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憾》 第1章 重回 “佳敏，佳敏，该起床上学了” “哦，知道了……”脚步声远去，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老妈也真是的，我的确是要去学校，但不是上学，而是上班，说了一百次她也改不掉。鼓起勇气坐起来，准备伸个懒腰，可是手就这么伸向头顶再也下不去了。“oh,mygod!”我看见了什么！虽然天色微亮，虽然我近视，但这些都不会妨碍我认出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眼前的这个房间，陌生又熟悉，却是我高中时代住了两年的姑姑家。我急忙掀开被子，猛然发现，昨天还裹着羽绒服的我，现在就算穿着短袖睡衣也不觉得冷。 房间里有个大大的穿衣镜，里面出现一个精神恍惚的姑娘，她皮肤暗黄，下巴有几颗象征青春的痘痘，脸上肉呼呼的，双下巴颤巍巍的，腰上虽然没有游泳圈，可也没有袅娜的腰线…… “天啊，我这是一直在做梦，还是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重生了？”我不死心的捏捏自己的肉脸，终于有点相信自己可能真的回到了十几年前。不过还好，我还是我，这样我妈就还是我妈，我弟也还是我弟。 “佳敏，上学快迟到了，还没起床吗？” “哦，来了。”为了不让姑姑起疑，我收拾好无措的心情，挤出一丝笑容，打开门，比昨天年轻了十多岁的姑姑正在弯腰换鞋子，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佳敏，我去店里了，自己买早饭吃，没有钱的话，从桌上拿”姑姑扫了我一眼，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她是做服装生意的，今日估计有集会，姑父一个人忙不过来。 “哦，知道了”，急着出门的姑姑并没有听见我的回答，否则她不会径自出去，而是会围着我惊叹了。因为十几年前高中时候的我，并不爱讲话，也不会这么坦然的回答姑姑的问题。有人觉得奇怪，那时候的赵佳敏是脆弱的，可又是要强的，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和弟弟，家庭很是贫困。高中时我考上的是县一中，重点中学，班上尽是精英，我农村来的，没有钱，没有容貌，甚至引以为傲的成绩也不值一提，忽然间自卑了…… 家中实在困难，为了省点住宿费我在姑姑家住了两年，姑姑和姑父对我很好,可我依然觉得寄人篱下，平日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就怕给他们添了更多的麻烦。后来大学毕业工作之后，姑姑还经常说起，那时候实在拿我没办法，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我好。我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可是这样的境况对当年的我来说确实很痛苦，也很影响成绩。 记得地理老师还专门找我谈过话，他说“赵佳敏，你的成绩很好，知识储备与刻苦用功你都有了，可是却总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你的压力太大了，让自己放松点好不好”。我很感激他，可还是让他失望了，高考时我比平时考的还差，只上了个二本院校，毕业后做了一名中学英语老师，我妈妈很满足了，可是我依然遗憾，努力与结果不能成正比。现在，我又回来了，那么我就有机会弥补那些遗憾了，包括我的学业，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所有，所有…… 洗漱之后，不自觉的摸摸衣服口袋，猛然发现重生也是有缺点的，不能玩手机了。跑回房间，闹钟指向七点，话说到底几点上课的，七点半吧？收拾一下课桌上摊开的课本，高二数学？轻轻的翻了翻，课本很新，一个字也没写，估计是刚开学，家里没有挂历，我也没有手机，只能猜了。里面的内容我也全都不认识了，不过没关系，从前我都能搞定，现在也能，我握握拳，“加油！”。 把东西都塞进书包，打开衣柜，现在九月初，穿夏装就可以了，柜子里只有一套衣服，也省的我选了，一件白底卡通t恤，一条七分短裤，照照镜子，一个字，丑。158厘米的身高，一百二十斤的体重，加上纯天然的没有任何造型的长马尾，真是看不过眼啊！上辈子是大学时开始减肥的，也是那时候开始有条件臭美的，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土了，这辈子不能光顾着考大学了，美丽这门课程要提前学习。 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了镜中那个土土的姑娘一个鼓励坚定的笑容，就背上书包出门了。姑姑家住在五楼，这一片小区紧靠农贸市场，早期的建筑，住户基本都像姑姑家一样是农贸市场的商户，小区没有绿化，也很吵闹，但很有生活气息。 下了楼梯，左边便是街道，眼前的街道还是当年的样子，热闹又破旧，我大学毕业后这里就被拆迁重建了。但是现在他还生机勃勃的活在这片时空里，热热闹闹的直到流入时间的洪流。街道路面太旧了，被往来的车辆轧的斑斑驳驳，坑坑洼洼，我背着书包，小心翼翼，以防不小心被突出来的石子跘倒，也防止被路边小吃店流出来的废水溅脏了凉鞋。来来往往的家庭主妇，手中提溜着可供一天食用的瓜果蔬菜，碰见熟悉的街坊，就停下来说说家长里短，这些都是上辈子的我所郁闷的，因为这样的小街，增加了我上学路上的难度，但更多的是一种自卑与羡慕。我自卑于自己的贫穷，学习上的不顺让我一时间难以找寻到自己的价值，又羡慕他们的自在与舒适，什么时候我乡下的母亲才能像他们一样无忧。十几年过去了，这些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现在的赵佳慧还是从前的样子，却不会像从前那样苦闷的在生活里挣扎，而是要积极的在生活中奋斗。一时间，斗志昂扬。 “老板，要五毛钱的蒸饭，加油条，少点咸菜”，路边有很多早点摊，炸油条的，蒸包子的，卖烧饼的，卖煎饼果子的，买卖声不绝于耳，亲切异常，仿佛我昨日上班路上所见。我十几年如一日的用眼睛搜寻着蒸饭，随即走向一对卖蒸饭的老夫妻。“好的，小姑娘在哪里上学啊？”老太太的笑咪咪的，一边拉家常，手中动作也不慢，话刚离口，一勺紫色的米饭已从木桶中挖出，案上有一块半湿的白布，米饭摊在白布上，香气扑鼻又赏心悦目。“在一中。”肚子饿了，好想吃哦。“小姑娘很棒啊，一中的都是大学苗子啊，上学辛苦要多吃点”，说着老奶奶又给我加了半勺米饭。“谢谢奶奶”，奶奶真是好人，加上半根油条，一小勺咸菜，用饭包起来裹紧，我的早餐就成功了，很顶饱，又便宜，我的学生时代早餐基本就是靠这个，还好我不挑食，吃饱就行，当然穷人家的孩子也没有条件挑食。一边赶路一边咬上一口，很香，街上很多像我一样，背着书包边走边吃的学生，不要说什么没有形象，那个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多睡会，我们都是这么干的，记得某个老外曾经非常惊叹于中国这道独特的风景线。 小街走到尾只需要十分钟，然后向左拐上另一条街道，不同于老街的拥挤逼仄和充满生活气息的热闹，这条街更宽敞，充满文化气息，也更安静，道路两旁林立着十多家书店，零星的散落着几家面馆和饮料小店。走上三分多钟，就来到了学校大门口，微微抬头就能看见记忆深处埋藏许久的校名安县第一中学。我突然感到一种悲伤，我的花样年华，从来都没像花儿一样绽放过，就那么压抑的静悄悄的过去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在谁的心里留下一丝痕迹。 我曾经怅然若失，但过后更多的是感激，是怀念，我感激她教会我成才，虽然这个“才”因我自身的原因，并不能让我十分的满意，但如果没有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呼……”，我长长的呼出一口，赶跑不时出来捣乱的记忆，再一次看向铁画银钩的校名，双手无意识的拉紧书包肩带，上天的眷顾让我重生了，那么我会珍惜，这一次，我会更坚强，更坚定，努力活出更好的自己。我的母校，我又来了。 第2章 母校 母校虽然是省级示范高中，但实际上目前的面积并不大，十年后网上看见的新校区，规模堪比一般大学。进了校门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夹道开满了广玉兰，给浓郁的学习氛围氤氲了一丝浪漫。一进校园左右两边是开阔的花园，左边有喷泉和人工瀑布，还有数条植满紫藤和葡萄的回廊，廊下还有铺满睡莲的人工湖，很美。湖边是一座小红楼，用做学校的行政中心。文科班的学生通常早晚喜欢来此背书，我当年也是其中的一员。右边布满亭台，间植花草，再往右一条长廊与台阶，以下就是学生宿舍了。亭台再往前就是一号教学楼。我的教室在二号楼，一号楼的后面，两栋楼之间夹着一条通向宿舍楼的小道和一座大花园。 今天情况特殊，可能有点迟了，我一路上并没有碰见熟悉的同学，径自上了二楼，找到高二九班，一片诵读声中我们班如此安静，估计有情况，果然，一推开门，全班六十几双眼睛看着我，突然有点小感动，这样的氛围真是想念。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啊，你叫什么名字？”虽然老班故作严肃，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怕他。九班是文科班，而我高一时所在的七班是理科班，我新分过来的，所以我认识他，而他不认识我。当然我终于知道今天是九月一号了，开学第一天，也就是2003年的9月1日，十六岁的时候。而我重生前正是2016年9月1日，奔三的尽头。 “我叫赵佳敏，开学第一天太激动，睡过头了，以后不会了。”我落落大方的回答，若是以前肯定吓的支支吾吾，不敢言语了。 “嗯，成绩还是不错的，去吧。”老班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学号是按分科成绩来排的，我记得我是第九，还算可以。估计看我不像惯犯，所以并未为难我。至于座位，我记得自己一直坐在第二排，就是同桌换了好几批。迅速的把第二排扫视一遍，只有第一组有个空位，就是它了，每一组三张桌子，我坐在中间。放下书包，分别给左右两边同桌一个笑容，这是我的第一批同桌，左边叫张凤，高三住校后的室友，家境和我仿佛，父亲早逝，母亲拉扯着她和妹妹长大，成绩上和我是竞争对手，她的学号是八，所以我总想把她打趴下。右边是秦月，家境优渥，长相既端庄又俏丽，她的学号是三，所以一个美丽的学霸，多么让人羡慕，她拥有了我所有不曾有的东西。十三年前的赵佳敏既脆弱又坚硬，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所以她羡慕却从不嫉妒，每天严格的要求自己，鞭策自己要努力，要为母亲争光，可也正是这份过大的压力，让她没法放开手脚。如今的我依然会像那年的赵佳慧一样，为改写命运而发奋，可是三十岁的心境，早已成熟，再看见曾经优秀的同学，已不会再有不能落于人后的紧迫感。 “马上就要上第一节课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大家已经分科了，今年就是决定你高考命运的一年，贪玩的同学也请你把心好好的收起来，为你的未来好好努力一把，能不能做到？”“能！”同学们信心满满，异口同声。 “好，下面该上厕所的上厕所，马上上课”，说完老班离开了教室，班上立刻成了菜市场。 “你叫赵佳敏吗？我是秦月，你以前是哪个班的？”分科后第一天大家都很新鲜，都在熟悉新同学，。 “你好秦月，我以前是七班的” “呵呵，你好可爱哦，这么正经干什么。”一句话就能把秦班花逗笑也是种能力，是吧？ “额……还好吧” “那边的同学，你呢？” “我叫张凤，凤凰的凤，以前一班的” “小凤凰……” “……” 听着她们你来我往，忽然有种，时光悠远，吾心已老的感觉，好吧，她们还是孩子呢，和我从前的学生一般大。而我已熟。 “对了张凤，第一节什么课”，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今天星期几。 “你真是激动过头了，”秦月接过话茬，指了指她贴在课桌上的课表，周二，上午第一节语文，第二节英语，第三节数学，第四节历史，放学十一点四十五分。 “谢谢你秦月” “咱能别这么正经吗？” “好吧，是你逼我的，谢谢秦大官人照顾”，我也和小姑娘幼稚一把好了。 上课了，多年未见的语文老师踩着铃声进入教室，这是我和所有同班，都最钦佩的一位语文老师，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体态微胖，却不影响他身姿挺拔，一副才子风范。他把语文教成了我们喜欢的样子，自由，艺术，美好。 翻开课本，第一课便是《诗经，卫风，氓》，很熟悉，曾经跨学科考过古典文学系的硕士，几分之差未被南大录取，所以学好语文对我来说并不难，更何况我向来语文成绩都是最优秀。至于英语，更没有问题了，大学就是英语专业毕业的，之后做了6年的高中英语教师，对于高中生来说，英语简直就是开挂了。文科类的政史地，多加记忆，也不是问题，最难的是数学，因为我差不多全忘记了，不过现在才高二上学期，学好并不难，上辈子，我也是这个时候数学才开窍的。所以这辈子如果依然按照老路走的话，我会比上一次轻松很多。但是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又该念什么专业呢，以后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教育，科研，行政，文秘，……都不喜欢，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业，教师这个行业很有意义，但不足以让我给母亲更好的生活，所以这辈子不会再干了。销售的话，我没有那个口才，那么只有理科了，学医吧，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漫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上辈子家人一生病，我就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做医生，那就这样吧，这辈子拼一把。 “那个谁，赵佳敏，把课文给大家读一遍”，好吧，走神不谨慎，被抓包。讲台上有座位表，跑也跑不掉。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声音悦耳，断句自然，仿佛研读了千万次。 “非常棒，很多生僻字也读的很准确，那你能告诉大家这首诗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吗？” “简单的说，这首诗主要讲了一个几千年前和现代社会都经常发生的故事，痴心女子负心汉。” “哄……哈哈哈……” “我们赵佳敏同学预习的还挺深刻的，她说的很有道理，痴心女子负心汉，那下面我们就看看我们的痴心女子怎么就被负心汉给骗了呢……” 一个上午四节课，高中时代确实很辛苦，我也很久没有这么密集的坐在教室里听这么多课了。或许是因为灵魂是重生的，又或者是因为多了未来十几年的记忆，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更出色了，上辈子我的记性就很好，一篇普通长度的高中英语课文一刻钟就能背出来，而同样的课文现在五分钟就可以背的出来。最让我高兴的是，我发现数学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上辈子文科班的两年，我八成的精力都用在了数学上，现在虽然还没能达到一点就透的境界，但至少上课内容我完全能理解，这还是我丢了数学十几年，完全不通的情况下。这是多么让人欣喜的金手指，有了这样的记忆力，我对转理科就更放心了。这个事，晚上回去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再找老师说吧。 时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终于放学了，同学们都像传说中的恶狼，背起书包，时刻准备着冲出教室。我和秦月都是走读生，但是我并不在姑姑家吃饭，早饭在街上解决，中午和晚上就在学校食堂就餐，所以一下课我就摸出饭卡，拉着住校的张凤一起往教学楼右边的食堂奔去，好吧，我不喜欢在热闹的环境中，自己一个人吃饭。一小份米饭，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份免费的紫菜汤，一块五毛钱。十几年前的物价很便宜，但普通百姓手中也并没有多少钱。我每个月的生活费150块，家里经常都拿不出来。好吧，除了学习，还要努力赚钱。 “赵佳敏，你读书的声音真好听，你语文成绩很好吧？”说话的是同班的唐薇，和我们拼桌吃饭，圆圆脸，很可爱，成绩很好，上辈子的室友。 “没有啦，声音和长相都是成反比的。”都是上辈子的老熟人，我说话也很随意。 “噗嗤，小薇你别理她，这人一上午要么不说话，要么就突然出来搞笑一下。” “可是凤凰，我没搞笑啊，这个世界真是寂寞如雪啊！” “哈哈哈……”马尔福家的咏叹调真是走哪笑哪。 “呦，我说是哪个呢，一个暑假没见，越发的丑人多作怪了”，这样尖锐的语调，刻薄的言辞，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果然是邓佳佳，她旁边还有个一身白衣白裤，柔弱清丽的美少女，吴思雨，正一脸幽怨的看着我。我怎么就忘记了，转回七班的话，还要面对一盆的狗血，还有那个，我暗恋了多年的人。 第3章 暗恋 “那一年， 风轻云动， 车如流水马如龙。 你自人群中走来， 然后，从我的眼里， 驻进心中。 那一月， 风动云动， 事如双丝网， 结成几万重。 脑中是你清淡的笑容， 现实如梦。 那一日， 风不动，云不动， 洋槐馥郁，夕阳朦胧。 我将栏杆拍遍， 从此，各奔西东。 ————赵佳敏，作于2008年。” 食堂里，碰见那俩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我，虽然这种影响和上辈子相比不值一提，但依然勾起了我的思绪。回神的时候发现，原来自己不自觉的，把那首纪念暗恋的小诗，在稿纸上划拉了出来。2008年，原来我直到2008年才真正的放下。2002到2008，整整六年，我一半的青春岁月，原来都在为情所困吗？还真是长情呢。 十五六岁的女生，总是会崇拜那些长相清俊，气质儒雅，成绩优秀，又多才多艺的男生。2002年刚入学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对石磊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只觉得他很好看。那时我刚从乡下到县城读书，一切都是陌生的，学习上也不能很好的适应，而且住在校外，却又和住校生一样的作息，让我找不到归属，找不到自己的圈子，加上自己那不愿寄人篱下的自尊心，反正很挫败。正是这个时候碰上了校园艺术节，这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活动，本来我也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玩一玩，乐一乐，可是班主任偏偏找上我，让我做文娱委员，在艺术节期间给班上搞个主题班会。 “别人家的文娱委员，都多才多艺，漂亮洋气，我们老班还真是眼光独特。”私下里同学的牢骚很多，显然并不信任我。当然我自己也不愿意干这个事，怕影响学习，从前我是学霸，可是现在班上70多学生，我位居15，虽然不差，但做过学霸的人都是没法适应的。 “喻老师，能不能换个人，我估计真的不行，我从来没干过，也不会跳舞弹琴，做不了文娱委员。” “怎么会呢，老师觉得你很好，而且你还有做班干部的经验。” “可是我不会弹琴，不会跳舞，什么也不会。” “那我们可以不弹琴，不跳舞，不和别人学。试试吧，你能行的。” “喻老师，我不行……” “你行的，就试一试，怎么样，给自己一个机会来证明一下老师的眼光，好不好？” “好吧……” 推辞不掉，那就只有放下所有的心思，迎头而上了，不知道喻老师是不是也看中了我要强不服输的性格才找的我。既然主题班会在特殊时期，那就在艺术上找方向，最后确定以“音乐欣赏”为题，第一部分名作欣赏，再配上赏析文，没人动笔，好吧我自己写。第二部分是用来活跃班级气氛的语言类节目，愿意参加的同学还挺多，两个小品，一个相声，都是搞笑题材，内容也是根据语文书上课本内容，我自行修改创作的，毕竟高中生还是以学业为主，只有我自己写。最后一项，师生表演，辗转多日，才有石磊肯帮我，之后在他的鼓动下，又有几个同学加入。当时正是超级感谢他，暗恋的情绪或许就此萌芽。 活动非常成功，特别是小品和相声，大家笑的前仰后合，可是最触动我心的，却是石磊的吉他弹唱，感激又仰慕。班会很成功，和同学们的接触，也多了起来，喻老师也更加和蔼可亲，可是只有我知道，有什么变了，我的心彻底的不能集中了，时刻都想看到他，连上课都想用余光看看他在干什么。初恋的感觉来的如此快，可是我想这是不对的，我应该好好学习，而且我不美，一点也不美，喜欢他，我配不上。可是人的情感与理智，并不能总是统一，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赵佳敏，你是不是喜欢石磊啊？”有一天吴思雨笑嘻嘻的找到我。 “没有啊，怎么会。”我很紧张，暗恋是我的秘密，我不打算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所有人。 “还没有呢，大家都知道你天天偷看他，喜欢就喜欢呗，他又帅又有才，不喜欢他才不正常呢。” “大家怎么会都知道，我不想。”听了她的话，我突然全身无力，悲伤瞬间没顶。 “你别哭啊，我帮你告诉他吧。” “不要，你什么都别说，我不想他知道” “为什么啊，不要紧的，我就说我看出来的，不说你告诉我的” “哎，你别走啊，你别说。” 或许是因为有人分享了秘密。我和吴思雨突然走近了，她还和喻老师要求和我同桌，我们一起坐到了石磊的前面。我依然不敢和石磊说话，每天看着他和吴思雨谈笑风生，都觉的很幸福。 吴思雨很漂亮，很瘦弱，喜欢穿宽松的白衣白裤，很多人都说她是女神。我觉得他们真有眼光，我也很喜欢她，觉得她真美，柔弱的像林黛玉。那时她天天让我和她一起，她住校，早上我就去宿舍等她，给她带早餐，她身体不好我就给她拎书包。 然后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们在谈恋爱。有一天我看见自习课上，石磊为了给她过生日，折了一大瓶的千纸鹤。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吴思雨很有心机。再有一天，吴思雨告诉我，石磊知道我喜欢他，但他只喜欢美貌与智慧兼并的女子。我只觉得难过，早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但依然介意他认为我不美丽，无智慧。恰在此时，期中结束，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下滑到43名，晴天霹雳。所以我决定把心思都用到学习上，不再给她带早餐，不再等她。她换了座位，解释和石磊只是普通朋友，是兄妹。我说没关系，我只想好好学习。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认为我因为石磊和吴思雨好了，而欺负曾经帮我传信的好朋友，至少男生都是这么认为的。而她的新同桌邓佳佳，则代替了我，每天陪她上下学，帮她拎书包，买早饭，顺便到处解释我怎么的丑人多作怪。 我把自己封闭，每天好好上课，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石磊，可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抹去他的影子。他的成绩越来越好，而我理科无能，物理拖后腿。一直到高二分科，我选择学文。上辈子他高三转学了，而我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心里却从未放下，直到多年后，才云淡风轻。 这辈子，高二的第一天我就带着十几年后的心情，重生回来了。本来早已不在意的往事，原来还那么清晰的留存在自己的记忆里。还好这些已无法影响到我。但是却让我更加坚定了这辈子的目标。这一次，我不想再平庸，我想活的热烈灿烂，我想要美丽智慧，我想要我的家人健康安乐。 “佳敏，中午那两个人和你有仇吗？讲话真讨厌”张凤一脸的气愤。 “还好啦，只是有点小误会，不用担心。”是不用担心，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看了些风花雪月，便以为生活中处处是爱恨情仇。昨日的所有我早已不想理会。 下午三节课，一节政治，一节生物，最后一节地理课。文科班的生物，基本没有人听，所以就算多了十几年的经历，之前我也完全不懂。今天认真听一次课，觉得也没那么复杂，比物理容易多了，甚至比地理都像文科性的科目。好吧，放心了。 放学后，我在街上吃了碗凉面，准备回教室和住校生一起上晚自习。顺便整理一下思绪，重生一天其实我还是没有回过神。 班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同学，我和张凤打个招呼便各自埋头于书海中。语数外，政史地，虽然不难，但架不住内容多，完成所有的课堂作业和练习也花了我差不多一个小时。 晚上没有老师上课，但偶尔有老师巡视，课桌上堆的高高的书籍完全能掩饰我的不务正业。我拿出笔记本，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 首先，学医是肯定的，所以明天一定要找老师，转去理科班。课程才开始，当然是越快越好。其次，我很缺钱，如果不是2005年家乡土地置换，我连上大学的钱都没有，一共七万块钱，完全不够，弟弟高考落榜，放弃补习，外出打工，直到我重生，他都生活的很不如意。我知道他喜欢音乐，也很有天分，但学音乐的成本太高了，负担不了。这辈子我想成全他，我要我的弟弟能够做他喜欢做的事，而不是到处打工，受人白眼。最后，是要减肥，青春不能因为肥肉而影响她的热烈。 可是钱要怎么挣？上辈子是教师，难道要去做家教？肯定不行，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家长会相信我。思来想去就只有写小说。我记得现在正流行花季女生之类的杂志，里面的小说一万字以内就可以。先试试吧。 说干就干，下晚自习之前，我都在埋头苦写。一篇古穿今的校园小言文，八千字左右，比较适合小杂志。 第4章 回七班 “侯老师，我想和您说个事。”第二天早读课上一瞄到老班的身影，我就尾随着他进了办公室。 “你是赵佳敏吧，有什么事坐下说。”转去理科班的话，我最舍不得的就是老班了，上辈子他对我非常的关心。 “老师，我仔细的想了下，我想去读理科。” “啊？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定下心来要学什么吗？”侯老师有点惊讶，“而且我看过你的成绩单，你的理科成绩并不出色，如果念文科的话，努力一把，考个一本不是大事。” “老师，我知道，但是我以后想做医生，医学院在文科生里好像只招护理专业，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想做医生，不想做护士。” “我很开心你能想那么远，但是你还小，对于未来的规划不能太草率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考不上怎么办？读文科你的把握会大一点。”我明白老班的担心，目前我的确表现出明显的偏科意向。 “老师我想好了，我的第一目标是考上大学，在此基础上我想考我喜欢的大学，读我喜欢的专业。所以我不会乱来的。” “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的，我没有父亲，我母亲支持我的决定。”昨晚下了晚自习我给母亲打过电话，对于学习，母亲有很高的期望，对于我，她是完全放养，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哎，拿你没办法，”老师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一丝无奈，“你以前哪个班的？” “七班。” “七班班主任是喻老师吧，你跟我来。”我们九班在二楼，七班在三楼，办公室都在楼梯拐角处。 “喻老师，李主任，有事找你们。”其实老班完全可以不管我，但他还是亲自带我去找了年级组长和喻老师。 “赵佳敏？出什么事了？”喻老师很惊讶，以为我做了什么违纪的事吧。 “李主任，这个赵佳敏现在我们文科班，成绩不错，继续保持的话，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她现在想念理科，这本来也没什么事，读什么是学生的自由，但是我实在害怕一个好苗子被浪费了。”好吧，老班说我是好苗子我很开心。 “为什么要换科？是不是心血来潮？”李主任审视的看着我。 “心血来潮应该不会，赵佳敏我很了解，非常懂事的孩子。”时刻护短的喻老师真可爱。 “李主任，两位老班，你们放心我都想好了，我是因为想考医学院，所以才想回理科班的，不是心血来潮瞎折腾，我会努力的。”我真的会努力，上辈子过的糊里糊涂，随波逐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回来七班也可以，但是一个学期为限，期末的时候考不进班级前20名，你就回去继续念文科，好不好？”成交。 我背着书包，手上也捧着半人高的各种课本，练习卷，颤巍巍的跟着喻老师来到三楼七班教室，秦月和张凤帮我抬着桌椅，一脸的想不通。 “谢谢你们帮忙，早读都快结束了，你们回去看书吧” “佳敏，你要加油哦”。 “我会的张凤” “佳敏，不行的话就回来，我们永远欢迎你。” “秦月你个乌鸦嘴！” “好了，这两个同学回去吧，赵佳慧跟我进来。” 推开门，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教室里满满的人，大概70人左右。分成四大组，每组三张课桌，黑板前有讲桌，教室靠前的拐角处有饮水机，黑板右上角还有电视，这是安县一中的基本配置。 我和喻老师站在讲台前，下面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些同学因为本来的班级变成了文科班，是新分过来的，他们不认识我，所以基本没表情。还有的就是惊讶，当然以邓佳佳为首的还有一批同学就是鄙视了。最让我惊讶的就是我自己了。对于石磊，从前无论在哪里，哪怕有千万人，我总能第一眼就锁定他，而现在，好吧，看了一圈才在第三组的中间找到他，面无表情。 “赵佳敏是我们班的老同学了，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继续待在我们班学习，大家要互相帮助。” “你个子比较小，还是坐第二排吧，邓佳佳你去第五排，赵佳敏你去邓佳佳的位子。”第一组第二排，每个组都是流动的，所以无论在哪，第二排都是最好的位子。喻老师，您真是太会给我拉仇恨了，邓佳佳眼中的怨愤，遮都遮不住了。 “喻老师，座位都排好了，就不麻烦邓佳佳同学了，还是我去第五排吧。”才不想坐第二排，不是怕邓佳佳，而是怕了她的同桌吴思语，大家还都是孩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做同桌的话还是挺麻烦的，也很尴尬。而且我毕竟和他们相隔十几年，再怎么装，和十几岁的小姑娘总会有不同。， 第一组第五排，也是倒数第二排，目前由两位男同学占据，一位是老七班的同学张霖，高高的，圆圆的脸，性格开朗，非常可爱。另一位比较酷，应该是别的班过来的，衣着很潮，不爱理人。 化学课上，老师激情洋溢的上课，我抓紧时间认真听讲，大多数都听得懂，但遗忘的也确实比较多，特别是一些基础性的概念。可以说在这一门课上，我缺的不是理解力，而是从前丢掉的基础知识，甚至连元素周期表都忘光了，更别说什么分子式了。看来，必须把高一的知识捡起来，再把初三的教材也找回来。 正在盘算着晚上回去加班加点，突然一个纸条飞了过来。我继续上课，未加理会。课堂上的学生总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很隐蔽，其实做过老师的人都知道，站在讲台上，那是一览众山小。老师不做声那是他没计较，但别太过分。或许是看我没动静，几分钟之后，又一张纸条飞来，打在我的手边。好吧，埋头记笔记没看见是哪个方位来的。我淡定的把纸条拨到旁边，继续听课。果然，几分钟后，预料中的另一个纸条落到了化学老师的手里。 “有些同学太不自觉了，上课小动作不断，纸条一张又一张，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急事。张霖，念。” “赵佳敏，见过厚脸皮，没见过像你这么厚的，就凭你也能读理科，我等着看你笑话。”全班哗然，纷纷猜测是谁写的。 “怎么，不敢说话了？你说你长得丑就算了，都走了，还回来吓人。还没欺负够思雨啊，有我在，你别想打思雨的主意。”不待老师吩咐，张霖又急不可耐的念了下一张。 “哪个写的站出来，学校是你家的还是吴思雨家的啊，就你能读理科，有种的站出来。”关键时刻还是发小给力，性格温顺的王晓丽竟然会为我出头。 “都别吵了，张霖别念了。” “不，老师，让他念，有什么事我们一次性讲清楚，省的下次还要扔纸条，她有时间写，我还没时间看呢。”我打断老师的话，说实话，我生气了。 “回家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喜欢石磊，早点……滚回文科班吧……”估计张霖也觉得内容欠妥，读到后面几乎没声了。而此时化学老师的脸已经黑了。 我看向石磊，所有的目光都在我和他之间游移。他也看向我，眼神复杂。我深吸一口气，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首先，我要向老师道歉。对不起李老师，打搅您上课了。”我向老师微鞠一躬，老师无奈叹口气。 “我还要向大家道歉，耽误大家学习时间了。”本来看笑话的同学，立刻有点不好意思。 “我还要向石磊道歉，抱歉，把无辜的你卷入话题中心。写纸条的同学，我还是假装不知道你是谁吧。我现在声明，我此刻回应你的挑衅，不是因为害怕心虚，而是因为未来的时间太过宝贵，请你让我好好学习。 我回七班是要学习考大学的，不是为了欺负你的思雨。老七班的同学们，你们见我欺负过她吗？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至于石磊，他很优秀，所以我欣赏，别的你想的太多了。快下课了，我也不多说，下次再敢写侮辱性的纸条，别怪我不客气。”下课铃适时的想起，最后一句好像有点职业病。 大家好像有点不适应，一上午都有人偷偷看我，然后窃窃私语。之前的我性格的确比较温顺软弱，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有见过大人对小孩软弱的吗，你有见过老师回避学生挑衅的吗？ “赵佳敏，你还是赵佳敏吗？你说话的时候真是太帅了，连老师都不怕。我决定了，以后你做我小弟。” “张霖，难道不应该你做我的小弟？”同学之间的打打闹闹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小敏，不要他，我做你的小弟”见义勇为的发小童鞋又变身羞涩小萝莉。 “你不是小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姐妹。”我和晓丽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升学，前世今生她都是中国好闺蜜。 “好哎，说好了哦” 第5章 纸条 午饭是和王晓丽以及她宿舍另外三个同学一起吃的，大家说说笑笑，当然都对化学课上纸条的始作俑者比较好奇。远远的邓佳佳和吴思语端着餐盘走来。 “佳敏，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化学课上的纸条也不是我写的。你能重回七班，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你理科如果跟不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找石磊帮忙。”女神诚恳的道歉，吸引大片目光。 “事情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我们都好好努力吧。”不想深究她话中的意思，什么都没有考大学重要。 “你这什么态度啊！思雨这么善良，还替你求石磊帮忙补课，结果你还不知道心怀感恩。我看你是嫉妒，嫉妒人家美丽可爱人缘好。” “邓佳佳，你是属炮仗的吗？”每次看见她都很无奈啊有木有。 “噗嗤……” “班长大人难道就这样坐看同窗自相残杀？” “好吧，我不该笑，同志们饭菜要凉了，赶紧的吃饭，赵佳敏说的对，事情过去了就别提了。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班长刘飞，高高瘦瘦，成绩很棒，考试基本前三甲，为人比较幽默可爱。 “哼，看在班长的份上饶了你。”某个炮仗。 “炮仗小姐，难道不是我饶了你吗？上午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上午……有，有什么事啊……啊，不说了，我饭要凉了，思语走了。” “小敏，难道纸条真是邓佳佳写的？”王晓丽有点气愤。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吴思雨对我心存芥蒂，但也只会暗地里挤兑，而且说来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 “你们难道真的为了石磊闹翻了？”八卦是人类的共性，瞬间感觉周围静了。 “也不能这么说，她像个公主，而我做不来像邓佳佳那样的骑士，你知道我的情况，我的事情太多了，没法被她那样的依赖。” “这样说来好像你始乱终弃哦” “你能换个词吗？”周围偷听的同学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远处白衣白裤的吴思语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那石磊怎么回事？”周围的偷听客立刻激动了，别以为我没看见那些竖直的耳朵。这些事情本来想不再提，让它在时光里自生自灭就行。可突然觉得或许讲到明处更好，我也不想三天两头被人找麻烦，而且吴思雨或许非常在意一个说法。 “石磊很优秀吧？” “嗯嗯。班草。” “你看对吧，你也觉得他很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很欣赏他，和吴思雨无关，也和他自己无关，我自己偷偷的欣赏就可以了，就像欣赏一篇文章，欣赏一朵花。” “石磊不是个东西啊，怎么能像花？”呵呵，周围一片闷笑声。 “哈哈，对，他的确不是个东西。”晓丽真给力，叫你嫌我丑，叫你嫌我不聪明。 午餐过后，有的同学回宿舍睡觉，当然大多数同学都回教室自习了，包括大部分走读生都会很早到校，大家都知道考不上大学将面临着什么。 我告别王晓丽，拿上昨晚完成的小说草稿，带着早上在文具店买的方格纸，一个人躲到人工湖旁边的英语角，这里有石桌石凳，准备把稿子认真的抄一遍。然后寄到一家叫《花季雨季》的青春杂志。这本小说寄托了我重生以来的所有希望，所以我抄的格外认真，格外虔诚，如果失败的话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该怎样去挣钱，没有钱的话，很多事情都没法改变。2003年，笔记本电脑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上辈子这个时候我连鼠标都没有摸过。现在网络文学刚刚发展，女性小说还没成气候，如果现在网上发文，应该会不错。但是我没有机会，没有电脑，总不能三天两头往网吧跑，喻老师会打断我的腿。所以目前实体杂志是我唯一的希望。 稿件寄出去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完成了一件大事，后面等待即可。我心情愉悦的走向教室，边在心中盘算着晚上回去再写个长篇清穿文，看看有没有哪家杂志愿意连载。刚转向三楼走廊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来的石磊。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穿着浅色的休闲裤，翻领的白衬衫扣的严严实实，明明很乖巧的打扮，却让他穿出了一丝凌厉感。 “石磊，你的花盆来了，还不快变成一朵花，好叫人家带回去好好欣赏。”明显看好戏的语调。 我看向石磊，他眸色清谈，好像对同伴的调笑并不在意。如果此刻面对他的是上辈子的赵佳敏，那肯定得伤心了，为了他的“目中无人”。而这辈子的赵佳敏，是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年少时暗恋的疼痛早就忘的快没边了。 “这你就说错了吧，石磊是我们整个七班一枝花，小可福薄，怎能独自欣赏。”一片嬉笑声中，石磊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也是，以前赵佳敏别提当面说话了，连看都不敢看他。 “好了，走吧。”石磊和他的朋友走了，那位跳脱的同学还想说什么也被他制止了。不等我走进教室，王晓丽就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神秘兮兮。 “大家都说你和班草狭路相逢了，邓佳佳一早就告密说你因爱生恨，讲石磊不是东西，说你想把他变成一朵花，时刻软禁在家。他没找你麻烦吧？对不起哦，‘不是东西’明明是我不小心说的。” 没事，他什么也没说，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人家美貌与人品成正比的。” “不过这次邓佳佳添油加醋的时候，没等我们澄清，吴思雨就出声反驳了。” “是吗？”看来中午的话还是有用的。 走回座位没有理会张霖的咋咋呼呼，时髦酷炫的另一位同桌依然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大多数的时间就看他在睡觉，听王晓丽八卦过一嘴，这位好像是个音乐特长生，以后估计会考音乐学院。 提到音乐，不可避免的想到我的弟弟赵浩扬。我温顺内向的弟弟，在音乐上有着惊人的天赋，虽然我也喜欢音乐，但和弟弟完全没法比。毕业后家庭条件好了以后，我曾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十节课花了300块钱，当然这是同事友情价，弹到了业余四级，当时还很得瑟。而我的弟弟，在我只讲了一遍五线谱的情况下，竟然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弹出一首四级的《致爱丽丝》。 要努力啊，我在心中握拳。 晚上九点半，学校这边却灯火辉煌。校门口等了一堆接孩子下晚自习的家长。虽然晚自习是住校生的专利，但家长们显然不相信自己，想方设法把孩子再塞回学校。 我背着书包一人独行。经过一晚上数理化的轰炸，肚子开始闹空城计了。路边有小店卖一些面条和凉皮米线之类的宵夜。但是我没准备去吃，一是囊中羞涩，加上早饭钱我手中还有40多块，开学前饭卡中打了一百块，这是所有的资产。更重要的是我要减肥了，一日三餐不能省，宵夜还是免了吧。 街边的书店还在营业，我拐进一家教育书店，这家老板除了经营教辅书籍，更多的是文学名著和各类杂志报刊。而且老板人很好，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从来不撵人。上辈子没钱买教参的时候，还在他家抄过，当时很忐忑，但他什么也没说，还给我拿了个凳子。 店里还有几个住校生，明显是寝室熄灯前溜出来看书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看衣着和对书籍的渴望就明白了。我翻了翻杂志，找出几本适合小说连载的，记下地址，准备晚上回去再努力下。 拐进农贸市场的老街，灯火立刻就黯淡了下来。楼梯间的灯又坏了，我扶着墙抹黑爬上五楼，门外看不见灯火。摸出钥匙，磨蹭了半天才打开门。摸索着打开灯，换了拖鞋。姑姑穿着拖鞋，睡眼迷蒙的走出来。 “佳敏，厨房里有饺子，你吃一点再睡觉啊。” “不用了姑，你以后安心睡吧，不用想着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妈，你烦她那么多干什么？不吃正好，长的像猪一样。” “小玉！你给我回去睡觉！” “怎么啦，胖还不能说了啊。又懒又胖，天天白住我们家，从来都不知道帮忙做家务，还一中的高才生呢，连我这个职高生都不如。” “唐玉！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哎呀，爸爸，你看妈妈要打我。” “好了，大晚上的，邻居还要睡觉呢，佳敏拦着你姑。”眼前的一幕，上辈子经常上演，可是再次见到，依然悲伤到无力。就因为穷，所以连尊严都没有。被表姐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回嘴，因为她说的对，我是白住吧，妈妈每个月只送一袋大米过来，怎么够付房租。姑父虽然没给过我脸色，但与表姐不和他又怎么会高兴。只有姑姑夹在中间为难。 洗漱之后我躲回房间，顾不上难过，拿出稿纸，开始了我的剽窃大业。是的，可耻的剽窃，我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构思。没有办法，课业上，数理化需要大量的精力去恶补，在此基础上，创作出高质量的长篇，我没有信心。而我，目前也没有资本去尝试失败。 第6章 考试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到周六，安县的高中生照常上课。我收敛起所有的想头，每天忙着上课，恶补理化知识，稍有空闲就忙着写《梦回大清》，剽窃了原作者的创意。为了节省时间，这次干脆不打草稿了，直接在方格纸上写，为了集中精神，我都是选择晚自习后在房间里完成。一连三天，总算是写了两万多字，早上上学的时候特地拐到邮局，寄给了一家专门连载小说的大众杂志。所有的努力成不成功就看后面两周了。 至于表姐唐玉，我们的作息并不同步，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她早就出门晨跑了，等我下了晚自习回家，偶尔碰上她，也只是互不理睬。她的白眼我也视而不见，只是在心中期盼着攒够了住宿费就搬去学校住。 “小敏，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样子，晚上用功到很晚吗？” 和以前一样，一到课间王晓丽就跑来闲聊了。 “还好，只是你也知道数理化不是我的强项。所以要花点功夫。” “赵佳敏，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的强项不在这里，那为何还要回来呢？”问话的是坐在前排的同学李红菲。她看起来家境很好，身材修长，五官艳丽，笑起来还有两个虎牙，明艳又可爱，嘴边天天都是周杰伦，阿杜，以及各类明星。她和她的小姐妹团，仿佛独立于班级之外，很少与我们说话。 “为了理想”，虽然惊讶，但我还是如实回答。 “是吗？”只见她似笑非笑，似乎不相信我的话。然后什么也没说，回头转向自己的姐妹团。不过也没什么，她相不相信与我无关。 “小敏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就是要挣很多钱，做很多有意义的事，然后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真的啊，我太感动了。” “呵呵，骗你的啦。” “讨厌……” “这一周的《英语周报》已经到了，马上发下去，报纸第三版有试题，我们马上进行一个简单的小测验，一节课加上之后眼保健操十五分钟，时间有限，作文就不写了，总分120分。拿到报纸的同学赶紧看听力材料，马上先做听力部分。”英语老师一边发报纸一边说着注意事项。 卷子很容易，听力，单选，两篇完型，四篇阅读，五题改错，我刻意看的很仔细，下课铃响前也就做完并且检查完毕了。这时离老师规定的时间大概还有20分钟，同学们基本都没做完，埋头奋笔疾书中。同桌张霖看我已经搁笔了，并且胸有成竹，一边自己抓紧时间瞄阅读，一边还不忘给我个你nb的眼神。至于里面靠墙位置的另一位同桌，今天难得没有睡觉，不时的在纸上划拉着什么，偶尔还停下来思考。我越过张霖，伸头快速的扫了一眼，好家伙，全是五线谱号，原来在搞创作呢。 “赵佳敏，你牛，怎么那么快就写好了？不会是乱蒙的吧，题目好难啊，我肯定不及格了。哦，苍天啊，我爸爸会打死我的。”有个搞笑的同桌，心情都会好很多。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晓丽就一路沮丧的奔来了。 “天啦小敏，好难啊，我肯定考不好了，这下惨了。” “卷子发下来才知道呢，别瞎担心啊。” “可是那些阅读理解我完全看不懂。” “看不懂不代表答案不对，英语阅读就是这样，有些文章明明很简单，可是一做题目就错，而有些明明看不懂，可是由于出题简单，一做就对。而且你基础挺好的，别这样了。” “赵佳敏，你好专业哦，怪不得写那么快。” “小敏，你好厉害哦，我还有两题没写呢”拜托，两位，我要脸红了，姐是重生的，姐有金手指啊。 “噗嗤，我说你们至于吗，成绩还没出来呢，写的快代表考的好吗，做人还是谦虚点，别到时候不及格了面上难堪。”不知道李红菲的姐妹团之一为什么会开炮，以前可没人搭理过我们。 “咋地啦曹丽丽，我今天可没惹你哦，别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开炮。”圆圆脸，配上萌萌的语调，张霖就是个让人没法生气的存在。不过显然别人不这么想。、 “你说谁是苍蝇，你说！臭张霖，呜呜……” “哎，你怎么哭了，我没欺负你啊，是你欺负人来着。”就凭张霖的幼稚思维明显理解不来什么叫做少女情怀的。 “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是你们欺负我，呜呜，连你也欺负我” “我没有啊，窦娥都没我冤”。我拉着王晓丽，没让她加入这场争执，明显他们是老熟人，我们还是做个看客吧。 “好啦，都老大不小了，虽然说青梅竹马越吵越亲，但咱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明媚的李红菲，温温柔柔的说着话，仿佛一个懂事端庄的大姐姐，一句话就把我们踢出了圈子外。 没理会那边的你坏，我冤，及温柔调停，晓丽拉拉我的衣袖，“小敏，我咋就听着怪怪的呢？” “奇怪的人，奇怪的话不用理睬。”我也学着她轻声说道。 “赵佳敏同学，能不能麻烦你给丽丽道个歉，毕竟你们把她惹哭了。”我们这一圈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李红菲的‘合理’要求，更是得到一些人应和。 “李红菲大小姐，请问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看出来了，这伙人就是看我不顺眼。 “佳敏，大家都是同学，没有解不开的仇与冤，道个歉就行了，丽丽也不是小气的人，会原谅你的。”我真是被气乐了，别人不知道情况就算了，你李红菲也不知道吗。 “请问你是联合国还是美利坚，你是班长还是纪律委员，曹丽丽为什么哭，可没我什么事。” “赵佳敏没有……” “张霖，坐下！”想伸张正义的张霖同桌没敌过大小姐的疾言厉色。 “你要真不道歉我也没办法，毕竟十指都有长短，人的素质也是不一样的，哎，我们丽丽就委屈一下吧。”这货还装上圣母了。 “哼，乡下土包子，能有什么素质。和那个吴思雨一样，天天就知道乱勾搭人。”干得好，这才是猪一样的队友。这下班上一半从乡下考上来的同学都被她得罪了。而其他走读的城里娃也会觉得她没素质，连带替她出头的李红菲也形象大损。 “呜呜呜，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是，我是乡下来的，我是土包子，呜呜……”吴妹妹一登场，瞬间开启了林黛玉模式，梨花带雨，柔弱可怜。大家看向姐妹团的眼神瞬间愤怒了。 “思雨别哭，都怪你们，冤枉赵佳敏就算了，反正我本来也看她不顺眼，可是思雨有什么错，本来她身体就不好，你们还气她，不就是暗恋石磊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们这素质，难怪石磊退回了你的信。”邓佳佳的炮仗不对准我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啊。李红菲的脸黑了，眼睛红红的看向石磊的方向，不过人家一直在埋头看书，绝世独立。不过你暗恋你的，背地里骂骂吴思雨也能想的通，但是关我什么事呢。在吴思雨你真棒的眼神下，炮仗小姐更来劲了。 “最看不上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你暗恋你的，还不准别人也暗恋石磊了？再说了，赵佳敏可比你暗恋石磊早。” 俺也躺枪了。我已经不暗恋石磊了好不好。 随着上课铃声的想起，这场闹剧也到了尾声，在吴思雨傲娇的眼神下我感激的冲她竖起大拇指，当然换来白眼一枚。 周末前的最后一节课，大家显然有些激动，英语老师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她也没打算上新课。 “同学们，我们这节课把上午做的卷子讲一下。我一个中午没睡觉，给你们改了出来，有的同学进步很大，也有同学没考好，马上发给你们，都高二了，大家都要对学习上点心了。”全班一片哀嚎，既期待又担心。 “刘飞，110”，班长大人笑容满面，很满意自己的成绩。 “张倩，91”…… “吴思雨，95”，吴妹妹皱着眉头，宛若西施捧心。 “邓佳佳，70，都没及格，要加油了。” …… “王晓丽，101，继续加油”小萝莉也放心了。 “石磊，115，很好，继续努力。” “李红菲，110，也不错。…… “赵佳敏，全班最高分，满分120，进步很大，继续努力。” “哇，这么厉害，不会是抄的吧。”就知道会这样，毕竟上学期我的英语成绩还和吴思雨一个水平。 “好了，不要别人考得好就认为是抄的，她抄谁的啊？”英语老师没有当面质疑我的成绩，不过我估计她也觉得奇怪，因为的确进步太神速了。 “张霖，75” “最后王帝，一个字没写，0分”终于知道那个不爱理人的同桌叫什么名了。 “下面请赵佳敏同学上来给我们说说怎么提高英语成绩的，好不好。” 在某些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下，我淡定的走上讲台，我的英语在上辈子也是实打实是的努力换来的。 “其实没什么捷径，想提高只有两个字，努力。我每天做四篇阅读理解，两篇完型填空，还有其他一些题目。这些外面书店都有专门的训练题集，很有用，建议大家也做做。……” 第7章 希望 “赵佳敏，老班有请。”时间晃晃悠悠的过了小半个月，上学的日子总是很充实。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埋头于数理化，成果也是明显的，老师说到一些名词、概念、定理的时候，我再也不会一头雾水，这样上课的效率也有着大幅度的提高，课后做习题的时候正确率也能达到及格水平了。我深知自己从前的水平，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样时刻都有目标，努力就有进步的状态让我觉得异常的踏实，心情也更加的安定，对未来也更加期待。 除此之外，我的暂时饭碗也没有放弃。每天晚上唐玉表姐的白眼与嘲讽就是我最好的兴奋剂。《梦回大清》每天都保持3000到5000字的出稿量，太多我也承受不了，睡眠不足的危害就不赘述了。 唯一让我郁闷的就是投稿的杂志社到现在都没有回应，所以课间听到同学传话的时候，我正盘算着过两天要不要再换一家试试呢。 “报告。”不知道老班找我干什么，和同学有矛盾也是前段时间的事了。 “喻老师，您找我？” “是的，我们聊聊。你过来已经有三个礼拜了，感觉怎么样？”看见我过来，老班放下手中的事情。 “挺好的，我现在每天都很有干劲。” “嗯，那就好，说实话，你现在的状态确实和以前不同，更自信，更有主见，老师很开心见到你这样的转变，要继续加油。” “谢谢老班，我会的。” “这两天陆续收到两封信，是给你的。我看了下地址，你在投稿吗？”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拿出了两个信封，一大一小。 “是的，喻老师。”哎呀妈呀，真是太好了，我努力克制住把信封抢过来的激动。 “投稿是好事，但不能影响学习。”可怜天下老师心。 “我保证不会”，话音刚落，我立刻抢答。 “噗嗤，看你急的，拿走吧。”我不好意思的双手接过我的宝贝信封，太不淡定了。 “记得把样刊借我看看。”跑出办公室的时候，老班来了这么一句。我能说我写的是言情小说吗？ “赵佳敏，这满面红光的，有啥好事啊？”回到教室，同桌张霖忍不住咋呼开了。 “没什么，就是朋友寄了封信”，说着我就快速的把信封塞进了书包。还是午休的时候看吧，只要张霖一和我说话，他的青梅小姐总会找我茬。我可不想再发生一件一个信封引起的‘血案’。 “什么朋友啊？不会是男朋友吧”，果然，阴阳怪气的曹丽丽又来了。 “男朋友”三个字在学生时代总是会引起各种化学反应。这不，各方人马都把视线汇集到了我们这一块。王晓丽一脸控诉，吴思雨一脸不信，邓佳佳一脸你抛弃了男神的鄙视……对于这些，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应。只要我一回答这类问题，后面就是各种的讽刺挑衅，以及八卦。经验都是来自积累的基础上。和小姑娘斗嘴，也是要看情绪的。 虽然很激动很着急看结果，但我依然让信封安静的在书包里躺了一上午。耐着性子，更加认真的听着每一节课，做着每一份笔记。各科老师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知道喻老师那里又有新的报告了，“赵佳敏那孩子，真是很懂事很刻苦。”这样的话，我经常无意间听到哦。但实际上，这或许就是强迫症吧，或者高尚点的说法，这是一种自我修行。 吃过午饭，告别小闺蜜，再次背着书包来到我的秘密基地——英语角。这里有水，有竹，既遮阳又挡视线，舒服又有安全感。 我小心翼翼的挑开大的那个信封，信封很厚，先抽出来的是一本16开的杂志，封面设计很浪漫唯美，很配杂志名，正是《花季雨季》。突然有种尘埃落定，放松至极的感觉。我激动的翻开目录，找到《穿越时空来爱你》，虽然名字有点土，有点肉麻，但结果很让人满意。信封里还有一封信，一张汇款单，信是杂志社写来约稿的，一切符合花季男女生幻想的作品都接受投稿，接受高质量的连载。 至于稿酬，这才是重点，千字以内的短篇作品，每篇50元，超过的部分，按每千字30元计算，不满千字的算千字。这样算来的话，我这次发了八千多字，按杂志社的规定算九千，一共可以拿到290元的稿费。这真是太好了，省点的话可以用两个月了。 我喜气洋洋的撕开另外一封，《梦回大清》也被录用了，每期发一万字。样刊与汇款另发。两家杂志都是月底发刊，所以要求月初寄出稿件。而《梦回大清》由于是连载的大长篇，所以下个月要求作者再寄出五万字，以防万一，以后按发文字数就可以了。我现在手中已经有六万多的存稿，还是挺宽裕的。稿酬依然是千字30元，每月一万字，就是300块。 重生以来所有的担心与压力，此刻终于能够释放了。突然很想哭，这笔钱很少，但也够日常开销了。我记得目前饭店的服务员每月工资也才300块。我勤奋点的话，每月600是可以挣到的。真好。 我兴奋的跑出校门，心中无阴霾，走路都轻快。校园门口有ic电话，我现在急切的想家。 “妈，是我小敏。” “小敏，你咋这时候打电话回来啊？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啊？”妈妈的声音不温柔，电话里总是吼来吼去。我知道这是现实逼的，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不厉害点，会被欺负死。 “钱够用的，我还有不少钱呢，你放心，我就是想你了。” “臭丫头，还想我呢，你好好学习就行了。”妈妈笑骂道。 “家里的稻子收了没？” “再过两天，现在还有点青，你管这个干吗，你负责念书就行了。”妈妈总是这样，上辈子从来没让我干过农活，农忙的时候，我基本在学校，放假了也就最多做做饭。 “那正好，我下个礼拜放月假了，回去带着扬扬给你帮忙。” “得了吧，你两个祖宗能干啥。好了，电话费很贵的，你去上课吧，在你姑家要听话，别和你表姐吵架。” “嗯，我知道，那我挂了啊。” 前路茫茫，但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了。我看着生机勃勃的的校园，心中充满希望，赵佳敏，加油。 第8章 逛街 今天周六，明日就放月假了，并且下一周还是国庆节，我们高二和高三是不能享受完整的七天长假的，只放到周三，星期四就正常上课了。不过大家并没有太过在意，不管怎么说也还有四天呢，已经很满足了。早上出门前我就知会过姑姑今天要回家。通常情况下放月假的那一周，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差不多三点半就可以回家了。开往各处的小中巴车也摸清楚了学校的放假规律，到时间了会自动集结到学校周边，也省去了我们去车站的时间。 昨天上午体育课的时候，我就请假去邮局取了两张汇款单上的稿费，一共590百元。加上之前剩下的，我现在还有610多块。荷包里有钱就想花，这不，午休时间，我们正在街上溜达呢，我准备给妈妈和弟弟买点东西。王晓丽听我这么说，也嚷着要买。吴思雨不知道怎么滴，听说我们要出去逛街，也赖着不走了，于是她的忠实骑士也就跟着了。 “小敏，我们去哪里啊？我还从来没有自己买过东西呢，更别说买礼物了，好兴奋哦”王晓丽是家中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家里虽然种地，但也经营一家小百货店，条件还是不错的，幸福的小姑娘。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书呆子。”明明是很埋汰的话，偏被她说出娇嗔的味道。正常情况下的吴思雨还是很毒舌的，只不过颜值太高，大家以为女神在撒娇。 “小敏，你看她……”好吧我还没说话呢，邓佳佳就怒目而视了，大有我若替晓丽出头，她就扁我的架势。 “好啦，都别闹了。要过马路了，炮仗小姐你拉紧吴思雨。”十几岁了都还和小孩似的，“不行的话，大家就分开逛好了。” “你休想，上次我才以德报怨的帮了你，今天你得陪我玩。”吴妹妹傲娇了。 “就是，陪我们玩，别想甩了我们。”炮仗骑士也是一脸便宜你们的眼神。 “我能说句话吗？”王晓丽弱弱的举起小手，这丫还以为是上课呢。 “可以，本宫恩准了。”吴思雨细声细气的说到。 “我不明白，你们不是很讨厌我们的吗？”我也很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模式，上辈子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偶尔碰头了，也是各自把对方当做空气。别说，还挺有默契。 “我是很讨厌你，哼！” “为什么啊，我才刚到七班，以前都不认识你的。”王晓丽童鞋一脸的疑惑。 “反正，那个，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吴妹妹难得一遇的扭捏了。 “行啦，她不是讨厌你，她是讨厌我。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现在只剩俩小时了。”一行四人在我的催促下，快速的朝小市场奔去。落后的吴思雨还轻声的嘟囔了句“谁让你不和我玩了。”呵呵，或许上辈子的自我封闭，真的令我错过了一个好朋友呢。 “老板，这条裤子多少钱？”小市场里有许多小商铺，每个商铺不过几平米，当然卖的东西也很便宜。不是我不想买好的，而是六百块其实也没那么经花，而且家里周围的人家穿的还没这好呢。孤儿寡母还是低调点好。 “30块钱，小姑娘买给谁的？” “给我妈买的。” “这么便宜啊！”，这个二货，邓佳佳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你叫我还怎么还价。再看看她身上从头到尾的光鲜，好吧，这丫头估计从不知道小市场是什么吧。 “哎呀这个小美女真有眼光，我家卖东西向来童叟无欺，价格最是公道了。再说这条阔腿裤，质量多好，料子多垂，买回去妈妈肯定会夸你的。”舌灿莲花的老板。 “好了，老板，我是真心想买，你也给个真心价。” “这样吧，看在小姑娘这么孝顺的份上，再给你让一点，就28块吧，阿姨也不赚钱了，就当给你带的”，王晓丽头直点，一脸的阿姨你是好人。 “阿姨，我们省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真的没多少钱，您一看就是好人，给我们少点吧。”和那两个相比，还是吴思雨拿的出手。 “就是啊，阿姨，……”，最后在老板亏了亏了的唠叨声中，我们16块成交。王晓丽目瞪口呆中也不忘跟着买了一条。至于大小则是参考老板的，居她说她妈妈和老板差不多胖瘦，好吧，祈祷能穿。 一路逛去，两个傻大姐也学乖了，不再乱开口，吴思雨砍价还砍上瘾了。这家伙参考第一家，直接拦腰砍价，颜值高，口才好，有前途。当然也替我省了不少钱。 除了一开始买的黑色阔腿裤，我还给妈妈买了件湖绿色的翻领衬衫，记得上辈子她很喜欢这样的衣服，考虑到早晚要凉了，又买了件淡紫色的针织外套。又跑去童装店给扬扬买了两套长袖套装，一共也没花到一百块。 “小敏，你不给自己也买点吗？”吴思雨比划着刚给自己买的丝巾问道。经过一连串的砍价厮杀，并肩作战，吴思雨最后一点的别扭也消失了。她这一说我也觉得自己衣服太少，不过这个时代的审美和我有点脱节。最后只买了件黑色宽松的长款卫衣。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敏最近瘦了点，漂亮了点。”试衣服的时候，吴思雨端详了一阵说道。 “哎？是的。我只觉得小敏不一样了，却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瘦了吗？”我都重生了，当然不一样了。 “哼，再瘦也没有思雨漂亮。” “我不用和思雨比，只要比你漂亮就行。”老是呛人的炮仗也很讨厌啊有木有。 “笑话，你能和我比？”真像炸毛的公鸡。 “佳佳很可爱啊，小敏是气质型的，你们不一样啦。”炸开的毛还是要吴妹妹来抚平。 出了小市场，在我的提议下，大家去了学校西边的大街，实验小学附近，那里有家琴行。琴行里的装修淡雅简洁，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各种乐器。走进来，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人立刻感觉自己高雅起来，高声讲话都像亵渎了这个氛围。我们看了一阵，也没看见老板，只听见里面的琴房里零星的传出来一阵阵的钢琴声。琴声断断续续，好像不太顺利。果然，一会就停了，房门打开，平时酷酷的少年，一脸郁闷，手中还拿着一沓稿纸，貌似就是上次英语测验时我瞄到的创作。看见我们他明显楞了下。 “你好，王帝。”偷听了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 “嗯，你们是？”好吧，人家不认识我们，另三只也很郁闷。什么时候吴女神也没有存在感了？ “我们是你同学，而这个”，吴思雨郁闷的又指指我，“这个是你的同桌啊。开学一个月了，你连同桌也不认识啊” “哦，不好意思，我没怎么注意。”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解释，礼貌又嚣张的感觉。 “没什么，我想买一把口琴，请问老板在哪里？”不想再说什么，我直接说明来意。 “我妈午睡了，你想买哪个调的？”好吧，看来这是他家开的，东西还挺全。 “初学者用的，c调吧。” “你等等。”说着走到最里边的架子里，找出了一个长条型的塑料盒子，上面写着“初学者12孔口琴，c调”。 “再送你本教材吧” “谢谢”，正准备问他有没有呢。 “不用，二十块。”完全的公事公办。 “小敏，你还会吹口琴吗？”王晓丽很好奇。 “对于口琴，我只知道吹和吸，别的都不知道。这是送给我弟弟的，他很喜欢音乐。” “喜欢就让他学啊，像我一点都不喜欢，却天天被逼着学。”不知道该说邓佳佳幸福呢还是幸福呢？ “呵呵，以后会让他学的。” 准备走的时候，王帝又扔了把竖笛过来。我疑惑的看着他，不像强卖啊。少年俊秀的脸突然有点不自在，“看什么看，送给你弟的，让他好好学。”这别扭孩子还挺善良的，估计看出来我家境窘迫了。虽然方式不太温柔，但我还是领情了。临走时突然看见他放桌上的那沓稿纸中有熟悉的文字，王洛宾写给三毛的最后的情诗——等待。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又等待， 我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 为把遗憾赎回来， 每当月圆时， 我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来，我永远在等待， 越等待，我心中越爱。 “王洛宾的诗，你是要给它谱曲吗？” “是的，可惜一直不满意”，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个总与同学隔绝的少年，眼中温情脉脉。 “哦，那我也送你个礼物吧，感谢你的笛子。”我俏皮的冲他笑笑，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下，走向中间那架立式钢琴。悠长又华丽的前奏从手边倾泻而出，当然换成竹笛效果会更好。谭维维的《等待》，用的就是王洛宾的词，我重生前的最爱。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再等待 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迷茫的梦 莫将我责怪莫将我责怪 为把遗憾赎回来我也去等待 每当月圆时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回来我永远等待等待等待 等待你回来。 第9章 回家 “同学们，不要太激动，听我说，马上就放学了，明天周末住校生放月假，之后三天是国庆假期，大家在家里一要注意安全，二要好好完成作业……”喻老师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但依然盖不住同学们的激动。我也不自觉的心跳加快。一边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边手脚迅速的把书包中的课本拿出来，然后把各科老师发的练习卷，方格稿纸和中午买的衣服卷好塞进去，口琴盒子很小，直接放进书包夹层就可以。这样一个包轻装上阵就行了，而其他同学大包小包的，看着就累的慌。 “好了，不说了，现在放学。” “喔……回家喽！”一时间整个学校都躁动起来，“咚咚咚”下楼梯的，呼朋引伴一起回家的，还有大呼小叫怕赶不上车的，真是生机一片啊。 “晓丽，你好了没有”，王晓丽和我住在一个村，只不过不在一个生产队，所以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 “等下，我把书装好。”我走进一看，这家伙，三个小袋子，还要背个书包，我说还能不能愉快的回家了？ “你把所有的课本都带回家干嘛？你确定你会每本都看？这么重，你下车还得走半小时呢，把卷子带回去做就行啦。”我忍不住劝到。 “你没带吗？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带着心安。”还挺固执的。 “好吧，随你。给我两个袋子，要不然你可怎么走。” “谢谢”。 校门口平时密密麻麻的小吃摊，现在换成了密密麻麻的车辆，和到处攒动的人头，高一到高三还真是不少人。我带着王晓丽左挤右拐，终于找到了写有“大王——安县”的中巴车，我们要去的是五里乡，就在这条运输线上。非常幸运，最后一排还有两个座位。 虽然人满了，但司机师傅还是又等了一会，直到过道都站满了人，汽车才晃晃悠悠的向城外驶出。一路上大家叽叽喳喳，谈笑风生，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激动。 “小敏，你中午唱的歌真好听，大家都呆了，特别是王帝，估计连我们走了都没发现。你好厉害哦，什么时候会弹琴的？”闲聊着就说到了中午在琴行的事，王晓丽一脸的好奇。 “我一直在我姑姑家住你知道吧？”只好拿姑姑来挡灾。 “嗯嗯，我知道。” “她家里有琴，我表姐教我的。” “哇，好羡慕哦，你表姐真好”某丫一脸感叹。 “额，呵呵，还好吧。你哥哥也对你很好。” “那是，我哥哥可好了。……” 汽车走走停停，中途不时的有人上下车。一个多小时后，太阳已经落山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五里乡的街道。这里可以说是五里乡的市中心，平时有集市，有菜场，还有各种摊贩。但是现在夕阳西下，街上已经没有旺盛的人流了。和十多年后比，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一些私家车，和岔路口的红绿灯。 “小敏，我要下车了。”王晓丽家所在的生产队，离街上还有半小时的路程，汽车开不进去，只有自己下车步行。 “你行吗？还有这么多东西呢。” “可以的，走了，学校见。”说完大包小包的下车了。 终于要到家了，说实话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有激动，也有好奇，年轻版的妈妈和弟弟，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汽车再次开动五分钟后，我终于下车了。我家就住在马路边，所以交通还是很方便的。下车看了看周围，明显和不久前看见的景象极大的不同。脚下的马路还是两车道，从屋后盘旋而过的高速公路也还没有开始动工，我记得这个工程是明年开始的。家里的房子还是父亲在世时自己盖的，三间的平房。周围邻居们也基本都是这种样式的房子，而十年后这些全部都将变成两三层的楼房。 家里门开着，从大门进去就是堂屋，里面摆了些桌椅等物，然后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右边的房间很大，是主卧，和堂屋同样的进度。左边的房间只有其一半的大小，另一半是楼梯间，这个时候被妈妈改作了家中的厨房。 听到声响，弟弟从厨房跑出来，13岁的少年，还很瘦弱，白白净净的圆脸，眼中还有不知世事的天真。上辈子弟弟被妈妈保护的太好，他很听话，却不够坚强。 “姐姐，你可回来了，看来妈妈没有骗我。”高高兴兴的弟弟，可爱的拉着我的手。我心中柔软的像要化掉。 “你在厨房干什么的，妈妈呢？”我摸摸他的头，边揽着他边往厨房走。 “妈妈去商量工场的事了，说要打稻子了。”弟弟乖巧的说。工场是公用的，专门选择的一块大的地方，然后碾压平整，供大家打稻谷，晒稻谷。一家一块地方不够分，所以要商量一下使用时间。 “你在剥豆子吗？”厨房地上有散落的豆角，碟子里还有剥好的豆子。 “是的，妈妈说她过会儿回来炒” “扬扬真乖，你继续帮姐姐剥，姐姐先煮饭好不好。” “好哒！” 我拿出电饭锅，找到米袋子，倒了一碗米进去，正想找水龙头，突然想起来这时候家里还没有自来水。小水缸里水也不多了，我拿起旁边的小水桶，快速的打了两桶水，手脚麻利的淘了米，把电插上，摁下开关。家中没有冰箱，现在也很少买菜，吃菜都是去菜园拔。看看弟弟，再想想十多年后小孩的待遇，突然有点心疼。打开抽屉，拿了两个鸡蛋，用筷子绞碎，再切两颗小葱，加水加盐，最后放锅里蒸上。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微暗了，我边和弟弟说话边剥着豆角，一起等待妈妈回家，心中无限安定。 第10章 母归 “小敏可回来啦？扬扬，你姐姐回家没有？”我正和弟弟说着话，洗着剥好的毛豆，就听见妈妈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这时天边也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光，我和弟弟立即奔出厨房，这时妈妈已经走进堂屋并且打开了电灯。 “妈妈，妈妈，姐姐早就回家了，”赵浩扬小童鞋依恋的蹭到妈妈身边，抱住妈妈一只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眼前的妈妈，年轻的妈妈，才40岁的妈妈，可能由于连日来的秋收，皮肤黝黑，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满面风尘。焦急的神色在看见我和弟弟的时候溢出一丝喜意。 “妈妈，你放心吧，路我都走熟了，不会丢的。”我也跑上前去拉住妈妈另一手，安慰着说道。上一辈子我一直专注于求学、工作，甚至各种爱恨情仇，从不曾注意到时光在妈妈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恍惚间，发现妈妈老了，长出许多的白发了。而如今能够有机会再次陪妈妈变老，真的是一件很感动的事情。 “好了，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还不放开我，晚上不用吃饭啦？”明明很高兴嘛，却表现的凶凶的，这次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米饭早就煮好了，我们炒个毛豆就能吃晚饭了，妈妈你一定饿了吧，你坐着我来炒菜。”心疼妈妈从小事做起。 “姐姐，我也饿。”弟弟可怜兮兮的望着我道。 “知道啦，小吃货。马上就吃饭。” “哎，稀奇，今天我家丫头怎么嘴变甜了，还勤快了？”妈妈一脸调笑的问道。是的，从前我也做事，但是很少主动。 “哎呀，妈妈你真是的，人家长大了嘛，帮你做事你还不乐意了。”说着我就准备向厨房走去，这时却见妈妈从脚下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食品袋，“呀，是烤鸭，哈哈”，弟弟的鼻子很灵，高兴的蹦蹦跳跳。从前的我是不是也是一样，对于母亲拿出来的美食，总是惊喜又幸福的享用，而从不去深想其中得来的不易呢。我接过袋子，一摸还是温热的，很明显，妈妈劳动了一天，回家前却还是不顾疲累，特地绕了远路去东头的烤鸭摊买的。 “真的很爱你啊，我的妈妈”，我在心中默念。 晚餐的主菜不再是简单的清炒毛豆了，而是变成了烤鸭炖毛豆。当然是微炖，因为烤鸭已经熟了，豆子又太嫩了，还有就是弟弟太好吃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太久烤鸭明明已熟却不能吃的痛苦。把烤鸭连着汤卤一起倒进锅里，兑点水，烧开，放毛豆，再烧开，两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没想到，这么一弄还挺好吃的。”晚餐时间妈妈一边赞同我的厨艺，一边不停的给我和弟弟夹菜。 “好吃，好吃，豆子都变的好吃了。姐你真厉害。” “好吃你就别说话了，多吃点。妈，你也吃，别老顾着我们。”说着我也给只是吃豆子的妈妈夹了几筷子鸭肉。 “小敏啊，你们国庆放几天假？” “国庆三天，周末一天，一共四天。”天早就黑透了，我们一家三口就着灯光，边吃着久违的大餐，边说着话。这里没有谁的白眼，也不用顾忌谁的左右为难。现在的弟弟成绩优秀，天真无邪；现在的母亲，一心努力支撑着这个不完整的家，对我们姐弟充满期待。这样的情景，上辈子重复了无数次，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幸福呢？ “只有四天的话，稻子估计收不完，家里目前只有一百多块钱，过几天你回学校的时候先带一百，等稻子收完卖了钱，我再给你送去。顺便再给你姑家带点米和油。”妈妈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皱着眉盘算着。我的心里五味陈杂，无法言说的心疼。 上辈子这个时候，我也总是不时的被这样的贫穷折磨着，没有漂亮的衣服，甚至生活费也经常没有。记得有次月假回家，返校时妈妈实在是没有钱，就让我去奶奶家先周转三十块钱。我清楚的记得奶奶脸上的不情愿，与恨不得不认识我的疏离。可是堂姑姑就在眼前，为了面子，她不得不借我。我暂时有了一星期的生活费，可是心中的痛苦，却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妈，不用，我有钱，不用你给我。”压下心头的回忆，我对妈妈说道。 “怎么不用了？又省着花了？叫你该用的就要用的呢”妈妈停下筷子看向我。 “没省着”，省也省不了多少。 “那在你姑家吃饭了？叫你别在她那儿吃饭的呢？她也只是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我们已经白住那儿了，旁的就不能再占着了。” “我的妈呦，别急，听我说完。”吃了七分饱，我也停下了筷子。“我没在我姑家吃饭，我在她那儿早出晚归，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有天看见个征文比赛，我就写了篇文章，然后就得奖了，得了三百块钱。还叫我以后每个月都写一篇，按字数给稿费，所以，你以后都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费了。”我一口气说完，就看见妈妈一脸的欣喜与激动。就见她快速的抽出弟弟手中的筷子，顺手就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听见了没，读书就是好吧，你姐姐随便写写字就挣了几百块，那是几百斤稻子啊，你也给我好好念书，听见没有。”可怜的弟弟，嘴里还塞着一块大鸭子，愣愣的点点头，估计还没想明白怎么画风突然变的凶残了。 我开心的摸摸他的头，还以为要解释很久呢，“扬扬要好好念书，姐姐给你买了礼物哦。” “好哎，好哎，什么礼物，我要看。”艰难的把鸭子咽下去，立刻跳起来要去翻我的书包。 “又乱花钱，洗完澡再看。”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凶巴巴到。 “好吧扬扬，母后大人嫉妒你了，我们还是先帮帮太后娘娘吧，然后洗完澡我们一起看。” “好吧，太后娘娘我们来帮你喽！” “什么太后娘娘，两个小鬼，就会作怪。”妈妈笑骂着说道。 “哈哈哈”一时间厨房里温馨一片。 上辈子，妈妈总是用加倍的母爱来弥补我们父爱的不足。所以很少让我们做家务，特别是弟弟，他是老小，所以更是被宠着。但是男孩子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就会变的不知世事，不够自强。长大后不能够担当男人的责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种印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妈妈解决，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姐姐。所以这辈子弟弟的改变就从一起做家务开始。 “现在可以发礼物了吗？”看到最后一个洗澡的妈妈走进了房间后，赵浩扬立刻激动了。 “可以”，我打开书包，拿出衣服，妈妈觉得浪费，买了这么多，可是说归说，我知道她开心。这不，正穿着新衣服在镜子前照呢。我的妈妈长着张娃娃脸，所以虽然40岁了，整天干农活，却依然显的年轻。但是显然弟弟对衣服兴趣一般，“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哇，是口琴！”某个青少年，开心的打开盒子，乱吹一通。 “好啦，小帅哥明天再研究吧，包里还有自学教材”，再吹下去邻居要发飙了。 “咦，姐，这是什么？”弟弟一手拿口琴，一手挥舞着从包里翻出来的白色竖笛。 “这是竖笛，买口琴时老板送的。”我没说是同学送的，要不然妈妈又要乱想了。 当初接受这只笛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当时看到这只笛子我就猜想弟弟肯定会喜欢，再加上王帝表现出来的善意，所以非常自私的就接受了。可是现在想来，这种行为确实不妥当，我和王帝毕竟不熟。下次回去，还是把钱给他吧。 哎，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光靠写小说挣的这点钱真是不够啊。家里的几亩地只够我们一家三口日常花用，上学的开销都是省了又省，借了又借。我还准备送弟弟去学钢琴，这些都是要钱的。 看来得想个新法子了。 第11章 割稻 一夜安睡，清晨天色未亮，40瓦的白炽灯正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我睁开眼，灯光下，妈妈正在穿衣服，准备起床了。 “妈，今天收稻子吗？在哪里收？”我揉揉眼睛，也准备起床。 “你起来干嘛，天还没亮呢，今天割春田的稻子。我就不做早饭了，你弄点带你弟弟吃。”妈妈一边梳着头，一边头也不抬的和我说着话。 “不叫收割机吗？”这么早就起来肯定是准备人工收割了。 “我的妈呀，收割机能叫吗？一次50块，太贵了，自己割割就行了。”说着，一脸你真败家的表情。好吧，03年机械收割还没普及呢，一般的农民还真舍不得花那个钱。 “妈，家里的事你就别做了，我马上起来弄，过会儿等扬扬起来我们给你送早饭，顺便帮你搬稻把子。”我麻利的从五斗橱里翻出一件淡绿色旧的长袖的确良衬衫，好像是九几年的款式，嘿嘿，还挺怀旧的。 “小敏，你过会去街上打点肉回来吧。看这衣服晃荡的，瘦了这么多，在学校肯定没有肉吃。” “真的吗？我看看，”说着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嗯，好像是瘦了点”，看来每顿吃个七八分饱，减少久坐的频率还是又用滴。 “你看喜欢吃什么就买点，你弟弟估计也馋了，我走了啊。” 打开门，我把妈妈送到门口，这个时候天色才微微的亮了，周围的邻居家也都亮着灯火，隐隐的传来磨镰刀的声音。这样的情景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上辈子这一片的土地一半都被占用了，剩下的也都是租给大户耕种。而土地上的农人则选择在附近打点零工，年轻人则背井离乡远走大城市，就像当初的赵浩扬一样。这样的发展趋势，我也不知道长远来说好是不好。但对今世的我来说还是好的，我的母亲，一个女人，种田太辛苦，而我的弟弟，这辈子必须上大学。 我把门关上，虽然村里很淳朴很安全，但我上辈子就养成了习惯，一个人的时候门都是关的紧紧的，非常有安全感。我关上卧室的灯，先去厨房打开炉子，准备烧两瓶开水。再把炉子里温了一夜的热水倒进大盆里，打算先洗衣服。兑好水温，放进一定比例的洗衣粉，搬出盛着脏衣服的一个中等小盆，再拿出另一个小脸盆，想了想，再把昨天买的几件新衣服都拿出来，准备一起洗洗，否则的话，妈妈是不会洗的。她老觉得新衣服洗过就不新了。而我却觉得不洗太脏，很膈应。 我先把新买的几件放进大盆里，洗过后再拣出颜色浅的上衣里衣，之后才洗深色的和裤子等，这样洗衣服每次总要搬出三四个盆才行，这么大的阵仗妈妈总是看不惯，她习惯把衣服一股脑泡进盆里，然后一件件清洗干净。做事的理念不同，时有斗嘴，上辈子被唠叨急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好吧，那时年轻，不够懂事。洗完，搬到后园的池塘，很快就能清洗干净。再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我赶紧的洗脸刷牙，然后喊赵浩扬起床。 “扬扬，你先洗脸，我买点菜回来，然后姐姐下面条给你吃”。 “好，你快点回来。” 我推出家里的自行车，沿着马路，双腿发力，向五里镇的市集疾驰而去。由于速度快，十分钟不到就来到街上了。这个时候的集市远比不上十多年后繁华，现在的人，习惯吃家里种的蔬菜，平时偶尔来客人了，或是给孩子解馋了才来买个一两回。我真是觉得我们的祖国还是在不停的发展的，只是身临其中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比较。 “周老板切一叶猪肝，”我来到一家猪肉摊，老板是村里的邻居。平日种地加杀猪卖肉，日子过的很红火。 “小敏回来啦，你家稻子割了吗？”老板一边动作一边问道。 “割了，多少钱？”我笑着回答。 “两块三，你给两块就行了。你妈妈一个人不容易哦” “谢谢您啦”，我笑道，看到远处突然出现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阴霾，连外人都知道我们不容易，有些人却理所当然的欺负我们。哼，转过头，假装没看见。又花了10块钱买了一根筒子骨，准备中午煮汤喝。其他就不买了，不能太奢侈，主要也是怕老妈说我败家。 推着自行车路过一家卖鱼摊的时候，突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我说怎么就觉得集市哪里奇怪呢，原来是少了一样东西，昨夜想了很久都没想到的挣钱路子，终于出现了。我心情立刻大好，看见大伯母的郁闷都不见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先回家做饭吧。 回到家已经快七点多了，要赶快了，连我都饿了，何况干活很久的妈妈。我把猪肝切成片，再切些姜丝，下面条，又打了两个鸡蛋，妈妈和弟弟一人一个。 “扬扬，面条下好了，你先吃，我去给妈妈送饭。” “姐姐，我也想去。” “好吧，那我们把锅和碗都带着，陪妈妈一起吃吧。”本来还想过会回来把他哄去帮忙呢，他自己倒自投罗网了。走之前，我又快速的给大骨焯水，然后放炉子上炖，过会回来换小火就行了。 出发的时候日头已经很毒了，我想了想又带了一瓶早上弄好的凉开水。我捧着锅，弟弟拎着碗筷，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布满稻香的田间小路，一路上随处可见辛苦劳作的人们。他们时而埋头苦干，时而与同伴朗声说上两句，收获的季节，虽然辛苦，却也喜悦。 走了七八分钟，就来到了家里的春田。在我的理解里，所谓的春田应该是春天先用来育小秧苗的水田。反正妈妈每年都是先把大棚里的小秧插到这块田里，等它们长到一定大小，再□□，分栽到其他田里。 “妈妈，吃饭啦！”一来到田边，赵浩扬就激动了。 “你们吃了没”，妈妈顶着长毛巾，带着草帽，放下镰刀走了过来。 “没有呢，我们和你一起吃。”我拿出碗筷开始盛面条，妈妈就着旁边沟里的水洗了洗手。我盛出一碗面递给她，她转手又递给了弟弟，“你盛你吃，我自己盛。” “哎呀，你吃好了，我和扬扬又没做体力活，能有多饿”。 “妈妈，你先吃。”小样看见我的白眼，立刻把碗塞给妈妈。 “行了，都有的吃，别挣了。”我快速的挑好面，再推，面条就要化了。 “你买猪肝了？”妈妈边吃边问。 “猪肝真好吃。”吃货弟弟。 “嗯，你多吃点猪肝，补血的。” …… “妈妈，过会我们帮你把稻把子搬到田埂上来吧，省的你又割又搬的。” “想的美，就你们哪搬的动。你们把锅碗带回家就行了，中午把饭煮上，我回来炒菜。”说着把碗塞我手里，“晒死了，快回家。” “我们就搬一会，过会还回去煮饭呢，累了就叫扬扬给我们吹口琴，早上还听见他吹歌的呢。是不是啊弟弟？” “是的，我会搬，过会给你们欣赏我的口琴大作。” …… “拿你们没办法，过会划手了别哭。”妈妈还是同意了。 割过的稻子上，满满的稻穗，沉甸甸的，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重，搬着重，那就抬好了。 总之，我实在没法看着母亲一个人辛苦，而我们在家坐享其成。上辈子我和弟弟都被妈妈娇惯的狠了，可是人只有参加了劳动，才知道得来的不易，才知道珍惜知道感恩。 我的弟弟要成才，也要成为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第12章 点子 十点半的时候，太阳愈发厉害，眼看着弟弟要坚持不住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 “妈，我们先回去了，你再过半小时就回家吃饭啊。”我冲远处挥汗如雨的妈妈高声喊到。妈妈站直了腰，挥挥手，示意我们赶紧回家。 “哎呦，我都累死了。今天扬扬真厉害，都没有说累呢。”我收拾好东西，一路往回走，边小声和弟弟说着话。 “嘿嘿，姐姐，其实我也有点累。”赵浩扬童鞋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反正，姐姐觉得扬扬今天表现的比我好，觉得累了都没有说出来，真是个男子汉。”乖孩子都是夸出来滴，我逮着机会就可劲的夸。让某小孩更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他有好几次就要放弃不干了，看我没出声，硬是坚持了下来。 “我们只是搬个稻把子都这么累，妈妈一直弯着腰，早上四点多就下田了，还不知道多辛苦呢。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我叹口气，语带忧伤的说道。上辈子，爸爸是我们家的禁忌，因为怕妈妈伤心，我们从不提爸爸。我十岁的时候他就意外去世了，那时候赵浩扬才7岁。可是男孩子的世界，不能没有爸爸。他身上的坚毅，责任，果敢都是从父亲的身上学来的。这辈子我们依然没有父亲，但是却不能不提父亲，赵浩扬的精神世界里必须树立一个名叫‘爸爸’的榜样。 “姐姐，爸爸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我都快忘记了。”弟弟略带憧憬的望着远处，眼中一片迷茫。我心中大恸，怜爱的揽过他的肩。 “扬扬，你要记得，我们是有爸爸的，只是现在他没法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而已。小时候爸爸最喜欢你了，天天把你扛在肩头，到处炫耀说你长大肯定有出息，肯定会考上大学。” “嗯，姐姐我们都要考上大学。”某小孩眼神坚定的说道。 “嗯，那扬扬和姐姐都要努力哦。我们快点走，要赶紧做饭了。爸爸还在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妈妈回来做饭的，顺带还能歇会儿，田里的稻把子，爸爸一个人就能立刻搞定了，哪像我们，忙了半天，也没帮上妈妈多少忙。” “姐姐你放心，我明年就能长大了，到时候会和爸爸一样厉害。”小毛孩妆模作样的安慰我。 到了家，某孩子继续研究他的口琴去了，我立刻跑进厨房，看看我的大骨头汤烧干了没。中途回来换了小火，我拿只筷子戳了戳，嗯，已经很烂了，就是汤有点少。我赶紧的又添了半瓢的水，打开煤炉塞子，让火烧的更旺点。接着拿出电饭锅，淘米，加水，插上电，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熟了。中午不可能只喝汤，我打开后门，面前是一个两米宽的水泥平台，走下台阶，下面就是菜园，我拿出菜刀，齐根切下两颗莴笋，又掐了把空心菜，放进篮子一起拎到菜园前面人工开辟的小池塘，仔细洗干净。之后再拿回家用井水冲一下就行了。 我拿出一颗莴笋，切成丁，放进骨头汤里。另一颗切成丝，浇上香油和醋，凉拌着吃。这个天早晚凉，中午还是超级热，吃凉拌莴笋正合适。空心菜也切好了，就放在案板上，等妈妈回来再炒下就可以吃了。 堂屋里弟弟正拿着他的宝贝口琴，对着自学教材，摇头晃脑的吹着英国民歌《longlongago》，曲调轻快悠扬。沉静在音乐中的男孩白皙瘦弱，屋内清风微凉，突然不忍打扰。 “姐姐，怎么样？好不好听？”一曲终了，刚还觉得有点气质的少年，又变身皮猴子，趴我背上得意的问道。我一把将他薅下来，“不得不说，偶的弟弟是个天才，厉害！” “不知道用那支竖笛合奏会不会更好听，可惜我只有一张嘴。”某孩子一脸遗憾的表情。 “竖笛你也琢磨清楚了吗？”我有点怀疑。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那可比口琴简单多了。” “想听合奏很容易，不过，这两种能合吗？感觉不会太好听吧，如果换成钢琴就更好了。”我表示我没听过这种合奏。 “我都没见过真的钢琴，好想摸摸看。”弟弟一脸向往。 “放心，扬扬，最多明年，姐姐就送你去学钢琴。” “嗯”他轻轻应到，明显不太相信，钢琴的费用太贵了。 “姐姐说道做到，现在还是试试我们的‘情敌’合奏吧。”我拿起桌上的竖笛，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 口琴声清丽明亮，竖笛略显低沉，一起合奏不算难听，姐弟俩一人坐一边，很有趣味，妈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 吃饭的时候的，想起了在市集上想起的点子，决定找妈妈商量一下。 “妈妈，我想下午去外婆家借几个虾笼回来。” “你想吃虾子了？可以啊，这两天虾子还是很多肉的。”妈妈以为我是自己馋了，弟弟也露出吃货的神情。 “不是的妈，我想拿出去卖。”我低着头说道。 “哎呀，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这能卖什么钱。再说你不是都写字挣钱了吗。”就知道会这样。 “没人会嫌钱多啊。”我小声嘀咕。 “唉，我知道你是想为家里好，但是你还小，挣钱的事交给妈妈，稻子卖了就有钱了。现在虾子到处都是，谁会买啊。” “妈，你相信我，我们这里虾子是多，可是城里没有啊，马上就中秋节了，哪家不得买点龙虾尝尝啊。”我抬起头，努力的想说服母亲。 “好啦好啦，别急，你想放虾就放好了，也不是大事，就当你放假在家玩了。放了我们自己吃，你看谁没事跑城里卖虾子？好好读书，别瞎操心。” “好吧妈，不过若是虾很多的话，我就拿出去卖，老师说让我们勤工俭学的，还要写作文。”老妈太固执，只好搬出老师大人。 “真是老师说的？”老妈疑惑。 “是的，我们学校从不要求学生死读书，要不咋是重点中学呢？”我胡诌。 “好吧，随你。自己注意安全。”老妈斜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信没信我的话，反正我就当她信了。 吃完饭，我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把老妈赶去午睡了。赵浩扬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姐姐，我也要和你去卖虾子。” “可以啊，可是你能起的来吗？我六点多就要出发了。”既然决定不把他养在象牙塔里，那当然得让他参与进家庭奋斗中来。 “可以的，六点多天都亮了。”握拳。 “期待你的表现吧，小破孩。”我弹他一脸洗碗水。 “你恶不恶心啊姐姐”还敢一脸嫌恶。 “放心，毒不死人呢。哈哈，是清水啦。” …… 第13章 午后 午后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妈妈已经睡熟了，我答应了弟弟的要求之后，也把他赶去睡觉了，美其名曰，多睡睡长得高。我整理好厨房，收回晾晒在外的衣服，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从回家就一直在东忙西忙的，《花季雨季》的稿件还没有写呢。这次依然不准备写长篇，说实话精力不太够，《梦回大清》虽然剽窃了人家的创意，但是毕竟不是照搬了原著抄的，还是需要自己付出巨大的精力。所以这世上没有便宜的事，想拿人家钱，不努力怎么行。 今天依然准备写一个八千左右的小短篇，主题就是霸道帅总裁和傻白甜女大学生，我记得自己青春期的时候特别萌这一类，既然是以挣钱为目的，那还是迎合大众的审美比较好。因为早上做家务的时候已经打好了腹稿，所以写起来也不费什么劲，而且上辈子也看多了这类的题材。还是直接在方格稿纸上写的，一笔一画都得非常认真小心，妈妈午睡醒了的时候，我也就写了两千字。不过不着急，返校前应该能搞定的。 厨房里，妈妈睡眼惺忪的往雪碧瓶里灌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井水很凉，喝着很舒服，我记得一直很多年我们家人都有直接喝凉水的习惯，冬天也是直接从水缸里舀了就喝。 “妈，我凉了白开水，就在桌上，不要带生水了，你不是胃子老疼吗，我上次问医生的，他说不能喝生水，特别是井水太凉了，”上辈子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次回来变成个管家婆了。”妈妈停下装水的动作，不满的说道。 “那管家婆的话你听不听？一般人我还不管她呢。”我一把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旧瓶子，把水倒回缸里，换上桌上的凉白开。 “行，行，都听你的，我这不是觉得外面太热，喝井水解暑吗？”妈妈无奈的坐在凳子上看我行动。 “你以为呢，这井水被太阳暴晒过，还不是变温热了，哪里就能解暑了。听我的话没错的。”我把灌好水的瓶子放在桌子上，妈妈说不过我，摇摇头，拿了磨刀石准备磨镰刀。 后门口的水泥平台上放了一条大板凳，旁边一盆水，妈妈把磨刀石放进水里浸泡几秒钟，拿出来摆大板凳上，整个人也骑上面，然后开始磨。这样的场景我从小看到大，每次妈妈磨刀的时候我就蹲旁边和她说话，然后心里很舍不得，一是希望妈妈在家里陪我们，二是知道磨完之后妈妈又要出去劳作了，而我们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妈，我们家什么时候打稻子？”打稻子虽然也辛苦，但是我和弟弟也是能帮把小忙的。 “明天早上，我一早起来铺场，你带着扬扬在家做早饭。” “明早我先给你送了早饭，然后和扬扬去卖虾子，不能给你帮忙铺场了。”怎么就早上打呢。 “说的你多能干似的，我什么时候要你干过这个啦。”妈妈一边动作不停的磨刀，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妈，我以后都会能干的，会帮你养弟弟。”人家现在是长大懂事版的。“对了妈，多磨一把刀，我过会儿也去帮你割稻子。”过会忙好虾子的事，准备割会儿稻子。 “走嘞，你哪里会割，别把手割破了就糟糕了。”老妈脸色一正，严厉拒绝。 “哎呀，我只是试试看嘛，你多磨一把刀，自己也能换着用啊，万一这把不锋利了呢。”我真佩服自己的机智。 “嗯，有道理，念过书就是聪明。”说着兴致勃勃的又摸出了一把镰刀。一切弄好之后妈妈就换上早上的装备出发了。我看看闹钟，这时也就一点半，我把赵浩扬弄醒，告诉他自己要去外婆家借虾笼。 “姐，带我去，我都很久没去外婆家了。”某孩子一手揉眼睛，一手拉着我不放。好吧，去就去吧。找来两顶草帽，推出自行车，锁上门出发。 外婆家离这不远，骑自行车一刻钟左右就能到。现在的路还是典型的乡间土路，尚未修成水泥大道。我在前面满头大汗的踩，弟弟骑后坐上，颠颠簸簸。这个村子叫王庄，九成的村民都姓王，外婆家是外来的，姓李。我妈妈是老大，叫李琴，我还有两个姨，都嫁在别处，普通的农家，一个叫李翠，一个叫李萍。舅舅是老儿子，李正龙，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有多宝贝了。听妈妈说，外公非常重男轻女，女儿是别想念书的，只能在家里做苦力。而舅舅有机会念书，却不爱念，初中毕业就出来了，在家里刨几亩地，闲时做做泥瓦工。 我不喜欢外公，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儿子孙子，但是我很喜欢舅舅，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对我们家还是很照顾，有空也会来给他守寡的姐姐帮帮忙。至于外婆，她只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一辈子依靠丈夫与儿子过活，性格软弱，即使有心也无力。 “舅舅，舅舅，”还没进村，就在路边的稻田里看见了正在割稻子的外婆一家。“外公，外婆，舅妈好。”打了招呼，我就说明了来意，“舅舅，能不能把你家的几个虾笼借给我用用？扬扬想吃虾了。” “可以啊，就在院子里呢，给你钥匙，自己找去，随你拿几个。”现在的舅舅才27岁，皮肤被太阳烤的黝黑，清瘦的小身板子，干起农活来很有劲。 我接过钥匙，舅舅他们住在村头，祖孙三代一家五口人住在一起，四间的大瓦房，后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厨房，还有几块小菜地。六岁的小表弟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周围静悄悄的。 “姐姐，我们多拿几个吧，”院子的角落里堆了十来个虾笼，“多放点虾子，卖不完我们自己挤虾肉吃。” “可以，能拿几个拿几个。”看着这些虾笼，我放佛看见金光闪闪的票子，相当兴奋。每个虾笼都有五六米长，想用手拿是很困难的，我找了个蛇皮袋，把笼子卷起来，一共卷了五个就不行了，再多某小孩就拿不动了，车篓子里又塞了一个，一共六个，也不少了。 把钥匙还给舅舅之后，我们迅速回家，给每个虾笼里放上一块中午吃剩的大骨头，骨头不够，就用菜刀劈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六个笼子放进了周边的几个池塘，明天早上把笼子提上来就知道能放到多少虾子了。 干完这些我和弟弟都热的一身汗，赵浩扬今天表现不错，一直都在帮我抬笼子。看看闹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决定给妈妈弄点下午茶。忙季的时候，很多家都会在这个时段给田间劳作的人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偷懒的就买点馓子什么的，放糖用开水泡泡就行。认真点的就做点蛋炒饭什么的。我决定下点面条，中午的骨头汤还有剩的，用来下面条正好。早上已经吃过鸡蛋了，所以面条里我只放了一把青菜秧子，嫩嫩的特别好吃。 “扬扬，你在家吃面条，吃过就写作业，姐姐过会就回来。” 我给妈妈盛了一大汤碗，又给小吃货留了一小碗就向地里出发了。他今天也累坏了，我也舍不得再让他下地。 田里妈妈正在割最后一小块的稻子，割过的地方占满了稻把子。看来今天没机会下里割一把了，这些稻把子都要拎到田埂上，然后找人运到工场。唉，农民的辛苦，不经历过是体会不到的。还是要努力啊，我的妈妈什么时候能轻松点。 第14章 起虾 经过一夜的休整，同昨天一样，天色未亮妈妈就起床去工场了。她要在打稻子的拖拉机来之前，把之前捆好的稻子散开铺好，这样稻子会打的比较干净。拖拉机是请来的，每年的秋收，都有专门的人家做这个活。 妈妈刚出门我也就麻利的起床了，对着镜子把长长的头发绑成个丸子头，左右照照，还挺可爱的，双下巴消失之后，再照镜子就顺眼多了。不过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变不成大美女了，先天条件在这，这是重生也改变不了的。不过人要知足，还好我遗传了妈妈的娃娃脸，大美人做不成，可爱小佳人还是可以的。我心情很好的冲着镜子做个鬼脸，然后拿出新买的长袖体恤穿上，一大早的还是有点凉，宽松的长款体恤很好的掩饰住了我体型方面的缺点，配合着发型，整个人萌萌哒，非常满意。 心情一好做事效率就高，我快速的洗衣服，扫地抹桌子，在这过程中电饭锅里的稀饭也好了，当然做农活的时候光吃稀的是不行的，于是又用剩下的饭做了个蛋炒饭，放了一勺家里熬的豆瓣酱，香喷喷的。 “赵浩扬，起床了，自己洗漱吃饭，我去给妈妈送饭了。”我一边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饭，一边喊某个要和我一起卖虾子的小破孩起床。不赶紧点不行啊，一会儿还要去池塘里起虾子，还要赶早上7点的那班车去n市。是的去n市，妈妈还以为我最多去安县县城呢，县城离我们这里太远，来回两三个小时，而且购买力也不一定够。而n市，是我们邻省的省会城市，离我们五里乡却只要40分钟左右，关键人家是二线城市，那消费能力哪里是一个八线的小县城比的了的。我可不想千里迢迢的又把虾子给拎回来。 赵浩扬坐起来伸懒腰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碗，这速度可以申请吉尼斯了。给他拿出昨天洗好的新衣服，一套浅灰色的卫衣套装，非常薄，虽然衣服便宜，料子一般，但是颜色和款式都是不错的，胸前还有两个立体的猫耳朵。我家少年虽然虚岁13了，但是很瘦，个子也还没有长开，看起来就像小了两岁。由于和我一样的宅属性，那皮肤也真是白白哒，我摸摸他的头，真可爱。 叮嘱了赵浩扬一番后，我拿出个篮子，把盛好的炒饭，和一瓷缸的稀饭放进去，然后拎着就出发了。工场很近，就在屋后不远的地方。这时远处天际已经能看见一丝丝的红线，我知道太阳要出来了。工场上已经有四五家人在忙着铺场了，我找到我们家的地方，妈妈已经铺到最后了。 “妈妈，吃早饭了”，我放下篮子喊道。 “马上来，你放下就回去吧。”妈妈头也不抬，专注于手中的稻把子。我无奈的走过去，“那你吃完就把碗放边上，我一会搞定了我的虾子就来拿。” “我让你别折腾你偏要，看你能搞出个什么花。自己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妈妈没好气的斜我一眼。 “好哒，妈妈最好了。”发了枚糖衣炮弹，我赶紧的往回赶，一边走还能听到村里的邻居和妈妈说着话。 “你家小敏这么早就来送早饭啦？真能干，读书又好，大嫂子这下有盼头喽。” “哪里，你家小茹才贤惠呢，小敏有她一半就好喽。” “这在城里读书就是不一样，你看小敏这气派，站那就和农村娃子不一样。” “……” 听着妈妈爽朗的笑声，我心里真是觉得说不出的放松与甜蜜，如果能够成为她的骄傲，就算做再多也值得。 回到家里的时候，赵浩扬已经吃好早饭准备完毕了，斯文俊秀的少年穿着可爱的衣衫，萌萌哒，手中握着的口琴，无形中给人增加了一丝艺术气质。孩子还是自家的好。 “扬扬，我们去起虾子喽。”我看看钟已经六点了，拿了条围裙，带个水桶，就喊弟弟出发。 “好哎，太棒了。姐，你说有没有一桶的虾啊？如果有一桶就好了。”某孩子一蹦三丈高，猴急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气质，就是个小孩蛋子。 “一桶不敢说，半桶应该会有的。”现在还没有人看见虾子的市场，最多自己吃，野生虾还是很多的。等过两年，人们就会一窝蜂的放虾了。到2016年的时候，我都不敢吃虾了，因为虾子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放，人们只有用□□才能让虾子出来。 第一个池塘就在我们家的后园，我找到栓虾笼的小棍子，系上围裙，小心翼翼的拉绳子。赵浩扬激动的来回跑跳，想一试身手，我哪里会让他如愿，让他来，衣服上不得一身泥水？ 五六米的虾笼一点点浮出水面，一节节的篓子里已经能看见红爪子的小龙虾了，我一边拉一边往后退，收获还是不错的，“扬扬再拿个小桶过来”，除了小龙虾，网篓子里居然还有米虾，数量很多，个头也不小，这可比龙虾值钱多了，因为米虾肉多，营养价值也更丰富。 “来了来了，姐，给你桶。”弟弟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 “扬扬，你把袖子卷起来，先帮我把米虾都捡到小桶里。” “好，你放心，看我的。”弟弟一脸兴奋。米虾壳薄，容易死，所以要小心点。看他干的不错，我又走到池塘的对面，去起另一个笼子。可能是因为没人放过，所以两个笼子的收获不错，米虾都捡起来，估计有两三斤，小龙虾就更多了，有小半桶。 带着收获的激动，我们又陆续的收了另外四个虾笼。这四个明显没有家里的厉害，不过6个笼子加在一起也不少了，米虾估计有五六斤，小龙虾有一水桶，具体多少斤我还真没概念。 姐弟俩费力的把虾子提回家，直接放到马路边。然后用肥皂洗去手上的腥味，拿出妈妈自己缝的小挎包，装上钥匙，和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子，除了坐车的零钱，想了想又带上一百块钱准备急用。没等一会儿，车就来了，看我们提着费力，售票员还帮了一把。秋收的时候车上的人明显少了，我们很容易的找到两个位子。 两桶虾的味道有点大，但没有人说什么，这趟车上都是去n市做小生意的村民，有带了两麻袋菜的，还有带了一串的活鸡活鸭的，说实话，味道真是不太好闻。我看了看赵浩扬，嗯，小破孩面不改色，低头摆弄着他的口琴，想吹，又有点害羞。 “你问问售票员可不可以吹口琴？”我轻声的给他出着主意。 他看看我，摇了摇头。好吧，我也不管了，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姐……”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又扭捏的叫我。 “想吹口琴啊？”我笑的一脸温柔。 “嗯”小破孩一脸希冀。 “那你吹啊。”我继续笑。 “可是……”小眼神不安的瞟向前方，，怕车主说话。 “那你问问售票员，姐姐是不会帮你说的。你自己试试好不好，不要怕。”我正色说道。 弟弟低下了头，明显在犹豫中。我知道他害怕，上辈子就很内向。他摩挲着口琴，良久，放到唇边，呼吸清浅，试着想轻轻的吹几个音，可是不成功。看他一脸沮丧，我也不好受。“扬扬，不用怕，就问一句，不行我们就下车再吹。”他看了我一眼，红着脸，看着前方想说什么，停了一下又酝酿了一会才轻声问道：“售票员阿姨，车上可以吹口琴吗？”说完脸红的要滴血了。我赞赏的冲他竖起大拇指，换来一个羞涩又如释重负的笑容。 “售票员，有个小孩问你可不可以吹口琴。”声音太小，一个大叔帮我们大声转述，估计他也是受不了我们的磨叽了。 不一会儿，车上就变成了弟弟的演奏会。拿到琴不到两天吧，可是弟弟已经掌握了不少的演奏技巧了，真厉害，不学音乐真是浪费人才啊。 第15章 进城 一路颠簸，听听弟弟的琴声，看看窗外的景色，很快就到了n市的高新开发区。窗外的马路由窄变宽，路边的街道也从凌乱变的整洁，现在开发区已经初具规模，到处是高楼大厦。弟弟也不吹口琴了，一脸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城市街景。虽然n市很近，但毕竟是大城市，一般村民对大城市都会有种敬畏之心，所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来逛逛的。这辈子我和赵浩扬长这么大，之前都没有来过这里。就算是上辈子我也是大学毕业了才第一次来n市。耳边都是乘客的议论声，羡慕着大城市的繁华。 “姐姐，我们长大了也要来这里住好不好？”弟弟一脸的憧憬。 “好啊，那我们都要努力念书，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就有机会在这里定居了。”我抓紧时间向他灌输读书的重要性。话说上辈子我对弟弟是有多忽视，从来没管过他的学习，还和他争东西，我外出求学的时候，他还要一个人忍受别人的欺凌。妈妈家里家外的都要管着，根本没有时间关心他的学习和内心世界，他就这样一个人在青春期的寂寞里长大了。想想就觉得羞愧与心疼。 过了高新区不久就到车站了，弟弟提着小桶的米虾，我用力的提着大桶，车站里人流来来回回，不时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我好像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菜场，而同车的乘客早就散了。 “扬扬，我们去哪里卖？”我可怜的兮兮的问着弟弟。 “姐，你不知道吗？”弟弟一脸紧张，“我们不会迷路吧。” “别紧张，姐认识回家的路，就是现在要想办法把虾子卖掉。”某小孩都快哭了，我赶紧的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有市集吗？”弟弟一脸郁闷的问道。 “有菜场，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一边把水桶往车站外面挪，一边商量着。 “啊……？”弟弟一脸控诉的看着我，不相信我竟然这么不靠谱，“姐姐，我怎么就跟你来了，太失算了。” “嘿嘿，你应该想，辛亏你来了，要不然你姐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我一脸奸笑。 “你还笑的出来！找个人多的地方卖吧”终于等来了赵浩扬小盆友的一个建议。 “哪里呢？”我继续让他出主意。 “车站门口肯定不行，我看看啊，”我们已经出了车站，现在站在路边，马路对面是一个小区，我们的左边是车站的广场，右边是商场，超市，还有各种店，每处人都很多的，就看赵浩扬怎么选了。 “姐姐，我们去超市前面的广场边卖吧，那边人很多，而且我看见还有人在那边摆摊卖衣服什么的。”弟弟观察了半天，一脸郑重的看着我说道。不得不说点子不错，我本来准备找个小区的，超市那边好像比小区还要好。所以说男人，无论是大还是小，都得要逼，被现实逼着才能快速长大。 其实只有十分钟的距离，我们楞是走了好久，虾桶实在是太重了。超市很大，全国知名的大牌子，与之并排的还有一栋美食大厦，所以这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门前有一大片的广场，可供停车，边上有很多雨棚立起来的摊位，走进一看，有卖小吃的，卖衣服的，卖玩具的，种类丰富。 我们在小吃铺旁边找到个空位，现在估计至少八点了，太阳很是热烈，我们姐弟俩也都是满头大汗。放下虾桶，我们擦着汗顺便观察着路边的行人，很多从超市出来的主妇，手中都拎着菜，估计是从超市里买的，我们的虾估计还是有希望卖的掉的。 “小姑娘，你们这么小怎么自己出来卖虾子？”小吃摊的老板娘好奇的问道，手中还不忘向蒸笼里放着包子。 “妈妈去那边买东西了，叫我们先看着”，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姨，我们的虾都是野生的，特别有营养，您要不要也买点尝尝？”我乘机推销起生意。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生意，还真有点怕怕的。 “呵呵，小姑娘还怪会做生意，等阿姨忙完了再来看看。”老板娘扭着健壮的身体，手中捧着一串的蒸笼，轻快的说道。 “姐姐，我们的虾怎么卖啊？”歇过劲的弟弟，看我结束了和老板娘的对话，扯扯我的衣袖，轻声问道。 “米虾15块一斤，小龙虾就八块吧”，我记得小龙虾的价格一直和猪肉差不多，米虾的价格一直都是贵一倍的，这个价应该差不多。 “可是，姐姐，我们怎么来算那个一斤……”弟弟一脸苦恼的思索着。 “什么意思？”一斤就是一斤啊，什么怎么算，想不明白他苦恼什么。 “我们拿什么来称啊？没有秤！”在这孩子一脸的气愤中，我恍然大悟，奶奶的，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忘记了。 我往周围看看，已经有些主妇蠢蠢欲动，低头私语，想来看看虾子了，我有点苦恼，没有经验就是不行啊。还好带着钱了，不行的话就去买一个好了，前面就是超市。 “扬扬，你在这里看着，有人来问虾子，你就按照我刚刚讲的价格告诉他，我去超市买个电子秤回来。记住，不许乱跑，现在拐小孩的很多。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仔细叮嘱赵浩扬。看他点头了，我转身跑进超市。 我快速的扫了眼超市一楼，满是服装和金饰，估计不会有了。赶紧爬上电梯上二楼，二楼里满目的百货，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只好求助于导购。 “你好，请问哪里有电子秤？” “在那个拐角”导购一边说一边指着西北方。我顺着那个方向，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唯一的一架电子秤，运气不错。我抱起盒子，赶紧跑到三楼收银处，是的，二楼买东西三楼结账，坑爹，不知道扬扬有没有等急了。终于排队付了钱，15块，还能接受。 下了电梯我就急急忙忙往外跑，一眼望到广场边的小吃摊，可是小吃摊旁边的卖虾少年呢？虾不见了，人也不见了，我一时间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忍不住的腿软。 第16章 石磊 一时间我快要被滔天的悔恨淹没了，我应该带着他一起去的，若是弟弟出了什么事，我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手指无意识的抓紧怀里的盒子，我奋力的拨开人群，满怀所有的希望，艰难的走向小吃摊，“老板娘，请问您有没有看见我弟弟干什么去了？”我忍着腿软，尽力的控制着声音，让它不要太抖。 “哎？你弟弟，估计和你妈妈走了吧，刚看见有个女人过来，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他们就拎着桶一起走了。” 什么女人？不会是人贩子吧！我真是快要急疯了。 “老板娘，你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我焦急的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你弟弟和其中一个小帅哥聊的挺开心的，应该是熟人吧？”老板娘一脸狐疑的看着我说道。我一听，心中更是慌乱了。哪里有什么熟人，他才第一次来这里好不好。 和老板娘道了谢，我开始漫无目的的找。随便挑了个方向，我一路狂奔，眼中搜索着弟弟的身影，不断的高喊着弟弟的名字，“赵浩扬，赵浩扬！”，可是没有人回应，我不过是离开了十分钟而已，他能去哪里了，难道是被人下了迷药？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行人，我真是有种大海捞针般的无措。“赵浩扬，赵浩扬！”我换了个方向，不知道找了多久，还是没有回应。我摊坐在绿化带边，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扬扬，你去哪里了？”我无意识的低喃，我没法想象妈妈知道弟弟丢了之后会怎么样，会疯或者会死。我不敢想，阳光很热烈，而我通体冰凉，绝望就要没顶。 “赵佳敏？你怎么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木然的抬起头，忍了很久的眼泪簌簌而落。眼前的少年，依然清俊优雅，他好像偏爱各种衬衫，乖巧的扣上所有的衣扣，眼神中却总是流露出一丝漫不经心与不可忽视的凌厉。这样的气质与魅力，怪不得能引一帮粉红尽折腰。原来我以前这么有眼光。 “石磊……”，我忍不住伏在腿上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也不去理会某位少年一瞬间的无措。 “赵佳敏，出什么事了？迷路了吗？”，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扭。我接过石磊递过来的纸巾，轻声的道谢。 “我弟弟丢了，”我哽咽的说道，“我们一大早来这里卖虾子我去买个秤，然后转脸他就不见了，他第一次来城里，谁也不认识，能去哪里了？” “卖虾子的小男孩？”，石磊一脸思索，“他是不是会吹口琴？” “是的，是的，扬扬会吹口琴，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衣服，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我立刻激动的跳起来，一把抓住他，急声说道。 “我知道，你别急，”石磊无奈的看着我，终于让人觉得不那么疏离，“还有，你能不能放开我？”说着眼神飘忽的往四周暼了暼，不过瞬间又恢复成那个不动声色的，优雅的样子。 “额，不好意思哦，”，我抱歉的松开手，周围来来往往的不时有人指指点点。之前太伤心了没注意到，估计大家以为他怎么欺负我了呢，哭的那么惨，怪不得他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带你去找你弟弟吧。”说着带头走了。我一把抱起地上的电子秤，赶紧追上，心情立刻万里无云，连脚步都轻快了。看着前面穿着蓝衣白裤的少年，我的感激之情真是无可言表。 “石磊，我决定不生你气了。”我急走两步，笑容灿烂的与他比肩而行。他转头狐疑的挑了挑眉。 “谁让你说我又笨又丑的”，我善解人意的替他解疑。 “什么时候？”石磊双手插袋疑惑的问道。 “你让吴思雨告诉我的啊，你说你喜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难道不是在说我又笨又丑？”这句话我从上辈子介意到了这辈子。 “你这是承认自己又笨又丑了吗？”石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坏坏的说道。 “谁说的，本人很聪明的，美貌比不上你，可也很可爱啊。”我立刻反驳。 “那你生什么气？”好吧，无言与对。再说下去就变成我介意他不喜欢我了。这辈子咱也不肖想男神了，老实的念书，带领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看着周围熟悉的街景，我有点郁闷，搞了半天，弟弟还在超市广场这一块吗？穿过广场，石磊领着我上了美食大厦的二楼，这边很多餐厅，我们走进其中一家，名字叫江南春，装修很是复古。看见我们进来，服务员立刻两眼放光，纷纷和石磊打着招呼。我不动声色的站着，四处搜寻着弟弟的身影。 “小老板你来啦，你的朋友在办公室呢。”吧台的收银员热情的说道。原来这是石磊家里开的店吗。餐厅很不小，我们七拐八绕的穿过一个个包间，才找到办公室。站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琴声，吉他伴奏，口琴主旋律，一听就知道里面有赵浩扬。因为他们演奏的曲子，正是我在家有兴致时随意吹奏的《贝加尔湖畔》，而李健的这首歌直到2011年才发行。这个臭小子，我已经完全放下了担心，现在满腔的气愤。 一曲终了，石磊推开门，我也快速的窜进去，准备逮着这个臭小子揍一顿。不过，我看到了谁？王帝？他也在这里？赵浩扬背对着我们，兴奋的对着王帝叽叽喳喳，“王哥哥，这首歌我听我姐姐吹过，好听吧。” 王帝手抱吉他，随意的扫了我们一眼，看见我时微露一丝疑惑。然后就彻底无视了我们，面带微笑的和赵浩扬小盆友讨论着怎么编曲。话说，赵浩扬听得懂吗。太区别对待了。 “王帝，你把人家小朋友拐来，不怕某位姐姐急的哭天抢地吗？”石磊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不是叫个人下去找他姐姐了吗？不过怎么到现在都没找到。”酷酷的少年一脸疑惑。 “姐姐不会丢了吧，我要去找她”，说着某个小没良心的跳下凳子，转脸就想往外跑。“姐姐！姐姐找到了”，赵浩扬一把抱住我的腰，激动的说道，“王哥哥，这是我姐姐，我姐姐可厉害了！”看着某个激动的孩子，我突然下不去手了，我的弟弟什么时候这么热情开朗了？这么活泼兴奋的弟弟，开心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弟弟，不就是我一直在努力的目标吗？ 这么想着，我的心中划过阵阵的温情。我温柔的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可爱的少年还不到我的肩膀，抬头冲我笑的一脸明媚。 “好了，现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我搬了张椅子，冲着三人一脸正色道。 第17章 算账 “好了，赵佳敏，还是我来说吧”，石磊懒懒的靠在办公桌上，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的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无意识的动作，却惹来一抹优雅的性感。一边说着话，一边无奈的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另外两个人。这两个家伙，一个抱着吉他，不时的在稿纸上写着什么。小的那个呢，人是倚在我腿边，可是心早就飞到王帝那去了。我无奈的叹口气，两个音乐痴迷者，真是没办法。 “这里是我妈开的一家小餐厅，所以我放假的时候会过来。遇见你之前，就接到王帝的电话，他看上了一个吹口琴的小男孩，而我妈则看上了他的虾子”，石磊看着我认真的说道。“你也知道王帝这个人，平时什么也不理会，一门心思的钻研他的音乐世界”，想想王帝平时的表现，确实如此，上次如果不是因为买乐器，他估计也不会搭理我。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兴奋的主动给我打电话，于是就出来了。”说着轻咳了两声，“嗯哼，然后就看见某个人魂不守舍，像一个迷了路的小狗。”一本正经的语气也阻挡不住某人眼中的幸灾乐祸。 “你才是小狗，”我翻了个白眼，不去看他，鲜活又生动的某人是我上辈子不曾见过的，这样子实在太诱人了。“扬扬你说说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的吗？”我把炮火对准了赵浩扬，赶紧擦掉心中泛起的阵阵涟漪。都是上辈子的情绪惹的祸，对，一定是这样。 “姐姐，对不起。”小狗样的弟弟，抱住我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一下就心软了，也不知道这一招是和谁学的。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我语气坚定的问道。 “我本来是在等你的，可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我，我害怕，就只好吹口琴。姐姐，一吹口琴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立刻变的兴奋。 “这就对了，音乐能够给人无限的勇气，扬扬做的对。”王帝冷不丁的插上一嘴。 “你闭嘴，我等下审你。”这孩子是要做音乐狂人的节奏吗，提起音乐就从不苟言笑变话唠。不过他还真的乖乖的，低头继续玩他的稿纸了。 “我表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石磊一脸惊奇的看着我们问道。 “切，因为我是他同桌，革命的友情。”我估计还是因为上次那首《等待》吧，搞不好人家还认为我也是个创作型人才呢。不过，“你表弟？”看不出来啊，在班上从来没见他俩说过话。但是这些不重要，“扬扬继续说”。 “哦，我觉得姐姐上次吹的曲子很好听，就吹着看看，然后王哥哥就来了，说要学，叫我和他走。”弟弟乖巧的说道。 “他叫你走，你就走啦？”我恨铁不成钢。 “没有，我说要等姐姐来卖虾子，阿姨说虾子很大，她都买了，叫我来拿钱顺便陪王哥哥玩一会。”弟弟急忙解释。 “什么阿姨？”我看向石磊。他会意的解释道，“就是我妈，虾子饭店要用，具体的一会儿她来了再和你解释。” “扬扬，你知不知道姐姐多着急，还以为你丢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开了。还好这次碰见的王哥哥是姐姐的同学，万一下次遇见的是人贩子怎么办？”我一脸担忧的教育起弟弟。 “对不起啊赵佳敏，这次是我们不对，没考虑到你的心情。”石磊收起满身的慵懒，诚恳的说道。 “对不起哦”，依然是酷酷的表情，但明显能感受到王帝眼中淡淡的歉意。 “算啦，看在我弟弟这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哎，都是熟人，何况虚惊一场。 “太好了，赵佳敏，扬扬刚刚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是你作曲的吗？”这人还是忘不了音乐。 “额，不是，只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不好意思，又被误会了。 “你在哪里听到的？我怎么没听过？真是很好听！”帅酷少年一脸认真。 “额，呵呵，”，叫我怎么回答你，李健刚单飞不久，还没开始写这首歌呢。“那个，我是在大街上无意间听到的。”随便敷衍个理由，大街上那么多人，这下你不好找人求证了吧。 “无意间听到就能吹奏出来，看来赵佳敏你的音乐素养很高啊。”石磊一脸疑惑，高深莫测的看着我。这位好像不太好糊弄。 “姐姐很棒的，她会很多我从没听过的歌，都好好听。”赵浩扬一脸的我骄傲。 “哦？很厉害？我明白了。”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 “佳敏，你能不能再吹一次，如果能配个词就好了。”王帝一脸祈求的看着我。 “这首歌叫《贝加尔湖畔》，有词的。”健哥的经典作品怎么能没有相配的词。 “佳敏，那你唱遍来听听。”石磊双手抱胸，眼神专注的看着我。 “可是我唱的不好听。”听见他这样叫我，感觉有点不自在。这一个两个的什么时候都自来熟了。 “好听的，你上次唱的不错。”王帝你的情商呢，听不出来我不想唱吗？ “好了，我唱。石磊，拜托你别瞪了。”我是来卖虾子的，不是来卖唱的啊。“吉他伴奏，前奏和间奏口琴随机穿插。懂了吗？”俩孩子激动的点头，石磊搬个凳子好整以暇。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琴声悦耳，歌声动听。我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被某人注视的不自在，好像回到了另一个时空，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首歌时的惊艳。一曲终了，大家相视一笑，音乐的魅力，瞬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消除了之前因陌生而带来的淡淡的防备感。 “佳敏，你真棒，太好听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好不好？”王帝放下他的宝贝吉他，第一次完全的放下他那长久养成的目中无人与高高在上的姿态，认真的说道。 “呵呵，是我的荣幸”，上辈子加这辈子我都还没交过异性朋友呢。 “王帝交到朋友了吗？”话声未落，办公室的门随之被打开。走进来一位打扮知性的中年女性。面目柔美，披散着大波浪卷发，一身淡紫色的套装裙，很时髦。 “妈，你来啦？”石磊率先出声，原来这是他的妈妈，餐厅的老板。 “阿姨你好，”我站起来打着招呼。 “这就是我们王帝刚刚交到的朋友吗？一看就是爱读书的乖孩子。”石妈妈一边给我们让座，一边热情的说道。 “大姑，佳敏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了，她写的歌都非常好听。”王帝一脸的与有荣焉。 “呵呵，没有，王帝夸张了。”骑虎难下，我硬着头皮解释。 石妈妈理解的笑笑，然后看向弟弟，“小朋友，你姐姐还没来吗？我们算下虾子钱吧。”提到正事了，真是太好了。 “阿姨，我就是他姐姐，和我谈就可以了。” “哎呦，这么巧啊。” “妈，佳敏是我们班同学，今天正好碰见她在找弟弟，就一起过来了。是很巧。”石磊解释了一句。 “你们姐弟俩真看不出来是会卖虾的孩子。”，其实阿姨你是想说我们俩不像农村土包子吧。 “呵呵，谢谢您夸奖。”我落落大方的说到。 “你这孩子，还挺有趣。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吧。你的虾我全包了，价格就按你们说的来，我们饭店最近都要虾，你们家每天都卖吗？”这是要长期合作了？ “每天都送可以的，数量上有要求吗？”我想问清楚点。 “五百斤以内都没有问题，我还有两家店呢，可以消化的了。”老板气场全开的石妈妈，沉吟一会说道。 “好的成交”，太好了，长期生意。 “虾子我都算好了，小龙虾算你35斤，每斤八块，那就是280块，米虾算你6斤，每斤15块，就是90块，一共三百七，你看要不要再去前面重新称一遍？”石妈妈麻利的算完账，微笑着问道。 “不必了阿姨，看您这一身气派，哪会计较我们这半斤八两的。”大老板的马屁是要拍的。 “哈哈，这丫头太可人了，真会说话。那我也就不折腾了，走，跟我去收银台拿钱。一会儿让石磊带你们到处转转，中午就在阿姨这里吃饭。” “不了，阿姨，现在估计有十点了，妈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做饭呢。”我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一定要回去吗？王帝估计很舍不得你们。”石磊淡淡的询问到。 “真的要回去，家里正是做农活的时候”，我接过钱，“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阿姨，我就收钱了”，不待石磊回答，我把目光转向石妈妈。 “应该的，应该的，咱们一笔算一笔。”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大家，再见啦。”我开心的和大家道别，370块，真是太棒了。 第18章 返程 我怀揣着370块钱，走路都带风，这可是无本的生意啊，怪不得上辈子有人靠卖龙虾发财呢。我带着弟弟边往车站方向走，边在心中迅速的算着小账。假设一天卖300块的话，一个月卖20次，就是6000块，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这个时代中学教师的工资，每月只有八百多块，所以6000块的购买力还是相当不错哒。心中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这个生意按上辈子的情况来看，可以至少干十年。 今天周一，明天后天我还可以来卖一次，周三下午就得返校了。所以这个事我亲自来还真不行，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母亲不识字，还要忙着家里家外，让她每天一早去n市卖虾不现实，而且弟弟要上学，她必须要照顾好弟弟。这样只能另想个法子，找别人了。 “姐姐，姐姐”，弟弟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小样满脸的激动，“姐姐，我们真的挣了这么多钱吗？” “是的，这里的钱有一半是扬扬挣的呢，扬扬很厉害。”我笑咪咪的看着他说道，小少年需要适时的鼓励。 “姐姐，我以后会挣更多的钱。”扬扬信誓旦旦的说道，鼓着小脸蛋，双手握着拳，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姐姐，我们回家还放虾子”。 “好的，我们要放更多的虾子。”一路说着，我顺手买了车票，车票还是当年的价，十多年不变，十块钱一张，弟弟买的半票，一共十五元。找到开往五里的大巴车，十点多了，车上两三个人。“司机师傅，车子马上就开走吗？”我高声问着司机，”可不可以下去买个东西。” “可以，只有十分钟，快点啊”，司机还挺和气。 “扬扬，你在这里坐着等姐姐，姐姐下去买点菜，回家午饭的时候吃。”等到家估计要超过十一点了，还是买点现成的带回去吧。 “我也去好不好？”弟弟明显的有点忐忑。 “别怕，姐姐就去前面，你看，从这里就能看见。”我指着车站门口的一个卤菜摊说道。把扬扬安顿好后，我快速的奔向目的地，买了五块钱的猪头肉，我拎拎看，份量还是不错的，有一大碟子。家中还有剥好的毛豆米，一起再加工一下就相当美味了。 再次跑进车站的时候，大巴已经发动了，赵浩扬小朋友，紧贴着车窗玻璃，一脸紧张的看着我。不管怎么说，今天对他来说应该是个难忘的经历了，以后还是要多带他出来走走，男孩子不能养在“深闺”。 “扬扬今天开心吗？”车子缓缓的开动，我揽着昏昏欲睡的弟弟问道。 “开心，”弟弟往我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 “怎么开心了？” “扬扬也能挣钱，还认识了王帝哥哥，他对我可好了，还教我怎么能把口琴吹的更好听，……”软软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慢慢的变成绵长的呼吸声，好吧我也有点困了。 “五里乡到了，小姑娘在哪里下车？”售票员大叔粗犷的声音把我惊醒。 我看看窗外，确实是到街上了，“大叔，到前面赵家郢，快到了告诉你。”我赶紧把扬扬喊醒，几分钟后，就到了家门口的马路上，我让扬扬拿着猪头肉，我拎着空空的虾桶下了车。门还是锁着的，我赶紧开了门，妈妈显然没有回来。我打开后门通通气，秋老虎太厉害，有点热。顺手把两个桶放到后园的水泥地上，我赶紧找来妈妈带水的大瓶子，盛了半瓶水让弟弟赶紧送去。家中什么吃的也没有，想送块饼干都不行，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挣钱，没考虑仔细，水果饼干什么的是要买一些的，大人小孩都得吃点。我把这个事放心里，决定下午去办。 我快速的淘米煮饭，已经十一点一刻了，今天有荤菜，我决定不蒸鸡蛋，记得以前看见过某个报道，鸡蛋不能吃太多。米放进了电饭锅，我拿出昨天晚上和妈妈剥好的毛豆，打水洗干净，把猪头肉连汤带肉的放锅中煮，开了之后放毛豆，做法和之前的豆米烧烤鸭是一样的，简单省事，味道美，懒人做菜的不二选择。 “在哪里买的猪头肉？”，妈妈估计太累太饿，狠吃了几筷子，喘了口气问道。 “妈妈，妈妈，是在n市买的。我们今天卖虾子挣了好多钱。”赵浩扬激动又急切的说道。 “你两个胆子大嘞，怎么跑那么远！”妈妈瞪着双眼问道，不过我一点也不怕她，上辈子妈妈也是这样虚张声势，其实只要我们平安回来，不做坏事，干什么她都不反对。一方面人的精力有限，她实在没那么多时间计较我们的鸡毛蒜皮，另一方面，我们少年丧父，这也是妈妈宠着我们，惯着我们的一种方式。 “妈，没事的，你也不看我们是谁家的孩子，去个n市小菜一碟。”我一脸臭屁的说道。 “就是，我和姐姐认得路，去个n市很简单的。”赵浩扬也是有样学样的拽样子。 “对了妈，钱给你。”我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妈妈。 “怎么这么多，真是卖虾子的？”妈妈放下筷子，接过钱，看着五张毛爷爷，一脸的不敢相信。 “妈妈我们卖了370块！”弟弟一脸的骄傲。 “是的，虾子卖了370块，我上次文章不是挣了钱吗，再给你添点凑个五百，剩下的我留着做生活费。”我心情愉快的解释道。 “没想到，平时不当回事的虾子，还是个宝啊。比种田来钱快多了。”妈妈依旧惊诧异常，不停的摩挲着钱。也是，如果不是上辈子人民币不值钱，钱见多了，我也会对着五百块虾子钱吃惊。现在的稻子不过七八毛一斤，家里收成好的有时候也只能收个七千多斤，一般情况下六千斤左右。这样一算一季的收入也最多只有6千多块，四五月份还能再收一季麦子油菜，最多也能卖个五千块。这就是一年所有的收入了，衣食住行，人情往来都从这里出，我一学期学费1200，弟弟300，一年我们念书的学费就要3千块，所以钱总是紧巴巴的，现在能多个挣钱的营生，妈妈激动也是正常的。 “妈你先吃饭，关于卖虾子的事我都想好了，过会你听听看。” 第19章 过渡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妈妈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和弟弟一起收拾着碗筷。还记得从前，妈妈累极的时候，会叫我做这些事，可是我不服气，就指挥弟弟干。可弟弟也不服气，于是两个人就没大没小的争吵，最后碗筷还是妈妈洗的。 可是你看现在，没有人要求他，赵浩扬听见我叫妈妈去歇着，竟然主动的帮我收拾碗筷了。前世今生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变了，所以说上辈子弟弟的不成才是不是也和我有关呢？ 今生的我是他的长姐，可以照顾他，引导他，给他做个榜样。 前世的我是他的玩伴，和他争，和他抢，和他一起没大没小。 这么想着，突然就对未来多了许多的信心。家里穷，没关系，挣钱的法子总会有的。至于弟弟，现在已经能看见他的成长了，他必定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而我也绝不允许他像从前那样一事无成。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把吃剩的菜端进厨房，放进角落的碗橱里。然后又乐颠颠的返回堂屋，把桌椅归置到原来的位置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我一边洗着碗，一边观察着他的表现，真是感到很欣慰。 “妈妈，你看扬扬现在多懂事。”我笑着和妈妈说道。 “我们扬扬本来就是个乖小孩，从来不闹人，从来都自己玩，不让妈妈操一点心。”我滴亲妈哎，你怎么就不怕他性格内向自闭呢？ “妈，你以后也适当的让他做做家务。”总像大少爷一样，会对家庭缺少责任感。 “他能做什么啊，有叫他做事的时间，我什么都做好了。”妈妈一脸的不以为然。好吧，无奈，以前也是这样。那就转移目标，我看着跩兮兮的，一脸我好棒的弟弟，狡猾的说道：“扬扬真懂事，都会帮忙做家务事了。以后姐姐上学了，你也帮姐姐照顾妈妈好不好？” “那是，我是男子汉嘛，石磊哥哥说的，男子汉要做家中的顶梁柱。”小男子汉倚着妈妈，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哪里有个石磊哥哥了？”妈妈一脸的疑惑，我突然有一丝丝的心虚。不过，我为什么要心虚，我这辈子可没暗恋他，也没耽误过学习。 “石磊是我同学，就是他妈妈要长期买我们的虾子。”我解释道，不过想不明白，石磊什么时候和扬扬说过话了。 “对了，你还没说虾子怎么卖呢？我自己去的话，估计认不得路呢。”妈妈站累了，端个凳子坐下说道。我一看估计她想午睡了，决定长话短说。 “你自己去卖肯定不行，我也不放心，我回学校之前还可以卖两次。之后，我准备把这个事情交给舅舅。”妈妈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虽然外公对我们不怎么关心，但舅舅还是不错的，舅妈也是个老实人” “小丫头，还编排起长辈来了!”妈妈一个瞪眼，打断了我的话。 “好吧，妈，要尊重长辈，我知道的。我们不可能叫舅舅帮我们白跑一趟，就算舅舅愿意，外公也不会愿意，当然你也不愿意。” “快说重点！”急性子的妈妈。 “所以我是这样想的，这条生意让给舅舅。他可以自己放虾子卖给石磊家，但是石磊妈妈每天要五百斤呢，舅舅怎么也搞不到这么多的数量，我们的虾子就以低一点的价格卖给舅舅，这样就可以了。”自己卖肯定更好，可是目前还是我们姐弟的学业最重要，交给舅舅是最好的办法。 “嗯，这注意不错，你舅舅也不富裕。不过这虾笼子我们要重新买了。”妈妈点点头说道。 “这些就交给我了，你先去睡觉吧，稻子才打完，下午有的忙呢。” 我知道打好的稻子目前肯定在工场上晾晒呢，但稻草还没有捆，稻子也要人不时的翻翻，傍晚的时候还要“扬场”，也就是借助最原始的工具，凭人力一铲铲的把稻谷扔向天空，利用风来吹走稻谷中的杂质，尘土。这是一项体力活，通常都是男人来做，而我的母亲既要做女人，也要做男人。 打发了母亲去休息，就见弟弟炯炯有神的盯着我。 “小屁孩看什么？” “姐姐比以前厉害了好多，像大人一样，妈妈都听你的话。”赵浩扬一脸的羡慕。 “只要你认真，努力，做个男子汉，妈妈也会听你的话的。”小孩子都想早点长大，想得到大人同等的尊重与对待。或许是我表现的很成熟，妈妈也不再把我当小孩子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你要不要去睡觉？”我整理好厨房，领着他往堂屋走去。 “我不困”，弟弟仰着头，呆萌的说道。 既然不困那就一起写作业吧，我还有几张卷子没写完呢。姐弟俩把书包搬出来，堂屋里凉风习习，写作业正合适。我花了20分钟解决了英语，就看见弟弟在一笔一画认真的写着作文。长这么大我好像从来没有和弟弟一起写过作业，要么想心事，要么玩去了，好吧，又发现了一个不合格。 “扬扬有不会的就问我”，我低声叮嘱了一句，就埋头于数理化之中了。 妈妈出门之后，嘱咐弟弟在家看门，我就骑个自行车出发了。依然是街道上，我一口气买了十个虾笼，还个价，八十块没了。又在路边买了五斤馓子，这东西虽然不见得有什么营养，但吃起来方便。又称了些苹果和饼干，无意间看见货架上有学生奶粉，眼前一亮，我们都没有喝奶粉的习惯，之前还真没想起来，以后每天让扬扬喝一杯。 花了半个钟头把街上扫荡了一遍，自行车后座上两个蛇皮袋子装的满满的，一百多块也花出去了，不过都是必须品，该花的就得花。 “小敏回来啦？怎么不来玩？” “大伯父。”看着年轻的伯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和他说话。 “买这么多东西啊，走，到家里玩会，小云也在家呢，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伯父一脸的热情。 “不了，家里打稻子，我还要给我妈帮忙。”上辈子虽然伯母总是找茬，但我一直觉得伯父很好，他是我父亲的哥哥，我们有很近的血缘关系，所以心中总是存着一份孺慕之情。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才让我认清楚，如果真的心存慈悲，他为什么不约束伯母的言行，而是放任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如果真的心存怜惜，他怎么从不在农忙时节伸一把手。上辈子弟弟没有好工作，没有挣到钱，他们是怎么敬而远之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好吧，随你了，”说着，摸出五十块钱，“来，这些钱你拿去用，别告诉你伯母。” “我不要，伯父”，以前也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他好，可是这些以后都是把柄，我不会再要他的资助。上辈子他拿了我们土地置换的钱做生意，我每次开学交学费都是去他家拿，明明是他借我们的，却还要看大伯母的脸色。然后，所有人都在赞扬他们有情有义，赞助兄弟家的孩子上学。而我和弟弟一有不顺从的地方，就变成了无情无义。 “谢谢，伯父，我不能要你的钱。”随后脚踩自行车走了。这辈子我不愿意再背上这样的枷锁，所以，伯父，再见了。 第20章 劳动 假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舅舅家借的六个虾笼和我新买的十个，全都被我抛进了周边的池塘里，临走前还能干一票大的。虾笼放进水里，等待虾子上钩就可以了，其他的时间我就尽力帮助妈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家中的稻子是我回来才开始收割的。家中十亩地，水田大概有六亩，目前工场上打好的只是三分之一而已。 快四点的时候，我拉上弟弟，端着泡好的馓子，带上两包饼干，向工场奔去。工场上有好几家都在收拾着打好的稻谷。我们走到自己家的地盘，满地的稻草已经被妈妈一捆捆的堆好了。稻谷已经被推成堆，我知道马上就要看着风向扬场了。 “妈，我们又不烧大锅灶了，还要这么多稻草干嘛？”我把手中的馓子递给满面灰尘的妈妈说道。 “我马上准备养点鸡鸭什么的，要不然过年都没有吃的，买的肉不好吃还贵的慌。”妈妈把碗中的鸡蛋挑出来，就要递给弟弟。 “扬扬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说着向赵浩扬使了个眼色。 “是的，妈妈，姐姐买了好多吃的，我吃饱了。”赵浩扬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干一边跑草堆里打滚。 “养牲口也要不了那么多草吧，鸡鸭又不吃稻草，就垫垫而已。”搞这么多用不上还累。 “你老爷爷讲要的，我就顺便帮忙弄下，你也别把嘴揪着，你老爷爷经常帮我们家耕田呢，”好吧，虽然老奶有点小心思，但老爷爷还是不错的。老爷爷是爸爸的小叔叔，生了三个闺女。我爸爸是他小侄子，在世时双方处的都不错。 “风来了，风来了……”旁边村里的邻居们激动起来。妈妈也喝下最后一口汤，拿着扬锹走向稻谷堆。我也顺手拿起一把小锹，也准备试试看。“赵浩扬……”没道理妈妈忙的累死累活，儿子在旁边疯玩的不知死活。“来了……，姐姐我也帮忙。”嗯，不错，没白疼他一场。 “你两个别捣乱了，你们搞不动，明天手疼。”妈妈憋着劲扬起稻谷，还抽空叮嘱我们。 我让弟弟拿个扫把，看见稻谷蹦远了就把它们再扫回来。我拿着小锹，大概扬了五六下，就觉得胳膊酸痛了。转头看看妈妈，面不改色。再看看别人家，男人扬场，女人要么扫谷子，要么堆稻草，都是轻省的活。突然觉得非常心疼，妈妈这些年，每天面对这样类似的情形，心中是不是也很痛？ 太阳渐渐的落向西山，晚霞染红半边的天空。我们的工作也接近尾声，我的胳膊已经要麻木了，中间妈妈无数次的撵我去休息，但好在坚持住了。如果连这点诱惑都克服不了，那我和以前还有什么区别。现在我要努力的成为妈妈的依靠，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无休止的依靠着妈妈。 “咚咚咚……”一辆拖拉机停下来。 “老爷爷……” “叔，你咋来啦？家里可忙好了？”妈妈手中不停，大声问道。 “我们早就弄好了，马上拖到粮站去，顺便把你这些也拖去卖吧。”老爷爷看着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圆圆的脸庞，眼中总是带着笑。“敏敏，扬扬，吃苹果。”说着把手中装着苹果的塑料袋递给我。看我笑嘻嘻的接过，他就开开心心的去帮妈妈扬场了。 扬好了，还要装袋，我和弟弟拉着袋子，妈妈和老爷爷忙着用簸箕装稻谷。每一簸箕的稻谷倒入袋中都会扬起一阵浓厚的灰尘，没有干过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滋味的。还好我早有准备，上午从石磊家办公室拿了两个一次性口罩，现在我和弟弟一人一个，效果嘛，聊胜于无。 “这俩孩子，就会作怪。也不怕人笑话，农村娃子，还怕灰呢。”妈妈嗔怪道。 “我们家这两个孩子，将来都是要考大学的。你看，现在就比别人家的强了。”老爷爷一向都坚持孩子是自家的好，并且总是强调我们会有大出息。这样的话我加上上辈子，听了无数次，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一切搞定之后，天已经擦黑了，在妈妈的坚持下，我和弟弟先回家了，而她坐上拖拉机，和老爷爷一起卖稻子去。我把带来的饼干和剩下的苹果塞给她，估计卖稻子的人很多，搞不好要排队的，带着点东西垫肚子也好。 回到家我立刻打开煤炉盖子，好让火烧旺点，三个人洗澡是要很多热水的。没有太阳能真是不方便啊。也没有时间煮饭了，我只煮了两碗面条，就着中午剩下的菜，也吃的津津有味。天天渐渐黑了，我们洗完澡妈妈也没有回来，我不放心，肯定要等的，打发赵浩扬去睡觉，他也死活不愿意，好吧，一起等。他对着书摆弄着口琴，我也不想写作业，就托着腮听着，依然是《贝加尔湖畔》，曲调流畅，悠扬，看着他认真的脸，我不由的感到非常幸福。这辈子也不想大富大贵，就希望一家人平安快乐，衣食无忧。 “扬扬真棒，明年姐姐送你去学钢琴好不好。”到明年家里的情况好点了，妈妈应该不会反对的。 “可以吗，姐姐？”弟弟有点不敢相信。 “可以的，姐姐写文章给你挣学费，我的弟弟这么有天分，埋没了太可惜了。” “我哪有这么厉害啊，王帝哥哥才厉害。”弟弟，红着脸，不自觉的摸着琴身。 “反正我不管，我就知道扬扬厉害。看你吹的《贝加尔湖畔》就知道了。”我也假装傲娇的说道。果然这让他很开心，姐姐毫无保留的直白的肯定，无形中增加了他的自信心。 “扬扬知道贝加尔湖吗？” “它不是一首歌吗？”扬扬一脸疑惑的问道。 “呵呵，贝加尔湖是世界最大的淡水湖，位于俄罗斯境内，湖水干净透明……” 妈妈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八点多了，晚饭依然是我下的面条。 “妈，卖了多少钱？”我趴在桌上看他们吃面条，赵浩扬看见人吃东西就嘴馋，这不又吃半碗。 “两千多斤，卖了两千块钱。”妈妈饿极了，狠吃了几口才回答我。 “妈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好不好？” “你哪次说话我没听了。”被妈妈斜了一眼，不过，前世今生，妈妈还是很听我意见的。 “我们家还有差不多四亩田没有收割，对吧？”，妈妈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收割机割一亩五十块够吗？” “按时间计算的，全部割完一百块钱吧，你问这个干吗？” “我们剩下的用收割机割吧，你一个人太累了，一百块也不是很贵，你就当我今天没挣到钱，好不好啊妈？”我一脸期盼的望着妈妈。 “一百块钱都快够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还不贵呢，就算挣了点小钱，也不能大手大脚。”妈妈严肃的说道。 “下面我上学了，你还要收虾子，还有家务，还要照顾扬扬，你哪里有时间顾着稻子。”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必要为了省点钱把自己逼成了陀螺。 好说歹说，我连天气预报都出来了，最后妈妈总算是同意用机械来收割。 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安心的睡了，明早还要起来卖虾子呢，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