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侦探探案集》 在悬念中出台的私家侦探事务所 海阳市《特区晚报》为了扩大发行量,在报刊林立的竞争中求得生存,什么招法都使了。为了招徕读者,他们增辟了《新闻热点》、《影星追踪》、《秘闻曝光》等噱头栏目。然而,由于抢不过这方面专业报刊的记者们,出笼后常常是慢了一拍的迟到消息,引不起读者的兴趣。眼睁睁地看着发行量上不去,愁煞总编。 改革战鼓正犹酣。愁白了一头鬓发的总编终于想出了一个改革的新招,连夜起草了一份告报社编辑、记者的公开书: “重金奖赏开辟提高发行量栏目的贤男贤女,栏目出台一见报量上升即以兑现。上升1万份者赏金5千元,2万份赏金1万元,以此类推,恳望各位同仁精诚合作,莫失发财良机!”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晚报社大腕记者安可第一位挺身揭榜。两天后,他向总编递交了一份关于开辟《读者释案》专栏的可行性报告。 具体方案是安可组织一批专门写悬案的精英,每日在报上登一例,让读者来释案,也即解答悬案谜底。然后在读者释题中筛选出最精彩的答卷登在报上,一个月举办一次颁奖活动,即读者释案奖。奖金分为四个档次:特等奖5千元;一等奖3千元;二等奖2千元;三等奖1千元。 “能成吗?”总编眉宇透出几分担心。 “我做过市场调查,这些日子《神探亨特》收视率最高,咱报纸给他们提供一个扮演亨特、马柯尔的出场机会,他们不乐得发疯才怪!”绰号风流王子的35岁安可把xiong部拍得嘭嘭响。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编当即在报告书上签了字。 “是骡子是马就看这一招了。”安可即刻马不停蹄地张罗开了。他发动了他的哥们姐们,串来了一大帮擅长写侦破推理小说的作家们,多少能沾上点“神探”边儿的刑警们,先是在海阳市最豪华的酒家嘬了一顿,然后到“名流夜总会”玩了个通宵,最后把牌一摊:“诸位哥们姐们,使出你们的浑身解数,每位炮制5篇疑案,越怪越险越奇越玄越刺激越他妈的如坠五里雾中越好,只有一个目的,吊起全市200万人口参与释案的胃口。一句话:把晚报的发行量弄上去。我已向总编立下军令状,赏金我一分不要,届时哥们姐们人手一份。是哥们,就帮我安某人一把。” “没说的,哥们!”在场的哥们姐们异口同声。 安可赢得很潇洒。特区人民的胃口给他这一招吊了起来,连续登了几例疑案和释案,半个月晚报发行量上升了1万份,而且势头仍在看好。邮局每天都有成麻袋的信件往负责《读者释案》栏目的二位编辑小姐的案头堆,于是,不得不临时雇请了几位帮手来拆信。 总编喜笑颜开,奖金当场兑现。 一个月后,晚报的发行量上升了10万份。同时,评委会也评出了首期释案读者的得奖名单。发奖仪式很隆重,报社不惜血本请来了电视台作现场直播。这下了海阳市轰动了,《特区晚报》一下子名扬四方,成了海阳市几十家报刊的明星报。 中特等奖的是位叫路子的读者。在颁奖会上,一二三等奖的读者都来了,唯路子没露面。对200万坐在电视机前看颁奖的海阳市观众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对主持人安可来说,路子的缺席可谓大煞风景,令他扫兴。谁也不知这位特等奖得主为什么没来。 安可只好把这份奖金代收在保险柜里。一个月后,第二次得奖名单又评出来了,特等奖又是这位叫路子的读者。消息一公布,海阳市再次轰动。这次的直播颁奖会场安排在海阳市人民大剧场,5000张入场券一抢而空,人人都争着一睹这位二次桂冠的得奖主的风采,然而,人们的等待再次落空。 这次安可发毛了,做为主持人他该怎样向读者解释?这个该死的路子在玩什么把戏?这不是要他难堪吗!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观众的反应无不叫绝。他们认为这才是属于真正得奖主的风格,这样才具有神探的神秘感。现场的直播效果在于它的覆盖面遍及每个家庭。于是,路子的名字如同福尔摩斯人人皆知,比明星还明星。办公室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人都在议论路子这位神秘的释案读者,晚报借助这种神秘的效应订数剧增,由原来的15万一下子突破30万份。 好一个路子效应! 又到了第三次评奖揭晓的时候了。安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希望这次得特等奖的不要是路子而本能又使他预感到非路子莫属,因为前二次释案,路子释得最为精彩,60个疑案悬案他个个释得有论有据,连出疑案的人都为之拍手叫绝。 评奖揭晓,又是路子!奇迹般的三连冠特等奖得主。 连评奖人都震惊了。因为这不存在作弊,送到十二名评委手中的释案解答人的名字都用蜡密封,十二名评委评出的都是同一份释案卷,评委的权威勿容置疑。 读者们在看到公布后全给惊住了,因为这次得奖的奖金提高了一倍,这就是说路子三次赢得特奖可以独得人民币2万元。 这回海阳市的广大晚报读者反应可是无奇不有。有人说安可是代表晚报社的骗子,《读者释案》栏目是个大骗局,那个所谓的路子根本不是什么读者,而是晚报社内部为了赚取巨奖的集体化名。甚至有人要求市政府,对晚报社这种卑劣的为提高发行量所玩弄的骗局给予制裁,并扬言如果晚报社不作出合理解释,他们将联合读者不再征订《特区晚报》。 总编面无人色地招来安可,“怎么办?你的《读者释案》给晚报带来了灭顶之灾。” 安可一脸的无奈,“可你知道,这并非骗局。” 总编耸肩苦笑,“想想办法吧,安可,拜托了!” “这没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找到路子,一切便迎刃而解。” 安可安慰总编:距颁奖还有3天,他要在3天内找到这位该死的路子,这家伙才真正是个“骗子”!因为他让失望的读者们一个个变得疯狂。 安可找来了公安局的哥们帮忙,先是查了电脑制作身份证中心的所有存档,没有路子此人。然后从路子的来信邮戳入手,查遍了发信地所在的单位和居民段,仍不见路子的蛛丝马迹。 怎么办?这路子为什么不肯露面领奖?不但安可百思不得其解,连他那帮善出疑案的作家兄弟和警察哥们也懵了。 路子到底是何人?原定的颁奖时间就要到了,读者的抗议达到了顶点。他们扬言如果报社不解释这场骗局,他们就要砸了颁奖会场。 明天就是颁奖时间,总编连夜召开了报社工作人员大会,决定取消或暂停这次颁奖。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一位自称路子的小姐来电话找安可,说明天她将出场领奖。 这不会是恶作剧吧?安可在片刻惊喜之后突冒奇念。他难于相信三连冠的特等奖出自一位小姐。 “请问,小姐大名?”安可必须在彻底了解清楚后再作出是否颁奖的决定。 “路子,” “我是说您的真实姓名。” “听着,安可,我从不用化名。”对方似乎也很认真。 这就怪了,海阳市200万人口并没有这个名字。对方大概猜出他的疑虑,便解释说她是外地人,是来特区“下海”的。 “那么请问在哪个单位供职?‘下海’总有个挂靠处吧。” 安可可不愿轻信,谁能说这不是个恶作剧呢! “很抱歉,我们已经取消了原定颁奖仪式。” “我早料到了,现在是晚上8点40分,9时的电视晚间新闻你通知还来得及。会场我已代你订了,在容纳3万人的体育场,租金1万元我已汇到了他们的帐上,还有3万元的现场直播费,我也已经汇到了电视台的户头上,不信,你可以去电话查询一下。”路子小姐笑了,“4万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喂,我说路子,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不!但你得保证,这笔钱你得归还我。” “那当然,只要你真是那个路子。” “错不了,明儿颁奖会上见!”对方搁下电话。安可立即拨电话往电视台、体育馆查询,果真有一笔落款路子的汇票,数目与路子说的相符。 安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折服了,出奇制胜的路子风格! 第二章 安可赶在晚间新闻播出了第三次颁奖仪式的地点,并告知三连冠的得主路子将出场领奖。 新闻一播出,不啻于在海阳市爆炸了一颗原子弹!颁奖时间定在上午9时,但8时不到,3万个座位已坐无虚席。这是海阳市有史以来的大盛况。 安可的心仍悬着。这个神秘的路子,谁也说不准临时又玩个什么花招? 总编没出席,他说他患有心脏病,无论路子是否出席,那场面都是他无法承受的。“是吉是凶你招架着吧,我在后面为你收场。” 安可在心里直叫玄乎,这辈子他什么场面没经过,但从来没象今天一颗心虚到了家。望着场上黑压压的人头,连过道都挤满了。这路子如果到时再不出场,很难想象疯狂的观众不把他撕成碎片才怪,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大骗局——是他连夜发布的这场颁奖会新闻。 8时50分,他上了主席台。3名得奖主都已早早地坐上了贵宾席,特等奖的位置仍空着。安可的手脚开始颤抖,因为3万多名观众的目光齐刷刷地在他与那个空位席之间来回移动,3万双眼睛3万种表情,安可有一种等待宣判上绞架的绝望和恐惧。 8时59分,他的目光最后瞥了一眼仍是空落的席位,骂一声该死的路子作出一副死活任宰的凛然状坐上了主持人席位。 9时整,摄像镜头对准他,直播开始。 安可的声音颤颤的:第三届《特区晚报》读者释案专栏发奖仪式现在开始,现在宣布得奖者名单。他停顿了一下,顾不得直播形象用手背揩了下额头的冷汗,“特等奖,路子。” 3万多名观众鸦雀无声,拭目以待。 “谢谢!”从观众席上站起一位高挑的女郎,身着红衣白裤出奇的醒目,只见她举起双臂从从容容地四面转身向观众致意,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上领奖台。 掌声四起,经久不停,体育馆沸腾了。 安可愣愣地坐着,直到视线中的红毛衣飘到他面前,“你好,安记者,我就是路子。”安可这才站起来,“上帝,多谢你救场!”他嗫嚅地伸出手与之相握。两只眼睛却定定打量着这位恶作剧的制造者:不过三十出头,不下一米七的瘦高个,皮肤很白,是那种洁嫩的不加脂粉的细白;很美,是那种气质胜过相貌美的高贵矜持。一头淡黄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宋庆龄似的发髻,眼睛很亮,闪烁着智慧的深邃。 “嗨,傻帽,镜头正对着你呢。”路子朝安可一挤眼,安可这才返过神来,“还是你自己来作自我介绍吧。”安可把麦克风递给她。 “我是路子,”路子向观众席上淡淡一笑,令人心仪的大家子风度,“请原谅我今天才出场与大家见面,我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今天为你们亲自解开这悬念之谜。”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路子朝她刚才的座位微微颔首,立刻站起一男一女,他们展开一幅红色的丝质条幅,上面用金色的纸箔剪贴着9个大字:“海阳市私家侦探事务所”。 路子的声音亢奋激越,“今天是‘海阳市私家侦探事务所’挂牌开张大喜之日,本人是事务所负责人兼业务主办,也称私家侦探。感谢《特区晚报》的‘读者释案’专栏给了我扬名的机会,在此我深表谢意。”路子转过身对安可微微一鞠躬,然后面向观众席,“谢谢诸位捧场,今后我的事务所还仰仗诸位多多关照,谢谢!”她连向观众席三鞠躬,掌声雷鸣。 这时,在观众席的上空撒开了一张张“海阳市私家侦探事务所”的业务广告。这是路子事先安排好的。 安可这下恍然大悟:路子是在为她的事务所开张做广告。这广告真是做绝了!路子巧妙地利用了“读者释案”专栏的机会,不花一分钱却胜过投资千万的广告效应,不!即使投资千万的广告也达不到路子今天的效应。 路子,好一个东方的私家侦探!相形之下,恐怕连福尔摩斯都为之逊色。 广告的委托业务主要是: 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为委托者办理隐私调查;个人财产调查;侵权调查;疑案调查等以及一切与法律有关的业务咨询。 现场直播很成功,路子名声大噪。 颁奖仪式结束时,安可拦住了路子,“你不会就利用我一下达到目的就一走了之吧?”安可双手抱臂,“你不觉得欠我点什么,我是说你利用了我做了一次奇迹般的广告。” 路子笑得很狡黠,“彼此彼此,你不也利用了我提高了发行量吗?!”路子说着拿出自己的名片,在背后写了一组阿拉伯数字,然后把它递给安可,“这是事务所的开户帐号,请将这次颁奖的4万元费用汇过来。” 安可不接名片。 “怎么?我想你不致于赖帐吧?” 安可耸了耸肩,“你不觉得这不太公平吗?我们花钱为你做广告。” “想算细帐?”路子把手伸到安可面前,“那你还欠我一笔出场费呢。” 一种认输的无奈掠过安可的心头,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思绪万千……他朝路子伸出的手用劲一握,“ok!你不但征服了所有的读者,你还征服了我。”他的目光在路子身上做了一次综合性扫瞄。许是职业的习惯,但更带有他个人的嗜好,安可喜欢对他感兴趣的对象打分,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性。眼前这位路子小姐在他眼里的综合分数很高,如果按品级来评定,她够得上一品。只是在安可的想象中,她怎么也同侦探沾不上边,她应该属于政界,属于外交官,属于大牌模特或者说是跨国公司的女富商。私家侦探,这可是属于玩智力游戏,是板着一张冷酷无情的面孔的男人干的。路子是属于充满美妙诗意的女人,瞧她那双淡褐色的眸子,明亮而又迷人,哪有一点女侦探的味…… 路子窥出了他的心理。她显然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魅力。她已习惯这种欣赏的目光了,因为她一直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女人。 “怎么,你在怀疑我不能胜任这一职业?”路子习惯地一扬头,这动作在安可看来倔得可爱,“能采访你一下吗?” “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他们就坐在空旷的主席台上。路子点燃了一支中华香烟,“不介意吧?你是否也来一支。” “谢谢!”安可接过烟吸了起来,“你吸烟的姿势妙不可言。”他笑了笑。路子发现安可很帅,尤其笑的时候,很有魅力,属于那种诱惑异性的魅力。他个头很高很阳刚,典型的女孩子们崇拜的白马王子形象。 “你应该去当演员,真的,那样没准你会成为影帝的。”路子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我的确有过这念头,可我担心把握不住自己,因为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动感情,说白了也就是受不了漂亮女人的诱惑……” “得得得,”路子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诱惑谁呢?好了,言归正传,你想知道什么?” “你过去的经历,开办事务所的想法?” “不瞒你说,三个月前我还是一名记者,警察记者,法律系毕业,喜欢幻想,写点小说,本人来自山东济南,到特区下海淘金。当私人侦探是我突发奇想,因为特区的发财路子已人满为患,我是指经商,多亏特区有位开明的市长,把我申办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做为改革的一项大胆尝试给予特批注册。”路子说完一扬头,“还有什么问题?” “你的家庭?我是说你不会是一人独闯特区的吧?”安可感兴趣的是路子的婚姻。 路子思忖了一下,她的回答很妙,“听着,成熟的女人一定有过婚史,但执着的女人是不受婚姻这一羁绊的。”路子把那张名片插进安可的西装口袋里,“再见,安可,我可不想诱惑你。” 望着路子离去的背影,安可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这个奇迹般的女人已走进他的心里。不是以诱惑,而是用征服。 第三章 诸葛亮借东风,成功地完成了对曹操的袭击。 路子借《特区晚报》的“读者释案”专栏,为她创办的私家侦探事务所开张做了一次成功的广告。 路子参加完颁奖仪式,刚刚踏进事务所,电话铃便响个不停。大多数是来咨询委托业务的,这是一个好势头。 路子聘用了二名职员,女的叫桑拉,23岁,男的叫乔克,22岁。他们是在二百多名应聘者中筛选出来的。桑拉原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业务主办,精明干练;乔克是复旦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在政府机关干了二年的秘书后辞职应了聘,小伙子机灵敏捷,富有冒险精神。 路子接到的第一桩委托业务是一个自称徐先生的男子用电话打来的。徐先生委托事务所调查“地龙房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米晓琦的私人财产,个人保险金额以及她的情人是谁?他在电话中告诉路子,半个小时后他会派人送来先期支付的2000元汇票。 路子并不急于投入工作,这个事务所是她贷款20万开办起来的。地处市中心的一幢写字楼的二层一个大套间,每月租金5000元。外间是桑拉、乔克的办公桌,即接待室,一间电脑档案室。路子单独使用里间的办公室,面积很大,30个平方,正中摆着一张大办公桌,一台意大利进口的镭射影碟音响。她坐在转动的真皮沙发椅上,悠哉地点燃一支香烟。吸烟和欣赏音乐是她的人生两大嗜好。此刻音响正播放着她喜欢的排萧乐曲《蓝色那瓦乔》。 她很欣赏办公室的风格:红地毯,白墙壁,淡蓝色的丝绒窗帘,没有任何装饰的简洁明亮。她要在这里开创她的事业。 路子并不属于这个南方特区的沿海城市。三个月前,她还是《警察月刊》杂志的一名记者。辞职后她私下了结了维持6年的婚姻,把5岁的儿子托付给离休在家的父母,告别了故乡山东,一人独闯特区。一年前,她因开会来过这个南方的特区开放城市,她很喜欢这儿的气候和人与人之间那独特竞争的生存方式。这里有点象美国,百分之六十的公民是移民。这些移民来自全国各地,人生百态,却只有一个目的:下海淘金。 海阳市的确是一个黄金城,这儿有句顺口溜:十万扶贫户,百万刚致富,千万才算富。 路子性格属于竞争型,这儿的氛围很适合她的生存。她看上这儿的服装市场,对服装的设计很有灵性,虽然没经过专业培训,但她的服装设计曾在全国服装设计业余大赛获得一等奖。 仅仅是一年功夫,当时并不景气的服装行业此时已是名师遍天下,数百家设计公司垄断了整个海阳市的服装业。路子原打算在这里创办服装公司的念头被残酷的现实打消了,她得另作选择。 选择开办私家侦探事务所是受到了上海新开张的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的启发。路子具备这方面的业务素质。她通过市长的秘书安排了一次与市长见面的机会。她成功了,市长为她开一路绿灯,仅仅三天时间,她便办妥了一切手续。事后秘书告诉她,她的成功有一半取决于她给市长留下的好印象,她是一个风格与众不同的女人。“很有气质魅力的女人!”这是市长对她的评价。 路子历来对自己魅力充满自信,她的魅力来自气质。气质的魅力是不受年龄限制的,35岁,一朵过了艳期的花,但却是体现气质魅力的最佳时节。事成之后,她没有大包小袋地去答谢市长,那样显得市井俗气,她要用成功来报答市长。 开张是事业能否成功的一半,首先必须让海阳市了解她。她成功地抓住了《读者释案》的机会,让海阳市的200万人口不但了解她而且接受了她。 此刻,路子在想,不知市长对她的这种开张方式是否欣赏? “恭喜你,头!”乔克推门进来,“看谁来了。” 路子认出来人是市长秘书,他提着一只精制的花蓝,“市长给你的,以示祝贺。” “谢谢!”路子接过花蓝,“代我谢谢他!” 送走了秘书,路子把花蓝挂在窗帘的一角,做为室内的唯一点缀,很温馨,很和谐。 “头,你真不简单,连市长都征服了,”乔克正说着,安可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走了进来,“看来我还是迟到了。”他瞥了一眼窗帘上的那个花蓝,“祝贺你,路子侦探。” “是私家侦探,”路子笑了,“谢谢你!” 两部电话这时都响了起来,“看来生意兴隆,不打扰了,再见!” 桑拉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噢,私家侦探万岁!” “你怎么啦,桑拉?”路子发现桑拉神秘兮兮地朝她扮怪相。 “没发现吗,头,海阳市的白马王子,他也被你征服了吗?”桑拉去接电话,“您好,私家侦探事务所……” 这边,乔克也在做电话记录。 开张的半天里,他们共接到五桩委托业务和近百个咨询电话。 路子笑了,“看上去很不错,是吗?” 乔克和桑拉回报了一个ok手势。 第一位委托人徐先生的2000元汇票是由对面一家快餐店的小伙子送来的,汇票装在一个信封里,里面还附了一纸短函: 委托调查湖东路23号地龙大厦的“地龙房产开发公司”总经理米晓琦: 1.米晓琦的个人财产(包括存款),个人保险金额? 2.米晓琦是否有“男朋友”? 函中告诉路子他一个星期后来电话询问结果。 “有意思。”路子把委托内容输入电脑存档后,便开始了私家侦探事务所的第一桩业务调查。 “地龙房产开发公司”的资产相当可观,单注册资金就是500万美元。这是一家合资公司,外方合资者是香港的一个经营地产业的大财团。公司的总裁由港方担任,但总裁只是挂名,实际上经营大权由中方总经理米晓琦全权代理掌管。“地龙房产开发公司”经营得相当出色,公司每年的经济效益都在1200万以上。单凭这一点,路子就对年仅35岁的米晓琦刮目相看。 米晓琦的经历比同龄人要坎坷得多:高中毕业后下乡插队4年,22岁招工进厂当车工,一年后辞职开个体发廊;24岁结婚,婚后三个月丈夫因**盗窃罪被判刑5年送进监狱,不久米晓琦生下一女,取名米小寒。5年后丈夫刑满释放,敲了米晓琦3万元后办了离婚手续。自此米晓琦没有再婚。29岁她应聘在一家时装公司当模特,走红了一段;32岁,当时的“地龙房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李良财聘她为公司的公关部主任,二年后,李良财死于心肌梗塞。在她的保险柜里,人们发现了一份早已写好的遗嘱,声称他死后总经理的位置和他的一切财产由米晓琦继承。遗嘱经过公证具有法律效力。 李良财55岁,唯一的儿子在美国,妻子早逝,本人患有心肌病史,立遗嘱的原因想是因为他怕心肌突然发作出现意外而提前做的安排。在他死之前,有不少关于他和米晓琦关系暧昧的传闻,所以,对他立下的遗嘱也就不足为奇了。对米晓琦出任总经理,当时的合资方有点不放心,他们原打算抽回资金,但事实证明米晓琦完全有能力撑起这副担子,而且经营效益还超过李良财。港方便认可了她。 李良财的私人固定财产是一幢价值80万元的公寓和一辆“奥迪”小车。至于他生前留下多少钱,人们便不得而知了。反正生前的生活一直是由米晓琦一个人照料,他们的关系实际上一直是同居关系。米晓琦在李良财死后的一年中并没有再婚,她一个人住在那幢价值80万元的豪华公寓里,自己开着“奥迪”,10岁的女儿小寒寄读在一家收费昂贵的私立小学。 路子调查到她在保险公司有一笔价值10万元的首饰保险,还有25万元的生命保险。受益人一栏填着女儿米小寒的名字。至于个人存款数额,路子目前还无法了解到。 一个拥有150万元财产,且还有着总经理头衔的年轻女人的确让人羡慕得垂涎,特别还是个独身女人,所以,路子对徐先生的委托便也有了几分的理解。特别是当她发现米晓琦还是位姿色美艳的漂亮女人时,路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折服了。如果她是徐先生,没准也会这样先做一番调查然后发动全面攻势,这样的女人可是千载难逢,谁娶了她谁就进了人间天堂。 路子在想,象米晓琦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男朋友一大拨,要么就是独守空房。路子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想,反正一个出色的女人总是有她出人意料之外的地方。正是怀有这种心理,路子对调查米晓琦的私生活充满了刺激和亢奋,也许这同她接手第一桩业务有关,毕竟是初尝私家侦探的滋味。 第四章 第一次见到米晓琦是在地龙大厦正对面的一家自助餐馆。那是一个周末,路子估计工作一星期后的米晓琦会在这一天放松一下,如果她有男朋友,准会选择这样的机会见面。于是,下午4点不到,路子便早早来到自助餐馆,在靠窗口找了个座位,挑了几样可口的食品,慢慢地用着晚餐。 4时30分,从地龙大厦陆陆续续走出了下班的员工。路子眼睛盯住那扇大门,她在想,她准能辨出这位不同凡响的女人。 5时过5分,一位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从那扇大门走了出来,用一个确切地形容词来说,是飘出来的。这天下午风很大,她一头长长的披肩秀发在风中呈动感的飘逸,还有那件随风而扬的风衣。她个子高挑,足登高跟鞋,将她那两条长腿更衬得美妙无比。她走路的节奏很快,在夕阳的光晕里,她的出现象一幅美妙的行走风景。路子断定她就是米晓琦。她没有进车场去开她的“奥迪”,而是步履匆匆地走进这家自助餐馆。她的飘入,令就餐的每位食客注目。路子的身旁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那男的用一种欣赏的口吻对女友说,“瞧,她的身段真棒。” 女友不高兴地瞥了男友一眼,“当然,人家曾经是名模。看到她身上那件风衣和里面的黑套装吗?是巴黎名牌,友谊商店的标价是1200美元,你买得起吗?!” 男友耸耸肩,“委屈你了,亲爱的,整个海阳市也只有她米晓琦买得起。”果真是她。 米晓琦找了个靠角落的坐位,脱下风衣,从堆满食品排档里挑了几只海虾和鱼块。她的动作从容快捷,目不斜视,一副高傲的风范。 她的坐位和路子的位置成斜角,路子看到的是她的侧面。这女人的美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冷艳美。她的肌肤白皙,略施脂粉,是那种西方人的长脸形,凹凸分明,从侧面看过去很象希腊的断臂女神维纳斯。 她吃饭的速度很快,不到10分钟便解决了盘子里的食品。“来杯咖啡,不加糖,要热一点。”她对女招待说,吐字很快,声音沙哑。在等咖啡的时候她点燃一支烟,是白过滤嘴的美国剑牌。她吸烟的速度也很快,大口大口的吞云吐雾,由此可见,她吸烟不是附庸时髦而是上了瘾。她的表情很平静,不象在等待着与谁约会,一杯咖啡上来她三两口便打发了。就这一顿饭功夫,路子对她的性格已了解了七八分,这是个生活节奏快捷,自信而又练达的精明女强人。 路子从心里莫名地喜欢上她,目送着她又重新走进地龙大厦里。路子将她同自己作了个对比,她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自信从容练达与众不同,不同之处是路子偏重明郎而她过于冷漠,这从衣着便可体现出来。 连续盯了三天,米晓琦总是独来独往,从没见到她与哪个男人单独来往过。她的工作时间很长,从上午8时到晚上10时,除了应酬陪客户上酒桌外,她的午餐和晚餐都在自助餐馆解决。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际,每天除了给私立小学的女儿通一次电话外,便回到她的公寓。她的唯一嗜好就是晚上10点以后到酒吧喝上两杯酒听上一段轻松的音乐。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徐先生打电话询问结果,路子把调查情况告诉他。 “听我说,”徐先生对路子没有了解到米晓琦的私人存款感到很不满,“可我想知道,我必须知道。”徐先生的口气很粗野,听上去让人不舒服。 “我怀疑你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动机,米晓琦有权对她的私人存款向任何人保密。” “是的,但除我之外,”徐先生恶狠狠地大声叫道。路子告诉徐先生,他的委托已经了结,还余500元,让徐先生自己来事务所找桑拉办理手续。不知为什么,路子很反感这位徐先生,同时,她也为米晓琦存一份担心。 桑拉拿了一叠委托登记给路子,“生意兴隆极了,头。” “头”,是乔克想出来的对路子的称呼。他说叫小姐或老板或侦探什么的都俗气平淡不对劲。路子接受了,她喜欢这个听起来随意且含义无限的西方中性词称呼。听上去亲切幽默。 “很好,”路子逐个看过委托,大部分都是委托隐私调查,很有意思。看来她这个事务所真是办对了。 “是办绝了。”乔克说他来这里的选择是预谋已久的,国外私人侦探所遍地都是,甚至俏过警察局。在中国,这一行业大有前途。他目前正在函授大学选修法律,希望早日成为路子的搭档。 乔克告诉路子,那位安可记者今天给她挂了好几次电话,“我敢打赌他准爱上你了!”自从事务所开张后,安可让鲜花店的小姐每天早上为路子送去一支红玫瑰,痴心感人。 “他留话了没有?”路子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 “留了,让你回来给他去电话,他说他想请你吃晚饭。” 路子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再来电话,替我谢谢他,告诉他,我很忙。”“喂,桑拉,我是路子,今天我不进事务所了,有我的电话让他们明天打来。”路子正在一家咖啡厅里与一位委托人谈话。 “等等,头,5分钟前那位徐先生挂来一个电话,他急于要和你联系……哦,等等,好象他又打来了……是他,头,他好象要疯了。” “让他挂过来,我这儿的电话是513061。”路子放下电话,铃响了,她又拿起,“是我,你说吧。” 徐先生告诉她说米晓琦已姘上一个小白脸,昨天晚上他发现那小白脸在她的公寓里过夜。 “既然你知道了还找我干吗?”路子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这是米晓琦的私生活,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私人侦探事务所有其服务宗旨,并非什么都在接受范围。” “实话对你说,有权在那幢公寓过夜的男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小白脸。” “这么说你是她的情人?”路子无法相信。 “是的,她和我上床5年了,当然,是以前。不过,我仍然在爱她。” 公鸭嗓很流气地笑了两声。 “如果我是你,就当面去追求她。” “是的,但这里面有些原因,所以,我需要你帮忙。”他告诉路子,下午会让人再送去2000元委托汇票,不等路子答应他便挂断电话。 路子回到事务所时已是夜里10点了,刚要开门,从拐角闪出一个黑影,是穿一身黑套装,戴着副大墨镜的米晓琦。路子着实给吓了一跳。 “等你好半天了,”米晓琦见路子一脸的惊诧疲倦,歉意地一笑,“打扰您5分钟,行吗?” 路子把她让进室内,“您请坐,要喝茶吗?”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对方知道她在调查她。 “谢谢!晚上我不喝茶。”米晓琦坐定后从包里取出剑牌香烟,“您不介意吧?” “哦,不!您请便。”路子在她对面坐下。 米晓琦一阵猛吸,盯在路子身上的目光似乎漫不经意,但路子从她摘下墨镜迅速瞟向她的第一眼时的瞬间惊诧中看出对方已被自己的气质慑服了。她们都属于那种第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的优秀女人,出类拔萃,品味高层次。路子的大家风范尤为出色,相比之下,米晓琦就显得有些冷漠拘谨。 “我需要私人保镖,事务所有这项业务吗?我是说委托您推荐。”米晓琦吐字很快。路子第一次近距离地和她在一起。米晓琦看上去不胖,但一点也不瘦,她很丰满很性感,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性感。路子的思路走了岔,她在想那小白脸的艳福可真不浅,和这样的女人做爱真是妙不可言…… “路小姐,”米晓琦用眼神提醒路子。看得出她很得意路子偏瘦的三围在自己面前黯然失色。女人之间的心理较量真是入木三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去品尝了。 “很抱歉,目前我们还没开展这项业务,不过,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怎么,你遇到了麻烦?”路子的大脑掠过徐先生的委托,她并不嫉妒对方的优势。 米晓琦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含糊地说了一句,“你知道,象我这样的单身女人,总是有点麻烦的。”她递给路子一张名片,“所以,凡事还是先防着点为好。”看来她好象还不知道路子在调查她。 “需要我帮忙吗?”路子以私家侦探的口吻问她,她并不嫉妒米晓琦的风采。她真心想帮助她。 “只是一种感觉,好象有人在盯我的梢。” “是吗?”路子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笑。 “没什么,也许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他们大概对我的财产感兴趣。”米晓琦戴上墨镜站起身来,“我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种感觉。” “也许,你应该去找警察。” “没有证据,警察不会受理的。”米晓琦把手伸向路子,“谢谢,打扰了。” 路子握着她的手,凉嗖嗖滑溜溜的,这感觉使她联想到蛇。于是,大脑皮层麻麻的。 送走了米晓琦,这种感觉还持久地延续在大脑皮层。路子连抽了两支烟,奔波一天的疲惫袭上全身,整个腿肚子又酸又疼。她一抬脚把高跟鞋甩到了半空,这时恰好安可推门进来,鞋子正好砸在他脑袋上,“噢,天哪!是手榴弹吗?千万别爆炸。”安可接了下来,一脸的幽默。 第五章 “对不起,安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路子站起来,十二分地抱歉。 “很好,这似乎是一种警告,我不该在半夜11点打扰一位单身的漂亮女性。”安可跪下来把鞋套进路子的双脚,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掌,“能让我坐一会吗?” “请便。”路子把他让到她的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抽烟吗?” “谢谢!你的部下没告诉你我今天给你挂了不下一打的电话?” “对不起,我刚回来。”路子耸肩表示抱歉。 “很美,和我想象的一样,”安可的目光在办公室来回扫视着,“红地毯,白墙纸,蓝窗帘,一面法国国旗的图案,红白蓝,自由平等搏爱,路子,这就是属于你的风格,很美很纯。对吗?”安可发表完一通高见后,竟自拧开了镭射音响开关,顿时,红白蓝的空间流溢着幽怨缠绵的动人旋律…… “排箫名曲《柴可夫斯基之爱》,”安可的眼睛一亮,“想不到你也喜欢排箫。” “喜欢的感觉并不一样,”路子的嘴角牵出一丝淡淡的凄惋,“多数人感觉排箫是吹一种烂漫的罗曼谛克心情,吹一种美丽的爱情风景,包括你,我没说错吧?” “难道不是吗?” 路子摇摇头,“不,我的品味是另一种感觉,空灵,孤独,挽歌式的无奈。当然,这种孤独和挽歌式的无奈都很美,这就是排箫对我的魅力。” “路子……”安可想说话,路子用手势制止了他,她在投入地欣赏排箫名曲《昨天……》。 “我最喜欢这支曲子了,”路子从沉迷中返回神来。 “路子,”安可欲言又止。 “说吧。” “一种感觉,我好象也被你感染了,你就象排箫,一种复杂的美丽,”安可重新端详着路子,这个女人的经历也许就象她自己说形容的排箫所吹奏的风景,他愈发被她迷住了…… 下面的曲子是美国故事片《魂断蓝桥》的主题曲《祝你一路平安》,这首世界名曲的旋律很美,在安可心里激起一种强烈的跳舞欲望,他对路子做了一个九十度的邀舞动作,“别拒绝我,路子。” “对不起,安可,现在不行,今天跑了一天,这会儿小腿肚子还在抽筋呢,”她揉着腿,“很抱歉。” “抽筋?明白了,难怪刚才对你的高跟鞋提抗议。算你福气,我的按摩是一流的。”他单腿跪地,去脱路子的鞋子,路子大叫,“哦,不。” “嘘!”安可伸出食指竖在路了的嘴唇上,“别嚷嚷,让人听了好象侦探事务所发生了强x案。” 路子只好随他去了,这个安可! 安可很认真地为她揉着腿关节,他的按摩技术的确不错,路子感到一阵酸疼的快感,“安可,回答我,你总是有一千个办法来讨女人喜欢吗?” 安可并不介意路子的揶揄,“这要看对什么样的女人了,”说着使劲一按路子的踝关节,“哎哟!”路子疼得大叫起来。 “好了,”安可一脸的开心,“你的大脚板真丑。” 路子下意识地把脚从他手上抽回来,她知道自己一双39码的大脚很不雅观,看上去象摆渡大嫂的脚,“讨厌,谁叫你看了。” 安可笑了,“可你的小腿很美,美极了,修长滑润,富有弹性,”他的目光从她的小腿往上挪,“你的大腿更美……” “得!”路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安可,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赞美我的小腿大腿吗?见鬼!” “路子,回答我。”安可来到他身后,“你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无动于衷呢?” 路子回过头,“你要我怎么样?安可,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说过,我不想诱惑你。”路子对男人太了解了,要想对他们保持魅力,就是不要轻易落入他们的圈套。 “就算我诱惑你,行吗?”安可想扳过路子的臂膀,路子挣脱了,“安可,我没心情谈这些。” “好吧,我想你这会儿就是想美美地睡一觉,”安可的魅力还在于他的善解人意,“别把我想的太坏,我找你是因为我欣赏你,听清楚,是欣赏而不是爱。”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请柬给路子,“明天的招待晚会,来的都是海阳市的上层人士,市长也参加。你如果想在这里发展你的事业,就必须进入这里的上层社会,西方人称之为上流交际圈。” 路子的心里掠过一丝感激,“谢谢你,朋友。不过我想那种场合也许不适合我。” “你怯场?得了,这个世界上唯有一种人不怯场,那就是记者。” “不,不!我是说上流社会充满隐私,他们不喜欢侦探,特别是私家侦探。” “也许。但对一个漂亮的女人,即使她是一个杀手,他们也会接受的。记得哪位哲人说过:女人征服世界靠的是魅力。路子,对你我充满信心!”安可朝她一摆手,“晚安,路子!” 晚会的第一个项目是自助餐,地点是在一家四星级饭店里。自助餐后是舞会。 市长因临时接见外宾,自助餐不能参加,但他通知晚会负责人他会来参加舞会。 来者都是海阳市各界名流。米晓琦作为海阳市合资企业的名誉会长被邀请出席晚会,用安可的话说,她是以她辉煌的经营才能和美貌打入这个上流社会的交际圈的。在所有参加晚会的女流之中,米晓琦可以说最为出色。她仍是一袭黑色装扮。她的出现,总能产生聚光灯效应,成为人们的注目中心。今晚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位英俊小生,米晓琦挽着他俨然一对情人。这位英俊小生大概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面,一脸的拘谨不安。 “噢,天哪!她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小白脸?”安可一脸惊愕,看得出所有到会的人们都对小白脸的出现感到吃惊。用安可的话说,米晓琦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对男人的青睐,她始终表现得傲不可攀。 路子是作为安可的特别朋友在海阳市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活动。她的出现,分散了人们对米晓琦的注意力。上红下白的她,与一身纯黑的米晓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光采亮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路子便以她的大度从容,矜持的谈笑风声吸引了所有的客人。安可说对了,人们并不忌讳她的职业,相反,私家侦探还为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魅力。 安可显得很得意,“看到了吗,路子,大家都在嫉妒我。”他不时的把目光投向米晓琦,一种挑畔的眼神。 “如果我没猜错,你被米晓琦冷落过,或者说拒绝过。”路子一语道破天机,“你在用我报复她,是吗?”她的笑充满着一种善意的调侃。 安可耸肩自嘲地一笑,“臭美,我说你呢。” 路子开心地笑了,安可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只见市长从大厅走了进来,安可碰了一下路子,“他就是古市长,对女人很有鉴赏力,就看你是否能征服他了。”他并不知道路子已经征服了古市长,路子此时也没对他说,只是笑了笑,她对自己充满自信。在山东,人们称她为“交际皇后。” “您好,女侦探。”古市长在众多的目光中一下子捕捉到路子。第一支曲子,古市长邀请路子,“安记者,你不介意吗?” 安可被古市长与路子默契的目光弄得一愣一愣的。这个路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古市长? 古市长第一个邀路子路舞,在这些敏感的上流人士的眼里的确不同凡响,路子甚至发现从米晓琦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冷冷的妒意。 “谢谢您的花篮,”路子从内心感激古市长,“您不介意我的无礼吧?我是说,按理应该是我登门致谢。” “哦,不!如果那样做了,那就不是你的风格了,我说的对吗?”古市长笑容可亲。他55岁,仪表堂堂,一副儒雅的领导人风度,他的舞跳得很好,有一种绅士风度。 “可我有种欠债的感觉,真的。”路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您帮了我人生转折的一个大忙,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的成功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古市长揽着路子腰身的指掌似乎颤栗了一下,那只握着路子的左手加强了力度,这是一种微妙的表示,路子试图从他的目光中读懂这种感觉,但古市长却以一副神色自如的笑脸频频向周围的客人点头致意……路子的疑惑中断在舞曲的结束,古市长轻揽她的腰把她送到安可的身边,“你的舞跳得很好,我期待着第二次机会。”他悄悄在路子耳边道,并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第六章 在下面的舞曲中,古市长没再邀请路子,他让每一位到场的女客人都享有一次与他共舞的机会。但他的目光不时地掠向路子。见过应付过各种场面的路子,在心里给古市长下了这样一种结论:老道的情场高手。 “嗨,路子,你可真行,”安可把路子拥在怀里,他们是今天晚会上最惹人注目的一对舞伴,“看来我低估了你。” “如果你认为我和市长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那你错了。”路子俏皮地笑了笑,“至少是目前。” 米晓琦带小白脸出席晚会是一次错误,尽管他长得不差,但他给人的感觉象个来历不明的小面首,尤其是他在米晓琦面前那种唯唯喏喏的表现。但米晓琦并不在乎别人的审视,她有意与小白脸表示得更亲热。 “你的出现令米晓琦显得逊色,”安可小声对路子说,“知道为什么吗?” “本人洗耳恭听。” “尽管她的五官比你漂亮,而且在金钱方面占了优势,但综合打分她比不上你,你有一种大家子风范,那是一种贵族气韵,这种气韵自打娘胎里就形成了,于是,我在想,你一定出生名门贵族之家,即中国的高干子女。” “是吗?”路子扬起头,“可我出生平民。” “不,你骗不了我,你没有那种属于平民的自卑。别看米晓琦高傲得象个女王,但她那双眼睛的深处却永远摆脱不了自卑的阴影。” 这时,米晓琦跳到路子身边,二人相视一笑,“您好!”路子主动与米晓琦打招呼。 安可大为吃惊,“怎么,你们也认识?” “是的,”路子点头。 “可不,我应该早想到,她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她不该爱上那小白脸。” “为什么?” 安可酸酸地一笑,”那小白脸算什么,我看她是挑花了眼。” 路子笑了,“你的样子好酸,吃小白脸的醋?” 安可被戳到酸处,但他不愿承认,“得,现在是她吃我的醋了。”说着,他故意在米晓琦面前扬了扬头,“听着,路子,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皇后。” “你们男人呀,”路子摇着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观察着每个人的眼风,“米晓琦让许多男人着迷,是吗?” 安可的反应相当敏感,“我想这就是她认识你的原因吧。” “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路子说。 “是的,她很傲气,从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她还是个狂女人,她有一个吓人的目标:要成为中国最大的地产商。因此,人们称她为女强人。”安可的语气中流露出钦佩。 路子瞥了一眼米晓琦,“她会成功的!” “可怜的小白脸,他不过是她的玩物,你说是吗?” “我对别人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路子说完上卫生间,米晓琦也随后进来,她在对镜补妆,“路小姐,你征服了所有的人。” 镜中的米晓琦,一个东方的维纳斯。如果说希腊女神维纳斯因为缺了胳膊才有了一种震憾人心的悲剧美,那么站在路子面前的米晓琦,她的不同凡响之处,便是弥漫在她身上的那股神秘的阴影,一种莫名的悲剧色彩的阴影。 路子对着镜中的米晓琦道,“可你征服了我。” 米晓琦似乎一怔,旋即回过头对路子说,“我已决定下星期和苇订婚,就是今晚和我在一块的他。” 这么快,你们——”路子发现自己失言已经迟了。米晓琦脸上掠过一丝莫测的笑,“是的,我们才认识不久,苇是搞舞美的,他很爱我,我想我也该有个家了,那样麻烦也许少些。” “那么,你委托找保镖的事——” 米晓琦摇摇头,“我想只要宣布我和苇的事,自然断了他们的念头。你知道,我的麻烦主要是财产,财产总是邪念产生的根源,”她说着一笑,“苇让我感到放心,因为他爱的是我。” 路子出来后,安可一脸神秘兮兮,“那女人上卫生间和你聊天了?” “你真的这么感兴趣?”路子有点烦了,“有时我觉得你真俗气。” “你生气了?一定是她在说我的坏话。” “是的,是的,她说你是只大色狼,让我防着你点;她还说,听着,你可别伤心,她说她要和那小白脸订婚了。”路子一脸的开心。第二天,路子刚进事务所,便接到徐先生的电话,“我看到你们昨晚在一块。” 路子回答有这么回事,“我想这回你的委托该结束了。” “为什么?” “关于小白脸,哦不,他叫苇,关于苇的情况,他的照片,过两天你都可以在报上看到,因为米晓琦已宣布和他订婚了。” “这个狐狸精,她想彻底甩掉我,没那么容易。”电话里传来公鸭嗓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我要杀了她!” “徐先生,你不能——”路子听到对方摔了电话。她思忖了一会,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米晓琦和苇订婚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路子交代桑拉,这两天她外出调查不回事务所,有急事的话给她挂传呼。 路子在山东当记者时,有位留日的女朋友送给她一架微型摄相机,这次正好派上用场。她尾随守候了米晓琦两天。这两天收获真不少,她的摄像镜头本来是要对准那位扬言要杀人的徐先生,没想到摄入的都是海阳市一些有身份的男人,其中还有安可。他们有上她的公寓的,有在办公楼下等她的,但结局都不妙。显然,他们找她的原因都与她的订婚消息有关,他们都是她的崇拜追求者。 路子每天都干到很晚,一直到苇进入米晓琦的公寓她才放心地离去。但在她的摄像镜头里,徐先生一直没出现,虽然路子并不认识他,但她的本能告诉她只要他出现,她就一定能认出他。 回到家后疲惫不堪,坐下来点燃一支烟后,才发觉自己是在干一件莫名的傻事。她和徐先生的委托已经了结了,她这样做是为什么?保护米晓琦,制止徐先生的谋杀?很可笑,并没有人委托她这样做呀。 路子接通录相机的电源,把她拍的带子重放一遍。画面上出现安可进了地龙大厦,只是背影,没看见他的表情。十分钟后他出来了,一脸的懊丧…… 路子将画面定格,很开心地笑了。这小子,的确吃醋了。这么想着,心里却也泛起一股酸意,不是嫉妒米晓琦,而是为了安可。不知为什么,她挺喜欢他…… 电话铃响了,是安可打来的。路子作出不高兴的声音,“嗨,我说,你是不是有夜间骚扰别人的习惯?这会儿都半夜12点了。”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会理解的。” “理解什么?” “光棍的寂寞。” 路子笑了,一种嘲弄的笑,“得,安可,你哪是什么寂寞,你是失恋了,确切地说,你是求婚被拒绝了。” 安可愣了,“你在盯我的梢?” 路子觉得很开心,“好了,安可,我还有事,谢谢你给我创造了进入上流社交圈的机会。”天刚亮,路子便被电话铃吵醒了。 “我是米晓琦,打扰了。”她约路子7点整在“皇后酒家”喝早茶,“想委托您一件事。” 路子按时赴约,米晓琦站在酒家大门恭候她,“对不起,一大早便打扰你。”她还是一袭黑色打扮,细绒的高领羊毛套衫,胸前点缀着一支金色的啬薇。 对衣着品味一向很高的路子,米晓琦是她见到的女人中最懂得穿衣艺术的人了。一个35岁女人,能保持青春少女的形体的确是个奇迹。米晓琦的身段有点象西方黑人,乳fēng高耸,臀bu上翘,因此,穿紧身羊毛衫最能体现她的曲线美了。 “你总是那么光彩照人,米经理。”路子由衷地赞美道。 “谢谢!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这种优越感,真的。”米晓琦说的是大实话。同等层次在一起的女人,都具有一种潜意识,那便是欣赏对方。虽说含有嫉妒,但也是一种欣赏的嫉妒。 路子仍是上红下白的装束。上身是一件纯红羊毛衫,裤子是设计优雅的背带裤。今天她换了一种发型,一条大辫子垂在胸前,她的发色淡黄,配上她白皙的肌肤,很有点苏联姑娘的味道。 路子要了一份普尔茶和两个煎蛋,米晓琦要的是咖啡面包。 “这两天我连续接到好几个恐吓电话,”米晓琦说,“好象都是同一个人,嗓音嘶哑,象公鸭。” “噢?”路子抬起头,她在想这个公鸭嗓可能就是那个徐先生,“他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爱我,要我嫁给他。” “你认识他吗?” “我记不得我认识这样一个人,但他说我欠他的情,如果我和苇结婚,就必须给他50万。” “这是敲诈,你必须向公安局报案。我想他还一定威胁你如果不给就要你的命,是吧?”路子吃完了自己的一份,点上一支烟。她发现米晓琦吃得很慢,象一位优雅的贵夫人,这显然是一种表面上的做作。她想起那天自助餐馆的她,那种3分钟解决一餐饭才是米晓琦的风格。 “你说的很对,那家伙的确拿我的生命要挟过,但我想那人也可能是个疯子,”米晓琦也点燃一支烟,“我不想让一个疯子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你知道,一旦警察介入,总免不了要把你的所有关系人筛个遍,那样会使一些朋友感到难堪的。”米晓琦的笑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揶揄。 第八章 路子这一去半个小时才回来,而且脸色不对劲,“怎么啦?闹肚子?”安可担心地问, “猜我看见了什么?苇,苇和一个女人,在雅座的包厢里,象一对恋人。” “你是说那个女人不是米晓琦?” 路子点头,“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 “也许是苇的朋友,一般朋友。” “不可能,我看着他们一块出去,苇戴了个大墨镜,好象怕人认出来似的,我看到他吻那个女人,很热烈的吻。” 安可耸肩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状,“也许——” “噢,天哪!真该死!”路子突然想起那个徐先生要来取录相带的事,她按他的要求把它寄在快餐厅的收银处,也许这会儿他已经取走了呢。 果然,等到她匆匆赶到时,收款小姐告诉她5分钟前来了个戴哈蟆镜的男人取走了。 该死的安可!她在心里骂这顿饭使她失去了一次机会。夜里10时,路子接到苇打来的电话,他让路子马上到米晓琦的公寓一趟,“米经理出事了,她在车库里被一个蒙面歹徒用刀划了两下。” 路子放下电话即刻赶到米晓琦的公寓,苇给她开了门,“米经理在她的卧室等着你。” 路子进去一看,米晓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没伤着我,”她指了指搭在沙发上的毛衣,是上午她喝早茶穿的那件,只见在胸口上被刀子划了个大十字,“我刚把车开进车库走出来,蒙面人便用刀尖抵住我的胸口,要我二天后付给他50万人民币,说完便用刀在我的毛衣上开了个十字。” “能认出他吗?” “很象那个打电话的恐吓男人,声音沙哑。”米晓琦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看得出她很紧张。 苇为米晓琦端来了一杯白开水,“给,米经理。” “谢谢!”米晓琦接过水杯。 路子感到一种不对劲,气氛不对。苇对米晓琦的称呼,还有米晓琦对苇的客气。 他们不象一对已经宣布订婚的恋人。 路子再一看苇,这小白脸甜甜的面孔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清纯乖巧,尤其是那双眼睛,狡黠的很。他起码小米晓琦10岁。路子在想,米晓琦一定不知道几个小时前她的未婚夫在吻另一张年轻的小姐脸蛋。她在报复男人的同时也遭到男人的报复。 她真想把真相告诉米晓琦。不知为什么,她对米晓琦有一种偏爱,她喜欢她的抗争风格。 “请喝咖啡,路小姐,”苇笑得很甜,但路子感到很恶心,她在想,苇决非米晓琦的对手,等着瞧吧! “我想这回该向公安局报案了。”路子建议。 “不,我希望这事能私下了结,”米晓琦瞥了一眼身边的苇,“这也是苇的意思。” “是的,”苇点了点头,“我们不想让外界看热闹。” “这么说你知道蒙面人是谁了?” “只是推测,”米晓琦告诉路子,这个人很象是她以前认识的一个叫镖仔的男人,两年前他因盗窃罪被判入狱,刑期10年。她之所以不敢认定是因为他的刑期未到,按说这会儿他应该还在监狱才对。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镖仔帮了我一把,”米晓琦说,“那时我刚生了小寒,我的发廊经常有**地痞骚扰,你知道,当时我是一个被关押的女人,谁都可以欺负我。镖仔那时是个地痞头子,他在帮我镇住那伙**地痞的同时也霸占了我,我们同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路子听完她的叙说,这个镖仔显然和那个徐先生对上了号。如果真是他,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以蒙面的形式向米晓琦敲诈恐吓,因为他怕自己的逃犯身份被发现。 路子这下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委托她调查米晓琦的财产,以及他所说的米晓琦的财产他拥有一半的原委了。 “你准备满足他的敲诈?” “是的。” “可他是个逃犯,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抓他是你和警察的事,我不管。但我知道,即使他再被判几年,他也不会放过对我的敲诈。所以,我想在你们动手抓他之前,了结我和他的这笔债。我和苇想重新生活,我们不愿让过去的事再来骚扰我们。” “米经理她有自己的苦衷,我也认为这么解决最好。”苇在一旁附合。路子本能地感到这里有什么蹊跷,但一时她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镖仔果然于一个月前越狱逃跑。 路子从关押他的监狱了解到这一消息后,她好一阵矛盾。到底要不要报告公安局?她一个人对付得了吗?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徐先生的电话,“我看到你进了米晓琦的公寓了。” “是的,我想你就是一个月前越狱逃路的镖仔吧?” “那个狐狸精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你敲诈她50万。” “不,不是敲诈,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而已。” “50万,你的心真贪,你不觉得这样对米晓琦太狠了!”路子不知怎么就脱口说了这句话。 “这还算我便宜了她,按我们以前的约定,我拥有她财产的一半。别忘了,她的财产目前不下150万还不包括存款,如果你没忘记,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哈哈……” “镖仔,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囚犯,赶快去公安局自首吧,你昨晚的行为已构成了恐吓敲诈罪!” “你说什么?昨晚我什么也没干,”镖仔一改油腔滑调变得十分认真。“什么?那个蒙面人不是你?”路子大吃一惊。 “蒙面人?恐吓敲诈?那肯定是米晓琦在对你编故事,”镖仔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杀人犯我应该早料到才对,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说什么,她是杀人犯?”路子感到问题不但蹊跷,而且严重。 “你知道得太多了,私家侦探。”镖仔挂断电话。 10分钟后,路子接到苇的电话。苇告诉路子,米晓琦去银行取钱了,她和镖仔约好在西子湖畔交款,是米晓琦让他给路子挂电话的。 “刚走2分钟,他们相约一个小时后见面。”苇又补充一句,“也就是5点整。” 路子一看表:4点5分。她向公安局报案后,立刻坐出租车赶往西子湖畔。戴着墨镜的镖仔在银行门口截住米晓琦。 “我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的,”米晓琦对他一亮巨额提款单,上面已盖上了领兑的印章,“上午已经取出来了。”镖仔一看,50万无疑。 “钱在哪里?”镖仔一脸杀气。 “上车吧,在我的公寓里呢,装满了一个密码手提箱。”米晓琦见镖仔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激了他一句,“怎么,没见满街上贴满了追捕你的通缉令吗?” 这一招灵验,镖仔打开前车门钻了进来。 “为什么越狱?你在找死呀!”米晓琦声音阴冷。 “我等不及了,宝贝,我想死你了,”镖仔伸过手去捏米晓琦的下巴,顺手又抓了一把她的酥xiong,“你比以前更迷人了,宝贝。” “哼!你是等不及钱了吧,”米晓琦冷冷地一笑。 “当然,也包括这个因素,我怕你耐不住去找男人,到十年后我出狱可是人财两空喽,”镖仔发出下流的嘎嘎声,“那小白脸还够劲吧?” 米晓琦没吭声,她把车开得飞快。 “嘿,我说,你可真不够意思,”镖仔说她不该在私家侦探那里奏他一本什么蒙面恐吓之类的故事。 “什么,你去找过路子了?”米晓琦大吃一惊。 “你不也找了她吗?”镖仔诡黠地笑了,“要不我怎么会拿你50万。” “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镖仔如实说了,唯独没说最后一次在电话告诉路子关于她杀人的事,他怕米晓琦不把钱给他。 “你这小子可真有两手,”米晓琦听完后突然神情放松地说道:“等钱拿到后你赶快离开这里,那位侦探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难得你还这么关心我。”镖仔说着伸手去摸她的大腿,“还想我吗?” “想”,米晓琦对他一笑,这一笑令镖仔神魂颠倒,他粗野地扯她的裙子里的三角裤,“宝贝,我受不了了……” “别这样,一会到我的公寓里,我们在——好吗?”米晓琦把他的手拨开去。 4点20分,他们来到了公寓。 苇站在公寓的凉台上,看着米晓琦把车开进车库,看着他们一块进门上楼。 “你别对我玩花招,”镖仔见苇一脸的怪异表情,用隔着衣服的枪口顶了米晓琦一下。 米晓琦从通辑令上知道镖仔越狱时抢了看守警察的一把“五?四”式手枪。 米晓琦对苇说,镖仔是她的朋友,他们要在卧室单独谈一会。 “请便。”苇怪怪地一笑,从卧室退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带上。 镖仔警觉地扫视了一下豪华的卧室,“钱在哪?” 米晓琦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只手提密码箱,让镖仔自己打开。 一匝匝崭新的百元人民币票面展现在眼前,镖仔咧开嘴笑了。 米晓琦也笑了,是那种猫戏老鼠的笑。 “噢,宝贝!”镖仔扑向米晓琦,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米晓琦一丝不挂地被镖仔抱到床上,镖仔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把手枪上了膛,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镖仔脱得只剩下一条裤tou时,米晓琦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来人呀……苇,救救我……快……” 镖仔一下子懵了。 苇在客厅里听到这毛孔悚然的惨叫,立即操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冲了进来…… 米晓琦披头散发,赤身luo体地蜷蛐在床头一角,“快来救我,他要强x我……” 镖仔恍惚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枪,对准持刀向他冲来的苇扣动了板机,苇中弹倒下…… 等镖仔转过头来时,米晓琦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支猎枪对准了他。 第十章 “安可,很抱歉,今晚的舞会我不能去了,”路子打电话告诉安可,她刚才接到一位新委托客户的电话,约她晚上8时在温泉咖啡厅见面。 “什么时候能谈完?我去接你好吗?”安可的声音有种深深的失望和落寞,“你知道,我有两天没见你的面了。” 路子笑了,“是吗?也许我该提醒你一下,你的记事本上永远有一串等着你安排约会的女孩,你不应该而且也不会寂寞的,朋友。” “可你知道,那是以前,在认识你以前,”安可冲着电话喊道,“听我说,路子,我不是一个坏男人。” “没人说你坏,”路子嘴角牵出一丝揶揄的开心,“你没必要为你的风流感到不安,真的,90年代的风流王子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赞誉。” “你在嘲弄我,对吧?”电话那边安可一阵自嘲的苦笑,“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有点不公平?认识你一个多月了,可我连吻也没吻过你一次,风流王子风流何在?如此称呼一个风流王子真是莫大的讽刺,或者说是一种悲哀。” “很抱歉,我并没让你生气的意思。” “可我生气了,怎么办?” “安可,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我还没吃晚饭呢,”路子一看表,都快7点了,在与新客户见面之前,她还有一个调查要了结,“很抱歉,安可。” “你就不能少接几起委托吗?路子,你这是在玩命!” “可我得活下去,别忘了我是个私家侦探。”路子挂断电话,在路边买了两根香肠一块面包,招手拦了一辆“的士”。事务所开张一个多月来,这种进餐方式习已为常了。 “南大街57号,开快点!”路子催促司机。 当她结束调查匆匆赶到温泉咖啡厅时已是8点过一刻,迟到了15分钟。 “您好,是称呼您小姐呢还是侦探?”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在她一下“的士”便迎上前来,“我欣赏您这种已经形成风格的上红下白的穿着,与这儿四季常绿的景色和您的气质相当合谐。男子伸出手来与她一握,“卓小伟,恭候您一会儿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路子一脸的歉意,“就叫我路子吧。” “这名字和您的气质一样,耐人品味。”卓小伟的恭维恰到好处,这是一个精通女人心理且又很讨女人喜欢的男人,“看得出你的业务很红火。”卓小伟把路子引到预订的雅座包厢。他的个子瘦高,但很结实,腿的比例特别长,象是经过专门舞美训练,走路有点外八字。脸刑瘦长,戴着副大墨镜,鼻梁高挺,一头造型很美的头发油亮地蓬松着。 他递给路子一张名片,有一长串头衔,什么音乐舞美协会理事;电视艺海节目主持人;“瓦尔特夜总会”总经理,等等。路子看得眼花缭乱,弄不清哪一个属于他的正当职业。卓小伟看出了她的心思,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这一笑很象安可,很有魅力,“和你一样,我也是个个体户,‘瓦尔特夜总会’的老板。下海前在歌舞团,是个没出息的伴舞郎。” 其实,路子对他并不陌生。电视、报纸常登有“瓦尔特夜总会”的广告宣传。“瓦尔特夜总会”是海阳市消费最高的娱乐场,那儿云集着海阳市的阔佬富商。换句话说,“瓦尔特夜总会”是身份和地位的体现。 关于卓小伟的传闻,路子早有所知,综合一点就是:他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演艺界经纪人。只是路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顶多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轻。 卓小伟似乎并不急于谈他的委托,他为路子的咖啡加了奶,“要糖吗?” “谢谢,多来点。” “女人到了这个年轻都怕胖,大有见糖色变,我真想知道你在不忌甜的情况下怎样保持这样苗条的体形?你应该去当模特儿,准红!”卓小伟轻轻搅拌着咖啡,他属于那种细中有精,善解人意的温柔型男人,是那种你明知很危险,却又心甘情愿自投罗网的诱惑力很强的猎手。 路子又在咖啡里加了勺糖,“是吗?早10年也许我会选择模特这一职业,至于体形,你不也一样保持得很好吗。据我所知,从事娱乐行业的男人个个腆着啤酒肚子,你不喝酒吗?” “喝,就象你嗜糖如命,”卓小伟见路子抽烟,忙殷勤地为她点上火,“您是一个不平凡的女人。” 路子一弹烟灰,笑道,“你指吸烟?” “不!我是说你是一个成功的女人。” “如果是指事业,你比我更辉煌,”路子看了一眼放在咖啡桌上的名片。 “不!同是个体户,你在一个月时间里便打入了上流社会,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卓小伟自嘲的一笑,“可我仍然是一个市井掮客,尽管经我手捧出来的歌手已红遍半个中国。” “卓先生,你不会是要我来和你谈论上流社会或掮客什么的吧?” “哦,当然不是,”卓小伟耸耸肩作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从他系在裤腰上的老板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路子。 路子抽出一看,是几张照片还有信。照片很下流,是卓小伟分别和几个女人的亲热镜头。路子觉得恶心,她厌恶地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展示隐私的嗜好?”她不明白卓小伟给她看这些下流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别这么看我,路小姐,等你看完了那些信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所谓的信实际上是敲诈字条,是附在照片里一同寄给卓小伟的。很明白,有人偷拍了这些镜头。这些字条都是那些照片女人的丈夫或男朋友寄给卓小伟要求以金钱私了的敲诈,也有两封是比警告严重的带有威胁性质的,扬言要以毁容或刀杀一报夺妻之恨。 “你的麻烦可真不小,”路子瞥了卓小伟一眼,不加掩饰的鄙夷眼风。 “问题还不只这些,”卓不伟摘下墨镜,暴露在路子面前的是一双肿得发紫的眼睛,“他们中有人对我下的手,昨天晚上在暗处干的,我想这只是开始,下一步没准要我的命。”他说完又把墨镜戴上。 “一笔风流债。”路子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是的,很丑陋,可那个偷拍照片的人更丑陋,他的行为同犯罪没什么两样。这个该死的家伙把些照片分别寄给了那些女人的丈夫或男朋友,让他们来敲诈我,残暴我,他是在制造仇恨,制造犯罪。因此,我委托你帮我把这个该死的罪犯调查出来。”卓小伟说这些话时温柔全无,看上去象个市井无赖。“我他妈的决饶不了他!” “你应该去找警察,这麻烦不一般,它已构成了对你的生命威胁。”路子表面上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心里却在窃笑:这小子风流事干多了,活该! “你说的不错,可我不想这么做,你知道警察一介入,我的声誉就完了,这毕竟是一桩曝不得光的隐私。” “卓先生,这事——”路子想拒绝他的委托。卓小伟不让她说下去,“你有权利拒绝,但你不应该拒绝。你的广告说过,每一位客户都是你的上帝,我希望你不要拒绝一个‘上帝’的请求,尽管这个‘上帝’在你眼中很丑陋。” “你的说服能力使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经纪人,”路子掐灭烟蒂,同意接受卓小伟的委托。她把那些信和照片又看了一遍,“你肯定这些‘杰作’都出自一人之手,然后指使当事人来敲诈威胁你?” “是的,是这样。”卓小伟点头肯定。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干?且不论这人是男是女,他这么干从中能得到什么?” “问得好!这家伙显然不是为了钱,因为那样他可以拿这些照片直接来找我而不是把它们挨个寄往那些当事者的丈夫或男朋友手上。” “假设一下,是某个女人为了报复你。我想这个问题用不着我再解释吧。”路子续上一支烟。 “我明白,”卓小伟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有这个可能,我让不少女人打碎了‘醋坛子’,她们扬言要报复我。” “还有一个可能,谁是你的竞争对手?” “噢,差点忘了提醒你,免得你调查走弯路。”卓小伟对路子说,“也许有一百种可能,不是我吹牛,在海阳市,演艺界经纪人这碗饭除了我没有谁能端起来,更谈不上有谁来抢这碗饭了。至于‘瓦尔特夜总会’,更不存在着和谁竞争,因为没人敢和它竞争,它的消费太高了,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卓小伟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本支票,拿出笔刷刷地一填,“先预讨5000元……怎么,你认为多了?不!我有一种预感,这事并不简单,真的。”他很认真地把支票给了路子,“拜托了,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