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仰望你》 第一章 回忆。 2012年的夏天。异常炎热。也带着些许的压抑的气息。 这个夏天，带着她独有的味道而来。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离开。 无声地来，悄然地走。 有时候你会突然想不起，是否她曾来过。 虚幻却也真切。 可是，她是真的来过。以她独有的姿态。 孤傲地。不可一世。 2012年6月10日。高考结束。 这一天不管对于谁都是一种解脱。对于苏夏，亦是。 或许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感觉到解脱，可能的话。 那是她期待已久的逃离。更甚于说，是她预谋已久的一场逃亡。 高考前最后的日子，苏夏没有一天不是看着墙上的倒计时的。也有很多日子，是她亲手撕去的。 当那一张张纸被撕下，清脆的声响，有时候是种快感。 然后苏夏会对自己说，看那，又是一天了，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然后默默苦笑。 或许在场的很多人还心存着遗憾和一丝不舍。为着接下来各自的别离。 而苏夏，就是那匍匐在黑暗之中挣扎的人，终于见到向往的光明，终于摆脱了那沉重的禁锢。 来自心灵，来自一切的束缚。 就这样，一切画上了句点。分割着彼此。再不相连。 决绝，拒绝回首。 最后一门的结束铃声响起，一切到了尾声。 时间定格在机械的回音中请考生禁止答题。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什么。 一群考生挤在门前，等待着真正的结束。人潮拥挤。 每个人的脸上张扬着阳光，眼里是兴奋的光。 他们高声谈论着，如释重负地笑着。快乐且放肆。 当最后的最后的铃声响起，真正的结束来了，正如预想的那样。 一切将是个转点。意味着重生与摒弃。 走出校门，苏夏拦下一辆的士奔向玖澜酒店。赶去吃最后的散伙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苏夏不禁有种悲凉。终于要散了吗？ 为什么，到离开的时候，我那么难过。这原本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最后一门的结束铃声响起，一切到了尾声。 时间定格在机械的回音中请考生禁止答题。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什么。 一群考生挤在门前，等待着真正的结束。人潮拥挤。 每个人的脸上张扬着阳光，眼里是兴奋的光。 他们高声谈论着，如释重负地笑着。快乐且放肆。 当最后的最后的铃声响起，真正的结束来了，正如预想的那样。 一切将是个转点。意味着重生与摒弃。 走出校门，苏夏拦下一辆的士奔向玖澜酒店。赶去吃最后的散伙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苏夏不禁有种悲凉。终于要散了吗？ 为什么，到离开的时候，我那么难过。这原本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 同学们零散的结束了考试。收拾东西走了。 教室里只有要考重点的同学还留着。准备着10号最后半天的模块考试。 夜，静的那么可怕。寂寥，空旷。 格笔突然很伤感地来了一句，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晚了。过了明天上午。真的什么都结束了。你说当我们回过头再来看这些叠的高过我们头顶的书，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明慧也被这种离别的情绪感染，淡淡地说，明天我会穿着那条蓝裙子去考场。正如当初怎么进的蜀笙。怎么来的怎么走罢。 苏夏记得那条蓝裙子且印象深刻。那时见到明慧时还只是高一新生入学的一个晚上，她一袭蓝裙，站在讲台上帮忙发校服，笑颜如花。 原来时间过的那么快。转眼三年已经过去，然后我们就这样要毕业了。 苏夏开始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样一个被离别和忧伤充斥的晚上。故保持沉默。 刚高一听老班絮絮叨叨说好好学习的话语，现在没想到一晃就毕业了。真的跟做梦一样。那些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听得竟不大真切。 夜自修结束后，苏夏陪蔺忻重新逛了一遍操场，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按着原来平常的路又走了一遍。不知道这样的举动算是什么，或是悼念，或是对过去说声再见。 最后，挥挥手，各自回家。 尽头。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玖澜酒店。 下车然后自己进去。苏夏并没有让人来接。因为不想过度依赖别人，尽管这只是小事。迦叶曾经说过不要太依赖于别人，那并不是理所当然。 到大厅的时候大家基本到座。全年级段的学生都在这边，显得有些拥挤。每个人似乎都挺兴奋。苏夏也有点被带动，拿过酒杯一位位地向老师敬酒，拥抱，留影。当后来一遍遍翻看时候，顿时觉得其实有些东西还是留下了，并没有那么地什么都不剩。原来那时候自己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甚至连苏夏自己都不相信。 一杯一杯酒，苏夏有些开始犯糊涂。其实并不是醉，苏夏酒量还没那么差。或许只是开心吧，恍恍惚惚地一切真的等到了结局。 突然李柠来了电话，苏夏诧异，还是接了。 “五嫂，要不要来我们包厢啊？106.” 苏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很想见到子木的冲动。 转身对身边的迦叶说了几句，苏夏起身了。在一步步接近的时候，苏夏越来越释然，毕业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一起了吧。 推开门，一阵喧哗，都是些熟面孔。子木坐在角落，苏夏刚进去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夏觉得这时候的子木有些紧张。 李奇开始起哄起来。 “哎呦，弟妹来了，阿卷起来起来，让弟妹坐到老五旁边。” 苏夏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小小的尴尬，有些小小的羞涩。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子木的脸红红的，苏夏很想掐他一把。可是那么多人又开始不敢。 李柠闹着要拍照，要苏夏跟子木喝酒。 其实，想想一切都很好，那时候是真的放松吧。 当苏夏把手贴在子木脸上的时候，原以为子木会没什么反应的，毕竟苏夏这样调戏子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出乎意料的是，子木把苏夏不安分的手拿下，轻轻说了句，别闹。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 苏夏觉得，漠然地特别怀念。 那时候，苏夏就老是这么对子木说，子木，你的声音真好听。 而子木也总是问，哪里好听。 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一段时间，子木会在苏夏睡觉前给她念故事，还是幼稚到死的安徒生童话，不过是为了哄苏夏睡觉而已。那些温情的瞬间，一点点拼凑在眼前。 那时候的子木还没有后来那么一步步走向成熟，还曾陪着苏夏疯闹。 第二章 高中，那些人，就这么散了。从此散在人群，从此各自天涯。 其实那天很多细节苏夏至今已不大记得清，模模糊糊的是众多人的笑，张扬放肆，为青春所独有的，那种朝气。 就这样，毕业了呀。 那时离高考还有10天，苏夏跟迦叶等都在想象，高考完的那天，她们会干什么。是通宵唱歌放纵，还是回到学校把大把大把的书从六楼扔下，还是一起去喝酒来个不醉不归以庆祝解放。而事实上，与想象的完全不同。苏夏什么都没干，吃完散伙饭回家。没有跟迦叶她们寝室的人去唱歌，只是一个人回家，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然后发呆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脑子里是茫茫的空白。原以为毕业那天的生活会很不同很轰动，可是什么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平常的不能再普通，云淡风轻。 原来我们所期待的美好，其实未必。 记得格笔说过上年暑假的时候有人跟她说，高考毕业的那天有学长在楼道里大喊，蜀笙，老子解放了。可是当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那个学长选择了回学校复读。那时候我们都只当做笑料。现在回想，也不禁莞尔。 到了两点左右，子木打电话过来说他要回家，问苏夏要不要出来再见一面。苏夏应了，想想跟子木已经六个月没怎么出来单独相处过，尽管每天都能见到，尽管只是一个教室的距离一墙之隔。可是毕竟没有曾经那么亲密。原来他们已经分手六个月了，原来她等了他六个月了。 子木还是那样没怎么变，苏夏笑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每天都见，虽然话少了联系也不多。 子木微怔，笑什么啊。 苏夏还是笑，没有了，只是想说我好想你。 子木嘴角微微扬起，傻。 苏夏还是笑不说话，她承认现在特别开心。苏夏本就是很情绪化的人，高兴难过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苏夏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嘴唇微凉，好一会儿苏夏才回过神来，只见子木盯着自己看，眼角都是笑意。苏夏问了句干嘛。子木慢慢走过来，在苏夏耳边轻轻说道，这样算不算复合？ 苏夏噗哧笑了，回抱着子木。子木，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那么多黑暗的日子，你就是那唯一的光，若不是追随你，我不知道那时的我还会不会坚持下去。 子木心疼地摸了摸苏夏的头，阿夏，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苏夏记得，那天的天空，特别蓝。子木的眼睛，特别亮。 后来的日子很平淡，只是等着成绩出来而已。期间苏夏回了趟学校，搬走了高中三年用过的书。去寝室的时候，已经是空荡荡的。让苏夏有了种错觉，就好像苏夏高一刚来的那样，寝室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然后妈妈帮忙着挂蚊帐。只是今天一切都是相反的，忙着拆卸忙着离别。 其实高中给苏夏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那么想要逃开的生活，在一切宣告结束的时候却不想在离开了。 六月的太阳很毒辣，时间已接近中午，加上东西又多，苏夏心情开始有点烦躁起来，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熊。是子木送的礼物。它叫阿呆，陪了苏夏很久，在最后只有一个人的日子里，在每一个想哭的夜晚，都是阿呆陪伴着她。那时候阿呆每天晚上都坐在床头，好让苏夏不再恐惧。苏夏极怕黑暗，后来住在苏夏旁边的室友搬到了上铺，刚开始的日子苏夏都是睁着眼睛看窗外，然后累了就沉沉睡去。睡不着害怕的时候，就自己抱着自己对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或者就是让阿呆躺在旁边，想象着旁边有个人陪着。其实没有什么，也不知道苏夏那时候怕的到底是什么。后来回想起来，苏夏自己都觉得不可相信，虽然还是怕黑，却不再哭泣不再埋怨，心平气和地等着入睡。或许时光荏苒，已经没有权利也没有力气去任性了。成熟，不是在难受的时候去发泄，而是学会妥协，向自己，向别人。 第三章 走在路上的时候恰巧碰上林肆予。苏夏对她笑了一下，准备离开。在这时，林肆予接过苏夏手中的行李，笑了下说，我来帮你吧。 苏夏愣了一下，随即道，麻烦你了。 原来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还记得林肆予说过不要说谢谢，那样太生疏。可是当林肆予把苏夏送到校门口的时候，苏夏还是说了很多声谢谢。 苏夏突然想起，自己搬到蔺忻她们寝室的时候，也是林肆予替她搬的被子，二话不说地帮她。没说什么话，但默默地，无端让苏夏鼻子一酸。那么多个夜晚，自己任性哭泣的时候，是她轻轻地拍着她肩膀说不要哭。自己某次感冒的时候，很少催室友睡觉的她说了句，不要太吵，苏夏在睡觉。那些感动的瞬间，其实都还在。如果没有那件事伤透了苏夏的心，或许她们会这样一直好下去的吧。但是没有如果，事情还是发生了。最后苏夏原谅了，只是选择逃避了。慢慢地裹起一点点的壳。虽然还是一样的笑，一样的称呼，只是回不去了。那道痕迹，说浅不浅，说深不深，却硬生生存在着。 ? 苏夏知道成绩的时候是在晚上。等待成绩的那几天，苏夏只是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剧偶尔出去玩，并没有那么忐忑。直到班里有人开始说晚上十点多成绩会公布。但是十点到达的时候还是没有出来。苏夏才开始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你不知道结果怎样，可是你又迫切地想知道，又害怕结果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 终于在晚上12点的时候，苏夏查到了自己的成绩。比一本线高不了几分。完全出乎意料。当知道自己成绩的那刻，苏夏的脑子里是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在了，只是反复的分数在叫嚣。 泪水滂沱，不管父母在旁边怎么安慰，苏夏什么都听不到，由着自己哭着，明明知道其实再怎么哭也不能改变事实，可是苏夏控制不住。 子木的电话打过来苏夏都摁掉，不想接不能接害怕接。 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子木说着自己其实也考得不好，没有真正考好。苏夏哭的更伤心了，百味杂成。 子木说阿夏，不要难过。想哭就哭吧。我等你找我。 苏夏还是匆匆挂掉电话。不甘心。浓烈的不甘心。又是这样，中考时因为一分之差跟祁东一中失之交臂，现在高考又是再一次跌倒。为什么命运总爱这样捉弄。曾经苏夏最怕中考的悲剧再次上演，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这是那么多场考试苏夏考得最差的一次，根本不是平时的那种水平，没想到是在最后一次考试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中失利。即使以往考试失败，也没有这次那么差。 你有没有试过很努力很努力因为某种坚持而不顾一切，又有没有试过不顾一切得到的是漫天的失落和绝望。 那晚，苏夏再次失眠了。虽说失眠是常事，可是自从搬回家住到高考结束后，这是苏夏第一次失眠。 子木，我曾那么努力学习只为更靠近你些，没想到在最后还是失败了。我不能像说好的那样去那所大学看四年的樱花，不能跟你一起在同个城市度过大学四年。那个约定，我失约了。那个梦想，我未实现。 苏夏记得格笔有次说过，会不会有一天，正如歌中唱的那样，你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你们的梦想。 那时子木跟苏夏已经分开。 现在想起格笔的话，苏夏莞尔，原以为只要付出就可以实现梦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毕竟真心付出过，毕竟不顾一切过。原以为失去了那么多最终会有所收获圆满离开，没想到最后还是遗憾和不甘。 她连一个人完成梦想都是奢望。 是谁曾说过存在既有意义，经历就是痕迹。 这样的结果，苏夏倒是想知道它的意义在哪里。 ? 接下来的填志愿等等的工作，紧张进行。 考虑再三，苏夏还是留在了杭州，曾经她固执地不想去的城市。 不是不愿就可以避免，命运大抵如此。 正如当初苏夏花了一年去接受蜀笙。虽然她只花了几天去接受失败的事实。但对于蜀笙却有莫名的抗拒感。所谓的可笑的直觉。 苏夏说过，如果可以，那便去武汉吧，去那个樱花开遍的地方呆个四年。如果跌倒，就留在杭州吧。离家近一点的地方。 然后就后者了。 苏夏一直不喜欢太空荡的城市，那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人总要成长不是，能有谁一直呆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不出去。 有时候苏夏老是有所错觉，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踏错，然后万劫不复。 子木说过苏夏太过于敏感，对一切都过于小心翼翼。 苏夏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一步一步筑起心墙，只对少数人微笑，只对少数人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然后最后选择有些心事，只说给懂的人听。 ? 2011年.很多事情开始改变。 譬如，原本与寝室相处融洽的苏夏开始如履薄冰。 譬如，不爱写东西的苏夏开始杂七杂八地写小说，然后一次一次与耶悦她们交换着看。 譬如，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夏与子木在一起的事情。 譬如，原本跟苏夏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已经失踪整整一个学期。 譬如，一个原本同寝室的同学开始半个学期没来上课。 譬如。。。。。 很多事情在悄然变化。 谁也无法预料好坏。 第四章 ? 冬季，寒风开始肆虐。 短短的寒假很快结束了，又开始紧张忙碌两点一线的生活。 许久不再听到关于洪晨曦的消息。 好像日子还在继续。 苏夏还记得洪晨曦那暖暖的笑，她会在苏夏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主动过来找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 谁也不会预料到最后会这样。 还记得那时候2012的世界末日的谣言肆虐着，迦叶说她很相信末日，但是她不怕，因为全世界一起陪葬。那时候，她说，她羡慕洪晨曦的洒脱和逃离。 苏夏记得那是开学的转天，班主任连续叫了几个同学。最后才告诉苏夏她们说，洪晨曦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回家，查监控的时候看到她上了去炎黄的公交车后就失去线索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倘若不是班主任不说，苏夏她们也断不会发现洪晨曦居然不在了。 起初以为是绑架，可是过去好多天都没有绑匪的消息。 后来陆陆续续地，苏夏才知道，其实是洪晨曦自己选择离家出走的，没有预兆。她告诉爸妈说去参加同学会很快就回来。可是春运的返程车票很难买，可见这场出走是有预谋的。苏夏不知道在洪晨曦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就这样丢下家人一个人出走。 再后来。听说她的家庭因为她的出走而整个崩溃，爸妈都为了寻找她四处奔波。 听说她的电脑里有跟一个陌生男人一年半多的聊天记录，又听说有人在上海的某家宾馆看见过她，那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了，然后两个人消失了。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后来，谈论起洪晨曦的时候，有人说她多半是遭遇了不幸或是卖到某些偏远的山区给穷人家当媳妇，或许是被骗的很惨。各种关于她的猜测在私下被谈起。 不知道毕业了，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她，记得她曾经那暖暖的笑。 而这样的，渐渐淡了，似乎洪晨曦不曾出现过，久到都快忘记了。 可是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耶悦突然在微信里说起洪晨曦。她说去年在上海的一条河里出现浮尸，后来经过dna鉴定证明是洪晨曦。苏夏起初不大相信，只是耶悦说她妈妈跟洪晨曦的妈妈在同一个医院，消息千真万确。听说去年她妈妈去找她的时候没有找到她，可是找到了那时洪晨曦坐过的出租车。耶悦说没准她们在某一个角落错过了，她妈妈去找她的时候，她那时候正在车上。 苏夏只觉得冰冷，一为洪晨曦的不幸，二为这个世界的恐怖。她不相信，那样似乎一直温暖笑的孩子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以最后这样的结局。人的生命，竟是那样脆弱，你不知道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苏夏突然记起看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悲伤。 ? 苏夏大多数时候其实不喜欢回忆。 因为你会被自己束缚。 时间逝去的同时，带走的还有当初的初衷。 你不记得真切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凭着记忆去搜索。 有段时间，苏夏常常梦到高中时候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情景，杂乱不堪。有些事情真实地连苏夏自己都不确定。 然后醒来满头大汗。 苏夏总是对子木说，我不想回忆。可是我止不住。一点点小事情就触及那神经，然后花大把大把光阴去回想。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必要。 只是，青春，经历过伤痛，才算青春。谁的青春不曾有过伤痕？ 夜晚降临。以他不容置喙的姿态。 吴玢尘还在兴奋地跟她男朋友打着电话。 苏夏莫名地烦躁，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将近11点。 “不早了，早点睡觉吧。”苏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遮掩语气中的不耐。 空气中有什么在微妙改变。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然后继续。 后来苏夏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或许1点。或许2点。 五点四十五。刺耳的哨声响起。一天的生活又拉开帷幕。 头昏脑涨。脑中是充斥的空白。满满当当。偶尔阵痛。 苏夏无法细致地描述那种感受。痛苦。却无法避免。 ——很想很想好好睡一觉。有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没怎么好好睡觉了。 苏夏看着手中的安神药，一阵恍惚。怎么自己又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呢。不是说这个药很有效的吗。为什么还是会失眠。清醒地等着时间过去。然后突然想起在家时爸妈总是在自己入睡后轻声细语怕把自己吵醒，然后眼眶湿润。 苏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这不是家里。是寝室。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凭什么要让别人顺着你要的进行下去。是啊，凭什么。对说话声敏感又怎么样，神经虚弱又怎样。你以为你是谁。在别人眼里，你tm什么都不是。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呢。反反复复失眠。然后反反复复吃药。苏夏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样的日子，好像好长好长。 ? 春夏之际。渐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味道。 这让苏夏想到香草冰淇淋。淡而不腻。 苏夏与迦叶，耶悦一起，如往常般，在操场闲逛，漫无目的。 “阿夏”。 苏夏回头，看见叶蔚匆忙过来，神色匆匆。 “恩，怎么了” “我刚才过来，听吴玢尘找阿咩（蕥岐）说换寝室，想让她去你们寝室然后把你换出去。我听他们说不要告诉你。” “啊？你没听错把？把我转出去？”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听错。你要不去问问阿咩把。” “哦。不过她们想把我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她们肯定嫌我吵，每次都是我提醒她们睡觉。” 苏夏一阵心寒，不过也在预料之中。自己本来就是这么讨人厌不是吗，虽然说苏夏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令苏夏无法释怀的是这样的做法跟当初把杨姗赶出寝室的做法有什么区别。那时因为杨姗偷吴玢尘的手机而在新学期重组寝室填表格时候那时寝室长林肆予就以这种方式将她赶出去，没有告知没有商量。然后杨姗只能去隔壁班的寝室。 苏夏还记得那天杨姗没有看到自己名字时候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错愕，又有些颓败。 就这样要用同样的方式吗？ 苏夏冷笑。 苏夏问自己，不是对那个寝室的感情早已在冷漠中消失殆尽了吗。为什么还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一阵悸痛。或许只是因为被像杨姗一样对待吧。 夜自修的时候，虽然忙碌，苏夏还是回想起下午的事情。 突然的让她不能接受。再好歹，一年多的寝室生活啊，想让自己走说一声不就好了。何必这样。何必非得这样。或许苏夏介意的不是被赶出去，而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使自己离开。 就算所有人这样决定。林肆予她怎么可以。她把她当成寝室里最好的朋友了啊。 回寝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冷漠的。 当苏夏推开门进去的刹那。 原本兴奋地说着什么的她们瞬间转过去，开始忙碌起来，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至少苏夏这么认为。 苏夏冷笑，是在讨论怎么将她驱逐出去是吗。 洗漱之后苏夏径直上床。蒙在被子里。咬着嘴唇委屈地哭。努力着不发出声音。其实苏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不要就不要了呗，干嘛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卑微。只是后来很久很久以后，久到苏夏已经在大学。某一天回想起那几天，呼吸还是困难。当再次回忆起那些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触，那就是回忆真是残酷折磨人的东西。 即使那么久，苏夏认为已经放下的时候。还是没有勇气从头回忆那几天的事情，还是没有勇气一点一滴落实到细节。 当苏夏可以真正地回忆那几天的时候，已经过去良久。久到心中不再有一丝的感触，仿佛经历那些事情的，从来不是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放下吧。年少的我们，伤害和被伤害，还少吗？ 第五章 转天是考试。然后是红五月大合唱。 答历史试卷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试卷上。 苏夏很难受很难过。都不要自己了是吗。我就是被讨厌的是吗。 眼睛是红肿。可是又怎么样。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的不是吗。 迦叶说阿夏，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 是啊，那时候我还有你们。可是后来，我连你们都失去了。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的一切。所有曾经的快乐的点滴。消磨殆尽。 终于有一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有完没完阿。妈 的。算什么东西阿。搞的我们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吃苦水了一样。我拜托你。现在到底是谁比较无辜阿。管好你的嘴行么。终于也让我们看清你了。呵。 一个字一个字。分毫不差。从头至尾。 铅字是冰冷的。苏夏此时的感觉也是。 到底怎么了。苏夏不知道自己怎么是做了什么竟招的林肆予要用这样的字词来说她，在空间上。 呵呵。曾经信任的人，曾经伤你最深。因为曾经亲近，所以才会那么刺痛。 那是第一次。苏夏不再相信友情。无关背叛。因为她没有在背后捅你一刀，只不过是一句话。然后就将所有挑明。一句话，便将你慢慢凌迟。 在流言面前。所谓的信任，不过尔尔。 是要怎样的感情和信任，才能让人在流言面前选择相信。而，林肆予，她做不到。苏夏曾经以为，就算全寝室的人都不相信自己，林肆予至少会站出来说一句。哪怕就一句。 可是没有。她却是第一人将这话这么明白说出来的。也是苏夏以为的唯一一个可能会选择相信她的人。是苏夏太自信所谓的感情，还是其他。原来苏夏以为要把她赶出去是因为在寝室老是催她们睡觉而恼了，那还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是因为那样，苏夏倒不怪任何人。只是因为一些无须有的话，苏夏自己都觉得好笑。 后来苏夏看到一句话，最凉薄不过人心，最卑贱不过感情。才醒悟。一切都是苏夏的自以为是。人心从来凉薄，怎么可能还有所谓的真切的信任。 信任，太沉重。鲜有人承担得起。 然后苏夏才学会坚强，学会看透人，学会不轻易当真。 ? 那天晚上，苏夏请假回家了。这个时候她只想呆在家里，至少那里，会让她觉得安心。 路上，路人行色匆匆，似乎有些疲惫。 苏夏靠在车窗上，太阳穴突突跳动，换来阵阵刺痛。是哭的太多，还是睡得太少，苏夏自己也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的士司机很好心地说，小姑娘学习不要太累，看你就想到了我的女儿，也是跟你这般年纪的，记得身体很重要。 苏夏对他微笑，心底暖暖的，有什么充斥着，满满当当。看，连一个素不相识地人都能这样让人感动，而回顾身边的人，为什么只有心凉。 回到家的时候，厨房里只有苏夏妈妈一个人在洗碗，看到苏夏回来很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老师说我头痛。其实就是我睡得不好不想呆在学校而已。而且在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你先去楼上，饭吃了吗？” “还没有，”苏夏摇摇头说道。 “那我给你做碗面。” “恩。” 过了一会，苏夏妈妈便上来了。坐在苏夏的对面，一如往常那样，安静地看苏夏吃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苏夏觉得，这或许是她妈妈最温柔的时候了。 “在学校发生什么了？同学间有矛盾了？” 苏夏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争气地眼睛酸酸的。 苏夏妈妈笑了，“傻孩子。就这些事情，至于吗？” 苏夏疑惑地抬头，“这是小事吗？” 然后苏夏妈妈跟她讲了她年轻时候的事。 苏夏妈妈说，其实人都是自私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一般相处就够了，真心什么的没几个担当得起。没有朋友是在你需要的时候陪伴你的。平时倒是看起来处的很好，可是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轻易地抛弃你。别想着掏心掏肺地，你以为她对你好关心着你，可是你不知道在你转身的时候她以什么面目面对你，有些人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说你。也不要在背后学话，不要背后说别人。你管不着别人，可你管得住自己。那些两面三刀的人，要学会看清，不要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寝室里的事情，闹翻了就闹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过自己的，安安静静的就好。 苏夏那个时候有些崇拜自己的妈妈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妈妈的印象老是停留在那个对她什么都严格的时候，不曾这样跟她交心，但是苏夏也并不完全认同她的观点，不管怎么样，苏夏自己还是有好朋友的。 比如十多年的阿姐，比如初中一直好到现在的洪妍。她不想孑然一身，什么都是浅尝辄止，不想连友情都那么凉薄。她 一直是重感情的人。 虽然苏夏妈妈说得很对。自己过自己，没什么不好。 ? 吃完饭回到楼上，苏夏弟弟看到她有些惊讶，姐，你怎么回来了？ 苏夏怏怏道，恩，人不舒服。说道回到了自己小阁楼。 这时，突然看到林肆予发的消息。苏夏很奇怪，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找她。 在吗？ 在的。 我想我们是时候聊聊了。 聊什么？ 我想，是流言让我们变成这样了。 ？？？？？ 有人说，你在骂我们寝室。然后前几天晚上我不认为吴玢尘那样是在骂牟颖如。但是我听到的是，你告诉牟颖如说吴玢尘骂她，然后下午体育课牟颖如哭了很久。 呵呵，听谁说的？ 杨菲菲。 是吗？那时候杨菲菲吃饭就在我对面，我说话的时候她想必听到了，她要是说我说的，我也没办法。 那牟颖如为什么会哭。 我怎么知道。清者自清，信不信由你。我不过是在有时候寝室吵的时候心情烦躁第二天跟身边的人抱怨几下，怎么传到你们耳中就是骂你们了？ 刚跟牟颖如传纸条，她说不是你说的。 所以？ 对不起。亲爱的。 其实这时候的苏夏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呵，原来这才是原因。这就是可笑的原因呢。 后来的苏夏老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怎么那么矫情。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值得这样要死要活地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不过就是不信任罢了，不过就是少个朋友罢了，都多大点事呢。 但是那时候的苏夏，真的感觉失去了很多，还有对林肆予的所有依赖都被她那一句话扼杀干净。 那次的谈话，苏夏记得的也只有那些了。苏夏是个很选择性记忆的人，还很健忘很迷糊，能记得那些也不容易了。 很多时候，选择忘记是好事。 但是苏夏跟林肆予那次谈话的最终结果是和好了。然后杨菲菲也说了抱歉。但是无关紧要，真的，对于苏夏来说，那些抱歉。 有时候，信任就是一张纸，抹平了，折痕却依旧存在着。 尽管回到寝室大合唱结束的那天到后来，寝室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开始跟苏夏说话，苏夏也笑笑回应。除了吴玢尘。 后来有时候想想，苏夏也觉得好笑，吴玢尘到底为什么那么厌恶自己，搞得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苏夏又没抢她男人，干嘛一副看到自己就跟避着祸害一样。 不就是那一次所谓流言嘛。还是误会不是。不过想起这些的时候苏夏已经看开很多，对那些种种也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释怀不过是让自己好过。最可怕的是淡漠。对于吴玢尘，苏夏真真觉得忘记比记得好多了。虽然她做得有些事情，那时着实让苏夏有些难以接受。苏夏从来不是大度的人。她或许只是不屑去记得。 第六章 五月份的天气，恰是舒服的时候，并不太热，却也是满溢的初夏的气息。 红五月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知道还会有谁记得那些插曲。但是自从那以后，苏夏很敏感地感觉到，很多事情开始改变了，虽然在表面上还是那般平静。或许是苏夏的心境变了。 事情的起因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红五月，牟颖如自告奋勇地做了这次大合唱的指挥。但是她并不是特别会打拍子，虽然她很努力在改变，但还是被很多女生私下，明着说。其实也正常，几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在有着60几个女生的文科班里，可想而知。 然后有一天，指挥的时候牟颖如一边指挥一边笑，苏夏身边的女生有些意见，觉得她不认真，明明自己做不到却抢着做诸如此类。 晚饭的时候，苏夏就对牟颖如说，指挥的时候认真点，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在骂你。 或许是觉得委屈吧，牟颖如哭了很久。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在前几天的晚上，吴玢尘在寝室里说了牟颖如怎样怎样。然后就被传成苏夏说吴玢尘在骂牟颖如。 有时候，苏夏自己也都觉得荒唐。 后来跟格笔聊起这件事，格笔说苏夏，我也觉得你做的不对，女生这种事情很正常，你没必要传话。 苏夏那时笑笑，说，换做别人我倒没什么心思管这种闲事，只是那时候跟牟颖如关系好，我觉得朋友被人说总想做点什么去提醒她而已。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说谁在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最后结果会这样。 忽然想起，耶悦曾经在那时候说过，你善意提醒，她并不一定接受。 苏夏觉得耶悦真的说的很对。再后来，苏夏开始很后悔那时候的所谓提醒。 真正决定并开始跟牟颖如疏远的是那一刻开始。之前无论牟颖如怎么耍大小姐脾气，苏夏也只是淡淡的，因为牟颖如除了这个其实人很好，心也很好。但是那次苏夏觉得跟牟颖如，还是做普通朋友的好。 苏夏记得的也模模糊糊只是片段了。 那时候，苏夏与吴玢尘已经是再也没有讲过话了，然后有种想看两厌的味道。 下课了，苏夏拉着迦叶去厕所。那时候苏夏并不喜欢一个人去厕所，总是拉着迦叶去，尽管迦叶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到最后还是陪着去了。只是后来，那么不喜欢一个人的苏夏也渐渐适应了一个人。 再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牟颖如跟吴玢尘，牟颖如跟吴玢尘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 那瞬间，苏夏觉得异常讽刺，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苏夏跟吴玢尘的事情恐怕是闹到班里蛮多人知道些情况，而牟颖如这些苏夏身边的人对情况再了解不过。 然后苏夏开始问自己，那时候为了她，值得吗。旁人都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苏夏是多管闲事。而苏夏，那时候只不过因为牟颖如是朋友，所以那样提醒了一下。 然后到最后，苏夏在寝室里如履薄冰，她却对吴玢尘笑颜如花。真是，讽刺。 再后来，苏夏会问自己，那时候牟颖如其实也没有错的，难道为了她她就像自己一样与吴玢尘敌对吗。其实谁都没有，所有的后果是苏夏自己自找的。 那时候她也不过钻进了死胡同，自己把自己前面的路堵的死死的，仅此而已。 ? 很多事情总是有因有果的，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很多事情也都是积累的产物。就像苏夏对牟颖如的疏远。 苏夏其实是个很慢热的人，虽然看起来总是好像很自来熟，但真正走进心里的却要许久时间。很多事情太容易忘记，对于那些，苏夏还不至于念念不忘。所以对于牟颖如，苏夏也是花了些时间才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依稀记得，那是某次考试之后。苏夏跟牟颖如抱怨数学考试怎么怎么难。 正在苏夏说的起劲的时候，牟颖如吼了一句，我都没有说什么你说什么啊。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牟颖如用的是吼的语气，苏夏觉得委屈。 后来苏夏对迦叶说，我爸妈都没这么吼过我，牟颖如她凭什么。 然后这样被吼的次数多了，苏夏也就心冷了。牟颖如的脾气，离得远了其实都好，近了苏夏自己怕是无法接受。所以苏夏还是选择了跟她做一般朋友就好了。 身边中很多人，就这样在苏夏的生活中，来了又走了。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 苏夏常常在想，牟颖如在自己眼中，那时候，她爱生气动不动就摆脸给人看。 而自己在迦叶她们眼中也是这样的吧，那么爱生气。就如最后迦叶说的，阿夏，如果你没有那么爱生气没有那么摆脸色，我们最后都不会那么辛苦了。 只是迦叶不知道的是，苏夏爱生气可是她消气快，摆脸其实大多数时候只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而已所以干脆面无表情。 那时候苏夏老是在想，或许迦叶她们还不够了解自己。 只是后来，苏夏才开始反思，不了解或许只是一部分，绝大部分是来自自己。有时候苏夏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到了大学自己反倒心境开阔很多，该是受子木影响吧。 子木总是说，阿夏，你还不够成熟。因为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只是过了很久，苏夏才真正觉得，那些事情，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连苏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念念不忘。任由自己活在桎梏里，动弹不得。 ? 自从红五月的事情发生以后，苏夏在寝室里便变得不再爱说话，不再疯闹不再玩笑。安安静静地，就真如苏夏妈妈所说的，自己过自己的。 洗漱，上床，睡觉。只有这样的节奏。 “谁都不要拦我，我要上厕所，不行了我。”吴玢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苏夏正在卫生间里洗头。 苏夏洗头总是喜欢闭着眼睛，只是那一次她睁着了。如果那一次她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或许就看不到吴玢尘那副嘴脸了吧。 她清楚地看到吴玢尘本打算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硬生生停在门口，脸上厌恶的表情一览无遗，没有丝毫的遮掩。 “阿耶……”语气透露着厌弃，好像苏夏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声音很小，但是苏夏还是听到了。 然后吴玢尘去了其他寝室。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苏夏跟吴玢尘注定是不能相容的。 本来苏夏还对吴玢尘没什么感觉，心想误会就误会吧。只是吴玢尘的表现太过明显。 苏夏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吴玢尘过分在先。 苏夏也会恶狠狠地想，你个贱人。心里阴暗的角落野草肆虐生长。 但到底苏夏没做什么，她也不屑做什么。她不想变得可怕到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 记得那时候子木对苏夏说，惹不起还躲得起，不必跟她见识。 那便是她们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开始。走在路上，两个人都彼此无视，脸上一脸嫌弃避让的表情。后来苏夏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可笑，为了那样的人。 某一天苏夏将那次卫生间的事情跟林肆予说的时候，苏夏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林肆予说，吴玢尘她也委屈。 苏夏不禁冷笑，是啊，她可真委屈，委屈到在林肆予空间相册里一张苏夏的照片下面骂骚货骂贱人，她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天苏夏不经意地看见然后让林肆予删掉那张照片，那些东西还要停留多久。她知不知道别人在看那张照片的时候看到这个会是怎么样的想法。 吴玢尘，她可真能耐。 苏夏不知道私底下她们是怎么谈论她的。 但是想必不会有好话。 所以对于那些跟吴玢尘关系近的人，苏夏也有些淡淡的不舒服，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不是厌恶但又有些避开，或许是敬而远之吧。 所有有关她的人她的事，都被她屏蔽在外。 所以对于林肆予，苏夏或许做到了原谅却再也做不到当她是亲近的朋友。 或许，一般的点头之交，足矣。 苏夏是做到了原谅，可是她那般袒护吴玢尘，她就知道她们再也做不到像从前。 是啊，其实谁都没有错，甚至连苏夏都觉得那是自己自找的。 第七章 日子渐渐趋于平静。渐渐地，苏夏高三了。 从三楼搬到了顶层，在蜀笙最高的地方。 苏夏突然想起某一天的中午，跟着迦叶她们回寝室，那时候苏夏她们还在三楼的教室。 就在那瞬间，苏夏抬头，恰巧子木经过，两个人的目光相触，子木眸底的温柔，给了苏夏一种岁月静好的虚幻。 后来，在六楼，有时候，苏夏站在走廊上，靠着白色的墙，总会想会不会有一天会有人从这里跳下去，如果跳下去那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没想到，有一天，苏夏还真是见证了有人跳楼，虽然未遂。 那时苏夏她们还在上历史课，历史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苏夏昏昏沉沉勉强支撑着。 下课时，外面一阵喧哗，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人跳楼。 全班的同学几乎都跑出去看热闹。是的，苏夏肯定那时候的她们都是为了好奇，因为新奇所以才那么兴奋，因为平静的生活有了几丝的波动。 那时候的她们，无知尚且可被原谅。 越过人群，苏夏看到有一个女生正坐在走廊上，晃荡着脚丫，蜀笙独有的白衬衫在风中微微飘动。 苏夏很好奇，那个女生是怎么爬上去坐着的。 苏夏不知道在那个女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她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隔着远远的人群，还是那么真切。 那件事情，在蜀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有的人都出来趴在走廊上看着热闹。 后来是年级组长偷偷过去，慢慢靠近，然后拦腰把那女生抱了下来，期间苏夏都觉得惊险，因为那女生一直在挣扎。 最后当老师们押着那女生从苏夏身边经过的时候，苏夏看清了她一脸的决绝和不顾一切。 那是苏夏第一次，那么真实地接近这种事情。 后来苏夏跟迦叶说，如果是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去跳楼。迦叶笑笑说，那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不过这么莽撞让她家人怎么办。 回到教室的时候，苏夏看到班主任方申柏急匆匆的神情。 他说，刚听到沈红美说有人在我们这层跳楼，我都吓死了，赶紧从家里回来了。看到你们没事就好。 那一刻，苏夏是感动的。虽然它们私底下老是说方申柏变态什么什么，可是事实上方申柏对她们是极好的。虽然他总是脏话连篇，连着苏夏她们也老是说他的口头禅。 很久很久以后，当苏夏坐在偌大的教室，上着几个小时的大课，苏夏就莫名的怀念叫她们脑壳的方申柏。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她们的故事会不会说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听，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样赶着学弟学妹们去食堂吃饭。 苏夏记得英语老师沈红美说过，不管现在的你多么厌恶这个学校，总有一天你会无比怀念今天你所经历的一切。 苏夏知道沈红美说对了。 那是苏夏过去二十几年最复杂的年华时光。她几乎是在那最后一年成熟起来的，虽然不是完全成熟，但是至少再也不是那个傻着对谁都掏心掏肺，然后跌跌撞撞受伤的傻姑娘。 ? 记忆太斑驳，才会回想不起细节。 苏夏早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跟子木分开在前还是与迦叶她们决裂在后。 依稀记得，那时候子木还在自修结束后陪过苏夏。好像那时候她们还在写着每周的信。那么，那时候，苏夏与子木还是在一起的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夏开始给子木写很长很长的信。即使她们只是一墙之隔。即使她们每天都可以见到。只是，苏夏享受那些时光，那些细微的小幸福，不与人言说。 苏夏最开心的时光，莫过于在每个周五晚上拿到那个小本子，那是苏夏与子木交流的本子，说不上是日记还是什么，但零零散散地记载着很多，包括彼时的梦想，彼时的感情。 起初苏夏写的信子木是一概不回的，也明确地说不希望苏夏继续写，因为太浪费时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苏夏就是执拗，还是一如既往地写，苏夏说过，子木你可以不看但是写不写是我的事。其实那时候的苏夏哪里知道子木是为她好。 邱安说过，苏夏，你不要想多，子木或许是为你好，不想让你为他耗散时间，荒废学习。到最后，子木还是妥协了，一点点有时间就给苏夏写点东西，一个星期一次。忙了，两个星期一次。 有时候，苏夏还笑话子木的字不好看。让他练字。子木通常理直气壮地说洪妍还说我的字秀气呢，那是你不懂欣赏。 那是高二会考，子木花了整整一个夜自修为苏夏整理笔记，密密麻麻几页a4纸。那时候的苏夏早就开始与洪妍写信。也就将这笔记复印了一份寄给洪妍。洪妍后来说其实单看子木的字还是挺秀气的，就是凑在一块嘛…… 而子木却自动省略了后面的话。那时候的子木还是个孩子啊。 那些属于彼此的小小时光啊，便如沙漏，一点点地从指缝悄悄滑过。或许记忆模糊，或许再不是当初。 但有一天停下，还会有浅浅的微笑。在嘴角绽放。 ? 七月，盛夏。 郭敬明带着他的电影《小时代》，引起了轰动。 其实苏夏并不偏爱四爷，或许也可以说毫无感觉。不厌不爱，或许是最好的形容吧。 2011年的春天，苏夏也会躲在被窝里打着小小的台灯，熬夜看着小四的《悲伤逆流成河》，然后最后眼眶湿润。最后告诉迦叶的时候，迦叶说，阿夏，原来还有一些我们是可以相通的。 那个时候的苏夏啊，因为这句话还傻傻地开心了很久。 只因为能靠近你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屏幕上四个女孩在毕业典礼上笑着唱歌。那一瞬间，苏夏的眼角是有淡淡的泪的。苏夏不记得那时候脑中想到的是什么。闪过的或许是迦叶与耶悦的笑脸吧。 她们也曾无知懵懵懂懂，也曾从一步步地陌生走向一步步的熟悉，也曾傻傻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小梦想。 只是最终抵不过散在天涯，各自安好。 原来，苏夏还是很怀念那个小小的自己，那个在记忆里小小的她们。 ? “我a楼推车，等会一起回去吧。” “好。” 当苏夏推完车出来打算等室友乐裴的时候，乐裴的电话来了，告诉苏夏说她在花坛那里等她。 “乐乐，我还以为你在a楼那里等我呢。” “啊？没有啊，是你主观臆想了吧。” 苏夏怔住。 是你主观臆想太严重了。 蓦地，这句话闪过。 记忆中耶悦也说过这样的话。 无法原谅。 你太自以为是了。 一句一句，就如刀割一样，慢慢凌迟。 苏夏甩甩头，不想再记起那些。 回到寝室，苏夏特意开了电脑看了几期搞笑视频，然后上床睡觉。 这是苏夏后来才开始的习惯，心情低落的时候，看那些爆笑的视频，笑着笑着就好了。自我疗伤，未尝不可。 苏夏惊醒的时候，寝室里是茫茫的黑暗，还有几丝透过窗帘的淡淡的月光。 苏夏转身，才发现枕头潮湿了。 梦中，迦叶与耶悦一脸淡漠地从苏夏身边经过，恍若无人。 苏夏大声叫着她们的名字，却看到她们回了个身随后笑着离开，越来越远。 这个梦境，曾在苏夏高三的时候做过，那时候不久，苏夏跟迦叶还有耶悦的关系开始走入谷底。 苏夏有时候会怀疑，梦境是不是真的会预知未来。 就像在与子木的关系被老师猜测被强行分开的前几个星期，苏夏一直断断续续地梦到子木。有时候是在学校的那条路，有时候是拥挤的公交车上。 就像苏夏每次在某些地方都觉得特别熟悉好像来过，而事实是她第一次来一样。好像被某条线牵着，一点一点开始清晰。 第八章 高三那时候，后来苏夏想想，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以至于忘记了别人。 因为在原本寝室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听到的少许流言，苏夏做不到不听不在乎。 就像洪妍所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夏你变得像刺猬一样，对待别人小心翼翼，对谁都多多少少竖起了刺，然后伤了别人伤了自己。 其实到最后，遍体鳞伤的不过是你自己。 前所未有的敏感多疑，再加上强迫症，那时候的苏夏不算是崩溃的边缘，但也可以说是有点神经兮兮的。 一直以来苏夏都认为自己是坚强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哭一场就好了，复原只是长短时间问题。 而那段时期，苏夏认识到其实她还是脆弱的。 别人的一个眼神，一个无意的动作都开始想多。 正如耶悦所说的，主观臆想太严重，太自以为是了。 苏夏以为耶悦会理解自己，第一次经历被误会被明显厌恶然后流言中伤然后很多人因为流言对自己有颇词的事件，哪怕一点点。她就会知道苏夏的履步为艰。 然而，冷暖自知，别人怎么会真正地感受到那种不易。 再怎么艰难，也得学会什么苦都自己往心里咽，咽不下去也得咽得下去。 ? 最近苏夏遇到一个姑娘，叫葭祎。 葭祎会跳拉丁，可是苏夏没有见过她跳拉丁时候的样子。准确来说，苏夏在葭祎身上找不到那种特殊的影子。比如柔媚。比如火热。 但是苏夏见过葭祎最美的样子。素颜，妖冶的红唇，下巴微微上扬，微眯的双眸，说不出来的满溢风情。 孤独，桀骜，还有淡淡的悲凉。 葭祎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苏夏从来没有见过她身边有其他人存在过，无论是去教学楼的路上还是回寝室的路上，从始至终一个人。 苏夏开始一直觉得葭祎会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冷漠，不近人情。但事实上并非这样。她不过是一个人成了习惯，再者大学里没什么朋友，久了就孤独惯了。苏夏一直觉得葭祎不过是没个说话的人罢了。 苏夏与葭祎的相识相交，大多是苏夏在葭祎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罢了，不过是为她心疼。说来，葭祎是个很值得相交的朋友，至少苏夏是这么认为的。 无意间苏夏得知葭祎爱了一个人三年。 苏夏一直以为葭祎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 但是谁不曾有不与人说的故事。 就像阿研，爱那个人爱了7年，最后还不是那人心中有了别人。 爱情，多少人飞蛾扑火，自毁道路。 你是我走过最艰难的路。我还义无反顾。 ? 裴乐拉了下苏夏，低声问，佳成是不是网恋了？ 诶，网恋？这年头还会有网恋这回事吗？ 苏夏笑了笑。 裴乐不语，笑了笑。 而苏夏想到的，是某次阿姐紧紧抱着她说舍不得忘记。眼泪透过背湿了衣裳，凉凉的。 苏夏拉住佳成，面色严肃。 你真的网恋了？恩？ 佳成尴尬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佳成，网恋不靠谱。你自己注意点啊。 我有分寸。 苏夏看了佳成一会，说，佳成，曾经阿姐网恋，我逼她们分手了，因为我花了一个星期让那个男生对我说喜欢。 佳成惊愕，急忙说道，阿夏，你可不要这样对我。 苏夏噗嗤笑了一下，佳成，怎么会，我只是想说你自己注意不要陷得太深。 佳成转头看向其他地方，淡淡说，那就好。 苏夏恩了一下，当做回应。 其实苏夏想说的是，佳成，你不是阿姐，我怎么会为你多此一举。 那时候苏夏还只是高一。还什么都迷糊的年纪。阿姐也是。 阿姐遇到了一个男生，对她很好，她们谈了一年。一年后，苏夏才知道。阿姐说，那个男生会为了她偷偷跑去网吧只为了跟她开一次视频。 阿姐很相信他，很相信。 可是苏夏不信。她不信网络背后的真相，她知道阿姐陷进去了，她不想最后受伤害的是阿姐。再加上那时候洪晨曦的事情恰巧发生，虽然那时候断断续续知道的是洪晨曦离家出走大部分原因是网恋。那时候苏夏还只道洪晨曦只是失踪了，她还好好的。 所以那时候的苏夏害怕，极度恐慌。 苏夏对阿姐说，阿姐，如果那个人最后说喜欢我，你就跟他分开，再也不联系好不好。 阿姐答应了，她正好想试试那个男生。那是她的初恋。她也想没有在真实生活中相见的那个人，那个陪了她一年的人，是不是真心。 其实苏夏已经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让那个男生说了喜欢。她甚至都记不起那个男生的样子。苏夏不知道，对于那个男生，她算不算勾引。 只知道最后那个男生真的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苏夏逼着阿姐分了手。 直到后来，阿姐说再也不会爱上别人。直到有一天阿姐突然对着电脑默默流泪，因为她发现她消息盒子里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因为某次电脑大修而数据丢失了。阿姐本不是会将情绪流露的人，可是那次她抱着苏夏说我丢了他，这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喃喃自语，却一句一句伤苏夏的心，刺得生疼。 苏夏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苏夏只能告慰她自己，那是为阿姐好。 苏夏说过，其实她是坏女人。 可是阿姐于她，就是亲人。她要杜绝一切可能或许会伤害到阿姐的人。 所以她可以为阿姐试探，可以为她去勾引，然后看着最后的结果冷冷地笑，可是她不会为了佳成重复同样的事情，因为佳成不是阿姐。 ? 某天，苏夏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凉薄。 有个好友对苏夏说，苏夏，在未与你相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很冷的人，其实不是。 但，苏夏很想说，或许骨子里，自己就是个很冷的人，什么都知晓，可是她会选择漠然，冷冷地看着，事不关己。 凉薄。多好的词语。 记忆中迦叶也甩过苏夏的手说过，阿夏，我们还是不深交的好，我怕你最后变得跟我一样。 最后，苏夏还是变得越来越像迦叶。 可是苏夏很庆幸，她庆幸在那段敏感到接近神经的期间，迦叶并没有放弃她。至少，现在她们还可以偶尔邮件往来，互相关心，互相诉说衷肠，没有隔阂。 苏夏开始学会不再依赖，学会不把什么都放在心上，学会不轻易当真。 便如迦叶说的，阿夏，有一天你会成熟到有事自己扛，有伤自己尝。 真真凉薄到了骨子里。 ? 接到格笔电话的时候，苏夏还披头散发地坐在电脑前面，看着最近比较火的韩剧。因为过敏，苏夏一直呆在家里从未出去。 本能地下意识想拒绝，却突然想起两人已经一年多未曾见面。 用几乎平常一半的速度洗漱，然后打车到约定的地点。 午后的阳光愈发温暖。 三杯清茶，三个姑娘。 这是毕业后第一次，苏夏跟格笔，明慧三个人的相聚。 尽管很久未相见，三人却似乎没有隔阂似的交谈。从回忆到彼此的现在，还有熟悉的说话方式，一切都是苏夏未曾想过的美好。 尽管时光匆匆流走，我们还是一如以往。 尽管我们一直在时光里变化，却还能相聚在一起愉快地谈论过去。 天南地北，肆无忌惮。 当谈论起皮皮跟王良方，苏夏跟格笔，明慧都了然地相视一笑。纵然毕业这么多年，很多关于高中的记忆逐渐模糊。而她们两人的事迹，苏夏不知道为何记得格外清楚。说起来，苏夏的三年高中生活，所遇到的人所经历的事，不可谓为不奇葩。比如皮皮跟王良方。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会有这样的人。或许你已经想不起她们的样子，但是总有关于她们的标志事件还在你的记忆中，不随时光消失，还一直被你们在今后的生活中津津乐道，俨然成了你学生时代的标志。而这种回忆，并不带其他感情色彩。 第九章 皮皮的原名叫项禾钿。 皮皮，是她的室友给她起的外号，而苏夏正是她的室友之一。 皮皮这个外号的由来是当年正盛行的电影《画皮》。 在苏夏最初的印象里，皮皮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话不多，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做事情。大多数时候喜欢低头。 苏夏高中的寝室是八个人的混寝。对于作息时间总是很严格。所以大多时候总是两两洗漱争取最快解决，得以尽可能在熄灯时间之前上床睡觉。而皮皮总是一个人洗漱，而且总是关上门不让任何人进。更奇怪的是，她从来都很慢，搞得苏夏寝室的其他姑娘唉声载道。 所以有人就开玩笑说，项禾钿这是在里面换皮呢。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皮皮这个外号就流传开来，甚至几乎全班的人都这般叫她。 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皮皮开始慢慢地变成大家眼中的异样。 皮皮开始会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拿出剪刀，剪掉熊娃娃的头把它扔进垃圾袋。犹记得坐在她旁边的姑娘回忆说，她清楚记得那时候皮皮狰狞的表情和凶狠的眼神。她说，她怕哪天一不小心，在皮皮剪刀下的就是自己。 皮皮也会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当着老师的面撕掉统考试卷然后扔进垃圾桶。 比如在英语课上看数学，在数学课上做语文。比如将刘海剪到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有心人终于发现皮皮俨然成了历史老师的翻版。从走路到说话神态到外在形态。人们在惊讶的同时，也开始纷纷猜测，是什么导致了皮皮的改变。有的人说，曾经皮皮喜欢班里的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似乎很喜欢历史老师，所以皮皮不知觉就变成了这样。也有的人说，她只是嫌着无聊。 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皮皮有些许可怜。似乎大家都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讨论她的行为怪异。而她或知或装作不知。 苏夏很清楚地记得某天晚上半夜她起来上厕所，推开门却发现皮皮在极其认真地写着数学作业，打了满满的草稿。那时候她还没开始行为诡异。那晚的场面对苏夏不谓不震撼。或许大家不知，在他们熟睡的时候，皮皮在尽自己的努力赶着进度。其实皮皮也不过是可怜人。一个被无形的压力与舆论逼迫的可怜人罢了。 但，迦叶在形容皮皮的时候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迦叶是皮皮的同桌，具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苏夏无从得知。但或许迦叶是对的。 苏夏还记得，在苏夏的同学录上，皮皮留了那么一句话，苏夏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会得到幸福的人，前面会有你的白马王子在等你。犹记得苏夏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很是忍俊不禁，却也为她那句幸福感到一丝窝心。一来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夏跟隔壁班的子木在一起。二来那时候的苏夏，孑然一身。其实，皮皮是渴望被人关注渴望有朋友真心相待的吧。 ? 如果需要用词来形容王良方，苏夏首先想到的是行为乖张。 其实苏夏很想戏谑地称呼他为风一样的男子。 苏夏从来没有见过王良方正常走路的样子。他永远在跑，而在路面较滑的时候，他从来用的是“漂移”。在寒冷的冬天，在苏夏已经包裹着厚厚一层毛衣的时候，王良方永远都是一件夏天的t恤衫外加一件秋装校服。从来未见他多穿一件，即使在下雪天。苏夏开玩笑地对迦叶说过，我看着他都觉得冷啊。 还记得有一天的体育课，远远地在操场上看见王良方在跑步。奇特的是，班主任方申柏在后面追着他。等班主任追上他的时候，也只道了一句家门不幸。原来王良方特意去厕所换上了一件自制的粉红色t恤衫，在上面的是他随手的涂鸦，而在其背面，王良方用别针将他自己再学校参加运动会所得的一千五百米的奖状别在背后。不知其行为之用意。 而王良方似乎从来发表的都是反动言论。譬如反党反政府。而方申柏似乎不愿意扼杀这个愿意批判一切时政的少年，也就听之任之。简而言之，王良方就是愤青的代名词。但苏夏说过的是，或许王良方有着大胆跟激情，但他未必会成事。因为他分不清现实，他激进，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却缺少该有的魄力。但那也只是苏夏的一人看法，时候尚早，谁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或许多年后的同学会，看到的是圆滑世故的他，又或许看到的是依旧不变初衷的他。我们都不知道未来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有人说，成长的代价是变得再不是自己。或许我们都会变成那个曾经我们自己最讨厌的最嗤之以鼻的样子。 ? 日子总是肆无忌惮地匆匆流逝着。 说不上好来，也说不上坏。 有时候，苏夏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看看那些走过的路，那些曾经难捱的时光，那些所谓的刺骨的伤害。 然而最近的苏夏又开始无缘无故地失眠。没有原因，寻不到痕迹。 好像又回到高三那段日子，平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变暗 ，然后白昼来临，哨声响起，开始紧张忙碌的24小时。 当失眠成了习惯的时候，苏夏也会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最终苏夏得出了一个结论，恐怕她是有了轻微的忧郁症。 因为症状极其相似。失眠。烦躁。郁结。 失眠真的是个坏习惯。 负面的情绪像沼泽，慢慢吞噬着她，叫喊不得，求救不能，一点点塌陷，慢慢坠落。 最近的苏夏一直就在这样的状态里面。有时候恍惚，买水果的时候忘记钱包差点丢掉，明明知道外面下雨却忘记带雨伞。 看不见未来。陷入无尽的黑暗。 身边有太多优秀的人，做着很强悍的事，过着很彪悍的人生。 有的人走过无数的城市，看过无数的风景。 有的人为学业为未来奔波努力。 有的人风光无限。 而苏夏，却是那个小小的人物。 害怕迷路，所以拒绝出行。 害怕抛弃，所以不愿深交。 害怕失望，所以不再期待。 此时的苏夏，需要一个信仰。 就像高中的时候，可以每天不知疲倦，可以不惧怕跌倒，无知无畏。 想起来，苏夏也会笑笑，原来曾经我也可以那样坚强。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出口。 看得见阳光，看得见希望。 当一个人对生活不再有所期待，那么那个人的人生就开始老去。 苏夏不愿意那样。 厌倦了刘海就换个中分，厌倦了雪纺就换上牛仔。快乐地生活。不跟别人比较，只为自己心安。在该奋斗的年纪不放弃，在该往前的时候不停顿。 ? 在人生什么样的阶段做什么样的事。 这是恰如其分。 这句话是苏夏的班主任告诫她的。 苏夏只记得，窗外的夕阳五彩斑斓，方申柏背对着夕阳，隐在微微的黑暗中，神色未明。 他说，苏夏，我知道你是聪明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你应该清楚。还有六个月你就要高考。你的未来更重要。 其他的苏夏早已经记得不大真切。无非是顾好自己，与子木分手云云。 初春的空气还透着微凉，没有人知道苏夏隐藏在冬装校服下的手有多不安地搓动。 那天下午，其实方申柏跟沈红美已经找过她一次，因为沈红美看见她跟子木一起两个人一人一个耳机举止亲密。在高考这种敏感的时候，似乎早恋是多么令人无法想象并以接受的事情。 苏夏无疑是心虚的。虽然她自认为并没有影响学习。 但似乎，子木还是被她影响了。 时隔许久，苏夏再也想不起当时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以及那时候她是怎么倔强地否认跟子木的关系。 可是，毕竟方申柏是什么样的人，在学校里办公室政治玩的顺遂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苏夏的小伎俩。只是他装作不知，给苏夏了足足的面子。 其实苏夏也是知道的。方申柏不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谎。可是她不想承认。装作不知，这样也好。 以致于后面各种班会，方申柏总是有意无意地教导学生千万不要早恋。苏夏心里也是知道的，这些话，总归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些告诫，那些道理，其实苏夏未必不懂。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苏夏也试过跟子木分开。那日子却像三年一样漫长，可事实是在不联系之后的第三天苏夏低头了。其实那并不算分手。事情起因也不过是苏夏觉得自己影响了子木，她不想做子木未来的拌阻。 想想分开的那六个月。明明子木就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可是苏夏跟他说不了话，偶尔笑一下也能让她心情莫名愉快很久。那是青葱时光的小小幸福。偷攥的小小的美好。 第十章 苏夏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唯有梦想和好姑娘不可辜负。 武大，那是苏夏的梦想。藏在心底的梦想。 苏夏一直想去武大看看，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是不是就如被告知的那样樱花飘散一地的浪漫。 年少的坚持和执念，都化作心底的那缕青烟，随时光消失不见。 因为年少，所以无所顾忌。爱就是爱了，恨就是恨了。 冗长沉默的时光里，回头看，那些过往，我曾坚持。尽管步履蹒跚。 苏夏似乎是个很容易产生执念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个子里藏着那么深 那么深的执拗，偏执到不行。 但是心境总归是会变化的。在你很小的时候曾经很想要一个洋娃娃等你长大了你却嗤之以鼻不要了。在你还懵懂的时候曾经很喜欢一个人把他当做信仰等你遇见别人的时候你却也心动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结局。执拗或许只是因为得不到不甘心罢了。 子木很多次告诉过苏夏，其实武大并没有那么好。可是苏夏不依。那是她梦想的天堂，那是她高中最后一段时间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坚持。那个信仰一旦打破了。所有的支柱都轰然倒塌了。 苏夏想再找寻一个梦想。可是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她开始犹豫开始动荡。 大学的时光，没有了纯粹的梦想，没有了纯粹的朋友。 有一天，他们告诉苏夏，那是因为你长大了你成熟了。 苏夏却每每在那个时候想起初中的班主任说的，自然是纯粹的。人需要一个信仰。 有信仰的人，眼睛是会发亮的。闪闪的。 苏夏知道，没有信仰的人对生活也是无所谓了的。 她一直想要做到随心随性，不受束缚。可是总到头来发现被捆绑的却是自己的心。心不再野了，甘于平静了，生活开始正轨了，却失去了激情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亦步亦趋走向死亡。 每个人都需要一点正能量。强迫自己不断前行。被困在回忆里的人是没有将来的。那些有梦想有信仰的人是灿烂的。 岁月那么漫长。却也走着走着就短了。 苏夏也会对自己说，你是个勇敢的姑娘，所以勇敢地往前走吧。不必感到害怕。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也不会知道现在你所经历的会给你带来什么。 ? 生活一直波澜不惊，亦步亦趋。 回忆里的那些美好小时光，似乎都停留在它所该在的那段光阴里，俨然成了那时候的代表，但也只停留在那里了。 前不久，阿研从宁波赶来找苏夏玩耍。 苏夏很开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确切地自己在开心什么，或许是作为在这个空旷的城市里，那种被看望的高兴吧。 苏夏带着阿研去了河坊街，去看了西湖的夜景，聊了很多关于现在的事情，却很少提及从前。 人，总不该停留在过去里面。 苏夏在谈话中影影约约知道应舜住院了。那个阿研爱了多年的男人。 其实苏夏不知道，阿研突然决定来杭州是不是还有应舜的缘故。 最后一天呆在杭州的时候，阿研一个人跑去了浙大。 苏夏并没有陪她，因为她知道或许自己去会更尴尬，而且或许阿研也并不大希望她去，尽管苏夏有些担心初来的阿研会迷路。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苏夏那么迷糊，对方向一无所知。阿研就可以很好地从火车站直接杀到苏夏的学校里，可是苏夏却不敢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最后回到苏夏寝室的阿研，眉眼里有淡淡的失落和疲惫。 阿研断断续续讲述了她今天见到应舜的事情以及心情。细节其实大可不必细说，连苏夏这个外人都心底有些酸涩。 大致是青梅念念不忘，而竹马却似乎已经云淡风轻。 阿研说，他们从不谈及过往。 总有人说，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那一定是没有爱过。 所以阿研自嘲的说，他们现在还是朋友。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爱过呢。那么多年的羁绊，即使时光荏苒也改变不了吧。 苏夏有时候也会想，跟子木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使最后因为什么分开了，他们肯定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毕竟两个人曾经那么亲密。那么冗长的时光里，也只对对方付出，也可以说对方了解深入，那种深入骨髓的感情，早已经不仅仅是一句爱情就可以概括的。所以怎么可能分开之后就变成陌路。 苏夏一直为阿研跟应舜的爱情唏嘘不已。总是想提笔写些什么，可是总是觉得不够。 苏夏开玩笑地对阿研说，阿研啊，我为你写部小说好不好。 阿研笑笑说，那肯定是个悲剧。 语气淡淡，却让苏夏觉得心酸。 总有一个人，让你刻在骨子里，想也痛不想也痛，却止不住地想念。 ?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关于青春的电影开始流行。 从那些年到致青春，从同桌的你到匆匆那年。 影片中，总有遗憾的爱情，还有开始美好最后分开的友情。 然后留下影院的人怅然若失，怀念过去。 或许是心里的那个人，或许是过去的那些荏苒时光。 大学的第三个年头。 苏夏已经不再提笔诉说从前。 也可以心平气和讲述过去。 时光是最好的良药。她会帮你治愈一些你所想象不到的伤痛。 是的，不说你在成长，是光阴让你成长。 总有一天，你要不顾一切勇敢向前。 那是我们的过去，其实已经毫无意义。 总有些事你尝试过了就会知道，其实那些都没有想象中的好。因为不是恰当的时间做的事，都会不一样。 尝试过上台表演，尝试过通宵唱k，尝试过逃课逛街，也尝试过拍片说过去的故事。 那些都是从前不敢做的事情，大学却都做全了。 可是如果有人问苏夏，滋味如何。 苏夏只会说一句，也就那样啊。 我想，这才是青春。 ? 爱情是什么？ 那么，你还信吗？ 苏夏或多或少见惯了速食爱情。 遇见的时候，还未深入了解就开始追求，或细微或疯狂。 然后结局却是匆匆离去，连正式的告别都是奢望。 然后继续下一次的爱情。 辗辗转转，兜兜不停。 学生时代那些在老师眼皮底下的偷偷摸摸的恋爱，在大学时光，早不复存在。 图书馆教学楼遍地是牵手相依的小情侣。 每天图书馆接送，不论早晚，不论春夏，孜孜不倦。 那段从图书馆回寝室的短路，似乎也在两人的温情中变得漫长，多想一直这样下去。 苏夏一直羡慕这样的爱情。 最长情的告白，是陪伴。 而大学四年，苏夏跟子木相隔两千多公里。 互道早安晚安。 陪伴的是聊天工具和冰冷冷的铅字。 身边也有苏夏的小伙伴羡慕苏夏。 从高中在至今，四个年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 而苏夏，在子木或多或少影响下被迫坚强。 学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做个女汉子，行李箱大快递都能一手扛，偶尔还能给全寝室的室友开个玻璃罐头。 学会在迷路的时候跟着百度地图实时导航，走错了回到原路再走一遍，却不会撒娇说感伤。 学会不再矫情，不再期待。 谁不想某天突然接到男朋友电话说我在你寝室楼下坐十几小时的火车只是因为想见你，谁不想寒冷的冬天晚上学习结束有人接送问你冷不冷，谁不想生病时候有人陪伴细心呵护。 可这些，对苏夏而言，全是奢望。 苏夏也迷茫过，也问过，子木，你是不是并没有那么爱我。 可是子木说，阿夏，选择权在你。 不论分开的念头有多强烈，苏夏只会问子木一句，你还想给我一个家吗？ 而子木，也总是回答，想。 子木说过，我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你在别的男人怀里。 子木也说过，阿夏，或许我不懂珍惜，但别让我在失去后去悔过。 苏夏也会想，那就够了。日子过着过着就过去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所以子木跟苏夏，在一起那么久，一下就那么多年。 苏夏一直是做事三分钟热度的人。 或许做的最久的，最坚持的事，就是爱着子木，一爱那么多年，一等那么多年。 有段时间，苏夏的脸因为过敏，接近毁容，整整一年的后遗症也未消散。在医院后用药，却刺激了痘痘发展，不知是不是激素过度。满脸痘印，却不是因为青春痘。那时候伤得深了，皮肤恢复能力差，陆陆续续痘痘不断，只要夏天一来，脸就火辣辣地痛只能呆在房间里，偶尔半夜醒来皮肤发痒只能用毛巾冷敷才能影影约约入睡。那是苏夏一段略难熬的时光。 那时候苏夏心里大致猜到不是青春痘，因为在大一那年苏夏的痘痘早已经好去不再长，没道理过去一年后青春痘复发。但医生说是痘痘，苏夏也信了，才用了药。却不想越发严重，只有停药才稍微缓解。最终开始选择用中药调养，却被告知拖了三个月已经伤害很深，皮肤要想恢复到原本状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那段最丑的时候，子木并未离去。苏夏心里，却是感动的。 突然想到某次苏夏在微博上看到的吐槽，一网友去看病，一看医生却发现全是大学时候不爱学习考试开夜车马马虎虎及格的学渣同学们，然后感叹说看病都不放心。苏夏那时候就想到了自己，真的是庸医害人。 ? 穿过光阴的城墙，你还在吗？ 当初牵手的那个人，你还好吗？你们还在一起吗？ 那么，我们走进回忆看看，好不好？ 看看那时候的自己，看看那时候的她们。 第十一章 那是2010年的初春。 子木开始慢慢走入苏夏的世界里。 高一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年级段段长组织了一个会议，大致是关于月考总结和表彰。 那时的苏夏，刚入高中懵懵懂懂，但也跟迦叶她们迅速打成一片。 那时候的她们，会谈论所有那个年龄段女生所会谈论的事，比如哪个男生比较帅，比如哪个女生比较好看。 所以当子木因为年级段第一被表彰而上台讲述学习方法与技巧的时候，苏夏并不知道那就是子木，只是跟身边的迦叶说了一句，那男生的声音蛮好听的。 那是子木与苏夏的最早最早的故事的开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子木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大多是从各科老师嘴里，子木很认真成绩很好云云。 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苏夏的印象里，子木应该是个女生。 那是长达半年的一个误会。 直到那年的期中考试。 蜀笙很神奇地按照前次月考名次排列考试序号。 考试那天，苏夏在子木的右后方。 在那一天，苏夏才知道，原来，子木是个男生啊。 记得那天，是子木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叫了下子木，问他有没有手表。 子木笑着回答，这种考试时间肯定够的啦，有没有表不是一样。 那时候苏夏心里还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狂妄。 可却在考试时间还有剩余的情况下，苏夏盯着子木的背影直到交卷。 那时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后来那么长的时间里，子木成为她一个人的子木。 自从那次期中考试之后，苏夏就开始发现自己总是能在学校里碰见子木，有时候是食堂，有时候是走廊上。 可是那次之前，苏夏似乎从来没见过子木。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后来有一天，学校开始规定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就餐位置，而阴差阳错地，子木就坐在苏夏的斜对面。只要苏夏一抬头，总是能看见子木。 有时候的眼神对视，然后彼此心照不宣地转头。可是心脏的跳动却骗不了人。 再后来，苏夏带同桌明慧去外婆家玩耍。 那天是7月12日。 晚上两个人玩累了，就在被窝里讲悄悄话。大致内容苏夏已经记得模模糊糊。反正那个时候苏夏得到了子木的联系方式。 开始隐藏身份跟子木聊天。 却没想第二天就被子木识破。 缘由是苏夏相册里的蜀笙校服跟操场。 记得子木问过苏夏，苏夏，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在食堂坐我对面爱穿蓝衣服的女生？ 苏夏说，是。 子木发了个笑的表情，原来真的是你。以前见你老是从我们班窗口飘过，跟鬼似的。 苏夏说，你才是鬼。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频繁联系，发觉彼此都很聊得来，然后聊得越发起劲。 那是7月16日。 苏夏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性子有点木讷的子木对苏夏说，我好像对你有感觉又好像没有。 那时候苏夏正躺在床上屁颠屁颠看电视，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时间静止在那么一刻，然后心脏开始有节奏地加快频率地跳动，一下一下，好像可以听到自己顿重的心跳声。 苏夏犹豫了很久，回了一句，如果我说我也是呢。 那是朦朦胧胧的感情的开始。 在认识的第四天，却像认识了很久，那天子木表白了，一个不像表白的表白。而苏夏，也朦朦胧胧地接受了。然后开始了多年的羁绊。 可是苏夏是难以置信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子木啊。 青春期的爱情总归是美好的。 只有喜不喜欢，单纯的纯粹的追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而苏夏有时候又是孤勇的那么一个人，说爱就爱了。 ? 就让他们都停留在记忆里面吧。 停在最开始的最美好的过去里面。 你不用因为腐朽的友情而难过哭泣，也不用因为突来的变故无所适从。 时间静止定格的话， 你还未成长还未丢弃过去属于你的曾经， 也还未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人生，从此各不相干。 那时候的你们还是小小的，手还紧紧相牵，说好的一起毕业以后会一直一直是朋友呢。 说好的那些永远呢。 我们都变了对不对，成长带来了什么。 那么你还记得什么？ 你还愿意回到过去，对我说一句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那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那么，就让她留在过去吧。 我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再也不要回头。 那些甜蜜的，伤痛的，失落的，绝望的，不再有所期待的过往。 至少现在，还可以寒暄，还可以偶尔关心。 至少现在苏夏跟子木还在一起。 至少生活虽平静但没那么不如意。 至少这样还算幸福。 那么我们说再见吧。 那些不想继续回忆下去的过去。 美好的，绝望的，都再见吧。 从此再也不回头了。 忘记的，记得的，都再见吧。 以后所有人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