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镖师》 七星北斗 镖局,古称镖行,受人钱财,凭藉武功,专门为人保护财物或保障人身安全的机构。旧时交通不便,客旅艰辛不安全,保镖行业应运而生,镖局随之成立。镖局有镖旗、镖号,分水路和陆路,镖局的镖头和镖师,都会些拳脚功夫,要守六戒,说行话,经常游走于官府和山匪之间。 镖师们有句口头禅,叫“三分保平安”,这是一个资深镖师的修养,也是镖局的一个重要精神。所谓“三分保平安”就是: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 镖车上路,走镖的上下都不能再饮酒,中途如果遇上劫镖的,趟子手就会立于马上,聚气凝神,喊出一声洪亮悠远的:合吾!告诉前方道上的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 镖局兴盛于清代,由于后来火车、汽车、轮船的相继现世,镖局渐渐失去了作用,无以为继,只得关门大吉,最后一家镖局于1921年关闭,表示了这存活在历史中500多年的行业就此消失。 赶尸,以湘西一带最为盛行,是为茅山道术的一种,以神秘莫测的法术,将客死异乡之人的尸骸运回故乡安葬。顶级的赶尸匠,需是八字全阴,命犯孤星,克六亲,害九族,命格孤寡一生,且长相奇丑之人才能胜任,方能保其一世平安,拥有这种命格的人,只能说天生就是个做赶尸匠的材料,但世间的赶尸匠何其之多,拥有这类命格的人寥寥无几,皆是这一业内德高望重之人,而因赶尸乃是与阴界打交道,除了八字全阴之人,多数都未能善终。 赶尸一般都由师傅带着徒弟在夜里赶,不打灯笼,在前面的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一面走一面敲锣,嘴里喊着:“逝者归家,生人回避。”意在提醒夜行的人畜避让,特别是猫狗之类容易引起尸变的牲畜。尸体用草绳把他们联系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额上贴着辰州镇尸符,穿山越野,飞檐走壁。 而赶尸这一行当的覆灭,也是因为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的面世,而渐渐走向了灭亡。 但谁曾想,就是这两个因同一个原因而消亡的行业,会在几十年后,融合成另外一种形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叫秦洋,我从事的就是这样一个行业,道上的人管我们叫阴阳镖师,因为镖局的创始人,我的师傅,曾经是一名精通阴阳术的道士。 我们的镖局叫太极镖局,旧时镖局分有阳镖、阴镖,阳镖走阳间路,做活人生意;阴镖走阴间路,为鬼怪驱使,自古阳不涉阴,阴不入阳,而我们太极镖局揉合两者,标新立异,走的镖也叫做阴阳镖。 白天我们是在地方上小负盛名的“新新物流”,夜里,整个建筑改头换面,变成了古风古气的太极镖局。据说这样的“幻境建筑”是出自一位茅山大能之手,破四旧时改行当了建筑师,才有了如今这个幻境屋内屋,楼中楼。 太极镖局供奉的是北斗真君,每次走镖不多不少只带七人,分别带着七张面具,分别是:贪狼星君、巨门星君、禄存星君、文曲星君、廉贞星君、武曲星君和破军星君,脚踏七星步,手持捆仙索,尊镖主号令,莫敢不从。 问起这太极镖局运的是些什么物事,这就是重点了,太极镖局走阴阳镖,并未承袭老一派的作风,阴阳相斥,无论什么物事,力所能及之内,尽皆满足。白天依旧做物流该做的一切合法之事,而夜里则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太极镖局有一套自己的禁忌,行话则和古时走阴镖相仿,只是不立镖旗,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白纸灯笼,一只写着“太极”,另一只写着“阴阳”,点亮里面的森森绿火,意在告诉生者:“阴阳镖现世,生灵退避”。而我们的镖车则被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取代,棺材放在一架平板车上,我们走的镖货,都放在了这口大棺材里,试想一下,夜里七个人走在路上,推着一口大棺材,前面一个人拿着摄魂铃,三步一摇,中间两个人各拿着一个鬼气森森的灯笼,后面四个人推着棺材,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天地正神的面具,饶是来的是扛着冲锋枪迫击炮的犯罪团伙,都会头皮发麻,背脊发凉,选择退避三舍,因此太极镖局从来没有丢过镖,太极镖局和师傅的名声响彻中华九州。 当年师傅号称大阴阳手,下过阴间给秦广王送过包裹,红军遭鬼子围剿时把一位名震中外的首领当包裹装起来突围救走过,近代运过千年古董干尸,也和洪门买卖过军火,按师傅的话说:“管他合不合法,只要能赚钱,有能力赚,我们就不能放过那白花花的银子。 乍一听都觉得师傅这人指定是个无良的奸商,只有我知道,每次走镖运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得来的钱,师傅大半部分都捐到了偏远的山区,去救济那里受苦受难的同胞去了。我曾经问过师傅,这些人有政府接济,你这样不为名利,把自己豁上性命的血汗钱捐助出去,到头来能得到什么?” 每逢问起,师傅总是笑呵呵地说:“炎黄大地边幅辽阔,饶是他京师政府如何大能,总有力所不及之处,那些被遗漏的人民,岂不可怜,而且中华五千年来,最不乏的就是发国难财,偷救济钱的贪官污吏,政府有心,并非旗下人人皆有良知,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些有能力者并富善心之人施以援手,团结将何以为继,统一又谈何容易,须知,水可乘舟,亦可覆舟,民以食为天,历史上哪一次的战乱,不都是因为百姓没有食物,无法生存而引起的,所以我们……” 师傅人老了,就开始絮絮叨叨,每次一说,我都忍不住地要打瞌睡。 我是师傅收养的孩子,打小就跟着师傅学艺,学些拳脚功夫和画一些奇怪的符号之余,还外带一些小时候觉得非常奇幻的小魔术,与道相关的书籍典故更是背得滚瓜烂熟,每当我学会一种东西的时候,师傅都会高兴地合不拢嘴,逮到人就说我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也搞不懂我和别人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一个脑袋一个身子,两支胳膊两条腿吗?而且学这些东西,在21世纪,真心没感觉到有什么卵用。 小时候我对师傅非常的好奇,因为在我的印象,他总是带着几个人四处跑,而且每次出门都是晚上,短的隔个一两天,长的四五天,一个星期,没有更长的了,而且每一次他都是在晚上回来,然后就会给我带很多好吃好玩的,我问师傅去哪了,他总是笑哈哈地跟我说:“师傅出去玩了,想不想去啊!想的话你就快点长大,师傅就带你一起去。”因此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然后和师傅一起出去玩,师傅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 这种情况直到我长大后的叛逆期,我和师傅亲如父子的关系出现了危机,代沟使我们不能互相理解,渐行渐远,终于16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师傅,走出了乡镇,到了大城市里闯荡。 我干过保安,摆过地摊,在饭店厨房里当学徒,商业街上派传单,采石场里挖石矿,扛着水泥,搬着红砖……。五年过去了,做过的行业十根手指数不过来,却仍旧一事无成。 那一天,我正在夜校里上课,突然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手机里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大声说道:“啊洋,快,快回来,老爷子他快不行了。” 我的脑海一片轰鸣,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见,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从小到大我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光,小时候师傅讲鬼故事哄我睡觉,教我练功,带我到城里玩;他外出的时候,我每个晚上都坐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然后要糖吃,如今他耄耋之年,我却……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捏着手里的火车票,心里默念着:您老人家可千万要等我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啊!师傅! 离家五年,我重新又回到了这一片熟悉的土地上,走出了火车站,不远处一个留着板寸头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辆老旧的奥拓旁抽着烟,不时向这边张望过来,突然间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地朝我这边奔了过来。这个男人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叫大壮,是我师傅的走膀右臂,阴阳镖队之一的廉贞。 相视无言,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感慨的说:“回来啦!回来了就好。”大壮领着我把行李放上车,这是一辆他开了七八年的破旧车了,本来他是有钱可以换辆“别摸我”或者“笨死”的,但师傅说我们的行业特殊,不要太张扬,他索性就直接在二手车店淘了这辆车,一开就是七八年,跟他老婆一样。 我长大后的那些年,一直不肯坐他这辆车,出远门宁愿选择步行,因为这辆车实在太破了,堪称我们海镇第一破车,坐着这辆车,给当时叛逆期的我就只有一个感觉,丢人。而如今,百感交集的我,坐在这辆车里,却感觉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啊洋啊!你说你也真是的,一走就是五年,老爷子可是气得够呛,当然,想你也是想得心累啊!不然也不至于一病不起,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你等下见了面,态度可不能坏了啊!好好听听老爷子有什么遗言?一定要答应他。” “你累吧!累了就休息会,离家里还有一段路呢!” 在车上的时间里,他就跟我说了这三句话,而我一句都没有回他,因为我意识还远在当年的回忆里。那件事,是我和师傅闹翻的根本原因,从小到大,师傅从来没有让我接触过任何和走镖相关的东西,以至于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我都完全不知道,师傅的这个太极镖局除了是个名字复古的物流公司外,居然还跟鬼打交道。 收镖 按照我们那一块的习俗,16岁就算是成人了,师傅按规矩给我办了成人礼,随后便告诉我,从这一天开始我就要正式加入太极镖局,成为镖师走镖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可以不用再读书,然后跟着师傅一起走镖,游历山川水域,可那一次,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让我对这个行业充满了恐惧。 05年暑假,我拜过祖师爷,正式成为阴阳镖师,期间的仪式并没有特别的繁杂,只见师傅对着祖师爷的画像如同乡间蹩脚的“跳大神”一样跳来跳去,嘴里念念有词,之后便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碗里,又烧了一张黄符,加入清水让我喝下去。 师傅说,这是阴阳镖师入伙的第一步,喝下镖主总把头的符道精血,一辈子都要为镖局办事,完全听命于镖主,唯镖主马首是瞻,除非死,否则不得背叛和逃离镖局,否则镖主就可以施法让镖师体内的他的符血杀了该镖师,是一种约束控制镖师并保守秘密的手段。 阴阳镖师的六戒,第一戒便是不得背叛镖局;二、不可同门相残;三、不可向镖局以外的人透露所运的镖物;四、走镖期间不可摘下七星面具说话;五、不可夹运私货;六、不可与妖媚为伍。 从小到大,我虽然跟着师傅学艺,但是在这之前,师傅从来就没有让我接触过阴阳镖的任何东西,很多都让我不能理解,不就是送个包裹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形式和规定,比如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一定得带着面具说话和不能与妖媚为伍,感觉都有点科幻了,这世界上哪来的妖。 拜过祖师爷,师傅就让大壮带着我去货主家里,听着也是奇怪,不是货主带着东西上门委托吗?为何要亲自上门去呢?不过大壮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说话支支吾吾,我是听出来了,他是嫌我是新手,什么都不懂?即便是师傅的亲传弟子,但也是个刚出道的菜鸟,怕镖收不来。 当时我就呛声回去了,不露两把刷子,还真把我当瓜娃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收个镖嘛!拍着胸膛我就跟师傅发誓保证,如果收不回镖,就让我一辈子倒霉透顶。现在想想,我当时在祖师爷面前随便立誓,如今一事无成,也可能与此有关。 打了包票,大壮就带我坐上了他的破奥拓,一路上左摇右摆,坑坑洼洼地颠倒了一个山村里头,入了秋,白天的时间很短,天色在下午五点左右就开始暗下来了,大壮说,必须在今晚12点前回到太极镖局,才能顺便起镖。 我问他:“那不能明天早上再起镖吗?” 大壮面色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要抛弃以往电视剧里看到的对镖局的认知,我们太极镖局,跟他们不一样。” 我心想,所谓的不一样,那当然是不一样了,古时候是骑马走路去送货,现在有车呀!而对于镖不太安分,我更觉得无厘头了,这年头还能有人劫镖不成。我对这点并不是很担心,因为镖局在师傅的带领下平平安安走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都是吃得开的,加上大壮是师傅的得力助手,一套“打石拳”据说能轰山破山,是很厉害的内家武术大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的,小时候师傅就总是那么跟我说,还说大壮的还是小儿科,他自己一拳能把一座山打没了。 长大了知道师傅肯定是吹牛的,拳头再厉害又怎么样,现在的贼都有枪啊!不过“打石拳”也非同一般,师傅除了教我画的一些振兴家宅、保平安、孕妇安胎之类的符纸以外,“打石拳”也是我的必修课,虽然没有轰山碎石那么夸张,但在石头上留下不深不浅的裂缝还是可以的,读书那会,就曾经跟学校的小霸王打架,一不小心出了狠手,一拳打断了对方三条肋骨,还受了内伤,在医院一躺就是大半年,学校通知师傅对我批评教育,师傅和校长在办公室里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出了校门,师傅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好小子,真给老子长脸。” 好吧!我承认我的师傅是个老顽童。 大壮带我到了一座木屋门前,敲响了门板,共七下,中间间隔一秒,屋里的委托人就知道,是太极镖局的阴阳镖师来了,把我们迎了进去。 委托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通客套之后,就着急跟大壮说明情况,不过一看到我就止住了,狐疑地看着我,一副我不可靠的样子,大壮当即解释道:“老村长,这位是苏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这趟镖的主事镖师。” 经大壮一解释,老头顿时两眼放光,对我是赞不绝口,大夸我年轻有为,让我十分受用,也牛气了不少,当即夸下海口道:“老村长,有什么难处,我分分钟帮你解决。” 大壮一听偷偷地笑了,然后附和我道:“对啊,老村长,这趟的镖,在哪呢?我们的小镖头一定帮你解决地妥妥当当。” 不知道老村长是着了魔还是怎么地?刚才说话还好好的,大壮一提到镖,他就全身发抖,看样子是怕得不行,走出屋子指着远处西面的一座灯火通明的房间道:“就在那里。” 大壮点了个头,招呼我一起走,我看到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是炽热,摩拳擦掌的样子好似等不及了。我们刚一动身,那老村长又把我们叫住道:“小心点,那干货,湿了。” 大壮说那是行话,太极镖局走的镖分为干货和湿货,干货是死物,湿货则是活物,干货湿了,也就是死物复活了,这怎么可能?我不由得怀疑起老村长的话来,不会是有人要对太极镖局不利,在给我们下套吧! 听到那句话?大壮的脸顿时变得有些严峻?我看在眼里,疑窦丛生,就多留了一个心眼,跟着大壮朝目的地走去。 到了地方,我的担心得到了证实,一大群村民手里拿着叉子钉耙之类的在看着我们,当即我吓得尿都出来了,打石拳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我和大壮这次栽定了。 不过大壮却丝毫没有畏惧地走上前去,为首的几个村民见状也靠了上去,我和大壮现在不能漏单了,也紧紧跟上去,只见大壮跟其中看似带头的人在说话,语气稍微急促,丝毫没有半点要对我们不利的样子,看来完全是我想太多了,反观大壮,镇定自如,跟个运筹帷幄的大将一样。 “你们挑两个胆大的跟我进去,啊洋,你守在外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都给我抓住了?”大壮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去,两个胆大的村民跟了上去,我都给整糊涂了,怎么回事啊?我问。 “闹鬼了!” 我勒个去。逗谁呢?闹鬼?跟毛爷爷发誓,我第一个不信。 我本来还以为大壮会跟我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没想到得到的答案是这么的苍白无力,都什么年代了?这是封建,是遗毒残留。不过想想错也不在村民们身上,改革开放都多少年了,这老山村里过的日子还跟解放前那会差不多,住的还是茅草加瓦片,牛粪黄泥糊墙的土房子,道路也是用凹凸不平的石条铺的,很多人家都还没接上电呢!完全是靠山吃山,上面前些年没少派人下来视察民生,但都被县官美其名曰:保留历史环境原貌为由给堵回去了,上面拨下的那些个款项也都给县里那些个玩意吃光了,学校也没有,你说思想能不封建吗?千怪万怪,只能怪那些贪官污吏。 我正义愤填膺着,突然从房间传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我听到声音回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当着我正面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鼻梁上,顿时疼得我嚎一声,两眼黑一阵白一阵,恍恍惚惚地仰倒在了地上。 好一会眼睛明亮了点,我赶紧地把手往鼻子上一按,黏糊糊地,还有点热,哇,惨了,这鼻血流了大半张脸,这鼻骨肯定断了都。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并不是我的血,鼻子上的酸痛感消失后,我完全没有流过鼻血的感觉,这就奇了怪了,突然胸口上传来了被压着和湿答答的感觉,我下意识伸手一摸,圆圆的,还有些毛,同时我也看见了我旁边的村民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瞪得奇大,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的眼睛,两颗眼睛里咕咕往外冒着血,我愣住了,我身上的是一颗人头,是其中一个跟着大壮进到那屋子里的村民的。 “啊!”不知道哪个女人先嚎了一声,突然附近的村民都开始大呼小叫的拼命逃窜,只剩下那些几个身上带着家伙的村保安队。 那一声也把我唤醒了,我啊啊连叫了好几声,腾地坐了起来,甩了好几下才把那人头给甩开,翻身就狗爬着想逃,可一想到大壮还在里面,村民还有好些在看着我,我不能给师傅丢脸,马上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朝那间小屋子看了过去。 只见那屋子的门突然“砰”一声开了,从里面又飞出了一具无头尸体,没多远就摔倒在了地上,大壮浑身是血地撞在了门板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膀,血沫不停地从衣服里冒出来,好像是受重伤了,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我大喊:“啊洋,快,用老爷子教你的法术收服那恶鬼。” 愧疚 “啥?”我一听愣住了,师傅什么时候教过我驱鬼降妖的法术了?怕得要紧,便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会啊!” 大壮气得一跺脚骂道:“娘的,开天眼总晓得吧!然后你师傅教过你什么鬼画符的,全给我使出来。”喊到后面,大壮的声音断节了,我一看,原来刚才跟他进去的另一个村民,正趴在他的背上,两眼无神,满脸是血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大壮的脖子上咬去。 大壮正跟那个“村民”较着劲,我也趁着会功夫回忆起师傅教我的开天眼的方式。 天眼,也叫阴阳眼,目生双瞳而藏异色,即是说眼睛里有重叠的两个瞳孔,而这多出来的一个瞳孔有着另类的颜色,也就是这一异象,可以使人得到通灵的能力,从而能够见到鬼神,并获得超乎常人的视觉。一些科学家把阴阳眼归类于一种眼部疾病,千方百计的去根除这一“疾病”,也有一部分研究灵异学的科学家,把阴阳眼视为人类生存的三度空间连通四度空间的一种媒介,从来进来一系列的科学实验。 我从小到大,一直以修炼打石拳为重,师傅教的那些个法术,我都当过家家玩了,学会了也没再去练习,只有这天眼是我唯一不陌生的,因为我经常用天眼的超强视力在考场上作弊,虽然我此时乱作一团,但还是成功的打开了天眼,却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不看不要紧,一看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那个趴在大壮身上的村民,此刻他的身体里,竟然还有个红色的身影在动。我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难道这就是传闻的鬼上身,真的闹鬼了,可是我们只是来取货的,为什么会碰上这种鬼事。妈呀!我吓得全身颤栗,赶紧捂住双眼,但天眼是什么东西,岂是肉体凡胎捂住就会看不见的,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大壮凡是一挥拳,那个“村民”的手脚就会发出骨头折断的声音,而且断裂处全都是关节部位,十几个来回下来,“村民”身上所有能动的关节全给大壮打断了,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算是明白了,这套“打石拳”,活脱脱的就是一套打尸拳。打完了那个“村民”,大壮也累的跨坐在门槛上。 正当大家都要松口气的时候,我却看见,那个倒在地上的村民,身体里有一团红色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冒出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动手?”大壮又吼了我一句,我本来就怕得要死,被他这么一吼,完全慌了,师傅教过我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急得我都想哭了。 而当我抬起头对上大壮的眼神,却发现他盯着我的身后,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快,用法术朝身后打,别回头。”大壮急得大喊,但已经晚了。 “小哥哥,你看奴家美不美。” 一个富满磁性的女人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下意识地回过头,登时头皮都炸开了,我看到的是一张惨白的人脸,五官都往外冒着血,眼睛和嘴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形成了一个恐怖的笑容,紧随着我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那个女鬼的脸突然膨胀起来,砰一下炸开了,眼珠子射到了我脸上,登时我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庆幸的是没有被女鬼弄死,害怕的是,他妈的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鬼,而且偏偏我就跟她们打交道了,这在我和师傅相处的16年里,并没有听到师傅提起过,他以前从不让我干涉镖局的事情,更没有跟我提到过会遭遇鬼怪,如今第一次让我办事,就被我给搞砸了,也不知道大壮怎么样了?还有就是,我们镖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身来到了大堂里,我看见师傅和大壮正在陪两个穿戴特别的客人说话,也就没进去打扰。之所以说他们特别,是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跟电视里那些在深山道观里修炼的道士一样,头上盘着发髻,身穿青灰色的长袍,背着个绣有太极八卦的布袋和一把看不清楚材质和颜色的剑。大壮肩上缠着绷带,并没什么大碍,但师傅脸色就不好看了,只见那两个客人对着师傅指手画脚的,声调还挺高,若不是从小师傅就交代过我不准进入会客厅,我那暴脾气,保准要喂那两个人一顿拳头。 在外面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见那两个人要起身离开,我赶紧迎了上去,结果那两个人在拐角看到我之后就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注视了我一会,因为他们都戴上了帽子,把脸遮住了,并看不出他们长什么样?只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那两个人啥也没说就走了,师傅还跟在后面,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出了他眼睛里的失望和无奈,不由得心头一揪,羞愤的要死。早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早知道太极镖局是跟鬼打交道的,我才不干呢!我在心里埋怨道。 之后我才知道,太极镖局表面上是一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物流公司,实际上却是率属茅山道门的一个分支,专为茅山本部办事,一切以茅山的任务为重,其次才接一些大大小小的散镖。解放初期,佛道教派被视为封建遗毒,受到的冲击不小,尤以茅山与龙虎山最甚,在此之后龙虎山遣散门徒,紧闭山门,与世隔绝,如今我们在龙虎山遇到的那些个号称龙虎山第几代几代传人的,尽皆是些坑蒙拐骗之徒。 而茅山,迫于上面严打,不得已走上了和龙虎山一样的道路,正道势衰,妖魔鬼怪便四处横行,作恶多端,龙虎山和茅山迫于不得入世,经过多次商谈,决定在民间设立一个替他们行天下道义,斩妖除魔的部门,由茅山派统领,太极镖局便是因此而生,而总镖主则由双方举荐弟子,再另行斗法决出,第一任便是我的师傅——龙虎山大阴阳手苏友臣。 至此我才明白,我从小到大学的东西,叫做道;打石拳真正的名字叫打尸拳,师傅教我的那些“魔法”,都是道术,而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竟然就是去除妖抓鬼,和这些恐怖的东西拼命。 现如今,师傅也只能叹后继无人了,即便教了我那么多年,让我练就了一身武功和法术,我也不想去面对和继承这恐怖的事物。 这次走镖是茅山上下达的任务,原本是让我们去押送一具有尸变异象的女尸,想来师傅也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就让大壮带着我,一步步的了解真正的阴阳镖师,不至于使我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哪成想我和大壮到了那个村庄时,横生枝节,那具女尸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鬼附身,女鬼逞凶杀人,把我给吓晕了,而大壮不会法术,抓不住那女鬼,那女尸也消失不见了,导致了任务的失败,害得师傅受到茅山本部派人前来问责。如今的茅山和龙虎山都已经变了样,各自家门老少两派斗得不可开交,皆是为了一个掌门之位,都巴不得自己能够多增加些“业绩”,为自己的“竞选”加分。 师傅虽然年老,但却是支持少壮派的代表之一,太极镖局间接作为少壮派的加分机器,在这些年里可是出尽了风头,号称万无一失,但却在这一次,任用我这个新人,把自己镖镖必达的招牌给拆了,想必在茅山老一派少不了遭白眼,而又因为这次这个任务,老少两派之间还设有一个赌局,因此没能抓住那害了两条人命的女鬼,师傅所属的少壮派在茅山失了势,难再翻身,太极镖局的名声也大打折扣,举步维艰。据说后来还衍生出了其他镖局才打压抑制太极镖局,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些都是大壮偷偷告诉我的,为此我难当,做好了接受师傅任何处罚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师傅对这件事只字不提,隐忍不发,只是更加严厉地督促我练功,也把太极镖局所有的事情更跟我说了个一清二白,但是那张七孔流血的女鬼脸,早已经把我吓破了胆,我从心底里开始抵触太极镖局的一切。 终于我和师傅之间的矛盾触发了,因为师傅打算让我只身一人,去把之前丢了的镖,也就是那个女鬼给抓回来,这是太极镖局的规矩,阴阳镖师丢了鬼镖,就失去了当镖师的资格,只有把丢失的鬼镖抓回或者消灭,才能再次拿回镖师的证明,重入镖门。 但是,我打从心里再不想从事这个职业,师傅说我的命就是这样,这辈子只有当阴阳镖师这一条路,但是我怕,我真的怕的不行了,既怕我又给师傅丢人,害师傅受到上层的责罚,更多的是,我一想起那张鬼脸,就浑身冒冷汗直打哆嗦。 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这件事,我一直和师傅冷战着,后来干脆搬到了学校里住,省得看着闹心,听得烦心,之后没有考上大学的我,死要面子的选择了出外流浪,一晃就是五年。 仙人跳 开车门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一别五年的故土,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没变,只是进镖局一路走去,那些个人,却都不认识了,除了大厅里一个拄着拐杖,带着老花眼镜的老人。 我看那老人也在看我,就问大壮道:“这位是?” 大壮一听作势咳了几声后在我旁边小声说道:“瞧你这话问的,他是殷实爷啊!你不认识啦?” “什么?”我一听不由得惊呼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白发苍苍的老人,之所以我会这么大反映,是因为在我早几年的印象里,殷实爷还是个不到五十岁,面色红润,为人和蔼,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一副民国时期教书先生的模样,和大壮一同作为师傅的左膀右臂,打下太极镖局的江山的功臣,绝不会是如今我面前的这个满头白发,骨瘦如柴,如同枯槁一般,两眼发着恐怖的凶光,声音厉声厉气,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老爷爷。听到我的叫声,殷实爷拄着拐杖站起来,边走边骂,还要拿拐杖打我。 要说五年时间,自然而然的变成这样,打死我都不信。大壮偷偷告诉我,殷实爷是给恶鬼缠身了,师傅则病重,没法给他医治。这一次找我回来,一个是想让我和师傅重归于好,送他安心上路;一个是让师傅口头传授我用道法驱除殷实爷身上的恶鬼。 鬼!一听到这个词我就先打了个冷颤。五年了,我都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可怕的阴影,一提到这个,我的眼前就会出现那张七孔流血,白到瘆人的脸。五年里我不断地尝试去克服这种恐惧,我看到心理医生,他让我去精神病院住上一阵子;我找过术士神婆寻求点心理安慰,但都无济于事。 后来我流浪中途遇到一个算命的老瞎子,他说我是被那女鬼吓破了胆,丢了七魄之中代表力量和胆气的第四、第五魄,唯一的办法就是收服那个女鬼,把被夺走的二魄取回来,这么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三魂七魄,道家学说里分天、地、人三魂,七魄则依次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和臭肺。尸狗、伏矢属天魂;雀阴、吞贼、非毒属人魂;除秽和臭肺属地魂。如果照那个老瞎子说的,我丢失的便是人魂之中的吞贼和非毒,三魂七魄丢了两魄,照道理我应该是病怏怏的,他都奇怪我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的从福省跑到粤府的深山老林里。 我觉得这老瞎子是有真本事的人,就有一段时间一直跟他待着,他也不吝啬,教了我好些小道法,算是我半个师傅,不过这些道术在现代社会,都没板砖来的有用。 殷实爷在镖局里是个管家一样的存在,他是师傅最信赖的人,把整个家当都托付给他管理,据说殷实爷早年也跟师傅他们赶过尸镖,但是八字不够硬,命里扛不住,险些就回不来了,还落了残疾,没办法才退到幕后管理起了这家公司白天黑夜两个行当的运行。 我不知道殷实爷是害了什么残疾,因为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来,不会是里面吧?我当时不禁从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展开了想象。但殷实爷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睡觉,当时也不排除,我睡着的时候他还没睡,我醒的时候他比我先醒了。 殷实爷给鬼上身,不用想肯定是因为顶替我去走镖,镖局的规矩,必须满七个人,聚集七星之力才能起镖,否则就会大祸临头,殷实爷变成这样是我害的,当即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殷实爷,即便付出我的生命,这是我欠他的。 我和大壮一路躲着殷实爷的拐杖,终于躲到了师傅住的院子里,太极镖局是在一个大规模山寨北京式四合院的基础上推倒重建的,模样跟那四合院差不多,也添加了些许福省的建筑元素,当时土地便宜没人要,单单师傅住的地方就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师傅假借海外华侨之名买下了这块地,之所以选这块有老房子的地,师傅说是这里的阴阳二气最为协和,镖局只有建在这块土地上,才能风声水起,名震江湖,事实证明他选对了。 走到师傅的门前,我刚举起手,就听到里面发出了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一股酸楚涌上了眼眶。 “是你吗?啊洋。” 我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整了整衣服,推开门去。 “是我。” 躺在病床上的师傅,脸色白的吓人,看似奄奄一息的样子,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大壮领着我走到床头,看了一眼半归天的师傅,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爷子,啊洋我给你带回来了,有什么话你们爷俩好好说,我出去啦!” “师傅,是我,啊洋回来了。”说完这句话,我的泪水就崩堤了。 “啊洋啊!孩子,回来了就好。”师傅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兴许是感觉到手心里的触感,他满意地笑了,我见他笑,也边哭边笑着,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和师傅五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你应该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的。”寒暄了一会,师傅很快的就切入了正题,这么急切的样子,倒像要交代后事一样,我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度,攥紧了师傅的手。 “我知道你对我们走阴阳镖有排斥,我也知道在没有给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让你出任务时吓着你了,不过,你这辈子也只有走阴阳镖这一条路了,这都是命,你命中犯孤,克死了亲人,我本来以为只是当你的师傅,并不会怎么样?哪成想……”说了一半师傅狂咳了起来,捂着嘴的指缝里流出了好多让人触目惊心的黑血。 “这都是命啊!”师傅平静后长叹了一声说。 听了这段话后的我自责地无以复加,敢情都是因为我,是我把师傅给克成这样的,忙问师傅有什么破解之法。 “破解的办法是有,可是如今的我已经无能而力了,啊洋,我就快死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我听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死了之后,你要继承起太极镖局的镖主之位,替我管理好镖局,为这个世间除魔卫道,尽到我们修道之人的一份力。” “好,我答应你。”人之将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让老人家死不瞑目,便点了点头。 “你到祖师爷面前发个誓,说你愿意重回太极镖局,担任阴阳镖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生死无怨,若犯门规,违背誓言,五雷轰顶。”师傅突然声音就高亢了起来,说到后面整个人都绷直了坐了起来。 我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立马来到祖师爷的画像前跪下磕头说:“弟子秦洋,拜于道家苏友臣门下,今日愿重回镖局,出任阴阳镖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生死无怨,若犯门规,违背誓言,五雷轰顶。”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师傅满意的笑了一下,就往后倒去,我的眼泪又一次奔流而出。 “师傅啊!”我跑过去搂住断气的师傅的双手痛哭,大壮听到声音跑进来,一看这情况,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大壮,师傅他老人家走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我这时候内心充满了无助,不知道听从谁的安排,还有殷实爷的问题师傅也没交代,这下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我回过头去看大壮,却见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奇怪,感觉很不对劲,终于大壮说了一句比五雷轰顶还多五雷的话,把我雷了个外焦里嫩。 “老爷子,你这就有点过了,玩一玩就算了,你看把啊洋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嘿嘿……”我的耳边响着了一声得意的笑声。 你奶奶的老家伙。 道法手册 敢情这老头子装病骗我回来继承镖局,其他人还和他联起手下套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栽了,全栽了。但这次,我出乎自己意料的没有发火,我看向师傅,这个欠揍的老家伙真的是老了,虽然还一副顽童模样,但脸上的皱纹骗不了人,眉宇间还是有一点点的哀愁。 师傅愁的什么,大伙都知道。后继无人,这是身为一代宗师的大师们最大的遗憾,师傅有一个孩子,我管他叫叔,师傅却让我管他叫哥,是个文化人,十年动荡的时候当过红卫兵,大水冲了龙王庙,举报了自己老子,父子两闹得是那个不开心啊!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师傅没放任着他跟当年的偏激青年一起一昧的打砸批斗,那是要承受因果报应的,不管他愿不愿意都给送到了国外去念书,娶了个金丝猫当媳妇,生了几个女娃之后,如意的生了个大胖小子,之后就一直定居在国外,没有回来看过他,如果不是这样,师傅堂堂一代宗师,也不至于想把家业寄托到我这个外人手上。 不过说起师傅的孙子,他还是津津乐道的,因为这个孙子跟他亲,经常偷偷回国来看望师傅,给师傅带洋货,师傅一口一个听话,一口一个孝顺,夸得他没边了。不过对待别人就没有那么好脸色了,尤其不待见我,经常把我当工人使唤,有钱人家,好大的少爷架子,对了,顺带一提,这个跩得二五八万的屁小子叫苏坚剑,人如其名贱贱的,比我小两岁,如果不是因为他父母的阻挠和反对,师傅早就教他法术武功了,他才是太极镖局的正统继承人。 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确定什么事情都要反反复复罗里吧嗦的考虑这考虑那,结果就是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不过这一次,明显我给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了。 “你刚刚才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这会就想违背誓言了,就不怕祖师爷招雷劈你。”不再演戏后的师傅红光满面,中气十足,一嗓门嚷嚷的,把殷实爷都给招来了。 大壮看着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殷实爷虽然没有像之前演戏的时候要拿拐杖来打我,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一些不同了,神情不太对,而且真的是瘦的不成比例,皮包骨头,兴许替代我去走镖被鬼缠身是假,但受了伤肯定是真的。 “啊洋啊,你回都回来了,就别走了,别到时候真把你师傅给气死了怎么办?”大壮冲着我说到,朝我挤眉弄眼的,我愣是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最后他急了吓唬我道:“你别以为你师傅是在吓你,分分钟真的招雷劈你。” 话刚说完,一道闪光和一个嗞嗞作响的声音先后而至,吓得我腿一软,差点没跪下。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臭氧的味道,师傅的手上抓着张烧了一半的符纸,周围不时围绕起蓝紫色的电气。 “当家的,你息怒,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啊洋还在叛逆期,让大伙带一带就好了,到时候他就知道你这个当师傅的好。”殷实爷总算开了口,帮我在师傅面前说了软话,接下去看到师傅的手时,语气一变,怒骂道:“你个败家的老玩意,只是在徒弟面前装装逼,竟然动用了神霄雷符,这玩意得来不易,可比你的命值钱啊!”殷实爷是镖局的总管,阴阳镖之一的禄存,不过已经退休了,现在主管财务和上上下下的琐碎事,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浪费,劈头盖脸的对师傅一顿臭骂,敢把太极镖局的镖主当孙子骂的,整个镖局也就只有殷实爷一个人了。 “好了好了,我就进镖队就是了,一个个都一大把年纪了,都这么为老不尊,什么年代了,还充满了压迫,自由,自由懂吗?”我不服气地呛了几句,准备回我以前的房间收拾去。 “等一下。” “又怎么了?”临出门师傅又把我叫住,我都已经答应回镖局了,还要我干嘛?事情都不一遍说完,我都不耐烦了。 “你当阴阳镖队是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吗?” 师傅呛了这么一句出来,一股无名火就烧到了我的脑子上。 “我说你个……” 话没说完就又被师傅打断了。 “老实,你把规矩告诉他。” 殷实爷闻言正儿八经地走到我面前,清了清喉咙说道:“太极镖局门规,但凡丢了镖的镖师,除非牺牲,否则都将被永远革除镖师资格,如若想要再拜入镖局,需将丢失的镖带回,才能得到龙虎茅山的认可,重新获得镖师资格。” 听完这段话,我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你奶奶的,耍猴呢!要去把那女鬼找回来,这世界这么大,上哪找,再说了,那女鬼连大壮都抓不住,我去还不是送死吗? “得,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要招雷劈就劈吧!总比去给女鬼吓一顿再被掐死的好。”我心里那个火冒得都不止三丈了,没好气地顶撞着两个老家伙。 “阿洋啊!你可别太自私咯!别忘了,和你一起丢了镖的还有谁?” 这话一出,我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回过头去看了眼大壮,他咧着嘴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满不在意的样子,但我却不这么看,我走了五年,他那五年不能走镖,空有一身本事,去物流那边搬运货,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来的。 “可怜大壮啊!这五年里每次走镖他都去不了,唯一一次瞒着我偷偷去走了次镖,结果被茅山的监察部门抓去关了半年多,这可不知道都是给谁害的。” 师傅抠着鼻孔,故意装模作样的说到,在我听来,这一字字的都是刀子,扎得我耳膜生疼。 “那女鬼在哪?我去抓。”师傅说的对,都是我害了大壮,一走了之就太自私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也要让大壮重新拿回七星镖师的资格。 我这话刚说完,师傅那老家伙噗哧一声又笑起来了,笑得没心没肺的。 “我说阿洋啊!我的傻徒弟,你当那女鬼是圈养的牲口,说抓就抓啊!当然是得你亲自去找咯!” 从师傅的房间出来,我一路傻愣傻愣的,我听到鬼字都怕,居然还要我去抓鬼,而且这鬼还不知道在哪里?难道环游世界的梦想要改成环游世界抓鬼记了吗?他奶奶的这可咋整啊! 我整晚都坐在石桌上发呆,突然地肩膀上一重,不假思索地骂道:“你娘的谁呀?不知道大半夜不能拍人肩膀吗?” “嘿嘿,你小子还懂得这个道道,你以前不是不信吗?不过你放心,顶肩阳火只会被不干净的手拍灭,我这刚洗的,不怕。” 我听着声音是大壮,就回过头去,当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这个大壮是鬼变的呢?我这一回头不就得被上身了吗? 不过好在真没发生个什么事?大壮还是大壮,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笑得手里的酒瓶子都掉地上了,一个劲的笑话我胆小,跟着师傅的人,一个个都是专业演员、大忽悠,没心没肺的。 笑了一会见我没反应,大壮尴尬地假装干咳了下,把一整箱的啤酒放上了桌子。 “来,喝,喝完明天好上路。” “呸,说得跟电影里要被杀头的犯人一样,临出门的,就不会给自己讨个好口彩。”我怒道,这大壮本事是有,但嘴上没门,又好酒,一开话匣子就把不住,说得都是乱七八糟的醉话,平时的形象都挺好的,这就是酒后乱性、失德。 “就这么喝啊!连点下酒菜都没有。”我不乐意了,大壮这酒鬼喝酒,向来是空腹喝,不吃半点配菜垫肚子,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流浪,有上顿没下顿,有一回饿晕了躺在路上,是别人给他灌了一口烈酒才缓了过来,之后便一刻也离不开酒,可以连续几天不吃任何东西,但唯一不能没有的就是酒,有时候宁愿把买饭的钱省下来买酒,也不吃一顿饱饭,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我跟他相处那么些年,还的确是这样,我就没法向他那样,每次空腹跟他拼酒,不是吐得一塌糊涂,就是酒精中毒,我都怀疑他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没死啊! “这大半夜的,厨子也下班了,上哪弄下酒菜去,要不小哥你去弄两个。”大壮是真醉了,他也只有喝醉了才会管我叫小哥,怎么听怎么别扭,散发着一股子的基味。 “我说大壮,明天怎么走,你有苗头了没?”我去厨房拍了两黄瓜出来下酒,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包小浣熊干脆面啃了起来。 大壮又嘿嘿笑了一声,这个他的口头禅,基本上每说一句话,都得先傻笑两声,这也是他在阴阳镖的镖路上很吃得开的原因之一,傻憨厚。 “阿洋啊!你真当老爷子是在害你呀!老爷子早就把女鬼所在的地点,能力,以及行为都查得一清二楚,就等着你回来呢!要不是茅山那群老家伙立的破规矩,丢了镖的人,必须还一起去把镖找回来,才能得到他们的承认,不然我自己早就上了,抓个小女鬼壮爷我还需要五年,这你欠我的,问题严重了,换成卤鹅头,你得还我好几百个。” 一听这话,心中的重石顿时卸掉了一半,大大地松了口气,师傅到底是老谋深算,什么都给计划好了,这样一来,抓回这鬼镖,就容易多了。 “老爷子知道这些年你把学的,他教你的,都给忘光了,所以这次抓女鬼,你就给我打下手吧!我一个人也能行。” 我听了心里头好一阵暗爽,这事我巴不得由你去弄呢!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怒道:“凭啥我要给你当马仔啊!这次我要独自上,一雪前耻。” “好。”大壮大声地嚎了句,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那这机会我就让给你了。” 前面那句听着舒服,后面直接把我推进地狱里去了。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挖了个坑埋自己啊! “瞧你那脸一会青一会白给吓的,出息。你就放宽心吧!这本书是老爷子让我交给你的他的,你复习一遍,那些个道法什么的,不都手到擒来,还有这几道符,关键时候能发挥大作用。” “什么大作用?” “呃…………” 得了,白问,对于法术,大壮是个完全的外行,也就不勉强他了,当即把手册和符纸都收进了包里。 吊死鬼 这一次,大壮没有再开着他那辆报废车,而是直接拦了辆的士,直奔着火车站而去,这车子一动,我就犯嘀咕了。 “我说大壮,我们这是要往哪去啊?怎么你们没把那女鬼限制住,还要坐火车去抓,难道那女鬼在火车上当了乘务员?” 大壮用眼角瞄了司机一眼,然后对我说:“别瞎哔哔,我们这趟要去岭南粤家,等下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让你见识一下国家如今的高科技。” 我看大壮倍感自豪的样子,都不知道他的兴奋是来自哪方面?国家的科技发展跟他一个走镖的有个屁关系,再说我这些年就是在岭南地区活动,去粤家有什么高科技我还能不知道啊!不就是高铁嘛!但实在不忍心开口打击他,就随便应和着回答道:“是啊是啊!” 很快我们就到了建在郊区外的高铁站,买好车票便迫不及待地到了检票口早早排起了长龙,轮到我时,我不经意地瞄了人工检票窗口的妹子一眼,亲娘呀!咋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妹子,简直就是天使,还想再多看一眼,就被后面的人硬挤了进去,还夹杂着几句骂我耽误到别人时间的话,受完气再回头一看,天使妹子就走到了我面前,毫无征兆地蹲了下来,扶起我说:“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有啊!有啊!”我看得都痴呆了,不知道当时是用的什么眼神看着天使妹子,只见她脸一红,松开手小跑几步回到岗位上,一副娇羞样,甭提我多喜欢了。 这时广播里传来检票结束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一看,大壮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太可怕了,我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黑暗的杀气正在他身上冒出来。 “奶奶的,你小子太好命了,早知道我刚才也摔一跤得了。” 我去,这家伙原来就是羡慕嫉妒恨啊!那也太夸张了,露出这么重的杀气,难道两个人就这么一瞥,他就把我当成了情敌了?我的乖乖,大壮,壮哥,你都四十好几,快奔五十了,就别瞎惦记一个只是偶遇的二十岁出头的妹子了,影响多不好啊! “走吧!大壮。”我招呼着大壮出发,得先去找位子,不然现在没素质的人是很多的,明明是你的位置,他一个买站票的还强行霸占着你的位子,死活不让开,谁来就跟谁玩命,这些人在车上,那是见得太多了。 可我喊了两声都没答应,再一看,大壮不见了。 我急急忙忙地在附近搜索了起来,只是一个抬头,就看见大壮这王八蛋竟然在那里勾搭天使妹子,天使妹子面对着这么一个突然发春的大叔,吓得是不停地躲闪,直到我看见安保人员的出现,才急着把大壮拉回来,快步地走进了有自己位置的车厢。 座位上,大壮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老实交代了,他那是去跟天使妹子讨电话号码了,还说顺便帮我问了她有对象没有,感觉我怎么样?这些说的,才像句人话,等等?这老小子说的是不是真话先。 还别说,大壮这老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天使妹子叫苏来来,今年才19岁,这岁数真是嫩出矿泉水来了,还记了她的手机号码和企鹅,除此之外,大壮说没问出其他的来就被我拉走了,不过我听着大壮没说实话的样子,处处透露着不怀好意。 不消多时,我和大壮就已经到了目的地,粤家四府之一的彩瓷之都,名气与势头直压景德镇的朝天府。 虽说大壮这些年和师傅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但对于朝天府的熟悉我是一点也不比大壮差,我读高中那时候的学校就在这里,而且还认识了朝天府的一位隐形富豪,读书那会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那是后话。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关系到大壮和我能不能重拾镖师资格,我一定会去拜访一下这会老同学,但大壮说我们需要准备好一切,才能迎接晚上的战斗。 大壮这个人,说笑的时候没半点德行,严肃起来的时候,那气氛,让我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那是杀气,一般只有号称万人屠的屠夫才会有这样的杀气,那是师傅说的,还说,大壮其实是他从牢里捞出来的人。 怎么看大壮也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在我印象中多是个老逗比的存在,我也不去纠结,谁活了大半辈子没点过去啊!进了一家旅馆歇脚,大壮躺在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养精蓄锐,百无聊赖之下,我就观察起了我们住的房间,可这一看,顿时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旅馆的格局,四面是道,而且单此一栋,但凡道路,都有煞气,这旅馆受四路相冲,四煞汇一,乃大凶之地,久居在此,必受其害,轻则诸事不顺,重者小命不保。不过进来之前有看见旅馆的正门上挂着一面八卦镜,还悬着一柄金钱剑,施法打开天眼,隐约感觉到这两件东西都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气息,想必是出自道门铸器大师之手,不过现如今金气涣散,看来四面路煞的冲击下,也撑不了多久了。 除此之外,最要命的是,我们住的这个房间,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三道深红色的划痕。 自古中华一些地方便有一个习俗,如果一间屋子死过人,不管是正常死亡,还是自杀他杀,都会在房梁或者天花板上,刻上或者画上一道划痕,意在告诉下一个住客,这间屋子里死过人。 据闻大名鼎鼎的香港第一凶宅,天花板上就足足划了八道血痕,在影视鬼片盛行的年代还被拍成了电影。不过现如今有这样做提醒人的不多了,在这个房地产业暴利,人们被利益熏心的环境下,很多无良地产商为了房子能够卖出高价,通常都隐瞒了这些个情况,因此也导致了很多无辜无知的人受害甚至丧命。 在之前,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挑选住处都是相当严格的,师傅说过,出门在外,不住三十年以上的老屋、不住地处偏僻的旅店、不住有老人过世的家宅,特别是在那次丢了镖以后,我更加奉行这一点。 五年里,我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住宿上,在大城市里,不愿意住员工宿舍,想单独租个好点的房子,一个月都是几千上万的,师傅交代说,在大城市里,就更得讲究,因为在城市里,那东西比农村还要多。至于为什么呢?师傅解释说,那是因为那些东西喜欢往人气多的地方靠。 进入这家旅馆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劲,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师傅说这也是我特别的一个地方,对危险的预知超乎寻常。 但我终究还是太嫩了,理论知识到位,实际经验没有,所以才会跟大壮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躺下去才发现。 大壮可倒好,一躺下去呼呼就睡了,剩下我心惊肉跳的,好在还是大白天,再凶的东西,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出来吧!反正天一黑我们也要出发去抓五年前跑了那女鬼,这屋里要有个什么,到时候也跟我们搭不上边。 这么一想,心就放宽了,伸了个懒腰,好好睡个觉解解乏。可这刚要闭上眼睛,脸颊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睁开眼伸手一摸,是根绳子。 我勒个擦,我不敢转动视线,道法手册里记载,不能在毫无防备下跟鬼对上眼,因为一对上,魂就会被厉鬼给吓出来了。这他妈的真够凶的啊!大白天的就现身了,得是有多重的戾气啊!而且屋里的,最凶不过,倒了八辈子的霉就这么给我碰上了,不过好在,那肯定是在天花板上,我只要不往上看,就还有机会对付它,当然这是理论上的。 我琢磨着总不能就这么耗着,便横下心来,把脸一侧,果然没看见吓人的东西,只见隔壁床位上,大壮睡得舒舒坦坦的,我是那个恨啊!本来还指望着他这会能搭把手呢!真是杀他的心都有了。 突然我想到了出门前一晚,师傅让大壮交给我的那几张符纸,都放在我的包里,万幸的是,刚才犯懒,包还没除下来就躺床上了,而且这包就在我的肚子上,符纸也放在了最上面那一格里。 希望师傅没唬我,我心里祈祷着,额头上冷汗直冒,赶紧把手往包里摸,因为我的双脚上都传来了被绳子捆缚上的感觉。 那显然是发现了我的动作,我的手刚摸到符纸,突然整个人都动不了了,我着急着挣脱,可憋得我眼红脖子粗的,我就是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更恐怖的是,在我视线范围内,竟然掉下来一根绳子,而且这绳子在我的面前,自己绕成了一个圈,缓慢地往我脖子套了过来。 我擦,我……。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难道我这会就要英年早逝了吗?身体动不了,那冷汗倒是跟开了水龙头似的直往外冒,顿时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就舔了下舌头。 灵光一现,舌头还能动,我马上想到了道士斗法时,都会咬破舌尖,以道统精血为引,起符纸请神降法,而且咬破舌尖的剧痛,可以刺激全身的神经感官,并破除一切迷魂幻术。 命悬一线,也由不得去分析真假了,我那口二十几年来切肉如豆腐的钢牙一下子就“咔嗤”咬在了舌头上,痛的我直哆嗦,而这一下,果然我的身体能动了,高兴之余,赶紧把包里的符纸抽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丢雷楼谋,去死吧妖孽!”我大喝一声,掐起指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咒语的黄色的符纸脱手而出,径直朝我上方飞了出去。 “啊!”一声凄厉的鬼叫响起,随后“嘭”的一声,我的头顶炸开了无数的火花,那根勒住我脖子的绳子也烧断化成了灰烬。 我赶紧翻了个身,整个人翻到了大壮的床上,撞得我闷哼了一声,再往我的床位看去,除了一股子焦味,什么都没有了。 “嗷!”脱离了危险,精神一放松,痛觉马上席卷而来,舌头上的血流的感觉跟泉眼一样,疼得我都合不上嘴了。 不得不说,师傅的符纸真是厉害,一张就把一个凶煞的厉鬼给打灭了,而且我发现,那符纸是自己飞到厉鬼那去的,并不是我的控制,这又让我想起师傅说过,所有符纸都是由有道家正统大师以精血、墨汁和黑狗血混合后再以法力画出来的,使用者只要掐起指诀,高级一些的还要念上咒语,扔出的符纸就会自行将其感应到的一切邪祟消灭,这跟我们电视上看到的符纸都是由道士控制,指哪打哪的不一样。 舌头麻痹后,痛觉也相应地减少了,我环视了下四周,再也没有感应什么危险的气息,紧绷的四肢一下子松懈,往身后倒了下去。 这一倒不要紧,大壮在我下面呢!没把他丫的老骨头压散了吧!我赶紧又翻了个身,仔细一看,不得了,都翻白眼吐白沫了。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给地沟油喂的,吨位重得不是一点半点。 大壮醒过来后,我就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完沉思了一下,就让我回床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我把被子一掀,还真的发现了一颗圆滚滚的黄色小球,拿起来凑近一看,好熟悉的感觉,就拿过去给大壮看。 “这就是你收服的那呗!” “啥!”吓得我差点把那黄色小球丢地上去,好在大壮及时地接住了,没好气地对我一通数落,我被吓得不轻,老实地像个鹌鹑,心里嘀咕着:这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起床气这么大。 大壮泄愤完,就正儿八经地给我讲解这里面的道道。师傅给我的符纸是比较高阶的收鬼符,能收服所有没有灵智的恶鬼,符纸一出,便释放出无边法力,打散鬼怪的修为,将其封印在符纸之中,之后送入阴间轮回,这是每一个阴阳镖师必备的法符,但效果不一,全看制符之人的修为还有施术者的法力。 “遇到邪祟作怪害人,不管对方道行多深,都要舍身收服,这是我们每一个阴阳镖师的责任,我们还没开始做事呢,你就先抓了一个害人的,到时候回去交差,茅山那边肯定不会太为难我们。”琢磨了一下,大壮兴奋地说道。 敢情我这还立了个大功了,顿时信心满满,催促起大壮去抓捕我们的目标,有师傅给我的捉鬼符在,抓那个红衣女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我心里头那个美啊!大壮本来还想再睡个回笼觉,经不住我折腾,只能收拾起东西准备出发,临出门时丢给我一个陶罐罐,让我把那颗封印着的符球放进去,别在裤腰带上。 小婷婷夜总会 “太阳下山咯!”大壮停住脚步,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我也下意识看了下天空,然后又把视线放回了眼前的这座建筑里,整条黑暗的道路,瞬间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如果这是在二次元,我脸上已经爬满了黑线。 “大壮啊大壮,我和师傅真是白信任你了,我们是来抓鬼抵过的,不是来叫,呸,你他妈的带我来夜总会这种地方干什么?”心中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难怪这老小子出门前换上了西装,喷了香水,我还在奇怪这难道是阴阳镖师的规矩,原来这家伙假公济私,是来找相好的,回去一定要告他一状,这他妈是在带坏我啊! 天都黑了,大壮还戴着副墨镜装逼,摘下来后扭过头看见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露出两口大黄牙笑得那叫一个荡。 “啊洋,来过没有,今儿个壮叔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还真是第一次站到这种地方来,也还真的第一次见过有人能把这种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捎带把我拉下水。 大壮一到这里人就全变了样了,蹦哒蹦跶地跳到了夜总会门口,正巧里面走出一个浓妆艳抹,长发飘逸,笑声沁入心脾,穿着深v、露背、高开叉连衣裙的胖大妈,和大壮一个照面,顿时脸上的表情一变,两人跟相见恨晚一样手牵着手,一边笑一边在原地转圈,那笑声果真是沁入心脾啊!听到这声音,我感觉我的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这时候脑海里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一首歌:当年相恋意中人,大家性情近……。 “哟呵呵呵!壮哥,好长时间不来了,我手底下那些妹妹可都想死你了。”胖大妈扯着大壮的衣领,邪恶地笑着,眼神里喷着火,盯着大壮的胸肌咽着口水,我算是明白了,这胖大妈是个妈妈桑,这就是大壮的相好的?口味可够重的啊! 我正打量着他们,这时胖大妈转过头来看到我,惊讶的同时看向了大壮,眼珠子快速一转,突然又咯咯咯跟个老母鸡一样坏笑了起来,扯着大壮说:“壮哥,你也真是够了,别人是打虎亲兄弟,你这是叫鸡父子兵啊!哟呵呵呵!” 我一听脸上发烫,马上就急眼了,朝那胖大妈吼道:“你瞎说什么呢!谁跟他父子啊!什么眼神呀!” 胖大妈兴许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脾气,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她就认定我是年纪小脸皮薄,来这里的事被说破了就跟人急眼,顿时又笑嘻嘻地对我说:“我说小哥,挺面生啊!第一次来吧!看你的样子……,哟呵呵呵!”胖大妈打量了我几眼,又老母鸡下蛋,咯咯咯地笑起来。 路过的一些人都齐齐地朝我们看过来,我尴尬地直想找一个地洞钻下去,大壮这才开口说话。 “苏姐,一个小屁孩子,你就别逗他了,你看看,都快羞死了,我告诉你,他可还是个……” 大壮凑到那个他称呼为苏姐的胖大妈耳边小声说着,那个苏姐一听,手遮着嘴咯咯笑起来。 我擦,我非捶死这个大壮不可,谁也别拦着我。 见我真生气了,大壮轻咳了两声装正经后,就把苏姐给推进了夜总会里,还对我抛下了句话:“想完成任务,就跟进来。” 我一听这里还跟任务有关了,狐疑之后,想着姑且信他一回,就瞅了瞅四周围,发现没有人看着这边,百米三秒地往夜总会里跑了进去。 进到里面后,发现这种地方,其实跟一些高档的ktv没多大的区别,都有酒吧和舞池,汇集了三教九流的人,一个个都是白天的衣冠禽兽,晚上到了这里就尽显本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好不容易才看见大壮,那混蛋已经坐在一个卡座里左拥右抱,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这家伙还真是来假公济私的,使了劲地往前钻,要去k他一顿。 一个没注意,被一个迎面而来的醉鬼撞倒了,那醉酒嚎地一声,闹得动静不小,舞池顿时静下来了。 醉鬼摇晃着站了起来,我正好给他的额头磕到鼻子,痛得在地上捂着鼻子鬼叫,那醉酒没来由地上来就给了我一脚,踢得我脑袋一片空白,我擦,你妈的蛋,有病啊!好在那醉鬼喝得醉醺醺地,脚上软绵绵的,也没踢中部位,感觉就跟被棉花糖打了一样,只是这王八蛋是要干啥啊!找练呢! 我刚想站起来,突然就被一把红花花的东西砸到了脸,那个醉酒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妈的,哪来的土包子,没长眼睛啊!站在老子的道上,活该被我撞死,怎么?还不起来,想躺在地上讹钱啊!拿去,老子张开富有的是钱,钱多的可以砸死你。”醉鬼结结巴巴地说着,完后又扔了几把钱在我脸上,边扔边说:“够不够,一万、两万、三万,你就给我躺着,别站起来,老子就喜欢拿钱砸人,有快感。” 娘希匹,有几个钱就横行霸道的狗东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秦洋了。我猛一翻身半蹲着,正想从下往上一拳把他的那狗嘴给打烂了,却瞥见眼前不远处,大壮朝我示意不要动手,我脑门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快速地权衡了一下,恨恨地甩手一跺脚,朝大壮那边走过去。 后面醉鬼哈哈大笑着接着嘲笑道:“你们看看那个土包子,穷鬼,一身的地摊货,竟然还敢来这里,叫经理来,我问问这里不是穷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吗?” 走一半,我猛地停下,气得脸上都狰狞了,大壮知道再不拉住我就得出人命了,马上拉着我到座位上坐下,给我倒了杯水说:“消消气,消消气,别跟这些畜生一般见识。” “我,他妈的……”说到这里,我憋屈地都想要哭了,眼眶红了,说不话来。 “大局为重,消消气,我们的目标就在这里面,别打草惊蛇,不然就亏大了。” “可他妈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种家伙早晚遭报应,你何必跟那种小人一般见识呢!再说了,你事情得往好的方面想啊!比如说,你长这么大,没被这么多钱砸过吧!嘿嘿!” 我嘿你妈!我在脑海里幻想着砍死大壮几百遍,都是这混蛋害的,不带我来这里,不就没这事嘛! “都是你……” “等等,别说话。”大壮再一次打断我的话后,一直盯着恢复正常的舞池,眼神极尖锐地看着前方,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眼前都已经倒了一大片了,连我在旁边看着都害怕。 “不用气了阿洋!报应说来就来,他被盯上了。”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叫张开富的王八蛋,一下都没眨过,几分钟后,我泪流满面,但也没看出来那个张开富被什么盯上了,有什么不同?怀疑是不是大壮怕我惹麻烦骗得我。 我也失去了耐心,算了,犯啥跟这种畜牲瞎计较,回过头去,只见大壮仍旧左拥右抱着,一手掐着雪茄,一手摇晃着酒杯,只不过表情有些不一样,那些酒托女叫他干啥就干啥,也不吭声,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犀利无比地看着张开富的那个方向。 我叫了大壮几声,他也没理我,感觉他就像座雕像一样,眼珠子不动,气都不喘一下,要不是手上的酒杯里还有液体在摇晃,我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百无聊赖的我拒绝了一个要来骚扰我骗我买酒的女人,看着大壮的酒杯发呆,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手不动,杯里的酒却摇的跟漩涡一样的。 这时其中一个酒托女叫茉莉的突然到了我的对面,从酒杯的另一面看了过来,由于酒杯的放大效果,我看到的是一颗浑浊的,爬满血丝的眼珠子,吓得我往后一跳,撞的沙发台子劈啪响,又一群人朝我看了过来,那张开富也在其中,又在那边狗模狗样的取笑我,我也不搭理他,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但又不是那么明朗。 嗯,这个茉莉一定是经常熬夜,眼里都爬满血丝了,现在的人啊,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要知道身体才是本钱啊!我这么想着,不过一转念,在这么个地方,这些人,身体还真是她们的本钱。 呸!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赶紧静下心来,突然灵光一闪,我马上把两个酒托女支开,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偷偷地点燃,从眼前晃过。 刚才身边还是一群老色狼的张开富,这会怀里居然搂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小哥哥,你看奴家美不美。” 这句话马上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潜意识里的害怕让我一下子从沙发上溜到了地下,赶紧爬起来要去扯大壮,可没等我碰到他,他的大手已经把我按住了,接着说道:“别乱动,时间还早,先看着,找机会再动手。” 四大镖局 大壮冷峻严肃的表情,顿时让我心里生出一点点小崇拜,而接下去的一句话,让我又有打死他的想法。 “等一下你先上,我冷。”说完撒娇似的钻进茉莉和另一个酒托女的怀里,妈的蛋,一把年纪撒娇,臭不要脸的,恶心死我了。 我也懒得再理会他,注意力要放在那女鬼身上才是,想通了回过头一看,坏事了,那女鬼呢? 我着急地四处张望,才又发现,女鬼和张开富两个人痴缠到了角落里,明显地那女鬼是要吸食阳气地节奏,虽然张开富很不是东西,但到底还是个人,我们阴阳镖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鬼把人弄死,二话不说,我揣上师傅给我的符纸,打算一举收服了这女鬼。 就在我离一人一鬼还有四五米距离时,在他们的一左一右,突然出现了两个气息和常人不同的黑衣人,之所以说是黑衣人,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西装、皮鞋,还他妈装逼的在这个灯光灰暗的舞厅里戴着黑色墨镜,一出手就是两张怪异的黑符,煞有介事,相比之下,我这派头可就自惭形秽了,不得不说,这个逼装得好。 那女鬼似乎早就有所察觉,没等符纸贴上来,就轻飘飘地贴到了天花板上,对着两个人发出了一声媚笑,而那张开富刚才还狼性大发,摸捏搂抱的,现如今却倒在了角落里,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显然是被女鬼吸了精气。我钻回人群里观察着他们,这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师傅说过的茅山左派(即老旧派)为抑制太极镖局所属的少壮派,在近几年里创立的另外三支阴阳镖队其一,北号苍穹、西成九州、东命乾坤,而太极镖局则被他们硬塞进四大阴阳镖局里,成为南方分部。 这三家镖局行事几乎和太极镖局一致,不同的是,没有太极镖局那么多规矩,而且这三家镖局所属老旧派,财力大,人面广,势力足,虽然是在这几年才新兴的,但势头已经压过了太极镖局,很多生意都被他们抢了去,据说实力最强的乾坤镖局,是由整个茅山的精英组成,总镖主年成功自学的一套“销灵掌”号称遇神杀神,这几年里没少叫板太极镖局,要挑战师傅的阴阳打尸拳。 打尸拳分阴阳,还是我这次回来听师傅说了才知道,阳拳打尸,阴拳打魂,两者合二为一,阴阳二气交汇融合,结合体魄与道统悟性,练到最高境界,可以破仙杀神。 当然这么夸张的说法我是不会信的,不过像师傅说的,自己融合阴阳二气几十年,只触及到打尸拳的门沿,如果能再进一步,那将是另一番天地,还说打尸拳原本不叫打尸拳,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那叫“打仙拳”,是师傅的师公的师公自创的一种武功和道法相结合的绝学。 虽然听着像吹牛,但如果真如师傅说的那样,只涉足到了个门沿就厉害成他那样,那叫打仙拳,也还真不为过。 大壮练的是至阳拳,殷实爷修的是极阴拳,黑跟白,光和暗,都练到了极致,也是道门中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作为师傅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没少立功。但因为两人都是单修一门,自然是有影响的,如果不加以扼制,走火入魔的话,练阳拳的就会因为力量膨胀,从而爆体身亡,练阴拳者也会因为阴气太重,而造成身体的病弱,招引来孤魂野鬼袭扰,最后死于非命。 大壮看起来就很好的控制着体内的能量,而从之前接触的情况来看,殷实爷就是控制不住,而被恶鬼缠身,才会变成那一副病弱的模样。 阔别五年再一次接触这一切之后,我也终于发现师傅为什么说我跟其他人不同,学打尸拳,练阴练阳全看自身的体质,天生拥有能够糅合阴阳两极体质的人可说是万中无一,师傅是一个,而我,就是因为拥有这个体质,师傅才会收我为徒。 当时听到我还稀奇了,结果大壮就臭我说:“不然你以为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把别人打进医院里躺大半年,那是因为伤到魂体了。” 言归正传,眼前的这两个黑衣人和女鬼在沟通着,天眼里看到他们身上有一个发着微微亮光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块镖牌,代表了他们镖师的身份,以及镖局的名号,原来这两个是西部九州镖局的人。 据说前几年大壮偷走镖时,九州镖局的人很多都吃过大壮的亏,这次来,应该是知道大壮要复出,特意来捣乱的吧!比我们先抓了女鬼,好让我们交不了差,大壮没拿回镖师资格,师傅也90来岁走不了几次镖了,殷实爷病邪缠身,太极镖局的三根顶梁柱一垮下,就全玩完了,好一招毒计。 好,你们不讲道义,看我偷偷给你们下下拌。 我藏身到了个阴暗无人的角落,从包里拿出了一面八卦镜和几张小纸人,把镜面对着其中一人,然后在背面贴上同命纸人,法术便启动,纸人上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符号,表示那人跟我的小纸人已经连接在一起,除非对方实力比我强劲,不然就要任我摆布,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暗暗叫爽,然后复制般的把八卦镜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一移我的眼神也跟着动了,突然吓出了我一身冷汗,那一瞬间,我看到那个女鬼也看向了我,我猛地低下头趴着,又慢慢把头抬起来,看看那女鬼有没有发现我,结果虚惊一场,她还在跟那两个人对峙,两个黑衣人操着一口陕西腔快速地对答着,突然就出手,又是一张诡异的黑符,直接把女鬼打飞出去。 好家伙,出手够狠的,这摆明了是要把这女鬼打散,我们的任务也就失败了,不行,我赶紧向大壮望去想求助,不看不打紧,一看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个紧要关头,狗日的居然睡着了。 时间紧迫,回去再向师傅参他一状,我扭过头从人群里挤出追了过去,也就在这么一个充满行尸走肉的地方,发生了打斗到现在也没人发现。 小婷婷夜总会后面是一条阴暗的巷子,阴森森的,弥漫着一股死老鼠的腐烂气味,我捂着鼻子追了上去,两个黑衣人不愧是九州的镖师,把那女鬼打得节节败退,女鬼东躲西藏的,还受了不大不小的伤。 我一看那还得了,那两个镖师手里的黑符特别厉害,而且两个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不消一会,这女鬼肯定得给打散了,魂灰都不剩下。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我躲到拐角处拿出了那两个施了法术的小纸人,扔到地上狠狠一踩,果然两个镖师都身形一滞,闷哼一声,不约而同地揉着腰,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们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对阵杀人的是红衣厉鬼,不能有丝毫分心,不然就会给趁虚而入。 当下不再迟疑,两个人一出手就是十来张黑符,准备借法把这女鬼打得灰飞烟灭。 “起。”我大喝一声,地上的两个小纸人立了起来,都面对着对方,那两个镖师惊叫连连,身体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若不是法术已经施了一半收不回来,这点小伎俩我自认还是对付不了这两个人的。 法术都在完成阶段,两个人的脸顿时都绿了,虽然法术是驱鬼的,但对人的魂体肯定也有影响,这十几张黑符的威力对他们而言也不好受啊! “轰隆!”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法术打飞,撞到了墙壁上又摔了下来。 吃了这么大亏,肯定是要有所发觉的,很快两个人都看向了我这边,刚才起法的时候喊了一声,因此被捕捉到了位置。 受伤的两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妈蛋,受了威力巨大的黑符正面轰击,居然还能站起来,不由分说,趁着他们两还没察觉到纸人的事,我得先干掉他们,不然被抓住就有我好受的了。 正好脚下有个臭泥水坑,我直接把两个纸人丢进去,小纸人沉到了水里,两个镖师都突然痛苦万分,像是不能呼吸一样,跪倒了地上。 “什么人?为什么妨碍我们杀鬼?”被我偷袭的人挣扎着想摆脱同命纸人的控制,其中一个脸涨得发紫,我怕他们两个窒息闹出人命,马上把臭水坑里的纸人捞出来,扔在了一边。 两人貌似昏迷过去了,也好,省得被发现到我的身份,传到师傅那去就不好咯。 就在庆幸没多一会,我就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了,捣乱的是打倒了,可那女鬼还在那呢! 一想到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索命女鬼,我的腿肚子就直晃,那句“小哥哥”不停地环绕在我耳旁,要不是刚才撒过了,不然这会都得尿裤裆里。 想了想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来抓她的,刚一碰上,面都没见着就被吓怂了,要是有命回去,大壮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呢!不由分说,我直接把手伸进包里,准备掏出师傅给我的收鬼符跟她干上一场。 “小哥哥,你看着好面熟啊!” 就在我掏符纸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收了变化,变回人样站在了离我不到半米的对面,笑吟吟地打量着我。 妈呀!这头皮炸飞了,但我不能给她看出来我在害怕,不然我的脑袋指不定马上就要搬家了。 我看那女鬼也没进一步的动作,就笑嘻嘻的陪笑着说:“美女你八成认错人了,我长得就是一张大众脸,就跟小明这个名字一样,随便街上一抓一大把,嘿嘿。” 骗鬼 我嘴里说着,手上没停下,努力没让那女鬼发现我的动作,现在就全靠我的运气了。不过还真别说,这女鬼在回忆的时候,那模样还是挺俊的,只要不装出来吓人,绝对也算的上是个美女,呃!一个古装美女,我的眼球突然被女鬼身上的衣服和散发的气质吸引了。 “是魅术。”我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到。 马上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却看见那女鬼睁着一双大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看着我,模样似足了五年前在我身后爆炸时。 “啊!我记起来了,你是” 女鬼还没说完,在她身后也出现了两个声音。 “大哥,那小子我认出来了,是南部太极苏友臣家的野种。” “你妈蛋,狗嘴骂谁是野种。”娘希匹,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骂我这个,抡起拳头,完全无视了红衣女鬼,就要跟那两个镖师干架。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还没等我挪开步,红衣女鬼反倒先动起来了,看那样子好像还挺生气,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两个镖师就横飞出去,撞了墙后,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上,这回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妈呀!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女鬼什么道行啊!这么厉害!我还玩个球啊!师傅的符纸再厉害,我也得能用得上啊! 女鬼打完人,还过去把人提起来,捏开那个刚才骂我的镖师的嘴,竟活生生把他的舌头给扯断了,那名镖师直接痛醒,之后又痛晕了过去。 这么血腥的场面,可不是我们小孩子该看的啊!我马上想到了溜,轻轻地转过身对着来时的路,准备撒丫子开跑,跑之前又瞥了一眼后面,只一眼,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红衣女鬼竟然把那条断舍放到嘴里嚼了起来,惨白的脸上都是鲜血,狰狞恐怖,紧接着,她又把另一个昏迷的镖师抓了起来,捏开了他的嘴。 太残忍了,良知告诉我不能让她那么做,虽然那两个镖师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妖邪害人,我如果坐视不理,一心逃命,那还有资格做一个阴阳镖师吗?不能! “嘿!美女,看这边。”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开口的,本来我是想喊“妖孽,受死的”,但到了嘴边就又变了。 红衣女鬼果然看向了我这边,可能抱着勾引我吸掉我精气的想法,她又变回了干净红润的俊美脸蛋,娘呀!这长相和天使妹子苏来来那是平分秋色啊!奈何奈何!呸,又给魅惑住了。 从包里掏出了师傅的捉鬼符,想都不想就掐起指诀,念着咒语,用力,将符纸丢了出去。 预料中的,红衣女鬼只是轻轻侧过身去,就躲过了捉鬼符,但捉鬼符已经捕捉了她的气息,不是她说躲就能躲得了的。 果然,就在红衣女鬼诧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一会救她一会又攻击她的时候,捉鬼符在她身后拐了个弯,释放出无边法力,朝她的后背飞了过来。 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这种感觉简直让我想跟幼儿园小朋友听儿歌一样蹦蹦跳跳。可还没等我蹦跶起来,红衣女鬼又是一个侧身,又一次的躲开了捉鬼符。 这一会我的脸是阴惨惨的,我忽略了一个关键,师傅的符纸再牛逼,我这个施术者法力不够,道行不行,这捉鬼符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捉鬼符对付没有灵智的厉鬼那是一抓一个,而如果厉鬼有了灵智,那就不是一个层面的问题了,恶鬼厉鬼吞噬同类进化成鬼煞后,再进一步才会变成灵鬼,登时已经和生人无异了,对付一个灵鬼,捉鬼符的作用可是比鸡肋还要鸡肋了。 眼睁睁地看着捉鬼符被红衣女鬼攥在手上,不消一会功夫就化成了灰烬,我的脸都成苦瓜了,心里哭爹喊娘的,这回真是玩完了。 “小哥哥,你是不是看上奴家了,要不要和我快活快活。” 红衣女鬼媚笑着飘到我面前,脸对脸靠得特别近,如果是人,呼吸都打到对方脸上了,我知道,她这是要吸我的精气,猛地闭上眼睛别过头,因为我怕如果我反抗,她又要把头炸了吓唬我,那我的尿就真的憋不住了。 “小哥哥,干嘛闭上眼睛,缨络不好看吗?”女鬼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原来这女鬼叫缨络,好名字好名字,诗情画意的。 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感觉到一股阴风在我身后吹着,时不时还在我周身缠绕,我知道那女鬼已经爬到了我身上,想要吹灭我的顶肩三阳火,冷汗这会跟泉水一样哗哗流,尿都变成汗流光了。 “小哥哥,告诉奴家你叫什么?”女鬼缨络又在我的耳边吹了一股阴风,让我打了好几个冷颤,诱骗我睁眼不成,又想骗我说出名字,名字一出口,我的魂就该给她勾了,要不是先前看到她割了活人的舌头去吃,我还真就被她给迷惑住了。 八成是看我不搭理她,缨络发飙了,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捏住我的嘴巴喝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看你长得有点姿色,刚才还解了我的围,我早弄死你了。”说完手上力道又加重了些。 “饶命,别杀。”我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后,女鬼缨络就松开手,把我丢在了地上。 我大口喘着气,恢复过来以后马上在地上摆了个妖娆的姿势,娇羞地说:“你温柔点,我不喜欢来硬的,冤家。” 擦,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和临危不乱的胆识了,这都是这些年在大城市里打拼学来的花言巧语和厚脸皮啊! 这女鬼居然在垂涎我的美色,什么眼神,呸,不对,真有眼光,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出我独有的帅气的。 缨络被我整这一出,给整懵了,想了一会,突然就笑岔了气,还别说,这个古代女鬼捂着嘴笑的样子还真是迷人,如果不是女鬼都自带魅术,我还真想多看几眼。 “来,小哥哥,你起来。”女鬼要来拉我,但又突然收回了手,面带红潮地看着我,表现地跟个青涩的小女孩一样。 眼角的黑线爬上来了,想不到这古代鬼还真好骗,我当即收了错愕的表情,嬉皮笑脸地对她说:“缨络,美人,不就是要吸我的精气嘛!走,我们去那边,听说被吸精气的时候,那感觉老好了,跟那句广告词一样,整个是:透心凉,心飞扬啊!” 女鬼缨络翘起嘴角笑着看着我,眼睛迅速地转了一圈后,对我说:“真的假的,刚才不是还誓死不从,这会怎么就这么老实了,说,是不是想骗我,有什么阴谋诡计。” 缨络作势又要来掐我,我马上抓住她那双冰寒入骨的鬼手说:“哪能啊!反正在你眼皮底下我是逃不了的,逃了指不定要受什么罪,还不如和你快快乐乐地死不是更好。”说着我伸出手去摸她的脸,一开始她还有些抵触,不过想想没什么,就让我摸上了,这一摸,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我全身,冻得我的手指硬的都快不能活动了。 我装出很爱怜地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接着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就是那牡丹花啊!” 我都不知道我的脑海里哪来的这些词,不过缨络听着倒是挺受用的,看来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无知的多情女啊!这会温驯地像只小羊羔。 还真别说,这缨络的鬼脸蛋那叫一个柔滑,我都有点摸上瘾了,手指悄悄地移到了她闭着的眼睛上,突然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痛得我眼泪都洒出来了。 “不要碰我眼睛,哼,油嘴滑舌,是不是想骗我趁机收了我。”说着手上加了力道,我的骨头咯咯作响,感觉都碎成渣了。 “妈呀!娘喂!哪能啊!我这个德性,我还敢骗你,不信你现在就打死我。”我急了吼了一声,尾音有些重,缨络却被我吼得怔住了,随后又恢复了邪魅的嘴脸笑着对我说道:“对不住啦!小哥哥,我有些太敏感了,来,手让我看看。” 女鬼抓过我的手,在我受伤的位置上吹了一口气,顿时痛觉消失,关节也都恢复了,神奇,真他娘的神奇,这女鬼这么厉害,作恶多端,脾气又阴晴不定,这个时候不收服了她,以后要是遇得到天地灵气而得以入道修行,成为鬼将,甚至鬼王,那人世间以后可就多灾多难了。 我按了按手腕,故意装得很生气的样子,哼了几声,不搭理她,这女鬼还有点贱贱的,居然低下身来对我是千求万求的求原谅,我不由得怀疑这女鬼生前该不会是地主老财的使唤丫鬟出身的吧! “让我消气也行,除非你也让我打一下。”说这句话是为了试探这女鬼对我放下戒心没,果然,缨络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又舒展开来,媚笑了一声,然后说:“好,我有错,我该打,你打呀,看你还能把我打开花了。”说完转过身去,弯下腰,撅起屁股,示意我打她屁股,我勒个擦,这女鬼口味也有些重了吧!被虐狂呀是! 我彻底傻了眼,愣在了那里,这时缨络催促道:“打不打呀!奴家弯得腰都酸了,不打我可不跟你玩了。” 我回过神来迅速整了整脸型,然后笑嘻嘻地扶起她来说:“你真傻,我怎么会真的打你呢!” 缨络听到我这么说,心里美的眼睛都闭上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抡起拳头使足了吃奶的劲,一拳砸在了还没完全站起身的缨络的头上。 被抓 砰! 女鬼缨络的头直接炸开了花,眼珠子和脑浆都蹦了出来,我没想到,这打尸拳的威力会这么大,很快,地面上就多了一具没了头的尸体,还有女鬼缨络没有了头部的受损灵体。 看来我的打尸拳还是不成气候,竟然没能将缨络完爆,不过也让她寄身的身体残败,不能再次寄身,趁她病要她命,我这正准备再次运起打尸拳打散缨络的时候,突然脑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绞痛,瞬间使我全身脱力,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地冒出来,我这是怎么了?这痛觉端的好没来由,难道是缨络已经偷偷地给我下了咒,一想到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鬼下咒一说还是当初和老瞎子待一块时听说的,老瞎子是个能人,见多识广,曾经就帮人拔除过鬼下咒,救了别人一命,但也因为找到他的时候太晚,中了鬼咒的人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也落了个半身不遂。 传闻鬼下咒是厉鬼、怨鬼、红衣煞、摄青鬼等恶鬼才会的法门,是将自身的怨毒之气,浓缩汇集之后,强求灌注人体的一种鬼毒,被下咒者将慢慢被这鬼毒折磨,痛不欲生,最后精神失常而自残,自杀,死状惨不忍睹,而且死者的魂体也在感染怨气,变成恶鬼。 因为鬼咒有违天道,所以阴阳两界严令禁止,一旦使用,施术者将受到阳间道修,阴间鬼差共伐戮,下场只有魂飞魄散。 难道是女鬼缨络临死要拉个垫背的,把我给算计了,欲哭无泪啊我。 正当我沉浸在即将英年早逝的悲伤中,一股凶猛的阴风从我身后刮来,吹得我险些摔了个狗吃屎,抬起头一看,我娘的儿子啊!以女鬼缨络的魂体为中心,一股阴风以一种看得到的形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绿色的气状物体,这都是因为开着天眼的缘故,那绿色的气体,是一股股极其浓郁的怨气,女鬼缨络这是在吸食附近较弱的恶鬼,为自己疗伤恢复。 娘呀!真是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入伙太极镖局,准确来算,还不到两天时间,遇到的事情就足够颠覆普通人的世界观了。 渐渐地女鬼缨络被我轰烂的头部慢慢修复了起来,这要是让她完全恢复,我还有命在?赶紧抓了一大把的符纸扔了过去,全都被那个漩涡给吸了进去,但完全没看出效果,不对呀!我低头往包里一看,靠!抓错了,我扔过去的是一大堆的安胎符。 “臭小子,看老娘不把你那骗人的舌头拽下来吃了。”恢复了半张脸的缨络恶狠狠地说道,兴许是恢复中途不能移动,她的两只手凌空在那里挥舞着,像是已经抓到我,在那里生撕活剥。 看这情况,我吞了口口水,当即蹲在地上快速无比地翻起了背包,娘的,早知道放这么多没用的符纸在包里干什么?平安符、安胎符、发财符、减肥符…… 越往里翻,我的心越是沉到了屁眼里,这都什么鬼啊?此时,离缨络恢复,估摸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看样子我是在劫难逃了,翻遍了整个包,捉鬼符是一张都没有,万念俱灰,我直接坐到了地上等死。 “臭小子,给老娘纳命来。哈哈哈哈……”缨络恢复的只剩下左边的眼珠子,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周围十几米范围都是她散发出来的戾气。 “着。”突然我的背后传来沉闷的一声,紧接着一股破空声传来,一个白影从我眼前飞过,速度极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鬼缨络就凄厉地惨叫一声,直接给打飞了,掉在了地上魂体不稳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一个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缨络身边,嘴里嘟囔了两句,一面八卦太极的光晕凭空出现,把缨络死死的压制住,然后掏出一张符纸,往缨络身上一贴,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缨络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颗圆滚滚的符球。 捉鬼符?这个人也有太极镖局的镖师佩戴的独门捉鬼符,是谁?师傅?殷实爷?还是大壮?不不不,大壮绝对不可能,他不会道术。 我正想上前去看个明白,那个身影背对着我,似乎知道我的行动,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高人,这绝对是高人,一招就把女鬼给收了,还帮忙非亲非故的我,好一个大侠风范,肯定是喜欢武侠小说的书友,哪天要是能再遇到他,非得问问他,是喜欢黄易的啊还是古龙的。 夜总会后墙一盏破旧的像古董的灯这会眨巴眨巴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在这个环境下怪恐怖的,我赶紧跑过去捡起那颗封印了女鬼的符球,符球在我手上还不安份地闹腾,滚来滚去的,看来捉鬼符对于缨络这种灵鬼,果然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果不再施加更为强力的封印,不用多长时间就会给她挣脱。 想都没想,我就把符球扔进了装着吊死鬼的陶罐,大壮说这个陶罐叫封灵壶,顾名思义可以封印住灵体,罐子的内壁都刻画着很多高深的符文,可以封印住鬼王之类的邪灵,而且作用还不止如此。 看来师傅对我还是注重关心的,我这回出来,诸事顺利,连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我拿来了。 把符球往罐子里一丢,我心中悬挂的大石也落下了,终于可以回去将功补过了,而且我对阴阳镖师,又重新萌生了浓厚的兴趣,该回去把大壮这鳖孙叫起来了,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去轻松轻松,洗个脚舒坦下。 刚一动身,啪嗒,后墙那盏烂灯就掉了下来,紧接着夜总会的后门被撞开,冲出来好几个民警打扮的人,手里都还握着手枪和手电筒,看了看我这边,齐刷刷地把枪口对准了我。 妈蛋,干啥?我慌了神,赶紧在身上一通乱摸一气,马上又想起来,又没开枪,我摸个什么劲?不过这回心也跟着提上来了,因为我刚才惊慌之下朝四下里望了望,那两个九州的镖师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我的身后不远处,正躺着那具被缨络附体,而又被我爆了头的女尸。 “举起手来,靠墙站好。”一个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人站了出来,一边拿手枪对着我,一边拿手电筒朝我脸上照,我拿手挡着那直射的刺眼灯光,看他那一身制服,应该是的警长之类的领导。 想必是刚才的动静闹得有点大,让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从而报了警。 “我是彩林区刑警队大队长赵世法,我们怀疑你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一通我都能倒背如流的电影台词,听着还真有点意思,我还想笑来着,可看到那赵世法怪异的脸,就忍住了,这个人脸型方正,额宽眉短,两眼细而藏凶,鼻子短塌,嘴阔而嘴角向下,这么一副面相,在师傅的《道法手册》里,关于算命一章节中有记载,是短命、无财、妨亲属的贱命,再观他印堂之间有些许黑气萦绕,手册里如果记载真实的话,这个队长,不久便要大祸临头了。 赵世法见我在看他,他也怒视着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别的举动,就疑惑地招呼两个民警去查看我身后的那具女尸。 “队长,大事了,死了,头都没了。”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员大喊道。 “什么?”赵世法一听毛发都炸了,赶紧吼道:“保护现场,叫法医来,来人,把这狗日的给我拷上,押回去。” 他这一吼我也回过神来,一听妈呀!我咋什么时候都能分神呢?脚下抹油,还想开溜,那赵世法毫不留情地朝我脚下就开了一枪。 “早死仔!还想跑?给我绑个严实了带回工作站里去,‘柬埔寨正好’。”这赵世法是气急了,没想到自己管辖的区域内会发生这么恶劣的案件,还有我这么个丧心病狂的‘歹徒’,气得连粤家的骂人方言都出口了。 “冤枉啊!长官,不是我干的啊!” “干!”另一个民警直接给我来了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哪一个罪犯承认自己犯罪了,等到了所里一审问,你就该老实交代了。鳖孙,我们队长都骂出方言来了,你今晚别想好过,满清十大酷刑等着你丫个畜生享用的。” 妈蛋。大壮你个狗日的哪去了。我心里哭喊道,被铐着双手五花大绑的押到了警车里,沿途看向了之前大壮睡着躺着的那沙发,连根毛都没看见,这家伙该不会是溜了吧!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啊! 叹气 “幽暗的铁笼子里,静谧地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只有一盏发出强烈光线的聚焦白炽灯正对着我,我看不见我的前方,我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从心灵深处涌现出来的恐惧感,正一点点的在蚕食我的勇气,我感觉到害怕,我想找到一条生路,逃离这个让我胆颤的铁笼子,下意识地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亮点,那里也许是我逃出生天的希望,可是,我却隐约听到,那道光里,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那么的凄厉,那么的……,唉!” “唉你妹啊!录口供呢!你他妈的乱感慨个什么劲啊?” “长官,我冤枉啊!”冤枉两个字我拖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我很凄凉,审讯我的民警额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现在严令禁止滥用私刑,我真不怀疑他会分分钟跳起来打死我,不得不说,长官,你好素质啊! 这位年轻的民警恨得我是牙痒痒,跟我在这白耗了一个多小时,口供记录上连我的名字都没能写上,要不是因为我,他这会都已经回家钻老婆被窝了,这会只能跟我面对面,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想想还真有点不忍心。 许是在监控室里看腻了,或者是等得打瞌睡醒过来了,审讯室的铁门被赵世法推开,还是那副看着颇别扭的嘴脸,不过这次来,脸色更加地严肃,眉毛都皱成一字眉了,别说,那眉毛长得像林正英,其他地方跟毛道长比起来就太磕碜了。 小民警朝他点了下头,就又跟我对视了起来,而我却盯着赵世法,不是我取向有问题,对一个老男人有变态想法,而是这赵世法的脸,对于道门中人来说,很有研究价值,最起码,能印证我之前的猜想的对错,他不久就要倒大霉了? 赵世法一进门先点了根烟放到嘴边,然后斜靠在墙壁上,一只脚着地,一只脚曲起踩在了墙壁上,深吸一口烟,然后把香烟拔出来,徐徐地吞云吐雾,我一看就乐出了声,这不是街头小流氓耍帅摆酷的姿势嘛!这赵世法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居然摆出了这么一个姿势,而且配上他那张脸,整一个极度猥琐,要不是他穿着警服,不认识他的人乍一看,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老流氓。 我这一笑,在审讯我的民警也回过头去看,结果那口水喷的,连手中的杯子都掉了。 赵世法看我们两反应那么大,估计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声,支走了那个小民警,打开了审讯室的灯光,正经八百的坐在我的面前,把照着我的白炽灯拍灭,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头。 这是什么情况,进来不审讯我,却自顾自地抽烟,还,他能有什么烦心事,还能比我被抓在这里烦,俗话说人生四大衰:医院、监狱、殡仪馆、火葬场。我在这差不多就像监狱了,的应该是我呀! 不过紧接着,我就发现他的原因了,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从他进来到我们交谈结束,他足足叹了六十五次,完全是习惯问题。 “说吧!你怎么杀的人?”说完,赵世法叹了口气。 “我没杀人。”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唉!咳咳!还想蒙我,好先不说你杀人。”赵世法把烟屁股扔在地面上,重重地踩了两下,随后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不同牌子的香烟点上,先叹了口气,才开始抽烟。 “我发现你如果不杀人的话,会是个好医生,说说,你是怎么把尸体保存了那么久,不腐不烂,不僵不硬的,还有她的头呢?” “啥?不知道!我没杀人。” “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法医初步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年之前,但是却肢体柔软,就像活人一样。” “哦!那关我什么事?”我继续装傻充愣,我总不能说这具尸体一直被女鬼附身吧! “唉!我就想问,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把一句尸体留在身边三年多,你缠着尸体干什么?不会是有特殊嗜好吧!我告诉你,如果是,我现在就代表党和国家枪毙了你。”赵世法突然拍了桌子站起来,吓了我一跳,不过接着他怒气冲冲地叹了口气,又把我逗乐了。 “我说赵长官,你别边说话边啊!你这么审我,我实在是…噗…实在怕不起来。”我笑得差点岔气,赵世法尴尬地不知所措,又坐回了原位,郁闷地看着我。 “听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挪了挪坐姿,开始和赵世法侃起大山。 “有道是人活一口气,气乃人的精神之本,相当于吐出人的精气神,经常的人,伤到了魂体的精神,久而久之便会变得慵懒,四肢乏力,神智迟钝,造成魂体不稳,进而引起大小病症、疯癫、老年痴呆等,其外还会影响到财运、仕途、命格,更有甚者,传闻唐宋年间北地有一个年轻人便是经年累月的,常叹自己空有满腹经纶,怀才不遇,早晚哀叹,有一次竟将三魂七魄给叹了出来,成了一个活死人。这都是真事啊赵警官,你可别再了。” 赵世法听我讲完后眉头皱成一团,深一口烟,慢慢吐了出来,正准备,这嘴刚张开,马上又闭上了,硬生生把一口气憋回了肚子里,随后他脸色一变,这不是被带进了我编的话里了吗?自己好歹也是受过21世纪优等教育的人,竟然意识里相信了这歪门邪道,顿时恼羞成怒,一手指着我,一手抡起拳头骂道:“放你他娘的狗臭屁。” 我看这赵世法是真的要动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大喊道:“别动手,我交代。” 果然赵世法的拳头停在了半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纸笔,准备记录。 “叫什么名字?” “赵长官,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我郑重其事地发问。 这回赵世法可就再也忍不住了,先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的表情,抄起桌子上的台灯,二话不说就照着我的脸呼了过来。 好在我留了个心眼,这种人性格走在两个极端,要么极度压抑,要么一旦爆发,就丧失理性,防着这一手,他刚一动,我马上用力让身体向后倒,避开了跟那铁疙瘩来个亲密接触,不过也摔倒了地上,由于双手被铐住,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切的民警们,能来救救我,让我免受皮肉之苦。 现在对我而言,每一秒都过得特别慢,好在其他的民警还是相当给力的,在我被赵世法踹了两脚后,终于冲进来拿下来了他手中椅子,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真悬了。 “怎么?现在还流行动私刑这一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出现的人影,不由得让我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你妈的蛋,我都在这被铐了一晚上了,你才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猪队友大壮,只不过这会他走进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个看肩章应该是所长之类的人跟在他身后,一直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怎么回事?这还是我认识的大壮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掰了,感觉就跟老上海那些名流一样跩。 “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们家小少爷的,还不快点解开。”大壮又喝了一声,所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包括我,我怎么就成少爷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当然我不会去揭穿他,作为一名好队友,配合是最起码的默契,我就静静地看着他装。 赵世法看到所长的样子,就知道来得是大人物,也不敢再瞎咧咧,只是忿忿地看着我,指不定心里头把我骂了多少遍了。 终于沉沉的手铐除去,我站起来,松了松全身骨头,自由的感觉真他妈好,随后和大壮一个快速的眼神交流,我也装得牛气起来,走过去指着大壮的鼻子就骂:“你干什么吃的,本少爷被抓进来这么少,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对待你知道吗?是不是不想干了,现在就给我滚。” “是是是,少爷,我错了。”大壮弯下腰来跟我道歉,还别说,这感觉还真爽。紧接着大壮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那个所长一眼。 “哪能?这哪能啊!没有的事,都是手底下的人不会做事,石大师请恕罪,这都是误会,这不不是事先不知道吗?如果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厅长家的,我们哪能这么干呀!这,不是不知者不罪嘛!你可千万消消气,我就让手底下的人给你们家小少爷赔罪。”所长一看大壮发火,马上吓得一通好话,低三下四的样子,怎么这么像封建旧社会啊!这大壮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世法!”所长厉声喝道。 “什么事啊?陈所。”赵世法看着我这边,尴尬的回应着。 “你糊涂啊!还不快点来给石大师家的小少爷道歉。” “可他是犯人啊!”赵世法道。 “闭上你的嘴吧!犯什么犯,抓错了人还不把人给放了,小少爷是谁呀!他能是犯罪的人吗?”所长气急败坏的骂道。 “这……”赵世法有点为难的说。 这年头,得罪权贵的都是傻子,这赵世法不傻,不过自尊心倒是挺强,让他在手底下的人面前像一个他抓的嫌疑犯道歉,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啊!进退两难,下不了台,于是就僵在了那里。 “这什么这,快点啊!”所长催促道,然后回过头给大壮和我赔着笑。 这赵世法吧!也并不是坏人,秉公执法嘛!加上这年头,谁还信那点封建迷信的东西,除了脾气暴躁了点,倒也情有可原。不过我这人吧!睚眦必报,总该得戏耍他一下。 “我说这位是所长吧!贵姓。”我似笑非笑地对身后的所长说道。 “哎哟!小少爷,鄙人免贵姓陈。”陈所长边说边还伸过手来要和我握手,妈蛋,大壮到底搞什么飞机,这么刺激,想知道真相的心直痒痒。 “陈所长,失敬失敬。”我赶紧的把手凑了上去,给足了陈所的面子,看陈所的表情,受宠若惊,想必是相当受用。 “哎呀!不用不用,小少爷可别这么叫我,如果小少爷看得起我,我就卖卖老,你管我叫一声陈叔吧!” “行,陈叔。”我亲昵的叫了一声,妈的蛋,简直太佩服我的脸皮了。 “好好好,谢谢小少爷的抬举,有什么事,叔帮你主持公道,这些几个,等会我就都给他们处分。”陈所长开心之余,玩弄自己的权利。 “别,陈叔,算了吧!算了吧!也不是故意的,秉公执法嘛!应该的,应该的,这证明叔你手底下这些个人,那一个个都是国家的人才,人民的好公仆啊!”我一通马屁把陈所拍的乐呵呵,他那张胖脸笑起来,眼睛都不见了。 “不过这位赵队长吧!呵呵!就欠了点了。” 赵世法本来听我说第一句话,深深地松了口气,感觉他整个人的都放松了,不过听到我后面这句,让他整个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又怕又气,表情复杂,配上他那神奇的五官,像一个用泼墨山水画形式写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囧字。 “所……” “走,陈叔,大师,咱们外面聊。”没给赵世法辩解的机会,我就招呼着所有人出去,留下赵世法一个人在那苦着脸。 大壮全程静静地看着我装逼,更加衬托出我大少爷的派头,就是身上这行头寒碜了点。 冤鬼 刚走出门,我就听到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像足了电视剧里的犯人,被烫了烙铁或者伤口上被泼了盐水一样的惨叫,在这一个夜里显得空荡荡的拘留所里,格外的刺耳。 “怎么?陈所长,你们还真有动用私刑啊!这惨叫声是怎么回事?”大壮发声质问道。 “哪能啊!石大师,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动用私刑这一套,而且哪有什么叫声,没人在叫啊!”陈所长不解地看着大壮,然后看向身边的警员,大伙也都说没听见有什么声音? “怪了?我也听见了,怎么你们都没听见?”我也有了疑虑,出现这情况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集体在蒙我和大壮,另一个是他们真的没有听见,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所里的人,可就要遭殃了。 大壮和我对视了一眼,确定第二种可能性更高一点,因为天眼里我看到,空气中出现了一丝丝的怨气,而且越来也多。 师傅的手册里有记载,怨气久聚而不散,必有复仇索命。这因果的问题,我虽然初入道门,也是在意的很,我的那半个师傅老瞎子,就说过,学道之人的因果业障比常人更重,所以遇到冤气重的鬼怪,如果其行事没跳出因果之外,就不要随便插手,如果为恶,才能将其收服或者诛灭。 我马上就想到了印堂处有黑气缠绕的赵世法,看来这家伙很快就要倒霉了。 这股怨气之重,让大壮都皱了下眉头,不过他心里想的应该跟我一样,这所里肯定有冤死鬼,而且它的仇人也在这里面,否则不会这么来势汹汹。 “陈所长,我看小少爷又累又饿,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先回去了。”大壮对陈所长说道。 “别呀!大师,就留下来吃个饭吧!你看我跟小少爷这不才刚认识呢!”陈所长急着挽留,但大壮摆摆手,推辞着示意我走。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赵世法,本着人人都是好雷锋的精神,我还是走过去跟他说了句话。 “今晚你可能会有危险,能走现在就走吧!如果非要留下来,记住千万别让别人拍灭你的三阳火,别怪我没提醒你,爱信不信。”说完我就走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说什么,那找谁还说不定,我不能捅破了陷入因果之中,不然就麻烦了。 赵世法又疑惑地摆出那副囧字脸,两只眼睛鸡贼鸡贼的看着我。 “陈叔走了啊!下回再来看你。”戏要做全套,临走我还不忘跟陈所长套套关系。 “那行吧!你回去带我替你爸爸问好,再帮我美言几句啊!”陈所长跟上来说。 “行勒!走了啊!” 我都感觉我有点入戏太深了,刚走出门口,大壮马上拉着我快步走起来,还对我说:“快点跟上,走。” “干啥呀!跑这么快。”我被大壮拉着跨了几大步才正常走起路来,接着问道:“大壮,你也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了,人家堂堂一个所长都听你的,还管你叫石大师,你姓石吗?还有个事很奇怪,他怎么还让我替他向我老爸问好?” “快走吧!那么多话,我懵他们的,再不走就露馅了。”我一听傻眼了,你丫的胆子可真肥啊!竟然敢跟警察叔叔玩仙人跳。 大壮接着说道:“我有一个道友在省厅的厅长手底下听候使唤,是厅长御用的风水师,叫石常有,我就是冒充的他。他这个人平时在外吆五喝六的,很受厅长的器重,就成了底下小官们想亲近厅长的捷径,不过好在他架子大,没个处级以上他都不见,所以我这次就冒充他把你给捞了出来,快走吧!姓陈的以为你是厅长的儿子呢!等会电话一打就露馅了,赶紧回去吧!” 妈的蛋,这下可玩大发了,这谎言一经戳穿,我现在可是莫名其妙地挂了个案子在身上,这一跑以后不就得被通缉,那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回去后叫老爷子出个面,官场里还是有道门一脉的人的,一查就真相大白了。”大壮一句话解了我的顾虑。 几句话的功夫走出了老远,再回头看去,拘留所已经只有豆丁点大了,我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不痛快,望向了大壮。 “我说,我们就这么走了好吗?” “不然呢?”大壮反问我。 “要不我们回去远远看着,如果真有点出大事的苗头,我们再出手。”我试探地问大壮道。 “行!” 我感觉,这次我们还得跟所里头那卯上,大壮看着我,眼里传来了一丝赞许的目光,让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们又偷偷摸回了拘留所外边,躲在了一处经年没有打理,已经长得很茂盛的绿化带后面,刚刚好挡住了我们一米七八的个头。 拘留所位于彩林区的边缘,位置比较偏僻,面前就是一条已经破败不堪的老公路,极少有车辆开到这边,人烟罕至。 没有人烟,则阳盛阴衰,又位于公路边上,旧路主凶,工作站门口的警徽发挥不了作用,正气被邪气压制,是造成了那怨气重而不散的主要原因。 眼见着没有什么动静,我和大壮纷纷笑话对方多虑了,结果一阵接连而来的狗叫声把我们吓了一跳,惊忙回头,看到的一幕,让我背脊发凉,飙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拘留所门口的一只警犬突然从警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右边角落的拐角处直吠,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狗眼通灵,能看到人类看不见的东西,灵体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说,那警犬肯定是看见那个冤死鬼了,所以在那里直吠,不过很快的,警犬的叫声从怒嚎变成了呜咽,最后竟然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不由分说,我马上烧了符纸打开天眼,这眨眼的功夫,警犬已经垂直地升了起来,四肢乱蹬,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天眼里,一团绿色的物体在那里翻滚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绿色的手臂,正掐着警犬的脖子,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冤死鬼,他要聚怨气现形复仇了。 “呜呜……”警犬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脖子已经被扭断,扔在了地上,一抖一抖地喘着气,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彻底死去,而此时,那冤死鬼也化出了人形,扭头朝工作站里飘去。 好狠毒的家伙,我愤怒地站了起来,想要施法攻击他,却被大壮一把拉住。 “别轻举妄动,你再好好看看。” 我蹲下来再向那冤死鬼看过去,顿时惊地嘴巴大张,他已经彻底恢复了人样,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警服,如果不是他身上被浓厚的绿色怨气覆盖,我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警员。 “他杀这只狗不是因为残暴,而是报仇,你注意看他的脖子。” 我顺着大壮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停在了拘留所的门口,却迟迟不入,对着四周围缓缓地张望着,表情呆滞,两眼空洞无神,脖子上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口,很明显是被撕裂开的,而且还有些许几个黑洞,这么说来,真正杀了这个的竟然是一只警犬? 不会这么狗血吧!我在心里想着,那这个不就已经报完仇了,为什么还不走,难道还有什么未遂的心愿? 本着日行一善的宗旨,我本能地想上前去和这位冤死的警察叔叔交个朋友,帮他实现心愿,谈谈人生理想,或者鬼生理想。 曾经有一首学习雷锋的童谣是这么念的: 我是雷锋我骄傲,好事从来不用叫,活着为国献汗水,死了成灰做化肥。 妈蛋,还挺押韵。 见那鬼警察一直在拘留所的门口徘徊,我一个急性子按耐不住,就要穿过绿化带上前去帮他,结果人刚钻出一半,裤腰带就一紧,整个人就被大壮扯了回来。 “你瞎啊!叫你好好看看不会看啊!”大壮没好气地骂。 “他不是已经报仇了吗?”我问道。 “你这脑子是一根筋的啊!你认为一个警员会平白无故被一头训练有素的警犬咬死,而且如果是被狗咬死的,那这只狗也早就被安乐死了,他也不用成为,也没今天的事。” 听着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大壮认真的时候,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听过他这句话,我暗感这潭水趟得有点深啊!谋杀,而且是警员谋杀警员。 “那只要知道这条狗的主人是谁?不就一下子解决问题了吗?只要稍加排除,马上就能水落石出。”我有些兴奋地说道。 “我真为你的智商捉急啊!你这种人真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大壮摇着头说道。 “走,看看去。”大壮看到那个鬼警察突然就消失在了紧闭的拘留所门口,拉着我准备依样画葫芦潜进去。 当然这会我们不能从正门进去,指不定陈所长已经发现被我和大壮耍了,我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去,不正撞枪口上嘛! 拘留所本来人数就不是很多,加上值夜班的人少,这会里面也就陈所长、赵世法、一名看守和三个警员在,估计等陈所一走,其他人也就都该回家回,该睡睡了,这年头可没多少尽忠职守的人民好公仆。 冤死的警员复仇的目标就在这六个人之间,我们必须先确定他的仇人是谁,才能避免他暴起伤了其他人,或者妨碍他的复仇,陷入因果之中。 这可真是考验我们的智商啊! “呐!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往左边去收监室那边看看,我去右边看看陈所那老狐狸有没有什么问题,ok?”大壮双手比划着跟我讲解着他的计划。 “不是吧!又分,你不会又跑路吧!”我担心地说道,大壮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之前在夜总会就是自己先跑了,才害得我被抓到了这里。 结果大壮故意装作没听到,扭过头平地里一跃,整个人就贴在了墙壁上,好像全身都有吸盘似的,紧紧地吸附在上面,三两下就上了拘留所的屋顶,那身姿,那步伐,妈蛋,简直就是个古代的飞贼,师傅说过大壮是他从监狱里捞出来的,不会以前是个飞天大盗吧! 大壮率先行动了,我自认没有一身“壁虎功”的本领,就老老实实的找起了后门。 黄仙 拘留所里突然所有灯光都闪了一下,值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天花板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估计是电流不稳定的缘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关押室里只有两个白药仔,这会毒瘾上来在那里抽搐个半死,看守的警员老刘这会正和值班的三个警员小光、冯强和梁周龙躲在监控的死角里打麻将,一会碰一会杠的,陈所和赵世法则分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待着,不时从陈所的办公室里传出几句日语的尖叫,而赵世法那边就是或急或缓,或有力或无声的叹气。 灯光又闪了一下,几个人的话匣子就开了。老刘说:“指定是财务这个月忘记交电费了,电局的人胆子现在也真肥,拘留所的电也敢断。” “碰!瞎扯吧!绝对是电线老化的问题,明儿叫个电工整个所里的电线都给换一换,不然哪天电线烧了,两眼一抹黑,杠!”梁周龙嘴里说着,眼睛盯着桌面,在其他人还在瞎扯淡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听牌了。 “我都要笑了,换电线,你是要自己掏腰包啊!还是要领导把吃了的给吐出来。快摸牌,我跟你们说,这个电灯乱闪啊!有时候特别邪性,要不要我给你们说说。”冯强是个故事友,四五十岁,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哪来的一肚子的故事,想听什么样的古,那都是信口说来,还说得挺不赖。 “啥!啥!有啥特别的!”小光年纪最小,刚到这拘留所里没个把月,对什么都好奇,马上把牌面一盖,就等着听冯强讲古了。 “咳咳!”冯强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给其他三人讲起一件十年前的旧事。 十年前,在彩林拘留所这块地上,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当时,施工队在这片土地上动工建公寓,挖到了一个黄鼬窝,也就是黄鼠狼黄大仙。 稀奇,传闻在粤家地区已经彻底灭绝的黄鼠狼,居然会出现在一片荒地的下面,而且还是整整一窝八只幼崽,加上两只大的黄鼠狼,一共十只。 黄鼠狼胆小,在地底下的时候就已经被地面上挖掘机工作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被挖掘机挖开了洞穴,更是吓得颤栗不止。 施工队都是粤家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除了飞机大炮核潜艇,其他的都被粤家人吃了个遍。 这句话有多大的夸张成分暂且不说,喜好吃野味的确是粤家人的一个习惯,当看到这么一窝子的黄鼠狼,施工队的工友们,都笑嘻嘻的流着哈喇子。 黄鼠狼学名黄鼬,据传肉质鲜美,口感极佳,并且有补肾壮阳的功效。对于一群卖力气赚钱的人来说,这一窝黄鼠狼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补品。 粤家很大一部分人没有对“胡黄白柳灰”五仙之说有所认识,更不知道黄鼠狼在北方有着“黄大仙”的鼎鼎大名,听到黄大仙这个名号,第一反应也只是想到了香港的六合福利彩。 没有多加细想,工头就命令挖掘机的司机,把这窝黄鼠狼给端了,司机擦了擦口水,直接调动铲臂,将一窝子的黄鼠狼全部砸死,其他人一拥而上,扒皮抽筋,到了日落时分,这“一家十口”的黄鼠狼都已经变成了几锅热腾腾的香肉,让那一群工友大快朵颐。 自那以后,也不见得有什么怪事发生,直到竣工那一天,业主请整个施工队吃饭。 那天业主一反常态,对施工队上上下下那是客客气气,深怕有一丝不周,对此工头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的施工队是整个彩林地区数一数二的,无论速度还是质量,都不用被谁嫌弃上一句半句,这样的房子,业主还不得感恩戴德,千恩万谢。 业主在公寓里摆了两桌酒席和施工队的人开怀畅饮,席间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今天这肉跟前些日子吃的黄鼠狼有得一拼。” 工头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诡异的气氛。 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在这座公寓面前,看到了一具具被开膛破肚,躯体支离破碎的尸体,并且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公寓的业主正趴在一具尸体前,吞食着尸体的内脏。 目击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报完警后竟然被那一幕给活活吓死了。 这个案子曾经轰动粤家一时,但因为种种证据不足,以及处处透着诡异的迹象,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最后也只能是把业主抓进精神病院,将施工队众人的后事妥善处理完毕,便草草结案。 本来已经这座公寓将彻底成为凶宅,却没想到在两年后,官方居然向那个关在精神病院的业主的家人买下了这块地,并推翻了重建,才有了今天的彩林拘留所。 官方建这座拘留所的原因,有两个版本,官方版本是为了加强治安维护,而民间的版本是,经常有人在那个地方,听到一种奇怪的叫声,好像某种动物在啼哭;并且经常在凶宅里看到晃动的人影,官方建这个拘留所是想要用警队的正气镇压住这里面的邪祟。 “说的这么玄乎,是不是真的啊老冯!”老刘质量到,边说边斜着眼睛去偷看冯强的牌。 “去去去,爱信不信,偷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冯强比了个挖眼的动作,另一只手伸去摸牌。 “噯!我听带我的师傅跟我说,我们这拘留所每年都会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人,这里面是什么道道。”小光好奇心重,马上就把想到向冯强发问。 “你妈的蛋,能不能小声点,你这句话要是让所长听见了,你就准备回家吃自己吧!”老刘叫骂到。 老刘在这个拘留所里八年了,从拘留所建成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这里当差了,有没有这回事,他还能不知道吗?就是冯强都没他清楚,就在去年,老刘的搭档午小虎,就在一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呼! 突然一阵大风从角落的窗外吹了进来,吹得几个人背脊发凉。 “哪来的怪风啊!”老刘说完站起身来向那面窗走了过去,其余三人第一时间就是离开座位去偷看他的牌。 “我艹,做十三幺啊!”梁周龙叫了一声,回过神来猛地用手捂住嘴巴,然后偷偷地向老刘那边瞄了过去。 奇怪的是老刘居然像没听到一样,站在窗口那里,一动不动的,嘴里呢喃了几句,然后伸手把窗关了起来。 “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邪乎,打牌,轮到你了,大龙。”冯强催促道。 梁周龙摸了一张牌,和冯强和小光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从牌面上打出了一张牌。 “胡了,哈哈哈。”老刘高兴地把牌面一推,其余三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奸笑。 “哟,刘哥,你们家的十三幺长这样的啊!我打了这么多年牌还没见过。”梁周龙笑嘻嘻地说。 “诈糊啦!赔三家,刘哥,你可长点心吧!”小光也跟着哄笑。 “给钱给钱。”冯强敲着麻将桌面嚷道。 老刘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牌,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怎么会?怎么会?”老刘低着头小声呢喃着。 “怎么不会?看清楚了。”梁周龙把诈糊的牌拿到老刘面前晃了晃。 下一刻,一个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梁周龙的惨叫声,他的手腕被老刘硬生生地扭变形了。 “你们作弊。”老刘恶狠狠地大叫道。 冯强和小光顿时脸色发绿,此刻的老刘已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皮肤变成了绿色,一半还是老刘的脸,一半却是一张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一样,满是腐烂的血肉的脸,还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着脓液。 “啊……” “妈的,打个牌叫的跟杀猪一样。”赵世法叫骂道。 和大壮分别潜进了拘留所里,我第一时间就往赵世法这个倒霉蛋这边赶。 伏在他的办公室窗口一个隐蔽处观察了他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阴气怨气也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反倒是另一边先出现了状况,看来这赵世法的倒霉日子还没到,我也就不用顾虑那冤鬼会从这边先下手了。 我蹑手蹑脚的正准备溜到关押室那边去看看,却听到赵世法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句“赵队长”。 妈蛋。我猛地回过头去,这个拘留所里我们已经摸清楚了,人就八个,其中两个白药仔关在关押室里,狗有一只(死了),陈所在他的办公室里看促进中日友好文化的电影就没离开过,从赵世法的房间传出来的声音,除了那个冤鬼,还能有谁。 这倒霉蛋,可千万别回头或答应啊! 夜半拍肩鬼叫人,回头一应把命丢。这是鬼怪常用的附身伎俩,因为鬼怪会模仿目标所熟悉的人的声音,任何普通人在毫无防备之下,是百分百中招的。 赵世法啊赵世法,长了一副囧字脸,哥哥想帮你也爱莫能助啊!自求多福吧!我在心里呼喊道。 “找我什么事?” 赵世法这一声发出,我的心直接就沉到肛门去了,这家伙肯定会回头的,怕什么来什么,赵世法回过头去的同时,身上的三阳火就被背后的冤鬼拍灭,随后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寂静,只剩天眼里看到的那如同涌泉一样喷发的绿色怨气在弥漫。 等一下,看到赵世法被附身后的样子,我的心咯噔一下,又一次掉下肛门,这个鬼和之前在门口看见的冤鬼,不是同一个。 擦,大壮,事情大发了,我站起来就想跑去找大壮,结果被办公室里的“赵世法”发现,四目一对,我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娘喂,他在对我笑。 屠杀 “赵世法。” 前方拐角数传来了一连串紧急的脚步声,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一听我就听出来是谁了,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马上让你的人集合,把刚才那两个骗子给抓回来,老子要亲手毙了他们。” 听这气急败坏的语气,我都可以脑补出他陈大所长发生了什么事? 估摸着这陈大所长大半夜打了个电话给厅长大人,问候一下厅长家的公子哥安全到家没,结果被对方臭了一顿,喷了一脸精神上的口水,然后灰溜溜的挂了电话,大概就这么个情况,反正八九不离十。 现如今他陈大所长这么个窘态,被两个不认识的人骗了脸上本来就挂不住,更何况其中一个还跟命案有牵连,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脸没处放,官保不齐都得丢了,能不气吗? 不过现在的状况,可不是动气的时候,赵世法已经被鬼上身,这鬼是什么来头还不知道,现在任何一个人都有危险。 我正想着要去阻止陈所过来,下一秒,他就跟我打了个照面。 “我艹,你个龟儿子的还敢回来。”气上头的陈所二话不说就要拔枪点了我,与此同时,一声怒吼从办公室里面传来,我看到那个“赵世法”凶神恶煞地拔枪对准了陈所。 “小心啊!”我大叫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把陈所扑倒在地,他手上的枪也在这会走火了,打碎了赵世法办公室的玻璃。 “妈呀!反了反了。”陈所吓得慌慌张张,手枪在手上颠了几个来回才重新握紧,眼镜和帽子都掉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又穿戴了起来。 “陈所长。”我喊道。 “你别动,好小子,居然敢耍本所长。”陈所拿着枪在我的头上比了两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点跑。” 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了几个枪声,吓得陈所一哆嗦,我怕他的枪又走火,急忙把他的手握住,然后朝身后看去,一片惨绿,正缓慢地向走道这边移动。 “反了反了,赵世法,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竟然向我开枪,谋害上司,你想被关进牢里吗?” 陈所整理了下被吓歪的帽子,用两根手指扶了扶眼镜,继而偷偷探出半张脸,去瞄了一眼走出办公室的“赵世法”,觉得怪异的同时,怒火中烧。 “好小子,翅膀硬了啊!也不想想是谁提拔你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想造反,老子先毙了你。” 说归说,陈所也就放放狠话,哪里敢开枪,随后回过头拿枪指着我,叫我不准乱动。 “陈所长,你跟他说这些没用,他被鬼上身了。” 我想拉陈所逃跑,没曾想手刚伸过去,一副手铐就重重地扣在我的手腕上。 妈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臭小子,还想骗我,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不信鬼神这一套,再说话我一枪打死你。” “你相信我,他真是鬼。”我着急的说。 “我信你在放屁,半个小时前你们就已经骗了我一次。”陈所叫骂道。 我顿时语塞,这真是挖坑把自己埋。 “对了,你那个同伙呢!”陈所瞪着我说,边说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赵世法”。 “赵世法,你给我站住,我数一二三,你给我放下枪,不然我可真的要开枪了。” 看到赵世法慢吞吞的朝自己走进,也不找地方掩护,不躲闪的,陈所向他下了最后通牒。 回报他的又是一连串的枪声,子弹打中墙壁炸出来的粉尘溅了陈所一脸,现在的他好不狼狈。 “妈的。”陈所看似是被激怒了,上了保险后,把枪口对准了行尸走肉般的“赵世法”。 “不能开枪,他只是鬼上身,还有救,你开枪他就死定了。”我大喊道。 “你放屁。”屁字还没说完,我们的身后又传来了一连串枪声,听那声音,简直就像电影两个黑帮在火并,把陈所吓得又哆嗦起来,手里的枪都拿不住了。 “谁?来恐怖分子了。赵世法,你是不是通敌卖国了。”陈所吓得瞎嚷嚷道。 “他听不见的,这所里不止一个鬼,那边是另一个鬼闹出的动静,你快放了我,去找我那同伙,呸,我那朋友,他能救我们。”我说的无比认真,在两片枪声的夹击下,惊恐万分的陈所有些慌了。 但是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就植入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思想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鬼,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荒谬了。 “你如果还不信我,就放开我一只手,我让你好好看清楚,前面走道里那个人还是不是赵世法。” 眼见已经步步逼近的赵世法,我别无选择,只能靠这一句话搏一搏了,希望这个陈所,不是一个迂腐不化的人。 结果证明我赌对了,陈所皱着眉头蹲在拐角处,无比深沉的在思考着,随后他拿出钥匙,解开了我的右手。该说他是睿智的,还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让他开枪打自己的部下,他自认办不到,而且赵世法看起来是怪怪的,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那张让人看了就想发笑的囧字脸已经不见了。 “天地玄黄,阴阳同路……”我念了一连串的咒语,然后将一张通灵符点燃,在陈所的眼前一晃而过,陈所的眼睛里发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光亮,表示术成。 替没有任何道法基础的普通人开天眼,是相当麻烦了,念完那一连串的咒语,赵世法也快走到了我们身边,我让陈所再探头出去看一下,没想到只看了一眼,陈所“啊”的一声,拉着我戴着手铐的另一只手,没命地朝前台服务区跑去,那速度,那飞快的脚丫子,证明他已经发现了赵世法被鬼上身的事实,只是他那吓得差点哭出来的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手被拽得吃痛,赶紧叫道:“放手,快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扯断了。” 没想到陈所就这么停住了,我说大哥我让你放手没让你停下啊!后面还有拿着枪的“鬼赵世法”在追着呢! “沈大宝,是沈大宝,鬼啊!”陈所嚷嚷完这两句,就放开我的手,没命地跑了。 “喂!你丫的等一下,帮我解了手铐。” “砰,砰。” 又两道枪声响起,我知道“赵世法”又追近了,顾不得手上沉重硌得生疼的手铐,撒起丫子没命地飞逃。 大壮啊大壮,这趟水太深了,你个王八蛋这么大动静怎么还不见你人影啊!我在心里叫苦。 子弹打坏了光管,整条走道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尽头处的一点亮光,这个死鬼的动机远远不是报仇那么简单,我和他无冤无仇,都已经朝我开了十几枪了,搞得跟拍电影似的,子弹怎么也打不完,别落到你秦爷爷手上,到时候让你尝尝我打尸拳的厉害。 这拘留所说大不大,问题在于里面格局建的七拐八弯的,跑了一会,我愣是没找到大门的出口,这时候,陈所长的一声杀猪叫来得恰是时候,我循着声音过去,看到吓得瘫坐在地上啊啊乱叫的陈所,没两步,就闻到了好大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大壮,你在哪?快出来,那些冤鬼越界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吓得和陈所一样摔到了地上,难以置信地叫到。 四个警员七零八落的倒在了地上,为什么用七零八落这个词,那是因为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弹孔,被子弹打断的手脚,还有一个人嘴里塞着一只扭曲变形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我认识他,就是抓我的时候,敲我脑袋的那个,竟然死的这么惨。 “啊……”陈所八成是给吓傻了,一直在尖叫,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恐惧让我的两只小腿抖个不停,完全没法站起来,只能不停的深呼吸想要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吸进去的却浓重的血气,胃海一阵翻涌,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一通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现在这脚步声就跟催魂铃声一样,我没有多想,撒起丫子就要开溜,刚跑出去,就听到陈所那没出息的声音,急忙调转头过来拖他走,但只走了两步,我就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眼前一大片绿油油的怨气,几个漂浮不定的鬼影,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靠近。 前有狼后有虎,我背包里的抓鬼符没剩几张,而且以我的能力,不仅没有把握收拾眼前那几个死鬼,最重要的是他“赵世法”被鬼上身,抓鬼符对他无效,打尸拳也不能打在他身上,不然像女鬼缨络一样,直接头都给炸了怎么办? 大壮,我问候你爸妈。 骂完我把道法手册掏出来,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可翻了几页发现,我现在完全没法静下心来慢慢研究,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又翻了几页,气急败坏的我把道法手册扔到了地上。 我把陈所拖进了一地尸体的看守室里,顺便拿了钥匙解开手铐,最后把背包里的所有符纸全部掏了出来,贴在我和陈所身上,管他安胎还是平安,希望能镇住这群恶鬼,暂时只能寄望于这些符纸了。 一手拿着抓鬼符,一手握紧拳头,躲在门后,准备只要群鬼一出现,不管有没有用,都跟他们拼了。在这个丁点大的拘留所里,这么久都没碰到大壮,真害怕他已经挂了,毕竟这里面的情况太出乎我们的意料,有1、2、3……,加上附在赵世法身上的那个,一共七个恶鬼,就大壮那熊样,如果全碰上了,估计也跟这一地的尸体一个模样,不由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妈的,来呀!” 门外出现了个身影,我铆足了劲,一拳头朝门口砸去。 呜!一声闷哼传来,但我感觉到我挥出去的力劲不大,因为在我集合阴阳二气在拳头上即将挥出去的时候,我的脑里又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看来我身上中了鬼咒是确有其事了,好歹毒的缨络,好歹毒的恶鬼。 因为这股痛楚,我感觉到我挥出去的拳头还没有我十分之一的力量,但因为对方走的急,正好撞在我的拳头上,受到的力道也着实不小了,反而恰到好处。 “妖孽。”我大喊一声,把眼前的“赵世法”揪了起来,一看我顿时傻眼了。 我哭丧着脸喊道:“大壮,壮爷,你没事往我拳头上撞是干的什么事呀!” 夜半听鬼哭 虽然我的一拳对于大壮这样大只的人来说就像挠痒痒,但是我那一拳还夹带着击伤魂体的阴阳之力,饶是大壮这一个阳拳的大师,也被我这一下打得翻了白眼。 “别晕,别晕啊!”我赶紧扶着大壮,差一点他就要跟地上的死尸亲密接触了,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头蛮牛给拖到角落里,陈所还在哆嗦个没完,指望不了他了,只好又从血泊里把道法手册捡了回来。 只能说,幸亏我是从小跟着师傅长大的,不然真认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密密麻麻的和苍蝇一样复杂文字和各种谐音、符号、图案组成的一个个术式,瞬间拉低了我的智商。 这人一急起来,总能激发出无限的潜力,一下子就领悟了一目十行的本领,也终于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抓鬼符和破鬼符的画法。 “对不住啦各位,还望谅解!”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因为我要就地取材,借用这里面死去的几个警员的血液画符,我知道,人死后灵魂不会那么快离开原地,只是被恶鬼吓得躲了起来,利用他们的血液,不管是何初衷,都避免不了的触犯到他们,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只能好言相告,希望他们能听得进去,日后替他们好好超度一番,枉死最容易化成怨鬼,就像现在走道上的那些。 为什么我不用自己的血液画符,原因有二,其一,就是我这次要画的符纸数量太多,我自身的血液不够,其二,便是我的道统之力不足,画出来的符纸威力不大,如果再用自己的道统精血来画符,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更加无法发挥出符纸的威力,这也是我要准备大量符纸的原因。 从背包中拿出干净的黄纸,一支毛笔,抓了一大把朱砂,往地上那一大摊的血液上撒去搅拌,时间刻不容缓,我已经听到了“赵世法”的脚步声,由不得我将朱砂和血液调和,直接沾笔凝神,一张张的符纸飞快的生成。 背后的大壮咳了两声,醒转过来,与此同时,一声声凄厉的鬼叫也传入了我的耳膜。 “大壮,快帮忙。”我着急的喊道。 “帮个屁啊!我就是来投奔你的,我的阳拳对鬼魂无效,那个人被附身的我又不能动手,把他打死了都伤不了里面的鬼,这里会法术的就你一个,没看见刚才壮爷我是被追着逃过来的吗?”大壮骂骂咧咧的大叫着。 我的额头上爬满了黑线,妈蛋,师傅你就坑我吧!给我派了个四肢发达的莽夫做队友,坑死人不偿命啊! “啊!”陈所突然又惨叫了一声,他看到了门口聚集过来的七个恶鬼,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死了,你死都死了,有什么仇什么怨,说就是了,我顶多帮你查,不要杀我。”陈所抱着头坐在地上,近乎求饶的说。 “你认识他们,来,跟我唠嗑唠嗑。”大壮走过去拍着陈所的肩膀说。 “石大师,快快,快干掉它们啊!”陈所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拉着大壮的衣领,弄得大壮呼吸不过来,差点又把大壮放倒了。 “不要急,看到了没有,这个骚年,正是龙虎山的正牌弟子,有他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大壮拍着胸膛给陈所打包票。 妈蛋,说得简单,我手里拿着收鬼符和抓鬼符,和门外虎视眈眈的众恶鬼们对视着,想来是符纸有效果,他们并不敢闯进来,但时间长了可不好说,这可就苦了我了,师傅教我的法术,小时候我都没用心学,老瞎子教我的又都是一些防身和逃命的术式,对付这群恶鬼,单单我一个人,准是应付不来的,更别说我画的符纸能给这群怨气冲天的恶鬼带来什么效用。 门外的众鬼似乎是等不及了,开始往看守室里挤,我看了看身后,大壮和陈所已经转移阵地,跑到关押室里去了,还一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嘴上不停地唠嗑。 你妈蛋,我朝大壮竖起中指,也慢慢后退,把手上的十来张破鬼符扔了出去。 “去吧!破鬼符。”瞬间我脑海里浮现了这样一个画面——就决定是你了,去吧!皮卡丘!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从侧面看,这是一个满怀自信的笑容,但下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的破鬼符打在了恶鬼们的身上,发出了劈哩啪啦的火星,但也仅仅是火星,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结果反而激怒了恶鬼,一拥而上,全都窜进了看守室里。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这群恶鬼一个个看起来异常的兴奋,而在最后面的,附身了赵世法的恶鬼,此刻双眼通红,眼白部分红得像血,这只鬼已经不是怨鬼那么简单了,他在变煞。 换言之,这只鬼已经吸收了足够的阴气怨气,已经开始了向鬼煞转换的阶段,如果他变异成功,那留给我们的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由大壮杀死赵世法,然后我再用抓鬼符把这个恶鬼封印到封灵壶里,不过这是下下之策,我连一个缨络都抓不住,对付一只等级差不多的鬼煞,估计也只有被生撕活剥的份。 所以我必须趁着他变异的空档,将他击败,而前提就是除掉其他的恶鬼,可以看得出,其余的七只鬼魂都以附身在赵世法身上那只为尊,包括我们在门口看到的那个冤鬼,“赵世法”相当一个小鬼王,其他冤鬼都听命于他。 “那只附身在赵队长身上的恶鬼叫沈大宝,是陈所长的老部下,这个拘留所的第一任刑警队长,这其余的几个,有的是历任的刑警队长,有得只是普通警员,都成了沈大宝的鬼奴。”大壮眉头紧皱,极度严肃的说。 看到大壮这幅面孔,我知道他又要认真了,但来这个粗大汉藏私了啊!这会才来表现,真是个心机婊。 “大宝啊!我,老陈啊!你还认不认得我。”陈所哆嗦着站了出来,对着被附身的“赵世法”说道。 哟,这陈所长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大壮揪出来的,大壮居然是用这么一手,想让恶鬼沈大宝的旧相识来说服他,别说,还真有点失望。 那边的沈大宝一听到陈所的声音,前进的身形明显停滞了一下,其余骚动的几个恶鬼也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了陈所,这一瞧可把陈所给吓坏了,嘴里咿咿呜呜的怪叫着,两条腿不停地打着摆子,要不是大壮在后面拎着,这会已经躺在地上给吓尿了。 大壮三两句的催促,陈所才镇定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和沈大宝说起了话。 “大宝啊!我知道你死的惨,但是我不是已经破了案帮你报仇了吗?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完成。”陈所一双鸡贼的眼睛朝几个怨鬼脸上照了过去,一个个都是他认识的,除了沈大宝,其余的几个,张兆乾,李伟德,马耀星,郭凯……还有去年值夜班突然不见了的午小虎,要么是莫名其妙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么是死的不明不白,弄得彩林拘留所这几年都没新人敢来,就是迷信请了江湖术士来做法,都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陈所一一说出了这些怨鬼的名字,哭丧着脸说道:“你们几个又是怎么回事啊?咱都死了呀!”六个鬼魂的魂体都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脸上的怨气和恶意消失,用近乎生人的脸孔看着陈所,一个个都是苦瓜脸,齐齐哀嚎道:“陈所长,救我们。” ,背后那股凉意是从头飙到脚,整个人跟泡到了冰水里一样。事实上这也不能叫做鬼哭,因为鬼是没有眼泪的,如若一个鬼魂哭出眼泪,那是和窦娥的六月雪和孟姜女的哭倒长城是一样的奇迹。 鬼的眼泪代表重生,这是我在一部电影里听到的对白,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句台词,却没想到会被师傅正儿八经的写进了他的《道法手册》的鬼物一节中。 据师傅的记载,鬼的眼泪是一种介乎于法力与法器之间的东西,它可以使生命重生,可以感化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以解救十八层地狱下受刑的恶鬼,更是佛道儒三家都视为无上重宝的法器,据闻世界上仅有三枚鬼泪,佛道儒三家各占其一。 每一枚鬼泪,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在历经了千世轮回的磨难之后,正视自己的罪孽,流下的一滴忏悔的眼泪,而这滴眼泪正是用它这历经千世的灵魂,以魂飞魄散的代价而保留下来的一滴善念。 想必师傅是见过道家持有的这滴鬼泪,才能够如实详细的记述在他的手册里。 思绪被一声阴寒的怒斥打断,我回过神来,看见那沈大宝不知从哪拿来的一根鞭子,不停地抽打着那几个怨鬼,定睛一看,那条鞭子可不是凡物,是一条用死人的毛发编织而成的鬼鞭,处处透着阴邪之气,诡异的很,难怪能够抽打那些怨鬼了。 “大宝啊!别打了,他们都死了,你还打他们干什么?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完成,然后就把他们放了走吧!”陈所也看不下去,这一个个都曾经是自己的部下,就算人鬼殊途,但终究同事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心愿未了。”沈大宝用一个阴森森的语气说道,突然提高了声调,大喊道:“我的心愿就是杀了你来陪我。” 随着他这一喊,那六个怨鬼的身形一震,眼睛又变得血红,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来。 真阳涎 “妈呀!”陈所大叫一声,大壮用力一拽就把他拽到身后,抓起一张破鬼符贴在了关押室的铁门上,然后就躲到角落里去了。 一个怨鬼的手接触到铁门,发出了‘嗞嗞’烧焦的声音。 “啊洋,看你的了。”大壮冲我喊道。 妈的蛋,把这群鬼给激怒了,却让我帮他擦屁股,而且还不止一个屁股,娘呀!这会我落荒而逃的想法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着。”我又撒出了大把的符纸,靠我最近的几个怨鬼接触到符纸都身体冒烟发出惨叫,那沈大宝一看,准备亲自上阵,要知道,他附在赵世法身上,我的符纸对他是没什么用的,不由分说我扔下一个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纸人,就往看守室的门外溜去。 替身纸人的法术是老瞎子教我的,他说我道法根基不稳,最合适的还是学逃命,我顺利的逃到门外,而那个变化出我的身影的替身纸人,则在一瞬间被众鬼撕咬的支离破碎,我若是再晚一秒,被碎尸的可就是我了,不由得头皮发麻,脸色难看。 “大壮,我问候你祖宗。”我在门外大喊着就跑了出去,目的除了骂大壮一下,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些鬼引开,不然大壮和陈所早晚得变成这些怨鬼的晚餐。 而且,我还留有一手,心里想着,我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封灵壶上。 我边跑边丢着符纸,却发现那些恶鬼没有追上来,难道大壮他们被抓了,我急忙地跑回去看,沈大宝还站在看守室里,回过头来刚好跟我对上眼,阴邪邪地笑着,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抓我,也不去抓大壮,只是站在那里笑,但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一群恶鬼全都蜂拥进了看守室深处另一间关押室里,而那里面关着的是两个毒瘾发作的白药仔,他们看不见那些恶鬼,但是早前四个警员火并的枪声,惨叫声和血腥味已经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了,奈何毒瘾发作全身无力,动都不会动,这会看到铁门没有人力的情况自己开了,还不停地吹着阴风,吓得更是屎尿失禁,心里头害怕,却只能够无力的嘶喊和蠕动。 妈的蛋,这还得了,吸毒犯也是人,我哪能任由这个恶鬼胡作非为,而且我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从刚才到现在,完全感应不到那四个被杀的警员的魂体,八成是给这沈大宝给吞吃了,如果现在再被他多吃了几个灵魂,他完全变成了鬼煞,我可就真的没辙了。 不由分说,趁着沈大宝那贪婪的目光移向那两个白药仔的瞬间,我纵身一跃向沈大宝扑了过去,沈大宝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回过头来,和我撞了个满怀,我身上的破鬼符也感应到了煞气,炸裂开来,由于数量比较多,威力也把沈大宝炸飞了出去,天眼里,沈大宝的半个魂体都从赵世法身上脱离了出来,不过很快又回到了赵世法身上,这一刻,也顾不得气血亏损,狠下心来咬破了舌尖,一口喷到了沈大宝的脸上。 舌尖血,在道家称为,据说舌尖血是至阳之物,而鬼怪乃是阴邪之体,阴阳相克,对付鬼怪尤为有效,对付比较弱小的鬼怪,一口甚至能够让对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但是这也不能够常用,咬破舌尖,气血双亏,极损修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回来的,所以万不得已,道门中人不会随便使命,都是作为保命的后招,而且只有拥有道统的人的舌尖血才对鬼怪有用,普通人的血只会更加吸引鬼怪,所以一旦遇到阴邪之事,万万不能自作聪明,用这个方法自行驱邪,否则后患无穷。 我的打到了沈大宝的脸上,沈大宝发出极其凄厉的一身惨叫,直接从赵世法身上飞了出来,而赵世法也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身上的三阳火灭了两盏,剩下一盏忽明忽暗,离死不远,我赶紧拿出一张护身符贴在他身上,一来护住他的阳火,二来防止他再一次被恶鬼上身。 沈大宝的惨叫让那些准备行凶的恶鬼回过神来,朝我们这边涌了过来,看到沈大宝因为中了在地面上翻滚,脸上嗞嗞冒着白烟,皮肉都烂掉了露出颅骨,个个都有一些惧怕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好样的,啊洋,快,再喷他们几口。”大壮在关押室里朝我喊道。 “你妈的蛋,你当是口水啊,随便喷,我已经喷不了了。” 的确,当我咬破舌尖的那一霎那,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阵晕眩,短短一天时间,我就喷了两次,再喷一下,我估计就直接交代了,要不是现在容不得我一刻分神,我真想躺下睡个十天半个月的。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阵冰冷的笑声,糟糕,我刚才说漏嘴了,妈的大壮,你害死爷了。 果然,当我抬起头,只见那七个恶鬼都惨兮兮地对着我笑,下一秒,全都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 “大壮,你妹的。”我骂了一句,丢下一把替身之人飞窜着逃命。 因为怨气阴气的侵蚀,这座拘留所已经变得如同鬼域一般,所有照明设备都坏了,而如今给我提供光亮的,就是这满屋子的怨气发出来的绿色暗光,让我每走一步就胆颤心惊。 突然间,满屋子的绿光消失了,我暗道一声糟糕,因为这情况对于我而言是极度不利的,绿光消失并不是怨鬼们离开了的缘故,而是我的天眼使用时间太长,法力用光了。 果然,我朝背后打出数张破鬼符,这些破鬼符并没有直直地飞去,而是乱悠悠的晃荡到了地面上,你妈的蛋,真是出世遇着饥荒年,没有了天眼,又没有了灯光,我在这一片黑的拘留所一阵磕磕碰碰,终于找到了有一点亮光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扎了进去。 这是一间存放文件的档案室,如今看起来有些残破,之所以说它残破,是因为这里也有子弹扫射过的痕迹,而且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刚扎进去,这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熏得我直想呕吐,但眼下赶紧恢复体力和法力才是上策,再跑去别的地方不够理智,只能先躲在这里慢慢恢复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躲着,就以为可以不被这群恶鬼找到,那就有些太天真了,鬼类对人类的阳气有特殊的敏感,要说平心静坐嘴里念着阿弥陀就可以平安无事,那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一点,想到这里,我赶紧从道法手册里翻出一张符来。 这些年里,我遇到的最对的人,莫过于鮀滨府的老瞎子了,他算出了我命犯孤煞,又招阴邪,教了我驱邪避凶的道术,还教了我很多保命的法门和经验,最有用的莫过于‘藏海术’了。 藏海术可以助我隐气藏形,顾名思义,就是藏于大海之中,找不到踪影和气息。因为鬼怪并不能直接看见活人,而是感受活人身上的阳气来捕捉活人的,藏海术就等于给我穿上了隐身衣,可以避开鬼怪的搜索。 藏海术只需要引燃藏海符,使用少量的法力驱动,也是我如今唯一能够使用的法术了,好在这次出来我都留了个心眼(其实是给逃命准备的),事先画了几张藏海符夹在了道法手册里,在符纸上的法力耗尽之前,我就相当于开挂的阿三,只是不知道这符纸能坚持多久。 隐气藏形后,我的眼睛捕捉到了这间档案室发出光亮的地方,那是一只应急手电筒,他的主人应该是之前看守室里被分尸的四个人之一,因为这手电筒的末端,连着一只被活生生扯断的手腕。 我强忍住心里的恐惧,走过去拨开了那只断手,发现被手电筒压着的下面是一本打开了的笔记本。 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不逃跑,而是冒着生命危险进来看一本笔记,导致最后还惨死呢?这本笔记本很重要?有什么蹊跷?能够对付这里面的恶鬼? 我狐疑的拿开了那只断手,把手电往文件上照去,的确发现了笔记本上,放着几张符纸,但只是普通的符纸,没有任何法力,想必是他从那些骗香火钱的寺庙里求来的,被那些坑蒙拐骗的假和尚假道士忽悠了,买了这几张符纸以为能够驱邪避难,结果还是把命丢了。 这些么个昧良心的畜生,真是害人不浅,不止破坏了佛道两家的声誉,手上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条无知的生命。 我摇摇头,把那几张废纸揉成一团丢了,然后将手电筒的亮光对向了笔记本,笔记本上喷洒了密密麻麻的血点,但字里行间还是能看清楚的,我从翻开的那一页开始看起,这一看,瞬间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笔记本 笔记内容: 零七年阴历七月初十,我叫刘展,我是一名普通的警员,主管彩林区拘留所看管犯人的职务,也就是一个牢头,今天是我调任到彩林拘留所的第三个年头了,我干这一行干了二十几年,却在这里遇到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没有遇到过的事。 今天我们的顶头上司,陈所长的心情不太好,不用说我猜也猜到是怎么个事了。就在前几天,我们所里的一个同事,叫李伟德,那天晚上他本来和大家都聊天聊得好好的,中途说要去上厕所,结果他走没多久,就听到洗手间里传出来一声枪响,李伟德倒在了血泊中,脑袋开了花,我们都以为李伟德是被人谋杀了,但法医却认定李伟德是自杀的,好好的人,怎么会自杀呢?不止我们这么想,他的家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天天到所里来闹,堵着大门在那烧纸钱,让陈所长给他们一个说法。 自杀,这有什么说法可说的,那么突然,也没说他骂他,前一秒还嘻嘻笑笑的,后一秒人说没就没了。陈所的压力很大,因为不止李伟德的家属来闹,去年也是这么个时间,还有另外一个同事,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吊死在了审讯室里,那死相,想起来背脊都要发凉,也许是我人老了,虽然我也是唯物主义者,但总感觉这里面,处处都透着邪性。 零八年阴历七月十一,我是刘展,我们在陈所长的带领下,刚参加完一名同事的追悼会,他老郭是我们的刑警队长,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牺牲,我感到非常的痛惜,但是又感到非常的奇怪,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他死前发生的事情不符合常理。 事情的起因是老郭当时带队抓了一伙涉黑分子,在押回所里的时候,这伙双手被铐住的匪徒突然暴起,竟然硬生生的挣脱了手铐,对押解他们的警员发动攻击,当时老郭马上就拔枪示警,结果枪刚一端平就走火了,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就连那些匪徒听到枪声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都软趴趴的束手就擒,但是料谁也没想到的是,老郭这对着前面开了的这一枪,居然打到了他自己的心口上,血一下子就染红了他大半身衣服,当时我就在场,我懵了,老郭也懵了,到死他也还保持着那表情,死得不明不白。 后来我们逐一录口供,上头可不信,这打到前面去的子弹反而把开枪的人给打死了,而且现场也并没有找到任何比如子弹反弹的痕迹,就算反弹也不可能是直线反弹啊!还怀疑有人打黑枪,但子弹又确实是老郭的手枪里打出来的,就那么闹腾了几天,后来没辙,也只能把子弹反弹勉强作为理由去说服所有人。 但我却不能说服自己,后来老郭出殡火化,还听到所里的几个小伙子在讨论说这是所里死了的第二个刑警队长了,我当时好奇心就来了,打听到原来在老郭之前,还有一个刑警队长,也牺牲了,但他的牺牲,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前一任的刑警队长叫沈大宝,本事没有,性子火爆,平时对人吆五喝六的,还经常虐打犯人,又什么事都想抢功,出任务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在挡枪眼,完事功劳都是自己的,所以整个所里的人都对他很有意见,这个人跟陈所就更加不对付了。 因为当时的陈所还是个代理所长,所长之位还没坐实,两个人就明着竞争,背地里金钱关系使劲地较量。这场较量的一开始沈大宝就输了一半了,输在人缘上。整个所里没人跟他凑得到一块去,都被他得罪完了,以至于在沈大宝拼命搞绩效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向陈所捅他沈大宝的刀子,什么收受贿赂,私放罪犯;敲诈勒索,买官卖爵等等等。 陈所一份资料递交到上面,差点就让沈大宝蹲了监狱,多亏了之前为了当所长铺的路,撒的钱,最后也只是写了份检讨,降了职,只要有机会戴罪立功,随时都可以官复原职,小地方的部门,没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大事,上头也无暇认真追究,逢场作戏,都少不了这些黑暗。 沈大宝自然是把陈所给恨死了,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但为了赶紧的立功当回他的队长,他臭毛病不改,又开始抢同事的功劳,但都是一些奖个几百块一面锦旗之类的,沈大宝又看不上,终于等了几个月,给他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接上头的通知,有一个外省的连环杀人犯逃窜到了彩林地区,要所有警力加强戒备,加大搜索力度,务必把这个杀人犯给逮住,如遇反抗,就地正法。 当时可把沈大宝给兴奋的呀!所里迅速地组织人员侦探排查,最后锁定了目标位置,由陈所带头,准备一举包围缉拿这个杀人犯,但沈大宝为了不让陈所把功劳抢走,就只身一人到了目标藏匿的地点,准备一个人亲手抓获这个杀人犯,不仅可以官复原职,正所长的位置也非他莫属了。 就是沈大宝这个自不量力,贪功冒进的行为,断送了他的小命。当陈所长他们部署完毕,行动抓人时,一进门,看到的却是已经被砍得皮开肉绽,死得不能再死的沈大宝,那个杀人犯早已经逃之夭夭。 这件事当时在粤家四府尤为震动,上头施压要陈所在三日内破案,而陈所也不负众望,在沈大宝死后的第二天就抓住了这个杀人犯,并且在对方反抗时,亲手毙了他。 给同僚报了仇,枪杀罪犯立了大功,所长的位子自然而然就被陈所给坐了。 但是那时候一件事,特别的玄乎,说是在停尸房里,沈大宝的尸体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在负责处理沈大宝尸体的法医和其他人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陈所当上所长的消息后,沈大宝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眼神还无比的恶毒,吓了在场的人一大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兴许是谣传。 零九年阴历七月十二,我敢说,这是我老刘当警察以来,到过的最邪性的地方,遇到的最邪门的事,又出事啦!大半夜的,那值班室里,突然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我当即在看守室里吓得都趴下了,好一会枪声才停止,我猫着个腰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电话机旁边,拨了个电话给所长说明情况,之后就一直躲着。 要说我为什么这么怂,那是因为我是一个看犯人的,我没枪啊!外头刚才那一阵架势打枪向放鞭炮一样,我出去还不得给打成栓子。 等好久终于听到外面警车的声音,听那乱糟糟的脚步声,感觉人还不少,然后就听到了陈所在外面喊话,喊了好几轮都没听见这里面有什么人回应,之后就发动了强攻,我想这会那些歹徒完了吧!又侯了一会,感觉已经控制好局面了,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出去外面一看究竟,结果发现,不止是我连同所长和叫来的武警特警军官全都傻在那了。 整个值班室给子弹打得乱七八糟的,但却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掉着两把手枪,而最诡异的是,墙上有两个血红色的人形图案,就像是人全身刷了油漆然后印到了墙面上,后面经检验,那都是血,我的亲娘啊!糊成那么个人状,得多少血啊!血这么个流法,还不得死翘翘了。 当晚所有人都从头凉到了脚后跟,看到第一幕都怕得要死,更诡异的是,当晚两个值班的同事都不见了,而且子弹也是从他们各自的配枪打出来的,怀疑是两个人由于不明原因争吵而发生械斗,可人呢! 后来调出监控视频查看,果然跟预想的一样,两个人值班值到一半,突然就拔枪互射,直把对方都打得靠墙上了,却没见两个人倒下,视频到这个镜头就没有了,后面的一大段都没有画面,好死不死的那么点线索都没了,最后只能当失踪案处理,可我总感觉,这年年都出事的地方,是不是得请个能人回来治一治,但又想到,这话说出去大家不都得说我神经病,还是不胡思乱想了,但保护自己还是应该的吧!就偷偷让人到了附近一个娘娘庙里求来了个护身符保保平安。 一零年阴历七月十三,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我见到那东西了,但没有人相信我,就在我们的拘留所里,那个东西就那么晃悠到了我面前,却又突然的消失,然后我身上的护身符就突然的烂掉了。 这事可把我吓坏了,因为我看到了那东西的脸的时候,我就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我认得他,虽然很模糊,但是我看过他的资料,是那个被杀人犯砍死的刑警队长沈大宝,难以置信,我失眠,做噩梦,甚至一度怀疑我是脑子有病,去医院,医生让我做了ct,拍了x光,做了磁共振、b超,抽血,验屎验尿,反正全身上下来了一遍后,说我的确有病,给我开了张进口药的方子,拿着一小袋几千块的药我就出了医院,吃了几天,还真那么回事?我能睡着了,安眠药果然管用,看来我的确是精神出了问题,哪有那个东西啊! 我以为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却没想到之后一天当夜班的晚上,我和同事午小虎一起喝着小酒唠着嗑,喝得醉醺醺的他小子说要出去尿尿,我说别走远了啊!他点了点头就出去了,他出去后,我就听到门外那只叫阿宝的狗在不停地吠,我醉的没力气起来骂它就没管了,谁知道它却来劲了,仍叫个不停,之后传来的一个人的惨叫声,我听出来了是午小虎的,马上就惊醒了,跑出去四处一看,哪哪也没见他人,这下可把我给吓慌了,我跑回了值班室拿着脸猛灌壮胆,然后躲到了办公桌子底下,和上一次一样,打了陈所电话。 这午小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怎么找也找不到,也没留下任何一丁点的线索,我害怕了,我和陈所辞职,他不批准,说这个拘留所办不了几年了,请我再给他帮忙一阵子,我们也同事多年,他一个所长都弯腰来求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后我让我那老婆到了一个大佛寺里求来了很多加持的法器,又去那道宫里求来了很多避邪的灵符,整天揣在身上,给自己壮壮胆。 新来的刑警队长赵世法,他就不信这一套,为此没少批评我,捅到所长那里好几次,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把那些个灵符夹在了里,掩人耳目,希望不会遇到那些东西吧!阿弥陀佛! 爆阳术 看到这里,放在几年前,我也觉得这里面记载的事情很不可思议,但现如今,外头那虎视眈眈的沈大宝,以及这笔记里提到的一个个人,串联起来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沈大宝怀恨在心,阴魂不散,变成了恶鬼,施法谋害了他的同事,但他最恨的人应该是陈所长才对,为什么反而没有杀陈所呢!这陈所难道也是我道门中人,不像,那孬样,兴是身上带了厉害的护身符吧! 这么想着,我又翻开了一页,几个血红的大字,触目惊心。 “有鬼快逃!” 几个字突然的映入我的眼帘,一时之间我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我还是下意识的往后跳开,果然我退开后,整张桌子都被砸碎了,紧接着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我又低声一个打滚躲开了,好险没被砸了个脑袋开瓢。 怎么回事?难道是藏海符失效了?我赶紧朝身上看去,藏海符上法力还很充裕,不过也让我看到了问题所在,马上我又在地上打了个滚,顺势将手上的手电筒扔了。 一定是我拿着手电筒在看笔记的时候被发现了,只要把手电筒扔掉,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但现在的我没有法力,恢复法力的方法只有靠打坐来吸收阴阳二气,但有个鬼就在这个屋里,说不怕那他妈是假的,权衡再三,一咬牙,妈的蛋,赌一赌,死就死啦。 我从身上又拿出了一张藏海符施展开藏海术,然后就开始打坐恢复法力,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总有阴风拂面,因为阴气重的缘故,温度都仿佛下降了一二十度,冷得我直想打哆嗦,但恢复法力之时切忌心神不宁,我只能狠下心来当我不是妈生的,肥着胆子和那看不见的恶鬼在一个房间的赌运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我感觉到体内有种充盈的感觉时,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天眼,这一睁开眼,吓得我差点就叫出来了,感觉两手把嘴巴捂住,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那个恶鬼此时此刻正跟我面对面的站着,几乎是脸贴着脸,好在它并没能发现我,但是我的声音还是吸引了它,在我的周围瞧来瞧去的,最后好像没发现什么,就出去了。 它一出门,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马上拿出身上的黄纸,毛笔和朱砂墨水。师傅的道法手册有一点给了我很大的启示,画符,必须心定神宁,一心向道,下笔时心无杂念,并配合着咒语,一笔带过,才能画出正规并有法力的符纸来。 深吸了口气,我提起笔来,一连画了七张破鬼符,画完之后,的确感觉到符纸上有一道微弱的道力加持着,比起之前匆忙之下画出的符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符纸画完,我也信心满满,干它老子的,当即我就潜回了看守室,里面传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想必是几个恶鬼没有找到我,被沈大宝拿着那根死人头发编成的鞭子抽打。 他奶奶的,这个沈大宝真是太残暴了,如果那本笔记本记载的事情属实,十有八九这些个人就都是他杀的,活着横行霸道,死了还是个欺凌弱小的恶鬼,这个沈大宝我一定要把他打个魂飞魄散了。 鬼哭声不停,大壮那边可是悠闲的很,居然坐在地上打坐,嘴里还念念有词,而陈所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该不会死了吧!我运起天眼看过去,身上的阳气还很重,三阳火只是灭了一盏,想必是给那沈大宝吓得不轻,吓晕过去了,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是该想想怎么对付那沈大宝,其余六个恶鬼是他的鬼奴,随时可以操控鬼奴来对付我,这是问题一;问题二,那些鬼奴都是被他沈大宝杀害的冤魂,被迫着帮他害人,跟他们交手,我又不能把他们也给打灭了,这不符合道理,想了想,我还是打算用老瞎子教我的老办法,利用替身纸人,引开那几个鬼奴,单独和沈大宝硬碰硬,但是我知道,我这点本事是没法和沈大宝这只鬼煞硬干的,只能靠法宝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阴阳转换,分神借命,急急如律令,去。”咒语一念完,几个纸人就立了起来,在那群恶鬼眼里看到的,却是六个如同生人一样的我,果不其然,几个恶鬼如同饿虎扑食一样就冲了过来,追着我的替身纸人去了。 那沈大宝可没那么笨,看得出里面的蹊跷,但是没有发现我,在那些瞎叫唤,不停地恐吓和叫骂,天眼里,他身上的阴气怨气更重了,而且他的外观,也出现了改变。道法手册里写到:鬼煞似兽,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诸法不得破,犹忌天雷,真火。 我现在哪有什么真火啊!要真的破鬼符没有用了,我也只能把宝押在那个秘密武器上了。 沈大宝又叫了一会,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人样了,一双眼睛直溜溜的像老虎,盯着关押室里的大壮,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听不懂的话,终究还是给他成功变煞了,化煞的其中一个特点,那就是鬼煞不会说人话,讲的是鬼语。 那沈大宝变煞成功,周围的阴气就更重了,我冷的哆嗦了一下,再看过去,吓了一跳,又有些幸灾乐祸,沈大宝忽视了符纸的伤害,一爪子搭在了铁门上,直接把那铁门给掀开了,这下有他大壮受的了,可当我以为沈大宝要攻击大壮和陈所的时候,他却把铁门拎在手上,朝躺在地上的赵世法走了过去。 狗日,我大骂一声,引起了沈大宝的注意,随后七张破鬼符齐齐打出,把沈大宝炸得连连后退。大壮也在这时突然出手,把地上的赵世法拉到了关押室里。 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当大壮行动时,沈大宝就避开了他,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我将天眼朝大壮身上看去,发现他周遭的阳气异常的浓烈,与常人想比显得霸道张扬,格老子的,这家伙是不要命了,居然使用了,用秘术使身体里的阳气数倍的暴涨,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阳气高度浓烈的区域,以此来抵御妖邪恶鬼的侵害。 对身体的危害也是无法预计的,轻则伤神乏力,重则骨断筋折,甚者一命呜呼。大壮练了打尸拳中的至阳拳,本来身体内的阳气就过盛,都是用秘术在抑制着体内阳气的增长,如今竟然将阳气翻倍的释放出来,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你妈的蛋,你不要命啦!”我朝他吼道。 大壮艰难的抬起头,眼神都有些浑浊了,那都是被阳气给冲的,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打算再次抑制住那暴涨的阳气,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被阳气冲体,而变得有些肿胀和赤红;而沈大宝则一直在跟大壮对峙着,似乎他也看出了大壮这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跟他较量,只要离大壮有一定的距离,就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便故意在那里消耗着时间,想等大壮自己力竭或者爆体而亡。 对身体各方面的损害和消耗相当严重,单单阳气暴增就已经使大壮无法自由行动了,不然他也不会那样百般无奈的跟沈大宝在那对峙,只是我想不通,等等…… 疑惑之下,我看到了大壮的身后,赵世法和陈所两个人都躺平着,和死了没两样,难道?大壮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出此下策。 一定是这样了,可恶啊!你个大壮,我服了你了。 我的心中此刻对大壮是彻底改观了,斩妖除魔,舍身救人,不正是道家之道吗! 我来了,看你秦爷爷我露一手。 “沈大宝,你妈妈的脑袋。”我撕掉藏海符,一声暴吼过后,将一整个背包都扣在了沈大宝的头上,里面有形形色色的符纸,辟邪除妖,安宅护身的全招呼着上,总归起点作用,那沈大宝怪叫一声,头上炸开了花,一屋子的符纸碎屑飘散,趁这空档,我赶紧抓住大壮,阻止他身上的阳气继续暴涨的办法我想过,一是直接将他打晕,让他失去意识,但是这个办法能不能有效,我无法保证;第二个办法就是用我的拿手好戏,用替身纸人帮他泄掉身上的阳气。 主意敲定,我一手施法扔出数十个纸人,一手化成手刀砍向了大壮的后颈。 只是刚一接触到大壮的身体,一股猛烈的阳气就冲入了我的体内,那感觉好像身体里面着了火一样,灼得我痛苦不堪,而这股阳气又好像没有尽头,还源源不断输送进来,撒出去四散的纸人一瞬间也接连的爆炸,阳气布满了整间屋子,这下可就不止我一人难受了,它沈大宝也被阳气灼得在地上使劲地翻滚,惨叫不止。从中得益的,就只有赵世法和陈所这两个人了,补充了身体中缺失的阳气,从鬼门关上给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恍惚地我苏醒过来,好家伙,整个屋子就像爆炸过一样,墙壁桌椅都黑漆漆的,一股子的碳烧味,我看向了旁边一样躺着的大壮,松了口气,好悬,丫的体内的气息平衡过来了,小命总算保住了,只是那皮肤还赤红赤红的,落下个灼伤应该是跑不掉的了,再看看我,还好,皮肤还是白嫩嫩的,就是嘴巴干得紧,且全身乏力的很,感觉整个人除了眼睛和嘴巴,其他地方都没了知觉,吃力地撑起了半边身子,我在看守室里扫了一圈,马上一股凉意直冲我的大脑。 妈的蛋,它沈大宝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