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通灵》 不甘平凡 南方的盛夏——娇阳似火。烈日炙烤下的地面温度,超过四十五度!这个时候,对从事户外工作的人来说,是最难熬的!尽管如此,北半球数以亿计的体力劳动者为了糊口,仍不得不在毒日下东奔西走,挥汗如雨。 南部小城的一个大仓库前,并排停了三辆大货车。送货的、收货的、发货的人们拥在车厢后面,各自拿着本单位的清单,核对手上的物品。 “银佳小余!你到了二十六台复印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送货师傅,叫住一个小伙子。 “二十六台?!……他们都没通知,你就拉来了?你不怕我这里装不下?叫你又拉回去?那你可亏大了!”小余有些意外,更有一点恼火——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老爷、太太”们,从不管别人的死活,只图自己方便。 “我那里也放不下了!仓库小,没办法。我跟你们经理打了电话的,她说:可以拉过来。”老师傅的解释合情合理,脸上含笑,却也略带无奈。 “老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可以换个大仓库了……你等等,我去拿拖车。”小伙子虽然不情愿,但货已经到了,还是要想办法塞进库里。 “快点啊……”老马自顾催促。 小余所在的“银佳”公司:经营品牌打印机、复印机、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复印纸……等等办公设备、耗材……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互联网的普及,it产品的日新月异,以及国内经济取得的成就,有一些做计算机贸易的商人们办的企业,经过残酷的市场竞争,都存活了下来。这些投资人不但收回了前期投入,也得到了稳定的年回报率。 一个城市里大大小小,至少也有几百家这样的公司。这些商家集中在一个商业区里开设直营店铺,租赁办公场地——于是大江南北的每座县、市里,都有一个电脑城,或者叫“数码产品集散地”。 老马常来送货的这个电脑城,在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三楼。商家们的仓库都在一楼,而且是在购物中心大楼的背面——这样合理的设计,避开了正大门熙熙攘攘的消费者,方便了所有人。 “拖车来了,快点动手、卸货!”小余拖了一架四轮平板手推车出来。这辆银色的拖车:被他称做整个电脑城“拖车中的宝马”——整车由不锈钢条焊接而成:长一米五;宽八十公分,结实耐用。拖动省力,一次拉个五、六百斤的货物,不在话下。 “一起来!你们卖的这是什么鬼机器,死沉!”两人合力把四台复印机,从大卡车搬到了手推车上。 “可以了!一次只能拉一块田……”四个方方正正的包装厢,两上两下摆在拖车上,确是个“田”字。 电脑城的仓库区,实际上是个很大的地下室——物业公司把这里分割隔成了几十间:大仓有两、三百平,小的有三、五十平。可供不同级别的商家租用。小余的仓库是45号——从大门还要往里进去约摸七、八十米。他得一个人把拖车上的东西弄到自己的仓库,老马是不会和他一起进来的。因为趁小余入库的时候,他还得招呼别的公司来收货。 小余必须先把库房腾出足够的空间,来放这新到的二十六台复印机——这次到的机器还不是最重的那种,估计也就四、五十斤。他一个人费些力气,还是能够码好放整齐。花了将近四十分钟,二十六个沉甸甸的大方块终于都塞进来了。 “签单……签单!要走了……”这是两个人每天见面的结束语。老马的货运物流和“银佳”公司常年合作,运费一月一结。每次收到货,小余只需点清数目,签字确认。然后双方各执一单,月底对帐。 “想快点又不进去帮忙!就会催命一样的催……”两人已经熟络,互开玩笑,都不以为意。 “余——梦——金!这字写得有水平!一看就像个大学生写的。像你这样的当个经理,手下管上几十号人,不成问题!窝在老鼠洞里做仓管,你们老板太不识货了!”小余签十次单,一般有五次,老马都会这样称赞。余梦金早就习惯了他的没话找话,只是笑笑。看着老师傅启动大货车,在刺眼的阳光下走远。 他有时会庆幸自己好在换了一个地方上班——之前帮一个私人老板开车送货:为市区的客户配送纯净水和饮料。也和老马一样,无论风吹日晒,都要开着车到处跑。而且装车卸货都是一个人完成——满满一车,一百多件夏日清凉饮料,搬上搬下。一天要送五车!七、八月的旺季,早晨八点半开工,晚上总要过了七点才收工。 余梦金每逢头顶烈日,双手捧着三件饮料出库入库、上车下车,忙个不停时,他心里总有个念头:有朝一日……我一定不会再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送货工人当了一年,余梦金被晒得皮肤黝黑——余妈常常抱怨:我的儿子成了非洲黑人!不过那样的经历,确实是相当不错的锤炼:以前骨瘦如柴的大男孩,双臂的肌肉线条变得完美匀称,这是他最得意的:每天他都要光着膀子,对着镜子自恋一番,就像在欣赏一尊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作品。 余梦金正要回仓库休息一下,喘口气。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知道是渠道经理打来的,顿时觉得不妙。 “白姐?怎么样?”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小余!是不是到了二十六台复印机?”听筒里的女声,一如既往的尖锐刺耳。钻进耳鼓,令他直想找个东西来挖一挖耳孔。 “是……”他预感到:所担心的就要成为事实。 “有一半要发给县级经销商……”白经理证实了他的判断。 “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不早说?!我全都给弄进来了!你早点通知,我就留十三台在外面。直接发走。不用搬来搬去,白费力气!”余梦金尽管已经火冒三丈,音量高了几度,表达的语气还是极力控制得柔和。 “都搬进去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一下事太多,忘了通知你。等会儿我叫人下去帮你。”经理们总是很忙,日理万机如同总理。 余梦金挂了电话,心想: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安排人下来帮帮手……他的仓房里有一小块办公区域:一个脏兮兮的电脑桌,一台古董级的组装机——卖电脑的公司内部,总是用着最烂的机器!还好靠墙边,有一张老旧的软沙发,可以睡午觉。这是上任仓管留下的唯一宝贝。沙发边上放着余梦金的吉他…… 那位老师傅年纪大了,又不会用excel制表,只能提前退休。由他这样身强力壮,又会操作办公软件的年轻人接班。, 在沙发上靠了十多分钟,听到过道上脚步声响。熟悉的节奏、音频——他敢肯定只有刘蔓玲一个人下来。 “我来了!要搬什么机器?”清脆甜美的声音,令余梦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一个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的长发女孩推开木门,飘飘入内。 “只有你一个人?技术部的那些壮劳力都去哪了?”他知道这时:最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怜香惜玉。 “都出去了!不是装机,就是修机。白姐说这次来的复印机,不是最沉的那种,我下来搭把手就行了。”刘蔓玲倒显得轻松无所谓。 “她脑袋让驴给踢了吧?为什么都不先通知安排好?这样蚂蚁搬家似的,是不是觉得我们都闲着没事干?”余梦金适时的义愤填膺,是想引起她的同仇敌忾。 “我叫你来做这个。你……是不是后悔了?”两人是初中同学。刘蔓玲大学毕业后,在这家公司当出纳。由于精细能干,人又长得乖巧可爱,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信任和赏识。她听说余梦金在开车送水,日晒雨淋的很不容易——刚好这里要换仓库管理员,就介绍了老同学来接岗。 “哦……没有、没有!这里面太舒服了!冬暖夏凉,纯天然的超级绿色空调!跟我之前的工作环境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我只是认为:领导安排工作,应该更合理一点。可以省掉许多无用功,提高效率!”余梦金赶紧不失诙谐的表明立场。 “你说的都很对!但以后要在开会的时候说出来。你在她背后说,她又听不到。就成了纯粹的抱怨,于事无补。别浪费时间了,是哪些机器?快点动手,准点下班。”女孩为人处事相对老练。 “就这些。好重的!你穿的是平底鞋吧?鞋跟太高,容易扭到脚!”男生在这种场合,都得像个体恤的优雅绅士。 “当然是平底鞋!来这里两年多了,我经常搬货的!上班从不穿高跟鞋。”两人又把十三台复印机,运到仓库大门外,贴了地址标签。交给物流司机,把机器送到货运站——市级经销商的机器,都是由货运站发到县城。 送货的三轮车师傅:蒙大姐。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性——由于常年在户外,开车送货。皮肤明显被晒伤老化……她实际上比余梦金大不了几岁,但看上去就像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和丈夫施德昭,组织了村里的几个叔伯兄弟,一起到城里谋生。他们帮电脑城的商家送市里的散货,把批量的机器发到货运站。相当于承包了这一片的物流外包业务。蒙大姐就是这群人的首脑领袖。 “哎哟……小余!今天要发这么多复印机?!你们公司生意真好!”她每天下午六点前,都会在大门外收货。 “是啊!十三台,都贴好地址了。你到时看一下,不要发错了!”小伙子有点累了,嘱咐交代的语气绵软无力。 “知道……知道!我什么时候发错过?哇……今天小刘美女下来帮忙了?那些技术部的男同胞都去哪了?”蒙大姐的运费,也是每月一结,经常和公司财务打交道——自然认识刘蔓玲。 “我们都是劳动者、无产阶级啊……”女孩的自嘲体现了部分社会现状。 蒙大姐招呼来老公和几个同伴——十多分钟,机器又都放在了四辆“电三轮”上。等他们把所有商家的货都拉走,就到了整个电脑城关门下班的时间。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直销企业了。”余梦金开始大发感慨。 “嗯……产品从出厂到商家,再到消费者手上。中间的环节太多了!这些费用都要加在成本里。为了保证利润,只有提高售价。现在直销、网购对传统零售业的冲击很大!好在我们是批发,还有很多政府采购——靠门店那点营业额,怎么可能生存?”刘蔓玲也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受过高等教育的就是不一样,有这样的见识!”余梦金偶尔也会遗憾自己当初没考上大学,混迹了几年,都在做些体力活。 “这和大学教育没关系。你得时刻保持学习的态度,打开自己的眼界,跟上潮流的步伐,接触一切新鲜事物!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信息爆炸。只要有根网线,就可知天下事!你不是自学了office吗?这就很好了!你只要在进步,就不会被淘汰!”刘蔓玲的这番谆谆告诫,让余梦金对未来,又燃起了憧憬和盼望。 晚上回到家。父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桌椅摆好,一家三口齐聚用餐。余爸、余妈都已退休在家,平常无事可做,专门照顾儿子的饮食起居。 “饿了吧?这份工比之前那个轻松一点吧?”余妈几乎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问候,没有新意。 “妈!你就只关心我吃饭了没有,上班累不累……我其他的需要你一概不理不问!”余梦金有些疲惫,对于絮絮叨叨表示了厌烦。 “其他的需要我当然也关心了!你都二十四了,还没女朋友。这种事我也不好老挂在嘴边……”儿女的终身大事总令父母挂心。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余梦金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埋头夹菜。 “现在时代不同了。男人要有经济基础,才好娶妻。这样女方也有面子。没房没车的,一般人家也看不上咱。儿子还年轻,奋斗几年,先立业了,再成家也不迟!”余爸连忙打圆场。 “那现在也不是全国人民都有房有车的,只要门当户对,找个条件相当的。先成家后立业,不也可以?”余妈开始较真。 余爸不接她的话,转问儿子:“梦金!你有没有想过炒股?” “这个……我听说风险很大,好像都是赚少赔多!我也从来没碰过,不懂……”他一向谨慎小心。 “不懂就学嘛……我老了,学不来。你完全可以自己研究摸索。现在上网也方便,你学会了,那赚钱可容易了。只要坐在家里,对着电脑,动动手指。钱就进了你口袋,多好?!不用再辛辛苦苦搬货,每个月就拿那点全市最低的工资!你应该知道,现在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有一个就是‘股神’!”余爸一味怂恿。 “股神?您说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鬼怪?”儿子这是在打岔。 “我说的‘股神’是个美国人!因为在股票上赚了大钱,人称‘股神’!不过……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以前古人不明白打雷闪电的成因,就有了雷公电母。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些雷神、风神是不存在的了……”父亲沿着他的思路,打开了话题。 “那你相信这世上有鬼有神了?”大男生不依不饶。 “如果有神,肯定就有鬼了!但是中国有一句老话说得很对:‘神出鬼没’!神来了,鬼就没了!”余爸的回答,让母子二人都笑出声来。 “老爸,你还真幽默!这是《新编成语》节目吗?” 父亲又严肃认真的说:“故事中的神仙能超脱生死,能知过去未来!‘股神’总是在低价位买进,等到涨起来了,他就卖出。每次判断都很准,简直神了!这个称号:实至名归!” “嗯……希望我以后也可以只赚不赔!捞个‘股仙’当当……”余梦金想起刘蔓玲所说的:“保持学习的态度”,一时间对那个陌生又神秘的股票市场,充满了幻想,有点跃跃欲试。 “你一周只有星期天休息,不能去开户。把身份证、银行卡给我。明天,我帮你开一个。你先上网看看,股票应该怎么操作。”余爸迫不及待了。 “老爸……您给我取名‘梦金’,是不是想我以后,特有钱?”父子间的对话,越来开始越轻松。 “现在是经济社会:一切以经济为基础!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啊……”余爸似乎有点拜金了。“如果炒股这条路真的适合你,就算政府的养老金计划,是画的一张饼,我们的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那我就试试吧……”小伙子想象着未来“股仙”的生活,这顿饭吃得格外津津有味…… 初识美人 每天早晨,在电脑城上班的公司职员,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向这里。余梦金家:离仓库很近,只要步行十分钟就到单位了。 公司的规定是:九点前,打卡签到——余梦金热爱运动,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天天早睡早起,早上起来,余妈把早餐都放在桌上,出去晨练了。他有充裕的时间填饱肚子,再看会儿书,然后悠哉悠闲的踱到电脑城——他当然是绝不会迟到的! 今天他刚到公司打了卡,迎面就遇上了白经理——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非常的精明干练! “早啊!白姐——”余梦金赶紧打个招呼。“白姐”是公司里同事们对她的尊称。 “小余,早啊!嗯……昨天辛苦了!忘了提前通知你,真不好意思。害你搬来搬去的……” “哦……还好了!有人帮忙也不算怎么辛苦。只是以后最好多沟通,免得总要反反复复做太多无用功,浪费时间和人力。”余梦金听她一见面就开口道歉,怨气就都消了。只是照刘蔓玲教的,把自己的想法当面告诉了她。 “对、对!团队之间就要多沟通,才能把工作做好。以后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白经理谦逊的态度,倒是让余梦金有点意外。他不禁感到后悔:在刘蔓玲面前那样的抱怨上级领导。 报到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项要宣布。全体员工就各归岗位,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电脑城所有商家的店铺以及办公区,都在三楼。余梦金本可以从货运电梯直接进到仓库,但他宁愿走楼梯——因为从三楼去到库房这短短的几分钟,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从办公区下到一楼,要穿过一条地下走廊,才能绕到仓库大门。余梦金今天一步一步在长廊里磨蹭——他在等待一个轻快,又令他心动的声音。当他缓缓移到走廊拐角时,“得、得、得……”一阵清脆的女士高跟鞋,敲击地板瓷砖的响声,清晰传入耳中。 余梦金连忙低头看表:八点五十五分! “八点五十五……昨天是八点五十三。晚了一点点……”他心里念头飞转,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深呼吸了几下,强自镇定沿着拐角慢慢走了出去。 迎面过来的女子,正是他心中的女神:一头乌黑闪亮的披肩长发,白皙的皮肤,瓜子脸,淡淡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一身合体的素色连衣裙,肩上挎了个白色的女款皮包。修长的双腿迈着紧凑的步伐,直奔电脑城。 余梦金不敢多看,眼光游移到了别处。女孩经过他身边时,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钻入鼻孔。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嗯!——好香! 他在这里上班已经三个月了——刚来不久,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位美女规律的点卯时间。每天她都是在八点五十以后,经过地下走廊,上到三楼办公区——可以断定,她就是某个公司的职员。男人很容易被女性靓丽的外表所吸引——余梦金血气方刚,正值青春年少。不知不觉已对这位还不知姓氏的女子产生了好感。因此每一个工作日。他都在同一时段,同一地点,制造期盼中的邂逅。他不是外向活泼的男生,当然不敢向心仪的异性大胆表白,只是默默守候每日清晨里,几秒钟的擦肩而过。 待女神快步上了楼,余梦金才心满意足,进到自己的45号仓。想起昨天老爸提到的炒股,就从网上下载了行情软件,自行研究摆弄。 “奇怪……怎么都一动不动?一点变化也没有,什么意思?”他盯着显示器上一片红红绿绿的数字,有些茫然无措。他根本还不了解:股票市场是九点半才开始交易。他看到的:都是前一个交易日的图形和报价。 “小余。在不在?……”一个烟酒过度的男嗓在走道里呼唤。 “张云滨?……他来干嘛?”心里还在琢磨,一个二十多岁的胖子就推开门进来了。 “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要发什么货?”余梦金知道他是销售部的骨干精英,平常总是在办公室里挂q,或者外出联系业务。除非要发一些彩页、促销宣传册给县级代理,他都不会下仓库来。 “没有、没事……到月底了,就这样了!再玩命也就卖这几十万了,没什么想法了!”像张云滨这样的业务员:拿提成——销售额高,薪资自然水涨船高。 “没事?……来找我聊天?”余梦金不由得诧异。 “呃……是啊!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守在这里,闷不闷?”胖子在寻找切入口。 “我是超级宅男,最享受一个人独处。只要有网线,在哪都一样!” “哇!——你在炒股?”张云滨瞟了一眼桌上的显示屏。 “没有!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这东西,一点也不懂!你有没有玩过?怎么没反应的?是不是这个软件用不了?”余梦金从小就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现在还早呢!九点半才开市,到时间它就会有变化了……”胖子找到了谈话契合点,开始投其所好“你看!还有五分钟,准备交易了。动了吧?……” 余梦金看到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数字果然开始变动。他又问:“你好像蛮懂啊!你也炒股?” “有闲钱的时候,当然会炒一下了!挣几包烟钱也是好的!” “就得几包烟钱?有没有人靠炒股发财的?”余梦金更关心这个副业的前途。 “世界上最有钱的那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是专门炒股的。他的资产应该超过几百亿美金了!” “几百亿美金?!……股神?!”余梦金目瞪口呆了“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啊!……” “是啊!……别说几百亿美元。就给我几百万人民币,我也知足了!”张云滨开始叹息。 余梦金顿时觉得这条路大有希望,立即向胖子虚心求教。张云滨也是知无不言,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古脑倾囊相授。只用半小时,余梦金就掌握了用快捷键切换分时图,以及一些均线的含义。 张云滨见他学得挺快,突然问道:“是刘蔓玲介绍你……来我们公司的?” “是……我们是初中同学。一直都保持联系……怎么了?”听他问得蹊跷,余梦金不免警惕起来。 “那你该比较了解她吧?比如她喜欢什么啦,有什么爱好啊?” 余梦金立即心里雪亮:原来这胖子看上刘蔓玲了——怪不得无端端的跑来找我,这是曲线救国啊…… 他笑着说:“我和她的确是高中同学。不过那时她一点也不起眼,在班里默默无闻,我们交往不多,后来她去了外地读大学,联系就更少了!女大十八变!她有什么兴趣爱好,我还真的不清楚……” “那她是不是喜欢音乐?”张云滨坐在软沙发里,拿起余梦金的吉他,随意弹了几个和弦。 “哦?……你也会?不错啊……”余梦金从初中就开始了自学吉他——还曾经在酒吧当过驻唱歌手,后来因为搭档的主音吉他手:家中变故,不得不返乡。他形单影只,又寻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只好另谋出路。 “一点点了……上大学的时候,我也玩过乐队的。那时我是鼓手。玩这东西,我得叫你余师傅了!”胖子真的很会拉关系,不愧是“业务高手”! “互相切磋吧……”余梦金看他弹了一会儿,就知道他水平实在一般。 “余师傅……”张云滨马上就改口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爽!累了就躺会儿,没事还可以弹弹琴——我们在老板跟前,就惨了!下午困得不行了,在办公室里,那眼皮还得用火柴棍支着!羡慕你啊……” “羡慕?如果要你一个人,把二十六台复印机,搬进来又搬出去,你还羡慕吗?”余梦金一阵冷笑。 “这都是沟通协调没到位造成的——如果我是渠道经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他这番豪言壮语,小余心想:这胖子还野心不小!瞄准了高位啊……正不知要再说什么,手机适时的响了。 “白姐,什么事?……送两个802墨盒到亿佳?……办公区41号?……嗯!可以!……好的!” 听了他的这通电话,张云滨知道自己一人留在仓库里,可不太好。把吉他放回原处,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走了!我们一起上去,出来太久,白姐又要喷火了!” “她有那么凶?”余梦金还没见过白经理发飙。 “白姐经常在上面开炮的!一不留神撞到枪口上,算你倒霉!” “她还没结婚?” 张云滨一脸坏笑,表情古怪的说:“余师傅……你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到了这其中玄机。她结婚了,但很显然:她老公不能满足她……” 余梦金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见他一副老不正经,也不接他的话,只是鼻孔里哼了几声,算做回应。 打好了出货单,两人就一同乘货运电梯,上到三楼办公区。 “余师傅……你顺着公厕那条走廊,一直朝前走,就看到41号了。”张云滨常在楼上,各公司间走动,对上面店铺、商家的布局很熟悉。 “嗯……好的。谢谢你了!”与胖子暂别,余梦金沿路经过一间间办公室,心里默念:38、39、40、41……就是这里了。 他缓缓走进去,轻声询问一位最靠门边:正敲着电脑键盘的长发女子:“请问……这里是亿佳公司吗?……” 那人扬起脸来,与他四目相对——余梦金登时呆了,这正是他每个工作日清晨,都期盼邂逅的“完美女郎”! “这里就是亿佳。你有什么事?”女子的声音温润细腻。 余梦金听在耳中,无比受用!他连忙克制住狂乱的心跳,嗓子里逼出尽量平稳的语速回答:“呃……我是银佳公司的……给你们送墨盒。” “那就给我好了……”少女接过他递来的东西“802墨盒……两个……150块。” 她核对了销售单和实物后,就在单上签了名,笑着说:“绿单留给我,其他三联是你的,月底对帐,没错吧?” “是的……谢谢。”大男生挤出尽可能自然的微笑,与她道别。好让初次会面,自己留给女神的是:从容大方、成熟稳重的印象。 他退出亿佳公司的门口,才想起应该看看女生的姓名——只见出货单的“客户确认”的空白处,写下了三个绢秀的行楷字:申奕佳。 “原来她叫申奕佳……好名字!”知晓了梦中女神的尊姓大名,余梦金喜不自胜,径直来到自家公司的办公室——客户签字确认收货的单子:白色首联是仓管的留底,红联交给财务,黄联交给销售部。 他一进去,却发现业务经理们都不在,只有张云滨一个人在那里,盯着股票行情。他也忍不住要问:“今天怎么样?涨还是跌?” 胖子懒洋洋的答道:“这几年的股市:就像阳痿的丈夫——抛弃他吧,舍不得;厮守吧,又天天受气!好吃好喝伺候他,刚看到一点阳气,你衣服还没脱完,他就不行了……鸡肋啊,鸡肋!”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看过《三国》的男生,都知道要接这一句。 “余师傅……你是来交单的?”张云滨关掉了行情软件,转谈公事。 “是啊……白姐不在?” “月底了,没达到销售目标的,都被老赵、石娘子抓去开会了!好惨!马上就十二点了……要饿着肚子听那两口子唠叨。”胖子像一砣肥肉,摊在转椅里,双眼望着天花板。喃喃的口吻像是自鸣得意,又像是幸灾乐祸。 “那……他们都不在,我把单子给你吧。”余梦金也不愿碰上老板,只想快点离开——银佳公司其实是夫妻店:丈夫是副总经理,姓赵。妻子是总经理:姓石。 石总也就四十出头——貌不惊人,也不觉得如何的能说会道、口吐莲花。非常普通的一位女性。但她的人际关系却出奇的好:当地的政府机关、医院学校、部队厂矿都有她的熟人。公司一半以上的业务,都是她拉来的! 员工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开会时,一个个屏气凝息、小心措词:生怕一个没注意,触到了母老虎的屁股,那可没好果子吃——石总这令行禁止、说一不二的作风,在整个电脑城里,也是鼎鼎有名!背地里大家都叫她:石娘子……贴切形容她的强硬手腕! 张云滨接过黄单,趁机说道:“我帮你把单子转交给白姐……不过,余师傅。请你也帮我一个小忙……” 他边说边望向财务办公室。余梦金可不傻,笑问:“你要请刘蔓玲吃饭?” “如果只有我和她——小刘肯定不会去!就说我请你们两位吃饭,因为昨天那十几台复印机……你们出力最多!业务部门特地表示感激……”胖子找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我就照实说了?……” “去、去……”胖子笑开了花,连连催促。 余梦金拎着红单,进到财务部。看见这里也只有刘蔓玲一个人。 “咦?……财务也被抓去开会了?” “是滴喽……你找我有事?”女孩似乎心情不错。 “呃……中午饭,你想吃什么?”他把单子递给昔日同窗,直奔主题。 “你不用这么客气——就搬了几台复印机,至于吗?”女生斜了他一眼。 “其实……不是我要请你吃饭。是有人……想请我们。”他指了指外面,口里堵满了气,两腮鼓得浑圆。 刘蔓玲立时领悟:“是胖子?” 余梦金点点头,又问:“怎么样?拒绝还是接受?”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女生拍板了。 张云滨看到他俩一起出来,猜想刘蔓玲八成是欣然赴约了。 “胖子!你要请我们吃什么?”少女一脸神采奕奕。 “到转角餐吧,随你们挑……”张去滨满面堆笑。 电脑城里也有几家小餐厅,经营快餐、米粉、小炒……然而手艺都很一般。银佳公司的职员常会去到街对面的“转角餐吧”解决午饭。余梦金因为住得近,都是回家中餐的。但今天胖子有所求,他也不好坚辞峻拒。 三人出了空调房,来到户外,顿时四面八方的热浪袭来——空气仿佛都被燃烧,只觉得一层热哄哄、粘乎乎的无形物质,裹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好热啊!热死人了……”刘蔓玲举手遮住头脸,快步冲到另一幢大楼的阴影里。 “这一个太阳就够呛了,那时有九个太阳挂在天上,这世上居然还有活物……”余梦金不忘打趣。 “显然后异射日、嫦娥奔月……这些都是骗小孩的连篇鬼话——说是‘神话’……太给他们面子了!”张云滨也赶紧表明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刘蔓玲白了他一眼,说:“举头三尺有神灵!你不要乱嚼舌——小心嫦娥下来,收了你这天蓬元帅!” “被嫦娥姐姐收了去,死也值啊!”胖子咧嘴笑时,一对小眼,眯成了一条缝。 小露一手 两男一女,进到餐吧。余梦金一眼就望见:申奕佳正和几个“亿佳”的同事坐满了一桌。“女神”看到他,示以微微一笑。 余梦金心花怒放!心想:我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一瞥眼,见她们相邻的一桌,单独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欧美女性。 他已有了主意,自忖:趁热打铁!这回要给她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急急忙忙点好餐,走到那“老外”的座位前,用纯正的发音问道:“excuse me? may i have a seat?” 虽然正值午休用餐时段,但餐吧里还有一些空位。那金发女郎见一个本地男人,用流利的英文跟她搭讪,稍稍一愣,随即答道:“yeah…… of course! please!” “thank you!”余梦金很绅士的坐在她面前——看她一头金黄发亮的头发扎在脑后,高高的鼻梁,湛蓝的双眼,就像一位美国电影里的女主角,走下了银幕,在和自己共进午餐…… 她正享用的是:极具当地特色的一种米粉——晶莹洁白的细长粉条,泡在浓郁鲜香的汤中,面上铺了一层葱花、辣椒、酸笋……红红绿绿的一碗!卖相确实悦人眼目。 余梦金看她使用筷子已颇为熟练,而且进餐十分斯文!尽管连汤带粉的,却不发出一点声响!不过辣椒很够劲,女郎的嘴唇受了刺激,显得格外血红欲滴……他笑着问:“do you like the local food?” “yeah…… i like it! it’s delicious! but it’s too hot!”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纸巾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接着反问道:“have you been to america?” “i’ve never been!”余梦金不无遗憾。 “ah……ylish is great! your at is like a mannbsping from texas!”欧美人从不吝惜赞美之辞。 “because i learn it fre bush!”他这次特意把“r”的翘舌,还有“learn”和“it”的连读,说得分外清晰,地道的美国西部口音! “really?! however……” “i only know of him from televisiohe world》”余梦金的表情语调像极了jim carry,引来金发女郎一阵轻笑。 在二、三线的小城市,除了英文导游,其他行业鲜有双语人才——整间餐吧的营业员、顾客,看到他和一位老外谈笑风生,都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小伙子。 张云滨、刘蔓玲更是面面相觑、满脸惊异!余梦金感到自己已成了焦点,索性直接望向申奕佳——两人目光相接,相视一笑。 大男生看得出:她在赞许鼓励……一时心中美滋滋的!只盼这顿午饭,永远也吃不完才好。 &alk with you! i got to go.”可惜金发女郎就要走了。 &oo! ah……you call me jim! what’s your name?”余梦金随便取了个英文名 “hey! jim. i’m rose. good luck! bye……”rose离开座位,与他微笑道别。 “i ould get toodbye”他还在争取更多的表现。 “maybe! see you……”rose笑着掠过他身旁,一股特别的清淡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了不得!余师傅。你绝对是银佳公司的超级情圣jake!”金发女郎一走,张云滨立刻大肆奉承。 “什么jake?我说了,我叫‘jim’——你没听懂?”余梦金也有些沾沾自喜了。 “我只听懂了她叫rose,你自然就是jake了!”胖子咧嘴笑着说。 “演《泰坦尼克》?有画像那一段吗?”刘蔓玲也来凑趣。 “余师傅肯定希望演在车里的那一段……”张云滨一贯不分场合的情色腔调。 余梦金瞧见申奕佳这一桌,起身离去,心中怅然若失,也没太在意他的冷笑话… “哎!你的英文怎么会那么好?我大学过了四级,都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刘蔓玲还是由衷敬佩。 “可能也有点天赋吧……而且我喜欢看好莱坞电影,但必须是原版对白!尽管很多听不明白,然而语感就培养出来了——有些人听力很好,发音要像美国人一样,也没几个。大部分的人,学了十几年英语,既听不懂,也说不出!大好时光都浪费了……”小伙子得意之余,顺带嘲讽了一下应试教育。 “余师傅,你知不知道刚才旁边那桌,坐的是谁?” 张云滨扯到的这个话题,正是余梦金最感兴趣的,他却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好像是亿佳公司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就是了!有一个还是亿佳老板的女儿:申奕佳!”电脑城的商家之间,经常互相调货换货,胖子不仅业务娴熟,连各家底细也略知一二。 “老板的女儿?申奕佳是亿佳的……?”小伙子的心悬了起来。 “没错!就是长头发、尖脸,穿裙子的那个。申奕佳——身家过亿啊……” “不会吧?今天我帮他们送墨盒,就是她收的货。老板的女儿也来打杂?”他很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 “就是她。我见过好几次了!申总准备让女儿接班,所以让她先看看:公司是如何运作的。过两年,电脑城就不再是石娘子一个女人,独占鳌头了!” 余梦金当即有种落寞寂寥的困乏潦倒:本来似乎近在咫尺的女神,瞬间又变得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了…… 再度偶遇 如果没有紧急的事,一般公司都有午休时间。小余回到45号仓,躺在软沙发上。地下室冬暖夏凉——外面毒日无情,呆在仓库里,格外的凉爽舒适。他暗暗思量:假如领导协调得好,别给我添麻烦。这份工作还是不错!至少没像蒙大姐那样,这么高的温度,还得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等到学会了炒股,咱说走就走,也不用再忍受这份憋屈! 他胡思乱想,正要渐渐睡去。忽然尖锐的手机铃声,把他唤醒。 “白姐,又怎么了?”小伙子没精打采的问。 “小余,早上送亿佳的墨盒搞错了。他们要的不是802,要用805。等会儿他们有人下来换,你处理一下。” “哦……可以。”余梦金暗想:亿佳要来换货,会不会……一想到可能又会遇上申奕佳,他立时睡意全无——跳起身来,把吉他放在沙发的显眼之处;把办公桌上的纸张归类摆放整齐;再把仓库里的走道清扫了一番…… 一切准备就绪。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来。余梦金不停看表:还没到两点半,也许他们也要午休…… 好不容易,捱了一个小时。只听见外面过道上,远远传来熟悉至极的脚步声——“得、得、得……”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地面,令男生的脉博跳动不断加快。 最终来人停在45号仓门前,看到木门虚掩——朱唇轻启,莺啼婉转的询问:“银佳,有人在吗?” “有人,来了。”一听到那样的脚步节奏,余梦金就知道上天又遂了自己的心愿,急忙开门相迎。 “又见面了!我来换贷……”申奕佳盈盈微笑。 “呃……是啊……你进来,稍等一下。我打张退货单。”小伙子一丝不苟,按流程操作。 “哇……你们的存货真多!”女孩一走进来,就不住赞叹:“这么多复印机、电脑,肯定押了不少钱!哦……你还会弹吉他?什么时候让我也欣赏一下?”余梦金当然明白:她说的“还”——是指他除了英文好,还有音乐专长…… “公司开年会的时候,你就可以听到了。”男生顺口说道。 “嗯!到年底,你们公司开年会,我就去看。”少女笑语嫣然。 “其实我来银佳也才几个月,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年会,到时再说吧……给你805,这是换货单。”他已经很放松了。 “余梦金?是你?”申奕佳看了单上的签名,笑着问。 “是我……这名字是不是有点拜金主义?” “没有啊……挺好!又不是余拜金,有梦想才有盼望嘛……”两人开始有说有笑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每天清早,我经常都会碰到你?”女孩突然后知后觉。 “也不是每天……”男生不免腼腆。 “呵呵……我得走了。明天见!” 余梦金只觉得她犹如仙女一般,来去飘逸。仓库里还残留有她的香味,人已不知到了何处……这一个下午,脑子里都是申奕佳的俏丽笑靥,害得他有些魂不守舍,幸好也没怎么忙,小伙子准点收工回家。 余家的晚餐时间,总是很准时。余爸宣布:“你的股票帐户,我已经开好了!我在你的银行卡里存了两万,你可以开始操作了。” “我今天看了,还有个同事指导了一下。不过……还是有很多不懂的,而且听同事说……最近也没什么行情,不敢乱买!”大男生可不好意思跟父母复述:张云滨对股市的比喻。 “那你先看一下电视上的股评节目,再买本好书——研究一下,再出手。”老爸说着就打开了电视:“我觉得这个节目不错,你可以参考参考……。” 只见银屏里,三个身穿衬衣,打着领带的男士:正在高谈阔论股经——诸如“构筑三重底”、“阳包阴”、“均线系统形成金叉”……“该股即将大幅拉升”的术语,听得余梦金一头雾水。于是他决定,还是去买本专业书籍——先扫扫盲。 趁周日休息,去到书店。精心挑选了一本《股市技术分析及图表详解》——小伙子满心欢喜,来到街上。其时未到十点,阳光还算温和。小城的绿化非常符合国家标准,马路两旁种下的大树:枝叶茂密。既能遮阴,又释放了新鲜空气。 余梦金怀揣着刚买到手的“宝典”——踌躇满志,憧憬着未来:我的成神之路开始了……他心情极好,嘴里哼起小调,沿街行去。 许多城市都是依江而建,这座小城也不例外——一条河横亘中央,把城市分为东、西两块。余梦金走的这条江边大道,干净整洁,环境清雅,开了很多格调不俗的咖啡馆。不过时间还早,这些店铺都没营业。 小伙子忖度:老外喜欢喝咖啡,本地人不见得买帐。做这种生意,只怕有赔没赚……正在遐想,却见两片门面间,一家商店已经开门营业了——门头招牌打着:special丝贝秀。余梦金看这中英文的店名,不禁暗赞:这翻译有点意思!应该是卖衣服的吧?…… 正当此刻,一位身材高佻的女店员,把人偶模特放在了门外。男生一看:竟然是位欧美女性,而且正是那天在“转角餐吧”——有过一面之缘的rose! 余梦金心中一动,急忙招呼:“hey! rose……” 金发女郎抬头看到是他,也微笑回应:“hey! jim. how are you?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 a book.”小伙子的手指轻轻在“宝典”封面上摩挲。 “ah……about what?” “it’s about stock market.” “wow! so……do you want to be aor?”rose有些激动了。 “actually……i want to be god of stock!”其实他是在说笑。 “oh……great! may you success!”她衷心祝愿。 “thank you! ah……do you believe in god?”余梦金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正关心她的信仰。 “i trust in you——but i’m busy noe could have a cup of coffee!”rose显出一脸无奈。 “oh! sorry f you. take your time——bye!”他可不想成为美女眼中的不速之客。 “bye……” 余梦金看她湛蓝的眼眸:不时闪烁着深邃莫测,窈窕的背影转身回入店中……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她说“i trust in you”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rose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他联想到了电影《本能》里的sharon stone——故事里那些撩动男人神经的镜头,涌上心间,令少年男子想入非非…… 期待进展 夏去冬至,转眼倏忽到了年底。这半年来,余梦金每天还是照常上班,因为互联网的普及,并不影响他的兼职副业。 匆匆研究了那本《股市技术分析及图表详解》,同时参考电视股评节目里的推荐,六、七月以来,少年人频繁的买进卖出,追涨杀跌——虽然指数一路高歌猛进,涨了几百点,但他回头一看,盈利所得与杀跌损失,刚好持平,帐户上仍是两万,不多也没少!余梦金难免有点气馁。尽管还会常常遇到申奕佳,但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点头问好,没有丝毫进展。毕竟不同阶层的鸿沟,很难轻易逾越。 公历的一月,天气仍旧寒冷。一个工作日的早晨,久违的太阳不期而至,晒着温暖的阳光,小伙子的郁闷沉重,稍觉轻省。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同样的大火球——在夏天,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但到了冬天,又都趋之若鹜!一年四季交替变换,农田耕种讲究切合时宜,买卖股票是不是也得选好时机?我第一次尝试这种高风险的游戏,半年平本,就当是交了学费,积累经验好了…… 想到这里,下定决心:要重新再来——不知不觉已来到走廊拐角,意料中的脚步声如约而来。余梦金早就习以为常,很自然的转弯,迎上前去。 只见申奕佳一身黑色皮衣外套,黑色的高跟皮靴,戴着一顶黑绒帽,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色围巾。一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直垂到肩膀……一系列的红黑搭配间,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纯白。 “早啊!”这是半年来他们已经习惯的问候。 “早!今天还是很冷啊……”心中的女神出现,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还好!都差不多了——我听你们财务说:下周六,你们公司就要开年会了。”少女满面春风。 “你的消息真灵通!那又怎么了?” “你忘了?你说过:如果公司办年会,你就要弹吉他的——我要去看的哦……”申奕佳旧事重提。 “可以!到时候见……”大男生精神抖擞。 女孩抿嘴一笑,快步上楼去了。余梦金乐呵呵的进到仓库,拿起琴来就开始爬音阶。才爬了两段,只听门外响起张云滨的声音:“余师傅,我来了!” “你可是无事不来的,又要请刘蔓玲吃饭?”他知道这二人也和原来一样,只是偶尔吃个饭,同窗的态度也不明朗。 “这回不是!嗬……余师傅今天有兴致弹琴了!” “有什么事,快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余梦金一边说话,手上仍在不停的走着g调音阶。 胖子笑了笑,说;“下周六,公司就要开年会了。除了吃吃喝喝,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的,我想……” “你想和我一起出个吉他弹唱的节目,是吧?”小余一猜即中。 “是的……是的!余师傅,你看我们唱什么歌?” 余梦金看着他一对小眼睛、塌塌的扁鼻子、两片厚嘴唇——长相确实不敢恭维!和刘蔓玲在一起:一点也不登对!心里老大不愿意:昔日同学嫁一个这样的丈夫……他突然唱道:“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只唱了两句副歌,他就说道:“唱这个。” “可以!可以……余师傅,你唱歌很不错啊!完全可以去酒吧弹唱!”张云滨听了他的真假声轻松自如的转换,很是佩服。 “废话不多说……想要和我同台,那是得排练的。你什么时候拿琴来?” “明天!明天就排……”胖子迫不及待。 其实余梦金明白:他是想在刘蔓玲面前,展现一下才艺,期待寻求关系上的突破——所以自己故意选了这首《可惜不是你》,希望这个丑男不能如愿…… ——****—— 一个财年行将结束,公司的各项业务已进入到收款阶段。因此,销售部的同事都闲了下来,仓库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事。两人合练了几次,感觉还行——余梦金对这种表演,并没上心:自负那种场合,只身一人随便弹弹唱唱就是一个节目了!张云滨却想尽了办法:要做得至善至美。 “余师傅,你说我要不要也架个话筒,唱两句?” “你唱?那我就不上了……”小余一点也不客气。 “好、好、好……你说我们是坐着好,还是站着好?” “两把吉他,做这种酒吧弹唱的感觉——当然是坐的好。”前辈口吻,不容更改。 “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一点?”胖子的问题接二连三。 “干净整齐,不影响弹琴就行……”余梦金微微一笑,接着说:“你不要太在意了,刘蔓玲是否喜欢你,绝对不取决于你弹吉他的水平高低。” “余师傅,你说的对!”这是张云滨鲜有的不知所措。 `/过去的一年,银佳公司的销售业绩达到了三千万!赵总两口子十分满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三楼,租了一间会议厅,摆了十几桌,犒劳全体员工。 周六晚上,张云滨开着自己的小汽车,载着余梦金到了酒店——银佳的业务员,在他这个年纪可以买得了车的,还没有先例!二人结伴来到楼上,刚出电梯门,就见赵总、石娘子正和一对父女寒喧。 “身家过亿也在这里开年会。”胖子小声嘟囔。 那年轻女子正是申奕佳——小余看那中年男人的五官,与她颇有几分神似,猜想必是“亿佳”的申总了。 他们拎着琴袋,绕过领导,进入会议厅。申奕佳看到余梦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小伙子翘了翘嘴角,算是回应。 演出成功 “银佳”从老板到基层职员,共有四十五人。连同家属,近百人坐在厅中——这家酒店的规模着实不小,仅三楼就有三个这般面积的会议厅,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大门一关,互不影响。 酒店的中央空调早就启动,虽然户外寒风刺骨,厅内人气,叠加了暖气,张胖子脱得只剩一件t恤!一般这样的公司年会,就是借机吃喝一场——把利润的大头都装入腰包的投资人,给下属发发红包而已。为了不落俗套,还要搞个不伦不类的“文艺晚会”。自娱自乐一番……老赵安排了两个:还有点姿色的店面女导购,配上两个口齿伶俐的技术部年轻小伙儿,组成“金童玉女”的主持天团。 例行公事的老大讲话过后,各个部门按着流程单的顺序,依次上台表演。节目毫无亮眼可夸之处——无非是跟着伴奏带,一个个的鬼哭狼嚎…… 余梦金一直在用纸巾捂住口鼻,极力掩饰他的表情——听这些五音不全的人唱歌,他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下面有请销售部的吉他弹唱:《可惜不是你》!”在那个女主持嗲嗲的报幕声中,终于到了张云滨的表现时刻。 看样子,酒店承办类似的年会是家常便饭——话筒架、高脚凳、十米音频线,一应俱全。余梦金很有表演经验,为了避免冷场。一边拨动琴弦,测试乐器是否就绪,一边对着话筒说:“今晚要唱一首……意境不太和谐的忧伤情歌,对不起赵总、石总了。” 他的每一个字从音箱传出,全场听得清清楚楚,引来一阵哄笑。小余见音响设备均已到位。听到胖子的琴声也很正常。于是点头示意搭档:可以开始。 这首歌的原版前奏是用钢琴弹的——余梦金让张云滨走一遍副歌的和弦级数,自己即兴编了一段旋律。每次弹都不会一模一样,但胖子也明白他的路数,老老实实走完和弦,等他进唱。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这种水准的唱功,跟之前的相比,可有天壤之别!余梦金才唱了两句,赵总就带头鼓掌叫好了。 张云滨眼看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一鸣惊人,不禁沾沾自喜。“余师傅”却淡定多了,不过,他抬眼望见:大门边上,申奕佳就站在后面静静倾听…… 一想到和她地位悬殊,难有结果。当唱到“感谢那时你牵过我的手……”这一段时,更加动情。一曲唱罢,竟然眼眶湿润。 老赵等他唱完这首歌,抢上台来,拿起话筒说:“我早就听说:小余经常在仓库里弹吉他。没想到,歌也唱得这么好!大家请他再来一首欢快点的——别把年会弄得像分手会。” “来一个!来一个……”下面的人,立即随之起哄。 “那就再唱一首英文老歌。”余梦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后——轻轻扫弦,又唱了一首经典的乡村民谣《try road》 这歌的主旋律,所有人耳熟能详,最后引发了集体大合唱——气氛热烈,进入用餐环节。赵、石夫妇满意之极。挨桌敬酒,满堂众人推杯换盏、胡吃海喝…… 余梦金与张云滨一同:坐到了刘蔓玲这一桌。举目四顾——申奕佳不知何时,已退出了会议厅。他也不愿多想,只顾先填满肚子…… 这种宴席,大部分人都是酒足饭饱,就要快撤。张云滨捅了捅余梦金,“师傅”会意。向老同学说道:“外面天冷,搭车不方便。胖子开了车来,让他送送你……” “好啊……”美女欣然享受有车夫的待遇。 三人跟老板打了招呼,下到停车场。刘蔓玲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把琴放进后备箱,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高中毕业后,自学的。”小余据实回答。 “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那我们之前别了可不止三日啊!你这刮目得刮到什么程度?”俩同窗哈哈大笑。 “余师傅,你还不走?”张、刘都上了车,见“师傅”没动,胖子可不能撇下他,独自护花而去。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散散步。” “那你自己小心点……”张云滨的眼中充满感激。 余梦金候他开车走远,才慢慢踱出停车场。走了十多米,就见路灯柱下站着一人,对他笑着说:“大艺术家,肯不肯赏脸,陪我逛逛?” “申小姐过奖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小伙子顺着她的语气,也说得有点“酸”…… 两人默默并肩走过几个街口,谁也没说话。余梦金看她秀眉微蹙,似有心事,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走?要去哪里?” “人的生命就是一条直线,一直向前,直到终点,无法回头……”女人答非所问。 “这话听起来像哲学家……”男人急于打破沉闷。 “艺术家碰到哲学家——话不投机半句多?”少女有了笑容。 “如果你要和我讨论哲学,我真的是一窍不通!”大男生看的书多是关于历史、武侠、金融,对中外哲学没什么兴趣。 “如果是讨论衣服呢?”申奕佳停在一间服装店前。 余梦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门头上led闪烁的中英文招牌:“special丝贝秀”……他暗暗思量:怎么就到了这里?真有这么巧?…… 好人奇遇 他还在愣神,女人已率先进了店中,余梦金连忙跟上。 “wee!”rose一看来了客人,即刻热情接待。 &youagain!”申奕佳对这位金发美女依稀还有印象,她先是一愣:也觉太过凑巧!但很快就礼貌回应。 rose瞥眼见到余梦金尾随而至,已大概明白,对他笑笑:“hey!jim.” “hey!rose.”小伙子不免尴尬。 金发女郎坐回靠墙的收银台,任他们自由挑选。申奕佳缓缓在店里转了一圈,见这些衣裤的标价:最便宜的也要七、八百,贵的要四、五千。她幽幽问道:“你还没结婚吧?”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男人不懂她为何要明知故问。 “如果你有女朋友,你会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吗?” “呃……就算我很有钱,也会考虑很久……”小余很务实。 “很好啊!我们家也从来不乱花钱……你今晚为什么要唱《可惜不是你》?为什么不唱《勇气》?”申奕佳盯着他的双眼,等待答案。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这句歌词立时浮现在余梦金脑中,他暗骂自己:糟糕!糟糕……笨蛋!笨蛋……歌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讨厌《可惜不是你》,想听《勇气》,难道是…… 然而他左思右想,犹豫再三,牙缝里还是无力的迸出几个字:“人穷志短……”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没钱不会去挣么?男子汉就要敢拼敢闯,畏畏缩缩,婆婆妈妈的,算什么男人?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申奕佳连珠炮的突然爆发,前后判若两人。她夺门而出,拦下一辆出租车,一溜烟没了踪影…… 余梦金被她一顿抢白,怔在原地,无话可答,暗想:听她的意思,莫非她在等我主动?…… “她爱上你了!jim.”坐在角落的rose,忽然冒出一句地道的中文。 “你……你会说普通话?!”小伙子呆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中文?”她的发音:字正腔圆!平舌、翘舌……一丝不差! “是……看你用筷子那么熟练,我早该猜到了。” “你也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老外总是很直接。 “她是富家小姐,我是普通百姓——那是不可能的!”小余无奈叹息。 “或许……我可以帮你!”rose反锁了店门,对他说:“你跟我来。” “你……要怎么帮?我们两个……单独呆在这里,不太合适吧?”余梦金见她与自己: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以为……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难道你还怕我?”rose笑靥如花“跟我到楼上去——楼上有位朋友,肯定可以帮到你!” 男人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是哪路神仙,这么神通广大?还可以为我解忧?” rose笑而不答,带着他上了阁楼。一男一女沿着一架小木梯,轻手轻脚上到二层。余梦金马上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加上四周光线昏暗,心想:她的朋友是什么来路?躲在这里见不得人?不会是基地组织成员吧?又或者是金三角的大毒枭? 联想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恐怖主义,他心里一阵发毛!摸摸身上,除了一根皮带,也没什么可以防身的武器…… 正在这时,rose说话了:“白先生,jim来了。” 阁楼里突然亮起了一盏小灯。余梦金看到灯光下,映出一张欧美男人的脸:大约四十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面色红润,焦黄的胡须,从唇上连到下巴。 “晚上好!jim.”白先生也会说汉语。 “呃……你好……”小伙子仍不免惴惴。 “放轻松!放轻松……我们是朋友。”他的中文虽然不及rose说的标准,但每个字的都很清晰,只是连成句子后,还是保持单字的发音,听起来就有点怪。 余梦金看他坐在一张长桌后面,桌上堆了几撂书。屋中三面墙就是三版书架,也放满了藏书。他不断安慰自己:这位白先生像是个读书人——爱读书的斯文人,应该不会是什么恐怖分子了…… “我……我现在好多了!rose跟你说起过我?”小伙子稍显镇定了。 “半年前,rose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位叫jim的年轻人——他很优秀!英语说得很好!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白先生的手势在传达友善。 “其实我的朋友也不多,竟然可以交到外国朋友。这……是我的荣幸!”他这是十足十的实话。 “请坐!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白先生笑容可掬。 余梦金搬了张椅子,坐在小灯的斜对面。rose也挨着他坐下——小余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顿时感觉踏实了许多。 “jim……我的朋友,你是在电脑公司上班?”套近乎在逐渐深入。 “是的!白先生。您是做什么的?来这里投资,还是旅游?”小伙子跟随他的思路。 “呵呵……我是一位魔法师。” “您……您是在开……开……?”余梦金这个句子还没说全,就把后面的词咽回了肚里。只见白先生面前的一个水壶,缓缓凌空升起,然后慢慢倾斜,里面的水准确的倒入一个玻璃杯。.接着那个玻璃杯,隔空轻柔的飘到小伙子手边。 “现在是冬天,喝杯热水。”魔法师笑着说。 余梦金目瞪口呆,登时怀疑这是梦境,藏在裤兜里的左手,掐了掐大腿:真实的痛觉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他再看灯光斜射下,白先生和rose的影子都映在墙上,也绝不是鬼!他惊讶的伸手握住悬在半空的水杯,一股温暖透入掌心。 “这……这是魔术吗?”余梦金吃吃的问。 “这是上古时代的法力。普通人连看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的身份,你也得保密。”魔法师淡淡的回答。 “呃……既是秘密,为什么还让我知道?多一个人,不就多了一分泄密的危险?”小伙子不解。 “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而且还需要帮助……”白先生的理由令人不能抗拒,毕竟朋友谁也不会嫌多。 “您的魔力是从哪来的?基督、天主、太上老君?还是如来佛?”余梦金希望这股神奇的力量不是来自歪门邪道。 “jim!我的朋友……其实无论是从哪里获得的能力,只要用来做好事,那就是好的!如果用来做坏事:那天使也就和魔鬼没有分别……”魔法师在避重就轻。 真有神助 余梦金踌躇难决,拿在手上的水也不敢喝,生怕这水里有什么古怪——不断琢磨:这两人来路不明,万一不是善类,一旦跟他们有了瓜葛,甩也甩不掉,可不是什么好事…… rose蓦地笑着插话:“那位申小姐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被她戳到痛处,小余心中一酸,忍不住要问:“既是朋友,白先生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他的蓝色眼珠在镜片后闪烁不定,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听白先生微笑回答:“朋友有所求,那肯定是要帮的!” 余梦金一咬牙,下定了决心,问道:“您能不能帮我在股市里赚到钱?” “这个太容易了!”白先生不知在哪里,摸出了一块镜子,放在桌上,闭眼冥想了半分钟——镜中冒出缕缕轻烟,片刻之后烟雾化作一个:不到一米高的人形。 余梦金看那小人,猪头人身——与“八戒”不同的是:身材四肢纤细。然而顶着个猪脑袋,大不和谐!他忍不住叫起来:“这是猪八戒的徒子徒孙么??” “什么猪八戒、牛八戒?我是格拉森精灵!”那小人叉腰站在桌上,昂首挺胸。 “格拉森可以预测未来股市的走向,有他帮你。‘股神’都没法和你比了!”rose笑得很开心。 “谢谢白先生!不过……格拉森要跟着我吗?”带上一个小精灵四处走动,肯定会引起骚乱。 “你放心!jim……”魔法师明白他的心思:“他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有需要的时候,只要对着通灵镜反复思想‘geraseme’……精灵就会出现,满足你的愿望。然后他就要回到镜子里。” 白先生指了指古镜,下达命令:“回去吧……格拉森。” 小精灵极不情愿的说:“才出来这一小会儿,就要回去了。没劲!” 但他并不敢违抗,嘟嘟囔囔跳回镜里。白先生左手一伸,桌上的镜子乖乖翻上他的手掌。他拿着宝镜,走到余梦金跟前,笑道:“这是你的了……” 小伙子看他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但相当的魁梧,好像一板墙,挡在面前。他急忙站起身来,单手接了,低声说:“谢谢……谢谢!” “你的水不喝,已经凉了。让我帮你热一热……”白先生不由分说,抓住水杯,托在手上——杯子在他掌中滴溜溜的转圈,越转越快! 忽地“嘭”一声响!玻璃杯炸裂,水分化为雾气弥漫了阁楼……余梦金双臂护住脸面,被震回椅中,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修醒来。睁开双眼,看见自家熟悉的天花板。小伙子猛地挺身坐直。发现竟是在自己的卧室!余梦金一拍脑袋:我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昨晚的奇遇只是梦境?…… 他环顾周围:一张电脑桌,一排书架,一个大衣柜,一张ray allen的大幅海报……真真实实就是自己的房间!再看身上穿的:仍是昨天那套运动装。他摸了摸衣裤的口袋,一无所获——正在失落,双手撑在身后,手指碰到了枕边一块硬物。 余梦金欣喜若狂,拾起通灵镜来仔细端详:镜子背面不知是用了什么合金铸成,刻满了弯弯曲曲的文字符号。正面打磨光亮,还可用来“对镜梳妆”……他心想:原来都是真的,不是梦! 他下床开了房门,只见父母已把午饭都端上了桌。余妈看他出来,关心的问:“来吃饭了!昨天怎么搞的?半夜才回来?” 小余反问道:“你知道……昨晚我是几点回家的?” 余爸笑着说:“我们都睡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早看到你的房门关上了,猜你是累了,也没叫你……你昨天没洗澡吧?先吃了再洗吧。” 余妈有意无意的问:“这半年,你的股票怎么样了?是亏还是赚了?” 余梦金心里一动,答道:“之前亏了赚;赚了亏,打了个平手。从明天起,我就要开始赚大钱了!” “哎……不要给儿子压力!就当是给他的锻炼,就算两万块都打了水漂——他也学到了经验……”余爸显得十分宽容。 “我已经学到了!你们不用担心——今天下午……你们还去打牌吗?”余家父母的单位早就改制,他们也都买断工齡,提前退休了,平常在小区里无事可做,就和几个老乡打“卫生牌”——消磨午后时光。 “不打牌还能干嘛?又没孙子可以带……”余妈趁机适时提醒。 余梦金低头塞了两口饭,假装没听到。饭后午休,到了两点,余爸、余妈果然出门了。小伙子确认了他们下楼走远,马上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掏出铜镜,放在桌上。对着它,闭眼默想呼唤格拉森的咒语:geraseme、geraseme…… “我来了……jim!”猪面人身的小精灵,须臾间站在了电脑桌上。 “你好!格拉森……我叫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是想知道下周:涨势最牛的股票,是吧?”精灵直截了当。 “白先生都跟你说了?”小余很想了解关于他们的神奇。 “不就是因为这个——白先生才把通灵镜借给你的吗?”格拉森舒舒服服的躺在桌上,伸出尖细的手指,点中电脑荧莫。显示器自动被点亮,出现了行情交易的日线图。他指尖连点,不断切换,很快就找到了接下来五天的涨幅top 5…… 努力工作 余梦金喜出望外!暗想:每周50%的复利增长,很快我就是千万富豪了!他一边记下股票代码,一边不忘感恩:“谢谢你了!格拉森……” “不客气!jim……小事一桩!”精灵左脚盘在右脚上,双手枕在脑后,斜躺在桌上,悠闲自得。 “格拉森,你们精灵到底属于什么种类?”小伙子看到时间还早,就跟他攀谈起来。 “精灵都在灵界——你们人类受肉体的限制,不能穿越时间,也只能呆在自己的空间里。离了地球,你们就没法活,自然就去不到灵界了……” “那白先生能去到灵界?”余梦金开始兴致勃勃了。 “白先生可厉害了!自由穿梭于人类世界和灵界之间,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他的能力非比寻常!念动咒语,就把我从灵界召来了。如果没有通灵镜,我自己也没法来到人间。” 余梦金口中啧啧称奇——听格拉森描述灵界的种种奇异景观,不由得心生神往…… “你父母回来了,我得走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五点半,小精灵跳回了宝镜里。房间里平静如常,就像谁都未曾来过…… ——****—— 转眼过了一个月——有了格拉森的提前精准预测,余梦金的帐户本金迅速增长到三十多万!小伙子从来没想过:赚钱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每天收市后,打开软件,看着户头上不断猛增的数字——他的狂喜都露在了脸上。余爸、余妈和他共享晚餐时,常看到儿子时不时的傻笑。 “又来了……又来了!你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好笑?”其实余妈并无责备之意。 “是不是股票赚钱了?”余爸当然最关心独子的投资之路了。 “哎……老爸!你猜得蛮准啊……有这本事,也可以入市玩一玩了,比天天打牌强!”小余建议老余。 “知子莫若父!这和买卖股票是两回事!你赚了多少?”父亲有点望子成龙。 “如果现在你想换套大房子,我可以出一半……”余梦金淡淡的说。 “不错啊……看来这条路很适合你!要不要再追加一点投入?”余爸准备加砝了。 “用不着……用不着!您的老本就留着自己用好了……” 余妈看儿子似乎挣了不少钱,立即旧事重提:“你现在可以考虑考虑找个对象了吧?我们那几个老乡的小孩,都结婚好几年了!你觉得刘蔓玲怎么样?那姑娘很不错,给你介绍了这么舒服的工作——上班炒股两不误!我们也没谢谢人家,要不……哪天请她出来吃个饭?” “兔子不吃窝边草……妈,你就算了吧!”余梦金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碰到申奕佳了!此前由于日进斗金的狂喜和满足,令他对女神的爱慕思念淡了几分。然而人类的内心就像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总看不到已拥有的,只看得见还没到手的——随着财富增长已成常态,习惯的喜悦、满足、兴奋便被另一种不满足所取代。 他猛然觉察:申奕佳去哪了?那天晚上,在“丝贝秀“一别,就再没见过她……又过了两个星期,依然未遇伊人——余梦金顿时觉得帐户上的数字暴增也了无趣味…… 银佳公司每逢周一,都要开晨会。这种例行公事的简单会议:就是挨个点名,然后提醒一下各个岗位要注意的细节。一般情况下,赵总、石娘子均不会参加。都是由白经理主持。 “大家早上好!”她捏着嗓子大声说话,一堆人挤在办公室里,都觉得语音刺耳! “好!很好!非常好……”所有职员分男女,站了两排,有气无力的照例回应。其实全体同仁尽皆口是心非——嘴上这样讲,真心话却是: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或者是睡觉、想睡觉、非常想睡觉…… 多年来,赵、石夫妇虽然对待下属都还不算苛刻,超时加班的,都会有额外补偿。只是雇主和职员之间天然的对立矛盾,换了谁,都难以调和妥帖——老板希望发最少的工资,办更多的事;员工就想着多拿点报酬,尽量少出工……这样的状况,任何一个私营企业都不能避免!“银佳”的某些岗位,总是走马灯的换人。剩下熬了许久的雇员,也成了老油条:面对领导时,一团和气,背地里难免阳奉阴违、怨声载道! 因此,几十号人的同声回答,还不如白经理一个人的声音响亮!不过,她也见怪不怪了,直接宣布了一件大事: “上个礼拜,公司中了个两千万的标!今天下午订的货就要陆续到了。请各部门密切配合,协助仓库做好收货、发货。其他的……还有谁要补充?” 其他人觉得事不关己,自然不愿搭腔。去年公司中标的时候,余梦金还没来——小伙子还没有“价值两千万的办公设备”是个什么概念,当然也没什么好说。 但是这一天的工作,让他吃惊了——早上老马就拖来了两百套台式机!余梦金年轻力壮,靠着他全电脑城最“牛”的平板拖车,一个人把一卡车的台式机搬进了仓库,分类砝好。尽管他体格好,这番折腾也真够呛——春寒未尽,他热得只穿一件短袖t恤,来来回回几十趟。直到过了十二点,才勉强收工。 “小余干嘛一个人弄,为什么不叫几个人来帮忙?”老马都看不过去了。 “早上开会经理已经说了:会有很多货到,没人下来……应该都在忙吧。”小伙子倒是慷慨大度。 “下午还有两百套,你也一个人搞定?” “啊?……嗯!那得跟他们反映反映……”余梦金也有点力不从心。 还好下午来的电脑,都直接发给市里的行业客户。即使如此,也耗费了整整三个小时——到了四点半,白经理、张云滨……所有的业务员才把这些设备全部厘清、分好。然后跟车送货,顺便核对验收…… 熬过难关 余梦金本以为:能够稍稍喘口气,在软沙发上躺一下,等到六点,安心下班。不料,眼看捱到了解放前夕,石总飞来一个电话,登时令他心头火起! “小余……等下物流会送六十台打印机过来……”她的声音,和白经理的一样矫揉造作,故意轻描淡写,令人厌烦!“你晚些下班,把机器都放进仓库。到时跟财务申请加班费……” “晚些回家也没什么,重点是有没有人下来搭个手?”小伙子强压怒气。 “业务员都跟车走了,你不是都看见了?技术部的男同志,也都派工出去了。财务都在核算这次中标的成本和预付款……这些机器明天一早,就要送到客户手上,所以得先入库。你就辛苦一下啊……” “哦……嗯……”余梦金掐断手机,心里暗骂:tmd!老子现在身家几百万!你那几个加班费值个毛?!坐在那里想当然,真以为老子是超人?假如我是超人,咱就去拯救地球了,还给你打工?狗屎!不把人当人!明天老子就辞职! “嘿!小余今天可够忙的!已经第三车了!”老马果然在六点,拉来了六十台打印机。 “你就不能明天再来吗?再拖了这六十台,我就快散架了……”小伙子只能跟他抱怨。 “是你们老板催得急,这回可不关我事!”老马一脸无辜。 “哼……把人当狗一样使唤!我又没卖给她!明天老子就不干了!”小伙子暴跳如雷! 老师傅知道他一向温文尔雅,从不乱发脾气。现下居然满面愠色,还口称“老子”……显是火气不小!老马陪笑道:“年轻人力气去了,力气回!这不算什么了,我年青的时候,也是一样!别生气了,我很看好你的——以后要当经理哦!” “老子可不稀罕这里的什么破经理……”他心意已决:卸完这车打印机,再也不用忍受石娘子呼来唤去的鸟气! 这六十台机器,是打印机中的高档货——外包装的长、宽、高都接近一米,重达五、六十斤!余梦金的拖车一次只能装九台……搬到最后,小伙子的双腿双手,止不住的打抖。他感到一阵眩晕,蹲在地上,直喘粗气。 “小余,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老马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天都黑了!你先回去吧……这一车,我自己拉进去。”稍得喘息,余梦金已缓过劲来。 “你行不行?别勉强……” “可以……放心好了!你走吧……”小伙子拉动超过四百斤的货物,慢慢挪进45号仓。 银佳的仓库在地下室的最里面,从大门口进去,要经过七十多米的走道,连转两个直角弯——下面空气不流通,所以冬暖夏凉。余梦金刚上岗时,只待半小时,就会感觉大脑缺氧,脑袋发昏。 细长的走道里,数十根日光灯,不分昼夜的点亮。否则,这地下仓库里,就会到处漆黑一片。下面几十间库房,只有“银佳”设置了专职仓管,其他公司都没有这个岗位。平时上班时段,偶尔会有人进进出出,但现在早就过了六点——所有人都是下班比上班积极!因此整个地下室静悄悄的,除了余梦金拖车滚轮碾压地板的“呜呜”隆隆声,再没别的一丝杂音…… 突然“啪啪”声响,灯管全黑了!远远听见大门外,保安养的两条狼狗“汪汪”乱叫。小余心头“咯噔”一下:不会停电吧……如果没光,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那就麻烦了! 还好只过了几秒钟,灯光恢复正常——余梦金吁了口气:好险……幸好没停电!他掏出仓房钥匙,开了锁。两扇门板左右一分:却见白先生正坐在软沙发上。 “你还好吗?jim……”他的问候和蔼亲切。 “白先生?!你……你怎么……?”小伙子随即想起格拉森说过:白先生神通非凡,自由来往灵界与人类世界——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这仓库里,自是不在话下。他急忙改口:“我……我今天太累了!” “我看见了。让我来帮帮你……”白先生稳稳的坐在原处,却见拖车上的打印机一台接着一台,缓缓的悬浮空中,轻轻的落在它应该去的位置。 “哎……白先生!不要堆太高,一撂只能放四台,再高我就拿不下来了!” 魔法师笑了笑——第五台机器从高处移下,紧贴着旁边重新起好一列。不到三分钟,九台“大家伙”各归其位。 “谢谢你了……白先生!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余梦金除了感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帮你赚了大钱的是格拉森——不要说‘又’……”他的汉语表达很精确。 “那小精灵也是你召来的,归根到底还是要谢你。”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魔法师微笑反问。 “哦……他还说你能力非比寻常,任意穿梭灵界!念动咒语,格拉森就不敢不来……”小伙子基本复述了精灵的原话。 “你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能力?”白先生进一步试探。 “啊?!……我也可以?”小余难以置信。 “当然!人类的肉体虽然是个臭皮囊!最多百年就要废弃,但灵魂却是永存的——如果你的灵命足够强大:历经千年万年,就能看遍三界沧桑……” “可是……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肯定有人很想像您一样!”余梦金始终谨慎。 “你不想?”白先生微微诧异。 “我是觉得:如果能够超脱生死,身边所爱的人终究要离我而去……一个人要忍受千年万年的孤独,同样也很可怕!”小伙子的想法很特别。 “嗯……jim,你真的很有意思!你再好好考虑,有需要就到‘丝贝秀’找我……”白先生魁梧的身躯出门而去——所有的灯管瞬间熄灭,又即复明。外面的看门狗又在狂吠不止!他倏忽而来,倏忽消逝,来去无踪……余梦金也不懂:他到底是神?是仙?还是邪灵附身…… 首游灵界 劳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饱餐一顿,本想洗干净了,美美睡上一觉。谁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竟不成眠——清清楚楚听到隔壁邻居的挂钟“咚咚咚”的敲了十二下…… 白先生口中“看遍三界沧桑”的豪迈,加上格拉森曾对他描绘过的灵界奇观,勾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余梦金轻轻反锁了房门,摸出藏在抽屉里的通灵镜,唤来了猪面小精灵。 “现在人间是晚上?……你好!jim。”精灵小声的说。 “你好!格拉森。灵界没有白天黑夜的吗?”他也轻声的问。 “你想去看看吗?”精灵猜到了他的心思。 “我要怎么去?” “我灵力不够,只能带你的灵过去,你的肉身要留在这里……” “大概要去多久?” “那是另一个空间——你在灵界呆上百年、千年,和人类世界毫无关联。你回来的时候:或许天还没亮呢!”格拉森站在桌上,等他决定。 余梦金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去!现在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放轻松……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伴随格拉森温柔舒缓的语气,小伙子渐渐失去自主意识——片刻之后,他感觉飘飘忽忽的升上落下,到了小精灵身边。 “这就是灵魂出窍吗?”看见躺在床上自己的身体,小余兴奋极了! “我们走吧……”格拉森牵上他的手,纵身跳进了宝镜中。 余梦金眼前光怪陆离,耳旁呼呼生风——只觉穿过了无数道大门,跨越了所有的中外历史……“两个灵”穿行在无止境的空洞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最后一阵金光笼罩,将他们包围!余梦金的所有感官功能立时消失……犹如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冥冥世界里,他闪过一个念头:我这是灰飞烟灭了么? 当那阵夺目强光退去,他的视力、听觉逐渐恢复:周围到处宁静祥和,不时传来“叽叽喳喳”小鸟鸣叫,睁开双眼:鼻子前,就是散发着泥土气息的松软草地…… 余梦金一骨碌坐起来,欣喜的观察四周:这里平坦开阔,视野毫无阻碍,天地一色——天空也是碧绿纯净,似乎触手可及。遥远的天际深处,霞光万道。右首极远的地方,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四下里连一丝风声也没有,静得出奇——几乎可以听到青草在生长!尽管隔了很远,林里的莺啼虫鸣,仍清晰可闻。 “感觉怎么样?jim。”格拉森在他身后笑着问。 “感觉……感觉静悄悄的!或许只有录音室才会这么安静,这里没别人了?”小伙子还没适应。 “待会儿去了我家,你就不会这样想了!”精灵满有把握。 “你家在哪?我们怎么去?” “当然不会走着去了……”格拉森把两根手指含在嘴里,十分响亮的吹了个口哨!四面空旷,哨声远远送出,却没有些许回音…… 才过了几分钟,天边飞来一个小黑点。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飞到了头顶。徐徐落下,竟是一头黑鹰。 余梦金看它体型硕大、利爪尖喙,两翅展开,足有十米长!通体黝黑,惟有头上和两条腿上长了白色羽毛——雄鹰收翅站立,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上去吧……它会带我们去精灵城堡!”格拉森示意让他先上鹰背。 小余靠近大鹰,不敢贸然骑上,小心的说:“鹰兄!劳烦大驾,送我一程……” 雄鹰亮开左翅,贴地卷来,把他和精灵都带到背上。双足一登,振翅高飞。这回凭高远眺,余梦金更是眼界大开——但见天际万道霞光的上空,挂着一个小光。身后更远的天上,挂着一个大光。然而大光下方的地面,隐隐有股黑气:蠢蠢欲动,想要冲上云宵,却似被压制,无力反抗…… 看到“鹰兄”正朝霞光飞去——他大声问:“那边……天的尽头,就是精灵城堡?” “那是灵界之主的黄金城,远得很了!与精灵大陆之间还隔了个玻璃海……反正我从没去过那里。” “灵界之主?是你们的国王?” “他不仅仅是国王!他是整个灵界的创造者——他创造了一切的流水土地、所有的活物生灵!在这里唯他独尊,他是万王之王、万神之神:兆灵天尊!”格拉森的言语中,充满了崇敬。 “万王之王、万神之神?不会是白先生吧?”小伙子有些疑惑。 “不是!我还从没见过兆灵天尊……”精灵在向往。 “那……在万王之王和白先生之间,你会听谁的?” “当然听王的了!不过,还从来没有一道王命,交在我手上……”格拉森略显消沉。 “原来灵界也分等级……”余梦金感叹。他见大鹰对着小光一直飞,绝不会走错了方向,又问:“你们是怎么辨别东南西北的?” “这里没有黑夜白昼——天上总挂着一个大光,一个小光。我们只要往小光那边走,就能回到家。总之,不往大光那边去,就是了……” “为什么不能往大光那边去?”到了一个全新的国度,少年人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一千年前,兆灵天尊与魔君亚玻伦一场大战!魔界大军失利,被我主封在无底坑中。你看那大光下有座黑森林,魔君就被锁在那里了。”小精灵说起历史滔滔不绝。 “嗯……原来这样的平静安祥,也是靠征战攻杀换来的。”余梦金不由得感叹。隔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刚才说:灵界之主创造了一切,那魔君不也是他造的吗?为什么他要造一个敌人出来?自寻烦恼?” “这都是远古的传奇故事——听我曾祖父说:那个亚玻伦本来是精灵大陆,最有能力的一位王子!他超凡脱俗、无人能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惜这般尊崇的地位,仍不能满足他的骄傲虚荣——他试图取代兆灵天尊,统治这片土地!于是率领大军,准备强渡玻璃海,攻占黄金城。”讲述古老佚事,格拉森谈兴渐浓。 “唉……这和人类世界一模一样!永不满足的内心空洞,引发了永无休止的战争……”小伙子摇头叹息。 “那也不太一样——灵界的和平已经维持了一千年!地球什么时候太平过?”精灵无情的反驳。 “你说的很对!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在事实面前,余梦金也不得不承认。 步步紧逼 “我们到了!”说话间,他们已飞抵精灵大陆的上空。小余俯睱下方:只见一座座尖尖的城堡星罗棋布在广袤的平原上——虽然外形相差无几,但墙面有青紫红黄……各种不同颜色。就像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每座城之间,不少黑鹰载着精灵飞来飞去。 “哇……你们出门都是脚不沾地啊!”小伙子兴奋大叫。 “这些都是负责短途旅行的鹰——你看它们的个头都比较小。”十足的东道主口吻中,格拉森指挥大鹰,停在了自家城堡的露台上。 他走到一棵小树前,点了点树枝——两片树叶上下一分,吐出一个赤红的果实,格拉森抛给黑鹰,以资代步酬劳。“鹰兄”尖喙叼住仙果,喉间发出几声低鸣,挥动翅膀——转瞬间又化作了天上的一个小黑点。 余梦金从小对植物就没什么兴趣——即使见到这般奇异的产果神树,也不太在意。他看这平台边上种了几盆花草、几株果树:殷红翠绿,交错摆放。中间墩了一张石桌,围了几张石凳。他满心新奇,走了一圈:发现这城堡只有三层,无门无锁,只有窗。心想:精灵都是驾鹰出行,在露台上垂直起降,自然不需要门…… “这么大幢房子,就住你一个?你的亲戚都在哪?”稍微参观后,小伙子开始发问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住处……”精灵大陆显然没有房地产泡沫。 “你刚才提到曾祖父,他……还健在?”问到别人的家事,小余也有些迟疑。 “他早就灵化了……”格拉森并无悲伤之色。 “灵化?是……死吗?” “也不完全——会去到哪,我也不确定!应该是另一种形态的开始。”精灵竟然也有未知的世界。 “原来精灵也不是永存的……”余梦金不由得感叹。 “凡被造的都不能永存,永存的只有创造者!” “这样……兆灵天尊就是永存的了?”小伙子立即追问。 “没错!所以精灵王子试图以被造者,来代替创造者,那注定是痴心妄想,不可能成功的!”猪面精灵道破了天机! 小余也许是感觉这个话题不太轻松,稍稍沉默了一阵,又说话了:“格拉森,你们这儿肯定没有小偷强盗!” “精灵大陆人人均等,不愁吃用,想玩就玩、想睡就睡。大家都一样,当然就没有巧取豪夺的不平事!” “嗯……人间就是有太多的不公平,分配不均,才导致不法的事越来越多!”余梦金想到自己和蒙大姐、施德昭、老马这些人,为了糊口——从事着最辛苦的工作,领着最微薄的薪水,而老赵、石娘子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凭借拉关系、送红包,就断不了滚滚的财源,大把的钞票往兜里装。 “别忘了!jim——你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小精灵适时的提醒他。 “嗯……我绝对不是:为富不仁的财主!”小伙子下定决心。 “哈!立志行善总是好的……嗬!有朋友来了……” 小余顺他眼光望去:但见两只黑鹰驮着两个精灵,落在面前。一个是狗面人身,一个是马头人身,和格拉森一般高矮,同样的四肢修长纤细。 “道格、豪斯!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来自人间的朋友:jim。” “精灵大陆居然来了活人的灵,这可是不大好的兆头……”马面精灵豪斯并不高兴。 “豪斯说得对!让他呆一会儿,就送他走吧……”道格小声附和。 “对……我出来很久了,应该要回去了。”余梦金还想着要跟石娘子摊牌,炒老板的“鱿鱼”! “不急……不急!”突然有人声传来,天上掠过一只大鹰,一人从鹰背跃下,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空心筋斗,稳稳站在四人面前——却是白先生到了。余梦金看他一身蓝色长袍,胸前绣了一朵:硕大的白云图案!把眼镜也摘了,全不似在人间的打扮。 “恭迎白先生光临:格拉森城堡!”猪面精灵毕恭毕敬。 “jim来一次灵界,可不容易!我要和他好好游览一番!”白先生咧嘴笑着说。 “先生请便……”道格和豪斯也不敢有异议。 “jim!我们走……”他不由分说,招来大鹰——右手牵起余梦金,腾身跳上鹰背,向大光飞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小余看他直奔大光,忆起格拉森所说,不禁要问。 “你放心!我们不是去黑森林——我带你去通灵河。”白先生总能猜透他的心思。 “通灵河?”有河就必有水,来这里大半天,不停的飞。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真觉得有点渴。 不再一样 眼看远离了精灵大陆,逐渐靠近黑森林的那股阴阴邪气。小伙子一颗心不免“扑扑”乱跳。好在离黑森林还很远,他们就转向左边飞去。 余梦金心头巨石落地,忍不住询问:“我们要去通灵河看什么?” “为你解渴呀……”白先生的措辞,总是滴水不漏。 大鹰飞了将近半小时,渐渐降下高空。余梦金听到了隆隆水声,他大声问:“我们到了吗?” “到了!”白先生的回答言简意赅,两个人来到了河边。 他挥手示意黑鹰离去——那鹰垂首低头,倒退了几步,才转身飞走。余梦金见他在灵界,似乎权柄位分极高,精灵、飞鹰在他跟前都不敢稍有不敬,猜想应该不是歹人…… “我猜你是渴了——尝尝这通灵河水……” “我可要喝个饱!”小伙子三、两步跑进河里——只觉水温清凉宜人,水质清澈。他双手捧起水来,骨嘟嘟喝了几大口! 这河水下肚,余梦金立即感到身上一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游走。这股力量充塞全身,他再瞧自己的双手,一股紫气若隐若现。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令他禁不住要手舞足蹈,放声大喊。 “啊……啊——!”他延绵不绝的声波,震得河面激起朵朵浪花! “喝了这通灵河水,你就脱胎换骨了。”白先生在岸上对他说。 余梦金体内的暖流,乱冲乱撞之后——慢慢受他的意识控制,渐渐顺服,与他的呼吸保持同步……小余倒想试试是怎样的“脱胎换骨”——他两脚微微发力,跃出水面,在空中轻巧的一个转折,扭动腰肢,飘到了白先生右侧。 “我现在和您是一样的了?”小伙子察觉到了超能力。 “并不完全一样……”白先生笑着解释,“活人的灵喝了通灵河水,就会变成半人半灵的生命。我是已经重生的纯灵体!” “半人半灵?纯灵体?什么意思?”余梦金摸不着头脑了。 白先生又接着说:“在通灵河很远很远的上游,有座失乐园。那里全是死人的灵。就算他们喝了河水,也不会成为半人半灵……” “那……纯灵体又有什么不同?” “握住我的手腕。”小伙子依言而行。 “感受到我的脉博跳动了吗?” “嗯……是在跳动。您还是血肉之躯?”小余糊涂了。 “我这是真真实实的肉体,但和人类的肉体又完全不同……” “嗯……你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随意来往于灵界、人间!当然不会是凡人的身体!”小伙子入门了。 “说得没错。”白先生点点头。 “那你会有饥饿、口渴的感觉吗?”余梦金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食物饮水对我而言,是吃也无益,不吃也无损。你懂了吗?” “那……您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半人半灵?”小伙子还是弄不清,这位高人究竟意欲何为。 “我在人类世界帮了你一个大忙……也想你在灵界,帮我一个小忙。”白先生终于不再隐瞒。 “果然无论在哪里,都没有白吃的午餐!”余梦金心里嘀咕。 他嘴上却问道:“您这么神通广大的,还需要我帮忙?” “我有位朋友,被灵界之主锁在黑森林里——他用的封印,只有半人半灵可以揭开,所以……”剩下的不用说,自是明白:希望你去揭了那个印。 “你的朋友不会是亚玻伦吧?”小伙子顿时警觉。 “不是……不是!它其实是一只十头七角兽,是……rose的家宠。” 余梦金一想到漂亮性感的金发女郎,暗忖:他和rose是什么关系?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万一放出来的是亚玻伦和魔界大军,我岂不成了灵界的罪人?……我先不跟他撕破脸,走一步看一步…… 心意一决,他立时问道:“我听格拉森说,灵界之主是兆灵天尊,创造管辖万物万灵——他为什么要锁住十头七角兽?它危害精灵大陆吗?而且……我好像记得魔君亚玻伦,也是被封在黑森林!” 白先生没料到他已有所耳闻,急忙答道:“呃……十头七角兽的血,神妙无比!若是有精灵喝了它的血——他的能力就会超过灵界之主!你知道,无论哪个国度都不能有两个王……黑森林非常辽阔,他们没被锁在一起。如果那样,亚玻伦就喝到兽血了,天尊岂能犯那种低级失误?” 听他这番自圆其说,余梦金也瞧不出什么破绽,又问:“我们现在就去?” “还不行!你的灵命不够强大,揭不开封印……”他的拒绝倒是出乎意料。 “需要特训,是吗?”小伙子很聪明。 “没错!”白先生左手虚按,一根枯枝跳到他掌中。接着右手一拂,枯枝变成了一根齐眉短棍。 “攻击我!”他把武器扔给余梦金。 小伙子接了短棍,叫道:“小心了!” “呼”一棍戳向对方胸口,白先生微一侧身,伸指一弹。“呯”一声响,木棍飞向半空。余梦金眼瞅着器械落在地上,不知是否该继续…… “再来!”白先生的指令一下,小伙子又拾起短棍,猱身进击。两人交手了半日,余梦金的速度愈来愈快,力道也越发刚猛。白先生开始只需跳跃闪躲,逐渐换成单手招架,最后要用到双手…… 挺直腰板 小余掌中短棍被打掉的间隔,渐渐越来越长。余梦金一旦觉得累了、渴了。白先生就让他到通灵河里喝上几口水。这灵界仙水显有助长灵命之效,每次重新再斗,白先生不得不增多攻势,以减轻单纯防守的压力。 又过了半天,余梦金愈斗愈狠。白先生心下窃喜:这小子进步神速,他身上带有亚玻伦王子的灵气结晶,果然非凡品! 小余闷声不吭,蓦地一记扫堂腿,攻他下盘。白先生纵起身来,双肘并举,撞向对手头顶。余梦金一个前扑,顺势甩出木棍,掷向他后脑。 白先生避无可避,只得用魔力,使短棍定在身后一尺远——他回过身来,只见棍子悬在面前,却不见了余梦金。 “这次算我赢了吗?”小伙子如影子一般,藏在他后面。左掌离白先生的顶门只有半尺,冷冷的说。 “哈哈哈……你赢了!今天到此为止了!”只要对方刚猛灵力一吐,纯灵休的肉脑袋也会被击得粉碎——白先生坦然认输。 余梦金松了口气,收回掌力,心想:总算可以歇歇了…… 待他没了戒备,白先生突然闪到他背后,左手一提,右掌一托,把他抛向河里,叫道:“回去吧!” 小伙子全没料到他会骤起偷袭——“扑嗵”一声,摔入水里。只感到天旋地转,急流不断贯入口鼻,身不由己,不知会被冲向何方…… 他大喊大叫,拼命睁开双眼: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又是熟悉至极的布置摆设。 “梦金!你怎么了?”余妈在卧室外,听到儿子叫喊,连忙敲门询问。 “我……我没事!”小余急急藏好通灵镜。 他开了房门,满脸笑容:“我没事!怎么了?” “我听到你乱喊乱叫的,是不是做梦了?”余妈爱子心切。 “可能是梦到:我去打nba了!” “nba?那下次就打世界杯——我儿子可是足球、篮球都玩得有模有样!”母亲见他没事,也就顺着他谈笑。 余梦金在灵界神游了一天——肉休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晚!一个全新,满有能力的灵,重回躯壳,顿觉精神焕发,活力充沛! 尽管开启了新生命的旅程,他仍未忘记:今天要甩手不干了!想到以后,再不用看老板的脸色,也有花不完的钱!从此享受自由、富有的人生——他感到无比惬意! 不紧不慢,来到了公司。一些早到的同事,正三三两两的闲聊。余梦金从不参与这些人的扯是拉非、东家长、西家短的。独自呆在一旁,打开电脑,看看网页新闻。 过了十多分钟,所有人到齐。白经理又扯起嗓门说话了:“别走……别走!开会……开会!” 旋即就有人抱怨:“昨天开了会,今天又开!又有什么大事?” 张云滨叫道:“别喊……别喊!安静……安静!抓紧时间: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放完了,马上闪人!” 数十号男男女女一阵哄笑,拖拖拉拉,各自找了最合适的位置站好——毫无新意、没精打采的互相问好之后,白经理宣布了重磅消息:“大家都知道:公司中了一个大项目!现在,石总鼓励所有内部员工集资参与!付给大家5%的单利月息,为期两个月!也就是说,如果你投入一万,两个月后,就拿回一万一!这是稳稳到手的钱,希望大家认真考虑……”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余梦金本想开完会,就去找石娘子辞职。乍一听这事,暗想:这么低的回报率,哪有人肯出钱?她发动员工集资,是不是现金流断了?如果这时候我帮她渡过难关,倒要看看不可一世的石老板: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他一虑到此节,即刻打消了离职的念头,决定享受一回潇洒的“基督山伯爵”待遇。 “还有什么问题?……”白经理连问了几次,“没有……就散会了!” 出乎余梦金的预想——竟有不少人开始打电话筹钱。他把刘蔓玲拉到外面,悄声问:“老赵他们的帐上,不够预付款了?” “你蛮精明啊……立马就猜到了!”老同学也压低了嗓门说:“去年中标的回款,还没到位。银行的贷款还不上,借不到钱了!这次又中了两千万的标:下面两个月是关键!还要发几十条枪的粮饷!这两口子要削尖了脑袋找钱……” “嗯……明白了!怪不得发工资的日期越拖越晚!上个月28号了才发——石经理来了没?我要去见她!”这时小伙子的腰杆可硬了! “来了吧……?你去敲敲门。”银佳的职员,没事都不愿靠近“老虎洞”。 余梦金径直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抬手轻轻敲了几下,听到里面有人说道:“进来……” 石娘子眼皮稍稍动了一下,就继续看她的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的问:“小余啊……什么事?昨天那些机器都放好了吗?” 小伙子听她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还挤着嗓子——弄出十七、八岁的少女声线,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而且还对自己熟视无睹,不由得心里有气…… “放好了……整齐得不得了!您要下去参观一下吗?”余梦金也故意摆出不同以往的声调,语气略显嘲讽。 “你辛苦了!坚持几天,这些货马上就要出了——清走这些机器,仓库还是要保持整洁有序……”老板这种有口无心的体恤,不会博得下属的好感。 “石经理……刚才开会宣布了:公司要在内部融资……”小伙子准备切入正题。 “嗯……开会都说清楚了。你还有其他事吗?我很忙!”石娘子依旧没抬头。 “假如……”余梦金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我借给公司两百万!月息还是5%吗?” “多少?你……你再说一次。”老板的目光终于从笔记本的屏幕,移到了他身上。 “两——百——万!”这个词组拆开了,一字一顿从他牙缝里迸出来:“我希望两百万的月息是10%!也就是说:两个月后,公司要还给我两百四十万!” 天差地别 石娘子是久经商场的老江湖了——那些貌不惊人的千万富豪,也见过不少!虽然这小伙子一贯不合群,独来独往,不过办事麻利:一个人管一个大仓库,所有货品放得井井有条,也没出过什么大差错……况且他的家庭背景,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年头,随便一个什么人,抛出两百万来,也不稀奇。 “两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当真?”老板盯着他,表情严肃。 “只要石总给我10%的月息——我立刻在公司户头上,汇入一百万。签好合约后,再把余下的一百万补足!”余梦金步步为营。 石娘子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忖:宁可信其有……倘若这小子真有两百万,也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如果他是拿我寻开心,我再骂他个狗血淋头…… 她靠在转椅上,淡淡的说:“好!我给你10%的月息……你这就去银行,我等你……” 电脑城位于商业中心,这里囊括了所有大银行的分支。早上办业务的人很少——不到四十分钟,余梦金就把转账凭条放在了老板桌上。 “辛苦……辛苦!小余,你稍坐一下……”看到真金白银砸来,石总立即换了副嘴脸,殷勤招待:“合约——我稍微改动就可以了,都是做好的固定模板。你先喝杯水……” “银佳”的老板娘,居然亲自给手下员工端杯倒水——这可是从所未有的奇事!公司账上忽然转进了一百万!财务室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总经理,很快全公司都知道了:余梦金借给了老板两百万…… 办公室里的人听说了这一爆炸消息,都有意无意要经过“老虎洞”——想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石娘子看见外面人来人往的,正要去把门关好。余梦金却拦道:“别关抿了!留条缝……” “哦?……嗯!应该……应该!”老板娘眼下对这及时雨,比对老公还要温顺!“合约已经打好了……小余,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签字盖章!” 余梦金看合约上写得清楚明白:xxx借予银佳公司,现金贰佰万,为期两个月……xxxx年x月xx日,连本带息:银佳公司须付给xxx现金贰佰肆拾万圆整。 他看时间、数目、款项都清晰明了,满意的签下自己的大名。石娘子也签了名,盖了公章,双方各执一份。 “呃……小余,你看我们已经……”老板娘小心翼翼的试探。 “明白!我这就去把剩下的一百万补齐!”小伙子把合约装进裤兜,昂首出了“老虎洞”!办公室里的“销售精英”们都向他默行注目礼…… 张云滨连忙上来套近乎:“余师傅这是去哪?用不用带个保镖?” “你没事,就一起来吧……”小余虽这样讲,心底思量:就你这保镖,能保得了什么? 路上,张云滨不断套他话:“余师傅好厉害啊!一出手就是两百万——深藏不露啊!你的股票赚钱了?” “你的没赚?”余梦金敷衍的反问。 “这烂股市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这种行情,你还能赚?还赚了几百万?”张云滨的小眼睛瞪得溜圆! “你不是老股民了嘛……挣几包烟钱,总是可以的了……” “我早就清盘了!再玩下去,得砸锅卖铁了!”胖子愿赌服输。 “有这么惨?你和刘蔓玲怎么样了?”小伙子转移了话题。 “还是老样子——就是吃个饭,看看电影……毫无进展!连手都不让牵!”张云滨一脸无奈。 “如果她对你没感觉,就算了吧……”其实他很希望胖子主动放弃。 “余师傅……这次又要靠你提携了!拉小弟一把,透露一点风声——如果我手上也挥舞几百万的钞票,我敢保证:她立马就要投怀送抱!” “你这么想?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了……”余梦金鄙视的斜睨了他一眼,自顾走进了银行。 “哎……不是!余师傅……”他这根“救命稻草”,张云滨肯定要抓得紧紧的…… ——****—— 从这个上午开始,余梦金一跃成为“银佳”的红人!当张、余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所有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讨好、巴结……以往叫他“小余”的同事,都改口称他“余师傅”了。 经过公司的店面、技术部,不分男女老少,都跟他热情招呼:“余师傅……余师傅……”余梦金应接不暇,只得统统微笑回应。他轻声对张云滨说:“他们可都要佩服你的先见之明了,最初只有你这样叫我……” “这些人都好现实的……世态炎凉啊!”胖子大发感慨。 整整一个早上的工作时间,余梦金都没去仓库——其实从今天起,他就再也不用呆在那个地下室的“老鼠洞”里了! 看到又是一张一百万的银行转账单,石总乐开了花:“小余……你坐啊……呃……这个,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早就退休了……”余梦金来到“银佳”就快一年了,头一次看见石娘子笑,还笑得如此灿烂! “嗯……我看了你的简历——上面说:只有你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 “石经理是不是想问我:这两百万是从哪里来的?”看她拐弯抹角,小伙子捅破了窗户纸。 “呵……随便聊聊。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按材授职!现在的渠道部白经理,以前就是仓管,她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老板要提当年勇。 小余暗暗得意:老子今天原本是要拍屁股走人的,这下石老板反而要提升我做经理了……他笑了笑,说:“嗯……我听说了!不过……我对传统生意不是很在行,也没什么兴趣!我的钱都是从股市赚的!” “你炒股?这两百万都是炒股赚来的?”石娘子瞪大了双眼——这年头,靠股票市场发财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她自己的账户也早就平本出局了…… “是的……都是从股市挣的!”余梦金点点头。 “你投入的本金有多少?” “两万……” “就……就两万?你入市多久了?”石总震惊了!她以为:最少本金也得有二、三十万——抓到一个十倍股,也还在情理之中。 “还不到一年……”小伙子据实回答。 “不到一年,两万变几百万……这……不太可能吧?”石娘子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推出股指期货了嘛!保证金交易,以小搏大,不管涨跌,只要做对趋势——放空做多,都可以赚钱!”凭借格拉森精灵调出来的行情画面,要抓到每一波的上涨下跌,实不为难! “哦……这个……股指期货你都敢玩?这是有门槛的!只有两万,你还不能参与股指期货吧?”石老板还是想弄个清楚明白。 “应该是五十万吧……”小余不慌不忙,有问必答:“五十万之后,资产增长速度更快!” 石娘子不得不服,“小余,你知道公司去年业绩不错的!只是货款回笼太慢,才导致了目前的暂时困境。实际上,我们的现金流,还是很充裕的!” “嗯……我相信。所以我才敢借这两百万!”余梦金清楚“银佳”在本地同行业中,仍是佼佼者! “既然你在股票方面这么有天分——我想成立一个证券部。利用公司帐上的闲置资金,进行投资。就让你来做部门经理,利润:三七分成,你觉得怎么样?”她真的不拘一格,没说大话。 “是我三你七?”小伙子需要确认。 “虽然你只分三成,但每个月的固定薪酬,我给你两万!”石总这肉割得够狠! “嗯……这个,给我时间考虑考虑……不过,有件事要立刻解决:公司必须招个新仓管了……”无论是走是留,余梦金当然不可能再窝在仓库里了。 久别重逢 当晚夜深,小余召来了猪面精灵——他可不是为了要炫耀自己的平步青云,而是想了解更多关于白先生的信息。 格拉森一出来就问道。“jim……你喝了通灵河水?变成半人半灵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不一样?”小伙子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 “你一念动咒语,我就从灵界直接被提到这里了,那力量好霸道!” “啊?!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应该怎样:可以温柔一点?如果一直都这样,我都不敢再叫你来了。”他一贯彬彬有礼,替人着想。 “你默想geraseme的时候,心里不要急躁,脑子里想象涓涓细流的画面……或许就会好很多!” “嗯……下次,我一定注意——我是想问你:白先生为什么要我喝那通灵河水?他到底想干什么?”小伙子总是不放心那个神秘的纯灵体。 “他有求于你?”格拉森洞察人情。 “他想让我去揭开黑森林的封印,释放十头七角兽……” “兆灵天尊把亚玻伦,和他的追随者一起封在了黑森林!我却没听说:还另外关了什么十头七角兽……”小精灵沉吟。 “他是在说谎了?” “那也未必!远古的传说经过千万年,鲜有人提起,失传也是有的……” “你们的灵界之主应该是好人吧?”小伙子的提问有点天真。 格拉森把脸转向一边,不屑答道;“你这话……我主是灵界的创造者,至高至善!灵界所有一切都因他而存在——与他对立的,即为恶!” “那就很明显——黑森林里封的都是邪魔外道!如果真有十头七角兽,也非善类!那白先生……”余梦金推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嗯……即使白先生和魔界大军是一伙的,也不用太担心!我主掌管万有,凡事都在他的旨意之下!那人魔力高强,尽管你已是半人半灵,最好也不要和他正面对抗。自有灵界上仙对付他……” “啊?!……这么厉害?!”小余对那兆灵天尊顿生仰慕之心,暗想:下次再去精灵大陆,一定要瞻仰瞻仰真神风采…… ——****—— 第二天清早过了时间,还没见儿子出来。余妈不禁要敲门提醒:“八点了!还不起来?要迟到了!” 卧室门一开,却见余梦金穿了一套:平时难得拿出衣柜的西装!还特意配上了蓝色衬衣,打好了黄色领带……他一贯标新立异,就连正装也要与众不同,颜色搭配分外扎眼! 余妈愣了一会儿,问:“你今天不上班?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穿成这样还可以吧?”小伙子已经不比从前了。 “穿成这样,在仓库里搬东西,不……不合适吧?”母亲还不明就里。 “你儿子现在是‘银佳’公司的投资部经理!不过……目前这还是老板娘的一厢情愿!我还没决定。” “嗬……让你当经理还不干?你真要躲在仓库里,不挪窝了?”世上的父母都希望儿女在往高处走。 “怎么可能?!妈,我现在根本不愁没钱!你不用担心了,我有自己的打算……”余妈当然不懂他在弄什么玄虚——其实余梦金为自己设了一个兆头:如果今天早上,可以再碰到申奕佳,他就留在“银佳”……倘若伊人不再,那他对电脑城也没什么留恋了…… 估计时间差不多,小伙子现在牛气冲天,自然不屑去打卡签到。直接来到熟悉的一楼走廊,守在拐角,等待预期中的脚步声响起。 每个人都有守候时间的经历:总觉得表上的分针走得特别慢!余梦金担心会错过,提前了十五分钟——八点三十五就到了。 直等了一刻钟,还没听到“她”来……小伙子开始自我安慰:假如这次没碰上她,我就离开电脑城了,那以后就真的相见无期了!不如再忍受着石老娘,毕竟大家都是同行——就算她不在了,也可以从“亿佳”公司打听到她的消息…… 正在左右摇摆,眼看到了八点五十七分,拐角那边终于响起了“得、得、得……”女士鞋跟敲击地板的清脆脚步——这声音传到余梦金耳朵里,透过耳膜,撞击大脑……过度的亢奋,令他有些忘乎所以!心中连连感叹:真神保佑、真神保佑;遂我心愿……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稍微平复后,余梦金才迈开稳健的步伐,转过弯来。 眼前正是申奕佳迎面走来——油亮飘逸的长发,轻轻抖动,一套合体的浅绿色职业装,裹出曼妙玲珑的曲线,绿色短裙的下沿,离膝盖还有三寸,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 两人相距三、四米,少女才认出是他,惊喜询问:“咦?……是……是你?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这是去哪?” “是我……”小伙子放松自然了许多,“呃……好久没见你了,还以为……” “以为什么?”申奕佳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他,不住上下打量。 “还以为……你嫌我没有勇气……”小余提到最后那晚的言语,试探女孩的反应。 “那你现在有勇气了吗?”少女笑着问。 看她樱唇皓齿,笑靥盈盈。小伙子胆量愈壮,脱口而出:“今年的年会,我有勇气唱《勇气》了!” “为什么要等到年会?”申奕佳走近了两步,“今晚你就可以唱……” 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余梦金意乱情迷,吃吃的问:“在哪唱?……” “今晚七点,在‘白象’餐厅——大艺术家愿和我吃个饭吗?”这个餐厅在开餐时段,是有乐队表演的,因此,申奕佳特意要选在那里。 “啊?!当然!不过……必须由我来付账。”刚开始约会,绝对不能让女方掏腰包。 “哦?……你换工作了?还是升职了?”看他的穿着完全不似从前那般随意,少女也想探个究竟。 “还是在银佳,只是换了个部门……” “哦……那就不奇怪了。几个月不见,步步高升了!。”她的口气满了喜悦。 “是好久没见了!你……去哪了?” “我爸带我去北方,拜访了几个大客户。顺便看看那边的大雪——我们这边没那样的雪景。”两个人在走廊里互叙别情,都不忍分开。 “那……晚上见了?”还是女性较有节制,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呃……你能留个电话吗?”小伙子鼓足勇气提出要求。 申奕佳嫣然一笑,说:“怕我爽约?你记一下吧……” 余梦金赶紧拿出手机,存了她的号码:“……1222……申——奕——佳。你们是‘亿佳’公司,就是取了你名字的谐音吧?” “有可能……我没问过我爸。”女孩已经往前走出了几步,又回过身来对他说。 “你们家……是不是真的身家过亿?”见她依依不舍,小余就半开玩笑的问。 “如果真那么有钱,我是不是该配个保镖?” “配我这样的保镖,怎么样?”小伙子急于确定关系。 “我要的是男朋友,不需要保镖……再说:你有jamesbond那么能打吗?走了……上班了!”申奕佳嘻嘻一笑,轻快的上楼去了。 望着她的婀娜背影远去:秀发披于脑后,有节奏的跳动——余梦金心里嘀咕:我已经算是她的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