周赤阳甚至连别人家住何处,年纪几何,尚未婚否都了如指掌。 这次周赤阳没有讲什么荤段子,显然他是不愿意在挂着吊针躺在病床上了。依他的说法,他宁愿去训练场打爆几个沙包,也不愿意在医疗室躺一分钟。 护士微微一笑,毕竟这是废墟的几大头目之一,她也得罪不起。废墟给这些医护人员开的工资要比在外高出三倍不止,她们对自己的工作也是珍惜得很。 金发护士开口道:i’m_sorry,mr.edi_is_t_to_patient_sare_being_hooked。so_you_ot_do_hat_you_say,please_be_patient,or_you__sleep_by_no, 不怕,我意志力坚强的很,就算你脱光了站到我面前——那我立马拔了这针头让你快乐一番。周赤阳果然是狗改不了吃翔,还没正经半分钟就又是荤段子来了。拉脱维亚是个女儿国,女人性格都要开放很多,但周赤阳这般**裸的调戏,却让那小护士红了脸,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真是无趣。周赤阳看着那液体一点一滴的流入自己的血管,无聊之下困意顿生,倒真如那护士说的,想要睡上一觉了。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这里是废墟的总部,绝不可能有任何危险,他可以放下所有警惕。正如同长期紧绷神经的人得到放松之时一般,困意袭来毫无征兆,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病房外,一个看来像是亚洲人的医生开口问那逃出来的护士道:ho__you_be_so_irresponsible,lily?if_hat_happeo_him,and_you__afford_the_responsibility?(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莉莉?万一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责任吗?) i‘m_sorry。doc.leo,but_hat_his_ords_as_s(对不起,雷医生,只是他说的话太让人难堪了。)金发小护士低着头认错,这的确是她的不对,她的工作便是照顾病人,因为病人一两句调戏的话就让她丢掉病人不管,的确是重大的失职了。 allright,no_you_go_to_the_fi_under_your_salaryis。you_omorro,in_other_ords,you_are_out_of_ork,you‘re_fired。(没事,你去财务部算下你的工资,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换句话说,你下岗了,你被炒了。)雷医生扶了下眼镜,淡然说道。他是医务部的负责人,出了什么事情他是全责,可能这些护士们不知道她们为谁工作,可他是清楚的很,这群亡命之徒,他惹不起。 这里工作轻松,却能拿到五万美金一年的薪水,一听说要丢了工作,小护士急得都掉下泪来,她计划的美好的人生可能就因此改变,她泣声道:i‘m_so_sorry!doc.leo,e_a_?please!(真对不起,雷医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 it_depends_on_mr.chou,if_he_is_not_satisfied_ith_you,i_also_iion。(那得看周先生的意思了,如果他不满意你,我也无能为力。)雷医生也不是不讲情面,只是他们伺候的这群人太过危险,高风险带来的高收入让他不敢再冒险,他也知道周赤阳口花花,这种小姑娘家受不了也很正常,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thank_you,thank_you,doc.leo,i_ill_apologize_to_no。(万分感谢你,雷医生,我这就去给周先生道歉,现在就去。) so,good_luck,i_i_you。it_as_the_only_ay。just_you_kno,i_also_don‘t_ant_to_lose_my_job_cause_you。(那么祝你好运,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也不希望因为你让我丢了工作。雷医生看了看病房,周赤阳正噗鼾连天,but_still,my_sel_is_to_ait_a_minute,mr.chou_is_sleeping,i_think_ake_him_up_is_not_ise,(不过我建议你等等再去,周先生正在睡觉,我觉得吵醒他是个不明智之举。) &hank_you,doc.leo!(是的,我知道了,谢谢您,雷医生。)小护士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病房里的周赤阳,他正在熟睡,便轻步走进去,把吊针的滴速降了些,才战战兢兢的走出病房,到了护士办公室去了。 雷医生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这些主子都不是好伺候的,还好他和周赤阳有几分交情,方才那些话也只是敲打一下lily而已,并非真要炒了她。不得不说这群人当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整个医疗部他全权掌管,从未干涉过他,能得来信任自己的上司,也是难得,但作为管理者,杀鸡儆猴的事情,总归是要做的。 医疗部在大楼的四楼,另一边,五楼上,这是废墟佣兵团的核心地区——情报部。 情报部的格局几乎都有中情局那般的正规了,一间间隔间和一个个办公人员忙碌着,世界各处传来的信号,任务的接受与安排,仅仅有条。 在这一间间小办公间前方,是一台巨大的荧屏,通过高清投影,一组组数据呈现其上,而荧屏的左侧,是一个单独的办公区,只是这里几乎的位置都空着,只坐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棕色皮肤,看来像是印度人,他戴上耳麦,像是接通了某个电话:是的,蝙蝠broges已经确认死了,血喉那边要求与您见面。军师,卡拉波尔说我们无故杀死他们一员大将,要为此事给个说法。 这印度人中文说得有些别扭,发音带着浓浓的外国腔,却也还算利索,这些简单的日常话语,并没有夹杂着外语词穷之时。 电话的另一头,远在几千公里之外,在东方大国一个不算繁华的都市——邵阳市的一处别墅里,燕子卿瑶接着电话:lucius,周赤阳现在情况如何? 燕子没有回答他,反而更加关注虎子的情况。 报告军师,broges用了钋的同位素毒药,剧毒无比,还好周先生及时采取了自救,并未让毒素蔓延全身,现在已经抢救过来,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这毒素要彻底清除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们并不敢把实情告诉周先生,目前以电脑化验扫描显示,这毒素已经蔓延了他整条手臂,除非是截肢,否则周先生就只有一个月的日子了。 这名叫卢修斯的印度人答话的时候有些紧张,钋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他们数据库分析任务风险之前没有预算到这个,是他失职,责任摊下来那就大得很了。 什么?!燕子是开着免提的,二人的对话李旋听得清清楚楚,大惊从椅子上站起来,气愤填膺。 第十二章 礼物 钋是目前已知最稀有的元素之一,主要通过人工合成方式取得,也是世界上最毒的物质之一。据说钋210毒性比氰化物高1000亿倍——当然这个应该是谣传,但空穴来风必出有因,钋的毒性肯定是惊人的——它容易通过核反冲作用而形成放射性气溶胶,污染环境和空气,甚至能透过皮肤而进入人体,传说一克钋210就能毒死一千万人,这威力远胜过核武器,所以历来各国即便是研究对这个东西也是谈之色变。 在这世界上,能搞到钋这东西的地方只有三处实验室,而且购买钋需要得到联合国以及本国的研究许可,还有一份生死状。 虎子居然会中了这个毒?!李旋再也坐不住了。可他又能做什么呢?劝虎子截肢,那比杀了他还要难。李旋又一次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了么?心中顿生绝望,仿佛置身无尽深渊,又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如刀绞一般疼痛,呼吸也越发的困难——他的焦虑症又犯了。 燕子倒是冷静得出奇,并非她对虎子的生死不顾,而是她向来如此,如果军师都不能冷静处事的话,那还叫什么军师?燕子过了半晌才开口:lucius,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抉择? 三个小时。卢修斯答道,他的面前显示器上正显示着倒计时,周先生现在正安睡着,我们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通知医疗部雷医生,准备电休克全麻然后截肢。燕子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虎子一生命运的抉择。 军师,对此事我深表自责,请军师责罚。卢修斯说道。 燕子答道: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lucius,这事错不在你,以后请不要让我在看到你的失职。还有此事不要通知情报长,一切我自有安排。对了,你联系卡拉波尔,说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说法的,在他五十大寿那天。 是,军师。电话的另一边,卢修斯满头大汗,终于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要来的惩罚被赦免,更是对军师的气度敬仰至深。 燕子挂了电话,连忙走到李旋旁边关切道:头儿,你没事吧? 李旋如同虚脱了一般,种种往事不断浮现,心中难以平静,乏力的摇头道:吃过药了,过十几分钟就好。燕子,虎子这辈子当不成佣兵了是么。 燕子叹了口气,坐到他身旁轻声道:总比丢了性命强不是么?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是啊,活着才是最好的结果!李旋叹气道,要是当初我没有我当初要是在家当初清岚也能活着了。 说完,燕子也不答话,这敏感的问题她向来是回避与李旋谈论的,这是李旋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疤,可谁又忍心揭开别人的伤疤又来撒把盐呢? 药力渐渐生效,李旋躯体的痛苦也渐渐减弱,可心灵的伤痛却丝毫未减,他幽幽道:虎子的梦想是做这世界的佣兵之王。他明明只差一步了,只要在明年的擂台赛上击败暗夜的bolomir,他就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佣兵了。他说过,他击败了bolomir之后,就来找我,找我回废墟,我的家。 可是他的梦想永远也不能实现了。断臂的虎子,已经不再是那实力强悍令人惊惧的东北虎了,他和我一样,都成了废人李旋看着燕子,拿着方才吃了药的药瓶道,你说我这种依赖于药物的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甚至连帮虎子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或许是连这个**都没有,我还算什么? 燕子轻轻搂住了李旋,像是安慰晚辈一般:头儿,别难过了,清岚妹子信佛,那么佛家有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你去圣城朝过圣,去磕过长头,你怎么也能明白这道理的。再说,虎子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卡拉波尔为了庆祝他的五十大寿,据说要大办酒宴,我要让他的这个寿辰过得终身难忘,我要送给他一份大礼,不光是broges的尸体,还有更多。 杀伐果断,不愧是废墟的军师。燕子说着这仿佛宣战的话的时候,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仿佛永远不会被甚么事情触怒影响她的判断力,她的头脑就如同一台无比强大的电脑,能让她无论甚么情况都能做出决断。 头儿,看来我得回去一趟了。卡拉波尔竟然能搞到钋这种东西,我怀疑他这次是向我们示威,卡塔尔那边可能要出大事。燕子平淡道,像说着一件琐事,颜儿在这边就拜托你照顾了。 可我就一室一厅的小窝住不下啊。李旋靠着药力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睡意。鹞子么,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有她在一起也算好事,总会让他开心一些的,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远得很,我不开车,公交都不通你们这豪宅区的,我怎么去?看来我得换个地方住了。 是得换个地方,这事我让牙子安排一下。你那里已经暴露了,数不清的的赏金猎头都看着你脖子上这个金疙瘩呢。燕子道,我说过,你要过你的小日子,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燕子我李旋一时词穷,燕子对他总是这般无私,他知道她对我的心思,可他万万不能接受,那是对清岚的背叛,那是对自己的背叛。 燕子垂下头来,在他额头上浅浅一吻,她青丝拂过他的脸颊,呼出的热气仿佛温暖了他的全身。燕子淡淡道:头儿,我明白的。你看过《本杰明巴顿奇事》的吧? 看过,有些印象。我不明所以。 我也看过,里面有几句台词,我印象深刻。燕子说道,you_‘s_ging_for_you。(你永远不知道,你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这我知道,我明白,我信命的,人生无常。李旋点头示意,这句话即便不是电影的台词,他也能理解。 you__be_mad_as_a_mad_dog_at_the_ay_thi。you__sear_aes。but_hehe_end,you_have_to_let_go。(不顺心的时候,你可以像疯狗一样发狂,你可以破口大骂,诅咒命运,到头来,还是得放手。)燕子又道,头儿,你既然信命,那么这句话,你应该明白的,很多东西,我们都是无法左右的,命运的车轮只会向前,不会为谁停顿,我们都一样。 李旋点头,燕子又道:somethi_k‘s_by_at_a_thing_e__do_about_it。(有时候,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和别人的交错,只是我们不自知罢了,无论是意外还是天意,我们都无能为力。) 头儿,我们是一类人,两只刺猬是无法拥抱取暖的,我懂你正如同你懂我,我们还是做两条平行线好一些,我可以在一旁为你生一堆火温暖你,永远陪着你。我不奢求什么,我知道如果两条相同的轨迹相交之后,只会越走越远,所以现在这样我已知足。燕子轻声道,她从不在别人面前展现出弱势或者脆弱的一面,她永远是女中豪杰,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女人之一,是废墟的军师,是雇佣兵的传奇人物。 那部电影我看了三次,说是喜剧,其实我觉得并不是,让我感触很多,特别是那一段话:and_if_ohing_had_happely,if_that_oela‘t_broken,or_that_delivery_true_package_had_been_rapped_and_ready。because_the_girl_hadh_her_boy_friend。 or_that_ma_his_alarm_and_got_up_five_minutes_earlier, or_that_taxi_driver_hadn‘t_stopped_for_a_cup_of_coffee。 0r_that_oman_had_remembered_her_d_had_gotten_into_an_earlier_cab。 daisy_and_her_friend_ould_have_crossed_the_street。 aaxi_ould_have_driven_by。 but_life_being_hat_it_is。 a_series__lives_as。 out_of_arol,that_taxi_didn‘t_go_by。 and_that_driver_as_momentarily_distracted。 and_that_taxi_hit_daisy。 but,life_being_hat_it_is,a_series__lives_a_of_arol。(如果只有那么一件事情没有按原来的发生的话;如果那个人鞋带没有松;如果那辆车提前几分钟开走;如果那个女服务员没和她男朋友分手,商品被提前包好;如果那个男人闹钟提前了五分钟;如果那个司机没有停下来喝咖啡;如果那个巴黎女人没有忘记拿大衣而坐上早一班的车;那么黛西和她的朋友穿过马路时,出租车也只会和她们擦肩而过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一连串交错的意外,无人能够控制) 这段话我背了下来,一直想说给你听,但是没有机会,这次如果不说,那么可能就永远也说不成了。头儿,放手吧,不要让自己过得那么痛苦,让在乎你的人担忧,整日惶恐,为你伤心。燕子看着李旋,眼眶里仿佛有泪光闪闪,李旋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把目光移到身旁小桌上的咖啡杯,听着她讲下去。 头儿,我送你一句话,爱如亲人才能永恒。这话也是我的座右铭。头儿,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礼物就是这句话。我得走了,若是我回不来,请把我骨灰带回来,撒在邵阳城的山顶上,让我随风而去,在这城市里永远伴着你。燕子声音决绝,李旋回过神来看她时,她已经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没有道别,没有说再见,这才是燕子的作风,这才是军师。 这么多年,算算应该是快有十年了吧,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很好,回想起来自己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她这般无私而伟大么,并不是,正如她所言,爱如亲人才能永恒。 她倾心于自己,李旋知道,她也知道,李旋不说她也不说,而他们的关系却越来越像是至亲之人,亲人之间的付出,是不图回报的,这样的爱,突破了儿女情长热恋冷却之后的空虚,才能永恒。 燕子选择了她的路,李旋也选择了他的路,他们平行而走,距离恰到好处。燕子是有大智慧的,她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之中,成竹在胸,可这次她竟然说出了这般的话,那不是可能,是真的有大事要来了。 自己的亲人们为了自己提头上阵,而自己却怯懦的蜷缩在一个角落做了逃兵,那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生日快乐。是啊,她还记得他的生日,虽然李旋从来没正式的庆过生。 爱若亲人才能永恒。燕子的礼物,李旋轻声呢喃着,陷入沉思。 第十三章 夜思 在整个波斯湾,在整个阿联酋周围,三大佣兵团的名号都是众人皆知。即便是土著的老百姓,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这里是众国交界地错落交纵的地方,便是阿联酋周围国家们也都无可奈何的管辖空白区,因为在领土问题上,任何国家都不愿妥协,导致了这波斯湾沿岸不少地区都有着领土纠纷,而这些纠纷之地,就是这些雇佣兵团所在之地。 所以说,雇佣兵是世界边缘的人们。 血喉,他的总部不如废墟那般大张旗鼓的在卡塔尔首都建立,无人知晓他们藏身何处,在哪一片沙漠里的洞穴之中。可就是这般看似狼狈的佣兵团,却有着惊人的实力,他们有数量庞大的佣兵,有着军方一般的装备,若是废墟是称作雇佣兵的话,他们足已称之为军队。 是的,军队。两千人的佣兵,足够攻城略地大面开战了。所以他们实力惊人,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走私和贩卖军火,赚着各国之间的钱,不依赖于任何国家,却令各个国家都深深忌惮。 如果从这点上说,废墟的实力和他们相差太远,虽然有着数个佣兵界传奇一般的人物,可毕竟若真是战争的话,单兵作战实力是无法左右战局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热兵器交锋。 战场上杀人最多的是流弹,不是狙击枪。许多时候你莫名就能中弹失去战力,失去战力就意味着死亡。这谁都清楚,所以即便是周赤阳,他也不敢说能在实战战场之中所向无敌。英雄往往死在无名小卒手里,这不是笑话不是讽刺,而是事实。 血喉首领卡拉波尔,外号头蛇。其实平心而论,卡拉波尔的事迹在佣兵界里也是传奇级别的,他十五岁便加入血喉,十八岁在佣兵决斗大赛上拔得头筹名震天下,二十五岁在沙特国境内与暗夜的冲突之中击杀暗夜当时的头领罗伯特,又与苏俄军火商结盟,控制了整个波斯湾的地下武器交易市场,也成为了血喉的首领。 直至今日,李旋与卡拉波尔也不过有数面之缘,交集不多。一开始的时候卡拉波尔还挺赏识李旋的,觉得他在年轻一辈之中粗类拔萃,大有拉拢之意,直到我和燕子牙子虎子四个人建立了废墟之后,他仍有吞并招安之意。 俗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废墟在他眼皮底下逐渐发展壮大,让他如芒在背大有压力,却又没什么实际行动,毕竟局势紧张,美国佬一直虎视眈眈这片石油宝库,要有什么大阵仗,必然会引发全面战争,首当其冲便是对雇佣兵们的围剿。 正是如此,废墟借势异军突起,与这两大老牌佣兵团成为鼎立之势。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此话还真不假。 说来真正令卡拉波尔视废墟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理由,还是他们与卡塔尔王室的合作条约了。这个本来他们志在必得,结果煮熟了片成片的鸭子都飞了,怎能令他不气恼。 至此之后血喉与废墟便冲突不断,暗夜倒是聪明的坐山观虎斗,继续他的赌场生意,经营着他的情报网络,赚着合法边缘的钱,高枕无忧在这所谓的和平年代。 李旋不知道这次卡拉波尔给出的悬赏暗夜有没有人接单,毕竟波斯湾就那么点地方,本来两大佣兵团相互制衡趋于完美,可横插一脚的废墟,绝对是不受欢迎的。 燕子走了,卿颜正睡着,忽的客厅左侧的房门打开,梁医生从里走出来,对李旋打着招呼:李先生,怎么还没睡呢? 李旋只是摇头,不太想搭理他,忽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开口问道:梁医生知道钋的同位素么? 梁医生有些感兴趣,李旋居然主动向他问话,便走到他旁边坐下道:先生问这个作甚?我是学心理学的,对这方面涉猎不是很多。 没事,就随便问问。李旋欲盖弥彰,敷衍着。 梁医生倒是颇为上心,答道:我学心理学之前学过生命工程专业,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钋210这种东西可谓是黄金中的黄金,少得可怜,从沥青种提炼,难度不算太大。可这东西放射性大,半衰期非常短,所以剧毒无比。打个比方吧,如果就这么一杯钋210倒进太平洋,不出十天人类就灭绝了。梁医生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端起来说完,又浅饮了一口,把钋放到了桌子上。 钋这种东西直接拿到难度很大,就算拿到手,也可以是个随身携带的氢弹,所以钋一般都存在实验室里。但正因为这东西极少的量就足以让人丧命,所以国际上有几起暗杀国家高官的事情传言都和钋的同位素有关,当然这些也都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可信程度并不算太高。梁医生又端起了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喝下去。 哦?!李旋有些惊了,既然是暗杀,又是国家高官,还用了钋,这事儿肯定和血喉脱不了干系!他们竟然能这么熟练的使用这个东西来执行暗杀,而这东西又那么难以搞到手——等等,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了提炼方法?——那可不是个好兆头,他们难道要从佣兵团变成恐怖组织了? 这该如何是好?李旋真实身份敏感,用平头老百姓的名义又不好去通知废墟周边的他国政府。 都怪我,卡拉波尔既然要我的人头,那来取便是了,这步棋他走得太好——损失bogers一个人,换了虎子一条手臂,还有把燕子从我身边调走,可谓一石二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不够聪明他也走不到那一步去,也活不到今天。李旋如是想着。 梁医生你说如果钋真要有那么厉害,能有解药治得好吗?李旋抱着一丝希望,问这个心理医生了一个化学难题。风马牛不相及,却也是疾病乱投医了。 梁医生心里有些疑虑,从他神色的些许变化李旋便能看出来。只是他知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回答的也不要乱开口,所以梁医生只是摇头答道:据我说知,这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不过钋的同位素比起钋210毒性要小得多,但是也是剧毒无比。至于毒性要看投毒有多少。 比如极其微量的——一颗沙粒大小的钋同位素,如果身强力壮,大概一个星期后便能让人失去行动力,然后毒素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内蔓延至肝肾,令肝肾衰竭,然后大约还能苟延残喘半个星期就会死去了,而且死状也不好看,肝肾衰竭的痛苦也无法忍受——或许会被活活疼痛折磨死。 李旋没想到会有这般严重。卡拉波尔若是当真倒一瓶子钋到波斯湾里,那么这就不是恐怖袭击而是种族灭绝了!他会不会这么做,不过李旋也觉得没谱,因为他这人做事从来都不靠谱。 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李旋相信不是什么事情把卡拉波尔逼到绝路他也不会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的。 也罢也罢,不管我的事,李旋只是有些担心虎子是否能接受断臂的事实,想着把周赤阳接过去和他同住,或许能让周赤阳安稳下来。可是这样日常开销就得增加三倍预算,他的说多不多的薪水难以养活他们兄弟俩了,更何况虎子的康复治疗绝对也是要去医院买药的,黄金有价药无价,这让李旋犯了难。 虽然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李旋是决计不会用汇丰的钱的,那虽然是他生死交错之间赚来的玩儿命钱,可他已不是从前的他,那么那笔财富也不属于现在的他。 或许该换个工作了,顺带换住处,安逸闲适固然是他想要的生活,但都在这城市中求生,连嘴巴都顾不了,谈什么安逸闲适? 换工作不难,毕竟李旋现在也就是一个外资企业的库管员而已,凭他的英语找个类似的工作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刚才才答应了崇思樘的话就办不到的话令他有些苦恼——他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李旋这般胡思乱想着,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望去,今天的夜空没有城市废气形成的大雾,甚至能看到那一轮圆月高悬。如果他是个诗人,此刻一定诗兴大发,如果他是个哲人,此刻一定参悟许多人生,可他只是一介凡人,心里为千万凡事困扰,只得感叹一句,啊,好大的月亮,像小区外的碳烤锅盔 燕子走了。正如她突然的到来,并未有一丝眷恋。因为她朝着李旋转过身那一刹那开始就不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都市丽人,而是杀伐千军运筹帷幄的军师。 燕子的名气最初来源并不只是她的手段,而是她那轻灵飘逸的身手,配上两把削铁如泥的短匕,如同曼舞一般优雅却又一击必杀的燕回廊,人人闻之脊寒。 虎子上不了明年的佣兵大赛了,燕子肯定会代表废墟出战对阵暗夜的bolomir,那将是一场王对王的决斗,李旋都不禁有些期待了——等等,虎子断臂,燕子出赛,这好像有着某种联系,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意图摧毁废墟的巨大阴谋。 那如果真是阴谋,谁是始作俑者,策划这么一场好戏的,按理说卡拉波尔就是最大嫌疑人,但李旋反倒不太肯定——他行事虽然谈不上光明磊落,但还是从不工于心计,他崇尚力量,喜欢冷兵器与肉搏战,颇有一番武士精神。 那到底是谁呢?李旋陷入沉思,这一切的来因后果仿佛都有迹可循,可又如大雾遮掩扑朔迷离,真像被深深藏在这大雾之中,发觉不了。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吧,以燕子的智慧,什么阴谋都能破解的,李旋安慰着自己。 第十四章 梦想 归来 遥远的波斯湾南岸,卡塔尔首都的the_lee_group大楼四楼上。 周赤阳躺在病床上,麻药的作用尚未过去,加上电休克,他此刻仍是昏迷着。断臂的东北虎,他此刻全然不知。 燕子卿瑶站在病床旁,看着周赤阳安睡的模样,皱着秀眉。像是思索,像是迷惑,又像是愤恨,种种情绪交杂,但她却仍旧冷静。她是军师,是如今废墟佣兵团的主心骨,她必须冷静。 卡拉波尔,你是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否?卿瑶暗道,转过身去,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沙,也不知掩埋了多少枯骨。 虎子是再也做不成佣兵了,卿瑶知道,可却不知如何向他来说,等他醒来,如何给他交代。 依着虎子的性格,他定然会和卡拉波尔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但是,单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或是发起废墟与血喉之间的全面冲突,那正是幕后那人想要看到的结果,坐山观虎斗,好一招妙计。 唉。卿瑶一声嗟叹,轻轻抚着虎子的头发,虎子比她小一岁,平日里与她也颇是亲密,称呼也不与他人一般唤作军师,而是叫的燕子姐。 这个仇,我当如何来给你报呢,虎子。卿瑶自言自语,坐在一旁观护床上。 那金发小护士lily端着药走了进来,给虎子挂着的盐水里加了药,一声不吭的离去了——在这巢穴大楼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忌惮于燕子,她掌控着生杀大权,掌控着废墟的一切,如今她才是名副其实废墟的头儿。 这样的女人,谁不惧怕三分? lily刚走到门口,便被卿瑶叫住:ho_soon_he_ill_eak_up,lily?(他还要多久才醒) lily先是一愣,又小心翼翼道:e_used_the_poerful_a_ill_be_about_three_hours,madam。(我们给他用了强力镇静剂,可能还要大约三个小时才醒,长官。) okey,you__leave_no。(好吧,你下去吧。)燕子点了点头,也没必要和一个小护士多说什么,便让她去了。 lily如释重负,端着药盘离去了,留下病房里两个人。 唉!卿瑶长叹一声,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虎子就要面临他人生最大的一坎了,纵使是在这大楼里有着绝对权力的她也爱莫能助。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卿瑶拿出电话走到窗边,拨通了那个存入不久的号码。 头儿,虎子的事卿瑶对李旋说着,波斯湾和东边大国有着数小时的时差,这时候我们正是半上午,我坐在沙发上,一宿未眠,等着就是燕子的电话。 木已成舟,李旋又有何办法,只得到:等下让虎子跟我说罢,或许我能劝劝他。 我正有此意,虎子脾气倔得很,我说他可能半个字儿都听不进。燕子点头道,其实设身处地换位想想,若我们谁到了虎子那个地步,也都好不了。壮士断臂,何其悲哉。 我让他回来罢,跟我在这邵阳市里将养着,这边可能没有总部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但是对他而言,重要的是心境而非**。李旋灭了烟头,烟灰缸里已经堆得满满,这烟一夜他几乎都没熄过,颜儿还不知道这事儿,她那天说她出去办事,今日还没归,你问问她在哪,这里可没有保镖跟着她,我有点担心。 我打过电话了,颜儿说在转学籍的事情,我也不知为什么,他说她的博士学位准备在邵阳大学拿。常春藤盟校的人,要转到邵阳大学这么个准一线大学不是难事,只怕她还另有其事,我也说不准——头儿你知道的,颜儿这丫头可是个小天才,她说不准不声不响便给你弄个大阵仗出来。 我觉得还是平静点好,大阵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也管不了她,她比我聪明得多,听她前些日子提起过volvo公司什么的——金融方面我一窍不通,她怎么玩儿是她的本事——她说arthur·rothschild和我国的吉利公司有什么往来,可能会在从中作梗,如果操作得当利润不菲——可是到底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真不明白鹞子的小脑袋瓜儿想的。话题转移一下,李旋才觉得轻松一些。 电话那头,燕子答道:就如同你追求平淡,你把居家过日子当做生活的全部,而颜儿她就把金融游戏当做她的追求——人各有志,她说过要为你打造第二个rothschild家族,这可能就是她的目标吧。 可是这又是何必呢?李旋摇头,点燃了最后一颗烟,我对这个并没有什么兴趣,在经济上我觉得能吃饱喝足就够了——对了,过几天我还得再去找工作了,说句心里话,我真是不想让谁打破了我这平静的生活。 要是卡拉波尔知道了怕会笑掉大牙了,堂堂废墟佣兵团的领主李旋居然会为了糊口而奔波劳碌——要知道当初你开一瓶酒就够你现在打一年的工了。燕子打趣道,气氛才稍有缓和,她总是这般,无论何时都在我面前展现出最好的一面,仿佛所有的愤恨痛苦这些负面情绪都被她深深藏起来。 其实人非禽兽,谁又无情呢。李旋自然知道燕子的伪装,她这般装着撑着为了什么,李旋都一清二楚,可他也说过,他早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了,他的心随着清岚一起死去了枯萎了,再也无法对人动情了。 燕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李旋心中嗟叹,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电话挂断,李旋看着手里的手机怔怔出神,是啊,何苦呢,那我又是何苦呢?摇摇头,没有答案,这问题也毫无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燕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无垠黄砂,不言不语,面无表情。 燕子姐。周赤阳的声音突然传来,燕子连忙转过身去走到虎子身旁。虎子这时候看来虚弱无比,面色苍白,为了解掉他中的毒,几乎给他浑身血液都换了一遍,才没让毒侵入脏腑,保住了性命。 虎子燕子开口便语塞了。 燕子姐。周赤阳挣扎着靠着床坐起来了些,像是不适应失去了一只手,动作看来有些滑稽,只是谁也笑不出来,我都知道大局为重,燕子姐不用为我担心,正好我也累了,也想退役了。我还能去找头儿我,不就是一只手么,不碍事的哈哈,你看,燕子姐,我一只手一样能活蹦乱跳的。 周赤阳说着,伸出仅剩的独臂拉着床边挂着液体的金属杆做了个引体向上,看着他咬着牙的笑容,燕子心中五味杂陈。 燕子姐,我知道我这辈子当不成佣兵了,明年的佣兵大会我也无法拔得头筹完成我的梦想了。周赤阳躺回床上,更是显得虚弱,不过这都不要紧的,真的!头儿不是常说人生无常么,那么过去了就过去了,证明我命里没那个福分继续在这里打拼下去。 周赤阳说着,自嘲一笑:更何况我欠了那么多血债,就还了一只手臂,还没要我的命,已经是上天莫大的仁慈了。 燕子知道周赤阳不大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了,他有时候发起牛脾气来谁都拦不住的主,这么说也多半是为了开解自己吧 燕子姐,看来这次我真得离开了。我没你聪明,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但是废墟没了我不要紧,万万不能没有燕子你。这是我们这么多年用命换来的基业,千万不要因为我一时冲动毁了它。 可是虎子,卡拉波尔那边,我一定得给你讨个说法。燕子也有些执拗了,如果周赤阳不出事,卡拉波尔也必须要除去,这是她的计划。 燕子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也干掉了卡拉波尔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就算和他扯平了不是么。 不行,这说法我一定得讨,卡拉波尔这次寿宴我得给他备一份大礼,头儿也没意见这事儿。二人争论着,一贯睿智冷静的军师卿瑶居然与人争论起来,倒是一件奇事。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燕子姐,你还记得废墟刚刚建立的时候么?周赤阳看着天花板回忆着从前。 燕子点了点头,这她自然是记得的。周赤阳像是不在意燕子的回答,又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可真是雄心勃勃啊!谁能想到,就我们几个人在一片废墟瓦砾的破旧小屋里建立的佣兵团也能有今天的成就。 说起这个,周赤阳有些自豪了。当初他们除了一腔热血和梦想以外,什么也没有。他还记得他们最初见面的一拍即合,也记得那个破房子里对未来的宏大计划。这一切真的都实现了,废墟里走出来的几个籍籍无名的人,在这各大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实现了他们最初的梦。 其实这就够了不是么,人总归是要知足的。周赤阳明白,尽管他并不懂组织的运作,也不懂政治的手腕,但他知道现在的废墟有着不小的问题,那就是太过于官僚化——这是他从电视里听来的一个词语——废墟能有今天,的确是靠着他们几个人闯出来的,但是正是因为他们几个的名气和实力,废墟要换血纳新变得很困难,发展也陷入了很大的瓶颈之中。 废墟对于周赤阳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又像自己的家,想要离去还真是舍不得的。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愿意以自己的离去换来废墟的新生。 周赤阳虽然是废墟的头号战将,也是大名鼎鼎的东北虎,是这一届佣兵大赛冠军的头号种子选手,但不代表他只有匹夫之勇。 今晚卡塔尔就有直飞帝都的飞机,我让人安排送你回去,帝都那边也有人接机,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就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哥们了。至于卡拉波尔那边,你不用过问了,我自有安排。后天就是他寿宴了,也不知他发不发帖子给我们废墟,若是不发,就别怪我们不请自来了。 第十五章 归程 尊敬的卿女士,见信如晤,贸然叨扰还请见谅。天底下最为珍贵的便是朋友,他们能为你帮忙出力,能为你排忧解难,但是真正能做到这样的朋友并不多,按照女士故国一句俗话所说:‘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所以许多朋友能同甘却未必能共苦。 恕我冒昧,在大洋彼岸的在下正愿意成为卿女士的这般朋友,互帮互助,互利互惠,苦难同当。在下所知之情报,目前局势对卿女士大为不妙,我们的敌人已从西西里派人前往迪拜与卡拉波尔共商波斯湾沿岸利益划分问题,不仅对卿女士以及三千废墟雇佣军视若无物,更是带有挑衅之意,只怕祸端难免。在此时,奉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的理论,在下,弗兰克·柯里昂为您献上我诚挚的祝愿与友谊,还望卿女士能接受这番好意,再下静候佳音:00123923428423,,如果卿女士愿与我结为朋友,还请拨打再下的私人电话,在下将在次日抵达卡塔尔,与卿女士共商大事。 ——您忠诚的朋友 弗兰克·柯里昂 在the_lee_group总部大楼的五楼上,燕子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信上是用中文写的。看得出写这信的人对中文也知之甚少,一个个字歪歪扭扭,像是书写着美式英语的不拘连笔草书一样,但内容却并像是个中国人所写,若是找人代笔,定然不会是这般字迹,看来这个弗兰克是个中国通。 弗兰克·柯里昂。这人卿瑶是知道的,美国mafia的时任当家人。据说他恪守他的祖辈vito·e的准则,保护弱小平民,给人方便,经营赌场酒吧各种休闲会所乃至妓院,更有甚者他也是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以及迪士尼的股东,可谓掌控了大洋彼岸那自由国度几乎所有的娱乐行业。 按理说他虽是个犯罪团伙的头目,但经营的大多都是白道生意,是上的了台面的。而废墟说好听是一雇佣军团,说难听只是类似早些年的土匪山寨而已。 看来这趟浑水越来越多的人来搅了,燕子心道,浑水好摸鱼么? 美国佬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 西西里,mafia的发源地,两派间百十年来明争暗斗却并未当众表态势不两立,虽说这已是不争事实。看来波斯湾这边的动作,牵动了不少人的利益,甚至也是到了他们两派之间摊牌的时候了么? 燕子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串数字,电话那头只想了一声,便被接起了。波斯湾和美国时差不小,看来那frank·e是认真的了。 您好,我的朋友,卿小姐。弗兰克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道,能接到您的电话,在下不胜荣幸。 但凡在道上混的,无论黑道白道,到了一个层次之后便会知晓这些黑白道巅峰的几个人姓甚名谁外号是什么,喜好厌恶什么。 frank·afia的党魁,怎么都不可能不知晓卿瑶的外号,军师都不叫,直呼姓名,还未那般熟罢。 燕子心想着,嘴角一丝冷笑,语气平平,并不如大洋那头的弗兰克那般虚假的热情:don柯里昂,我想我们素未谋面也未曾相识,并未有这般熟络吧? 卿瑶小姐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吧!frank·e并未因热脸贴了冷屁股而觉得尴尬,还是热情依旧道,卿瑶小姐军师之名在这星球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在下神交已久,寄出信起就等着卿瑶小姐的电话呢——dancy,ut_up!——不知卿瑶小姐愿意招待在下在贵府上喝杯咖啡呢?在下的私人飞机随时候着。 电话里有些嘈杂声,卿瑶并不知这个dancy是谁,也没兴趣知道是谁,但随着关门声,却是知道弗兰克像是正从家里客厅或是餐厅走到了另一间安静的房里关上了门。 既然阁下有这个兴趣,那我也恭候大驾了。1088号,多哈市绕城南路,希维尔庄园。多说一句,我并不喝咖啡。燕子思考了一瞬,开口答道。 不喝咖啡么?那茶呢,茶也可以的,在下对华夏的茶文化很是向往,或者来点鸡尾酒还是威士忌?电话那头大喜过望的声音传来,或者伏特加?什么都成,在下这便出发来拜访! 电话里也难说清什么,柯里昂阁下愿意大驾光临也好。在下家中有些刚送来的柑橘,据说是一名西西里人送来的,也不知味道如何,阁下来了一起品尝。燕子轻描淡写,却抛出了足够让柯里昂鞋也不穿跑出门的消息。 这柯里昂虽说电话里说得那般好听,但真要谈起事来,没有什么大便宜,怕是难以让他在这即将搅乱的局势里站在自己这一方。 西西里的柑橘,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能让柯里昂知道,意国的mafia也想与燕子合作,与废墟合作,而且更是要有大事发生。如此一来,即将到来的谈判与交易,甚至之后的利益与地盘划分,燕子都能站到主动地位上。 可仅仅这点还远远不够,燕子心想着,无论公私,卡拉波尔都得死,死了才能给虎子报仇,才能搅乱这偌大的天下,才能给与安居一隅的他最大的庇护。 她是军师,大智若妖,可她终归也是个女人。 此刻多哈直飞帝都的私人飞机上,周赤阳看着云海翻滚,心中惆怅难言,回想过往这几年经历的无数生死,仿佛一场游戏一场梦,此刻,却是到了梦醒时分了。可想起即将见到的兄弟,周赤阳心中也是一暖,但看着已经截去的右臂那空荡荡的衣袖,又是一叹。 从未想过自己的沙场人生会这般结束,但周赤阳从不是个拖泥带水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能有今日,甚至说能活到今日,他都认为是上天给的恩惠,他早已知足了。 可是听燕子姐说李旋还沉沦过往无法自拔,又不由得觉得有些内疚——要是那一晚他没有拉着李旋不醉不归,李旋就会一如往昔早早的归家,那么无论是自己的亲妹子,还是唤作老大的妹夫,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赤阳想的入神了,李旋离开这些年,他拼命的为废墟在波斯湾打下一片大大的天下,以他自己的方式为自己赎罪——虽说就连燕子姐都说了并不是自己的错,可他心里总有那么一道坎迈不过去——自己如今成了废人,再也不能为废墟出力,再也不是什么废墟头号战将,但却并非是卸下包袱一身轻。 周先生,该吃药了。一个小护士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小盒药片和一杯水,还放着些纱布和碘酒,看来这时候还要换药。 周赤阳回过神来,看着身旁长得水灵俊秀的小护士,并没有再和小姑娘口花花,只是向往的重逢喜悦之后一大堆的问题从心里面冒出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周赤阳只是机械的拿起药服了下去,即便是长期紧绷神经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有所察觉的他竟然对小护士给自己卷起袖子换药看也不看。 小护士小心翼翼的拆下还有些未干血迹的纱布,慢慢的露出周赤阳那从臂膀便被截断的右手,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小护士也有些胆战心惊的——虽说这伤口处理显然是非常正规的,但从未有见过听过一个人做了这么大的手术麻药一过醒了便下床远行的。 更是听说这个人甚至拒绝任何止痛药物,说是怕影响脑子——其实这样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做的么,麻药又不是毒品,相反在更大的程度上让人避免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对脑子更好——要知道截肢的疼痛可比一般枪伤厉害多了。 想归想,小护士还是拿着碘酒擦拭着像是刚凝固的痂上的血迹,又在伤口周围擦拭消毒,用了不少棉花才把这么大的伤口给清洗干净,再用纱布轻轻包扎上。 这可不是能得罪的起的主,虽说小护士并不是废墟的人,但她工作的医院却是和废墟有着些关系。小护士说起来并不愿意来做这趟特护工作的,但她却也无法拒绝,毕竟她是医院里仅有的华人护士。 看来这周先生并不像同事之间传言的那么坏坏的啊!小护士这样想着,见周赤阳只是望着窗外发呆,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自然不好打扰他。看着周赤阳的侧脸,透过玻璃的夕阳余晖,周赤阳棱角分明又略显的秀气的模样,真很难想象他的来头。这周先生长得真帅呢,小护士心中悄悄想着,脸上也有些不知是夕阳光线还是什么原因的红晕。 那是少女的娇羞,格外动人的风景。 周赤阳并不知道这小护士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吃的药也不知是些个啥,有些困意,思想也变得缓慢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开始眼皮打架了。周赤阳本能的想伸出右手来撑着脑袋小憩一会,可就是这般一个想法便让周赤阳顿时困意全无——他哪里还有什么右手。 周赤阳着常人难以匹敌的洒脱,但至亲之人却知道他内心深处却是最柔软的,放着那个他一直封存的回忆。 哟,美女,你看我真不好意思,都没注意到你!当真是狗改不了吃i,周赤阳一回神来,看到身旁的小护士就又口花花起来,对了美女,看你样子是中国人吧,真巧,我也是! 小护士瞠目结舌,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表情能变得这么快,还来不及反应。 你肯定会说中文吧,我这人在国外待久了中文不太好,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国了,你能教我几句么?周赤阳恬不知耻的说着。 那小护士一时间也忘记了周赤阳的身份,只是对他一个白眼:会不会中文,这不是废话么,再者说你口灿莲花的样子,哪里像中文不好? 第十六章 遇险 你看,我这人就是有这个毛病,见到美女就有些害羞,不知道说什么好。飞机上,周赤阳对着小护士不要脸的说着,也不管那小护士搭不搭理他,都忘记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周赤阳,你可以叫我johnson。我今年二十四岁,华夏籍汉族,未婚,老家在邵阳市一个小镇,目前还是单身哦。 又不是相亲婚介,干嘛把自己老底儿都交代了,好像别人很稀罕一样。还那语气说自己是单身,你就是一辈子光棍又关我屁事!小护士心里这样想,却也不好一直不回他,有些无奈的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嫣,和你一样,华夏人。 小护士好像只想作着她特护工作以内的事情,并不想多和周赤阳搭白闲聊,但周赤阳却死皮赖脸的缠着别人聊天——这趟飞机得飞七八个钟头呢,没人说话那就无聊了。 我就说嘛,这肯定是缘分,世界这么大,我们两个华夏人都能碰上,命运之神总是这般令人惊诧啊!周赤阳抬头看着小护士,故作深沉的叹道。 全球十多亿的华夏人,能碰上一个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这都能扯到缘分上去,真是恶俗的搭讪啊,你真当你自己是情圣了么? 小护士对周赤阳刚刚沉默发呆时候的好感已经没了七七八八。这人果然是同事说的一样满嘴胡咧咧的花花公子,肯定还是那种以糟蹋了多少女孩子为傲的恶少! 小护士并不搭理自己,周赤阳不以为耻,反而侧坐过来,和小护士面对面道:美女,看你样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有男朋友了没?——呸,瞧我问这个干嘛,坐坐坐! 反正小护士本就只为周赤阳一个人做特护,下了飞机也要继续和他相处很长时间,要他手臂拆了线彻底不再需要护理了自己的任务才算是完成。刚才还以为挺简单的工作突然像是增加了难度,让小护士不由得心里面叹了口气——这都什么倒霉差事! 还真是个好名字哈,秦嫣,不如我就叫你小嫣吧!周赤阳越发的自来熟,这样也不显得生分了不是? 周先生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只是个给周先生做特护的护士,高攀不得的。小护士心理呸了一声,越发的抱怨这差事了,但无论从职业还是从对方的身份,都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哪里高攀低就的,我就一当兵的。不过听小嫣你这么客套像是帝都那边的人?我去过一次帝都,那边的人都好客气的,比什么假绅士的鬼佬们好多了。周赤阳看着小护士,并不觉得自己讨了没趣。 真还蹬鼻子上脸了,这家伙真是让人恶心啊。小护士心里埋汰,本来不想与他谈论太多的,但籍贯这种事情也并不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就算让周赤阳知道了也并不会怎样,便点头算是答应了。 周赤阳喜笑颜开,像是捡了钱一样:我就说嘛,你看帝都到邵阳也不过一千多公里,蛮近的,小嫣你常年在国外工作,也难回家一趟,要不过些天我陪你一块儿去帝都转转,到你家去串串门? 周赤阳其实也就嘴上说说,没打算真跟着这个小护士跑去帝都——哪有赶着几个小时的飞机去串门玩儿的——小护士还没回答便又开口问道:我就给你们院长打个电话,给你算公差好不?对了,你交男朋友了没? 又问这个问题,小护士已经觉得这不是加到困难难度了,这是噩梦级的难度,掉绿装的!这周赤阳比迪亚波罗还难缠不少! 小护士秦嫣按照岛国那边的说法算得上是比较宅的一个姑娘,本来就在国外工作朋友不多,干脆就不上班就在家玩游戏。去年的diablo2上市她第一时间她就买来玩了,虽说游戏天赋并不如一些常年玩或者电脑的少年人,但在女孩子当中可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她可是在bbs里面炫耀过自己30级单挑迪亚波罗的视频,被称为暗黑女王的姑娘,但她一想到还要给周赤阳这个自我感觉良好过分的臆想狂作差不多半个月的特护,就觉得整个人都暗黑了。 周赤阳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还有些乖巧模样的小护士内心竟然是有着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仍旧是热情满满的念叨着:应该还没交男朋友吧,我就知道,小嫣这样的好女孩儿哪里是一般人配的上的,肯定是的!对了,小嫣你看我就不一般,原来我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就是等你呀! 这哪是调戏搭讪了,已经是红果果的不要脸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而周赤阳现在已经是脱了裤子追老虎,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了。 周先生,我只是负责您的伤口护理和治疗,请您对我尊重一些。小护士忍无可忍,终于是说出了这句早就在心里想了很久的话。 虽说周赤阳的名声响彻波斯湾一带,在行内更是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单兵作战能力,但他却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也不是那种是个女人都要泡到手的种马公子哥。所以被小护士秦嫣这么板着脸说着,也只有讪讪一笑,掩饰自己被打脸的尴尬,心中却嘀咕着,这丫头性子可真烈,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这下让老衲情何以堪? 显然周赤阳还未觉得是自己言语轻佻了。 这时候舱内广播声传来:尊敬的周赤阳先生以及陪护人员,飞机将遇强气流,可能会有强烈颠簸感,请戴上呼吸面罩以免缺氧。 广播声音像是多余一般,这偌大的波音客机上也就周赤阳和小护士两个乘客,叫个空姐来说一声不就得了么,真是脱裤子放屁啊。 小护士走到周赤阳身前,仍是板着一张俏脸,像是不打算原谅周赤阳了一般。她从座椅上方的氧气罩匣子里取出面罩,说道:周先生,您重伤未愈,千万受不得低氧环境,对您伤势恢复不利,请您快些戴上这个。 小护士把那面罩拿到周赤阳脸前,隐约可以闻到一股清新湿润的空气从那呼吸面罩中传出来,周赤阳不是只有一身蛮力的老大粗,他看了一眼小护士,皱着眉头悄声道:小嫣妹子你看这外面像是有什么强气流么? 这话倒是让小护士也有些吃惊,她并未见过周赤阳这般严肃却又从容的模样,和方才他还没开口说话时候的沉默冷峻不同,却又说不出哪些不同。 周赤阳视线在他们所在的舱内看了看。七个摄像头,有三个对准自己,看来这趟飞机并非是一帆风顺了。 阿嚏!周赤阳一个喷嚏,随手把那个呼吸面罩推开,小护士没拿稳,一下掉在地上。 有毒。周赤阳一脸抱歉的模样,却对着小护士轻轻说出一句让她震撼万分的话来。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看来这趟飞机并不是这么一帆风顺了。周赤阳身经百战,他对于危险的气息格外敏感,这也算是生死线上徘徊多次的经验。 周赤阳这时候并未带着废墟的联络设备,不能查看无线电是否被劫持,也不能联系到总部来分析情况。 突然,周赤阳一把将正一脸茫然的小护士搂在怀里,小护士还为回过神,便一口亲上了她的嫣红的唇上。 周赤阳装作并未看到那些摄像头的监视,只是像和小护士打情骂俏的样子躲开身子,靠着一旁的沙发站着 倒数。三,二,一! 啊!!小护士的尖叫声果不其然响彻了整个机舱。只见小护士双手捧脸紧闭着双眼,一张小嘴张成了个o字,仿佛都能见到她嗓子眼儿里扁桃体的颤动。 这样应该能瞒过他们的耳目了。周赤阳却不是真想要占小护士的便宜——虽说他现在面露淫笑一副花痴的模样,左手却自然的向着腰间摸去。 那是一柄匕首,他从不离身的匕首,叫做虎牙。 他只有一只手,在这坐着宽敞动起来却狭促的头等舱里,想要破坏掉那七个摄像头却又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这时候,七个摄像头都朝着周赤阳转过来。 周赤阳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位置摄像头是监控不了他身后的,但这么做的确也是太过冒险了。机舱广播又传来声音:请先生不要在机舱内玩闹,前方不远将遭遇强气流,先生请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带,带好呼吸面罩。 声音公式化,像是机器一般,听不出什么情绪。周赤阳的左手终于从身后拿回来,他能感觉那七个摄像头刷的一下便都对准了他的左手。 一盒口香糖。 周赤阳拿出的并不是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而是一盒口香糖。 本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像是过了许久。小护士的尖叫声还在继续,周赤阳看着窗外越发暗淡的天空——看来是快天黑了。多哈直飞帝都的飞机是自西向东,天色自然会比平时要暗的快一些。 周赤阳想要拆开那一盒口香糖,但只有一只手的他却很难操作。有些无奈,他手口并用,好容易才拆出一片塞进嘴里,开口道:得了吧美女,不就是亲一口么,又没少一块肉! 第十七章 阴谋 周赤阳开口说话,才让那小护士的尖叫声停了下来,可她像是被亲这一口彻底激怒了,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这下流痞子,这可是我的初吻,你赔!你怎么赔?” 说着,小护士就要向周赤阳扑将上去,想要把他揍一顿才能泻心头之恨一般,完全忘记了周赤阳的身份还有她的职责,甚至连周赤阳还未愈合的伤都忘到九霄之外了。 小丫头还挺泼辣。周赤阳嚼着口香糖,好整以暇的看着小护士朝着自己扑过来,并未闪躲——他有他的计划,这也只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断臂的老虎也是老虎,周赤阳的身手哪是这个小护士能比的,小护士还为回过神,又被周赤阳单手搂在怀里压在他的座椅上了。 “嘘,冷静点,听我说!”周赤阳一本正经,但其实心里也没多大把握了,这小丫头像是古时候的贞洁烈女一样的性子,是自己计划之中最大的变数。 小护士被周赤阳压在身下,一时有些恍惚,但回过神来却看到周赤阳的目光,像是强压着怒气,悄声道:“你这淫贼有什么话说。” 淫贼?这称呼有些意思!周赤阳也楞了一下,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冠上这么个头衔。 现在不都是叫流氓的么?对,流氓比淫贼叫起来更适合自己了。 “你相信我?”周赤阳眉目带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像是和小护士在**。其实有了刚才小护士那歇斯底里的尖叫之后,监控他们的人应该不会起什么疑心了,更不会扩大监听器功率来听自己说的什么。 废墟的头号战将,这些最基本的高科技知识和因地制宜制定战术的能力是最起码应当具备的。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敌在暗我在明,而且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七个监控摄像头给看着,至于监听设备,周赤阳还未能发觉在什么地方,但凭着自己的计划以及预判,这个监听设备应该是听不见这么小声的对话的,除非扩大百分之四十的功率,但这样做就需要明显的天线来接收了,但这就会让早早的他发现监听器的关键线路所在。 这显然不可能的,除非安排个隐形人来自己的机舱安装天线而且天线也是隐形的。 “刚才信,现在不信了。”恢复了理智的小护士仍然被周赤阳压在身下,感受到周赤阳充满冲击力的男性气息,让她有些脸发烧。 “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趟飞机明显是个陷阱,我们必须拿下控制室,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你能安全着陆。”事有轻重缓急,周赤阳显然是明白的,这时候不是和小护士打情骂俏的时候——但不可否认这小护士的胸还是蛮有料的,这么紧挨着身子,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带来的胸部起伏。 c杯。周赤阳虽然一脸正经道貌岸然,但却已经暗暗的丈量了这小护士的尺寸。 美女护士,护士服,c罩杯,制服诱惑,嘿嘿嘿嘿。周赤阳虽然双眼并不聚焦在小护士,但那模样活像个色中恶徒,一眼就能看出他那邪恶的内心。 如果要说周赤阳给人的第一印象,那肯定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加上富有视觉冲击的并不夸张却线条分明的肌肉,加上一张英俊得像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的皮囊,那真是下至未成年少女上至如狼似虎贵妇人,从修女到妓女通杀的少女少妇师姐师妹师奶杀手。 但人总是容易被表象迷惑。 谁能想到周赤阳其实是个思想邪恶言语猥琐的痞子男?就像是一颗煮熟的鸡蛋,剥去他表皮看到的就是迷惑人眼球的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蛋白,谁知道隐埋在他这第二层光鲜皮囊下,是一颗自内向外的黄色的心? 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的花痴女愿意跟他发生一些超友谊的关系的。 毕竟还是看脸的世界。 “你一本正经的同时能不能先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小护士其实也并不愚笨,刚才去拿药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莫名其妙来的强气流通知,更是让她觉得反常。她平日里宅在家里除了玩暗黑破坏神之外就是看日本的动漫《名侦探柯南》,事出反常必有妖是她常常念叨的口头禅。 “哦,骚瑞骚瑞!这纯属意外,本能反应,本能反应!”周赤阳悻悻的从小护士胸上不情愿的挪开手,原来他是这般丈量小护士的罩杯的。 哪有这种本能反应?遇到危险就朝着身边的女孩子袭胸?这算哪门子意外,明明就是故意为之好吧!小护士感觉自己的耐性已经被这流氓给磨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度了,先是初吻没了,又是被人袭胸,要不是事关自己性命,非得给他把这狗爪子给剁了!不,即便这次脱险了,下了飞机也要把他的狗爪子剁了,连带这阉了他,免得他再去调戏别人,自己也算是惩恶扬善铲奸除恶了! 手感真好啊,没用胸垫,就是普通的内衣,不过还是可惜了,要是没穿内衣该有多好!两个人各怀心思,周赤阳心中遗憾怅惘不已。 “说正事!”小护士并没有被周赤阳这么一直压在身下的打算,但她直视而去,那几个监控摄像头果然是朝着自己这一边的。不能漏出破绽,不能露出破绽!小护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了个笑脸。 “你看这强气流估计是来不了了。不过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我并不知道,只是一计不成还有连环计的可能性很大,毕竟现在他们控制着飞机。”周赤阳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倒是不怕被拍到什么,淡淡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要脸到一定的境界,脸皮果然是能像城墙转拐一般厚的。 “不过我很好奇,小嫣你是怎么看出来问题的?”这倒是周赤阳真心的发问了,毕竟像秦嫣这样的小护士肯定没有自己这样从生死之间磨炼出来的那种本能。 “刚才我去取药,全是生面孔,而且他们并不像从事医疗工作多年的医生,你这么重要的人物,这趟飞机上所有人都是为你服务的,肯定都是些医疗精英,他们却业余的很,很多药物都不熟悉。所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小护士说着她的分析,果然是细节决定成败啊,这也不知道是谁的把戏,这样被一个小护士都识破的把戏也敢拿出手来?要么就是对手太傻,要么就是他们的手下太蠢,周赤阳更倾向于后者。 其实后者才是周赤阳更不愿意面对的对手,他更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毕竟聪明人总有着严谨的方案或者计划,但蠢货却更容易做出些让人难以揣测的莫名其妙的类似什么同归于尽之类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原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幕后对手更加高明一些,那么只需要夺回驾驶舱就能夺回飞机的控制权,至少能保证自己能安全着陆。但是从小护士的话中现在看来事实并非想象那样,折让周赤阳心里却没有那么自信了,要是有什么过激行为,说不准这些蠢货会做出些如直接让飞机熄火坠机这样的举动——这完全有可能。 似乎小护士也意识到了这事情的严重性了,毕竟她是第二次看到周赤阳这样严肃的神色。想起最初见到周赤阳这样的表情时候还有些花痴的事情,自己都觉得惊讶起来,连忙岔开话题问道:“那现在准备怎么办?” 周赤阳单手撑着玻璃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但显然是牵动了伤口,那本来素白的纱布被伤口迸裂渗出的血给染得殷红。 周赤阳勉强站起身,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用手撑着座椅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各种情绪思绪在周赤阳脑中飞快闪现,旋即一副释然的表情,看着小护士轻声道:“果然是棋高一着啊!这招美人计中计让人防不胜防啊,消毒水还是纱布上有镇静剂还是麻药的吧?今天就算是我周赤阳栽在你们手里了,现在可以自报家门了吧!” “什么?什么美人计中计,你说什么?”小护士却一头雾水了,搞不清周赤阳现在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来。 “哈哈哈哈,想我一生纵横天下,却落得这般个下场,真是可悲可笑啊!”周赤阳大声狂笑,颇有末路英雄的悲壮,这却让小护士看的鼻子有些发酸,深深的委屈在她心中升起。 这和自己明明没有关系啊!小护士这时候要怎样和周赤阳解释?他若是真是被下了麻药,自己怎么能洗脱嫌疑?毕竟是自己给他换的药啊。 “哈哈,老子这辈子竟然会栽在你们这群宵小之辈手上,世事真是奇妙!”周赤阳两脚像是站立不稳,身子有些晃悠,看着小护士道,“说吧,你是血喉还是暗夜的人,抑或是什么赏金猎人?不得不佩服啊,你这臭娘们演技还真好!” 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人若真知道自己要被算计而死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再是谁也会情绪爆发的罢,越是强大的人心中的不甘越盛,这怨念自然也就越深,哪里还有什么顾及身份的言谈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