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八有鬼》 第一章 多出来的一天 叮—— 嘈杂的闹铃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艰难地举起手将闹钟关掉，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10点了，但窗外依然很暗，这天色看是快要下雨了吧。 我僵硬地换上了汗衫，但依然觉得好困，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难道我是传说中的睡美人？沉睡了上万年醒来的？ 我立刻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最起码我是个纯爷们。 床边的手机发出淡淡的荧光，不用看也知道是条垃圾短信，但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让我感到很意外。 6月30日，星期一。 星期一？ 记得前天也就是28号，高考成绩刚刚公布，我考的还算不错，报了b市的n医科大学,但那天是星期天，这么说来今天怎么算都应该是星期二才对啊。 肯定是手机出问题了，这是我得出唯一地结论。 于是我又打开了电脑，这台老式的显示器里显示的时间竟然也是6月30日，星期一。 就连网上的新闻里也是。 这是怎么回事？ 29号呢。29号去哪了？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解答范围，我甚至开始怀疑在小学学过的常识。 一股冷意传遍我的全身，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如果今天是星期一，那么昨天就是 “星期八。” 一道宛如鬼魅的声音出现在脑中，我慌乱地看向四周，阴暗的房间内只有我一个人。 星期八。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当然不会相信这么扯蛋的理论，或许那只是个梦而已。 对，是做梦。 我翻出了钱包，里面掉出一张紫色的银行卡。 这是父亲在走前留给我的，他说他要出差好长一段时间，至于具体日期，就是昨天，那个可笑的星期八。 手中的卡平整光滑，就像是人皮肤的触感，那么地真实。 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有点陌生，大概是上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吧，这还是我生存长大的那个世界吗。 我疯子似得冲进了浴室，镜子中的男孩算不上帅，黑色的斜刘海下是张平平淡淡的脸孔，这张属于林萧的脸。 镜子中的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汗衫，可以看到手臂上肌肉的轮廓，和上面那张瘦弱的脸显得有些不搭，就像是有人将我的头ps上去一样。 我摸向镜子中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是谁，是叫做林萧的另一个人？ 镜子中的他也伸出了手，两只手触达了镜面的同一点，我又条件反射般地缩了回来，我怕他突然探出手来将我拉进去。我开始感到畏惧，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我，他在笑，我仿佛能听到那恶魔般的尖笑声。 我关掉了灯，厕所里变得一片漆黑，他也消失了，我不停地将冷水敷在脸上。 林萧还是林萧，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换了一身短袖，打算去外面走走，直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现实。 推开公寓底楼的那扇铁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栋楼，我家就在那里的八层，也是这里的顶楼，自从母亲出了车祸去世后我就和父亲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可以说是无依无靠。 至于其他亲戚就只有一个婶婶，但关系是那种十分冷淡的那种。 当然我也不需要依靠谁，心里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可以说是年少轻狂吧。没想到现在要一个人住了，起码这个暑假是这样的。 走在街上，路上的人并不多，两边的有些建筑已经显得有些老旧。 这条街我走了5年了，每一个角落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但今天却感到有点生疏。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头疼欲裂，它就像是一个幽灵不断纠缠着我。 对了，可以打电话问问我爸啊。 这么简单的方法竟然刚刚才想到，心中暗暗地骂自己蠢，但当我拿出手机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爸的号码，是多少？ 我极力地去回想，但就是想不起来，就像是有人将我的记忆抽干了，然后又胡乱填充上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记不得了。 我脑中浮现出那张坚毅并带满胡渣的脸，那是我爸林国强，一家企业的经理。 没办法，只能翻通讯记录，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爸，另一个则是我的婶婶。 “真是帅到没朋友。” 我自嘲般地说道，高中的我寡言少语，别说是女朋友了，就连一个同性朋友都没有，还真是现实版的人间悲剧。 拨了爸的号码，电话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道富有磁性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地抽打着我的脸，心中燃起了一丝不安，或许直接去趟他的公司能知道点什么。 一滴雨点溅在了手机屏幕上。 该死，怪不得会有种不祥的预感，出门竟然忘记带伞了。 我一路地小跑，前方路口的红绿灯左转就是我爸工作的地方。 “您好，这里是xx有限公司。” 说话的是一个20来岁的女性，穿着一身标准的职业装坐在看台的后面。我现在的形象那叫一个狼狈，我只能尽量保持湿漉漉的身体与坐台之间的距离，这样她不会感到反感吧。 “我要找林先生。” “林先生？是客户吗？” “不，是这里的经理。” “好的，请稍等。” 女人娴熟地翻阅着名单，几分钟后她将单子放回了原位：“这里没有林经理。” “他叫林国强。” “对不起，真的没有，您可能找错地方了吧。” “怎么可能！就是那个刚刚被派出去公差的那个。” “肯定是您找错了，这里连一个姓林的人都没有。” “什么！” 这就像是一颗炸弹把我的心脏炸得支离破碎，明明看到了一丝曙光，却又立刻被浇灭了。 我歇斯底里地叫到：“能再仔细找找吗？” 女接待员半哭半笑地看着我，大概从来没怕碰到过像我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吧，看她那表情再过不多久就要去叫保安‘送客’了，我也只能悻悻地退回到外面的雨幕中。 雨水顺着发丝流过我的脸庞，传来痒痒的感觉，这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没有必要骗我，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欺骗了我。 这真的很可笑，紧紧是一个29号，结果把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就连我的父亲也成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存在。 我又去了趟银行，查了一下那张银行卡的户头。 是林国强，绝对不会看错，这证明真的有这个人，而且他认识我，姑且把他定义做是我的父亲，虽然这种做法的确十分地荒唐。 我变得异常地冷静，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一定会将你找出来的。 …… 1个礼拜后，这个对于我来说短暂的暑假即将结束，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这么早就开学，在别人还在享受‘糜烂’的暑假的时候我就得去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丝留恋。 这些日子里我不停地在回想着29日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一如既往地什么都没得到，父亲的电话也依旧打不通，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开始感到恐惧，因为我意识到我已经是真正意义上地变成一个人了。 晚上12点，我踏上开往b市的火车，b市离我住的a市有点远，坐火车需要5、6个小时才能到。 透过窗户能看到a市繁华的夜景，我正在渐渐离去，我还看到了玻璃另一端的自己。 “现在能陪我的，也只有你了。” 第二章 车厢里的幽灵 火车里。 我不停地打着哈切但迟迟不肯入睡，这也没什么办法，要是行李被人偷了到学校就只能睡床板了。 这列火车包厢里的两个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跟我一个包厢的有两个人，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穿着很正式，还带了一副墨镜，手中的皮包从未离过手，估计是哪里的白领吧。 而坐在我对面的是个年龄跟我相仿的女孩，米白色的线衫下是配的是一条黑色的短裙。 她长得很清秀，一头黑色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她手中的书上，那本书我认识，是《苏菲的世界》。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会有人看这种书，大部分都去看热血言情的小说了吧。 她很文静，自从上车后就一只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书，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当然我不会去主动搭讪，我本来就属于那种不太擅长交流的人，万一被当流氓就百口莫辩了。 我只能通过玻璃的反射观察，她就连翻书的动作也很细腻。 突然她抬起头对着窗户撩起垂落的发丝，正好和我的目光相对，她朝我笑了笑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这让我无比地尴尬，能感到脸跟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心中暗想：她不会把我当色狼吧。 为了能掩饰脸上的‘异变’，我把窗户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想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无限制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已经黑得什么都看不到了，身边传来那个大叔平稳的鼾声，而对面的那个女孩还在看书，她手中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大概是我刚刚半睡半醒的时候买的吧。 这时一股凉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这么冷，这都已经夏天了。 心中抱怨了一句，我从行李中拿出了一件长袖，但穿上以后还是觉得很冷。 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把手按在了额头，并没有发烧。 真是怪了。 我将行李放回原位，为了不吵醒身边的那个大叔，基本上是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 一阵冷风从脸庞吹过让我清醒了不少，原来是我打开的那条缝没有关上，这大概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我站起来合上窗户，还特地将手摆在窗边确认没有风了以后才坐回去，但温度似乎并没有上升，反而下降了许多。 她会觉得冷吗，穿的还是短裙。 我竟然会替别人担心，还真是难得。我依旧通过窗户偷看她，她的脸在灯光下有点惨白，如果不是她还在呼吸，别人会把她当做一具尸体吧，不过是具美丽的尸体。 她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头看着窗户中的我，第二次了，这次真的没法挽救了。要是换做平时的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头低下去，但我没有，而是楞楞地盯着窗户中的人影。 她终于忍不住了，估计很不喜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她把：“对不起，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很轻，像是一道细丝游荡。 但我没有理她，依然盯着玻璃的另一端，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脸开始变得扭曲。 她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外面，但那里只有无穷的黑暗。 “你好？” 她似乎并没有放弃，这还是第一个让她感到好奇的男孩。 “额，没，没事。” 我将目光埋在了自己的双腿间，脑子里一片混乱，我看到了，那一幕。 她发现我的脸色变得很差，继续追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突然抽筋了而已。” 还真是个弱智的借口，我心中想道。 她脸上露着一副疑惑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很显然她不信。 “真的没事，谢谢。” 我很礼貌地回绝了她，我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还在因为刚刚的那个而颤抖。 她见我不愿说就撇了撇嘴低头看书了，包厢里又变得安静下来，静地可怕。 这不是真的。 我再次抬起头，但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我感觉到心脏的抽搐，就像是被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了一下。 这里明明只有三个人，但为什么窗户里会有四个影子！ 那道多出来的影子很模糊，但看得出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破旧地衣服，头发像是几年没洗了一般干枯毛躁，它就坐在我的斜对角，也就是那个女孩的身边，这简直就是鬼片里的桥段。 它似乎注意到了我，将头缓缓地转了过来，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动作十分僵硬。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嘴唇是妖艳的红色，好像还在淌血。 我原本是个科学主义者，但这一切似乎是想强行扭转我的观念。 突然它不见了，消失在窗户中。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缩。 在哪？ 我惊恐地扫视着整个车厢，但这次它是真的无影无踪了。 如果这是场梦该多好，我感到了一丝疲惫。 一阵冷风吹进了我的衣领，今晚真的有点冷，我只能尽量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风？怎么会有风？窗户明明已经关上了啊！ 顿时我感到头皮发麻。 “好冷。” 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脖颈传来的。 不——！ 我能听到心中嘶声力竭地叫喊。 “好冷。” 声音没有停下。 它就在我后面！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孔就贴着我后背吸吮着我的味道。 照明灯闪动了几下就灭了,车厢内完全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我想要求救，但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我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想让别人发现我的异状，但这只是徒劳，那个大叔就不用说了，就连那个女孩也不为所动，就像是我被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 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肺部传来一阵火烧的感觉，这样下去就只能等死。 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头，但我什么都看不到，像是完全陷入黑暗中一般。 是它吗？ 内心的恐惧让我变得麻木，只是没想到会死得这么憋屈。 碰—— 头顶再次被打了一下。 该死，这是想先折腾死我吗？它生前肯定是个有心理障碍的人。 碰—— 敲击并没有停下，我感觉头盖骨就要碎裂了。 “你没事吗？” 是一道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女声，这个声音很耳熟。 对了，就是那个坐我对面的那个女孩。 救救我。 我很想说出这句话，但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 碰—— 这次那东西直接打在了我脸上，我能感到我的躯体向一侧用力倾斜过去，眼前传来一丝光亮。 我看到了，一双水灵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上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 真美。 我心中无数的感慨只能却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了。 是她，那个女孩。 “你没事吗？” 她见我醒来了，把头探了过来一脸的不解看着我。 黑藻色的长发近在咫尺，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她小巧的脸蛋几乎就要和我贴在一起了。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还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哪个女生：“额，怎么了吗？” “你刚刚突然开始抓自己手臂，很吓人的样子。” “是吗。” 手臂上确实有几条抓痕，好几处皮都被擦破了，在某种意义上她救了我，虽然脸上那几下被她用书打地也不轻。 “谢谢啦。” “没关系，我本来打算叫乘务员的。” 幸好及时醒来了。 心中暗自庆幸道，嘴上当然要向她道谢：“不必了，谢谢。” 不过刚刚那是做梦还是现实，根本无从考证，如果直接问她的话只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我一阵心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自从那一天，也就是那个多出来的29号开始，我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太安稳，每天都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家里也老发生一些怪事，而今天又遇上了这样的事。 大概再过1个小时就能到b市，到了学校应该就能逃离这种心惊胆战的生活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还是宽慰了不少。 第三章 305 清晨5点，火车终于到站了，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变亮。 下了火车，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活动一下那双因为长时间不动而有点发麻的腿。 那个女孩就在我前面的不远处，我目送了她的离开，渐渐地淡出了视野，我也拎起了行李箱走出月台。 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我拦住了身边经过的一辆的士，司机是个十分瘦小的男人，他一张口就露出了一副发黑的牙齿：“去哪？” “n大。” 我想这么说他应该能听得懂吧。 “这。。” 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就是那个n医科大学。” “我知道。” 司机皱了皱眉头，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这里的天气确实是有点闷，但他在不停地闪躲着我的眼神，这让我有点意外：“师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有点远。” “我可以加钱。” “不行。”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回绝掉了，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已经拉上窗户开走了，扬起的尘土糊了我一脸。 “搞什么啊。” 我不满地掸去了身上的灰尘，继续找泊旁边的另一辆的士，结果第二辆也是，说也不说就走人了，就好像我要去的地方是个坟地似的。 结果我足足找了五辆车，第五个还是好说歹说才肯送我，还多花了我20块钱，但司机也因为我加钱的缘故变得豁达了不少。 车子驶离了市区，周围的建筑变得零零落落的。 “师傅，怎么你们都不肯送客到那儿啊。” “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山路，出事的特别多。” “唔——” 我沉吟了一会。 确实n大位于b市的郊区，四周基本上都被山围住了，听说这里拥有‘生态之城’的名号。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是什么？” 师傅努了努嘴，似乎在犹豫，但最终他还是告诉了我：“你知道这个学校我们当地人叫它什么吗？” 这句意想不到的话完全吊起了我的胃口，还真怕他说道一半就不说下去了，我像是小时候要听大人讲故事了那样盯着他 “鬼城。” 这两个字好像不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而是直接进入了我的大脑，寒意传遍了我的全身。师傅见我不说话了，哈哈笑了两声说：“这只是我们自己吓自己的说法，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没有鬼吗？ 是的要是以前的我会十分坚定地相信这一点。 “医科大学嘛，你也知道是那种阴气很重的地方，别人不愿意靠近也是正常的。” 师傅像是在安慰我，不过我也不会被这种谣言吓着得立马卷席走人。我盯着窗外发呆，一棵棵奇形怪状的树木从身边掠过，感觉前方就是德古拉的城堡。 大概过了30分钟，车子驶进了一处隧道。 “快到了，小伙子我等会帮你把行李搬下去吧。” “谢啦。” 隧道不过短短100米左右，瞬间变化的光暗差让我眯上了眼睛。 “看，就是那里。” 等我适应过来，顺着司机的目光方向我看到了一片建筑，最显眼的是角落里一栋欧式风格的高大建筑，鲜红的十字架就立在它的正上方——教堂，旁边还能看到一个规模巨大的超市，简直就像是一座隐藏在深山中的秘密城市。 这里就是我将要住4年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念家之情，非但如此心中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 我呆呆地杵在原地，在我眼前的是一扇普通的木门，上面还挂了一牌子，看这样子有好几年没有更换了，已经锈地不成样子，不过依稀还能看清上面的数字：305。 这里就是我的寝室，我竟然开始有点胆怯，当即将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心中总会有种莫名的紧张，不过我也早就习惯这点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推开了这扇老式的木门。 咯吱—— 声音伴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在了里面。 “这里到底多久没用了？” 我抱怨了一句，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很暗是因为寝室前面的那棵百年榕树基本把这里的光线都遮住了，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它茂密的枝干。我只能凭借着高超的‘夜视能力’勉强移动着。 吱—— 我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椅子，发出了一阵令人不悦的声音。 这时床上发也出窸窣的响动，这着实吓了我一跳，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把我变得风声鹤唳。 “哟，兄弟你来了啊。” 被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可以说是一颗清秀的脑袋，上面还挂了一副黑框眼镜，让它看上去更加地斯文。这当然不是什么鬼怪，只是他一直裹在被子里，再加上这里光线不足，所以我刚刚进来没有发现他。 我朝着那个‘头颅’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胖子去超市了。” “胖子？” “哦，王杰，就是那个。” 他指了指另一个床位，那里铺了一张凉席。 原来在我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到了。 碰—— 门被粗暴地推开，只见一个黑人站在门外不停地摆着手，还讲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好像是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将脚边的行李移了进来。 “不是吧。” 床上的那位老兄显然有点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305的四位成员都统统到齐，可以凑上一桌麻将了。 …… 入夜。 暖风透过纱窗吹过我的额头，我的床铺就在离窗口最近的那个位置，所以还能清晰地当听到外面树叶交融的声音，这份安逸是造物者难得赐给我的礼物，却被我隔壁的胖子咀嚼鸡腿的声音完全破坏了。 这个该死的胖子，我心中暗骂了一句。 “老三有女朋友了没？” 胖子放下了啃了一般地鸡腿问道。 老三就是那个我在寝室第一个碰上的人，原名叫做金石梯。一开始我们都叫他石梯但着就像‘尸体’一样太不吉利，又因为他就在三号床铺，所以就叫他老三。 “还。。还不打算找。” 声音畏畏缩缩地从被单里传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喜欢用被子裹着头，即使今天的天气有点闷热。 “不过这里的女生都很漂亮。” 这个声音来自我的对床，从这个别扭的中文口语可以辨别出是那位黑人朋友，他叫john，是从纽约过来留学的。 胖子咯咯地怪笑了几声：“john，看来咱们的眼光是一样的。” “你呢，闷子。” 闷子是他们给我取的绰号，是因为我不怎么爱讲话的缘故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在火车中遇见的女生，当然我不会告诉胖子他们，说出去肯定会被笑死。 “我没什么兴趣。” 这句话自然是口是心非，但她对我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擦肩而过的天使吧，用天使来形容她真的不为过。 “闷子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我还真的喜欢你呢。” 我开玩笑地说道，谁知道胖子还当真了，搂着自己身上的肥肉说：“我可是已经名花有主了。” “你这朵花也有人敢采？” “嫉妒，这是嫉妒。” ……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天，我们四个人已经渐渐地变得熟络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笑得那么释怀过，我错过了一个天使，但不能再错过他们。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但我并不知道这一切将是噩梦的一个开端。 第四章 照片 7月6日,星期天。 她，出现在了。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庞，这感觉就像是一层帘纱。 突然背后传来柔软的感觉，她抱住了我，淡淡的体香让我无限地陶醉。 “你是谁？” 我仅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问道。 咯咯咯—— 背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只怯生生的羔羊，毫无反抗的能力，因为从来都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我们。。认识吗？” 虽然我明白这问了也是白问，但这起码能让我稍稍冷静一点。 果然回应我的还是少女的笑声，然而这次没有了上次的甜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好冷。” 她终于说话了，虽然只是两个字。 这一幕似曾相识，我惊慌地回过头去，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孔几乎和我贴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地到她冰冷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 是她！ 那个车厢里的幽灵！ 这次我看得很清楚，她没有眼珠，只是两只空洞洞的窟窿，妖艳的嘴角还溢出了一点点红色的液体，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我的血。 “啊——” 她尖啸着咬住了我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我想要反抗，但她的力气简直大得吓人，我被她单手按在了地上。 卡啪卡啪—— 是肋骨断裂的声音，我能感觉得到肺叶被骨头刺穿的痛楚，但那只是一瞬间，我死了。 …… “醒来，闷子！” 啪—— 我的脸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光。 我记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 “难道这里就是地狱吗？” 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那个女人呢？ “瞎说什么呢，闷子。” 这个声音，跟胖子的很像，还是就是他本人？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还在自己床上，纱帐被窗外地风吹得贴在了我脸上。原来这是场梦，那张女人的脸孔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略显肥硕的脸。 “胖子？” “是你胖哥我。” “你。。怎么在我床上？” “你还好意思说，刚刚你就在床上像抽风了一样，还掐自己的脖子。” “这怎么可能。” 虽然口中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没底。 “不信你问他们啊！” 我看向坐在下面的john和老三，他们也用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似乎默认了这一切。 “胖子，起开。” 他就坐在我的身上，将近180的体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胖子边爬边抱怨：“真没良心，我是怕你出事才上来看你的，这叫做关心。” 还真是特殊的关心，我脸上的手掌印都还没消退下去。不过没想到两次都是被这样叫醒的，这难道就是天命吗。 “林，你刚刚怎么了？” 林是john对我的叫法，估计这是外国人的习惯吧。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胖子怪笑了两声说道：“嘎嘎，什么美梦，让你这么欲罢不能。” 什么梦？ 我回想起了那张女人的脸，鸡皮疙瘩又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 …… 今天是学校的公休日，胖子他们几个吃完晚饭就没影了，好像是去逛校园了，至于我，则是选择了一个人留下。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外出，但我也不是那种宅男，只是不愿意见太多的人吧。 我一遍遍地刷新着微博，都是些关于明星的无聊话题。 这时一个窗口弹出，里面显示的是我有一封新的留言，是一个叫做‘幽灵’的女生，没想到还会有人用这样的名字。 我点击了私信。 “在？” “恩。” 对方瞬间就回复了我，就像是一直在电脑前等着我似的。 “有什么事吗？” 在我的印象中我并没有一个叫做‘幽灵’的网友，但总不能直接就回绝掉她吧。 “能陪我聊聊天吗？” 想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干，况且女孩找我聊天也是百年难得的事情，就答应了。 “可以。” “你叫什么？”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我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输了进去。 “林萧，你呢？” “幽灵。” “我是说你的真名。” “我就叫做‘幽灵’。” 真是郁闷，我竟然傻到告诉这种人自己的真名。我刚想关掉聊天窗口，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废话，这种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我哭笑不得地回复了她 “幽灵还能用键盘打字？” “你果然不信。” “你觉得呢？”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大概是被我拆穿了她的玩笑了以后感到惭愧了吧。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我一跳，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当然不信。” 我打上了这四个字，但又被我删去了。 “大概不信。” 她没有回我，可能是被我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不满意吧。 大约过了两分钟，她的头像再次闪动起来，我迫不及待地点开来，然而这次的不是文字，是一张图片，更确切 地说是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黑白照，照片的正中间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建筑，看起来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再配上周围那些怪 异的树木，让这栋大楼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回复我，我足足等了30分钟。 “在？” 我又发了一句过去，但她的状态里显示她已经下线了。 不知道她发这张照片的用意是什么，难只是单纯地想吓吓我？ “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我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8点了，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 一席困意袭来，也不知道这几天为什么这么能睡，我推开散在桌上的课本，在胖子他们回来之前就先趴着睡会吧。 …… “累死我啦。” “这里还真大。” “……” 门外的嘈杂声将我从美梦中惊醒，别的不说，胖子的声音我一耳就听出来了。 吱—— 果然门被推开了，胖子光着上半身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还不忘抖一下他的肥肉。 “闷子，你不去看看太可惜，这里风景真的不错。” “我可不想出太多的汗。” 看他们三个这样子我就知道走了不少的路。 “林，这张照片是你拍的？” 照片？ john指了指我的电脑，屏幕上还保留着那张‘幽灵’小姐发给我的照片，睡觉前忘记把它关掉了。 “这张照片怎么了？” 胖子也凑了过来：“看着怪瘆人的。” 确实我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感觉也是这样，我将图片稍稍放大了一点。 “看那里！” 胖子突然鬼叫道，把我耳朵震地生疼。 “搞什么。” “不是，看二楼的那个窗户！左数第三个。” 照着胖子的说法我找到了那扇窗户，里面有一丝丝白色，应该是后面的墙壁吧。 我再次将图片放大，那扇窗户几乎快要占满整个屏幕，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是个女人！她黑色的长发和衣服和后方的黑暗几乎融在了一起，那点点白色是她露在外面的脸。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不停地在颤抖。 “闷子，你这照片哪来的啊？” “别人发给我的。” 我苦笑道，没想到这张照片还有这样的玄机，那个女人是人是鬼？ 难道这就是她问我那个问题的原因吗。 这时我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老三，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讲，只是紧紧地盯着照片思索着什么，只见他干裂的嘴唇轻启：“这个地方。。我见过。” 第五章 鬼楼 “老三你真的没看错？” 胖子喘着粗气说道，脸上黄豆般大的汗珠像是在告诉我们他已经快不行了。 已经记不清当初为什么要来这了，好像是胖子随口说了句想亲眼见见，我们几个又都是好奇心强烈的猫，最后意见统一，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这里。 “不会错，就在我们学校。” 老三一脸确信的表情。 胖子变得有点不安：“这都已经10点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都已经到这了，胖子你不会怕了吧？” 我调侃道，平时他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难得能找到这样的机会。 “胡说，我会怕这种东西？” 胖子抹了抹汗继续说到：“你们谁也别拦着我，谁拦我跟谁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我们只好小跑着追上了他。 说实话我的心中也没有底，如果照片里的那栋楼真的就在我们学校，我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湖边的树林里升起了一阵薄烟，就像是无数的白衣女鬼在那里起舞，四周很静，只有我们踩在腐烂树叶上的窸窣声。 啪嚓——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我们几乎要叫出来。 我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john站在那里傻笑着，一脸的歉意，原来是他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瞧瞧你们那副熊样。” 胖子笑着说道。 确实我们这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心中突然袭来一种不安的感觉，我开始有些后悔，也许真的不该来的，希望是我多心了。 …… 我们四人将近走了20分钟。 “老三，你确定你没记错路？” 胖子这句话也说出来我的心声。 “我第一天来学校的时候迷路了，结果无意中找到了那里，不可能记错。”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总感觉有什么人注视着我们，我用手捅了捅胖子：“手电借我用一下。” “快没电了，你省着点。” 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手电扔给了我。说实话手电的光不是很亮，但它起码能让我稍稍安心一点。就在我打开手电的瞬间，一股彻心的寒意传遍的我全身。 周围的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极尽扭曲，像极了一张张人类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的脸孔，它们也许就是这里的守卫，监视着我们这四个入侵者。 我能听到旁边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大概他们的感受和我一样吧。 “我。。我们还要过去吗？” 我尽量地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但手电的光还是因为我的颤抖而变得摇曳不定。 “你听过壮士一去不复返吗。” 胖子开了一句玩笑，这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 大概又过了七八分钟，周围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有种新大陆就在眼前的即视感。 “就在那里！” 老三的话里带着一点激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的确能看到一栋大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地白皙，就像是少女的皮肤一般。 这栋楼确实跟照片里的很像，就连旁边的背景也是，但现实中的它让人感觉更加毛骨悚然。 “这里是曾经是教学楼，不过大概十年前就已经废弃掉了。” 老三向我们解释道。 确实这栋楼已经破旧不堪，就差被当危楼拆除了。 外面有很多警示牌子，但大都已经生锈腐败，有的甚至已经断成两截。 老三停了下来说道：“我们回去吧，在前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恋恋不舍用手电扫了一遍二楼的窗户，并没有我想看到的东西。 “走啦，闷子。” 胖子不耐烦地说道。 “嗯。” 正当我想回头的时候，手电照射的窗户中闪过了一丝白光，只是一瞬间，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我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人。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冲了进去。 里面很暗，还带着一点淡淡霉丑味，我仅凭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向楼梯口走去。 嘶嘶嘶—— 楼上传来轻微的摩擦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黑暗中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到了二楼，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我深吸了一口气，冲到了走廊上。这里比我想象中地还要暗，能照明的也只有那几丝为数不多的月光和我手中手电。我的目光停在了其中的一个窗口，我看到的女人刚刚就在那个位置。 嘶嘶嘶—— 摩擦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最里边的那个教室里。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连声音也停下了。 这里原本应该是个音乐教室，因为凌乱地摆放着许多乐器，还有一架钢琴，看起来很昂贵的样子，但上面木满了蜘蛛丝。 我轻步走了进去，里面哪来的人啊，我长舒了口气，看来是我眼花了，不过我宁愿是这个结果。 正当我想离开的时候脚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倒去。 “该死。” 我暗骂了一句，起身捡起掉在了一旁的手电。 绊倒我的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我知道这种石头的用处——磨刀石。 果然旁边还摆着一把五六寸的菜刀，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还沾了一点红色的液体。 我顿时感到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刚刚的摩擦声一定就是它发出来的。 碰—— 一阵阴风把门关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响声把我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我必须得立刻离开这里。 突然，手电闪烁了两下就灭了，房间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手电筒竟然没电的！ 咯吱咯吱—— 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能听出来那是脚踩在走廊木板上的声音，是胖子？john？还是老三？ 但这根本不可能，我那时候跑回来的时候胖子他们根本就没有发觉到，而且这种轻碎的步伐，只可能是一个女人。 是她！ 咯吱咯吱—— 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脏急速跳动着，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从我的胸腔里蹦出来。我开始为自己愚蠢的行径而感到后悔，从来都没有这么地绝望过，我甚至嗅到了死亡特有的味道。 是的，那是一种蛋白质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而味道的来源，就只和我隔了一层薄薄的木门。 我心中不断幻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就在门口，她会杀了我，然后等着我的尸体被人发现。 我足足等了大概20分钟，这是我人生中度过的最长的20分钟，但她迟迟没有进来。 难道她心软了？ 我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悄悄偷窥着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女鬼的脸突然从哪冒出来。 走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这也许是我唯一逃离的机会。 我小心地走出门外，她确实已经不在了。 月亮已经过了了最高点，将我在地上的影子拖地长长的，显得有些怪异，就像是一个女人。 女人？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那不是我的影子！ 影子里的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还能依稀听到滴水的声音。 我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跑！ 这是上帝给我最后的警告。 我拼了命地跑，楼梯上长满的青苔让我好几次险些摔倒，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大门就在我眼前，终于慌不择路的我被绊倒了，像是被一只瘦弱的纤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 没人能够听到我绝望的叫喊。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眼前，他把我的手搭在肩上将我拖了出去。 我渐渐地回复了意识，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老三，他正神情凝重地看着我。 “你怎么，咳咳……” 嘴里的血腥味让我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肯定是刚刚摔的时候咬到舌头了。 “走到一半发现你不见了，就回来找你了。” 果然，胖子和john也在不久后出现了。 “闷子，你搞什么啊！” 胖子像是在责备我，但看到我一嘴的血就又闭上了嘴。 “林，你怎么又回来了？” “里面，照片，女人！” “被吓傻了？” “不是，……” 我竭力想要解释，但本来就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再加上舌头被咬破，所以他们完全就没听懂。最后只能让他们把我架回了寝室，还跟寝室的宿管大妈解释了半天。 “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 老三附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我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他知道什么？ 他盯着窗外，神情一脸的严肃。 我只好识趣地上床睡觉去了。 老三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关心而已吗？ 我大脑里塞满了各种问题。劫后余生让我感到万分地疲倦，算了，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那栋鬼楼我是死也不会再去了。 第六章 半夜婴啼 7月7日。。。星期八。 他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我的父亲。 “你过得好吗？” 他深邃的眸子不断扫视着我的脸庞，想起昨天差点就要丧命了，一股酸意涌过我的鼻尖。 “还行，爸。” 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称呼他，但也只有这个才能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我，像是有千言万语，但又一言难尽。 “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宛如一团烈焰，破开了我周身的坚冰。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紧握的手按在了我的胸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 那是一条银色的项链，挂坠上面还刻着一些图案，感觉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他双手绕过了我的脖子，帮我带上了它，冰凉的触感划过我的胸口。 “它会带给你好运的。” 话音刚落，他的躯体变得虚幻。我知道这是他要离开了，但我没有挽留他，只是看着他慢慢变成云烟散去。 因为我知道这是梦。 …… 我醒了，依旧躺在宿舍的木床上，还能依稀听到胖子的鼾声，这反而让我心中感到踏实。 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梦里的每一幕我还记得非常清楚。 “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记得他在梦里这么说过，会是以人的身份呢还是鬼的身份。 “真可笑，我竟然会相信梦里的东西。” 我自嘲般地说道。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既然醒来了就起床去喝口水算了。 我小心地直起了身子，但手中还是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痛，那是我昨天跌倒在地上擦开的，当时也没有怎么留意，现在看来伤口还是挺严重的，早上得消一下毒了。 刺啦—— 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滑落了。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我找到了它，就在床的边缘处，有一条项链。 它散发着淡淡的冷光，我仔细地端详着挂坠上的图案，简直就和我梦里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它就像是一只暗夜里的精灵，上面还残留着我的体温。 这个梦竟然是真的！ 那么他呢？我的‘父亲’他真的来过吗？ 门是关着地，他想要进来只能通过窗户，要想想这里可是三楼，而且还不能惊动我们四个大活人，这绝不是一个人类能够办到的。 鬼？ 这个常人避之不晦词对我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因为今天可是星期八呢。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 我思忖了一小会，最终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果然还是这样，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注视着手中的这只银色精灵，将它带在了脖子上，这条项链很宽大，正好能被我衣服遮住，就不用怕被别人看到了。 它很轻，似乎是用一种特殊材质做成的，放在胸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嵌进了我的肉里。 “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他是这么说的。 嘤嘤—— 一阵微弱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个声音很轻，飘忽不定，听起来让人汗毛倒立。是老三那边发出来的，但那绝对不是老三的声音，倒是有点像猫叫。 我扬起头想看看究竟，但只能隐约看到老三的一点轮廓，他的头部显得有些臃肿，就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大概是用被子裹着头的缘故吧。 过了一段时间，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听得非常清楚，这分明就是就是婴儿的哭啼声。 我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但这在黑暗中是绝对做不到的，起码对我来说是。 这时老三翻动了一下身体，伴随着木床咯吱的呻吟声，婴儿的啼叫也不见了。 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他的被子不会里藏着一个人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我对老三不是很了解，对他第一的印象就感觉他很内向。平时他老是板着一张脸，浪费了他那张英俊秀气的脸孔，要是能偶尔笑一笑会吸引到很多女生吧。 不过我似乎没有资格说别人吧，我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林萧’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代号罢了。 手机屏幕再度暗了下去，我楞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回想着自己的过去，虽然我不确定它是否真实。 …… “复刻的回忆是封挂号信，多远都可以找到你，窗外的树，爱哭的风……” 一首《复刻回忆》将我们统统吵醒，这是胖子的闹钟铃声，不过我也蛮喜欢的，因为这或许就跟我一样，被复刻了的回忆。 “shit！” john不情愿地翻了个身，一副天真小孩的样子，胖子也跟他一样，挠了挠肥硕的屁股想要继续睡会，只有老三一个人默默地换上了衣服。 他今天看起来跟平常一样，依然板着一张脸，似乎没什么异状。 “老三。” “恩？” 他看着我，眼神宛如一只等待着食物的猎鹰，让我把原本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你昨晚睡地很好吧。” “对啊。” 他低下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概是我的问题太过鸡肋了吧。 “那个，你昨天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淡，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毛皱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 “就像是婴儿的叫声。”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你听错了吧。” “哦。” 看他这表情果然有什么隐情，当然我不会明说，毕竟人家还救过我。 30分钟后，胖子和john也都陆续起床，虽然都很不情愿。 我们四人匆匆吃了点早饭就赶去教室上课，几乎是踏着铃声进去的。 今天的是解刨课，给我上课的是个30出头的女人，她叫余雅，听口音应该是个南方的人。 “这节课我先给大家讲一些关于人体器官的东西，方便下次实验用。” 她拿出了一个人体的模型，里面的内脏器官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还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接下来她开始了长篇的讲解，还不时地抚摸着手中的人偶，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一般。 我微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书本尽量遮住自己的脸，因为总有人好奇地看着这里，估计是john的缘故吧，黝黑的皮肤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出，毕竟外国人也是比较稀有的。 我将目光瞥向一旁的胖子，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流着哈喇子。胖子旁边的是老三，他依然一脸严肃的样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张照片。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慌乱地将东西收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似乎是因为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秘密。 “没什么。” 我弱弱地回了一句，他的眼神让人不容置疑。 …… 入夜。 一天无聊地课程将我弄得疲惫不堪，我连衣服都懒得换直接躺在了床上，神经瞬间变得舒坦，这能让我忘记所有的痛楚。 胸前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是那条项链，我今天带了它一整天，但什么好事都没发生，可能是我期待地太多了吧。 嘤嘤—— 又是那种叫声，它就像是一只幽灵神出鬼没。 “胖子？” 我小声呼唤着胖子，唯恐惊动到它。 “呜呜呜——” 胖子嚼动了几下嘴，竟然已经睡过去了，该死，他都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我再叫了几声john，但他似乎也已经睡着了。 我只能将枕头裹在头上，心想忍忍就能过了吧，毕竟昨天也是这样的。 然而我并没有察觉到，那双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眸子，无时无刻地注视着我。 第七章 ‘贞子’ 7月8日，星期二。 那宛如来自地狱的叫声整整折磨了我一个晚上，然而听到声音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每当我稍稍提及一点到这件事上时，老三的脸色就会变得很不自然，但他就是闭口不提。看到他是决心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只能作罢。 …… 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胖子他们都已经去上课了，而我则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向辅导员请了个假。 已经两个晚上了，我原本就已经很脆弱的神经，现在已经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断线的状态。 一张婴儿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竟然出奇地冷静，而是伸手想要触摸它，婴儿笑着看着我，随后变得狰狞，最终消失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妄想了，包括那一天。 自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乱了，原本我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然而那天让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它将我仅有的一切统统夺走了，而我只能任其摆布。 真的很可笑，别人都是在过日子，而我却被日子给过了。 “如果能将它揪出来，我会狠狠地捏碎它。” 我对自己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叮—— 突如其来的短信铃声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甩出窗外。我无奈地笑了笑，刚刚明明还是那么地雄心壮志。 信息内容很简单：你好。 来信源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大概又是哪个闲着无聊的人发来的吧，或者是最近很流行的那个什么大冒险游戏。 “我很不好。” 我回复了对方，对付这样的短信就要以牙还牙，果然对方没了响应。 “哼哼。” 我将手机放在了一遍,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胜利感。 叮—— 没想到对方又回复了我。 这次他（她）发来的是封彩信，既然你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我点开了图片，当图片放大的瞬间，我感到一股电流经过了我的全身。 图片就是竟然是那栋鬼楼，但这张照片和‘幽灵’小姐给我的那张不同，背景就完全不一样，而且像素高了很多。 似乎还多了什么东西。 我慢慢地将图放大，果然我找到了那个‘女鬼’，但这次她出现的位置不同了。她在笑！ 是的，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在对着我笑！ 她的眼神冰冷空洞，仿佛直接透过了手机投在我的身上，我的心脏急剧收缩了一下。 不对，她似乎没有在看我。 的确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让她看起来正好盯着屏幕一样，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看的地方是楼外的一块空地，那里似乎有什么，正好被相机前的一片叶子遮住了。 我将这张图片放在了电脑上，这样或许能看得更清楚些。果然叶子的边缘露出了几张人脸，中间的那个人的嘴上涂着什么东西，大概因为是晚上所以拍地不是很清晰，但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丑。 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个小丑就是我，旁边的那张脸依稀可以判别出是胖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充斥了我的身体，为什么他（她）会有这张照片！ 难道当时他（她）跟着我们一起去了那栋鬼楼，还是就是那个‘女鬼’亲自拍的？为了给我们留下一个‘纪念’。 恐惧几乎麻痹了我的大脑，我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倒是会是谁？ 我脑中将为数不多的认识的人一个个剔除掉。 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我们会去那，那个自称‘幽灵’的人。 “你是幽灵？” “不，我是人类。” 看来我猜错了。 “你跟踪我们？” “是你们不守约定。” 什么约定？我一片茫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认识我？” “当然。”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你是谁？” 对方停顿了一会，还是回复了我。 “林萧。” 看来他真的认识我，不过他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来骗我，还是对方根本不知道正在跟他（她）聊天就是‘林萧’本人，这个谎言是我见过最拙劣的。 “能告诉我这张图片的意义吗？林萧！” 我故意在后面打上了‘林萧’这个名字，是希望对方发现他（她）的谎言已经败露了。 “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我要知道的东西？ 是那个星期八发生了什么？是我的‘父亲’的去向？还是我是谁？…… 我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不过她会让你丧命。” 她？ 难道是指鬼楼里的那只‘女鬼’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威胁，但这最起码是一种警告，虽然不知道他（她）的意图。 对方再也没有发什么东西过来，这段看起来像是无间道一样对话到此结束。 但我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我拨通了这个号码，如果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或许我能想起点什么。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结果似乎有点不尽人意，这个来自地狱的号码。 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我嘴角露出了笑容，越是危险的东西反而越让人感到兴趣。这时候的我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脑里的思路变得非常地清晰，这也许是将是我脱离‘星期八’的束缚的第一步。 我点进了我的私信栏，里面一个在线的都没有，包括那个‘幽灵’小姐，似乎她将照片发给我之后就再也没有上线过，就像是刻意在等我一样，可为什么是我？ 我转站进了n医科大学的贴吧，这里我也许能得到更的关于鬼楼的信息。 “鬼楼” 我在搜索栏里面打进了这两个字，果真跳出了许多帖子，但大都是一两年前的了。 最初‘鬼楼’火起来的原因是传言里面闹鬼，然后又有许多学生自称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过了几天跟贴的人蜂拥而至，大都是对这种东西感到新鲜吧，不过这场风盛行了没多久就没落下去了，毕竟都是口说无凭，大家都像讲故事一样听完就散了。 我翻阅了很多贴子，发现楼主基本上都是一个id叫做‘贞子’的人。 贴吧里留着她的联系方式，是方便别人联系她吧。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打了过去，不过是个一年，她换号码的可能性太大了。 “喂。” 对方接起了电话，声音沙哑飘渺，这不像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更像是在我背后。 我向后看一眼，那里只有空荡荡的寝室。我抚摸了一下发凉的脖颈，这让我想起了日本鬼片里的那个贞子。 “你是，贞子？” “啊？” 看来对方不是我要找的‘贞子’，没有失望可言，我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电话里的女人笑了起来，大概是在嘲笑我吧。 “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是我的id吧。” “是的。” “怎么，你对我以前写的东西有兴趣？” “那些都是你写的？” “我写过很多东西。” 她的声音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再有起初的那般狰狞：“比如学校的新闻啦，八卦啦……你想知道什么东西？” “鬼楼。” 着两个字让气氛变得异常僵硬。 “额——” ‘贞子’在电话的另一端沉吟了一会：“那件事情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 “你是学姐吧，我能见见你吗？” 电话的另一端明显地愣了一愣，好像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想和你谈谈那件事。” 那件事指的自然就是‘鬼楼’。 “这样啊，可我早就已经毕业了。” 这还真是个坏消息。 “但我可以在贴吧里帮你，毕竟还认识很多人，你贴吧的id是什么？” 我舔了舔因为干燥而有点裂开的嘴唇说道：“星期八。” 第八章 神父 我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电脑屏幕，两只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而布满了血丝。 一小时前，她在贴吧里发了条关于鬼楼的消息。她自然便是‘贞子’，说起来还是有点惭愧，人家这么热心地帮我，结果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 回复的人很多，但大都是些“很长时间不见啦”、“最近过的还好吗”之类的问候，关于‘鬼楼’的这个话题似乎已经完全淡出了他们的视野。 不过想想也是，谁会无聊到去调查‘鬼’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 就如我预料的一样，一个小时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将身体靠在了椅子背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让我的腰几乎僵住了。 我现在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直接再去一趟鬼楼，但那个冒牌的林萧说过“她会让我丧命。” 说白了就是会杀了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冒牌货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的确是有点冒险。 还有他说的那个约定是什么？ 该怎么办？ 所有的问题堆积在了一起，我感到一阵头痛，似乎是这块cpu即将超出负荷而传来的警告。 该死，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死机。 我揉了揉太阳穴，脑胀的感觉丝毫都没有减轻，算了，去外面走走吧，该给它降降温了。 …… 小路上的人很少，只有偶尔几对情侣从我身边走过，隔着树林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那栋白色的建筑，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又来到了这里，那块让人生畏的禁地。 我的双脚像是被别人控制住了，情不自禁地走向那里走去，鬼楼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它就像一只张开了双臂的恶鬼，等待着猎物成为它的腹中之食。 我停了下，远远地注视着那栋鬼楼，即使是在白天它也显得如此的狰狞。 我大概驻足了十几分钟，这次她没有再出现。里面有我想知道的东西，这真是致命的诱惑。我向前跨了一步，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抖，让我又不自觉地把脚缩了回来，再前面就是人类无法涉足的禁地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因为每多看它一眼心中就有一股抑制不了的冲动，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诱惑面前，我可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具尸体。 ……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陌生。 这正好能让我散散心。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其实只不过是单纯的迷路罢了。 我看到了一所教堂，这栋高大的欧式建筑周围的墙体上爬满了植被，看来已经有些年代了。 这个教堂应该就是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那栋吧。 吱呀—— 我将铜质的大门推来了一条小缝，一阵金属的呻吟声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里的门轴似乎很久没上过油了。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教堂竟然已经荒废掉了。 咚咚—— 我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回荡，惊动了无数在暗处蛰伏的鬼魂。我来到了最深处，仰头看着那面巨大的彩色玻璃，上面画的是耶稣的母亲，这位圣母目光慈祥，她就像是一尊天神注视着凡间的一切，包括我。 她能庇护到我吗？ 我握住胸口的项链，这并不是十字架，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主会保佑你的。” 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回过头去，那是个神父打扮的人，胸口一个精致的十字架还在那里晃动。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简直就像是一个幽灵。 “对不起，我只是想进来看看。” 像我这样不打招呼进来了，可能会被当做小偷吧。 他用那对宝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看地我一阵眩晕，这感觉就像是我的灵魂被什么东西穿过一般。 他的中文很好：“没事，欢迎你。” 说完他打开了手中那本厚重的圣经，面向耶稣像祷告了一番，这是基督徒的每日必备吧。 他一脸的虔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我没有什么信念可言，所以这也是我无法想象的。 突然，他合上了圣经转头看向我，我习惯性地躲避开了他的视线，因为那让我感到很不自然。 “不来向主祈祷一下吗？” 他终于说话了。 “不了。” 我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况且没有人能够保佑我，我只不过是个被神抛弃了的小丑罢了。 “主不会抛弃任何人。” 他像是看穿我在想什么，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果然是因为那双眼睛吗。 “真的是吗？” 我的声音中带满了质疑，因为我就是个被神遗忘的最好的例子，一切的不幸全部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神是平等的。” “平等？” 我面带不屑，这是对神的大不敬，可他依然面色平静地看着我。 “只要你相信神。” 他指了指我的肩口，那里露出了一点链条，怕是被误会成十字架了吧。我将它拿了出来，还从来没让别人看过它。 教堂里的光线很柔和，让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 他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稍稍波动了一下。 “怎么了大师？” “fake。” 他说了一句英文。这是假的意思，难道是说我是个骗子吗。 “大师？” “这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这句话充满了哲理，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想，我该走了吧。” 的确，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是有点久了，这样也许会妨碍到他吧。 “等等。” 他叫住了我，手伸进了袖子中，似乎在拿什么东西。 “好香。” 我耸了耸鼻尖，一种特殊的香味瞬间侵占了我的大脑，我看不清他手中的东西，但香味毫无疑问就是它发出来的。 那是什么？ 我极力地睁大眼睛，但越仔细看它反而越模糊，连同着神父的躯体和周围的一切。 怎么回事？ 整个教堂都开始旋转，一股酥痒的感绝侵蚀着我的神经…… ……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透过几个窗洞照在我脸上，一边阴一边阳。 手脚还有一点酥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残留在我的身上，让我又是一阵头晕。 我想起那对蓝宝石的眼睛，那个神父呢？是他把我弄晕了，然后。 我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一处伤口也没有，钱包什么的也还在。 到底为了什么？我和他根本就是素不相识。 “该死，又被人给耍了。” 我站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的项链，明明还说能给我带来好运的。 不见了！ ‘父亲’给我的项链不见了！ 我找遍了所有的口袋，依旧没有找到，可我明明一直带着的。 肯定被那个老神棍偷走了。 我恼火地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碎石，该死的，下次再看到他，我一定要对着他脸来上两拳。 ……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刚进门，胖子就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说是班级组织春游，就在一个礼拜之后。一个班十几个人去一个叫什么姬家村的地方，好像就在学校附近。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好是坏，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闲暇去管这些。 原本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星期八，却又牵扯到了如此之多的东西。 鬼楼，‘父亲’，假冒的我，约定，还有那个偷走我项链的神父…… 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我，像是有人特意安排好了一样。 看来我似乎被卷进了麻烦的事情里了。 第九章 ‘幽灵’再现 7月11日，星期五。 还是像前几天那样，我默默地守在电脑前，眼睛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这两天吃的都是外卖，搞得寝室里堆了一叠垃圾。 “林，你这几天怎么了？” john捅了捅我的腰，我已经两天没出过寝室大门，外界的一切都快与我隔绝了。 因为那天的事情，我变得更加沉默，就连课也没去上。 “没事。”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我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闷子，出去走走，看你这幅样子别把姑娘给吓跑了。” 确实，通过电脑屏幕的反射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这还是我吗。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像是被细针刺过。我又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神父，是他拿走了我的项链，当着我的面，到底为了什么？那条项链应该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才对。 “胖子，你知道这里的教堂吗？” 我打断了一旁正在享受美食的胖子。 “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胖子模模糊糊地说道。 “john？” 我又看向一边的黑人兄弟，外国人信基督的应该比较多吧。 “no。” john一个劲地摇着那个黑色的脑袋：“我祖母信这个，可我和母亲一样是信佛的。” 他双手合十，摆出了一个拜佛的姿势。 我看向老三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好像说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知道些什么吧，毕竟他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胖子，你知道老三家在哪吗？” “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乡下。” “哦。” 果然是这样，我曾经试图着去揭开围绕着老三的那层迷雾，但这反而让我越陷越深，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寝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胖子的咀嚼声，这家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嘴根本就没有停下过。 我将注意再次放在了电脑上，今天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如今知道那栋鬼楼存在的人也已经不太有了。 最值得我关注的是一个叫做‘安静’的人发的贴，说是一年前曾经有个人在里面失踪了，连警察都来了，不过被校方压了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这种消息的可信度很低，有可能只是当时为了超热这个话题故意编造的。就算是真的，毕竟时隔这么久，只要校方不肯说外人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来了。 “诶——” 我捋了捋杂乱的头发，这是我唯一的线索，然而如今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鬼楼啊鬼楼，你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对方熟悉的id让我眼角一跳。 “幽灵小姐？” 我几乎是颤抖着打上这几个字的，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又上线了。 “恩，你去过那里了？” 那里？ 难道说的是鬼楼？ 当初她给我照片的目的就是让我去吗？可要不是老三凑巧去过，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那里。 我心中的疑问多得简直能将整个屏幕埋没。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吧。” 最终我还是决定这么问，这样最起码能确定她的位置。 “是的。”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脑中的一条线又串了起来。 “而且你认识我。” 我面对着屏幕冷笑着，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巧了，巧地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了一样。 “不。” 对方的回复简单易懂，让正在打字的我停顿了一下，她肯定是在撒谎，但又是为什么。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起码得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就感到后悔，这样会不会太过直接刻薄了。 “幽灵。” 她依然准备用这个名字来敷衍我，这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好，幽灵，能说说你的目的吗。” 只要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管你叫什么名字，即使是幽灵，叫本拉登我都不管你。 “我看到她了，她现在来找我了。” “她是谁？ 我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幽灵’还真能折磨人。 “鬼。” 她只回了一个字，但这个字眼让我顿时背脊发凉。 “什么意思？” 其实我这是明知故问，一阵阴风钻进了领口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回复了我：“我能见见你吗？” 见我？ 这或许是什么阴谋吧，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它。 说实话心中还有点莫名的激动，你这只‘幽灵’，终于肯露出真身了吧。 我回复道：“什么时候？” “明天，2点在图书馆，西窗第二桌。” 图书馆，说不定是个好地方，我心中舒坦了不少，到时候一定要问清所有的事情，即便你是真正的幽灵。 …… 下午6点。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中这个陌生的男人，杂草般的乱发，微微发黑的眼圈，衣服也因为好几天没洗而占满了污渍，这个人像是乞丐一样的人竟然是我。 这幅样子说不定真的会把人给先吓跑了，还是改变一下形象吧。 我在镜子前将近整理了半个小时。 “嚯，闷子这是打算要相亲呢？” 胖子看着焕然一新的我调侃道。 连john也开始起哄：“good luck，林。” 我朝他们笑了笑：“我是去办正事的。” “少装了，看你高兴的。” 确实我是挺开心的，既然‘幽灵’有那张照片，说明她也去过鬼楼，说不定她知道我正在调查的东西。 …… 晚上10点。 老三回来了，手中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盒子，外面刻着一些类似甲骨文的符号，这些符号似乎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今天的老三看起了怪怪的，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上床了，而且即便在床上他也紧紧抱着这只盒子，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老三？” 我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但他没有理我,而是牢牢地盯着手中的木盒，仿佛只要将目光离开了它一秒东西就会被别人夺走了一样，当然这里没人会这么做。 胖子张了张嘴，似乎也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john也识趣地塞上了耳机自顾自听起了歌。 寝室里顿时洋溢起一种莫名的诡异，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熄灯，这一刻降临的黑暗或许是种解脱。 当灯暗下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很模糊，体型很小，像是一个婴儿，就趴在老三的肩头。 我揉了揉眼睛，那个东西又不见了，或许只是这几天一直盯着电脑产生的幻觉罢了。 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老三背对着我，手中估计还抱着那只盒子，他还是老样子，用被子裹着头睡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着巨大头颅的怪物。 嘤嘤—— 恶魔般的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婴儿哭声似乎比以往的都要凄惨，像是在撕扯着人心一样的哀嚎。 这些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脑子中想都是关于明天的事情。 ‘幽灵’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纤弱的女孩，还是那种在电影里出现的掌控着一切的幕后黑手，亦或是一只真正的幽灵。 我开始幻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向我寻求庇护和我分享信息，还是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乖乖听话，或者直接杀了我。 当然后面的几个的几率非常低，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那么，非常期待，‘幽灵’小姐。 我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真希望——明天能快点到。 第十章 兼职 7月12日，星期六。 胖子和john都已经出门了，寝室里只剩下我和老三两个人，继续着昨晚的那份诡异。 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所以想要率先打破这份僵硬：“老三？” “恩。” 声音不是很清晰，就像是在录音机里放出来的那种。我抬头看了看还在床上的老三，他背对着我，依旧保持着昨晚熄灯前的那副姿势。 我心里想到：他概不会一整晚都抱着那个盒子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从他手里夺过来看个究竟，到底有什么宝贝在里面。 “听说你家是在乡下。” 我想这么问他应该不会怎么介意吧，如果我单刀直入问他盒子的事情肯定是自讨苦吃。 “是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起伏。 “那里环境很好吧，我们下次说不定可以去你家那里玩玩。” “哦，好的。” 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我本来还以为他会拒绝。 “那下次公休日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随便你们。” 他的回答从来都不超过四个字，这让我感觉就像是我的独角戏一样。 “额，好。”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氛围再次变得压抑，让我有点想直接逃出去。 突然老三开口说道：“为什么你不听我的？” 这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什么我不听？” “我跟你说过不要再去那里了吧。” 那里？ “那栋鬼楼吗？” 他没有回答我，像是默认了。 我心头一惊，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确在不经意间靠近过那里一次。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么蠢再去那里。” 我傻笑着说道，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你身上有那里的味道。” 味道？ “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将鼻子贴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嗅动，要说味道也只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但这怎么可能会是那里的味道。难道他的鼻子能闻到一些常人闻不到的东西？ “不要再接近那里，也不要调查它，为了你好。” 我感到我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不会连我在调查鬼楼的事情他都知道吧。 不，这不可能！ 除非他真的是神，还有，就是他在监视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震惊。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终于把身体转了过来，但我宁愿他背对着我。他那宛如鹰一般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一股彻骨的寒意传遍了全身，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你知道全部？” 我不知道他说的全部是什么，但这种夸张的说法让人不可置信。 “是的。” 他的声音变得深邃，就像是从悠远的太古传来一般，他开始变得高大，一种强烈的气场让我的脑子变得空白。要不是我是坐在椅子上，估计早就已经跪在地上了。 “你。。你是神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愚蠢，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是来自太古的神明，还能是什么。 “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神的威严。 “逗你玩呢，还真入戏。” 他的脸上变的轻松了许多，咧起来的嘴角是在笑我刚刚那些夸张的表现。 “靠！” 我骂了一句，竟然会被耍了，谁叫老三平时就一脸严肃的样子，这么荒唐的东西，我当时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我抬头看了眼老三，他一脸好笑的表情，这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我出去一下。” 说完我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寝室，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到2点了。 我一口气就跑到了一楼，那里宿管阿姨堵门口正在晒太阳，她那肥胖的躯体几乎要将门挡住了，只给我留下一条狭窄的口子。 幸好我很瘦，我暗自庆幸道。 她身上似乎喷了很多香水，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自从那件事后我就对香味十分地敏感。 她一动也没有动，好像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睡觉会给别人添麻烦。 “咳咳。” 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离她越近那种劣质香水的味道就越重，还混杂着一股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腥味。 “大妈，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啊。” 我小声说着，怕把她吵醒，我只能强忍着一股想吐的冲动从她身边擦过。 …… 图书馆。 这里是中世纪的欧洲，暗红的木质书架，还有看不到尽头的螺旋阶梯，无数飘荡在城堡里的幽灵和我擦身而过。 图书馆里人很少，只能偶尔碰上几个读书人，真是耗费了这般硕大的工程。 吱—— 我撞到了路中间的一把椅子，刺耳的声音在里面回荡，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放的。 我将它移动到了一旁，露出了书架后面的一对漆黑瞳孔，它就在另一端，透过书与架子之间的一小条缝注视着这里，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它就消失了。这让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被吓死。 “谁？” 我吼了一句。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自己逐渐变弱的回音。我握住了身边的椅子，它是我现在唯一的武器。我慢慢移动到了书架的另一端，可那里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吧，这里的光线确实不怎么好。 突然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我鸡皮疙瘩又立了起来，它就在我附近。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再多想，立刻逃离了那里，怕那双眸子再度出现。 …… “西窗第二桌，在哪。” 我将近找了十几分钟，这里简直就像一个迷宫，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左拐右拐，我又来到了一处尽头。 “该死，又是条死路。” 但这次和前面的不一样，堵住去路的是一扇檀木的大门。昏暗的灯光下，它充满了无限魅力，像是张开臂膀呼唤着我。 我推开了门。 吱—— 一阵木头的呻吟声，我的视线也随之一黑。我用手驱散了身边的灰尘，里面比外面还要暗很多，这时候就算飞出几只蝙蝠也不足为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我走得很慢，只能凭借手机微弱的光线来勉强不撞到周围的东西。 “谁让你进来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地我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暗了下去，唯一的光线也没了。 嘟嘟——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双眸子，就像是猫眼一样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你进来做什么？” 眼睛说话了，是一道苍老的男声，像是在斥责我。 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刚刚那双盯着我的眼睛不会就是它吧。 但答案肯定是否，因为它比先前我看到的那双眸子美多了，更加致命。 “我只是……” 该死这时候我的大脑竟然死机了，平时找这种借口都是信手拈来的。 “是来申请兼职的吗？” “额，对对对。”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打开了手电，一道光束照在我的身上，让我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被逮捕的犯人。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是一个大概60多岁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像刚刚参加完丧礼一样。 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说道：“我是这里的管理员，你跟我来。” 说完便自顾自地朝前走，我也只能跟在他身后。 他将我带到了另一处小房间里，里面摆满了生活用品，连床都有。 他该不会住这里吧，我想道。 “你先填完这个。”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我接过来，这是张申请表格。 我本来只是想进来随便看看而已的，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会怎么样。 我看了眼时间，该死已经2点过10分了，我得快点搞定才行。我潦草地填完了表格，将它给了这个老人，他拿了表格仔细核对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一直注视着他。 几根稀疏的白发像是稻草一样蜷缩在一起，长满皱纹的脸上却又一双有神的眸子，就是它，刚刚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第十一章 《》 “我可以走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这个老人就如一个古老的巫师让我不敢反抗。 他抬起头，用那双妖异眸子看着我，因为周围的灯光很亮，所以它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透露着一种凄凉。 他肯定经历过什么吧，我想。 “我姓黄，叫我黄教授就好了。” “恩。”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他还是个教授，真是人不可貌相。 “从明天开始，每个礼拜天下午都来这里，工资会直接打在你卡里的。” 他说完咳嗽了几声，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可能是对我的而不满吧。 “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过能找份兼职也不算差，只是这个地方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 黄教授从书架里拿出了一本书，这本书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封面都已经开始泛黄。他带上了老花眼，双手颤抖着翻开了封面，似乎完全忽略掉了我这个外人。 “那我先走了，今天有点急事。” “恩。” 他的声音变得很弱，像是完全沉浸在那本书里了。 我轻轻地关上了门，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屋内那个被灯光笼罩的老人。他的手抖地特别厉害，这或许是老年人的通病吧，而让我更在意的是他那双躲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 …… 我从黄教授那里出来后已经是三点多了，看来我这次是彻彻底底地爽约了，但我任然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许她还在那里等我。 在不断地问路下我终于来到了迷宫的终点，西窗的第二桌就在一处角落，被旁边的盆栽挡住了半边，那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果然已经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等上一个小时吧。 我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位子上还留着一点淡淡的体温，她来过这里，那只‘幽灵’。 “诶——” 我长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去，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就叫命运弄人吧，还害地我白白期待了这么久。突然脸上传来了痒痒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磨蹭我的脸颊。 不会是她回来了吧！ 我急忙回过头去，但眼前充斥的绿色让我极度失望，原来是滴水观音的叶子，宽大的叶片就像是一只手掌抚摸着我的脸。 就连它也在戏弄我。 “该死。” 我不耐烦地将它推向一边，结果它又弹了回来打在了我脸上，疼的我眯上了眼。我环顾了下四周，幸好没人看到我这愚蠢的行径。 突然旁边的一处书架里窜出了一道人影，那是一个女生，个子不算高，扎着一个马尾辫，黑色的圆框眼镜后面藏着一双警惕的小眼睛。 “你好。”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这里很安静估计根本就不可能听地到。 “怎么了？” 我显得有点尴尬，因为我刚刚的举动可能被她看到了，当然如果没有看到那是最好了。 她的目光就像是收到了惊吓的小鸟，好几次悄悄地将视线移开。难道就是她？ “你是‘幽灵’？” 我的喉咙变得干哑，激动地当时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不是。” 她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怜悯，看她的样子是完全把我当了一个疯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急切地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实话我是有点失望，虽然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抚动了一下镜框说道：“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小的让人几乎要把耳朵凑上去才能听到。我本来以为我是属于那种非常自闭的了，现在看来我还不是那种极端的存在。 “是吗。” 我说道，如果她真的能够理解就再好不过，但她和我拉开的距离似乎变得越来越大了。 “这本书是有人让我给你的。”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手中紧抱着的东西，原来是本书。她小心翼翼地将书摆在了桌角上，动作很慢，像是在随时警惕着我。这让我万分无奈，还真怕她当场就跑了，所以我也只能等到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我才将书拿了过来。 我看着那本书，封面是普通的黑色，但上那几个扭曲的大字让我心头一跳：《星期八有鬼》。星期八，这一天让我异常地敏锐，因为我所调查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这一天。 竟然有人这么了解我，还是在暗地里观察我？后者让我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谁给我的？” 我能感觉地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大概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吧。 “不知道，有个女的跟我说等一会有个神经兮兮的人来这里，然后就把这本书给你。” 神经兮兮。 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但我现在完全不在乎这些：“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开始变地亢奋，声音也变得尖锐了不少。 “我。。我不记得了，我只是负责整书的。”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肯定是被我吓到了吧。 “抱歉。” “……” …… 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地我特别容易激动。 我拿起了那本书，它看起来有些奇怪，竟然没有作者的署名，我连续翻了好几页的简介，竟然连一点作者的信息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即便作者去世了也不应该啊。 但这个疑问并不影响书的内容，我继续向后翻去。 这本书的内容是以日记的形式写下来的，前篇讲的是作者生命中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了一天，从那天起发生了诸多怪事，甚至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还被卷进了莫名其妙地纠纷…… 每当我的眼睛划过一个字，我的心脏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因为他发生过的事情和我太过相似了，我立刻将书合了起来，不敢再看下去了。 然而人的欲望就是贪婪，预知未来的一切，我也是这样。我将书翻到了结局处，但手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留给我的结局无非两种：胜利笑着活到最后或者…… 默默地死去。 我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决定要看一看。但事实总是违背我的心愿，那里不知道被什么人用东西给黏住了，根本不可能撕开。 我将页码翻到了最后，就算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那里果然有字，不过只有短短的两行，在这面的空白里显得有些突兀，像是特意为它们留出来的。 “你看到了吗？ 致，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作者是在对我说吗？ “致，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又是什么？难道是作者自己写书给自己看的，天底下难道还真有这么无聊的人存在？ 我猛拍了一下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书中的他和我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的结局怎么可能代替的了我。 是的，没人能左右我的结局。 我将书放回了书架，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刚刚竟然没有发现，它就夹在封面后面，那个死角。 “下个礼拜六，老地方，希望你不要再失约了。” 字写得非常漂亮，可以看得出是个女生的笔记，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香。 我脑中闪过了一个人，是她。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只是想传达这些信息罢了，而这本书一定只是个巧合。我快步走出了图书馆，嘴角露着苦笑：“大概是吧。” 第十二章 警察 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左右了，这时我接到了胖子打来的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一副很慌张的样子，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讲了些什么，我只听懂了最后几句，说是有几个警察在问事，让我赶紧回去。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连警察都被牵扯进来了。 我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寝室，宿管大妈已经不再那里了，估计也是被一起叫走了吧。我脚下没有停顿，大概只用了一分钟我就跑到了三楼，我推开了寝室那扇老旧的木门，里面的场景吓得我不敢再向前踏一步。 几个警察打扮的人正在那里做笔录，还有一个正在不断地盘问着胖子，看他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是有点可笑。因为我的出现，所有人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但我可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 那个盘问胖子的警察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我面前，他的眼神宛如一道利刃，还不时地散发着冷光：“你就是林萧？” “是的。”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心中早已慌乱地不成样子，这种场面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很有可能是在找我。 “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他用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对我说道。 “图。。图书馆。” “有人可以证明吗？” 证明？哪来的证明。 他的审问根本就不给我留喘息的时间，我只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 有谁能给我证明，那个叫做‘幽灵’的人？还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还是…… “黄教授。” 我脱口而出，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老怪物救了我。 “哦？”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确实姓黄的教授简直多到满大街跑。 “好像是图书馆的管理员，我还去填了兼职的表格……”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连我都开始佩服自己了。 “哦？是这样吗。” 他将脸微微靠近了我，他身上有股很重的烟草味，让我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这种被怀疑的感觉地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他没有说话，而是点上了一支烟注视着我，他锐利的眼神似乎在扫视我内心的每一处角落。他平时就是这样审问犯人的吧，我想。 审问陷入了沉默，这短暂的沉默仿佛要让我窒息了，我开始感到害怕， 他们不会把我抓走吧。 我看向一旁的老三，他依旧板着一张脸，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产生动摇了。我能想象地到警察盘问他的时候那种两边对峙的场景。 该死这种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该担心担心我自己的安慰吧，我心中暗骂了一句。 “能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总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们怀疑吧。” “哦？” 他古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啧了啧嘴说道：“有人死了，就在这栋楼里。” 有人死了？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正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要查。”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懊恼地说道，但心中为自己的行径感到后悔，他该不会直接就把我抓走吧。 “好的，那今天到此为止吧。” 他挥了挥手说道，其他的几个警察都收起手中的东西，竟然准备走人了，这让我更加摸不着头绪，这是打算放过我了吗？ “如果想起了什么就跟打我电话，我姓黄。” 他给我留下了他的号码，然后带着他的手下走了出去。我目送了他们的离开，当时还真怕他们突然反悔回来把我给五花大绑了。 …… “喂喂，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警察刚刚走出没多久，胖子又回复了本性，原来他刚刚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死了？” “不知道，那几个警察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被吓死。” 这时沉默的老三终于开口说话了：“是那个宿管阿姨。” “什么！” 我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我想起2点不到的时候我在门口看到了她，那时只以为她是睡着了。 “她的尸体就在楼下门口发现的，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突然我感到了一阵寒意，那时候和我擦身而过的竟然是一具尸体。我感觉胃液在不断地翻腾，我闻到的竟然是 她腐烂的味道。 “闷子，你脸色有点差。” “没事。” 我颤抖着坐了下来，任谁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淡定吧。怪不得他们会怀疑我，查录像肯定能看到我经过尸 体的那一刻吧。 “查到是谁了吗？” “如果查到了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了。” 的确是这样。 我看向窗外，茂密的榕树枝叶占据了大部分视野。该不是因为我吧，也许是因为我的到来才会让她招致死亡的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蹊跷。 …… 今夜跟往常一样，伴着窗外的虫鸣和魔鬼般的婴啼，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见到了她，那个死去的管理员。 她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和我那时候看到的一样。突然她抬起了头，她的脸已经腐烂地不成样子，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几条粗壮的蛆虫在脸部肌肉上蠕动。 她笑了，带动了脸上已经崩坏的肌肉，几条蛆也因此掉在了地上，我感到一阵阵反胃。 “你看到我了。” 她说话了，并且像虫子一般蠕动着爬向我。 “我没看到，别过来。” “你看到我了。” 她机械似得说着这句话，离我越来越近。 快跑！我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但正当我想跑的时候发现脚根本就动不了，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那是一双烂地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双手，它紧紧地握着我的脚踝。 终于她来到了我面前站了起来，脸孔几乎和我贴在了一起，一股子浓重的腥臭为塞满了我的鼻孔。 啪卡—— 她的下巴掉了下来，露出里面更多的蛆虫，那些虫子像是发现了新的肥料，纷纷顺着她的脸爬向了我，我拍掉了脸上的几条，但那根本就用，慢慢地我还是被它们埋没了。 …… 7月13日，星期天。 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昨天的事情对我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我换上了衣服，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起今天还要去图书馆打工，就感觉心中堵着一口气。 现在是9点，胖子和john还都在睡觉，毕竟睡觉是每个懒人的权利。我看向老三的床位，他早在7点左右就出去了，还是那样的神秘。突然我眼睛一亮，是那只盒子，虽然用被子盖着，但还是不小心露出了一个小角，老三竟然把它留在这里。 胖子他们睡得很熟，也许这是个机会，我很一直好奇那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但最终还是我的理智战胜了欲望，我将手抚在了额头喃喃道：“忘记它。” …… 这一天对我来说又是碌碌无为，起床后就盯着电脑发呆，依旧是逛那个贴吧，但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或许是途径不对。 11点过后，胖子他们还在睡觉，对他们来说假期难得，随他们吧。 我一个人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孤孤单单地，不过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12点我如约来到了图书馆，再次推开了那扇檀木大门，这里还是那么的阴森。 我漫步走了进去，身体融入到了黑暗中，像是走进了冗长的墓道。 第十三章 ‘他’ 黑暗中它又出现了，那双泛着夜光的眼睛，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你来了。” 这次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被吓到。 他今天依然穿着那身黑色的‘丧服’，右手提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摇曳不定的灯火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古老的巫师。 “黄教授，我的工作是什么？” 他这个样子肯定没人愿意接近吧，我想。 “跟我来。” 他的话很少，就跟老三一样。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煤油灯泛黄的光线照在两边的书架上，那里放着的都是些年代老旧的书籍，有的封面处甚至有好几处被修补过的痕迹。 一阵阴风吹过，那唯一的光源变得微弱了许多，我还真怕它就此熄灭了。 “教授，为什么这里不开灯？” “这里没有电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看来我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这种时候我只能选择乖乖地闭嘴。 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他停了下来，没想到门的后面还有这么大的空间，在这样的情况下行走确实有够累的。我抹去了额头的汗珠，借着微弱的光我能看到前面地上杂乱地堆放着很多书，有些书堆甚至比我人还要高。 “把这些书分类摆到书架上就行了。” “恩，知道了。” 我说道，不过这还真是笔浩大的工程，不是我花一天两天就能干完的。 突然他转过身来，手中的油灯也随之不停地摆动。 “要当心。”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双眼直直地盯着我身后，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这时一阵阴风从吹过，让我起了一身的疙瘩。 “要当心什么？” “他来了。” 黄教授的声音在变得尖锐了许多，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他’？ 难道这里除了我和黄教授之外还有其它人在？ 我僵直地回过头去，但只能看到两列书架通向远处的黑暗。有人在跟着我们？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的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 “到四点了你就走吧，以后也是这样。” 他平静地对我说道，就好像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恩。” 我点了点头，这样也挺方便的，但让我更在意的是他刚刚说的话。 后来他又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我，也许还有那个‘他’，不过幸好教授把油灯留了下来。 我摊开了其中的一堆书，这里大都是些历史名人的传记，现在看这种书的人很少了吧，所以被打入‘冷宫’了。 没有什么便捷的方法，我只能将它们一本本地分开，然后摆在书架空缺的地方。 两个小时过去了，可我只整理完了一堆，看着剩下的那些我突然感到了一丝绝望，以后每个礼拜天就只能对着这些书发呆了。 …… 嘟嘟嘟——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忙碌的我停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有规律的东西在敲击地面。 “黄教授吗？” 我朝着远处的黑暗叫了一声，但声音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比先前更响了。 嘟嘟嘟—— 这声音有点耳熟，分明就是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而且对方不是黄教授，他的脚步声没有这样深沉。 难道是教授口中的‘他’？ 我感到了一丝心悸，因为教授让我当心‘他’。 究竟会是谁？ 总之不能让‘他’发现我。我立刻吹灭了煤油灯，躲在了一处书堆后面，没想到摆了这么多书还是有好处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书的缝隙我看到了一丝亮光，那是手电筒的光线。随后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能依稀看得出是个男人。 他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正在用手电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会是在找我吧。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离我越来越近，糟糕，再向前走的话我就毫无疑问地会被他发现。 突然他停了下来，就在离我七八米的地方，他从书架中抽出了一本书，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太清楚具体是哪本。或许是我小题大做，他只是个来借书的人罢了。 这时他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大概是为了扶正书吧，我想。但我又立刻推翻了我的猜想，因为那只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它在手电的灯光下闪过一丝冷光。 那好像是一把匕首！ 我感觉到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该不会是什么杀人魔吧，或许宿舍的大妈就是他杀的。我收回了视线，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书堆的角落，他不会也杀了我吧。 但他始终没有过来，而是在那里看着手中的。黑暗中出奇地安静，只剩下他翻书的窸窣声，这简直要让我发疯了。 哐当—— 玻璃破碎声打破了这份诡异，声音是从他那里传来的，似乎什么东西被他撞翻了。 我慢慢地将脸贴在了缝隙上，尽量不发出声响。这次我看到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看脚边碰到的那样东西，一股煤油的味道扑鼻而来，突然我想起了什么。 是那盏煤油灯，该死，竟然忘了收起来，那个灯座应该还是烫的吧。 他弯下身去捡起了油灯，果然发现了这个异样。他抬头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了我这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丝毫没有感到恐惧，而是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相貌，但宽大的礼帽边缘几乎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 他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冲着这边笑了笑，在那一瞬间，我的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寒意浸彻了我的全身，甚至忘记了呼吸。 …… 他走了，带着那本书一起离开了，我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空气，即使它带着一股浓重的霉臭味。 我来到了书架前，他刚刚就站在这里找到的那本书。我打开了手机，因为油灯已经完全坏掉了，我只能借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灯光查看书架上的书。 这里放的书都用一张黄色的书皮包裹着，样式非常老旧，给人一种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我抽出了其中的一本，里面的内容做的就像是报纸一样。 “xxx年x月x日，校长致辞……” 我读了其中的一则，这个讲的是在一次周年庆上的一些活动，就连领导说的话都非常详细地记录在上面，后面还附带着几张活动的照片。 我又换了几本，但都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些记录校史的书籍，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我可以非常确定他刚刚就站在这里，因为中间的那一层少了一本，旁边原本紧挨着的书也因此变得倾斜。 他不会就在看这里的校历吧，可他又为什么要拿刀，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我坐在书堆上思忖着，但这样的妄想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伸了伸懒腰，开始变得释然，最起码我还活着。 …… 这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我一本书都没有整，就连手机的灯也没有开。我就像一只幽灵，静静地坐在这片地狱般的黑暗中。 已经四点了，这是我即将获得光明的时刻。 我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那盏破碎的煤油灯，玻璃的碎片在我的指尖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我离开了，带着一丝不舍，我竟然已经开始习惯了这里的黑暗。 …… 我轻轻踏进了黄教授的房间，他就坐在书桌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个脾气怪异的老人正在写什么东西，手中的派克钢笔就像一条游蛇在泛黄的纸上留下一个个美丽的字体。 突然钢笔断墨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印在了纸上。 他皱了皱眉头，嘴里发出嗯嗯的怪声，似乎有些不满。他用钢笔头小心地沾点着墨水，终于他发现了我。 “已经到时间了，你先回去吧。” “恩，” 我小声答应道，将藏在背后的煤油灯摆在了桌上，这盏可怜的油灯四周的玻璃已经完全碎了，能清楚看到里面发黑的灯座，它应该已经存活了很长的岁月了吧，如今却葬送在了我的手里。 然而想象中的怒斥声迟迟没有出现，他放下了钢笔轻轻抚摸着油灯的把手，像是在对这位老伙计告别。 “没事了，下礼拜别迟到了。” 他的声音古井无波，让我的心头微微颤动，我本来还想告诉他我看到‘他’了，但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敢说出口。 “知道了。” 我只能这么说，随后像是被训斥完的小孩一样跑了出去。 …… 我回到了寝室大门口，这里还残留着警察拉着的黄线，就在这里，我曾经和一具尸体擦肩而过，一想到这里我的胃又开始翻腾。 她就死在两天前，尸体后来又被搬到了这里。这一切都是昨天晚上那个姓黄的警官在电话里告诉我的。 或许是她的仇人干的吧，毕竟这个宿管阿姨平时对人都是一副很凶的样子。 但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摆到这么显眼的地方，藏起来不应该更安全吗？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匪夷所思，难道是为了给什么人看？ 我擦去了身上不断涌出的冷汗，这也太巧了吧。 第十四章 黄泉 7月14日，星期一。 今天只有一门历史学，教这门课的是个老头，听说还是从哪里特地请来的教授，管得特别严，在听了两节课的天书后感觉脑子都大了一圈。 “这老头还真能扯。” 胖子用力将书砸在了床上，一副十分恼火地样子，今天他因为上课睡觉的缘故受到了老教授许多‘特殊照顾’。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 我安慰道，不过心里倒是觉得挺好笑的，谁叫你这么能睡。 “胖哥我可是来学医的，怎么能将力气用在这种地方。” 胖子一脸地认真地说道，好像他还占理似的。 这个死胖子。我心中笑骂了一句，不过我对历史什么的课也没有兴趣可言。 我仰躺在床上，这种悠闲地时候在床上看看书打打盹再惬意不过了。这几天已经把我搞得有些筋疲力尽了，而我的调查也一点进展都没有，只能暂时把所有的事情放一边吧。 突然，一首李斯特的《葬礼》惊醒了朦胧中的我，低沉缓慢的钢琴声让我的心跳加快。 声音的来源就在我的枕头下面，我拨开了枕头，那里一只三星的手机正在不断地震动着。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的确把铃声换了，当时在网上偶尔听到的，就把它换成了手机铃声。 “喂？”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雄浑的男声让我不由地一怔。 “黄警官？” 我挠了挠杂乱的头发，这个黄警官已经不间断地‘骚扰’我两天了，搞得我都点想要报警了，即使对方就是警察。 “是的。” 电话里他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虽然不是很响，但我还是能听到一阵阵翻纸的声音。 “你想起些什么了吗，林萧——” 他说我的名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声音，像是为了警告我不要对他撒谎。 “真的没有，警官大人。” 我变得有些不太耐烦，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我不下十次了。 “哦。” 他的声调变低了许多，大概是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吧。 “你今天有空吗？” 突然他这么问道，本来他应该直接挂掉了才对。 “有是有，怎么了吗？” 我小心地问道，怕是他又在怀疑我了。 “没什么，有东西想让你看一下，能过来一下吗？” “现在？” 我问道，心头也跟着一颤，难道是他查到什么了吗？ “是的，立刻。” 他的声音根本不容置疑，这根本就不是商量的口吻吧。 我无奈地挂掉了电话，真是背到家了，鬼楼的事情就已经把我弄得焦头烂额了，竟然还被无缘无故地扯进了到一桩命案里。 我跟胖子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 下午两点。 这里是我们的校门口，碎石铺成的道路两旁枯木丛生，我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一处公交站牌，它就藏在一颗树的阴影下，上面布满了铁锈，要不是我眼尖估计就得傻乎乎地多走一站了。 我背靠着站牌，蹲坐在树荫下，今天的天气很热，要不是因为那个警察我才懒得出来遭罪。 时间将近过了20分钟，可连公交车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连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我挥手赶跑了几只吵人的蚊子，这种鬼地方，怪不得那时候出租车司机都不肯送我。 “鬼城。” 我楠楠自语道，叫这里鬼城也不足为奇，隔着灌木丛能依稀看到学校里的那片湖，那片树林，还有那栋白色的建筑。 突然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可我的周围根本就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我看向那栋白色的建筑，这里只能看到它的楼顶部分。 该不会是她吧。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达的声音，一辆老旧的公车缓缓地开到了我面前。 咔哧—— 车门打开了，发出一阵很大的响动。 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一样。 “小伙子到底上不上车？” 司机见我愣在原地不耐烦地说道。 “上，上。” 我匆匆钻进了那个狭小的车门，车里的人都不满地看着我，估计是因为我耽搁了他们的时间吧。我狼狈地坐在了最后一排，一旁的大妈像是在嫌弃我似的往旁边挪了一挪。 车子终于再次启动了，发动机艰难地运作着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 三点钟，我终于到了市区，这一路的车坐地我心惊胆战的，在车子到终点站的瞬间我就像是疯子一般地冲下去，惹来了周围人的一阵骂声。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各色的现代化建筑让我把四五十年的时间差瞬间倒流了回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 我随手拦住了一辆的士。 “去哪？” 我艰难地爬上了车说道：“警察局。” 司机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差，用异样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我。 “怎么了吗？” 我恼火地问道，他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 “你犯了什么事吗？”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故意打探我。 我感到一阵可笑：“我只是去找朋友，不行吗？” …… “这里的文化博物馆也挺好的……” 司机滔滔不绝地跟我说着，他是个30左右的男人，第一看上去贼眉贼眼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会这么热心，一听到我是个外地来的就一个劲地跟我讲市里的名胜。 “我还去过……” 他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几乎快被他的口水淹没了。 “我去过鬼城，你去过吗？” 我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我想这样跟他开个玩笑估计就会闭嘴了吧。 果然他停顿了一下。 “原来你是这里的大学生啊，怪不得看你挺年轻的。” 这让我心头一惊。 “你知道鬼城？”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就是那所大学嘛。” “为什么你们都叫它鬼城？” “闹鬼呗。” 他耸了耸肩说道，这个造型让他看起来更加猥琐。 “你怎么知道闹鬼。” 确实这种说法让人很难相信。 “你知道那里原来是什么吗？” 突然他将头微微靠向我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像是怕被别人偷听到似的，一阵冷风从我背后吹过让我寒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我回头看向后座，那里空荡荡的，可以确定车里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除非真的有鬼。 “是什么？” 我问道，这或许对我来说会是个天大的消息。 “一片坟墓。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后来被政府强制拆迁造了学校。” 他的话让我的呼吸紧了紧，像是有人把我喉咙掐住了一般。 “这只是小道消息吧。” “谁知道，反正我是不想去那……” …… 十分钟后，一辆绿色的的士停靠在警察局的门口，我付完钱从车门里走了出来。 “兄弟祝你好运。” 司机对着我贼笑了一下就开走了。 好运？ 我自嘲地笑了笑，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运之说了。 警察局门口人很少，这也是正常，有谁会没事到这种地方来，眼前这栋高大的楼房让我一阵心虚。我一咬牙走了进去，谁知道刚跨进了一步就被人撞翻在地，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警。 “对不起。” 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将我扶了起来，好像是什么失窃案的文件。 “没事吧？” “没事。请问，黄警官在哪？” “黄警官？” 她思忖了一下，然后笑着指了指电梯：“三楼的会议室。” 她说完便匆匆地走开了，只留下啪啪的高跟鞋声。 我揉了揉有点发肿的手臂，刚刚那下正好被撞在最脆弱的地方。 这个姓黄的竟然也不下来接接我，好歹我也是你的第一嫌疑犯，我心中骂了一句。 电梯缓缓升上了三楼，会议室就在走廊的尽头，我推开了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里面只坐了一个男人，自然便是黄警官。 他看了一眼我这个不速之客，神色异常地凝重。 我感到我的心脏快速跳动着，该不会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了吧。 他抬了抬手，示意我在他旁边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 我停下了胡思乱想，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他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手中还不停摆弄着一本警察证件，上面贴着的照片毫无疑问就是他的，但照片下面的两个字让我的目光顿了顿： 黄泉 第十五章 诈尸? 黄泉。 这个名字听着挺渗人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擦了擦额头，那里因为紧张而冒出很多汗。 “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他点开了电脑里的一个文件，这似乎是一个视频，难道藏着什么秘密吗？ 我将脸凑了过去，突然屏幕变暗了许多，渐渐地有图像显现出来。 画面里是一扇普通的玻璃门，不锈钢的门框上还有好几处擦痕。 我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地方我再也熟悉不过了，因为这里就是我的寝室楼道口。我注意到视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7月11日2点35。 这肯定就是命案发生的那段视频吧，我想。 五分钟过去了，画面里一点变化都没有，要不是视频的进度条还在动，我还真以为是电脑死机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屏幕左下方的位置好像多了一小块阴影，到底会是什么？ 我继续凝视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怕在那一瞬间错过了什么。 那块阴影只是停顿了一小下又开始动了，它在慢慢地开始扩大。 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影子，果然过了大概5秒的时间屏幕的左下角出现了个女人，她坐在一把老式的木椅上，披散的头发盖在她略显臃肿的身体上。 是她！ 那个已经死去的阿姨。 她动了，连同着那把椅子平稳地滑动，就像是一只幽灵，一只真正的幽灵。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立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她突然又停了下来，就在屏幕的正中间，她已经成为了这个‘舞台’的主角。她将头回了过来，露出了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僵硬的动作仿佛能让我听到一阵阵骨骼断裂的声音。 她好像在看着我，那双深色的瞳孔泛着一点点光泽，让我的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不可能！” 我大叫了一声，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恐惧让我的喉咙不断地打着颤。 黄警官完全没有理会我，而是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那个她。大概又过了10几秒，她终于将头转了过去，我像是获到救赎一样整个人松懈下来。 接下来的2分钟内她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举动，而是缓慢地移动到了门边，最后就一动不动地堵在了那里，就跟我那时候看到她一样。 果然过了没多久屏幕中出现了个男孩，他与这个‘幽灵’擦身而过，一脸的不满，嘴里似乎还在抱怨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屏幕中的男孩，这个人的确就是我。 视频终于结束了，这段不超过十分钟的录像却让我感觉像是跨越了整个世纪。 会议室里再次变得沉默，我将椅子向后挪了挪，重新整理着凌乱的大脑。 这不可能！ 我能听到心中的嘶吼，那时候的她应该已经死了，事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道，这一切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原本我们查学校里录像的时候这一段被人删除了，所以一开始才会怀疑到你。” 他说完从电脑里抽出了一个光盘，还特意将它在我眼前晃了晃。 “这个是早上有人快递寄给我的。” “是谁？” 他点上了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叼着烟头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是一个叫林萧的人。” 林萧？ 我的脑子一阵晕眩。 “不可能是我！” 我抓着他的衣服吼道。 “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这么说道，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任然充满着质疑。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手缩了回来说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皱了皱眉，这种话他肯定已经听厌了吧，大概每个罪犯都是这样辩解。 “我没怀疑你。” 他履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说道，这大概是在安慰我吧，还有可能先是让我放松警然后惕露出什么破绽。 “你找我来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看这个吧？” “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他又这样问道。 我懊恼地揪了揪头发，要是知道什么早就说了，我也不想被一个神经质的警官一直逼问到现在。 “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比如说——犯人”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一个人都没看到。” “真的吗？”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这种咄咄逼人的审问方式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 “是的。” 我回答道，他嘴中的烟不断地冒着火星，看来他还不打算放过我。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道，这种压抑气氛简直快要让我窒息了。 他终于说话了：“一具尸体总不可能自己动吧。” 我抬头看着他，那支烟已经快要燃尽了，蓝色的雾围绕着他的脸颊，给人一种不敢反抗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鬼魂。” 我苦笑道，的确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这就像是一部显示版的恐怕电影。 “鬼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他哼哼了几声，可能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吧。 “你今天先回去吧。” 他又说道。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五点钟了，哪还有去学校的车，除了公交根本没人愿意送，今晚就只能住市区了。 …… 我走出了警察局，就像是一个刚刚被刑满释放的罪犯，顿时轻松了不少。我随手拦住了辆的士。 “去哪？” 司机探出了那颗贼溜溜的脑袋，竟然又是他。 “真的好巧……” 我在他热情的招呼中钻进了车里。 “有没有便宜点的宾馆？” 我问道，身上的钱并不是很多，能省则省吧。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今晚不回学校吗？” “你送我回去？” “别。” 他一口就回绝了，不过我想想也是。 “便宜一点的宾馆有是有，就是有点破，而且有点远。” “没事。” 我翻了翻身上的现金，一个晚上应该够了吧。 …… 十几分钟后他将我带到了一处郊区，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荒凉，只有零零星星的有几处人家。 “你看就在那，便宜，我跟媳妇吵架的时候就经常住这里。” “家庭关系还挺融洽的啊。” “嘿嘿！” 他挠了挠头，我付了钱就爬下了车。 “兄弟，你留个我的号码吧。” “为什么？” “咱这说不定是缘分呢。” 我笑了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缘分这种东西。不过我还是留下了他的号码，这里这么荒凉说不定明天打车都是件麻烦的事情。 “叫我老鼠就行了，别人都这么叫我。” “哦。” 我应了一声，他这个样子用老鼠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那我先走了。” …… 我踏进了旅馆，里面比外面看到的还要破旧，地上铺着的木板都已经开裂了。 “将就一下吧。” 我走到了柜台前，这里的老板是个十分瘦小的老人，瘦得简直就只剩下一个骨架。 “老板，一间单人房。” “好的。”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这让我想起了图书馆里的那个黄教授。他从柜台里拿出一串钥匙，上面还贴着一张已经被水泡得辨识不清的纸条。 “311号房间。”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浑浊，和那个教授完全没得比。 我接过钥匙就向里走去。 “祝你做个好梦。” 突然身后的老板说道，这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好梦？ 我环顾了下四周破旧的场景，如果有也一定是恶梦。我耸了耸肩，立刻转进了昏暗的楼道里。 这儿给我的感觉差到了极点，明天还是早点离开吧。 第十六章 鲜红的符号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装修过了，空荡荡的过道里到处都能见到裸露在外面的水管。 “怪不得会这么便宜。” 我埋怨了一句，这里像极了恐怖片里鬼怪出现的场景，我手中紧攒着那把房间钥匙，上面已经占满了我的汗渍。 终于我找到了311号房，它就在最里面的角落处，像是一处隐匿着的宝藏。我迫不及待地将钥匙伸进了孔里，一阵阵沉重的转动声在走廊里回荡。 我踏进了‘宝藏’的内部，一股酸酸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什么东西发馊了。这种味道真的能让人窒息，我在门外站了好久，等它淡去一些后才敢走进去。 房间里面很暗，大概是采光不好的缘故吧。我走到了窗边，深蓝色的格子窗帘看起来有些老旧了，但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我尽量将它拉开到最大，外面能看到一片荒芜的绿地。 …… 6点钟，一阵强烈的空腹感将我从淡淡的睡意中弄醒。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了房间，这个宾馆里住的人似乎很少，到现在我也只看到过两三个房客。 不过毕竟这里是郊区。 我走到了一楼，干裂的木板在我脚下发出咯吱的呻吟声。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挡在了我眼前。我反射性地向后退了退，终于看清楚了那道身影的主人，原来是那个老板，他正在擦拭着那个长满霉斑的柜台，瘦弱的体型让他看起有些怪异。 他似乎也发现了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对我笑了笑。 “这里有什么地方能吃饭吗？”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他，本来是想自己出去找的。 “这里出去转角就有。” 他的声音虚无空洞，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让我背脊发凉。 “这样啊，谢谢。” 我匆匆跑出了大门，就算在这里多呆一秒那也是一种煎熬。 顺着老板指引的方向确实有一家很普通的小排档，里面人少得可怜，几乎可以用一只手数过来。 这里的老板是个30出头的胖子，因为生意不好他就干脆趴在柜台边上小憩。 “咳咳。” 我咳嗽了一声，惊醒了那个正在神游中的胖子。 “要什么？” 他懒洋洋地说道，似乎很不待见我这个扰人清梦的顾客。 “一碗拉面。” “好的。” 他右手在一张纸上胡乱地画了几下就交给了厨房里的人。我当然不会在乎别人的服务态度怎么样，现在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好商量。 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打发时间。 “老板，牛肉面。” 这个突兀的男声显得极其地不协调，我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这倒是没什么，不过他的着装倒是很让我在意。现在明明是夏天，可他身上却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还带着一顶礼帽，这种打扮想必路上惹来了很多人的瞩目吧，我想。 果然那个胖子老板也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着装怪异的男子，高高立起的领子和帽子的边缘完全挡住了他的脸。 胖老板撇了撇嘴，将单子送进了厨房。 那个黑衣男人坐了下来，就在我的对桌，我假装在看手机，其实目光总是不经意地瞥向他那边，因为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终于他发现了我这个偷窥者，漆黑的眸子和我对视着。如果说黄教授的眼睛是妖异，那么他的则是带着一种深邃，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让我无法自拔。 我惊慌地收回了视线，刚刚真的好险，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摄去了心魄。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 晚上10点。 我洗完澡后就躺在了床上，今天已经被那个警官折磨地筋疲力尽了。 这里的床意外地柔然，让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我艰难地将身体翻了过来，出现在我眼前的那块墙壁已经有些发黄了，上面还有好几处被水泡烂的痕迹。 “快点睡着。” 我心中一直这样催促着自己，可每次这样想到心中却又更加亢奋了，人就是这么犯贱吧。 窗帘布被外边的风吹得咧咧响，胖起来的部分让人感觉背后藏着什么怪人。 窗户是我为了让那股酸味能尽快散去而刻意开着的，我用被子裹住了身体，今夜不知怎么的带着一丝凉意。 啪咔—— 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摔碎的声音。 我抬头看着窗户，那里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大块，就像是一个人影！ “谁！”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吼道，这分明就是有个人贴在窗户上偷看我房内的一切。但是对方只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像是变魔术一般。 不会是跳下去了吧，我想。 我慌乱地穿上拖鞋跑到窗边，可楼下只有几盏因为电压不足而闪闪灭灭的路灯，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仿佛能听到自己寒毛一根根立起来的声音，从旁边的窗户爬过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可是三楼。 我的心脏急剧地跳动着，刚刚那个到底会是什么。 “鬼。” 我的嘴唇因为说出了这个字而变得冰凉。 如果是平时我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自己的神经过度紧绷的缘故，但这次我可以肯定刚刚外面确实有东西。因为它还在窗户的外侧留下一样东西。 那是用一种鲜红液体画成的一个符号，液体还没有完全凝固的样子，不断地往下流，在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我身手触摸着它，隔着窗户我也能感受地到它的魔力。 那个黑影应该还在附近，因为我还能感觉到他（她）的气息，我一向都对自己的直觉非常地自信。我想到了这家宾馆的老板，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他确实就像是一只怪物。 可他（她）为什么要留下这种东西，有什么东西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将窗户紧紧地锁死，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符号，我曾经在老三的盒子上见过它。 巧合？ 我在黑暗中冷笑着，我现在不过是一只提线木偶罢了，一双大手任意地玩弄着我的一切，不管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 第二天凌晨7点，我醒来了，被隔壁传来的电视机嘈杂声给吵醒的。 我穿上了昨天的衣服，有点潮潮的，穿着特别难受，大概是四处奔跑出了太多的汗吧，这一切都怪那个姓黄的。 我拉开了窗帘，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睁不开眼。 那个符号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痕迹，看来他‘她’昨晚又来过了。 为什么一切的事情总是摊在我的头上。 我来到了一楼，柜台上一个人也没有，老板估计是去吃早饭了吧，我将钥匙摆在了柜台上，这样的地方不正规办事也没什么大碍吧。 …… 7点半，我给‘老鼠’打了个电话，他还真的来这里接我这个客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似乎一点也不见外，这种自来熟的人其实我并不怎么讨厌。 “挺好的，还没死。” “额。”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意外，不过想想应该是我的玩笑也没太在意。 8点钟，他把我送到了车站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公车上我不断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本来是想跟那个黄警官打电话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还是个嫌疑犯。 …… 8点50，我到了宿舍的楼下，那里警方原本贴着的白线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撤销了。 我想起了那个阿姨的一切怪异举动，那个时候我从她身边经过，她该不会一直盯着我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径直走回了305。胖子他们估计是去上课了，寝室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昨晚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憔悴，眼睛上已经起了很明显的黑眼圈。 “先去睡一觉吧。” 第十七章 鬼符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如果不是john的惊叫声估计会直接睡到明天早上吧。 我头看了眼，他们三个已经回来了，但都站在门口，看john那一脸呆滞的表情好像那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吗？” 我爬下床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里……” john哆嗦地伸出手指着寝室门口的墙上，后面叽叽咕咕地讲了几句英文，我的口语可还没好到能跟一个外国人自由地交流。 我随意拖上了一双鞋子走到门口，那里还聚集着不少其他看热闹的人，这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 “借过借过。” 我拨开人群，终于看到了墙壁上的东西。 那是警方为了布置死者而留下白线，它原本应该在楼下的，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干的？” 我问道，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做的恶作剧，因为它被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整个身体倾斜向我们的寝室，就好像是在隔着门偷窥一样。 “不。。不知道。” john哆哆嗦嗦地说道，还从来没见到过他这样害怕的样子，的确这种场景不论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而我却出奇的冷静，也许接二连三的恐惧已经麻痹了我的神经。 “总不可能是它自己爬上来的吧。” 我说道，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一阵哆嗦。 我伸手触摸着那些白条，它就和后面墙壁一样冰冷冰冷的，的确没有生命。我想要将它撕掉，但不知道是用什么粘上去的，根本一点缝隙都没留，像是和墙面完全融合了一般。 这到底是谁干的？ 心中不由地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的脾气变得异常地暴躁，大概是这种一直被人愚弄在股掌间的感觉让我心塞吧。 我将头转向一旁的老三，他一脸的平静，就好像这一切发生的事情和他无关似的。 这也难怪，毕竟他藏得这么深。 “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最后胖子驱散了围观的人，我们几个像是则是狼狈地窜进了寝室。 “要是找出是谁干的，老子一定要揍他几拳。” 胖子狠狠地骂道。 “说不定是那个杀人魔。” 我开玩笑道，这样说不定能让他安分点。我口中的杀人魔就是那个杀了阿姨的凶手，这件事情早已在学校里传开了，论坛里也有好多关于这件事情的帖子，甚至还有人说这是鬼魂作祟。 “那又怎么样。” 胖子斜了斜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声音小了很多。 我也不打算继续和胖子斗嘴下去，而是偷偷看了眼我身后的老三，他依然一句话都不肯讲，我真的快被他的心态给折服了。 这时他将手微微向上抬了一下，一丝棕色的光泽闪过，这让我眼角一跳。 是那只盒子！ 它的大部分都被老三的手挡住了，但我还是能依稀看到它上面的图文，就是那个符号没有错。 我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看着老三，他似乎将注意全部集中在了那只盒子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实现。 他不停地将盒子翻转，他该不会是在研究那上面的图案吧？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感觉脖子都快要拗断了。终于他再次将盒子藏了起来，看他的动作极其地小心，就像手中捧着的是个无价之宝。 “老三？” 我轻声叫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抖动了一下。 “怎么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问道。 我随手拿起了一张纸，凭借着记忆，将那个在宾馆窗户上的符号画了上去。 事到如今再怎么拐弯抹角都没用，我也只能这么问了：“你见过这个符号吗？” 我将纸完全摊开在他面前，希望他能够看得清楚。 “见过。” 他平静地说道，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原本还以为他会说‘不’呢。 “这是什么？” 我问道，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他的身上了。 “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个的？”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这样问我，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 这。 我开始变得慌张，总不能说我一直在偷窥他吧。 “昨天，在无意中看到的。”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这是事实，我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哦了一声，从我的手中拿过了那张纸。 “这个是鬼符。” 他附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可能是不想让胖子他们听到吧。 “那是什么？” 我问道，‘鬼符’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听过，而且这个名字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就像甲骨文一样，只是一种符号罢了。” “这个鬼符代表什么意思？” “不清楚。”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就像是一台提问的机器不断地抛出疑问，而这次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对我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可能触及到他的底线了吧，我想。 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死死地盯着纸上的这个就像是一个小孩子随手的涂鸦一般图案，它竟然是个鬼符。 “鬼符。”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人想要告诉我这个信息，它代表着什么意义吗？ ……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想破了头皮也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妈的！” 我骂了一句，懊恼地将纸团扔出了窗外，见鬼去吧。 “怎么了，林？” john的话中任然带着一句奇怪的外国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我回头看了眼老三的位置，半个小时前他好像有什么急事，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了。我真的很好奇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迷一样的人物果然连行踪都是那么神秘。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鬼符吗？” “那是什么？电影？”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果然这种东西根本不在一般人的认知范围内。 “闷子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突然躺床上的胖子说道，刚刚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过，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只是问问而已。” 我随口敷衍了一下，这种事情也不指望在胖子身上了。 “诶——” 我长叹了一声，有人想陷害我，有人想杀我，有人想告诉我什么秘密，还有老三……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吸引力，一切的谜团紧紧包裹着我，让我无法透过这层浓雾直视真实的世界。 …… 7月19日。 终于熬到了礼拜六，我一直企首期盼着这天，因为今天我能见到那个‘幽灵’，她或许是我的一点希望。 下午1点，我早早地来到了图书馆，这次我不会犯傻迷失在这座欧式迷宫中。 我来到了西窗，那个预约的位子上已经有人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弱的女生，一身朴素的衣，黑色的发丝挡住了她精致神秘的侧脸。 该不会就是‘幽灵’吧。 我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慌乱，毕竟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约会。 我慢慢地靠近了她，这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了我的鼻子，就像是一种特殊的香料，让我无限陶醉其中。 “你好。” 一道温存的女声打碎了我的个人世界，这个声音，我在哪里听过。 我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张美丽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这张我原本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的脸孔。 那次在火车上的邂逅，她就坐在我的对面。原来缘分真的存在，我心中涌出一种无法言传的欣喜。 我足足停顿了有10几秒，感到整个脸上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 “是你！” 我僵硬地说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的脸上也表现地十分惊讶，大概跟我的想法一样吧。 我不安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因为我本来就不太擅长交流。 你是‘幽灵’吗？” 这时我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一下问道，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尴尬。我心中不断地骂着自己，但为时已晚了。 这次真的要被当疯子了，我近乎绝望地想到。 第十八章 莜菱 她微笑地看着我，面色平静，而我则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挠了挠头，一脸歉意地对她说道：“刚刚那个别放在心上。” 现在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丑吧，我想。 “没事。” 她红唇轻启，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清纯的笑容，让我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是的，从来都没有奢求过能够再次见到她，这是天意吗？我竟然开始感谢那双安排着我命运的黑手。 “刚刚你说了什么幽灵是吗？”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就像是一只充满了求知欲望的小鸟。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想要掩饰刚才的尴尬：“没什么，是我认错人了。” “不，我就叫幽灵。” 她说完静静地注视着我，大概是想看我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可笑的举动吧。 的确这让我的脑子一阵晕眩，就像是被人从脑后打了一闷棍似的，我这时候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 “哦，是这样。”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果然还是被人彻底愚弄了。 “你好像很失望？” 她撅着嘴，似乎是在对我的反应感到不满。 “怎么会。” 我看着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幽灵，这意味着我关于鬼楼唯一的线索有可能即将断掉了。 “这么说你不相信啰？”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淘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污秽，让我心中一阵酥软。 这估计就是红颜祸水的感觉吧，我苦笑着想到，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小说里的那般洒脱，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堕落在红尘中的平平男子罢了。 “当然信。” 我无奈地点着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信不信可言了。 “那好吧。” 她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了一支油性黑笔，在她手边书上写下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名字。” 她将书摊开在我的面前，两个漂亮的字体出现在一处角落。 “莜菱。” 我轻轻地念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信了吧。” 她好像有点得意地看着我，就像战胜方看着战败方一样。 这让我我一阵无语，竟然只是同音字而已，我当初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点。 “你早说不就好了。” “这样不是更神秘嘛。” 她俏皮地说道，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所谓的‘神秘’把我折腾地有多惨。 “你在找我？” “是的，不过完全没想到会是你。”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但这反而让我感到更加蹊跷。 “为什么找上我？” “可能是缘分吧。” 说完她撩起了几条垂落下来的发丝，那张美丽白皙的脸蛋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前。这般不经意的举动却让我的血液流速加快了好几倍，看来我完全没有对美女的抵抗力。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老三会怎么做，他的想法……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这样吗？” 我问道，声音里很明显地带着一丝颤抖。 该死，今天丢人已经丢够了，真是没出息。 “咯咯，我很吓人吗？” 她笑了，露出了两颗洁白的虎牙，这幅天真的样子彻底击溃了我的底线。 我只能尽量将视线瞥向一边，原本以为她会是个端庄的淑女，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去过鬼楼吧。” 几分钟后我终于回归了正题，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这个。 她犹豫了很久回答道：“去过。” 她的声音很小，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在审问一个犯人一般，前几天我也被这么对待过。 “那张照片就是你拍的？” “是的。” 她回答后胸口就不断剧烈起伏着，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了吧，就跟我那时候一样。 “那然后呢？你看到了？” 我急切地问道。 “是的。不！她……” 她的回答变得含糊不清。 “莜菱？” 我叫唤了她一声，但她完全没有理会我，而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原本仅存的那点血色也彻底消失了。突然她抬起了头，原本漂亮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找到我了！她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握住了她的手，想要让她冷静下来，但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我又将手缩了回来。并不是在乎什么道德伦理，而是她的手冷地可怕，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关于雪女的传说，那个将人冰封的妖怪，就像她一样的美丽。 “到底怎么了？” “她。出现了。” 莜菱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 ……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抱歉。” 她低下了头，眼角带着几粒闪亮的结晶，她竟然在哭。 我心中感到万分的羞愧，是我问了这些问题让才她想起了那件事。 她曾经在网上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 3点左右，我离开了图书馆，虽然很不舍，但还是让她静一静比较好，我也给她留下了自己的号码，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赶到。 “哎——” 我仰天一声长叹，结果什么都没弄明白，还差点把莜菱给逼疯了，本来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她的，比如那本书的意义…… “她来了……” 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莜菱说过的话，我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谁，因为我也亲眼见过。 她到底是什么？真的会是鬼吗？ 我苦笑地思忖着，曾经有个自称‘林萧’的人告诫过我她会让我丧命。 或许我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刚刚一跨进门胖子像狗一样地凑了过来。 “有股特殊的香味，自己坦白。” “你的错觉。” 我将他那个肥头推到了一边，今天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他了，只能随口敷衍了几句。 很快时间就到了11点，熄灯前我还特地给莜菱打了个电话，听她电话里面的声音应该已经恢复了吧。 寂静的夜晚，静地让人窒息。 我打开了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了那张‘林萧’发给我的照片。照片中这栋鬼气森森的楼房让我脖颈一缩，那张模糊的女人脸还是静静地呆在那里。 我用手盖住了眼睛，明明已经感到很累了，可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闷子，睡了没？” 这是胖子的声音，还带着点亢奋。 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睡了才对吧。 “怎么了？” “今天你到底去干嘛了啊，看你一脸的不开心，失恋了？” 胖子这句话让我的心头一沉，今天见到了莜菱，本来应该是感到高兴才对吧。 “没事。” 我将身体侧了过去，胖子见我不肯说呶呶了几句就闭嘴了。 “胖子，你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我问道，或许他会认为我疯了吧。但事实告诉我想多了，回答我的只有他微弱的鼾声，他竟然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种问题没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吧。 寝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而我依然没有睡意。 缘分，这个原本让人翘首企盼的词语却让我感到厌恶。我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那个恶魔之音的降临。 …… 第二天，星期天。 我又要将半天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一堆书上了。 不过再忍几天，听说下礼拜三就是出去旅游的日子，想到这里一点点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我到了黄教授的房间，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在写什么东西。 “来了啊，挺早的今天。” “恩。” 我朝着他笑了笑，其实黄教授只是看上去让人畏惧罢了，心地还是挺温和的。 “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到了四点你帮我把门锁上吧。” 说完他就将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交给了我，上面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黏黏地，我在它外面包裹了好几层纸巾后才肯将它放在口袋里。 接着他给我了一柄手电就走了，我想那盏煤油灯估计已经永久地被封存了吧。 我目送了他的离开，那道有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这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 弯腰起身弯腰起身……我机械似的重复着这些动作，可剩下的书根本就不见少，好像又多出了很多。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里确实比上次来多出了一堆书，我挑了其中一本，竟然是些校历，这些纸张似乎就是黄教授平时在用的那些吧。 我翻阅了好几页，的确连字迹也一样很工整。我记得在这里的其中一个书架也是存放校历的吧，但那里的都是些印刷的。 我走到了原本摆放着那些黄皮校历的地方。 突然一念头在我的脑子里跳了出来，校历既然记载地这么详细，那么关于鬼楼的信息这里说不定也有。 我一层层地翻找着，这里是按年代匪类摆放的，找起来应该不是一件麻烦事。 “十年前。” 我记得老三这么说过吧，那栋鬼楼被废弃的年份，那年肯定发生了什么。 可我找遍整个书架也没有标记着十年前年份的那本校历。 “怎么会这样。” 我自语道，不可能白白缺了这一本啊，应该就在中间这里。突然我顿了顿，那个时候‘他’拿走了一本书，而且位置似乎就在这里。 该死！ 我感到了一丝不妙，难道‘他’也在调查鬼楼？ 第十九章 回忆 一 我将黄皮校历摆回了原来的地方，‘他’的身份让我越来越感到好奇，或许下次该找个机会去问问黄教授。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沉闷的钢琴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是莜菱打来的，美女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我，这还真的让我一阵受宠若惊。 我接起了电话：“喂？” “是我。” 她的声音细柔甜蜜，让我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现在好多了吧。” 我惭愧地挠着头，说起来昨天的一切都起因于我。 “满血复活了。” 她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不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 “那就好。” 说实话我的确泄了一口气，如果给她心理造成什么阴影的话估计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了吧。 “嗯——” 我长吟了一会，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话陷入了僵局。 “你在干嘛？” 突然她这么问道，让我一阵不知所措。 “在兼职。” “真是勤奋呐，干什么的？” 是挺勤奋的，想起当初找这份工作的起因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整书。” “这么说你现在就在图书馆？” “恩。” 我就这样被动地回答着她的问题，看来在这方面我还得向胖子请教请教。 “我现能过来吗？” 她好像有点激动地说道，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敢恭维。 “可是可以，不过，你大概不会喜欢这里吧。” “没事，我过来了，你等我。” “哦——那你最好带上手电。” 我将具体的位置告诉她后就挂掉了电话，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十分钟后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身白色及膝的连衣裙让她显得有些脱俗，我呆呆地看着她，却惹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好看吗？” “恩。” 我僵硬地点点头，这时候竟然想不出一个溢美之词，只能用这种拙劣的话语敷衍过去。但她似乎并没对我笨拙的嘴舌而感到不满，而是俯身坐在了我的旁边。 一阵淡淡的体香混杂着洗发水的味道，就像是一碗特质的迷魂汤，让我神魂颠倒。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想必昨天的事让她很不开心吧，毕竟回想起了那样的东西。 “没事就不能来吗？” “可以。” 我苦笑着说道，这样反而让我更不自然。 “林萧。” 她小声地叫了我一声，我转头看着她的侧脸，问道：“怎么了？” “昨天我看起来很恐怖吧。” 她平静地说道，这让我回想起昨天那张美丽而又扭曲的脸孔，一股寒意就涌上心头。 “怎么会。” 我说道，那种话当然不可能说得出口。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她曾经也这样问过我，那时我的答案模棱两可，现在估计也是一样吧。 她见我不说话遍哈哈笑了两声：“其实我一直都信，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就能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东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黑暗，就像是那里有她儿时的记忆。 “那年我大概还只有六岁，因为我上学的缘故全家都搬到了城里的一处公寓，那里原本住着一对夫妇不知道什么原因急着想要把房子卖掉，房价就出得非常低，所以我们签房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没过几天我们就搬了进去，结果怪事就发生了，第一个晚上我们家养着的那条狗就死了，第二天发现它的尸体的时候就在装满水的浴池里泡着，是溺死的。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还听贝贝在叫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痛苦，‘贝贝’估计就是那条狗，看来她们的感情应该挺深的吧，我想。 “我当时也是这样跟我爸妈说的，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乎我的话，毕竟我只是个小孩子。可后来家里又发生了更多的怪事，像是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会失踪，结果没多久又出现了，晚上还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一切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当时我的爸爸就怀疑是我做的，还因此打过我，不过后来也没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了。但那时候我真的害怕极了。”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的确任谁有这样的童年都不会很愉快吧。她张了张嘴又继续讲道：“后来渐渐地我也习惯这些事了。 大概过了一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爸妈就把我送到附近的一所小学，他们也因为工作的问题基本上不管我。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变得有点神经质了，再加上他们的冷淡让我变得寡言少语，所以学校里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我，他们给我取了一个绰号‘怪人’。 “怪人回家啰！” “救命啊，她要回去吃人肉啦！” “别跟她说话……” “……” 每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冷嘲热讽，不过我都习惯了，随他们去说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她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不少，好像从刚刚的痛苦中转移出来了。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光辉，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闪亮，像极了一个刚刚诞生的天使。我搓了搓眼睛，原来是她手边的手电筒忘记关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交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 那是在一个秋天，具体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的银杏叶真的很漂亮。” 她伸出了手，好像那里就有一片落叶 “他就坐在我家楼下的公园椅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在欣赏眼前的这片盛景。 他好像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不可抗拒地走向了那个位置。我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替他拿走那些掉落在身上的银杏叶。 终于他发现了我。 “你好。” 他的声音有点稚嫩，还带着男孩的霸道。 “我。。我只是想帮你拿掉这些。” 我晃了晃手中的银杏叶支支吾吾地说道。 “谢谢。” 他说完又将头转向了前方，我就一直这样站在一边看着他。他的脸很白，就像图了很多粉底一样，我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种忧伤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我们两个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站着，这时他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不耐烦。 “我也喜欢看这个。” 我小声地说道，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爸爸妈妈不担心你吗？” “他们都不管我。” “是这样啊。” 他看着我，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温和。 “你也没什么朋友吧。” 他说道，这个直接戳中了我的软肋，我当时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可以陪你玩。” “不用。” 我倔强地将头瞥向一旁，心里想着他一定只是同情我吧。我跑走了，留下了他一个人。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进门就是爸爸的一顿臭骂。我擦掉了眼角的泪痕，默默咀嚼着已经冷掉发硬的晚饭。 没有人会关心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这时我想起了他，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吃完饭我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作业也不想做，直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放学，就跟往常那样，我等人走完了才开始收拾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大家。 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路上的银杏叶已经被清扫员处理干净了，它们就和我一样被人遗弃了。 “等你很久了！” 一道尖锐的男声跳进了我的耳朵，我呆呆地看着那道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是他。 “有事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但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开心。 “我说过会来找你玩的吧。”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一样。” 他深沉地说道，跟我一样？被所有人排挤吗？ “好吧。” 我说道。 ……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放学都会在老地方等我，我们两个人就会聊聊天，可每当我问他家在哪里的时候他都闪烁其词。 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有一天我刚刚回到家，妈妈就拉住我的手，她说邻居家的阿姨看到我总是坐在楼下对着空气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菱菱。” “真奇怪，难道你们都看不到他吗？” 我疑惑地看着妈妈，但她回答我的确是万分惊恐的眼神。 她再也没有问别的事情，而是把我关进了房间里，就连上学都不让我去了。第二天她请来了一个神父打扮的人，他在我的身边转悠了好久，还给我喝了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喝完以后我就感觉头晕晕的，整个房子都在打转，最后只看到爸妈在和那个神父神情严肃地谈论些什么。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可能是被我妈妈赶走了吧。” “你们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了吧。” 我打断了莜菱的回忆问道，她的故事真的就像是一步离奇的小说。 “见到了，但是那一天也是我爸妈死去的日子。” 她的这句话让我的心脏紧了紧，眼前这个柔弱的躯体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第二十章 回忆 二 “发生了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也许这又会触及到她的伤口吧，我想。 “那天晚上，熟睡着的我被门外的吵杂声惊醒了，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恍恍惚惚地走到了门外。 声音是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翻动什么的声音。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不会进小偷了吧。这个想法顿时让我从浓浓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我慢慢地靠向了卫生间。 “啊——” 一阵淡淡的女人呻吟声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突兀，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妈妈的。 “妈妈？” 我小声地叫道，但回答我的依旧是那种幽灵般的喘息声。我放轻了脚步缓缓挪动到了门边，里面的灯是开着的，黄色的灯光透过毛糙的玻璃直接照在了我的脸上。 我看到了妈妈，她就斜躺在浴缸的旁边，身边淌满了猩红的液体。 我小跑到了她的身边，一股浓浓的腥味让我几欲作呕。 “妈妈！” 我轻轻推了她一下，却完全没想到她竟然直直地躺在了地上。我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但嘴角依旧在机械似的抽动着。 “妈妈，你在说什么？” 我啜泣着将耳朵凑向了她，这样的场景根本不是年幼的我所能承受的。 “快跑。” 她的嘴唇微微抽动，不断冒出来的血泡将它染得鲜红。 快跑？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着她身后原本闭着的浴帘，这时候竟然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正透过那条缝在窥视我。 我立马瘫坐在了地上，只能凭着双手的力气不断地向后挪动。 嗤—— 浴帘被完全拉开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女孩，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但她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将她与白色的衣裙紧紧粘在了一起。 “你。。你是谁？” 我哆哆嗦嗦地问道，她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 她在那里整整呆了一分钟，终于她开口说话了：“你看到我了。” 她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自言自语。 啪叽—— 她从浴缸中走出来，踏在了地板上那片还未干涸的鲜红中，清脆的响声让我回过神来。 我只能依靠着墙面勉强地支撑起了身体，那两条腿因为恐惧而不断地颤抖着。我踉跄着跑出了浴室，不断回头看向身后，那道鬼魅般的身影果然追出来了。 我只记得自己拼命地在跑，从长长的过道跑到了客厅，大门就在眼前，只要能出去我就能求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将要得到解救的喜悦，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稳定。 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将我绊倒了。慌乱中的我根本就没有开灯，只能凭着外面的灯光来判别它。 它就在我的脚边，我将脸凑了过去，一张男人的脸孔混杂着熟悉的烟草味闯进了我的大脑。 “爸爸！” 我惊喜地叫到，心想终于有救了。 “爸爸……” 我不停地推动着他，可他依然横躺在我的面前一动也不动。我用手尽量环抱住他，想要将他摇醒，可当手触及到他胸口的时候我又缩了回来，那里湿湿的，还带着一丝温热。 我将他翻转过来，这花掉了我不少的力气，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告诉我这些的是他那把没入他胸口的刀子。 “你跑不掉的。” 嘶哑的声音从过道那里传来，她再次出现了，一瘸一瘸地向我逼近，手中的刀在夜色中闪着冷光。 “不！” 我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失去了双亲的痛苦。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终于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狰狞的脸庞让我想到了鬼故事里的恶鬼，这些故事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我闭上了眼，等待匕首刺过我的心脏，然而那一刻却迟迟没有降临。 她心软了吗？ 这时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感觉到有人拉起了我的手，疯狂的向外跑。 是谁？ 我睁开了眼睛，一层薄薄的泪膜阻隔了我的视线，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背影。 “别怕，我会救你的。”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在脑海里搜索，最后将画面定格在一个男孩的身上，是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但可以确认的是他替我挡住了那一刀，因为他的背后一把乌黑的刀柄在不断地晃动，鲜血还在不断地从那里扩散出来。 我当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因为这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都太过冲击了。 他把我带到了附近的一处警察局后就消失了，而我被带进了一处审讯室，几个警察不断地围绕着我，安慰我，但我一句都没有回答，而是在等他的再次出现。” 说道这里莜菱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点惋惜。故事似乎已经讲完了，而我却久久不能平复，好像正在经历着这一切的就是我似的。 “节哀。” 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我又将它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没事，后来我的叔叔领走了我，就在c市。” 她依旧面带着微笑，看来已经从以前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多了。 “那个男孩再也没出现过吧。” “恩。” 她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地我感到心里松了口气，我还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其实我骗了你。” 突然她这么说道。 骗我？是指那个故事吗？或许那只是她在哪个恐怖小说看到的情节罢了，我想。 “我是刻意找上你的，并不是偶然。”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就好像我现在脸上有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 “为什么？” 这真的把我吓了一跳，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那次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你忘记我了吗？” 她斜着头对我说道。我终于意识到了，她有可能将我当成那个救她的男孩了，但这根本不可能，因为那次在火车里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你认错人了。” 我有点失落地说道，但想想这也没什么，或许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会。” 她万分肯定地说道，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充满着坚定。 “或许只是跟我长得比较像而已。” 我说道，这个解释再合适不过了，毕竟我是一张大众脸。 “你的眼神跟他一模一样，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说完她的头微微倾向了我，一阵淡淡的体香让我的血管开始扩张。 我苦笑了一声，看她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相信我的吧，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 “莜菱？” “恩？” 她的声音温存轻缓，让我不由地顿了顿。 “你说过她找到你了，她是什么人？” “那个杀了我父母的恶鬼。她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本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摆脱掉她，谁知道……” 她有些哽咽地说道因为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所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在不断地发抖。 该不会就是鬼楼里的那位吧，我想。 这时莜菱的手电暗了下去，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发出了一阵惊呼。而我却异常地平静，不知怎么地黑暗反而能 让我觉得安心。 “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便站了起来，大概是害怕这篇黑暗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像我这样的应该算是异类了吧。 我将她送到了门口。 “再见。” 她俏皮地朝我挥了挥手，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看似活泼的女孩背后却藏着这样的悲伤。 “恩。” 我惭愧地点了点头，或许我连她的一半都不及。 她转过身去，白色的连衣裙也因此飘动起来，让人的视线无法从她身上转走。这时我拉住了她的手，冰凉的触感再次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可能是因为她的遭遇跟我类似吧，虽然她的更加触目惊心。 “咯咯咯……” 她发出了一串笑声：“保护了会有奖励哦，不过你必须先想起我来。” 她走了，我目送了这道白色的天使离开，心中感到一丝无奈，怎么可能会想得起来，我这是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 四点钟，我锁上了大门，随后把钥匙塞在了那个小房间的门缝里。我习惯性地朝里面看了看，因为里面灯还是开着的，但一个人影都没有。 十几分钟后，我回到了宿舍，门口的那些白条已经被处理掉了，看那上面一道道的‘疤痕’估计是胖子亲自动手的吧。 我推开了房门，迎面吹来的冷风让我脖子一缩。 寝室里只有老三一个人，他正在专心画着什么东西，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我撇了撇嘴，要是他会主动找我说话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老三了。 我走到了镜子面前，这张属于‘林萧’的脸孔这时却显得有些陌生，我以前真的见过莜菱吗？她说过我身上的味道跟他一样，我低头闻了闻，除了一点汗臭外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会是什么？ 我感到一阵头大，老三也曾经说过这个，那次我在无意中接近了鬼楼。 如果我的记忆是真的话，我根本就没去过她住的那个城市，所以见过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脱去了短袖背对着镜子，右肩下面确实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但我记得那时小时候学自行车摔在一块石头上磕出来的。 不过这未免也太巧了。 我将手按在了额头，回想着莜菱所说的一切，她说‘她’回来了，或许是来杀她的这样来说我只是被无意中牵扯进来的，鬼楼里的那个‘女鬼’或许跟我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但那里面却有我想要的东西。 到底会是什么？ “不对。” 我小声说了一句，如果‘她’是凑巧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那个假的‘林萧’会说‘她’会让我丧命，难道他知晓这一切，或者他口中的‘她’和那个女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 姬家村 一 7月23日，星期三。 今天是班级组织去旅游，原本我是没什么心情去游玩的，但自从遇到了莜菱了之后,我的心情不知怎么地缓和了不少。 我们四人一大早地就起来了，胖子起床后就不停地吹嘘他曾经的经历，到现在已经连续一个小时了，我还真的得佩服一下他的口才，不去讲相声真是可惜了。 …… 8点钟，我们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去了集合的地方，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一个班总共十几个人，我粗略地扫视了一眼，里面还混杂着好几张生面孔。 “都到齐了吧。” 说话的是个女生，一头齐肩的短发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她是我们的班长，好像叫做王馨，这次的活动就是她组织的。 “齐了。” “……” 底下几道声音零零落落地回答道。 “那么出发啦，别跟丢了。” 说完她就带队往前走去，我疑惑地环顾了眼四周，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 “胖子，我们该不会要走过去吧？” 我拍了拍他的背小声的问道。 “这不是废话嘛。” “这样的天气？” 我指了指头顶的那颗大太阳，今天光是站着我就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有什么办法，车根本就开不到那里，只有靠我们自己的双脚了。” 王馨似乎听到了我们的讨论说道，她的声音比较尖锐，让我一时间成为了焦点，我只能怏怏着她地笑了笑。 几分钟后，队伍开始出发了，一行人踏上学校的后山，翻过了这座山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 不过虽说只是一座山，但它的海拔估计五六百米吧，再加上今天高得离谱的气温，可谓是苦不堪言。 “不行了，稍微休息一会。” 胖子直接瘫坐在地上赖着不肯走了，其他的人也纷纷表示要求休息，王馨努了努嘴说道：“好吧，不过别走远。” 听了这句话大家都纷纷散开了，我也找了一块凉快的地方坐下。 “早知道带把扇子了。” 胖子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边上，一大股热浪味扑面而来。胖子身上的汗味特别重，我只能尽量往旁边挪了挪。 “我跟你们说……” 胖子又要开始了，那张嘴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一样，然而他讲的那些我早就已经听过两遍了，也只有john会一脸认真地听着他吹牛。 我将头瞥向了一边，老三就坐在我的对面，他原本紧绷的脸今天看起来舒缓了许多，他似乎发现了我正在看着他便朝我笑了笑。 不管老三再怎么神秘，毕竟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学生而已，我想。 “有水吗？” 老三的声音依旧那么地深沉，充满着男性的美丽，我看旁边有几个女生的眼睛里不停地闪着异样的光彩。 这还真的让人嫉妒，我笑着想到，随后将手中的水递给了老三。 “谢谢。” 他刚刚伸手想要接过，却被一道尖利的惊叫声打断了。 声音是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的，我们几个没有多想就立刻跑了过去，要是出了事什么事情可不是好玩的。 嗤—— 突然一道黑影从我身边蹿过，就像是一只深山中的怪物，在我的耳畔留下了一阵腥风。 是老三，我一时愣在了原地，那个动作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这时几道人影从我后面超了过去，是班里的几个男生。 “发什么呆呢？” 胖子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道。 “哦。” 我应了一声，紧跟了上去，刚刚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几分钟后我们的‘大部队’赶到了现场，只见一个打扮朴素的女生蹲坐在原地，脚上好像流了点血，而一旁的老三正在给她做包扎。 他竟然会随身携带了绷带，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怎么了吗？” 其中一个男生喘着气问道，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孩一脸心疼的样子，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吧，我想。 果然女孩一把抱住了那个男生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刚刚。。那。。那里有个穿白衣的女人。”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要说也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你看错了吧。” 她的男朋友说道，的确这样的话没人会信。 “真的，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的！” 女孩见没人相信她声音变小许多。 我重新审视了那个女孩一眼，她身上占满了泥土，估计是刚刚从坡上面滚了下来吧。 她在男朋友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脸色差得吓人，众人见没什么大事便都散去了，而我却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是的，这怎么可能冷静地下来，因为她描述的那个女人的形象我太过熟悉了。 为什么？她会在这，难道她的目标是我，或许是因为我跟莜菱接触的过得缘故，也有可能是我也见过她，她要抹除掉那些知道她存在的所有人。 一阵热风吹过，却让我感到一阵心寒，我盯着眼前的那个灌木丛，或许她还在那里也说不定。 我径直朝灌木丛走去，轻轻地拨开了几棵枝条，那里有一处的枝条被折断，而且伤痕还很新，地上的腐叶还有几处凹陷的地方，刚刚那里真的有人。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继续向前走去，茂密的绿色几乎遮住了我的视野，我只能面前向前一点一点地移动。 突然我的脚下一空，随后感觉整个人开始下坠，这里竟然是一处断沟，我顺手抓住一棵植被，整个人被悬在了空中。 我看了眼脚下那片漆黑的空间，不过立刻就收回了目光，一阵晕眩感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这里就连底都见不到，要是摔下去就必死无疑了。 我不断地环顾着四周，这处断壁基本上是九十度的，要爬上去是不可能，除非我是超人。这意味着——我死定了。 该怎么办？ 我清理着浑浊的脑子，但没有一种办法行得通，我绝望地望着崖口，它离我不过半米的距离，可却是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突然我看了身边的一丝凸起，竟然是一条藤蔓，因为它的颜色和泥土过于相近导致我刚刚没有发现。 还有救！ 那条藤蔓的粗细应该能够承受我一个人的重量吧，我将身体倾斜了一边，左手慢慢地伸向藤蔓，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该死，给我变长，变长。 我心中不断地骂着，身体开始不断地晃动，逐渐地我的手尖碰到了那根藤蔓。 有戏！ 我加大了晃动的幅度，马上就能碰到了。 咔嚓—— 这时清脆的断裂声从我的上方响起，那棵被我一直抓着的植被再也承受不了我的重量，竟然连根拔起了起来。 糟了，竟然忘了这茬！这次真的完了，我甚至能想象地到几秒钟后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 果然我开始下坠了，这种失重的感觉让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这里，还是这种最可笑的死法。 突然，一只大手从崖口探了出来拉住了我的衣领，随后我看到了一张古板的面孔。 竟然是老三，不知怎么地我竟然感到了一丝安心，虽然我就那样被吊在悬崖上。他慢慢地将我拉了上去，终于我回到了地面上，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从来都没觉得这么舒心过。 “谢谢。” 我瘫坐在地上，刚刚用掉了太多的精力，现在竟然有种想吐的感觉，真是没出息。 “走吧。” 老三拨开枝条朝外走去，我只能勉强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两人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大家已经准备出发，就在等我一个了。 “闷子，你去哪了？”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上的泥土说道：“该不会去滚泥巴了吧。” “我宁可在你的肚皮上打滚。” 我白了他一眼，这时我发现老三的手上有好几处划伤的痕迹，大概是刚刚为了救我被灌木划开的吧。我顿时感到万分地羞愧，将水递给他，示意他清洗一下伤口。 “不用，小伤而已。” 老三拒绝了我的好意，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后方，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似的。我拍了拍他的肩，就回头去整理包裹了。 “那么好，我们继续出发啦。” 几分钟后王馨说道，她的声音即使不用喇叭也很响亮。 因为我还未从刚刚的惊魂中缓过神来，只能让john帮我拿行李，而我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升起，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 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顶，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大家决定在这里先吃点午饭。 胖子一脸死样地靠在石头上，这幅样子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打起精神啦，接下来的路就轻松不少了。” 王馨在那里不停地安慰着大家，这幅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女强人。 “感觉怎么样？” 老三语气平淡地对我说道，大概是在问我刚才的事情吧。 “好多了。” 我擦去了汗水，回头看着身后的风景，从这里能看到我们的学校，方方正正地，就像是一具棺材。 我撇了撇嘴，怪不得被称为鬼城。我将视线跳向远处，在那里有一栋孤零零的白色楼房，这让我的心紧了紧，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鬼’应该也跟过来了。 第二十二章 姬家村 二 吃完中饭后我们又连续赶了1个小时的山路，一堆人直接累倒在了地上，当然也包括我。 “马上就到了。” 王馨的声音再度响起，她自己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仰起头，前方的山脚处果然有一处村庄。 这大概就叫做苦尽甘来吧，我用手尽量地支撑起身体，脚踝那里已经完全麻掉了，现在我这样子要是让莜菱看到的话估计会被嘲笑半天。 我掸去了腿上的尘土，从john手里接过了行李：“多谢。” 他摆了摆手朝我憨笑了一下。 “快点，马上就到了。” 这时王馨不断地催促道，许多人极其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毕竟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子女，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 …… 我们十几个人走走停停，短短的一截路足足花上了半个小时。 “在这里等我一下。” 王馨说完便一路小跑进了村子，而我们也只能原地待命。我环顾了下四周，这个村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破旧，只是村子口那几根雕刻着鬼神的柱子倒是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的。 老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柱子，对着正在发呆我说道：“这个是图腾。”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有些村落会有自己崇拜的神明。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王馨从村子出来了，旁边还跟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这位是这里的村长，我们这三天住的地方他老人家已经帮忙安排好了。” 村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我们面前，这是个很瘦的老人，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只见他不停地拄动着拐杖，像是在催促我们：“你们跟我来吧。” 我在第一时间就拎起了行李，这里我不愿再多呆一秒，不知为什么那几根柱子总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 …… “你们就住这里。” 村长指了指一家民宿，几个女孩闻言一起走了进去，我们一行人是分开住，那也没办法，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就只剩你们了啰？” 这时他转过身来我们最后剩下的几人说道，目光不断地从我们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我的身上，那张长满了皱纹的老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但那只是一闪而过。 “你们就住最里面的那家吧。” 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我们说到，我们拿起行李疯子似的冲向了住所，这个时候冲个凉水澡躺在床上再惬意不过了。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因为真的已经跑不动了，这时我被什么拉住了，那是一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上面还有些许黑斑。 我回头看去，是那个村长。他的身上带着一种特殊的药草味，再加上他那近乎畸形的身形，让我想起了埃及的木乃伊。 “老大爷，有什么事吗？” 我龇着牙齿说道，他的力气出奇地大，让人无法联想到这是个年迈的老人。 他终于松开了我，那双浑浊的眸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在犹豫。 “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他说道。 “为什么？” 我略显惊讶地问道，因为我发现他那只拄着拐杖的手一直在发抖，难道这里晚上会发生什么吗？ “只是提个醒罢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我撇了撇嘴，这还真是个神秘的村庄。 …… 到了住的地方，我们将东西统统堆放在了一起。 我和老三是住一个房间的，这也是出于我的私心，毕竟‘她’也来了，跟老三呆在一起也许会更加安全一点。 我仰躺在在床上，这里是一楼，透过窗子还能看到村子周边的景色，满眼的绿色让我陶醉。我转头看向老三，这个神秘的朋友竟然在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种悠闲的时光或许对他来说很难得，我想。 “老三，你家也在这样的村庄里吧。” 我问道。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村子罢了。” 他说完就将头埋进了被子了，不知道这是他的习惯还是在逃避我的追问。 我张了张嘴，原本还想问问早上的事情，我只是好奇他的那身敏捷的身手，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早上的事情，谢谢啦。” 我对着他说道，他已经救过我两次了，但我似乎连一个报答的机会都没有，毕竟他有那样的身手。 “没事。” 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透过门口的猫眼看了眼外面，一张熟悉清秀的女孩面孔让我不由地一愣。 “等一下，马上来开门。” 我跑回去慌乱地穿上了衣服，刚刚因为嫌惹把衣服裤子都脱掉了，这幅样子要是被看到了就完蛋了。 我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王馨，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一阵阵沐浴露的香味，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吧。 “有。。有什么事？” 我支支吾吾地问道，她穿着的是一件低领，刚刚好露出了胸口的一点雪白。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将衣服往上拉了拉：“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害羞。” 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的，但白皙的脸上还是泛起了一丝红晕，这一举动让气氛变得异常妩媚。 “咳咳。”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我本来对女生就没什么抵抗力，况且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女强人，这让我说什么也无法辩解了。 “等下我们去村子附近的湖边去玩，你们去吗？” “还有湖？” 我有点诧异地看着王馨，没想到她还能安排地如此周到。 “是的。” 她笑着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一丝的。 “去吧。” 我说道，夏日里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那好，我们等一下就在村子门口集合。” …… 半小时后，我们几个匆匆赶往村门口，那几根标志性的柱子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种异样的感觉果然又出现了。 王馨看人差不多了便带着我们前往湖边，我偷偷看了眼这位女强人，她在长相上绝不会输给别人，就是性格太过强硬了一点，这跟莜菱完全就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笑了笑，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她，可能是我说过会保护她吧，还是…… 这时一股巨力拍在了我的背上让我一个踉跄，我回头看到的却是一脸贼笑的胖子。 “老三呢？” “睡觉。” 我撇了撇嘴，想想老三也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 “闷子，接下来看胖哥我的表现吧。” 说着他还特意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就那点德行。” 我调侃道，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大概在下午3点的时候，我们抵达了湖畔，那个湖就在村子南侧大概几一千米的地方，不过虽说是湖，其实面积并不是很大。 我就坐在一旁看着一群老大不小的人在湖里面疯狂地嬉戏着，胖子也混在其中，就像是一头落水的牛不断地扑腾，这幅样子拍下来估计可以当成以后的笑料吧。 一阵暖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清凉让我升起了一丝倦意，今天真是累得可以了，还差点就没命了。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王馨的声音，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她在湖的中央挥舞着双臂，身体不断地随着波浪起伏。我的心中燃起了一丝不安，那里是深水区，该不会是溺水了吧。 果然王馨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下沉，渐渐地湖水盖过了她的下巴。 “救命——” 她嘶声力竭地叫喊着，这声音划破湖面的平静。 我跳进了湖中，但这种速度赶过去根本不可能赶得上，而老三现在也不在这里。 该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害的我不小心呛进了好几口湖水。 我奋力向她游去，完全顾不上肌肉的酸痛，但似乎还是慢了一步湖水已经没过了她的鼻尖。 “该死！” 我骂了一句，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头钻进了湖面下。在水中我只能眯着眼睛前进，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点轮廓，我将手伸了出去触摸到了一丝柔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紧紧抱住了她将她往上拉。 突然一团白色飘过了我的眼前，这种触感就像是什么布料。我想将它移开，但两只手都抱着王馨根本腾不出来。 我扭头想看看究竟，这团白色就连在王馨的身后，但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这时我的胸口传来了一阵灼热的感觉，我知道这是缺氧的征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双腿一点一点地向上蹬去，湖面的光亮离我越来越近，只差一点点了。 但事实并没我想地那么简单，那个团白色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再次遮挡在我眼前。 这到底是什么，我用力地晃着头想要将它甩开，但那团白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地缠上了我的脖子。 我在水中不断地挣扎着，但双手依旧没有放开王馨，肺部感觉快要烧起来了。 我还不想死。 我的心头不断念叨着这几个字，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我的意识块石变得模糊，手脚也已经不听使唤了，我只能 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沉去，渐渐地陷入漆黑中。 第二十三章 遇险 一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黑暗中。 这里该不会就是地狱吧？ 我拍了拍还有些疼痛的脑袋，只记得当时被那个白色的东西不断地拽到湖底，然后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楚让我龇起了牙齿。 有没有搞错，死了还要这样折腾我！ 我心里不断地咒骂着，现在身上别说是吃的了，就连一点照明的东西都没有。 “呜呜——” 这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呻吟，这个就像是一个女人哽咽般的声音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谁？” 我吼了一声，本来只是想壮壮胆的结果谁知道把自己的鼓膜震地生疼。 哽咽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有人在那吗？” 这个声音是王馨！难道她也被困在了这里？ “是我，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着，现在才发现气管里似乎还残留着许多呛进去湖水。 “林萧吗？” 她回应了我，应该是听出我的声音了，这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我，你在哪？” 我急着说道，现在的我就连起身都很艰难，或许只有她能救我了。 “不知道，这里有好多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她应该离我很近才对，可我却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林萧？” 她又叫了我一声，但这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让我根本无从判断。我忍着疼痛想要坐起来，谁知道脑袋撞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这一下直接把我撞地头昏脑素的，不流血也肯定起包了。 我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则是不断地摸索着周边，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我把手缩了回来，我似乎被困在了一处狭小的地方。 “你能判断出我的方向吗？” 我只能盲目地对着周围喊着，或许这样对她有所帮助。 过了一段时间，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好像看到你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连一点光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看得到我？ 嗤嗤—— 突然一阵石头移动的声音从我头顶的方向传来，伴随着一点点光亮。我眯上了眼睛，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多，随即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谢谢。” 我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竟使不上力气来，心想着终于得救了。 “快点出来。” 她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说道，我苦笑了一下从里面爬了出来，这竟然是一口石头做的棺材，平整的表面还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这……”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担心，你还活着。” 王馨看着我这幅样子笑着说道，这让我当时就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刚刚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好奇，我被关在这种地方应该没人会想得到才对，该不会是有人做了什么暗号吧。 她白了我一眼，一丝绯红染上了她的脸颊：“运气好。” 说完她就转了过去，这时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硕大的白色商标在那里不断地向我挑衅。 “你衣服。。好像穿反了。” “要你管。” 我撇了撇嘴，本来只是好意提醒而已，谁知道遭来一番呵斥，怪不得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什么都快。 “你头转过去，不许看。”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知道了。” 我识趣地蹲坐在一块岩石后面，趁着她换衣服的时间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除了一些异形怪状的乳石之外就只剩那口我躺过的棺材了。 “好了。” 王馨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从石头后面探出了脑袋，她已经换好衣服了。 “快点！” 她似乎有点不耐烦，我无奈地走到她身边，这个女人还真是难伺候。 我偷偷看了眼这个性格强硬的女孩，她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身上的那件低领已经有好几处破损了，下面也只穿了一条短裤，这种春光乍现的场景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很好看吗？” 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道。 “额。。不。” 我不停地躲避着她的视线，要是她能再温柔一点的话就完美了，我想。 “我们该怎么出去。” 她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对我说道，我仔细看了一下地形，这里应该是一处未开发过的溶洞，既然这里有光就说明附近就有出口。 这时一阵冷风从洞里面的方向吹了过来，让我不由地寒毛直立，我向里面张望了一下，这个没有尽头的黑暗就像是一只巨兽冗长的食道。 想到这里我便向后缩了一缩，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进去是自寻死路吧。 “朝上走试试，对了你刚刚说过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哪里？” 我有点好奇，那里会有出口也说不定。 “跟我来吧。” 说着她就自顾自地朝一处走去，我只能怏怏地跟在她身后，她将我带到了一道裂缝处。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裂缝总体呈现出一个倒v形，大小正好能让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过去。 我率先钻了进去，一股子阴冷的气息让我不由得打了个颤。突然一点点细小的亮光吸引住了我的目光，那是些灰白色的晶体，它们就依附在裂缝的夹层上。 这简直就像是一条通往星空的道路，我想。 “干嘛呢，快点进去啊。” 王馨在外面催促道，因为我堵着的缘故她想进来是不可能的。 我们两人不断摸索着前进，因为空间太过狭小的缘故我的手总是在无意中触碰到她，这让我遭来了一阵阵的白眼，而我也只能朝她尴尬地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终于我们走到了尽头，我低下头从裂缝里钻了出去，而眼前的一切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 我张了张嘴，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噎了回去。只见成千上万尊神态狰狞地雕像被刻在周围的石壁上，这些石雕样子有些像猿猴但却长着一张人类的脸孔，它们统统倾斜着身体注视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 王馨对我说道。 我收回了视线，幸好她的心态够好，要是换做一般人的话不被吓个半死算不错了。 “我们回去吧。” 我耸了耸肩，这里确实有光源，但它在我们头顶两三百米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出去。我们只能照着原路返回，两人无力依附在那口棺材旁边，外面的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了，大概太阳快要下山了吧。 “我们也许会死在这里。” 她小声地抽泣了一下，真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我们沉到湖底都没死，证明老天还想让我活着。” 我笑着说道，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从醒来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我已经饿地完全提不起劲来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牵连进来的吧，那时候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没什么。” 我想老三在的话也会这么做吧，在我死前还真想再见他们一眼，胖子，老三，john还有……莜菱。 “对不起。” 突然她这么说道，搞得我反而更加不自在，我只能尽量转移话题：“你那时候怎么会去深水区的？那里应该有警示牌子的吧。” “我也不怎么清楚。” 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时候好像是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脚踝，然后……” 她不断地回想着，突然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恐慌地看着我，“该不会有水怪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那时我也的确看到了一团白色，但根本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 “真的！” 她说着还将脚摆在我眼前，眼前这条白皙的大腿让我的脸涨得老红。 “咯咯……” 她笑了几声把腿缩了回去，这时我才发现她没穿鞋子，脚踝处还有点红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的痕迹，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你干什么？” 王馨边说边向后挪动，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我这般突然的行径，她扭动了几下身体但根本无法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 “别动。” 我按住了她，将脸凑到了她的脚边，几条清晰的印记展现在我的眼前，这分明就是人的手印！ 也许是‘她’…… 突然一道啪咔的响声打断了我的猜想，像是一阵碎石滚动的声音。 我慌张地探望着四周，那声音并不是很响，但在这个片寂静中却显得异常地清晰。 这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附近走动。 我的脑子刹那间就炸开了花，‘她’该不会也在这里吧？ “怎么了吗？” 王馨看到我脸色突然变得很差问道，我苦笑了一声，有些事情就算我说了她也未必会信。 “没事，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在天黑之前。” 我定了定神说道。 而她则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你知道出口？” “不知道。” “这样不是白白浪费体力吗？” 她说的是挺有道理的，但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说不定‘她’已经发现我们了。我沉吟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她：“这里除了我们可能还有别的东西在。” “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审问我一般，我陷入了犹豫，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肯定看到了什么对吧。” 她又问道，那双不断眨动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破了我的心思。 这个女人还真的很难对付，我想。 果然王馨并不打算放过我。 “你告诉我，我什么都能够接受地了。” 她继续逼问着，像她这样的性格不来个刨根问底是不会结束的吧，我想。 “鬼。” 说完我就滚了滚喉咙，就好像这个声音不是我发出来的一样。 第二十四章 遇险 二 当我说完这句话就感到有些后悔，果然她一脸怜悯地斜视着我，肯定是在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被绝望逼疯了吧。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耸了耸肩，本来就没期望过她会信，最起码她还没被吓跑，情况还不算太糟。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这个世界会有鬼？” 她问道，声音依旧保持着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证据？ 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有，那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总之，呆在这里很危险，相信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那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让我一阵心悸。 突然那里出现了一处白色，它就从石柱的阴影里一点一点地探了出来的，像是在窥视着我们。 我揉了揉眼睛，当再次看向那个地方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或许是我过太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我们走吧。” 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伸手想要拉起了身边的王馨，然而她一动也不动，只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那口棺材，我能感觉地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怎么了？” 我问道，她现在的样子很怪，一片阴影吞噬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该不会被吓着了吧。 突然她把头转了过来，那张惨白的脸孔几乎快要和我贴在一起了，她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一股冰冷的气流划过了我的脖子：“这里有人来过。” 我僵硬地向后挪了挪，这个姿势让我显得极其地不自然。 “我们不就是人吗……” “你是白痴吗？” 她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对我吼道。我愣了愣，心中一阵郁闷，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骂我。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原本还想再说她几句，谁知道她直接拉着我朝外跑去。 “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道，一切都来得如此地莫名其妙。 她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其实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话。” 这让我更加地一头雾水，刚刚还在用那样地眼神看我，现在怎么又开始相信我了，还说相信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发现你还真的少一根筋啊。” 她说着拍了拍我的肩，像是在安慰我一样。 “那你倒是说啊。”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时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我拉到了一处角落。 “你没发现什么异样吗？” 她说着指了指我的身后，那里是刚刚我们跑过来的方向。 “有什么？” “那个棺材啊。” “怎么了吗？” 我问道，那具青灰色的棺材确实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把棺盖移回去吧。” “对啊。” 当时我只顾着从里面出来根本就没管那么多。 “我也没有。” 她的声音变小了许多，像是旁边的阴影里就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我感到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我记得当时从裂缝处回去的时候，那个棺材盖子明明盖得好好的。 该死，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但我可不相信是什么鬼。” 王馨又说道，“只能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我点了点头，刚才一口就认定是鬼，只不过是我潜意识中的想法罢了。 “咯咯——” 一道女人的笑声在洞穴里不断地回荡着，没想到又被她嘲笑了。我瞥了她一眼，可谁知道她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不是我。” 她不停地摇着头说道。 那会是谁！我的寒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不会真的是‘她’吧。 啪咔—— 突然一阵碎石滚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梦魇一般围绕在我的耳边。 我回头看去，但什么都看不清。 啪咔—— 又是一道声响，这次的声音比刚刚近了许多，我可以确定那里有什么在靠近我们。 “快跑。” 我拉醒了一旁还在发楞的王馨朝一处跑去，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 啪咔啪咔—— 身后的响声变得急促了不少，看来‘她’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们两人一步也不敢停留，只是不断地爬过交错的石块，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流水，害得我们好几次险些摔倒。 我记不得跑了多久，但那个声音并没有远离我们，也没有靠近似乎刻意跟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该不会是在享受这种追逐猎物的快感吧。 “怎么办，甩不掉。” 王馨喘着粗气说道，她似乎已经跑不动了。 “只能朝前跑。” 虽然我嘴里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完全没有底，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身后的是什么，当然我不希望是‘她’。 我们来到了一块巨石下，光线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但这块石头起码有2米多高，我跳起来勉强能够到，但这对王馨来说绝对比登天还难。 我找了一处相对较低的地方对她说：“你先上去，踩在我肩上。” 我蹲下身去，示意她坐上来，可没想到她竟然迟迟不肯过来，我明白她不肯上来的理由，毕竟下面只穿了这么一点点。 “放心，我保证不抬头。” 我苦笑着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了。 “好吧。” 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犹豫。她骑在了我的肩上，我一点点地将她向上抬去。 “能上去了吗？” 我憋足了劲说道，说实话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王馨尝试着向上爬了一下，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还不行吗？” 我又问道，这样下去我的力气很快就会用尽，但她却告诉了我一个更坏的结果。 “这是条死路。”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软，两个人同时都摔倒在了地上。 “死路？” 我朝上看了看，怎么会是死路？ “外面是悬崖。” 她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地，大概是跟我一样的绝望了吧。 我长叹了一句，老天这根本就是在戏弄我，当初分明有这么多的机会让我死的。 啪咔—— 那道响声在我们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他（她）离我们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10米。 “怎么办？” 王馨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说道。 等死吗？ 我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连一样能称得上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咯咯——” 女人的笑声让我一阵头皮发麻，一张扭曲女人的脸孔从我身后的巨石上伸了出来。 “啊——” 我们两个尖叫着向巨石外围跑去，但没跑多远我就被脚边一处凸起的岩石绊倒了。这下摔地还真不轻，把我的嘴唇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在食道里不断地回荡。 “操！” 我骂了一句，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脚下却不敢做任何停留。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擦过我的侧身，带着股腥臭的味道将我再次撞翻在地上。 “林萧。” 王馨跑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你看到是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刚刚和我擦身而过，那种毛茸茸的感觉，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能够拥有的，但刚刚趴在巨石上的那个肯定是张女人的脸。 我惊慌地看向四周，‘她’应该还在附近。 呼—— 我的左侧传来了一阵劲风，我想要躲开，但‘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直接撞在我的身上把我整个人都弹飞了起来。 该死，我被撞出了五六米远，直接滚进了另一处洞穴，但依然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不应该吧，记得莜菱说‘她’走路是有点瘸着的，现在怎么就进化了。 “咯咯——” 女人的冷笑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竟然在我头顶。 我只能顺势朝着一侧滚了几下，一道白色的影子落在我原先躺着的地方，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她’四肢贴地的动作，但随后在一瞬间‘她’又消失了。 我咳嗽了几声，口中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 我爬起来，随时都警惕着四周，但这次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再次发动进攻，似乎在静观其变，也有可能是已经玩腻了。而我就那样站在原地根本不敢乱动，生死只在一瞬间。 “林萧。” 洞外王馨探出了一个脑袋，但她没有过来而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估计是被我脸上挂的彩吓到了吧。 这时一阵冷风从我脖颈后面掠过，带着一丝轻微的喘息声，这种见了鬼的即视感让我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第二十五章 死亡 ‘她’就在我的身后！ 我不敢回过头去，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肯定会是一张惨白面孔，这种桥段我在鬼片里看得太多了。我微微向前挪动了几步，但那股令人发寒的喘气依旧停留在我的耳畔。 “咯咯——” ‘她’又笑了起来，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根传来的。 “快跑！” 我朝着王馨喊道，自己则是转身扑向了身后，反正我已经是不可能走掉了。 我抱住了‘她’，没看清楚‘她’确切的样子，只感觉抱着的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她’在我的怀里不断地挣扎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让我几欲作呕。 ‘她’的力气大地吓人，我被‘她’带着在地上到处打滚，最后竟然撞在了一处岩石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快要碎掉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咬着牙说道，好歹在死前也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突然一阵眩晕感从我的后脑处传来，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一般，我踉跄地晃动了几下就倒了下去，而‘她’这时趁机逃出了我的束缚。 有人偷袭？ 我想要从地上爬起，但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 “啊——” 一阵嘶哑的尖叫像是要活活撕碎我的心脏，我努力地扬起头，可什么都看不清。 那是什么？王馨吗？ 我望着眼前的一片猩红，视野渐渐地变得模糊。 真是可笑，又是这样的感觉……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一张床上了,有些泛黄的床单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断地回想，但脑中痛楚让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切都是梦？ 我笑了笑，但梦的起点又会是哪？ 我曾经想要改变这一切的，但似乎不管我怎么做都永远逃离不出这场噩梦。 “命运。” 这个词让人不由地打颤。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处十分破旧的小屋，墙壁上有好几处的水泥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狰狞的红色。 这又是哪？ 我手扶着额头，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吱—— 木椅从地面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那是从我隔壁的房间传来的。 “谁？” 我艰难地坐了起来，这时才发现手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我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但并没找到什么伤口。 不是我的血？ 这时一阵清脆的皮鞋声在门外响起，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木门，通过门下的缝隙我能依稀看到了一道阴影。 咯吱—— 伴随着死亡的声音，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身黑色的斗篷裹着他的全身，包括他的脸，就像是整个人都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他缓慢地走到了我生前，没有一丝声响。 或许他真的是一道影子，我想。 “你醒了。”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宽大的斗篷下面飘了出来，给人一种无端的压抑。 “哦。” 我回应道，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曾经在哪听过。 “没什么大碍吧。” 他又说道，这时我看到几丝银白色的头发从斗篷里漏了出来显得有些刺眼。 外国人？ 这个让我有些感到诧异。 “这里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我应该还在一处洞穴里才对吧。 “你都不记得了？” “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我苦笑着说道，现在真的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事实了。 他沉吟了一会，将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一双宝蓝的眼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是你！”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一股无名之火冲上了我脑头。 竟然是那个神父！ “你这个强盗！” 我原本想要拉住他的衣领直接上去揍他两拳，谁知道从床上滚了下来。 “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他笑着说道，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般严肃，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 “救命恩人？” “你们去了祭坛，被那东西给缠上了。” “祭坛？那东西？” 我哼哼了几下，想拿这些东西来忽悠我，当我是傻子呢。 “你们还被拖进湖里，差点就淹死了。” “我们？” 我一阵恍惚，对了还有一个人。 “王馨呢？那个跟我一起的女孩，她在哪？”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刻意将视线撇到了一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深蓝色的睡袋，一丝不祥的预感弥漫在了我的胸口。 他走了过去，将睡袋拖到了我的身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死。。了。” “怎么可能？”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跟我开玩笑。 滋—— 他拉开了金属制的拉链，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带着白皙的脸孔露了出来，真的是王馨，她依旧那样漂亮，即便是一具尸体。 “她是被阴猴杀死的。” 他停了下来，拉链开到了她胸口的位置，我看到了一滩已经发黑的血迹。 我默默地替她拉上了链子,或许这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阴猴？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而波动。 “一种人面兽身的怪物罢了，我想你应该见过。” “见过吗？” 我自言自语地蜷缩在床脚，身体不断地发着抖，不是因为王馨的死，而是为自己的冷静感到恐惧。 “为什么我没死？” 我抬头看着他那张属于外国人的脸，现在想想那时候应该也是他救了我吧。 “你很特别，就跟我一样。” 他说道。我很特别吗？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是的，我想。 “我想是时候该送你走了。” “恩。” 我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王馨，她就静静地躺在我的脚边，果然跟我扯上关系就会带来不幸。突然我的后脑又被什么重重地打了一下，我就像是一片腐败殆尽的落叶无力地趴在了地上，眼前依旧是那道模糊的黑影，他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 “……不一定是真的……” 什么真的？是什么？完全听不清…… …… 我在一片冰冷中惊醒过来，这里是哪里？ 没有灯火，没有人烟，枯萎的树木在周围紧紧包裹着我，无数腐烂的手臂从周围的沼泽里伸出来想要拉住我的脚踝。 我不断地在其中冲撞着，躲避着死亡，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 …… “闷子！” 我在一阵剧烈的摇动中缓缓地醒了过来，眼前出现的这张脸孔让我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闷子，你都失踪两天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胖子不停地拍着我的背，看到他那副表情像是见到了好久没见的情人一样。 “这是哪？” “寝室啊。” 应该是他送我过来的吧，我想，还真是专业。 “老三和john呢？” 我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位置问道。 “跟警察一起出去了。” “警察？” “对啊，你们一小时了都还没上来，我们就报警了。对了，王馨呢？” “她——” 我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不知道，我醒来了以后就没见到我她。” 我说了谎，但也只能这样。 …… 一小时后，寝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这也在我的预想之中，几道身影陆续跑了过来，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温馨，老三，john，还有……黄泉。 我的瞳孔缩了缩，没想到处理这件事情的又是他。 他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带着一股难闻的烟味：“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是的。” “首先恭喜你还活着。” 他平淡地说道，我撇了撇嘴，正常人都不会这样说吧。 “是的。” 我机械似的回答道。 “你可以跟我讲讲详细的经过吧。” “我去救人，然后也跟着溺水了。” “对，然后呢，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点上一支烟说道，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但立刻就将目光转到了地上，他的眼神让我感到心虚。 “我醒来了以后就躺在岸上，然后就一个人走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跟你同时落水的应该还有一个女孩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眯上了眼睛，这种表情让我感到厌恶。 “我不知道，醒来了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可能告诉他我亲眼看到了王馨的尸体，那样我也许会被加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哦，那么就这样吧。” 他合上了手中的本子就朝外走去，今天竟然意外地爽快。 “黄警官你要走了？” 我小声地问道，他的今天的举动似乎有些反常。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上次的案子，查到了什么吗？” 我问道，毕竟这跟我也有一些关系。 “会找到的。” 他对我笑了一下就走了，但我发现他的眼神黯淡了不少。 二十六章 第三具尸体 黄泉已经离开了，带着一副没落的背影，我想他应该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棘手的案子吧。 “等一下！” 我冲着门外喊道，但他没有回来，估计是已经走远了吧。我一路小跑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楼下，他已经坐上警车打算离开了。 “等等。”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一头钻进了他的车子后座里。他的车里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还有好几处依稀可见的弹孔留在座位边上。 “怎么了？” 他雄浑的声音将我从一阵恍惚中拉了回来，我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道：“有事情。” “哦？打算合作了了？”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将头转过来，而是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我，那种冰冷的目光让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还有也想请你帮个忙。” 我将视线移向了一边，害怕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嗤—— 他把烟蒂在烟缸上狠狠地扭动了几下：“那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是什么？” 我问道，或许他已经查到了什么跟我有牵连的东西。 “跟我去一趟警局吧。” 他终于将头转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他的额头似乎多了一道伤疤。 “恩。”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过这样也好。 咔哧—— 他终于发动了引擎，汽车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这辆车估计再过不多久就要变成一堆废铁了吧。 我依附在占满了泥渍的玻璃上，冰凉的触感就像是一具储存依旧的尸体，就跟那时候看到死去的王馨感觉一样。 …… 破旧的警车驶离了这座‘鬼城’，我眺望着窗外的绿色，任由它们在我眼前飘过，这样悠闲的感觉给了我一种久违的舒畅。 “你刚刚为什么要撒谎。” 沉厚的男声打破了这份静谧，我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那张古板的面孔依旧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但这时候却带上了一点沧桑。 “是的。” 我自嘲地说道，果然还是被他看穿了。 “你想说什么？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是的。” “你还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 “也许——是的。” 我只能这么回答，身体不由地向后挪了挪，这种感觉就像是我赤身裸体地摆在他面前一样。 “我还没那么不讲理吧。” 他淡淡地说道，这让我完全无法判断出他现在的心情，或许他已经发怒了。 “她不是溺死的。” “被人杀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明显地跳动了一下。 “阴猴。” “那是什么东西？动物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声音中带满着质疑。 我用手裹住了头，因为长时间没洗了而凝成一团的头发将我的手臂刺地生疼。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种怪物吧。” 我的咬着牙说道，怎么可能会知道，是那个神棍说的，而我看到的也只是一道白影而已。 “知道吗，有很多犯人是在幻觉中杀人的，但事后都还不知晓这一切。” 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在怀疑我吗？ “我说的是真的。” 我基本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的那句话。 “当然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说幻觉这是种很其妙的东西。” 他的这句话让我整个人都瘫在车门上，窗缝里吹进来的暖风让我泛起了一丝困意，那些真的都是我的幻觉吗？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我将手按在了胸口，一丝透心的凉意传遍了我的全身，那条项链，他又还给了我。 …… 下午四点，车子终于开到了警局，黄警官摇醒了熟睡中的我，将我带到了三楼。 一路上我能感受地到无数的目光在想我聚集，不知道是因为这个黄警官还是我现在这身邋遢的装扮。 我们两人穿过了大厅来到了过道的尽头，那里是会议室，我曾经去过一次。 “你先进去吧。” 他撇了撇头对我说道。我走近了那扇普通的木门，它只是虚掩着的，被我轻轻一推就推开了。熟悉的环境再次呈现在我面前，就连椅子的布局都没有变过。 这个会议室不过是个摆设吧，我想。 我随意找了一处位子坐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吱——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是黄警官，他手中还拿着两只一次性杯子，他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咖啡，不喝的话就放旁边吧。” “谢谢。” 我呷了一口，一股浓烈的苦涩味继续快要让我的味蕾瘫痪了。 “咳咳咳……” 我口中的咖啡都咳了出来，从来都没喝过这么苦的。 “抱歉，这里没有糖精。”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估计是在嘲笑我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吧。 “没事。” 我将咖啡摆在了一边，最起码它让我清醒了不少。我抬起头看着他：“你想跟我说什么，该不会只是请喝一杯咖啡吧。” “再等等。” 他喝了一大口咖啡，我咽了咽喉咙，就好像味觉反馈在我身上一样。 咚咚——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过。 “进来。” 他头也没回地说道，手中的杯子撞在桌面上发出一阵空荡荡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警员，齐肩的黑发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我愣了愣，因为曾经见过她，那次还被她直接撞翻在了地上。 “黄sir，你要的资料。” “摆这边就好了。” 她照着指示将手中的一叠文件摆在黄泉的面前，随后就踩着高跟鞋出去了，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我这个外表懊糟的‘市民’。 “这是什么？” 我指了指堆在他面前的那摞纸，那该不会就是他想跟我说的东西吧。 “验尸报告。” 他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但我能感觉地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剧地加速跳动着。 “谁。。谁的？”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他拿出了其中的一叠说道：“这份是韩慧丽的。” “还有一份呢？” 韩慧丽就是那个死去的宿管阿姨，这个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桌上似乎还剩下了一份验尸结果，该不会又有什么人死了吧？ “这一份，是沈宝的。” 沈宝，这个名字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这个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认识他？” 黄泉将夹在资料中的照片递给了我，那是一个大概30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在照片里笑得特别地开心，完全不顾及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 “老鼠！” 这张猥琐的面孔就是那个叫做‘老鼠’的出租车司机，他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我那寥寥无几的电话簿里就有他的号码。 “他死了？” 这几个字我几乎是喊出的，“是出车祸吗？” “被人勒死的。” 又是勒死！ 我的脑子里直接炸开了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老婆报过案说他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回过家了，结果我们在他家附近的一条弄堂找到了他的车，而他就死在自己的车里。” “那是几天前的事情？” “前天，但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礼拜前。” “一个礼拜前。” 我喃喃道，那是他跟我见面后没多久。 “这两个人是被同一个人杀的，就连伤口的痕迹也一样。” 黄泉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这个外人说这么多，但我能明白自己肯定脱不了关系，因为这样的巧合同时发生的概率真的太小了。 我微微抬了手，上面还有些淡淡的血污，或许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二十七章 白影 6点半。 会议室里，我们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黄泉收起了那两份报告，那双阴鸷的眼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今天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我站了起来，只是木讷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去哪？” 我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实就是如此地残酷，刚刚才从一处死亡中逃离出来，谁知道等着我的却是另一个噩梦。 “今晚就住我家吧。” 他说完就一直注视着我，这幅样子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或许他只是想监禁我吧，我想。 “那。。谢谢了。” 我耸了耸肩，事到如今哪还有容我拒绝的余地，何况明天是星期六，呆在学校也没什么事情做。 我们两人快步走出了会议室，这里大部分警员都已经下班，大厅里只剩下稀疏几个留下来值夜班的人。 “黄警官慢走。” 一道细腻的女声从一旁传来，是刚刚将验尸报告送过来的那位女警，她似乎正在梳理头发，白皙的脖颈毫无遮掩地裸露在了空气中，看都旁边的那几个男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恩。你也早点休息。” 黄泉对着她说道，我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温和了许多，原来他还是有感情的。 “恩。” 她笑嘻嘻地回应了一句，目光始终停留在我们两人身上。我刻意回避掉了她的视线，因为我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妩媚。 我们来到了楼下，他的车就停在离门口最近的那一排，因为在那白色的车漆上面有着几块特别明显的黑色污渍，所以我一眼就找到了。 我钻进了车里，破旧的坐垫在我的体重的碾压下直接变得扁了不少。 “我这样去不会打扰你的家人吗？” “不会，我一个人住。” 他的弯着身子说道，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刚刚那个，应该喜欢你吧。” “这是大人的事情。” 他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软肋。 “你来之前不是说想拜托我一件事情吗？” “哦，对。” 我连声应道，他的话提醒了我，这是我今天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为了什么？” “或许对案子会有些帮助。” “谁？” 他的问题总是这样地简单而又粗暴，我撇了撇嘴：“我们学校教堂里的神父，大概是个30多岁的欧洲男人吧。” “他干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的直觉。” “直觉？” 这位警官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或许太过笼统了吧。 “是的。” 我说着将头转向了一旁，这当然是假的，因为那个神父说过我跟他一样特别，一样无力抗争？还是一样招致死亡？他那时候什么都没说。 这样说来真的会有些讽刺，但他或许真的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不是真的。” 我楠楠地说道，那是在我即将昏迷之际听到的，但听得不是很清楚，到底什么不是真的。我将身体整个靠在了一旁的后枕上，柔软的触感让我眯上了眼睛。 “能现去一趟手机店吗？” 我问道，原先的那只在救王馨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去了。 “哦。” …… 手机店。 这家店是他的一个朋友开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店面还是别人楼下租的，但里面的款式倒是蛮多的。 “黄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光头，胸口一条手指粗细的金项链显得有些晃眼，想必他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黄哥来买手机啊。” “是陪他来的。” 黄泉拍了拍身边的我说道。 “这位是？” 光头上下打量着我，而我则是后退几步躲在了黄泉的背后，这种被盯着的感觉让我极其反感。 “是我朋友的儿子。” “哦，这样啊。小敏，过来，过来……” 光头朝着远处招呼了几下，那个叫做小敏的是这里的销售小姐，黑白间隔的制服装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来来来，替我给这位小哥好好介绍一下。” 光头亲密地搂住了她，而那个小敏则是在他的怀里一通撒娇，我尽量将头瞥向了门外，大人的世界果然和我的相知甚远。 “好了好了，你去带带他。” “哦——” 女人故意拖长了声音，极其不情愿地从光头的怀里离开了。 她带着我到处走了一圈，还粗略地介绍了几款的新机型的功能。 “要什么手机？小哥。” “我还没想好。” “那你自己慢慢看。” 她说完就扭着走到了别处，我能明显地感觉得到她声音中的不屑。不过想想也是，现在我的这幅样子任谁都会感到厌恶吧。 我看了看周围摆着的几款智能机，但它们的标价着实吓了我一跳，竟然要5000多。我不由地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一张方方正正的东西，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银行卡，我有时候总是会想里面装的该不会都冥币吧。 “选好了没？” 这时黄泉回到了我身旁，他和那个老朋友的叙旧似乎已经结束了。 “买个便宜点的吧。” 我随手拿起了一款2000多一点的，样子也不算太差。我把玩了一下，钢制的背面将我身后的场景清晰地反射了回来，黄泉的车子，空荡无人的街道，还有一双眸子，它就在马路的对面注视着我！ 一阵恶寒传遍了我的全身。正当我想将头转过去的时候却被黄泉按住了，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兴奋，一种正在追捕猎物的兴奋，这种表情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我先出去了。” 他低声对我说了一句就径直走出了门外。 “小姐，我就要这款了……” “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 我匆匆地付完钱跟了出去，黄泉并没有走远，他就半依在车身上，嘴边的烟头泛出了一点点火星。我朝着马路对面看了看，那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旅人，至于那双眼睛的主人早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黄泉见我已经出来了便坐进了车里，我也跟着钻了进去，这次我就坐在他的旁边。 “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极力地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不断颤抖的声音还是将我出卖了。我说不现在的感受，大概是恐惧吧。 “我知道。” 他淡淡地说道，果然他也已经察觉到了，刚刚不让我回头大概是不想让我惊动对方吧。 “看来你很受欢迎啊。” 他平静地说出了我最不想知道的事实，或许他（她）真的是来找我的。 “你看清他（她）的样子了吗？” 我无力地向后靠了靠，为什么总是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学生罢了。 黄泉将头转了过来，那张严肃的面孔让我的心头一紧，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影——子——” 他将烟头扔出了车外，这支可怜的烟头在空中燃尽了它最后的生命。 …… 9点钟，我到了黄泉的家，他家就住在一栋单身公寓的一楼，因为这里好像是开发商新建的所以外面的绿化都做的很不错。 我在房间内打探了一下，这位单身汉的家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脏乱，只是客厅的茶几上堆了一大叠的文件。 果然是一个工作狂魔。 “你等一下，我去煮两碗面。” 说着他就走进了厨房，而我则是随意找了一处坐下。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一阵沸水翻腾的声音，我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系着围裙，手中的筷子正在娴熟地拨动着锅里的凉面，这幅样子要是让他的同事见到的话估计会被吓死吧，我想。 “我留在这里，就不怕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你又想和我说鬼吗？” “或许吧。” “我说了，没有那种东西。”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最终显而易见地是我败下阵。 “你先去洗个澡吧。” “哦，好。” 我转过身去，却没注意到窗外划过的那道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