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如河》 第01章 那个女孩 中午，红阳悬挂于苍穹，尽全力燃烧，空气炽热难耐，让人忍不住心生躁意。 楚少煦修长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打出“高考成绩查询”六个字，然后在找到的网页上快速输入学号、身份证号等验证信息，最后将鼠标移动到确定键，但是他突然就不确定了。 他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右手食指轻微颤抖，迟迟没有按下鼠标的左键。 他开始紧张，胸腔内有一股难以言表的沉闷感。 楚少煦不知道看到的将是怎样的成绩，毕竟高考乃是“国考”，对于每一位高中生来说都是神圣而又恐怖的存在。揭晓成绩的最后一刻，很少有人可以保持淡定。 咬了咬牙，右手食指用力按下鼠标左键。 松开左键的瞬间，高考成绩表格猛地弹了出来。 楚少煦的视线跳过各科的分数，直接定格在总分数上面。 四百二十八！ 然而本省的理科二本分数线是四百二十九，他刚好差了一分。 “要不要这么玩我啊？！”楚少煦心头骤然一沉，这个分数太尴尬了，没法填报二本的任何学校，只能选择三本或者好一些的大专，但他知道父母的底线就是二本。 不过想一想，似乎又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付出与回报总是成正比，自己付出的努力总共就那么多，最后考出这样的分数，应该觉得理所当然。 高一、高二混了两年，经常在学校里惹是生非，热衷打群架；直到升入高三了才开始从高一的知识学起，因为不喜欢老师的教学方式所以全靠自学；期间还经常翘课，我行我素。 这种状态下，考出这样的分数，他楚少煦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她……考得怎么样呢？” 楚少煦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迫切想知道的事情，随即浮现出一张在阳光下淡淡微笑的容颜。 苏小晴！ 这三个字让楚少煦的心头有些悸动，那是他喜欢了五年的姑娘。 有人说，如果用二十一天去坚持做同一件事就可以形成习惯。那么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五年，形成的习惯是不是已经深入骨髓，甚至会化为本能呢？ 一想到苏小晴，楚少煦的思绪就变的乱七八糟—— “考后她一直都不太自信，但愿她能考的理想啊。” “对，她一定会成功的。” “但是，万一她没考好很伤心怎么办？” “我要不要问一下……” 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手机，楚少煦伸手拿过来准备给苏小晴打个电话，但却迟迟没有点通话键。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下。 一如既往，他还是没有主动联系苏小晴的勇气。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面对苏小晴，楚少煦的战斗力永远为零。 她只需要轻轻呼吸、浅浅微笑，他就会丢盔弃甲，无论他在打架的时候有多么厉害。 楚少煦放下电话后，愁眉苦脸地推开卧室的门，正在等待结果的父母慌忙围了过来，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期待。 然而当他们看到楚少煦的表情后，立刻就泄了气，脸色都拉了下来。 他们太了解楚少煦的性格，只是一个表情，足以让他们猜到很多东西。 老爸瞪着失望的双眼没有说话。 老妈的声音有些沙哑与憔悴：“多少分？” “四二八。” …… 傍晚，楚少煦一个人走在外面，漫无目的，心里有些空。 他实在不想留在家里，不想看到父母失望至极的神情。他感觉很迷茫，虽然一直在走，却无法探清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初中时代的操场旁，找到一处双杠，两手一撑坐了上去。片刻后，他拿出手机，准备看一下时间；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震动，一条短信跳出。 “有空吗？到咱们初中的操场上转一转吧……” 短信的后面跟着字符笑脸，这种聊天风格，是苏小晴。 “好，我等你。” 楚少煦手指如飞，以极快的速度打出四个字，然后点下发送。 他的心跳骤然加剧，不比手指间的打字速度慢。 “呼——” 楚少煦深呼吸，耳根竟然有些微红。 他一直自诩在女生面前幽默风趣，谈吐自然得体，绝对不会为女色所俘虏，只暧昧，不动情。然而苏小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总能轻易将他打败。 初二的时候，苏小晴坐在楚少煦的前面。都说前后位会滋生爱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晴的一个转头，一个微笑，便轻盈地走进他的内心。 中考那年，平时总不靠谱的楚少煦却超常发挥，去了s中，而苏小晴考上了相对差一些的e中。 因为高中时期不在一个学校，三年间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 楚少煦甚至怀疑过，自己或许已经不再暗恋苏小晴。毕竟他认识了那么多女孩，可爱的、温柔的、娇蛮的……他可以放荡不羁，可以和每一位女孩谈笑风生。 在即将高考的高中毕业假期里，苏小晴看到楚少煦贴在网上的各种毕业照片，主动给他发了第一条短信，问他怎么比初中那会儿瘦了好多，也变帅了好多。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楚少煦就感觉自己不淡定了。他突然发现，脑海中苏小晴的笑容竟是从来都没有暗淡过。 原来，在后知后觉的岁月中，他已经将一位女孩放在心里那么久，甚至久成了一种习惯。 于是他和小晴开始用手机聊天，然后互相鼓励迎战高考。 等高考结束后，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充裕，两人便通过短信或企鹅聊了很多。因为是老同学，所以总能找到各种话题。 楚少煦觉得现在他与苏小晴已经算是蛮不错的朋友关系，可以一起散步，也可以互相诉说小情绪，这种感觉让他很心安。 但是楚少煦很少主动联系苏小晴，他怕自己每一次的主动联系会打扰到小晴的生活，更怕自己会被讨厌。如果真被讨厌了，那么就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 暗恋，也许真会让人变得懦弱以及小心翼翼。 而苏小晴每一次联系楚少煦，他都会立刻回复，他总喜欢把自己定义为被需要的角色。 高考成绩公布的这一天，苏小晴主动约楚少煦在初中时代的操场散步，让他压抑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淡定！要淡定！又不是第一次一起散步了，干嘛还要紧张？！” 是啊，每一次都会紧张。 无论已经见过多少次。 坐在双杠上的楚少煦四处张望，就在他望眼欲穿的时候，苏小晴终于出现。她穿着一袭天蓝色长裙，脚下是一双水晶凉鞋，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个性而动人。 小晴并没有刻意打扮，但是在楚少煦眼中，她永远是发光的，所以他在远处一眼就看到她。 楚少煦从双杠上跳下去，轻轻走到苏小晴身后，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小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有人，突然被拍让她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看到的是楚少煦的笑脸。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走路也不出声，吓死我了！又玩这一招！” 楚少煦的视线与苏小晴撞上，仅仅片刻便招架不住，不自然的有些回避。然而小晴并没有一点尴尬的感觉，她就那么直勾勾地注视楚少煦，把后者的“羞涩”尽收眼底。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缄默着并肩在操场上散步。 以往楚少煦会主动找很多的话题聊，但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很想问一问苏小晴考得怎么样，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喂，你考得怎么样啊？” 苏小晴突然问道。 “没到二本，你呢？” 楚少煦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前方，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却准确落在苏小晴身上。 并肩散步的时候偷偷用余光欣赏小晴的侧脸是他的一大爱好，哪怕刚受到高考的打击也磨灭不了他欣赏美的兴致。 “我也没到二本……其实只比三本线多一点。”苏小晴的声音极其低落，“对了，你那么聪明，是不是没有发挥好啊？你考了多少分？” “四二八，差二本线一分。” “这么倒霉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正在考虑，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啊……我考的这么差，好一点的三本都去不了，只能去复读了。” “那不是很苦吗？你确定了？” “确定了！”苏小晴认真点头，“我是一定要去复读的！” …… 楚少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父母却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回来了。” “嗯，煦儿，过来看看报纸上的这条信息。” 老妈的脸色意外的有些好转，楚少煦不明所以，疑惑地接过报纸—— “征集志愿”四个大字异常清晰。 “对于第一批至第四批第一志愿录不满额的院校，在每批次第一志愿录取完成后，由省教育考试院向社会公布院校招生缺额计划，考生再根据缺额计划在当地招生办填报‘征集志愿’，这样使得第一志愿录取时落选的考生有第二次重新填报志愿的机会……” 仔细读完信息，楚少煦抬头看向父母，问道：“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填报二本院校？” “没错。”老爸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有一段时间没有睡好觉。 楚少煦心里突然有些内疚。这些天，父亲为了高考的事操了太多的心。 但是此刻老爸的精神状态却出奇的好，他抖出手里的报纸，指着某条信息说：“你再看看这个，好好研究研究。你只是差了二本线一分，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被二本院校录取的！” 然而楚少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 那个女孩说—— “确定了！我是一定要去复读的！” 楚少煦觉得心里有些乱，二本是他的目标，也是父母的期望。现在有了可以上二本的机会，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激动，甚至还有些压抑。 “爸、妈，我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研究怎么填征集志愿吧。” 第02章 为你而战 楚少煦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企鹅消息提示音响起，苏小晴发过来一句话。 “你准备走征集志愿吗？你的分数应该可以上一个二本。” 此刻楚少煦的思绪很乱，但是他用很快的速度打出一行字，“如果我去了二本院校，你明年愿意报考跟我一样的大学吗？” 这些字刚打出来，楚少煦又立刻按下删除键。 他想到苏小晴复读一年之后，成绩一定能突飞猛进，就算上不了一本，也绝对可以选一个非常好的二本，又怎么会跟自己上同一所低端的二本院校呢？ 于是他重新打出几句话。 “征集志愿也只是去一个差一点的二本，还不如选择三本院校。对了，你不会考虑三本吗？一定要复读？” 其实楚少煦心里想说的是，我们可以去同一所三本院校啊！ 什么狗屁二本三本的，只要能跟你一起上大学，我愿意去任何学校啊！ 五分钟后，苏小晴的企鹅信息传来。 “说实话，我的这个分数根本不能选一个较好的三本，所以我一定要去复读。但是想到复读我也心里没底，毕竟我的数学很差，而今年的数学卷子这么难，大家都没有发挥出实力，我其实算是占了便宜呢，再来一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哎呀，好烦好烦好烦！！” 看完这段话，楚少煦苦笑，他的数学成绩本来是很好的，可惜遇到了十多年难遇一次的超级变态试卷，据说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全省的平均分才六十多，简直让人发指！ 不然的话，理科二本的分数线也不会低到四百二十九。 如果数学试卷能和往年一样，楚少煦其实是有信心考上二本院校的。 苏小晴又发来一条消息：“要是有个一起复读的战友就好了……” 句子后面是萌萌的字符笑脸，仿佛露出期待的表情。 “战友？”楚少煦愣了片刻，旋即他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豪情壮志，他要复读！ 要和苏小晴在同一所学校复读！ 等明年第二次高考结束，要和苏小晴去同一所大学，然后把她追到手！ 也许只是一刹那的头脑发热，也许有很多因素都还没考虑，也许根本没想过复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为了喜欢的女孩疯狂一次，难道很奇怪吗？ 至少那一年的楚少煦并不觉得奇怪，他的胸膛里被注入一股力量，汹涌澎湃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超人一样，充满了斗志。 …… “喂喂喂！你疯了吧？！” 老海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古怪，他难以置信地撇嘴，“不去上二本了，要去复读？你是什么德性自己难道不清楚啊？再学一年你确定你不会死掉？” “废话，哥可是神一样的男子，小小的复读算个屁。”楚少煦嗤之以鼻。 老海乃是楚少煦相识最久的兄弟，两人还没上幼儿园就已经玩在一起了。 “苏小晴考的不好要去复读？”老海一语道破玄机。 不等楚少煦开口，老海继续说道：“你想跟她一起去复读！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愧是最久的兄弟。 “那当然，哥认真起来连地球都要颤抖啊！”楚少煦臭屁，得意洋洋，恨不能鼻孔朝天。老海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很受用，好像他已经把苏小晴追到手了似的。 啊哈，爱情的力量！ “你呢？怎么打算的？”楚少煦自然知道老海的高考成绩，和苏小晴的差不多，只比三本分数线高一点，是很尴尬的分数。理性来说，报考专科也许要比上一个较差的三本有前途。 “嘿嘿……”老海突然诡异一笑，“我也准备复读！” “疯了吧你？”楚少煦夸张地模仿老海，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是什么德性难道不清楚啊？再学一年你确定你不会死掉？哥好歹还有一个妹子陪，你要慎重，要三思啊。” “三思个毛线！”老海又一次撇嘴，“我不像你这么浪荡，我纯粹是为了未来而复读，懂？” 楚少煦怎么可能不懂，他知道老海很要强，不像他这么没上进心。高考成绩不理想，老海绝对不甘心，既然选择走复读的路，那么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然而楚少煦却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为了未来，居然是这么二的理由，哪有哥为了妹子霸气。” …… 苏小晴说心情不好想喝酒。 楚少煦说我请你啊。 苏小晴说晚上想看星星。 楚少煦说我陪你啊。 苏小晴说想早起跑步却起不来。 楚少煦说我打电话喊你啊。 于是每天清晨的五点十分，楚少煦都会准时打电话喊苏小晴起床。虽然正值炎热的夏季，但是早晨的温度还是蛮清凉的，很适合去跑跑步。 苏小晴的手机铃声是陈奕迅的歌。 那首《稳稳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个归宿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双手去碰触 每次伸手入怀中 有你的温度 极为动人的旋律，更能打动人心的是美丽的歌词，合二为一造就了无双的韵味。 e神厚实温暖的声线缭绕在楚少煦耳边，他想，总有一天会和苏小晴在一起，用同一个耳机听各种好听的歌曲。 我想给你幸福啊，稳稳的幸福。 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追到的！ …… 苏小晴说，我想跟你一起复读。 楚少煦惊讶得像个傻瓜，这句话本来是他准备说的，只是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 “喂，发什么呆啊？到时候一起去你的高中还是我的高中？” “啊，那……去我的高中可以吗？s中的升学率要比e中高一些吧。” 其实楚少煦想到的是，如果去了s中的复读班，苏小晴就只认识他一个人了，这样他可以整天陪在苏小晴身边。 啧啧，真是有想法的好少年！ “行啊，我妈也不反对我去s中，在那里应该可以提升不少成绩。” 万岁！这一瞬间楚少煦激动得简直要疯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啊喂！ 由于复读班的开学时间一般都比较早，所以高考成绩出来后不过十多天，各个高中的复读班就陆续开始报名了。 楚少煦与苏小晴约好同一天去s中报名，出发的时间定在下午。 结果中午的时候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楚少煦听到的却是一个男性声音。 “喂？是楚少煦吗？” “嗯，你是谁？” “是我啊，张梓鸿！苏小晴她说她不想去s中了……” 张梓鸿是楚少煦与苏小晴共同的初中同学，高中时期，他和苏小晴都在e中上学。 “让她跟我说。” “她说她不敢跟你说，她说……” “电话给她！” 这一次楚少煦的声音极冷，打架斗殴中磨砺出来的狠劲让张梓鸿吓了一跳。 轻微的嘈杂声之后，苏小晴的声音传来。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今早和张梓鸿去看了s中。他也准备复读，我本来是想多找一个人一起去s中的，但是我们都不喜欢s中复读班的住宿环境，所以我就跟他去e中报名了。” 楚少煦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是说好的一起去s中吗？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改变主意？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反正就是不想去s中了，而且我已经在e中报名，不能再改了。对不起啊。” …… 挂了电话后，楚少煦觉得很蛋疼，心里有种特憋屈的感觉。 他姥姥的，一定是张梓鸿这个王八蛋蛊惑苏小晴了！ 以后别让老子见到你，否则我一定扁死你！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妈看出楚少煦的异常。 “怎么了你？像丢了魂一样！是不是不想去复读了？” 此刻的楚少煦有气无力，正在一口一口往嘴里扒米饭。 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他闷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下午就要去报名了，你却这么不正常，是不是‘你家晴晴’那边有什么问题？” 老妈与楚少煦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说的，就像是楚少煦的知心朋友，所以老妈自然知道楚少煦暗恋苏小晴的秘密，而且经常戏称苏小晴为“你家晴晴”。 甚至连楚少煦因为苏小晴而打算去复读一事老妈也心知肚明，她跟老爸商量过，觉得以楚少煦的智商，复读一年绝对有希望把成绩提升很多，于是也就默许了。 “她嫌s中复读班的住宿环境不好，所以去e中报名了。” “就为这事？” 老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也就这点出息！她不跟你去同一个学校你就成了这个熊样啦？你要知道，让你去复读，我们一家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你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失去斗志！” “我知道我知道！”楚少煦摆手投降，“只是心里不太舒服而已。” “哼，她说好的要跟你去s中，结果轻易就能变卦，可见她心里并不重视你。而且这样言而无信的小女孩，不值得喜欢。” 老妈对苏小晴的好感，因为选学校的事降低很多。 “也不是吧，其实s中复读班的环境确实很不好，我也不喜欢那里。”楚少煦立刻为苏小晴辩解，“而且e中也不差，据说老师都很严，对复读很有好处的……” “好了吧你，你是想跟她去e中吧？”老妈不悦，“这事问你爸，看他怎么说。” 于是皮球踢给了正在就着花生米喝啤酒的老爸。 “想去e中也行，明年考上一本，能保证吗？” 老爸头也不抬，声音特平淡，好像考一本是一件简单到信手捏来的事。 不得不说，其实老爸很狡猾。 楚少煦皱着眉头思索，牙齿咬得很紧。 小晴，不跟你去同一所学校的话，复读还有什么意思呢？ 为了你，我愿意努力。 “能！明年非一本不上！” 第03章 引火自焚 楚少煦用手机给老海发短信，“哥的小晴晴去e中报名了，所以哥决定也去e中复读。” 老海回复短信的速度极快，“你特么脑袋秀逗了？复读已经很苦了，你还要去号称全市最变态的e中复读班？！” 相比较s中而言，实力略差的e中可是出了名的严，学校的规矩严，老师更严。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e中的复读班会有多么恐怖！ 然而楚少煦并不担心，他这次很认真，认真了就无畏，“哥非常清醒，而且已经报名，过几天就要开课了。” 片刻后，老海传来消息，“算了，既然选择e中那就好好努力吧，那个地方正好可以逼你好好学习，对你很有帮助的。你这匹野马可有罪受了，这就是爱情的代价。” 楚少煦笑，随手打出六个字。 “为了她，不后悔。” 然后他给苏小晴拨了电话。 铃声《稳稳的幸福》响起。 “喂……”苏小晴接电话，声音弱弱的。 “我已经报名了。” “哦……要在s中好好努力啊……” “不是s中，是e中，我这两天还要把s中的档案转到e中，很麻烦的。” “什么？！”苏小晴大惊，很快又开心地欢呼，“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复读了！” 你开心就好，我不会这么轻易与你分开了。 e中复读班，等着我！ 我认真起来，可是连自己都会害怕啊！ …… 距离复读班开课还有三天的空闲时间。 楚少煦与姚嫣打赌，猜一部连载小说的结局，然后帅气地获胜。 赢了一顿饭。 姚嫣是苏小晴的闺蜜，也是楚少煦的初中同学，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都不错。 身为文科生的姚嫣身材比较高挑，长得很漂亮，看起来有点高冷的味道。她今年的高考分数比二本线多了五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复读。 “今天下午就请你吃饭，行了吧？” 由于猜错了结局而耿耿于怀的姚嫣语气不善。 “哈哈，哥中午就不吃饭了，坐等你下午请客。” 赢了一顿饭的楚少煦心情爆炸好。 “切，没出息！那下午见咯，拜拜。” “拜。” 挂了电话，楚少煦看着墙上的日历，去掉今天的话，距离复读班开课只剩两天时间了。 苏小晴，我们会不会在同一个班级上课呢？ e中理科复读班只有两个，一班和二班，很大的概率。 “我运气一直很好，刮足彩都能中五十块，随便打个赌都能赢一顿饭；所以分班这种大概率的事，一定不会出问题的，我们绝对会在一个班！” 楚少煦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 …… 下午，楚少煦意外看到苏小晴与姚嫣一起出现。 “阿晴让我陪她去‘老五琴行’，她有个朋友带了礼物要送给她。”姚嫣耸肩，“所以我们一起出发，先去琴行，然后再去吃饭，没意见吧？” “哦，好啊。”楚少煦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咯噔一跳。 他姥姥的，是谁大热天的要给小晴送礼物？！ 不会是个男的吧？！ 靠，怎么感觉肯定是个男的啊？！这种强烈的直觉是怎么回事？！ 高考结束送礼物，这是要追小晴的节奏吗？！ 带着复杂的情绪，楚少煦终于来到老五琴行门前。 “我说你走这么快干嘛？又不是有人给你送礼物！” 姚嫣在一百米外大声抱怨。 “天气这么热，当然要早点到琴行里凉快凉快！哥先进去了，你们俩快一点。” 楚少煦说完，直接推门走进琴行。空调的凉气吹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视线越过挂在墙上的各种吉他，越过正在学琴的三个小朋友与正在讲课的琴行老板，最终定格在坐于架子鼓旁边拨弄琴弦的男性身上。 那人的身材看起来比楚少煦略胖一点，穿着卡其色格子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 好一个衬衫男，好“禽兽”的打扮！ 楚少煦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碎花短袖，蓝白相间的条纹短裤，脚上是一双霸气的褐色凉拖。 衬衫男抬头，楚少煦发现他的皮肤很白皙，五官英挺，看起来像是刚踏入高中的学生。衬衫男随意瞥了楚少煦一眼，继续拨弄琴弦，显然是在为吉他调音。 几乎是出于直觉，楚少煦断定眼前的衬衫男就是要给苏小晴送礼物的可恶家伙。 穿得如此之禽兽，定然不是好鸟！ 而另一边，苏小晴与姚嫣两人终于姗姗来迟，推开了老五琴行的玻璃门。 头发很长的老板立刻走了过来，一脸的热情：“几位是来看吉他的？” “哦不，我们三个是来找人的……” 苏小晴一边说话一边欣赏墙壁上挂着的吉他，其实她已经看到衬衫男了。 楚少煦感觉很不爽，因为老板一直等到姚嫣与苏小晴两位美女进门后才过来打招呼，难道他看上去就很low吗？ 好吧，如果提前知道会遇到眼前的状况，他此刻至少不会穿着凉拖。 原本只是出来享受姚嫣的请客，鬼知道从哪里杀出一个要给苏小晴送礼物的混蛋。 “老师，小晴是来找我的。” 衬衫男开口，盯着苏小晴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哦，是阿余的朋友啊，进来坐。” 老五琴行的老板是一边卖吉他一边给学员们上音乐课的，所以店铺的内间专门用来教学。 “坐下来听我弹首曲子好吗？”衬衫男的声音既温和又厚重。 “好啊。”苏小晴点头，坐在了衬衫男旁边。 “你们两位是小晴的朋友吧，也请坐。” 卧槽！听这衬衫男的口气，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很快，衬衫男开始弹奏一首英文歌曲，自弹自唱，声线平缓而绵长。 楚少煦兴趣缺缺。 空调的凉风不断吹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实在是燥热难耐。其实他也玩过吉他，只不过是在初中时期，高中三年基本上没有再碰过。 “好后悔这么多年不玩吉他，否则我也可以弹唱一曲！他姥姥的，衬衫男的气焰太嚣张了！” 楚少煦郁闷，他突然希望衬衫男可以弹错几个音节，可惜后者明显是把这首歌弹唱了无数遍，熟练无比。一曲结束后，衬衫男看了看楚少煦，眼神里有一抹冷冷的傲意。 虽然还没说过话，但是两个男人之间已经摩擦出了不友善的火花。 “这个，送给你。”衬衫男放下吉他，拿出一条黑色的木盒。 苏小晴接过，礼貌道谢。 “老师，我跟朋友们还有事，今天就不练了。” “嗯好，你去吧。” 衬衫男起身，他的高度与楚少煦不分伯仲，都在一米八二上下。 而苏小晴与姚嫣两人都是一米七左右，姚嫣要略微高一些，差不多有一米七二。 “我们去水上公园那边喝点饮料吧。” 衬衫男提议。 他可能没想过苏小晴竟然会带着姚嫣与楚少煦一起过来，所以在他眼里楚少煦怎么看怎么碍事。 刚接受礼物，小晴不好拒绝，她看了看姚嫣与楚少煦，说：“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楚少煦点头。 当然要一起去，不然岂不是眼睁睁把你送入虎口？！ 姚嫣皱眉，她似乎有意让苏小晴与衬衫男单独相处， “喂，楚少煦，今天我不是要请你吃饭吗？我们去望阳美食城那边啊，去水上公园干嘛？” “如果你们有事那就不勉强了，我跟小晴一起去也行。” 衬衫男巴不得某两人尽快消失。 “你们不去我也不去了。”苏小晴看了看楚少煦，“只有我跟方余太无聊了。” 看来方余是衬衫男的名字。 “水上公园那边也有吃的，我们一起去呗。”楚少煦看到衬衫男脸上不开心的表情，瞬间觉得很开心。 姚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四个人顶着烈日出发了。 苏小晴与姚嫣自然要走在一起，衬衫男不情愿的与楚少煦走在前面。 两个一米八二的男生走路速度都很快。 “你叫方余是吧，我叫楚少煦。” “哦，我是小晴的高中同学，你应该不是e中的吧？” “不是。”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初中同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很快将两个女孩甩了好远。 “去那边树下等等她们。”楚少煦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大松树。 “嗯。” 衬衫男走到树下，掏出一包烟，递给楚少煦一根。 当年在s中，楚少煦为了一些应酬，自然学会了吸烟。他接过烟，用衬衫男的火点燃。 “我喜欢万宝路，你一般抽什么烟？”衬衫男吐了一个烟圈，问道。 “红方印。” “对了，你听说过前段时间s中与e中打群架的事没？”衬衫男突然扯到打群架的话题上。 “知道啊。”楚少煦点头，“蛮激烈的，最后差点闹到派出所。” “哼，我跟你说，s中根本不是e中的对手。我也是e中混事的，当时揍了不少s中的愣头青。” “你这么厉害啊？”楚少煦惊讶。 “还好吧，主要是s中的傻逼太欠揍了，我忍不住下手重了点。”衬衫男俨然一副e中校霸的模样。 “我就是你说的s中傻逼之一。”楚少煦冷笑，把“傻逼”两个字咬的很重，“当时打群架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啊？你们e中还有方余这号人物？怎么没站在前位？” 能站在前位的几个，都是主事人，一般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左右群架开不开打。 楚少煦的三句问话气势汹汹，让衬衫男招架不住了。 “额，我开玩笑的其实，我只是偶尔才参加打群架，我一般还是主要在学习的……” 衬衫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越看楚少煦越觉得眼熟，心想眼前这家伙不会是s中主事的吧？！ “这牛皮吹的，本来还想吓唬吓唬他，可别引火自焚啊！”衬衫男感到惴惴不安。 楚少煦继续冷笑，斜眼看着衬衫男，不再说话。 衬衫男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而且他意识到自己这次丢人真是丢大了。 第04章 无法触及 “喂！楚少煦你竟然吸烟！” 是苏小晴的声音。 “哟呵，没想到你居然学会吸烟了——” 姚嫣故意拉长声线，语气怪怪的。 这两个女孩已经站到墨绿色的松树下，一起用不善的眼神盯着楚少煦。 在她们的印象中，楚少煦一直是很乖的男孩，她们不知道这几年楚少煦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曾经的楚少煦是个整天乐呵呵的小胖子，但是如今的他成功减肥，并且练出了强健的肌肉。 打架斗殴，抽烟喝酒，翘课翻墙上网，聚众玩“诈金花”…… 基本上楚少煦的高中生活潇洒而又堕落。 衬衫男有些疑惑，苏小晴与姚嫣对于楚少煦吸烟的反应太奇怪了，让他突然又觉得楚少煦不像是个厉害的人物，心里的畏惧也随之烟消云散。 “好讨厌吸烟的人。” 苏小晴经过楚少煦身边，小声嘀咕一句。 楚少煦迅速把烟掐灭。 四个人终于走进水上公园，这时天气竟然意外的阴沉起来，似乎随时可能降下大雨。走在湖边小道，阵阵凉风袭过，磨灭了夏日的酷热。 姚嫣与苏小晴来了兴致，快步走到楚少煦与衬衫男前面，观看周围的风景。 这次衬衫男可不愿意再跟楚少煦走在一起了，他见缝插针地挤到苏小晴身边，跟她热情聊天。姚嫣没什么太大反应，默默走慢了几步，与楚少煦并肩。 “怎么了？”姚嫣疑惑，“你今天好沉闷。” “没吃午饭，一直等你请客，饿的。”楚少煦乱扯。 “天哪，你不会真没吃午饭吧？你也太掉价了！”姚嫣一脸的嫌弃。 楚少煦一边随意地与姚嫣聊天，一边盯着前面的苏小晴与衬衫男。 一米八二与一米七，看起来还蛮搭配的。 他姥姥的，哥一脚把衬衫男踹飞就彻底和谐了！ 步行了好一阵子，衬衫男终于停下来，等楚少煦与姚嫣两人走上前，他提议：“我们去划船吧？” 苏小晴摇头：“我不想玩那个。” 姚嫣微笑：“我也没兴趣。” 楚少煦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吧。” 苏小晴、姚嫣：“好啊！” 小样，你太不了解这两个女孩了。走了这么多路居然还提议去划船，二不二？ 四个人很快找到一处凉棚下面落座，立刻就有服务员过来递来菜单。每一处凉棚都是做生意的人架起来的，通常会提供果汁饮料、啤酒与烧烤。 点好饮料，衬衫男问道：“哥们文科生还是理科生？今年考得怎么样？” “理科，三本。”楚少煦面无表情。 “哦，三本也不错。”衬衫男笑了笑，“我也是理科，四百五十三分，正在选二本院校。” 比楚少煦高了二十五分。 “嗯，你很厉害。”楚少煦似笑非笑。这时两杯冰镇啤酒与两杯冰镇果汁送到餐桌上，他端起硕大的杯子灌了一口啤酒，顿觉浑身冰爽畅快。 苏小晴坐在楚少煦对面，她一边咬吸管一边看着楚少煦：“上次跟你喝酒没见你这么豪迈。” “主要是今天姚嫣要请客，我为了能多吃一点，已经饿了一天，连水都不敢喝。”楚少煦一脸的无奈，“结果现在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拿啤酒缓解饥饿。” “你够了！”姚嫣忍不住翻白眼。 倒是小晴被逗乐，一双大眼睛都笑弯了，美得像是妖娆的风景。 这段时间楚少煦与苏小晴越来越熟，渐入佳境。 楚少煦不再像之前那么“羞涩”，至少直视苏小晴的时候不会下意识避开目光，与她交谈的时候也不需要瞻前顾后，而且终于学会主动约她出来。 “对了，你前几天说让我听一听许嵩的歌，我听了几首，还真不错呢！”苏小晴对楚少煦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直带着调皮的笑意。 “那是！哥介绍的歌手能差了吗？山高的很多歌都是经典！”楚少煦得意。 “喂！”姚嫣不满，“不要随便篡改许嵩的名字好吗？！” “这是爱称！”楚少煦摇了摇右手食指，“你不懂！” “哦对了，上次……” 三个人聊的不亦乐乎，衬衫男在一旁尴尬地喝啤酒。 似乎是苏小晴刻意为之，因为只有她跟衬衫男比较熟悉，而她却一直主动与楚少煦聊天，姚嫣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剩下的衬衫男当然只能沉默。 由于太过无聊与尴尬，衬衫男拿出一支烟点上，然后顺手递给楚少煦一支。 “谢谢，我不用。”楚少煦摆手拒绝。 “哦，你不喜欢万宝路是吧。”衬衫男想起来楚少煦说他喜欢的烟是红方印。 “不是，主要是我一般都不抽烟的。”楚少煦很无耻地说道。 既然小晴讨厌抽烟的人，那么哥以后戒了这玩意！ 啤酒还没喝完，衬衫男起身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一脸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啊，朋友找我有事，我要先走了。” “嗯，慢走。”楚少煦微笑。 当然要走，再呆下去衬衫男估计要崩溃了。 “哼，终于走了。”等衬衫男离开，苏小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姚嫣好奇：“他怎么惹你了？” “哎，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苏小晴抱怨，“刚才散步的时候，他一直跟我聊他去过的各种名胜古迹，还说水上公园建造的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搞得他见识很渊博似的。这也就罢了，他还跟我说楚少煦是s中混事的，不是好人。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才不是好人！” 还以为遇到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没想到战斗力这么渣。 楚少煦暗自腹诽，却有些愉悦。 “而且他皮肤也太白了，不喜欢那么白的男生，让我这种肤□□何以堪。”苏小晴继续抱怨。她的皮肤偏黑，属于健康而阳光的小麦色。 不喜欢白皮肤的男生？楚少煦愣住，他本身就比较白，与衬衫男的肤色差不多。 “嘿嘿——”苏小晴盯着楚少煦狡黠一笑，“当然不包括你哦。” …… 日子过的很快，复读班今天傍晚六点钟就要开课了。 在贴着分班告示的展板下看了很久，楚少煦反复确认了无数遍，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一班，而苏小晴在二班。 到e中复读，楚少煦选择在校住宿，他已经将宿舍的一切都打理好，也认识了三位舍友。此刻他看了看手机时间，才四点多，距离开课还早。 他给苏小晴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好啊，四点半在校门口见。”手机那头的声音干净利索。 楚少煦准时来到复读学校门口。 三分钟后，苏小晴出现，身边还跟着姚嫣。 “你怎么也来了？”楚少煦惊讶。 “什么意思啊你？！”姚嫣不悦，“我也在e中复读不可以吗？！” “what？！你不是考上二本了，干嘛还要复读？”楚少煦记得她的成绩高出文科分数线五分。 “分数太低，我准备走征集志愿，看能不能选到好点的大学。”姚嫣耐心解释，“征集志愿还要等一段时间，所以我先来复读班上课。到时候我成功了就去上二本，不成功就继续复读。” 征集志愿，是不是为了给那些选择复读的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然而我并不需要！我会陪着小晴一起努力！ …… 六点钟。 楚少煦坐在陌生的教室里，周围有七十七张陌生的面孔。 苏小晴在隔壁，姚嫣在教学楼另一边的文科班。 教室里的空气不太流通，虽然有四个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还是很闷热。楚少煦却突然觉得冷，有些孤独的冷，心里冷。 他如同来到了陌生的战场，需要披荆斩棘地前进，但是身边并没有同伴。 唯一的光，还在隔壁的理科二班里照耀。 只有一面墙的距离，却远的无法触及。 “大家好！我是咱们理科一班的班主任，陈飞。我送走的毕业生都喜欢叫我‘飞哥’。” 精瘦的男人大步走进教室，并不高，看起来很年轻，双目炯炯有神，似乎非常有活力。 他将手里的课本轻轻拍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后接着讲话：“大家既然选择来e中复读，那么就是对我们e中的肯定！我看了一下，班里有一部分同学是e中的学生，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这说明e中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楚少煦冷笑。 如果不是为了苏小晴，他怎么可能来e中。 飞哥的声音继续，无非是告诫大家要好好学习，选择复读了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复读不是儿戏，不可以松懈。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真是啰嗦的班主任。 随后飞哥开始讲课，第一课是分析今年的高考试题。 他是物理老师，所以拿出理综试卷，从第一道物理选择题讲起。 楚少煦强迫自己认真听，他为了苏小晴而选择复读，为了来e中更是答应老爸要考上一本，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全力以赴去学习。 在s中上高三的时候，他虽然也开始学习了，但一直都是自学，他已经有三年没听过老师讲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哥特有讲课的经验，楚少煦第一次开始听课竟然没有丝毫障碍，很快便跟着飞哥的节奏把所有的问题逐步瓦解并吃透。 一节课下来，楚少煦成功消化了理综试卷上所有的物理选择题。听了飞哥的讲解，让他觉得试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很多题目都可以灵活看待。 对于第二年高考，他突然有了强烈的自信。 下课时间，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跑到教室外面透气，楚少煦也不例外。 他站在阶梯上，看着远方的夜景，心中奇怪的孤独感越发强烈。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只有他一个人缄默着。 可惜，就连认识的张梓鸿也在理科二班，不然好歹算一个能说话的熟人。 不远处，苏小晴站在教室门前的阶梯上，背对楚少煦，与一个男生有说有笑。 楚少煦很想走过去跟苏小晴打声招呼，然后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只认识她，告诉她自己很孤单，但是却驻足不前。 他突然想起一句伤感的话。 纵有一万种接近你的理由，只少了一种接近你的身份。 第05章 白马卡片 “老海，哥在e中上课好蛋疼。”楚少煦用手机发短信。 “啊哈，我在家吃着冰镇西瓜，看着小说，爽歪歪。”老海的回复特欠揍。 “他姥姥的，哥在理科一班，她在理科二班！一个班七十八人，七十七个都是陌生的脸。下课了她也不过来找我聊天，却站在外面跟某个男屌丝聊的兴高采烈！”发去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浓浓的怨念。 “七十七个陌生的脸，你不还有一个认识的人吗？找熟人聊天呗。” 看了老海的短信，楚少煦满脸黑线，他迅速打出五个字—— “你是白痴吗？！” 半晌后，老海终于反应过来，他立刻岔开话题，“到了e中就要好好学习！你的目标可是要上一本！我们七中复读班也快要开学了，我还有三四天悠闲的时间。等哥们上课了，咱俩一起努力。” 七中是一所很普通的高中，没有s中与e中有名气，但那里是老海的母校。 “靠，开学比我晚了这么多天，不爽！哥要上课了，不聊了。”楚少煦把最后一条短信发送，心里却暖暖的。 好兄弟，一起努力！ …… 晚上十点半，复读班的第一天课程终于结束。 回到三楼宿舍，楚少煦迅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登陆企鹅，然而并没有看到苏小晴在线。 “嘿，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玩手机，飞哥会来查房的。” 说话的是楚少煦的一位室友。此人的五官很立体，眉毛又粗又密，大约一米八五的个子，身架宽广却并不胖，看起来非常匀称。 “是吗？下课了回宿舍还有人查房？这么无聊！”楚少煦惊讶，并且顺手将手机放在枕头下。 “你不是e中的吧？e中人都知道班主任会查房，手机等电子产品都是大忌，被发现就要没收。”高个子室友唏嘘。 他姥姥的，还要没收电子产品，e中果然变态！ “对了，我叫楚少煦。” “我叫李志涛。” 李志涛，楚少煦默念了一遍，觉得眼前这位高大的室友让人很有亲切感，特别是他那厚重且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会觉得非常舒服。 十一点半，男生宿舍统一熄灯。 李志涛从上铺跳下来，把宿舍的门插上。 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楚少煦立刻拿出手机，却依然没看到苏小晴在线。 咔嚓，李志涛打开了一盏充电台灯，灯光照亮了半个宿舍。 “咱们以后就是一个寝室的战友了，都相互认识认识啊。我叫王远海，e中的。” 在台灯的光芒下，楚少煦瞥见说话的室友正坐在他对面的床铺上，看起来矮矮瘦瘦的样子。 “我叫李志涛，e中的。” 李志涛睡在王远海的上铺。 “我叫李强，也是e中的。” 说话声音从楚少煦的上铺传来。 “我叫楚少煦，s中的。” “s中？！s中要比e中好吧？干嘛要来e中复读？”楚少煦上铺的李强奇怪地问道。 “为了勾搭你们e中的某个女孩！”楚少煦笑，心里却有些苦涩。 “哦——！！”李强与李志涛起哄。 “谁啊谁啊？！你说说看，没准我们还认识呢！”王远海来了兴致。 “不不不，没有追到手之前我是不会说的。”楚少煦摇头。 “切！不给力！”王远海撇嘴，旋即又问道，“李志涛、李强，你们以前都是几班的啊？对了，李志涛我好像见过你，你的个子太高了，很显眼。” “嗯，我是……” 三位e中的室友聊的很投缘，楚少煦沉默，又一次点开手机企鹅，终于看到苏小晴在线了。 他迅速发送消息——“还没睡？” “没呢。我跟你说啊，我是等我妈睡了才能偷偷玩手机的……” 消息后面是一张委屈的字符表情，苏小晴永远喜欢用字符表情来表达情绪。 楚少煦知道苏小晴并没有住校，她老妈在e中复读班旁边租了房子，陪着她复读。 “哥在e中好郁闷啊，都没有认识的人，下课了都找不到人聊天。”楚少煦忍不住抱怨。 片刻后，苏小晴的企鹅消息传来。 “你早说啊，以后下课了我去找你聊天……” 这句话的后面跟着微笑的字符表情，楚少煦仿佛看到苏小晴的笑靥。他的心里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填充得满满的，这一刻，他觉得很幸福。 …… “喂，你们睡着了吗？”王远海弱弱地问了一句。 “没！” “没！” “没！” 寝室的四个人，没有一个能睡着。 太热了！ 特别是关了宿舍的门，只剩下小小的风扇在努力制造凉风，却无济于事。 “这复读班的环境也太苦逼了，比e中还要差！这样下去绝对会热死！” 李强的声音闷闷的，很烦躁。 复读班是和某个初中学校建在一起的，并不在e中，宿舍环境确实很差。 真不明白当初苏小晴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去s中了。 “忍忍吧，心静自然凉。”李志涛的声音还算比较平静。 “对，心静自然凉，我要试着去睡觉！”楚少煦附和。 苏小晴，为了你，吃多少苦也值得。 一觉醒来，楚少煦差点怀疑自己尿床了，身下的竹席表面是一滩水渍。他用手摸了一下脸，上面全是汗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五十。这没有空调的炽热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悄悄起床，楚少煦穿着内裤，带上洗漱用具，去楼层最里面的公用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 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六点十五分。 三位室友居然都还在熟睡。 “起床了！起床了！”楚少煦大声吆喝。 因为复读班的要求是每天六点五十之前进班，再不起床的话怕是来不及吃早饭了。 六点四十五，305寝室的四个人出现在食堂。 五分钟后，壮士们咬着包子，拿着豆浆，奋力冲进教室，开始一天的早自习。 …… 复读的日子真是乏味且艰苦，楚少煦好不容易熬完早自习，趴在桌子上准备小憩。 “这才第一天，大家就这么没精神啊？！” 洪亮的声音响起，犹如炸弹爆发，让楚少煦一阵头疼。他很不爽地坐起身子，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精瘦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正是班主任，飞哥。 “既然选择了复读，就说明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有想法，有追求的！你们都不甘于今年的高考成绩，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努力，不让明年继续失败！” 老师，你真的好吵！ 楚少煦恨不能堵上耳朵。 而且飞哥说的“失败”让他觉得很刺耳。什么叫失败？选择复读就一定是失败者吗？！ 在班主任的鼓动之下，大家利用下课的时间继续看书。 “大早晨就要大声读书！大声读出来才不会困！” 朗朗读书声瞬间在教室内响彻，课间休息的十分钟转瞬即逝。 上午的课程正式开始，两节英语，两节化学。 各种课程都是在讲解今年的高考试卷，楚少煦强迫自己努力去听课，争取不错过任何问题。 苏小晴，你也在认真学习吧？我们要一起努力！ 中午放学，楚少煦与三位室友为了庆祝相聚，一起到外面的饭店吃午饭。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骑着自行车穿越人群的苏小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楚少煦微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到了饭店点好菜，305宿舍的四个战友一人开了一瓶啤酒。在炎炎酷暑下，冰啤酒缓解了炽热。 吃饱喝足，四人回到宿舍睡午觉。 当楚少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二十，十分钟之后下午的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他立刻起床，叫醒了室友，大家匆忙穿上衣服往教室冲去。 好歹踩着点赶上了第一节数学课。 让楚少煦惊讶的是，数学老师很有个性—— 居然穿着暗蓝色短袖衬衫，黑色运动长裤以及一双棕色凉鞋！ 坐在楚少煦旁边的李志涛悄悄告诉他，数学老师在e中的外号就叫“不羁哥”。 经过不羁哥的分析，楚少煦这才知道今年高考的数学题目不仅是难，还有很多地方超纲了，其中涉及的某些知识与定理，高中生根本就没学过。 他姥姥的，出试卷的人脑袋秀逗了吗？！ 辛辛苦苦上了三年高中，最后被一张莫名其妙的数学卷子坑到了！ 哦，是“辛苦”地学了一年。 但愿第二次高考能够幸运一点。 下午放学苏小晴没有回家，因为还有晚自习。于是楚少煦、小晴与姚嫣三人一起在食堂吃晚饭。 “给你。” 苏小晴递给楚少煦一张卡片。 楚少煦接过，只见卡片被剪成马的形状。 胖嘟嘟的白色小马很可爱，浑圆的肚子上写着“楚少煦”三个字。 他有些疑惑，问道：“这是……” “这是我无聊的时候画的，觉得好玩就剪下来了。你一张，嫣也有一张。”苏小晴大大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这只猪也太胖了，居然还写上我的名字。” “你眼睛有问题啊，明明是可爱的小白马！哼！”苏小晴皱起鼻头，看上去比白马可爱多了。 “就是，你那什么眼神！”姚嫣也帮腔道，“要我说，阿晴你就不该给他画。” 楚少煦将写着自己名字的白马卡片放进口袋，笑着转移话题：“复读班的食堂就这么几种食物，这样下去别说吃一年，就算是半年也会吃吐吧？！” “学校外面有卖小吃的地方，只是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外面也就没有开张。等九月一号就可以到外面吃了。”姚嫣显然很有经验，“我来e中复读班之前已经打探清楚一切。” “你不是要走征集志愿吗？还关心这些干嘛？”楚少煦感到不解。 姚嫣翻白眼：“我又不一定会走征集志愿，只是有这个打算，到时候有没有适合的大学可不好说。” 楚少煦在心里祈祷：“您老可一定要走掉啊，您走了小晴就可以只跟我一起吃晚饭了。” 六点五十，楚少煦回到教室，他小心翼翼拿出小白马卡片，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越看越喜欢。 小晴，有你真好！ 第06章 懂得珍惜 整个晚自习，楚少煦一直处在亢奋状态，连续解开了好几道数学难题。 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十点半，晚自习结束，楚少煦意犹未尽地回到三楼宿舍。 等熄灯之后，他拿出手机跟苏小晴聊天，“我把你的小马放到钱包里了。” 十三分钟后，苏小晴上线，“放到钱包里干嘛？” “为了让我分清猪和马的区别啊。” “你……早知道不给你了！” 楚少煦想象着此刻苏小晴的模样，情不自禁咧嘴一笑。 复读，似乎也没有那么苦了。 “吼，我开玩笑的。你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当然有，就是天太热，呆在教室里不容易静下心。” “我才惨！白天在教室受热，晚上在宿舍更热！” “哦？我房间里开空调了，晚上可以睡好觉，嘿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没营养的话，却乐此不疲。 “楚少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苏小晴突然发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问题，说吧。” “你，是不是喜欢姚嫣啊？” 一瞬间，楚少煦恨不得用手指去敲苏小晴的额头——你是白痴吗？！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问我是不是喜欢姚嫣！我哪里表现出对她有喜欢的情绪了？！ “怎么可能！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楚少煦打出这些字，却又无奈地点了删除，他还没有说出喜欢的勇气。况且，在这段复读的岁月里，好像真的不适合说什么喜不喜欢的话吧？ 于是他重新打字。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姚嫣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是吗？我以为你很喜欢她呢。我看你们每次见面都聊得很愉快，而且感觉你对她这么好。” 聊得很愉快…… 对她这么好…… 楚少煦只想对天高呼——我冤枉啊！ 面对任何女生我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插科打诨，都可以假装聊得很愉快，只有面对你不行，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连交流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 至于对姚嫣好，还不是因为我每一次约你出来你都要叫上她！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楚少煦只好打出一句话—— “我一直把姚嫣当成好朋友。” “嘿嘿，我知道啦。时间很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晚安。” “晚安。” …… 一转眼，复读的日子已经过了六天。 不得不说，在这种极其燥热的环境下，无论是学习还是睡觉，都是一种折磨。 室友李志涛前两天甚至开始打地铺。 天见尤怜，e中复读班的领导可能是怕继续上课迟早要热出人命，于是终于宣布暑假补习暂时取消，让大家回去避暑，具体开课时间另行通知。 放假的时间是明天中午。 晚自习下课，楚少煦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只觉得既兴奋又幸福。他幻想着回家吹空调吃冰淇淋的美好日子，实在是太感人了。 有些东西，一定要失而复得才知道珍惜。 等宿舍统一熄灯后，305宿舍四个男生躺在各自的床上聊天。 “我不想继续复读了。”李志涛用带有磁性的声音引起话题，“实在没意思。” “我也是！”上铺的李强立刻响应，“复读就是没意思！我准备走个专科，再也不上高中了！” 楚少煦倒是没觉得复读不好，唯一的痛苦也只是天气太热。 王远海持有不同的观点：“我还是打算继续复读，我今年差了二本线两分，我不甘心。” “这么巧，我差了二本线一分。”楚少煦惊讶，没想到他们的成绩竟然如此接近。 “我差了三分。”李洪涛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我不想继续复读，因为我觉得再来一年也涨不了多少分。该会的都差不多会了，不会的还是不会。” “卧槽，你们三个成绩都这么好啊，我的分数都上不了三本，只能上一个专科。”李强郁闷了。 “专科报名时间晚一点，跟二本征集志愿的时间差不多吧。”李志涛想了想，“这次放假回去，我们也许就有时间去报名征集志愿了。楚少煦，你怎么打算的？” 能怎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复读，一直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直读到，与苏小晴走进同一所大学，然后温柔地对她说，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做我女朋友好吗？ 哇，那一幕绝对浪漫到惊天动地！ 但是楚少煦并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他突然想到姚嫣的计划：“回去可以看一看征集志愿里有没有好的二本，如果有，到时候就直接去上大学了，万一没有合适的就继续复读。多么简单粗暴，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 “对！好想法！”李志涛赞成。 王远海眼神闪烁，不置可否。 “反正我要去读专科。”李强又强调了自己的打算，语气坚定。 …… 假期远比想象中要短。 回家没休息几日，气温突然下降，连续阴天，于是e中的复读班再次开课。 楚少煦对于上课这件事越来越没有抵触的情绪了，他的学习状态也越来越好，刷数学题刷得简直要飞起来！苏小晴就是阳光，就是他的动力，心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孩，实在是干劲十足。 老海说，骚年你吃了爱情兴奋剂，一直亢奋小心血管爆裂。 楚少煦说，爆裂就爆裂，我要为了爱情英勇就义！ 苏小晴说，时光流过掌纹的速度很快，握紧拳头却抓不住岁月，所以我们要珍惜，也许一转眼就各奔东西。 楚少煦说，我会珍惜。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们不会各奔东西，我会与你去同一所大学，我会努力！ 七月中旬，本市迎来了新一轮超级高温，复读班不得不再次停课。 离校的时候，李志涛说他回家以后上网不方便，让楚少煦帮他留意征集志愿有没有合适的二本院校，如果有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去报名。 一般在七月下旬，二本的征集志愿便开始了。 这会关系到很多同学的人生。 回去的时候，楚少煦与姚嫣坐上同一辆公交车。他们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相距不过几十米。 “楚少煦，你准备走征集志愿吗？”姚嫣抬头问道。 楚少煦刚把座位让给一个小朋友，此刻只好站在姚嫣的座位旁。 “不走，我要继续复读。” 语气很坚定。 “不是吧？！你真的打算继续复读？这段时间你还没有吃够苦吗？”姚嫣皱眉。 “还好吧，这点苦又不算什么。”楚少煦想到苏小晴的笑脸。 “你们s中应该没有e中这么严吧？你确定能撑下去？”姚嫣继续皱眉。 “能，小意思嘛。”楚少煦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是，你确定复读一年会有用吗？！”姚嫣好看的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了。 “当然有用，哥可是成就斐然啊。像我这种有远大目标的男人，努力起来自己都觉得可怕。” 姚嫣忍不住翻白眼：“你就吹吧！你高中过的那么堕落，怎么可能静下心！” 楚少煦沉默，他有些不明白姚嫣的意思。 顿了顿，姚嫣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走征集志愿吧，乖乖找一个二本多好！没准我们还能去同一所大学。” “小小的二本哪能满足我！” 楚少煦故作不屑。他一心为了陪苏小晴复读，怎么可能去走征集志愿，就算是一本的大学抛来橄榄枝，他也绝对不会要的。 “好了吧你！不把握机会的话，以后就算后悔也晚了！” 一直到下车，姚嫣都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楚少煦。 然而早已坚定想法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主意呢？ …… 在家休息了几天后，老爸要做手术。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楚少煦知道，老爸的双腿一直都有静脉曲张的病患，经脉在两条小腿表面迂曲虬结，一团又一团，看上去很可怕，这是四肢血管疾患中最常见的疾病之一。 可是老爸一直不太在意。他最多只是偶尔觉得腿部发热，长时间坐着或站立会有些乏力与胀痛，并没有太严重的影响。 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爸腿部的静脉壁和瓣膜逐渐失去其张力，症状加剧迫使他不得不就医。 然后医生要求尽快做手术，切除曲张的静脉。 老妈希望老爸能趁着楚少煦在家的这段时间赶紧做手术，这样的话，有楚少煦的帮忙照顾，她会轻松一点，对老爸的手术康复也有利。 于是老爸只得乖乖住进医院。 在手术前需要排号，还需要一些辅助性治疗。 三天之后，手术终于展开。 楚少煦与老妈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 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慢，表示手术中的红灯一直明亮。老妈与楚少煦都没有言语，气氛沉默且凝重。两人来来回回在并不宽敞的等候厅踱步，走了一遍又一遍。 良久，红灯悄然熄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老爸躺在医床上，被推了出来。 老妈与楚少煦迅速跑过去。 “手术很顺利，家属帮忙把病人推回病房。”瘦高的主刀医生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好的，您辛苦了。”楚少煦道谢，同时搭把手，与护士一起将老爸的病床推到等候厅。病房在三楼，而手术室在五楼，所以要坐电梯回病房。 护士已经按下手术通道电梯。 “怎么样？难受吗？痛不痛？”老妈看着老爸包裹白色绷带的双腿， 既心疼又担忧。 “麻醉剂的药力暂时没有消退，能有什么疼痛。”老爸的状态倒还好。 电梯门打开，楚少煦与护士将病床推进去。主刀医生也跟进电梯，他询问了老爸的一些感觉，然后开始叮嘱几点重要的注意事项，老妈在一旁认真记下。 回到病房后，楚少煦陪着老爸说话，老妈则去开了药与镇痛泵。 手术后还要观察与调整，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老爸总算安定下来。 一家人都还没吃午饭。 楚少煦下楼买饭，老妈在病房守着老爸。 走到医院外的一家饭店，手机突然传来短信的消息，是苏小晴。 “怎么一直不在线啊？企鹅都找不到你了。” 楚少煦一边点菜一边发短信，“我老爸做手术了，刚安定下来。” 第07章 离去背影 拎着打包的饭菜回到病房，楚少煦看到老爸的脸色有些不正常。 “老爸，你还好吧？” 楚少煦将饭菜放在病床旁边的台子上，却发现老爸的太阳穴附近挂着豆大的汗珠。 老爸当然不能在儿子面前示弱，他用力摇头：“没事！” “你爸的麻醉剂效果过去了，虽然用了镇痛泵，伤口还是很痛。” 老妈说着，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再次调低了两度，“医生说不能出汗，所以只能降低室温。” “还好这是小手术，修养几天就没事了。”老爸躺坐在床上，有些费力地打开旁边台子上的饭菜，“赶快来吃饭吧。” 尽管病房的气味有些难闻，但是一家人吃得很香，毕竟饿了好久，快三点才吃上午饭。 咽下去几口饭菜，楚少煦左手端着饭盒，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着低头用手指飞快点击手机屏幕的楚少煦，老妈撇了撇嘴，忍不住叨唠：“少煦，你又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这个陋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楚少煦抬头微笑：“我回一条短信，马上就好。” 老妈哼了一声：“是不是你家晴晴找你啊？” “不是。” “好了吧，别装了，我还能不了解你？绝对是她找你。” 楚少煦愣了，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她？” “她每次找你，你的动作、语言和表情都会变得不一样。”老妈此刻像极了福尔摩斯。 “厉害啊老妈！服了服了……”楚少煦不得不感叹。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妈是谁！” “对了，她说明天想来医院看望老爸。”楚少煦犹豫了一下，“但是我没让她过来。” 老爸摇头：“没必要让她过来，明天咱们家亲戚估计要来不少，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会觉得尴尬的。” “不过人家既然说要来看你，这就是有心。” 老妈接过话茬，旋即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楚少煦：“虽然上次她说要跟你一起去s中结果又变卦，让我对她的印象有些改变，但是这次她提出要来看望你老爸，就说明这孩子很懂事，而且她心里还是在意你的。” 听到老妈这番话，楚少煦乐了，他已经把苏小晴当成自己未来老婆，所以很担心老妈会不喜欢苏小晴。 当然，他的这种担心实在是有些太早，毕竟还没有把苏小晴追到手。 傍晚六点多，楚少煦坐车回家，老妈则留在病房陪老爸过夜。 …… 第二天一大早，楚少煦便赶到了医院。 老爸的状态有些好转，疼痛感已经没有昨天强烈。 过了两三个小时，老爸的一些亲朋好友陆续来到医院看望他。 人多了当然要聊天，除了询问老爸的病情外，还有一个热门话题就是高考了。毕竟这段时间恰好是高考结束没多久，所以大家自然而然会聊到这上面。 于是，“谁家孩子考了多少的高分”、“谁家孩子考上了某著名大学”这样的声音接连不断。 让选择复读的楚少煦觉得很烦。 “哟，少煦也不小了，什么时候高考啊？”某亲戚问道。 “刚考过。” “哟，考得怎么样啊？” “不好，准备复读。” “哟，文科还是理科啊？多少分啊？” “理科，四二八。” “哟，就差二本线一分啊，要是去上xx大学也不错啊……” 平时几百年见不到一次面的亲戚，一聊起高考成绩，比谁都上心。 中午，楚少煦实在受不了一堆陌生亲戚的盘问，只得坐车回家。好在病房有这么多人，不缺他。 在公交车上，楚少煦跟苏小晴用企鹅聊天。 “老是被人问成绩，好不爽！” “谁老是问你了？” “医院里来看望我爸的那些人。” “哈哈，明年考好点就不怕被人问啦。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刚从医院回来，还没吃饭，饿死了。” “都十二点了还没吃饭啊？我家煮玉米呢，嘿嘿。” “哇！听起来就好饿！”楚少煦一边发着饥饿的表情，一边摸了摸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你求我啊，求我的话我就给你送玉米。” “哼！哥可是有原则的人——求求你了，给我送吧，我要饿死了！” “那好，等你下车了告诉我，然后在你们小区门口等我。” 楚少煦有些不敢相信，他其实只是在开玩笑，这么热的天气，还是大中午的，他根本没有打算真让苏小晴给他送玉米。 他以为苏小晴会说傻瓜我才不给你送呢，没想到苏小晴竟然一口答应。 “我到站了。” 发送完信息，楚少煦怀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情下车。当他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苏小晴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一瞬间，他的心跳加速二百倍！ 此刻烈日当头，灼热的阳光似乎要将大地烤化。 苏小晴停下自行车，将包裹好的玉米递过来，然后说了一句：“我一定是疯了。” 楚少煦拼命抑制心跳：“谢谢你！” “嗯。好热啊，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会晒得更黑。拜拜。” “拜拜。” 七月下旬独有的热让人难以抵挡，太阳的强光恍惚了视线，楚少煦矗立在烈日下，认真看着苏小晴离去的背影。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直到完全看不见苏小晴的背影，楚少煦这才微笑着转身回家。 那一天，楚少煦认真啃完了三根玉米，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 绝无仅有！ …… 老爸的手术创伤好的很快。 这一段时间，楚少煦每天都会往医院赶，如果遇到老爸的亲朋好友在，他就离开病房“避难”。 被“陌生人”不断盘问成绩，实在是件痛苦的事。 就在老爸出院那天，二本征集志愿终于开始。 “你可要想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老妈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与严肃，“说实话，这几天亲戚们和你老爸的朋友们听说你要复读，基本上都不怎么看好你。” “他们看不看好我，关我什么事！” “复读不一定能越考越好，很多人第二次高考还没有第一次考得好。”老妈有些犹豫，“你如果通过征集志愿走个二本，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也建议你去上大学。”老爸 竟然同样被洗脑。 不得不说，某些无关紧要的人，却总是不遗余力地发光，令人厌烦的光。 甚至还把父母给蛊惑了。 楚少煦知道苏小晴一定会继续复读，所以他也一定会继续复读，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也丝毫无妨。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他就会毅然决然地走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陪着苏小晴，楚少煦会战无不胜。 “我要上高四。” 虽然只说了五个字，却有着不容更改的决心。 “好！既然你如此坚定，我支持你！”老爸突然笑了，“看到你小子这么有干劲，我相信你明年一定会考到很好的大学！我也不劝你走什么征集志愿了，你要加油，要努力。” 老妈摇了摇头：“既然这样，妈也不劝你了，要好好上高四！” “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呆在家里舒服地休整了一天后，楚少煦收到骚祥的短信。 “骚煦，我和骚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晚上我们请你去吃烧烤！” 骚祥与骚云两人都是楚少煦的初中好友，他们称楚少煦为骚煦。 三位“骚人墨客”因为高中不在同一所学校，之间的联系也日渐变少，高考后有了足够的时间，三个人自然而然又玩到一起。 楚少煦知道，他们两人的成绩都很好，一个985，一个211，皆是有名的一本院校。 “通知书居然这么快就下来了！哈哈，在你们走之前，我要把你们吃穷才行！” 晚上的城市依然燥热。 骚祥选了一家装潢还算淡雅的烧烤店，据说里面的烤鱼很不错。 很快，各种烧烤食材陆续上桌，三人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烧烤一边侃大山。 不得不说，骚祥与骚云的酒量都不算好，不像楚少煦，高中几年练就了不菲的酒量。吃到一半的时候，骚祥与骚云两人已经有些醉意。 骚云是个地道的游戏迷，他的大部分话题都跟游戏有关。 而骚祥则不断鼓励楚少煦要好好复读。 “哥们先去大学里打探情况，等你明年高考后就来我的学校，我绝对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你放心，我大一不找女朋友，等你来了，咱们哥俩一起泡妹子！” 听了骚祥的话，楚少煦心里很暖，他仰头干了一大杯啤酒：“知道了！哥们会好好努力！” 从烧烤店走出来，骚云和骚祥两个大男人摇摇晃晃走在街上，楚少煦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眼前的背影，楚少煦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 当年在初中，我们三个可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的好哥们。一转眼三年时光飞掠而过，你们已经大步向前，把我甩了好远。我抬头望的时候，却发现连你们的背影都有些模糊。 在s中的三年，的确有些堕落了。 好在我已经找到上进心，而且有了拼命学习的动力。 兄弟们，等着我，我楚少煦一定会追上你们的！ 此刻，置身于夜晚的城市中，走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不远处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绚烂，却比不过楚少煦心中的那一朵明亮，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孩。 “怎么这时候想到苏小晴？”楚少煦疑惑，“是不是我也喝醉了？” 深呼吸，他晃了晃脑袋，突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找到上进心，有了拼命学习的动力，不都是因为她吗？ 是对爱情的期待促使我勇往直前，心无畏惧。 是你让我焕然一新。 苏小晴，谢谢你给了我阳光。 第08章 滑稽出糗 二本征集志愿开展三天了。 说自己会继续复读的室友王远海居然选择一个二本院校，放弃读高四了，让楚少煦始料未及。 两人在网上聊天，王远海说他没能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因为受到父母的影响。高四一年的压力实在太大，他最后终究还是没办法狠下心继续复读。 “好吧，祝你在大学混的风生水起！”楚少煦说。 “祝你顺利度过高四，明年高考可以上个好大学！”王远海回复。 毕竟不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苏小晴，更不是每个人都像楚少煦这样，可以为了心中的女孩义无反顾。 既然王远海走了，305宿舍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楚少煦又想起李强说他一定要走专科，可惜李强只留下企鹅号而且一直都不在线，楚少煦联系不上他，自然也没办法问一问他的去向。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远海与李强都不会再去复读班了，也就是说，305宿舍将只剩下李志涛与楚少煦两人。 下午，李志涛打电话过来，询问二本征集志愿的情况。 楚少煦心里一个激灵，他想，无论如何也得劝说李志涛继续复读，不然305宿舍只剩下一个人算什么事啊。 “征集志愿有合适的二本不？”李志涛问。 “并没找到好的学校，我还是选择读高四。”楚少煦说。 “王远海好像走了二本，不过他选的大学我不喜欢。你还查了哪些二本学校？”李志涛又问。 “呃，总之没什么好的地方……还是复读吧，只有明年考了高分，才可以随意挑选好的大学。”楚少煦当然不会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查，毕竟他一心一意要读高四，征集志愿对他毫无吸引力。 “你真是铁了心要复读啊？” “是啊。你想想，就算明年不能上一本，至少也能选一个很好的二本吧？总比今年走什么征集志愿强。我坚信，复读一年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楚少煦开始“蛊惑人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在思索。 “这可是关系到前程的重大抉择！辛苦一年换取更美好的未来，多划算的买卖！”楚少煦继续发功，“我记得你说最喜欢化学专业，如果不选个好大学来读化学专业，以后找工作都很困难！”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是……” “还‘但是’个屁啊！不要说‘但是’，男人就是干！来吧，跟我一起踏入e中复读班的十八层地狱吧！只要我们好好闯荡一番，明年就能成为学神！一本的大门与美丽的学姐都在等着我们呢！” 李志涛一时语塞，然而片刻后他突然下定决心，“好！既然没有好的二本，那我也继续复读吧！” 哈哈，总算还有一个并肩战斗的室友。 我们一起努力，干掉高考！ …… 放假的这段时间，楚少煦与苏小晴之间的关系越发暧昧，导致楚少煦那一颗荡漾的心实在无法平静。他与老海谈起最近的情绪，想要寻求一些合理的意见。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海说：“她应该对你很有好感，你丫的果断点去追她啊！你要知道，我们男人才有爱情，女生是没有的，她们的世界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而且你身高与相貌都不差，成功几率大大的有。” 楚少煦不信：“屁啊，万一表白不成功被拒绝，那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老海翻白眼加竖中指，说：“不成功就继续追！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 没出息吗？ 面对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孩，表白的勇气实在是不够多，更不够猛烈啊。 楚少煦又去找老妈聊感情的事。 “我敢打赌，你家晴晴绝对喜欢你。”老妈的语气毋庸置疑。 “何出此言啊老妈？”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女人的想法。你想想，她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整天跟你聊天，为什么约你散步。上次你请她吃饭，大晚上她都敢跟着你从小路走回来，这就说明你让她很有安全感。” “可是这些并不能说明她一定喜欢我啊，没准只是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朋友。” “你还真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吗？”老妈坏笑，“只把你当朋友的话，她上次就不会顶着烈日给你送玉米了。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你要是还不明白，情商也实在太低了。” 老妈说的一番话，让楚少煦产生了强烈的告白勇气，他突然就不想等到上大学再去追苏小晴了，他现在就要把苏小晴追到手，然后和她一起努力走进未来的大学。 这股勇气持续到晚上与苏小晴出来散步的时候。 “小晴……我有件事要说。” “嗯？什么事？” 苏小晴抬头看着楚少煦，月光柔软地落在她脸上，让她的五官越发迷人。 “那个……你这两天好像又晒黑了。” “楚少煦！你欠揍是不是？！” 笑闹了一阵，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楚少煦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该多好。表白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万一老妈分析的不对，可就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难道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 八月初，e中复读班再次开课，这将是暑假期间最后一次补课。 理科一班走了一些同学，又来了一些同学。有的人放弃读高四，屈服于现实；有的人没能被理想的大学录取，只得选择踏入复读班，为了高考再搏一次。 让楚少煦惊讶的是，305宿舍竟然还是四个人。 当初说绝对不会继续复读的李强居然留了下来，说自己一定不会走的王远海却选择了一所二本院校。 李强留下的理由很简单，他在放假的时候仔细研究过了，那些好点的大专，竟然需要接近二本的分数线才能上，他的成绩实在是太不靠谱，最终只能选择继续复读。 而一个名叫郭康的男生顶替了王远海，来到e中上高四。 郭康的个子不高，因为胖胖的缘故，看起来很可爱。 但是在开学楚少煦刚回到305宿舍的时候，正好遇见他在阳台吸烟。郭康看到楚少煦，问了一句：“你也是这个宿舍的？” “是啊，你是？” “哦，我是新来的，你要一支烟吗？” 看到郭康伸过来的烟，楚少煦笑了笑，习惯性地随手接住，却突然想起自己决定再也不吸烟了，因为苏小晴说很讨厌吸烟的人。 可是烟已经在手，再说不吸似乎不太合适。 他只好硬着头皮点火，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将是最后一支烟，楚少煦你要记住了！ …… 暑假补课的岁月，墙上挂着的钟表总是走得很慢，每一天都要熬很久才能度过。没完没了的题目，乱七八糟像大杂烩一样的知识点便是生活的主旋律。 然而某天突然回头望去，却发现原来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流逝。 一转眼过了八月中旬，两天后复读班就要放假了。 这一次放假后，开学是九月一号，意味着暑假的补课活动终于结束。九月一号那天，将是e中高四正式start的日子。 晚上熄灯后，305宿舍的四个人都睡不着，因为快要放假了，大家难免会很激动。 楚少煦也不例外。他每天都要忍受复读的痛苦，却又享受着与苏小晴一起奋斗的幸福，只是两人平时能接触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这次放假后，两人终于可以有空约会了。 李志涛照例打地铺，郭康怕热，也到地上凑热闹。他们围坐在台灯下聊天，天南海北地扯话题，很是投缘。 至于李强和楚少煦两人，各自躺在床上静静地玩手机。 可能是李志涛与郭康聊天的声音太吵，班主任飞哥突然敲响了宿舍的门。 李志涛比了比手势，示意楚少煦与李强赶快把手机藏好，然后起身去给飞哥开门。 郭康趁着李志涛去开门的这点时间，迅速打开两本复习资料，做出努力学习的样子。 楚少煦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看到郭康的行为后，他也随手拿了一本放在床头的物理书翻开。 飞哥走进宿舍，瞅见坐在地上看书的郭康，点了点头。 宿舍里并不明亮的台灯光晕下，飞哥的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啊，但是讨论的声音别这么大，有些宿舍已经睡觉了，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休息。” 李志涛站在飞哥身后说：“嗯，知道了老师，我们以后会注意。” 看着李志涛装出的认真表情，以及他故意在飞哥背后做的鬼脸，楚少煦忍不住发笑，结果瞬间便吸引了飞哥的注意。 由于楚少煦的床铺靠里，飞哥跨过李志涛铺在地面的竹席，走到楚少煦的床边。 “咦？你在干嘛？” 听到飞哥的问话，楚少煦想也不想便说：“看书啊。” “看书？！”飞哥嗤笑一声，“那你还真是厉害呀，眼睛带夜光效果吗？” 楚少煦心中大惊，他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手里的书一片漆黑。 由于此刻所有的楼层都早已经断电，所以305宿舍里唯有李志涛的台灯是光源。 虽然楚少煦可以看清李志涛等人，但是那盏台灯的光线却很少能够照到楚少煦的床铺，因此他坐在漆黑的床上捧着书的样子实在是太假了，非常滑稽。 坑爹的室友们看到这一幕，都在憋着笑，等着欣赏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还好吧，我勉强还可以看见字。”楚少煦只能厚着脸皮瞎掰。 “那你还真是用功啊。”飞哥的语气充满了嘲讽，随即他的话锋猛然一转，“楚少煦，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估计你刚才是在玩手机吧？” 我擦嘞！不愧是e中鼎鼎有名的“超级班主任大飞哥”，居然一眼就看穿真相！ 幸运的是，飞哥并没有用肯定句，可见他还没抓到有力的证据。 而楚少煦的反应力也是异于常人，他居然迅速编造了借口：“之前没断电的时候我在看书，断电了我就坐着跟李志涛聊天呢。快要放假了有点激动所以导致睡不着……”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飞哥发现自己在玩手机，不然手机被没收可是天大的不幸啊！ “算了，不管你有没有玩手机，今天就不追究了。但是等到九月一号开学后，绝对不允许有人带手机来学校，一经发现，当即没收！” 飞哥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飘出一句，“时候不早了，你们都早点睡吧。” 第09章 表白成功 等到飞哥离开305宿舍，李志涛蹑手蹑脚把门关死，然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良久，直到确定了班主任下楼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他的地铺上。 一、二、三！ 宿舍寂静了三秒钟之后，骤然爆发出被刻意压制的古怪笑声。 尤其是万恶的李志涛，居然一边笑一边在地上打滚。 “哎哟哎哟，我实在是笑得不行了！楚少煦你真是有才啊，坐在黑咕隆咚的床上，还拿着一本书在假装学习，你是有多么逗比！哈哈哈……” 不得不说，李志涛此刻的样子欠揍极了。 然而更欠揍的是小胖子郭康。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瞅着楚少煦：“唉！真让人没想到啊，你这是装b不成差点被班主任给劈死。我这里有台灯，拿出书来装装也就罢了，你说你干嘛要学我呢？哎呀，真是蠢到无药可救。” 李强也过来凑热闹，他从上铺伸出头往下看着楚少煦，一脸不解地说道：“你刚才直接睡在床上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地拿出书呢？不理解。” 此刻的楚少煦已经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千不该，万不该，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学小胖子郭康那样拿出书来装学习呢？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欲哭无泪啊…… 大家笑闹了好一阵子，楚少煦死活不开口，保持沉默任由室友吐槽。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305宿舍的几个人终于安静了，但是楚少煦能够想象，第二天他的这件糗事定然会传遍理科一班。 悲催的血泪史！ 等等…… 楚少煦突然记起之前自己还在和苏小晴聊天呢，于是他迅速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只见屏幕上有五条企鹅消息，都是苏小晴发来的。 最后一条是这样写的—— “你不会睡着了吧？聊天也可以聊到睡着，你还真是可爱呢。那，晚安咯。” …… 不出楚少煦所料，他的糗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被许多同学知道，实在是千分尴尬万分囧。好在复读班的暑期补课活动即将结束，大家都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快要到来的短暂假期上。 真是一场及时的“假期雨”，比宋江还要及时！ 放假后的第二天下午，楚少煦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吹着空调，懒散地写着一张理综试卷。 苏小晴突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楚少煦毫不犹豫，直接回了一个“有”。 “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 “是e中复读班的？” “对啊。” “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你们二班的。” “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楚少煦笑了，迅速打出两个字，“不能。” “哼！小气鬼！你悄悄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乱说。” “好啊，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 本以为苏小晴会说“去死”，万万没想到她发过来一个字，“老”。 然后又发来一个字，“公”。 这一瞬间，楚少煦心潮澎湃，他的胸膛有一股强烈到再也难以抑制的冲动，告白的冲动！ 呼……她应该很喜欢我吧？对，就像老妈分析的那样，她绝对是喜欢我的！她连“老公”这个词都没有抵触，一定不会有错的！我暗恋她这么多年，终于要有回应了！ 此时此刻，楚少煦觉得，如果还不说出我喜欢你的话，那么自己实在是太怂了！ “我喜欢你。” 打出这四个字，然后点击发送，束缚在心里好多年的暗恋，那些清晰而阳光的情感，终于被释放。 “啊？你开玩笑的吧？”苏小晴的短信很快传来。 楚少煦深呼吸，同时手指如飞点击着手机屏幕。 一个又一个蕴含着炽热情感的文字雀跃，排列，拼接，演变成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五年的爱恋。 “苏小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初中你坐在我前面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的笑容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高中时期过了三年也忘不掉。我选择复读也是因为你，我想跟你去同一所大学，我想陪着你走下去，我想给你幸福。苏小晴，你知不知道暗恋你这么多年，喜欢都要被酝酿成爱了。” 把这些文字发送，楚少煦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右手居然在发抖，当初查高考成绩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剧烈地抖过。 三分钟过去，手机没有动静。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楚少煦觉得自己简直要疯掉，怎么还没有动静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哪怕是不喜欢，也要有个表态啊，拜托请不要玩沉默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盯住手机屏幕，焦急等待苏小晴的消息。 二十一分钟，一条短信弹出。 “老楚，晚上出来溜达不？” 靠！居然是老海的短信！ 大哥，你丫别在这个时候突然冒泡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短信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 楚少煦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力气去回复老海，他继续盯着手机屏幕，一秒又一秒地等待。 三十五分二十九秒，那条期待已久的短信终于弹出。 只有一句话。 “不好意思啊，刚才去洗衣服了。” 一瞬间，楚少煦如遭重击，他顿觉心灰意冷，意识都有些恍惚。等了这么久，苏小晴却回复一条如此奇怪的短信，这是不是传说中委婉的拒绝？ “砰！” 楚少煦将自己重重地砸在床上，旋即给老海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出来浪，喝酒！” 苏小晴，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就在楚少煦痛苦的时候，苏小晴又一条短信传来，是很长的一段话。 “听到你说喜欢我，真的好开心。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坐在车上，我说想睡觉，你就把手伸在我旁边，让我枕着你的手睡。当时我开玩笑地说，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爱上你了该怎么办。其实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因为那一刻我就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在这个沉闷的暑假，你一直都在陪着我，让我觉得很温暖，很可靠。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我这么好的男生，你是第一个……” 看到这里，楚少煦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胸膛有一股强烈的情绪想要喷薄而出。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苏小晴说的那个场景，只是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的苏小晴带着倦容，微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我爱上你了该怎么办？ 那一刻，楚少煦竟不知所措。 他觉得苏小晴是在开玩笑，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当时的你不是在开玩笑，我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回应。原来，并不是只有我单方面地喜欢你，你居然也在喜欢我。 女孩，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 苏小晴的短信还没有看完。 “……既然你说想陪我走下去，陪我上同一所大学，那么我说，我愿意跟着你。我们一起努力，在高四这一年好好奋斗，等到明年高考，我们要填报一所很好的大学。楚少煦，我相信你，能给我幸福。” “呼——” 楚少煦放下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用凉水一遍又一遍洗脸，顺便又用凉水冲了冲头。略长的黑发粘在前额上，他抬头，从镜子里盯着自己的脸，看到的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心，一字一句地说，苏小晴，我爱你。 不是喜欢，而是爱。 然后他又一字一句对自己说，楚少煦，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擦干头发，楚少煦回到房间，拿起手机，问苏小晴，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苏小晴说，嗯！ …… 晚上，楚少煦和老海来到两人经常去的小山坡，坐在高处的阶梯上吹风。 片刻后，老海拉开一罐啤酒，仰头灌下一大口：“说吧，你今天怎么了？” 老海与楚少煦都有共同的习惯，两人之间谁要是不开心了，就会喊上对方来这里喝酒。下午楚少煦发短信说晚上要喝酒，自然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今天表白了。” “啥？！你丫居然有勇气去表白？！这……不会被苏小晴拒绝了吧？”老海有些担忧。 “哥可是神一样的男子，小晴晴怎么舍得拒绝我！”楚少煦臭屁加得意，“其实一开始我是以为要被拒绝的，瞬间觉得心灰意冷，所以就发短信喊你出来喝酒了。谁知道我严重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小晴晴已经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哇哈哈！实在是爽！来来来，陪我喝酒庆祝！” “靠，这事的确值得庆祝！你可是暗恋了n年啊，终于修成正果！祝贺你功德圆满！” 楚少煦开怀大笑：“喝！” 两人很快把一听啤酒全部干掉，然后继续坐在阶梯上，眺望远处的风景。 “对了，你今天怎么不约她出来浪？”老海一脸的坏笑，“难道你觉得跟我喝酒比跟她约会重要？” “没错。”楚少煦一本正经，“我爱你比爱她要多一点点。” “呸！别恶心我！”老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难道是她出去旅游了？” “屁，还有十几天就正式开学了，能旅什么游。再说我们可是高四生，谁还有出去旅游的心情。”楚少煦撇嘴，“可怜我家小晴晴还在e中复读班附近，她老妈在那边租了房子陪她复读，结果放假了也不回来。” “呵呵，你这倒霉孩子，乐极生悲了吧？”老海忍不住嘲讽，“我记得前段时间你还说，等到放假了要天天约苏小晴出来浪，还要彻底抛弃我，没想到放假后你丫离苏小晴更远了。” 对于老海的嘲讽，楚少煦拥有百分之百的免疫：“切，她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不着急。她呆在复读班那边努力学习，我就呆在家里好好学习，多么有诗情画意。” “额……”老海彻底无语。 楚少煦也不再说话，他眺望远方，在心里想：苏小晴，我一定要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第10章 甜蜜短信 “喜欢”和“爱”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让楚少煦感到困惑。 他不仅喜欢苏小晴，也曾喜欢过别的女生。只是那些被喜欢过的各种女生在楚少煦心中如风吹花落，根本没有占据一席之地，远远比不上苏小晴，甚至连她的万分之一也不及。 所以，对于苏小晴的感情，应该已经超越“喜欢”，达到了“爱”的层次。 “话说，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丫头，再不见面我就要忘掉你的样子了。” 楚少煦一边思考爱与喜欢的区别，一边跟苏小晴通过短信聊天。 “丫头”是对苏小晴的爱称，她告诉楚少煦，只有自己的老爸和未来老公才可以这么叫她。 放假这段时间，小晴的老妈一直在督促她好好学习，不能松懈。楚少煦说没事的，我也在努力，我会陪着你一起努力。 于是两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整天拼命学习，只能每天晚上通过手机聊聊天。 “你敢忘了我的样子？哼，小心我去你的梦里咬你！” 苏小晴回复短信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有人说过，一个人回复另一个人短信的速度，与喜欢那个人的程度呈正相关。 “待会我跑去你的梦里，任由你咬。但是，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好想见你。” “哼，想我想的都快要记不住我的样子了吗？” “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幽默呢？丫头，你到底能不能回来啊，我们不会要等到开学才可以见面吧？我要疯了，真想去找你。” “可别啊，你来找我万一被我妈发现那就死定了。嘿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哇，太棒了，我要去接你回来！” “才不要呢，我跟我妈一起的，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学习。现在已经夜深了，睡觉吧，晚安。” “来，喊我一声老公我就去睡。” “不要！快去睡觉！否则不理你了！” “好吧……晚安。梦里见。” 说是梦里见，没想到真就梦见苏小晴了。 梦中，楚少煦深情凝视身穿白色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苏小晴，满怀憧憬地说，小晴，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晴的俏脸浮现出一抹诱人的羞涩，说，我愿意。 然后楚少煦激动地拥抱苏小晴，幸福地说，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小晴笑了，说，傻样，你掐一掐自己，看看疼不疼啊，如果疼了就不是做梦。 于是梦中的楚少煦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真特么疼啊，一下子就疼醒了。 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的是老妈坏笑的表情，而她的右手正在用力扭着楚少煦的脸颊。 “说好的每天都要六点半起床学习呢？今天怎么睡到七点五十了还不起床？！而且还笑得这么傻！” 老妈松开手，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床上一脸郁闷的某人。 楚少煦迷迷糊糊揉了揉脸，老半天才缓过劲，然后他的郁闷进化成了怒气，愤然从床上坐起来：“老妈，你毁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 老妈一愣，说：“睡傻了？！” 结果楚少煦瞬间就泄了气。 好不容易摆脱老妈的魔爪，楚少煦洗漱完毕吃了早餐，然后打开手机，一条婀娜多姿的短信轻盈地跳了出来。 之所以这么形容一条短信，是因为短信是苏小晴发来的。 手机显示，短信的发送时间是今天的凌晨一点多，那个时候楚少煦早已经乖乖地睡着了。 短信内容是这样的—— “傻瓜，睡着了吧？嘿嘿，老公。我叫你了啊，等你起床看见了会不会很开心？” “呼……我不行了。” 楚少煦用手捂住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一下又一下撞击，恨不得从体内冲出。他感觉血液流动速度快到极限了，跟《海贼王》里面的路飞开了二档是一样的状态。 但不同的是，路飞是橡皮人，血液加速再快也不会死，而楚少煦担心自己的血管随时都有可能爆裂！一股巨大到遮天蔽日的幸福感将他淹没，连个气泡都没有露出来。 …… 眼巴巴数着日子，楚少煦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苏小晴回家，等着约她见面。 结果苏小晴已经回家整整一天了，楚少煦愣是没能把她约出来。 小晴说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见面，因为两人是通过手机确立感情的，见面了反而会让她觉得尴尬，所以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 对于小女生这种古怪的逻辑思维，楚少煦很无奈，可是任他磨破嘴皮，小晴就是一拖再拖。 窝在家里的楚少煦无精打采，随手翻开生物书，正好看到草履虫的插图。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需要吞食细菌的单细胞生物草履虫，而苏小晴就是吸引他的细菌。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是多么恶心的比喻啊，如果说给小晴听，一定会被她痛揍一顿吧。 当天晚上，初中同学赵轻雨给楚少煦打了电话，约他明天去唱歌。他一琢磨，反正又不能约小晴出来，整天闷在家里学习也有够无聊的，于是很愉快就答应了。 开明的老爸与老妈对于这些事从来都不怎么过问，特别是楚少煦最近学习又这么刻苦，偶尔和同学们出去玩一玩，在二老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了约定的ktv门口，楚少煦看见不少初中时期的同学，大家高中基本都不在同一所学校，难得聚一聚，当即很兴奋地谈天说地，场面异常融洽。 进了包间，大家嚷嚷着谁先去献唱一首啊，楚少煦见没人上前，于是随便点了首歌，拿起话筒就开唱。他好歹也是一麦霸，在ktv里数他活跃。 一曲过后，气氛热起来了，大家陆续开唱，玩的不亦乐乎。 楚少煦回到沙发旁坐下，和身边一位初中朋友聊天。 聊着聊着，他就想起今年高考刚结束那会儿也有一次初中同学聚会，当时聚在一起的是另一波初中同学，苏小晴也在场。 不过那时候苏小晴与楚少煦虽然通过手机有了联络，之间的关系也在日渐升温，但还不能算是很好的朋友。 那天聚会，苏小晴似乎只愿意与女生聊天，有两个初中时期的男同学主动找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哦”地应付一下。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楚少煦。 从聚会开始到结束，苏小晴只主动找过楚少煦这一个男生说话，当时同行的李坤还有些酸溜溜地问楚少煦和苏小晴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那时候小晴就已经被我的帅气所征服了啊。”楚少煦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得意。 正沉浸于yy中欲罢不能，他突然听到了非常熟悉的旋律，只见赵轻雨在唱《稳稳的幸福》。 这首歌是苏小晴的手机铃声，楚少煦连她的手机号都能倒背如流，对于她的手机铃声自然是熟悉到了极致。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失落的痛楚 一个人的路途 也不会孤独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长度 无论我身在何处 都不会迷途 我要稳稳的幸福 这是我想要的幸福…… 在赵轻雨温柔婉转的声线与最后的尾音里，歌曲结束，大家忍不住鼓掌叫好。楚少煦却突然没有了继续唱歌的兴趣，他此刻好想见一见苏小晴。 悄悄拿出手机，楚少煦给老海发了一条短信，让他赶紧打个电话过来。 老海办事绝对靠谱，从来都是干净利索，三十秒之后楚少煦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对身边的同学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出包间在外面假装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楚少煦一脸焦急地回到包间，歉然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先撤了。” 大家自然不批准，但是看到楚少煦脸上“真切”的焦急，当下也不好硬是不让他走。 “抱歉啊，改天有机会我再请大家唱歌，今天真有事，我先走了，大家好好玩……” 离开ktv，楚少煦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苏小晴约出来呢？毕竟她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哪有连女朋友都约不出来的男人，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走到车站，正准备等车回家，楚少煦意外看到老海就在不远处。 这妖孽一直活跃在楚少煦的生命里，从没上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坚固如金刚钻。 初三的时候，老海与楚少煦还在同一个班级里上过课，不过老海这厮朋友很少，也不喜欢参与各种聚会，为此楚少煦没少劝过他，可惜总是没什么效果。 “老海！你丫怎么在这边？这么热的天气，跑出来晒日光浴？准备进行光合作用促进身高的增长吗？” 老海的个头有一米七，在楚少煦面前就显得比较矮了。 “去你的，你丫脑子有病才跑出来晒日光浴呢。我说老楚你也够没良心的，刚才可是我打电话把你从ktv里解放出来，你丫转脸就卸磨杀驴攻击我啊？” 两人就是这样，一见面就喜欢互掐，不进行言语上的刀光剑影都不快活。 扯了老半天楚少煦才知道老海是准备去给他爷爷拿一些感冒药，于是果断陪他冒着酷暑前往药店。 没走多久，楚少煦发现一家新开的冰淇淋店，里面推出的三彩冰淇淋看上去很是诱人。 “啧啧，哪天我得带小晴来尝一尝。” “咦？老楚啊，你好像变了。”老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以你这种吃货性格，看到好吃的往往会兴奋地说我要赶紧去尝一尝，现在你的第一反应却是要带着苏小晴尝一尝。” “废话，有了女朋友当然不一样。” 楚少煦说话的时候，又想起不久前还在e中复读班补课，有一天苏小晴说想吃某牌子的巧克力饼干，于是他立刻给小晴买了一盒，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吃。苏小晴说你怎么不吃啊，他就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却发现自己吃的话还真没有看着小晴吃觉得好吃。 这是楚少煦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如此奇怪的感觉，看着苏小晴吃东西居然会比他亲自吃还要有味道，而且他还觉得特别快乐。对于吃货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这就是超越了喜欢的爱？ 当楚少煦把这些想法告诉老海之后，老海说你丫就是一变态，你啥时候看我吃东西也觉得快乐就好了，我一定能保证每天都让你快乐到沸腾。 于是楚少煦大义凛然地说了三个字，滚犊子。 第11章 确实很美 从ktv回家后，楚少煦一直在劝说苏小晴出来与他见面，结果竟然劝到了当天晚上十点，可见两人都很执着。不过在楚少煦千辛万苦的努力下，苏小晴终于答应第二天与他约会了。 这将是见证历史的神圣一刻，陷入恋爱长河中的两人即将进行伟大且充满激情的会晤。 见面时间定在傍晚六点钟，但是中午刚吃过饭楚少煦就开始思考该怎样整理形象了。 毕竟从苏小晴答应做他女朋友到现在，两人连一次约会都没有过。此刻他的心情好比网恋一段时间后准备见网友一样，紧张而又激动。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苏小晴就是能够轻易降服楚少煦的存在。 首先，楚少煦从头到脚洗了个澡，然后用吹风机吹出一个酷酷的发型。 但是他总觉得不够理想，又开始往头上抹啫喱膏。因为吹过的头发比较有空气感，抹啫喱膏的效果会好一点。 然而他像是有了强迫症一样，怎么整理发型都不太满意，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抹，一不留神就把头发弄得像是坚硬的头盔。 凝固的啫喱膏挂在头发上，甚至有点厚厚的沉重感。 无奈之下，楚少煦只好再次洗头，再次吹头。 当他再次拿起啫喱膏正准备往头上抹的时候，老妈及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下啫喱膏。 “你只是去见你的女朋友，等开学以后你们还要天天见面呢，至于这么神经兮兮地整理头发吗？平时的状态就是最好的样子，懂不懂？你最多只需要刮一下胡子罢了。” 老妈自然已经知道楚少煦与苏小晴谈恋爱的事，她觉得两人可以互相鼓励，一起为了未来而努力，是一件好事，所以还是比较支持的。 楚少煦想了想，觉得老妈的话很有道理，于是终于放弃了继续抹啫喱膏的想法。 “老妈你好厉害，居然可以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质，真让我‘茅厕顿开’啊。” 对于楚少煦故意乱喷成语的行为，老妈很是不喜，但是当她晃了晃手里的啫喱膏瓶子后，刹那间更加气愤了，忍不住像火山爆发似的怒吼—— “我要是不编造出一个合理的建议，你个小兔崽子不得把啫喱膏全都浪费完啊？！你看，现在也只剩下小半瓶了，你个败家子！任由你发神经，咱家的水费绝对得超支，洗发露也要不够用了……” 对于老妈的数落，楚少煦坚决贯彻站在一旁认真傻笑绝不说话的方针，同时他在心里想，傍晚应该穿什么衣服呢？是换上牛仔裤与衬衫，还是保持夏日的标准打扮呢？ 结果到最后楚少煦出门的时候，依旧是和平时一样的形象。 他提前二十分钟走到约定地点，等了五分钟，苏小晴突然发短信说她不想出来了。 这下楚少煦相当不乐意了，他生怕小晴像上次报名复读班一样放他的鸽子。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楚少煦以“丫头我已经在等你了”为开头，谈话内容涉及到党的政策与祖国的发展，以及人民需要苏小晴出来和楚少煦进行会晤。 苏小晴表示，自己还没有处理好情绪上的波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楚少煦解释，一切负面情绪都是纸老虎，在党和人民的光芒下将无所遁形。 苏小晴担忧，见面了一定会很尴尬，会不知所措，会无法进行友好会晤，会辜负人民的期望。 最后楚少煦实在是没辙了，把心一横，道：“总之丫头你必须出来，不出来我就不回去了，就赖在这里等着你。” 好说歹说，苏小晴终于带着一丝犹豫勉强同意出门。 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小晴姗姗来迟。 楚少煦老远就看到她了，只不过她走路的姿势居然有些扭捏，很小女儿态，和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等苏小晴走近了，楚少煦意外发现她的脸上还透着一抹可爱的羞涩，这种羞涩和梦中苏小晴答应嫁给楚少煦的时候脸上带有的羞涩简直一模一样。 梦境与现实竟是出现了意外的重叠！ 两人对视了一眼，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苏小晴便不自然的有些回避。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楚少煦还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呢，没想到现在害羞的已经变成小晴自己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但是不得不说，此刻的苏小晴确实很诱人，像水蜜桃一样散发出让楚少煦怦然心动的气息，并且促进他的荷尔蒙大量分泌。所谓的秀色可餐大概正是如此吧。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少煦说的好地方，其实就是经常与老海爬的那个小山坡。 那里也不见得有多美，但是却有楚少煦的许多回忆，而且他从来没有带异性去过那片地方，苏小晴是第一个。 坐在阶梯上吹风，楚少煦拧开一瓶在超市买的饮料递给小晴，然后开始聊起当年的初中往事。 楚少煦的话语勾起了苏小晴的回忆，于是两人一起缅怀过去。 有所不同的是，楚少煦记忆里的初中，生长着一片色彩斑斓的天幕，上面布满了苏小晴的身影。有她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郁闷的样子，发呆无聊的样子，还有皱着鼻头凶巴巴的样子。 对于初中时代的楚少煦来说，苏小晴几乎就是他的全世界了，他用最单纯美好的青春默默关注一位女孩，暗恋的苦涩与甜蜜交织成灿烂的乐章。 当楚少煦认真诉说这些情感的时候，小晴渐渐沉默，瞪大眼睛望着他，听他讲完了当年所有的记忆。 然后小晴开口：“其实我有听说过你喜欢我的传闻，只是那时候的我们那么年轻，那么幼稚，谁又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呢？就算是现在的我们，依然不太懂啊。” 楚少煦笑了，说：“我的爱情很简单，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开始，在我的眼睛里便只有两种女生。一种叫苏小晴，另一种叫不是苏小晴。” “哼，油嘴滑舌！” 坐在山坡上吹风，时间流逝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繁星满天。 小晴抬头望去，立刻变得非常兴奋：“快看，今晚的星星好美啊！这里的位置很适合看星星呢！” 楚少煦的视线落在小晴的侧脸上，他轻声说道：“确实很美呢。” …… 眼看着距离九月一号越来越近，超屌丝终于第二次给楚少煦打了电话。 此人不仅是楚少煦高三的同桌，也是他非常要好的哥们。 超屌丝并不是真的“屌丝”，他是一个很牛掰的学霸，今年的高考成绩多出理科一本线好几十分，考上一所让楚少煦望尘莫及的大学。 高三的时候，超屌丝没少帮助楚少煦学习，两人的友谊就是在那段日子里逐渐稳固的。 看起来略显老成的超屌丝孔武有力，一身肌肉坚硬如钢铁，即使楚少煦高中练了整整三年，毕业的时候也不一定有把握打败他。 没能跟超屌丝打上一场友谊架，也算是楚少煦的一个遗憾，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超屌丝到底能不能打。 “狼王，这段时间暑假补课的感觉怎么样啊？你的小晴晴追到手没有啊？”超屌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 狼王是楚少煦的外号，在s中，熟悉他的人都喊他狼王，没人喊他的名字。 楚少煦初中时期暗恋苏小晴的事情，在s中的众多哥们中，只有超屌丝知道，所以他听说楚少煦要去e中复读的时候，立刻就猜到楚少煦是奔着苏小晴去的。后来还打了电话，证实他的猜测。 “你是不知道啊，补课的感觉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比咱们s中的高三还要苦逼很多。至于苏小晴，本男神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 一提到小晴，楚少煦就由衷的感到自豪，裂开嘴傻笑，差点冻着后槽牙。 “真的假的？这么说来，你丫选择去e中复读还真是明智啊。” “还好吧。你是去大学享福了，哥们可还有一年拼呢。” “哈哈，为了你的小晴晴，估计你也不会觉得有多苦的。对了，明天有空吗？我和蛋蛋他们准备请你、三还有丁屌丝吃饭呢，就在咱们s中旁边的那家饭店。” “靠，请吃饭的事，就算没空也要抽空去，明天绝对到场。” “好的，十一点在s中门口见。” 第二天中午十点多楚少煦就提前来到s中了，他站在校门口，望着生活了三年的高中，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在s中，他经历过很多事情，不仅学会了抽烟、喝酒与打群架，也收获了不少友谊，结识了好几位很铁的哥们。 “哟！这不是狼王吗？才多久没见怎么苗条了这么多？” 顺着声音望去，楚少煦看见丁屌丝正朝着自己走来。 当年高三，超屌丝与丁屌丝两人互损，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都非要称呼对方为屌丝，结果到最后两个人都挂上了屌丝的外号，实在是悲催。 “从高考结束我就一直坚持早起晨跑，能不瘦吗？”楚少煦感叹，旋即又问道，“你和三在s中复读还好吧？” “好啥，就那样，比咱们高三的时候要紧张一些，毕竟都是高四了。” 丁屌丝说话间，顺手递给楚少煦一支烟。 楚少煦接过却并不点火，这样他手里一直有烟，待会儿聚会的时候就可以避免有人再给他递烟了。毕竟他已经决定为了苏小晴而戒烟，自然会坚持。 没多久，三也到场了。他名叫王凡，因为这两个字读快了像是“王三”，于是高一开学后大家就习惯叫他“三”，简洁有力。 三和丁屌丝两人今年都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于是选择在s中复读。楚少煦若不是为了苏小晴，他也绝对会屁颠屁颠去s中复读的。 而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超屌丝、蛋蛋和门宇等哥们在去上大学之前，凑在一起准备请读高四的楚少煦三人吃顿饭，希望他们复读一年能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 到了十一点多，兄弟们陆续而到，众人走进以往常去的饭店，点了常吃的菜与常喝的啤酒。 等酒菜上桌，大家开始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畅聊未来。 正喝在兴头上，隔壁包间里突然传来酒瓶破碎以及谩骂的声音。 刚到饭店的时候，楚少煦记得有七八个男生走进隔壁的包间聚餐，应该都是s中的学生，不知道此刻又是谁在闹事。 第12章 当年热血 三笑着摇了摇头：“在s中这边，总是少不了混事的家伙啊，走了咱们这一批，又会有高一新生加入。不学习的坏学生堕落两年，升入高三了还不是要乖乖去学习。” 正如三所说，s中的学生永远分为两个互不干涉的团体，一边是整天闲得无聊喜欢打架惹事的学渣，而另一边则是埋头做题目的学霸。 不学习的坏孩子与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之间泾渭分明，是s中的两大特色。 “说实话我都有些后悔了。当年要是没有在学校里混事，从高一就开始好好学习的话，现在估计我会和超屌丝一样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了。” 丁屌丝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神情有些落寞。 毕竟上了高四，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没事的，你和狼王的智商都这么高，高三学了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高四再拼一拼，明年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超屌丝拍了拍丁屌丝的肩膀。 “就是啊，丁屌丝你的智商这么高，最多比狼王次那么一点点，根本不需要担心。” 蛋蛋也认可超屌丝的看法。他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战”字，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恶搞了，把“战”故意读成“蛋”，于是荣获一个叫“蛋蛋”的外号。 听到一声声“狼王”，楚少煦想，未来也许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他。 至于说他和丁屌丝的智商高，只是因为他们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下很多的知识罢了，一种男生的小聪明而已。 不过对于高中的三年生活，楚少煦倒是从来没有觉得后悔。 他的高中岁月非常精彩，虽然前两年丝毫没有学习课本上的知识，但却收获了很多东西，有些经历是他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刻痕。 “三的理科成绩特别好，今年恶补一下英语，明年也不是问题。” 超屌丝看出三的情绪也有些沉闷。 就在说话间，包间外突然传来一句“我□□大爷”，声如洪雷。 本来不想看热闹的众人都有些好奇了，心想到底是谁会在这边闹事，还这么有气势。 三的脸色猛然一变，他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置，说：“刚才门宇这丫的不是出去上厕所了吗？不会是这小子与隔壁包间的人闹出事了吧？刚才的声音也有点像他！” 楚少煦距离门口近，当即窜了出去，正好看到门宇在与八个人对峙。 更确切地说，门宇被八个人给围住了。 店老板是三十多岁的女人，此刻一脸的担忧，正站在一旁小声劝架。她倒不是担心打架的问题，因为s中附近出现打架斗殴事件太频繁了，她只怕双方打起来会碰坏店里的桌椅与碗碟。 “干什么呢你们！”楚少煦暴喝，大步走了过去。 围住门宇的八个人冷不防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二，体格壮硕的男生走过来，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画面感，于是下意识的便让开了位置。 狼王这个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门宇，回来喝酒！”楚少煦挥挥手，神情冰冷如铁。 看到楚少煦出现，门宇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如此大声地骂了一句“我□□大爷”，就是为了让包间里的兄弟们听见。他也不傻，当即就跟着楚少煦朝包间走去。 “给老子站住！” 一声怒吼，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痞气十足。他刚才被楚少煦的突然出现震慑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边可是有八个人呢，还能怕什么事？ 楚少煦用左手食指轻轻划过下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他转身，走到只有一米七三的鸭舌帽男生面前，俯视后者，掏了掏耳朵：“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鸭舌帽男生觉得有压迫感，不由得退了两步。但是他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又有了底气，刚想要说点硬气的话找回场子，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 瘦弱的三拎着半截啤酒瓶就出现了，他虽然不高大，力量上也没有优势，但是速度快，机动性强，打群架的时候不容易吃亏。 最重要的是，这厮够狠，跟敌人干起来之后什么都敢往对方身上招呼，人称“王三疯”。 接着楚少煦的几个兄弟都出来了。 超屌丝走在最前面，他虽然没打过架，但是块头摆在那里，一米七八的个子，身材的宽厚程度连楚少煦都羡慕，裸露出来的两条胳膊像钢筋一样，威慑力十足。 看到鸭舌帽男生有些犯怯，楚少煦嗤笑：“小子，以后不要这么拽，我们几个在s中混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初中暗恋女生呢。” “狼王，跟他废什么话，不行就干！” 三有些不耐烦，他连武器都拿好了，如此趁手的啤酒瓶，不砸出去都憋得慌。 “你……你是狼王？我听说过你！”鸭舌帽男生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狂热，“我我，我是大浪哥的小弟，大浪哥跟我说过你的事迹，你打架可以一挑五，特爷们。快快，你们快喊‘前辈好’。” 大浪是楚少煦在s中认识的一朋友，小他一岁，开学上高三。 “前辈好！” 虽然几个男生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但还是听话地喊了。 于是冲突瞬间化解，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 回到包间后，鸭舌帽男生主动带小弟过来敬酒赔罪，气氛异常融洽。 楚少煦也了解到鸭舌帽今年考上了s中，因为大浪的关系，想在高一混事，所以今天带几个小弟提前到s中周围熟悉环境，顺便在附近的饭店里吃顿饭喝点酒。 刚才门宇无意中走错包间了，鸭舌帽为了彰显老大的气势，直接骂出一句脏话。门宇也是在s中混过两年的，小暴脾气当即就爆发了，争执的时候还砸碎了一瓶啤酒。 鸭舌帽让小弟把门宇推出他们的包间，门宇回了一句“我□□大爷”，然后就被八个人给围住了。 好在双方没发生什么大事，容易收场。鸭舌帽敬了一圈酒，还特别对门宇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等鸭舌帽和他小弟们离开，大家继续吃饭与聊天，场面立刻又火热起来。 喝了几杯之后，楚少煦突然有些感慨，眼前的这些哥们，不论最终有没有考上大学，经过了高考的磨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蜕变，大家已经不再是当年刚来到s中的愣头青。 门宇没了两年前的蛮横与痞劲，否则今天他不会轻易与鸭舌帽善罢甘休。 而三也变了很多，要是以他从前的性格，手里的啤酒瓶绝对会砸在鸭舌帽脸上。他嘴上说“不行就干”，其实只是威慑对方罢了，毕竟已经从s中毕业。 那些动不动就要打架斗殴的日子，将会封存在记忆里，成为一段逝去的热血青春。 …… 八月最后一天的下午，楚少煦抵达e中复读班。按照学校的计划，高四的学生在九月一号前一天就要全部到校开始上晚自习，据说这样可以尽快找到学习的感觉。 毕竟是高四。 在来到e中复读班正式上课之前，楚少煦给所有的哥们和朋友都发了短信，告诉他们自己要“隐居”一年，做一个“原始人”，复读的时候就不用手机了。 好在还有苏小晴在隔壁班陪着楚少煦，他觉得咬咬牙一年就挺过去了，一切问题都不是事。 倒是老海有些担心，他怕老楚不带手机会憋死。 做出不带手机的打算，是楚少煦自己的意愿，因为看到身边的哥们一个个去上大学，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他决定认真地全力拼一次，明年要与苏小晴一起踏入理想的大学。 带着一腔热血去复读，必将战无不胜！ 这不仅是为了苏小晴，也是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为了那些支持他的兄弟们。 下午回到宿舍的时候，楚少煦发现又多了一个室友。 因为305宿舍本来就是六人间，住五个人也很正常。 新来的室友与李志涛是很好的哥们。 李志涛介绍说，以后喊他阿毛就行，大家都这么喊的，早就习惯了。 阿毛的特色是头发卷，天生的自来卷。而且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幽默感，特能聊天，随便找个话题都可以口若悬河地说上个把小时，着实让楚少煦惊讶了。 理科一班的复读生走了一些又来了一些，阿毛就是刚报名过来的。 等晚自习结束，楚少煦回到宿舍才想起没有手机，不能跟苏小晴聊天了，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所以他强迫自己拿出物理书，趁着寝室还没有熄灯继续狂啃知识点。 就在楚少煦化思念为动力的时候，一个男生背着大大的包裹闯入305宿舍。 这男生冲进宿舍后愣了一下，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楚少煦等人，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这里是305吧？” “嗯啊，梨（你）也是新来的石榴（室友）？”小胖子郭康正在刷牙。 背着大包裹的男生明显被郭康的“梨”和“石榴”搞晕了，他看见阿毛的下铺还有空位，于是把包裹放在床铺上，挠了挠头，说：“我也是这个宿舍的，明天就住进来。” 说完，他开始自顾自地铺床叠被。因为手脚麻利动作快，没多久他便搞定了自己的小窝，然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留下305宿舍的五个人面面相觑。 “靠，这家伙真有个性，进来都不带自我介绍的。”阿毛吐槽，“真特么是个潇洒哥。” “阿毛你个‘拼货’，人家那是害羞。”李志涛正捧着一本化学书趴在床上，看起来悠闲自得，“当然，阿毛你这样的厚脸皮，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懂什么叫作‘害羞’的。” 以李志涛的尿性，才刚住在一起就开始攻击阿毛，想必两人的关系真的相当铁。 至于李志涛所说的“拼货”，曾让楚少煦纳闷过很久。 拼货本来的意思是指几个需求者集合起来一起批发同一类货，但李志涛口中的“拼货”，是他自己创造的词语，大意是指“头脑发热的二货”。 “你妹的，猴子你居然说我脸皮厚，咱俩要不要问问室友，看看谁比较不要脸！” 阿毛愤然反击。 “猴子”自然是李志涛以前的外号。 正当李志涛准备继续发动语言进攻，班主任飞哥进入宿舍了，洪亮的声音也开始在305响彻：“好了好了，没进宿舍就听见这里乱哄哄的，都赶紧上床睡觉，马上就要熄灯了。” 阿毛与李志涛立刻闭嘴，楚少煦忍不住想，这飞哥真是神出鬼没啊。 第13章 担任班委 不知不觉已经开学五天。 理科一班的人数终于确定了，一共是八十八位同学。 那天闯入305宿舍的男生名叫马跃，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宿舍每天晚上的“吹牛皮”活动他几乎从不参加，总是躺在床上默默玩手机，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朋友。 阿毛与李志涛则是整天掐架，言语上相互攻击的乐趣让他们欲罢不能。 李强获得了一个叫“小强”的外号，是郭康第一个这么叫的，于是李强回赠他一个“胖锅（郭）”的外号。两个家伙都是损对方还不利己，最后娱乐了305宿舍的其他人。 从此以后，“小强”取代了李强，“胖锅”取代了郭康。 胖锅对于自己的外号非常不满意，无数次提出抗议，然而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他最终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姚嫣在暑假的时候曾极力劝说楚少煦去上大学结果没有成功，谁知道她自己最后居然也没去上二本。如今正式开学，她彻底失去了反悔的机会，只能乖乖呆在文科班复读。 当姚嫣得知小晴与楚少煦走在了一起之后，特别给力的主动找到一个文科复读班的女性朋友陪伴，远离了他们二人。毕竟电灯泡这个角色没人喜欢。 楚少煦的生活只剩下学习和想念苏小晴了。 虽然小晴就在隔壁班，但是一整天也很难见上两三面，见一面也很难说上几句话，而且时间很难超过五十秒钟。 在还没有正式开学之前，苏小晴就和楚少煦说过，希望两人的恋情可以不要太张扬，因为她有很多的e中同学在理科二班复读，她不想让高中认识的人都知道她开始谈恋爱了。 对此楚少煦没有多问，只说了一个字，好。 原本苏小晴答应每天都陪着楚少煦吃晚饭的，可是两人只一起吃过一次晚饭，她就以食堂太难吃为由，每天下午放学都坚持回家吃饭了。 对此楚少煦很费解，并且有些不满。 当初暑假补课的时候，加上姚嫣三个人一起吃食堂也没见小晴说不好，如今变成两个人，她转眼就说食堂太难吃。 这件事也让楚少煦明白了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的感觉。 就连做出不陪他吃晚饭的决定，还是小晴让一个高中同学来告诉他的，颇有几许无奈。 没有手机，联络变得很困难，而苏小晴保持着大部分时间呆在教室里学习的习惯，每天放学后也会立刻回家，楚少煦很难找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楚少煦清楚现在正是高四的严酷时期，天大地大，学习最大，所以他也不愿过多的去打扰苏小晴。 认真学习，只要未来与苏小晴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好。 调整了情绪，摆正心态，楚少煦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一直暗恋苏小晴的初中，心里想着念着一位女孩，每天的学习无论多么辛苦都会有幸福的滋味。 他决定等高考结束后给小晴买一枚铂金戒指，那时候再真正和她谈一场恋爱。 而他看中的一款铂金戒指大概需要一千八，所以只能慢慢从生活费里扣钱，反正距离高考还早。 …… 班主任飞哥在第二周第一天的晚自习找楚少煦谈话。 当时楚少煦正在埋头解一道很难的数学题，猛然听见站在班级门口的飞哥说了一句让他出来一下，着实愣住了，心里琢磨着自己整天好好学习，应该没犯什么事啊…… “楚少煦，高中是在s中上的吧？怎么想起到e中复读的？”飞哥一边说话一边走，很快走到教室后面的拐角处。 除了因为苏小晴，还能为什么？！ 当然，楚少煦是有分寸的。这么说的话，他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小晴会受到影响。 于是他瞬间编造出一套说辞：“我听说e中管的比较严，比我们s中要严很多。我就是比较欠管教的人，所以来这里可以很好地提升成绩。而且e中老师上课的方式比较细致，对我很有帮助。” 他说的这些其实也不是假话，e中的管理方式就是严格，而且e中的老师普遍相当负责任，每次讲课都会极其仔细，生怕学生遗漏了某些知识点。 不得不说，楚少煦的一番话让飞哥很是满意，他拿出一张单子：“我看了你的高考成绩，差了理科二本线一分，在咱们复读一班里面排名第五。” 楚少煦接过飞哥递来的成绩单，瞥了一眼最上面的分数，这才发现就算是本班的第一名也只是比二本线高了二十多分，还没有达到一本线。 他忍不住轻轻摇头，没想到这个复读班里连个真正的高手都没有。 不过这也难怪，今年的数学试卷堪称变态难，据说许多的学霸都栽了，所以导致本省达到一本线的考生极少，而且大家谁也不知道下一年会不会继续遇到变态试卷，心里有阴影，自然很难选择复读。 考的稍微好一点的，都迫不及待去上大学了。 飞哥继续说道：“我发现你的学习劲头还是很不错的，以你的成绩，努力拼一年，明年考上一本不是问题。我希望你在班里担任一个班委职务，你觉得自己适合干什么？” 担任班委？ 根据楚少煦的了解，理科一班的班长职务在正式开学之前就内定为杨博文了，因为他曾在e中当过三年班长，而且飞哥也是认识他的，知道他有能力，所以直接把班长的重任交给他。 既然不能选班长，其他的班委职务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吸引力了。 干脆选个学习委员吧，挂个虚名又不用干什么事，轻松。 结果飞哥表示，学习委员已经有合适人选了，他希望楚少煦担任课代表的职务。 课代表？ 楚少煦觉得自己似乎只有数学比较能拿出手，然后飞哥表示数学课代表也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这下子楚少煦终于明白飞哥的意思了——人家也就是跟他说句客套话，根本没打算真给他选择的权利。 他只好认真请教：“老师你觉得我适合当什么课的课代表？” “生物课，怎么样？生物是理综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希望你好好努力。” 看来只剩下生物课代表这一个空缺了。 悲哀的是，理综分为物理、化学与生物三部分，而楚少煦最差的就是生物，他实在无法接受生物课代表的职务，否则会丢人丢大发的。 飞哥认为当个课代表要起到带头作用，对学习还是很有帮助的，但楚少煦坚持不愿意接受。最终飞哥也就不再劝他，只告诫他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本，不要辜负老师与父母的期望。 等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楚少煦这才知道李志涛担任了本班的数学课代表。 阿毛说道：“屁大的课代表也是官，当官了就要为民做好事，所以猴子你应该请宿舍的其他人吃饭。” 小强与胖锅两人极力赞成，楚少煦只在庆幸自己没有当什么生物课代表，免了钱财之灾。 铁公鸡一样的李志涛很是狡猾，他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说一定会请客，但是要等高考结束后再请。 “我靠，真特么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怎么不说等你结婚了再请？！”阿毛相当不满。 “咦，阿毛你说对了，等我结婚了一定请你们吃饭，我保证。”李志涛又在用力拍胸脯。 小强与胖锅对视一眼，胖锅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是蹭不到免费的饭了。” …… 暑假补课时期座位都是大家随便坐的，正式开学后，飞哥经常进行“微调整”。 没多久，坐在楚少煦右边的李志涛被调走，换成了一位女生。 对此楚少煦有些不满，没了室友李志涛，他也变得沉默，懒得和身边的女生聊天。没想到那位女生倒是很喜欢说话，一下课就在楚少煦旁边喋喋不休。 时间长了，楚少煦居然逐渐跟她熟络起来，开始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可以扯。 女生名叫周雅，正是理科一班的学习委员，今年的高考成绩恰好比二本线高了一分。 千万不要小瞧一两分的差距，复读班的补课费是和高考成绩挂钩的，达到二本线就可以只交书本费。楚少煦因为少了一分，要比周雅多交两千多块钱，为此他没少抱怨。 周雅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女生，身材也不算出众，不过性格很好，开朗乐观，楚少煦说她笑起来憨憨的她也不会生气。 后来两人之间产生了友谊，楚少煦干脆直接喊她“小憨”。 等周雅习惯了“小憨”这个外号，便开始称呼楚少煦为“楚傻”。 一憨一傻，真是两个逗比。 班长杨博文坐在楚少煦的左前方，因为知道楚少煦的成绩在班里比较靠前，有一次下课便问了他一道物理题目。 杨博文很会聊天，他可以一边听楚少煦讲述解题思路一边扯各种话题。 通过交流，楚少煦觉得班长真是个人才，而且说话的时候很有当官的气势。这种气势是楚少煦不曾具备的，他的身上最多只能散发出让人畏惧的狠辣与痞气。 因为合得来，杨博文很快与楚少煦成了朋友，两人偶尔还会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女孩与未来。 其实男生之间最喜欢聊的话题便是各种漂亮女孩了，只是杨博文比较深沉，或者装的比较深沉，所以楚少煦在与他探讨了许多女孩之后，顺便扯到未来这个深奥的话题上，以显示自己有思想、有觉悟。 未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充满吸引力且具备朦胧美的，但是杨博文撕开了未来的神秘面纱，他说未来就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好女孩都跟禽兽走了。 然后楚少煦说，还好我及时拱了一棵好白菜。 有时候，宁愿承认自己是猪也不能承认自己是禽兽。 当杨博文得知苏小晴是楚少煦的女朋友之后非常惊诧，他说自己与小晴高中时期就在同一个班，还说小晴在e中很受欢迎，但是三年里都没谈过恋爱，谁知道最后竟然被一个s中的追到手。 楚少煦心想，追小晴也不怎么费力啊，一条短信就成功了，看来自己真的很有魅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之间也不太像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估计只能等上大学以后再继续发展了。 第14章 横生变故 整天沉浸在题目的海洋中，时间似乎过的非常缓慢。一节课之后又是一节课，无限循环，犹如机械在运转。 但是在如水的光阴里，日子却又好像翻书一样轻巧地跑掉，想要挽留也做不到。 楚少煦偶尔会在非常疲惫的时候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纹发呆。 一条条掌纹就像是汹涌奔腾的河流，点滴韶华从上面飞逝。 记得苏小晴曾说过，时光流过掌纹的速度很快，握紧拳头却抓不住岁月。的确，手里的掌纹只是时光的短暂载体，可以见证，却无法挽留。 然后楚少煦便用力握拳，感受到掌心的力量，轻语，未来能抓住你的手就好。 他每天都坚持写理综或者数学试卷，而且习惯在右手边准备一大张白色草稿纸。当他快把试卷写完的时候，草稿纸上不仅有各种计算公式与几何图形，还会见缝插针地出现一个又一个“晴”字。 想她一次，写一次。 学习委员小憨曾疑惑地问过楚少煦，为什么喜欢在草稿纸上写“晴”这个字。 楚少煦说：“我特别喜欢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会让我感受到生命的张力。” 于是小憨瞪大眼睛—— “楚傻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像一个文艺小青年啊，但平时走路的样子却像个痞子。” …… 何柔与楚少煦之间产生了交集，是偶然，亦是必然。 由于飞哥掌握班级座位顺序的绝对控制权，所以他的念头一闪，坐在教室第三排最左边的何柔只得把座位转移到班长杨博文的右边，也就是楚少煦的前面。 在何柔忙着调座位的时候，楚少煦还不认识她，只是看到了她的侧脸，觉得这位身材娇小的姑娘长得蛮可爱。 谁知道何柔刚坐下，立刻转身对楚少煦说了一句话—— “喂！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张扬，我讨厌这种性格的人。” 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楚少煦与何柔对视，愣了好久，最后憋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觉得眼前这姑娘实在太有个性了。 以前只遇到过女生说喜欢他，像这种讨厌他还要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说出来的女生，他真是第一次碰到，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何柔。” “哦。” “我知道你叫楚少煦，你这么张扬，想不认识你都难。” “是吗……我很荣幸。” 第二天早晨的两节数学课结束后，楚少煦和坐在他右边的学委小憨聊天。 小憨抱怨：“都怪今年高考的数学试卷太难了，才会引起一阵狂刷难题的热风。” 数学老师不羁哥已经做出了神预测，他怀疑明年高考的数学依旧会非常难，普通的教学方式不足以对付高考，唯有全班皆去钻研难题，才有希望在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 因此，每天的数学课上不羁哥都会留下几道难题，类似于高考试卷最后三大题的那种模式，让大家想办法解决。 很多同学苦于难题的折磨，亲身体验被虐到死去活来的滋味。 楚少煦笑了，说：“自从跟着不羁哥混，我才发现数学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解开难题后的那种成就感。” 坐在前面的何柔突然转身，眉头深皱，也不讲话，只是瞪着楚少煦。 “干嘛？” 楚少煦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率先开口。 “你今天在课堂上太张扬了，有些不尊重老师，这样不好。” 于是楚少煦终于明白何柔总爱说他张扬的原因了。 不羁哥在课堂上讲题目的时候，他经常会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激动了甚至还会直接站起来争论。 就像今天，因为一道概率解析的问题，楚少煦和不羁哥在课堂上展开激烈的唇枪舌战。情急之下楚少煦忍不住冒出一句你肯定错了，导致全班哗然。 当时不羁哥说，对于抽签问题，先抽与后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而楚少煦则持有不同看法，他坚持认定先后抽签的概率并不一样。 其实问题的根源在于，抽签的时候有没有看签。如果不看签的话，先后抽签的概率没有区别；可是一旦先抽签的人看签，则概率就会发生改变。 事实上不羁哥与楚少煦两人都没有说错，只是他们在争论的时候都没有确定对方所说的约束条件。 后来李志涛也加入战局。 此拼货不仅是数学课代表，同时也身兼楚少煦室友这一光荣职务。 他在仔细倾听了双方的精彩辩论之后，酝酿良久，终于勇敢地站了起来。 最终他以清晰的思路以及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度概括了本次事故的起因，分析了原告与被告的证词，作出公平判决，化解了师生双方激烈的矛盾冲突，结束了导致班级混乱的争执。 何柔见楚少煦不开口，于是继续说道：“你看人家数学课代表李志涛，成熟稳重，你应该学学他……” “我这叫率性而为，你不懂。” 嘴硬，但是楚少煦的心里突然有些烦闷，他开始审视自我，难道自己真的很张扬？ …… 没曾想，何柔对楚少煦的看法很快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当天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一个瘦高的男生从何柔座位旁边狭窄的过道里穿行，拿着快喝完的矿泉水，随手把瓶中剩余的一点底子泼在了地面。 矿泉水于空中完成抛物线运动，落在地面后，因为力的作用而四分五裂，水花溅到何柔的腿上。 “你……” 何柔猛然抬头，看见瘦高男生离去的背影。 她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拿出纸巾擦去腿上的水。 坐在何柔后面的楚少煦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当时的他不太喜欢何柔，但是他拦住了瘦高男生。 “喂，你干嘛把矿泉水随便泼在过道，都溅到她身上了！” 瘦高男生顺着楚少煦的手指方向，看到何柔正在弯腰用纸巾擦腿。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有注意。” 说完，瘦高男生又走到何柔身边，对她说了一句抱歉。 等上课后，何柔悄悄给楚少煦递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非常好看—— “虽然你有些时候让人觉得很张扬，不过有时候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楚少煦笑着摇了摇头。 自然而然的，两人成了朋友。 何柔是一个性格开朗的漂亮女孩，她会经常转身与楚少煦聊天。有一次她看到楚少煦的草稿纸上写着很多的“晴”字，便问了小憨曾经问过的问题。 然后楚少煦随口说道：“因为我喜欢晴天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心情会特别好。” “得了吧你，这个字一定是你喜欢的某个女孩的名字。” 何柔的脸上露出坏笑。 这就是她与小憨的区别。 楚少煦见未能骗过何柔，索性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关于自己和苏小晴的经历。 一段平凡的爱情故事，男孩为了女孩，跑到陌生的复读班上高四。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荡气回肠，只有单纯的喜欢，只有对未来的向往。 然后何柔说：“楚少，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又一次改变了，你不仅很善良，而且非常男人。苏小晴是个让人羡慕的女生，她应该好好珍惜你。” 在理科一班，很多人都习惯称楚少煦为“楚少”，也许是觉得他比较霸气，也许只是觉得喊两个字比较省事。 “嘿嘿，小晴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会尽我所能去珍惜她。” ……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九月下旬。 这天傍晚，班长杨博文与楚少煦在食堂吃饭。 “我说楚少，整天也不见你跟苏小晴约会或者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你在搞毛线啊？” “靠，我也想跟她一起吃晚饭，关键是她不喜欢吃食堂，每天都要回家。” “回家？不是吧？我经常见到她在食堂买饭然后去操场上吃啊，你弄错了吧？” 瞬间，楚少煦心中一沉。 杨博文并没有察觉到不妥，吃完饭他主动提出要陪楚少煦去操场。 结果真的在操场上发现苏小晴了。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楚少煦默默向她走去。 相距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苏小晴已经看见楚少煦与杨博文。 等两人走近，小晴招了招手：“班长，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来操场散步了？” 杨博文笑着说道：“吃完饭走一走对身体好。”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鬼情况？ 就算杨博文是你高中时期的班长，你也不至于无视我吧？好歹我是你男朋友！ 楚少煦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怒火。 三个人在操场上并肩散步，却呈现出杨博文走在楚少煦与苏小晴中间的诡异状态。苏小晴和杨博文热情聊天，压根没有看楚少煦一眼。 虽然杨博文的身高与苏小晴相差无几，但是走在最左边的楚少煦却仍然无法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苏小晴。 苏小晴说了一些当初在e中上学时发生的事情，杨博文不断回应。 楚少煦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特么是个外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缄默。他已经好久没有打过架，然而此刻他特别想把杨博文狠狠地扁一顿。 绕着操场走了小半圈，杨博文终于察觉到异常，他恍然间记起楚少煦是苏小晴的男朋友，而他却一直走在两人的中间，于是立刻找个借口匆忙离开了。 等杨博文走远，苏小晴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上自习，再见。 楚少煦身子一闪挡在了苏小晴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陪我在操场走一圈可以吗？” “不行，我还要回教室学习。” 苏小晴的语气极冷，同时绕过楚少煦就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楚少煦伸手拉住苏小晴的胳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苏小晴居然一把将楚少煦的手甩开，用不耐烦的厌恶口吻说道：“你再挡着我的话，我要喊非礼了！” 第15章 只是分手 苏小晴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周围有不少的学生把视线投过来看热闹。 因为e中复读班并不在e中，而是在一所名叫“梧桐中学”的地方，本市还有三所高中的复读班也在这里，所以每天操场上的学生都会有不少。 楚少煦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苏小晴，发现此刻的她竟是如此的陌生。 那句“我要喊非礼了”，就像是一柄绝世利剑，闪烁着嗜血寒芒，直接刺中楚少煦的胸口。他的身体轻微颤抖，心脏的位置真他妈疼啊，疼的都有些难以呼吸了。 他刚才拉住苏小晴的手根本没有用力，否则以他的手劲，三个苏小晴也无法挣脱。 但是苏小晴却说要喊非礼，简直像个荒唐的笑话。 很快，一层浓郁的哀伤弥漫了楚少煦的双眼，他如同被掏空了身体，再也没有丝毫的力量。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狰狞，他狼狈地转身离去。 当他走到理科一班的教室门口，攥紧的左手骨节发白，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纹中，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冲击他的大脑神经。 他对自己说，楚少煦你是个男人，振作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 于是他面色如常地进班，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一本书，拿起一支笔，开始上晚自习。 杨博文跟他说话，他笑着回复。 小憨问了他一道化学题目，他说我不会。 何柔回头，皱眉，说楚少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他说，我听你的话，不再那么张扬，不好吗？ 晚自习下课，楚少煦独自回到寝室。 室友们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他也像往常一样拿着书坐在床边，一边翻页一边与室友插科打诨。 等楼层统一熄灯后，楚少煦躺在床上，突然想要吸烟，特别特别渴望。 但他已经戒烟了，所以身上没有烟也没有火，于是只好找胖锅借。 胖锅在黑暗中把烟与火机扔给楚少煦，他接过，点燃，深吸。 烟雾缭绕。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明白小晴为什么每天躲着他。 杨博文说经常看到苏小晴在食堂买饭然后去操场，可是他却一次也没看到过，如果不是苏小晴的刻意躲避，怎么会这么巧？ 在操场上遇见苏小晴，他以为小晴会向他解释，向他道歉，然后答应每天都陪着他吃晚饭。可他万万没想到小晴的态度会如此生硬，神情会如此冰冷，并且给了他重重的打击。 一支烟结束，楚少煦没了睡意。他向李志涛要来充电台灯，打开后放在自己的床头，找到一张纸，开始趴在床上写一些东西。 凌晨两点钟，他作了一首诗—— 假装微笑的寂寞 感受岁月的蹉跎 黄昏中 带着一首黑色的歌 从那片 枯黄的草坪上经过 看微风泛起 野草的透明灵魄 孑然一人 却只有缄默 风过无痕 小雨洒落 寂寞者微笑着说 风，哭了 …… 楚少煦把这首诗写在杂乱的草稿纸上，题名《风泣》，然后随手一折，夹在物理书中。 关上台灯，再次点燃一支烟。 他躺在床上把烟吸完，掐灭烟头，闭上眼睛，睡去。 …… 第二天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下午放假，因为十月一号将要来临。 然而楚少煦的精神很恍惚，完全没有即将放假的喜悦。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班主任飞哥宣布放假的消息，同学们在欢天喜地的氛围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复读班，每个人都归心似箭，除了楚少煦。 他的心很乱，也很茫然。他满脑子都是苏小晴，他在想小晴会不会主动道歉，如果小晴道歉了，他会立刻原谅她。 当楚少煦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女生田珊递给他一封信。 “别误会啊，这封信可不是我写的，是苏小晴给你的。” 田珊是苏小晴的高中同学，在理科一班复读。上次小晴说以后不陪楚少煦吃晚饭的事，就是田珊告诉楚少煦的。 “谢谢。” 用力捏着薄薄的信，楚少煦有预感，里面一定写着温馨的道歉话语。 他走出教室，忍不住悄悄把信展开一角，正好看见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们分手吧。” 如遭雷击！ 只是一刹那，楚少煦仿佛心跳骤停，他的脸色煞白，脑海中乱成一锅粥。 铺天盖地的画面猛地袭击而来，那些关于苏小晴的点点滴滴…… 拼尽全力拿着信、重若千斤的信，楚少煦挤上公交车。 心随着滚动的轮胎一路疾驰，终于回家。 老妈做了一桌子的菜。 老爸说，你小子怎么瘦了不少？学习固然重要，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 楚少煦微笑，并且在餐桌上狼吞虎咽。 饭后，他陪着父母聊了一些在复读班上课的琐事。 大约晚上九点，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苏小晴写的信。 “楚少煦，对于昨天傍晚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自从正式开学之后，我才逐渐的明白，自己并没有真的喜欢你。我只是被你的好所感动了，因为从来没有第二个男生对我这么好过。都怪我以前混淆了感动与喜欢，现在终于清醒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看完信，楚少煦的内心竟然意外的有些平静。 拿起躺在书桌上的手机，他发现只是一个月没有使用这玩意，竟然有些陌生。 他用很慢的速度点击网络连接，登陆企鹅，找到苏小晴所在的“love”分组，弹出对话框。然后手指动用极大的力量，一下又一下撞击屏幕，打出一行字，“好的，我们分手。” 很快，苏小晴传来回复，“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做朋友？” 楚少煦咬紧牙关，手指又用极大的力量狠狠撞击着屏幕，每个字几乎都是砸出来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次过了许久，苏小晴终于回复了一句话，很是轻描淡写，“不至于吧？” 深呼吸，楚少煦面无表情，将手机关机，扔在了书桌上。 他没有洗漱，也没有脱衣服，起身将卧室的门锁住，直接倒床就睡。 一觉醒来，会不会发现这些只是一场梦？ …… 十月一日，国庆节。 全国人民都在欢庆，为祖国的繁荣富强，为社会的蓬勃发展。 楚少煦也开心，今天是祖国母亲的节日，他怎么可能会不开心？ 只是在十月二号即将来临的时候，他没有了睡意，孤寂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是苏小晴写的信。他一遍又一遍地把信展开再折叠，然后在心里想，原来这他妈的不是梦啊。 半夜十二点，他悄悄离开家，在外面不停地走，漫无目的。 没多久，他看到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进去买了一包烟，一只打火机。他开始吸烟，一根又一根，不愿意间断。零星的火苗带着微弱的生命力，仿佛在雀跃，又仿佛随时会熄灭。 袅袅烟雾将他环绕，犹如化不开的哀伤。 吸完最后一根烟的时候，他已经头痛欲裂。尼古丁与一氧化碳让他难过，也让他解脱。他从口袋里拿出苏小晴写的信，展开，用火机点燃，看着纸张与文字一点点灰飞烟灭。 然后他静静地回家，倒在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楚少煦觉得浑身疲惫乏力，炽热难耐。 挣扎着起床，老妈拿来体温计让他测量。 高烧。 老妈一脸的焦急与心疼，拽着楚少煦直奔医院。 于是，国庆节假期的剩余时间里他只能在医院中度过。 正在病房打点滴，老海突然跑来了。 “老楚，你丫的生病也不跟我说一声，真不够意思。”老海一屁股坐到楚少煦旁边，“怎么搞的啊？你这么强壮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烧？” 哪怕楚少煦不说，老海也能知道他病了并且立刻赶到医院，这就是兄弟。 “发烧了才能证明我不是超人。”楚少煦的声音缺少生命的张力。 “你丫虽然不是超人，可你是狼王啊。堂堂狼王生病了多丢人，你得赶紧好起来。” 狼王？！ 我现在哪里像一匹狼？我分明就是一条败狗！输得一塌糊涂的败狗！ 心底有一股悲凉往上涌，但是越难受楚少煦的表情反而越平静。 “放心吧老海，发烧而已，哥很快就能活蹦乱跳。” …… 楚少煦的病才刚好，国庆节的假期就结束了，他再次回到e中复读班。 对于自己已经失恋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以及最久的兄弟老海。 不告诉父母，是因为怕二老担忧。不告诉老海，是因为不想让老海因为他的事而分心；毕竟在读高四，一切都没有学习重要，老海需要全力以赴去争取未来。 回到复读班的楚少煦表现正常，该看书就看书，该吃饭就吃饭，该笑就笑。 只是他再也无法真正的静下心学习，因为脑子里已经容不下任何的知识点。 他的五个室友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班长杨博文与学委小憨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但是何柔察觉到某些端倪了。 有一次她随意翻开楚少煦的物理书，看见一张写着诗的草稿纸。 那首《风泣》让她觉得非常孤独与悲凉。如果没有心痛，绝对不会写出让人难过的句子，每个字都带着感伤。落雨，风泣，寂寞者却只能微笑。 何柔问楚少煦，这是你写的诗？ 楚少煦点头，沉默。 何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很久，也沉默。 当天晚自习的时候，何柔在a4纸上写了一句话，递给身后的楚少煦。 “楚少，为什么要写《风泣》，感觉好悲。” “因为心情不好。”楚少煦在a4纸上回复，然后递给何柔。 过了片刻，a4纸传回来，上面又多出一句话。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和苏小晴吵架了？” 楚少煦的神色瞬间黯淡。 他在a4纸上写下八个字，用了很大的力气，握笔的右手有些僵硬。 “没有吵架，只是分手。” 第16章 何其温柔 晚自习结束，楚少煦被何柔拉出教室。 两人来到操场，并肩漫步。 “她提出的分手？”何柔问道。 “废话，当然是她甩了我。”楚少煦苦笑，“我这么喜欢她，除非我脑残了才会主动提分手。” “哼，苏小晴她有眼无珠！”何柔的表情出奇愤怒，眼睛里却有化不开的心疼，“楚少我跟你说，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千万不要因为一棵树而忽视一片森林，也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而伤心。” “可是我傻，就认准了苏小晴这一棵树，我已经看不见别的树，更看不见森林。” 无奈。 感情是最无奈的东西。 “不要以为周雅叫你‘楚傻’你就真的傻，时间会让你改变的，相信我。” “但愿。” 走在操场上，楚少煦又开始回忆九月二十九日那天，苏小晴说她要喊非礼。 那一幕，只是想起就会难过到连呼吸都在疼痛啊。 哪怕我们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至于要喊非礼吧？苏小晴，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么残忍？ “楚少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生命里不是只有爱情的，你现在的爱情暂时不顺利，但是你还有亲情与友情。我就是你的朋友啊，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会拼尽全力来帮助你走出低谷，我保证！” 在周围并不明亮的路灯光线的照耀下，何柔脸部的线条很温软，她抬头看着楚少煦，笑容是如此可爱。 “谢谢你，何柔。” “嘿嘿，你快回宿舍吧，我也得赶紧回家了。” 何柔并不在学校住宿，她是走读生，就住在e中复读班附近。 “现在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 深夜。 繁星满天。 室友们都已经沉睡，楚少煦孤独地站在305宿舍的阳台。 虽然何柔的一番话让他感动，但是心中浓郁到快要冻结的悲伤并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他点燃一支烟，火苗摇曳，白雾弥漫。 最近发生的事如同反复无常的戏剧，他只是一眨眼就失去了苏小晴。那么多年的喜欢换来一场空，两人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像是一场梦。 抬头望天，楚少煦记得苏小晴最爱看星星。 我们在同一片星空下，却远隔天涯。 苏小晴，我宁愿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不知道站了多久，楚少煦被风吹得浑身直哆嗦，阳台上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烟头。 他头脑发胀，有些迷迷糊糊地摸索到自己的床铺，很快陷入昏睡。 第二天的楚少煦精神状况非常不好，他眼神恍惚地看着摆在课桌上的书本，发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继续复读还有什么意义，没有苏小晴，天空都失去了色彩。 “楚少，这道题怎么做？” 何柔把一张物理试卷放在楚少煦的面前，指着其中的一道选择题。 “抱歉，我不想看。” “可是我需要你啊，你不帮我解出这道题，我会困惑好久的。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看着何柔一脸的期待，楚少煦的心里突然涌出一抹温暖的感动。 他知道何柔这么做的用意，她想要帮助他找回学习的动力。 “好，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楚少煦用力咬牙，让自己的头脑逐渐清醒，然后开始研究题目。 …… “生物课老师说的条件反射与非条件反射的区别是什么啊？” “这道数学题，第三步是怎么得出的？” “化学有机推断题应该怎么着手啊？” 日子过得很快，随着何柔不断提出各种问题，楚少煦终于重新开始一点点学习。但是他只有在何柔提问的时候才能勉强思考，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会发呆，会迷茫。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和苏小晴的点点滴滴，然后傻笑，或者苦笑。 每天下午放学，他都要到操场上走一走，顺便点上一支烟。 当火苗逐渐泯灭，正好可以走完操场一半的距离。 他会在操场上遇见许多同学，却再也没看到过苏小晴。 很快，e中复读班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不期而至。 整个年级只有两个理科复读班，一班与二班，一共是一百七十人。 考试的时候校方想办法空出了五间教室，当作五个考场。 一个考场三十四人。 考场的座位顺序以高考成绩为基准。 楚少煦的四百二十八分，让他有资格坐在第一个考场的第九个座位上，也就是说他在e中理科复读班的所有人中排名第九，这是个有机会冲击一本的位置。 在第一考场没有见到苏小晴，因此楚少煦的心情很复杂，以苏小晴的高考成绩，恐怕要坐到第二或第三考场吧。 他突然想到，就算两人没有分手，未来似乎也很难考上同一所大学。 不过现在的楚少煦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如果把他的知识储备看成一条河，曾经的他每天都会往河里注水，而现在的他每天都会蒸发河里的水。 善良的何柔总是在想办法帮他往河里倒水，但是倒水的量远没有蒸发的多。 模拟考试的过程很平淡，而楚少煦做卷子的时候思绪很乱。 他的状态时好时坏，勉强写完了语文、数学、理综和英语，只觉得无数的知识点像沸腾的米粥，在头脑中翻滚膨胀。他的身体里囚禁了一头猛兽，咆哮着要冲破枷锁，要摆脱桎梏。 考完的第二天，成绩公布，楚少煦获得的分数并不高，在理科一班排到十三位，在年级中排二十七。 名次下降了很多。 事实上，如果没有何柔的帮助，也许他连这个成绩也考不出来。 他又想起当初来e中复读班之前曾答应过老爸，明年的高考非一本不上，于是心中越发沉重。以他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别说一本，好一点的二本都没有什么希望。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被苏小晴分手，他就是败狗而不是狼王了，如同失去翅膀的鸟，再也无法翱翔。 傍晚，他又一次到操场上散步，点燃一支香烟。 在尼古丁与一氧化碳的刺激下，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苏小晴的笑靥。那么的清晰，却又那么模糊；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那么的温柔，却又那么冷酷。 迎面走来的室友李志涛看见楚少煦，问道，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楚少煦掐灭手中的香烟，说，风大，被烟熏到了。 …… 按照e中复读班的规矩，每周的星期天都是放假的日子，楚少煦却很少在星期天回家。 与苏小晴分手两周后他回去过，独自一人徘徊在熟悉的环境里，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伤。 走过曾与苏小晴一起散步的各个地方，他的胸膛有股强烈的膨胀情绪，孤寂而又苍凉。 他悲哀地发现，哪里都能勾起对苏小晴的回忆，于是他很少再回家。他像个懦夫，仓皇地逃避，逃避曾经炽热的情感，逃避关于苏小晴的点滴画面。 然而第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他不得不回家，他需要把这次的成绩告诉父母。 当年在s中的那段日子，他总是隐瞒自己的考试结果，总是把每一科的成绩加上三四十分再告诉父母，然而当高考来临的时候，一切谎言都是镜花水月。 所以现在的他不会再去隐瞒，他必须让父母了解他的成绩，这样才不会抱有太大的期望。 周日，姚嫣与楚少煦坐上同一辆公交车。 “我听阿晴说你们分手的事了。” “哦。”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老早就觉得你们俩不合适，当时我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听说你们俩好上了。”姚嫣看着楚少煦，“我觉得你似乎没什么感觉吧，分手后也很平淡。” “是啊，哥过两天再花点时间泡一个妹子去。” “瞧你那德性！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顿了顿，姚嫣又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找女朋友了，你和阿晴分手不是坏事，你们正好都可以专心去学习，明年的高考才是大事。” 专心学习？学个屁！ 楚少煦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于是沉默。 到家后，老爸老妈却并没有多在意楚少煦这次的成绩，他们只在意楚少煦在复读班生活的好不好，并且一如既往地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导致他既心虚又感动。 …… 回到复读班，枯燥的日子继续。 何柔每天都会坚持问楚少煦各种题目。 休息的时候，何柔更是不遗余力地与楚少煦聊天。 “楚少，你的手指怎么又细又长啊，真让人羡慕。” “楚少，你认真做题目的样子好帅。” “楚少，你笑起来很阳光，应该多笑一笑。” “楚少，以后喊我‘阿柔’吧，我的好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一天又一天，伴随着何柔温暖的话语，楚少煦逐渐从失恋中缓解。 他开始与何柔聊一些往事，从初中到高中，遇到的各种朋友，发生的各种故事，谈到最多的却还是苏小晴。和苏小晴之间的羁绊，是他人生中绚烂的光华，哪怕只剩下回忆，仍然可以让他迷失。 何柔会认真聆听，带着微笑，告诉他，把难以割舍的东西说出来就好，说出来，就让记忆随风而逝。 如果说失去苏小晴是楚少煦最大的悲哀，那么认识何柔就是他最大的幸运。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必须要对另一个人好，但是何柔偏偏这么做了，她的善良像春风一样，抚平了悲伤的褶皱。 十一月初，何柔在精品店买了一枚深蓝色的单身戒指。 “这个送给你。” 楚少煦接过，把戒指戴在左手的小拇指上，发现大小很合适。 “嘿嘿，我可是逛了一下午才看中这枚戒指哦。你要好好戴着，做一个骄傲的单身贵族。” “好，阿柔我答应你，成为骄傲的单身狗。” “不是单身狗！是单身贵族！懂不懂？！” 看着何柔认真的可爱表情，楚少煦忍不住笑了。他真没想到，当初刚见第一面就说讨厌他的何柔，现在竟然成为他最好的女性朋友，这是命运还是缘分？ 他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有一种友谊，是何柔，何其温柔。 第17章 目不斜视 突然听到何柔说她脱单了，楚少煦真的有些惊讶。 何柔的男朋友是陈默，也在理科一班复读，从暑假补课的时候就认识何柔了，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靠着好脾气把她的防线融化。 虽然何柔已经是陈默的女朋友，但她似乎并没有做女朋友的觉悟，仍会每天坚持问楚少煦各种题目，并且坚持与他聊天说笑。买一些小零食什么的，她也总要带两份，一份给陈默，一份给楚少煦。 对此楚少煦感到很是头大，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何柔与陈默之间的感情。 他认真与何柔谈过，希望他们两人可以保持一些距离，留下充足的空间让何柔与陈默去经营爱情。但何柔却并不在意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当初何柔曾说讨厌楚少煦的张扬，可他的张扬只是一种随性的坦率，而何柔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性格。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何柔与楚少煦是极其相似的。 班长杨博文是陈默的好哥们，他能看出楚少煦当下的尴尬，劝过陈默也劝过何柔，希望大家都可以处理好各自的情绪，千万不要产生不愉快。 有一次晚自习下课，楚少煦走到教室后面的一处角落里，准备点燃一支烟。他已经越来越离不开香烟了，每天都要靠尼古丁才能麻痹自己，否则他真的撑不下去。 刚掏出打火机，楚少煦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两人，正是何柔与陈默。 一对小情侣在干嘛，他并没有兴趣知道，于是立刻转身准备离去。 不料何柔看见他了，直接喊了一句：“喂，楚少你又跑出来抽烟啊！” “嗯，烟瘾犯了。”楚少煦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同时他能感受到陈默极其不友善的目光。 “楚少我饿了，帮我买包饼干吃好不好。”何柔使出一贯的撒娇风格。 若是平时倒也无所谓，但此刻陈默还在旁边，何柔这么做就有些太任性了。 “饼干是什么高级的食物？我这么穷可买不起。”楚少煦耸肩，“忘带打火机了，我得回去拿，拜拜。” 虽然陈默始终没有说话，但是他眼里的怒火彰显无遗。 等晚自习上课的时候，楚少煦趁着何柔转身问他题目的机会，小声说道：“阿柔，你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 何柔自然明白楚少煦的意思：“我觉得没什么啊，咱们可是纯洁的友谊。”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能影响到你的爱情。”楚少煦皱眉，“以后你得学会和我保持距离，懂吗？” “哼，没有姐姐的照顾，你肯定又会堕落，我才不能见死不救。” 无奈地摇了摇头，楚少煦当然理解何柔。 对于何柔来说，她只是单纯地希望用温暖的友情帮助楚少煦走出困境。哪怕她有了男朋友，依旧不愿改变与楚少煦的相处方式，这是她美好的善良。 “放心，经历小小的失恋我可死不了。但是你一直跟我这么要好，估计陈默迟早会拿刀砍死我。” 何柔乐了：“怎么着，你还怕‘大默’啊？就算他拿刀也打不过你吧？” “好啊，反正他打不过我，下次看他不顺眼就揍他一顿好了。”楚少煦伸出拳头比划了一下。 “不行。”何柔开始护短了，“呃，如果非要动手，不可以打他的脸。” 楚少煦忍不住笑了，他认真看着何柔：“总之，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我们要稍微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对你和陈默都是最好的情况。” 阿柔，你这么善良，我希望你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啊。 …… 随着楚少煦的刻意躲避，何柔终于不再每天都找他聊天，问题目的次数也少了。 何柔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学习以及和陈默的相处。楚少煦看在眼里，一方面为何柔开心，一方面却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他想，那个整天粘着自己的小阿柔还蛮让人怀念呢。 让楚少煦没有料到的是，很久没见面的苏小晴居然与他在厕所门口相遇了。 虽然地点很不合适，但楚少煦的呼吸瞬间起伏不定，他觉得也许应该打声招呼，却僵硬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随着楚少煦心中卷起千翻浪，苏小晴目不斜视，悄然离去，轻盈如风，不带走一片云彩。 从相遇到离去，只不过短短两三秒的时间，楚少煦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匕首剜去一块肉，血淋淋的疼痛。他就这么被无视了，在苏小晴眼中，他和空气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他悲哀地感觉自己真的很贱！明明分手了，为何还是一点都放不下！ 如行尸走肉一样回到理科一班，楚少煦靠着教室外面的墙壁静静地发呆，抬头看见苍穹一片湛蓝，心想今天真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啊。 “让开！看不见老子吗？！” 一股很大的推力从楚少煦左肩膀传来，让他措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动手的是王杰，理科一班最高大的男生，接近一米九的个子，二百多斤的体重，看上去像一座小山丘。他家中比较有钱，自己又是人高马大的，经常在复读班作福作威，很少有人敢去惹他。 平日里，楚少煦除了上课和抽烟以外，基本没有多少别的活动，和王杰也没什么交集。 他刚才只是沉默地靠在墙壁上发呆，不知怎么就让王杰看不顺眼了。 稳住身子，楚少煦抬起头与王杰对视，以他一米八二的身高，在王杰面前竟然显得很矮小。 “我不想惹事，最好别主动惹我。”楚少煦说完，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哎哟！你好厉害啊！我就主动惹你了，你能怎么样？”王杰说完，第二次猛地推了楚少煦一把。 这次楚少煦像是脚下生根一样，没有退步。他缓缓直起后背，用左手食指轻轻划过下巴。 以他从前的性格，早就冲上去和王杰干起来了，现在虽然有所收敛，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此刻他的心中因为苏小晴而积聚了熊熊怒火。 用左手食指划过下巴，是他随时可能出手的信号。 两人对视，王杰心中一惊，他仿佛从楚少煦眼睛里瞧见一头狮子。 “靠！看什么看……” 王杰的话尚未说完，楚少煦便已经出手，他一把攥住王杰的手腕，五指发力，用劲狠狠一扭。 “啊……”王杰吃痛，粗壮的手臂却是无法挣脱。 别看楚少煦十指又细又长，若论手劲，当初在s中只有超屌丝一人可以和他抗衡。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手掌的力量，这也是他在争斗中最能出其不意的杀招。 好歹在s中混过，打架斗殴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楚少煦的身体经常锻炼也相当结实，他自然不会怕了王杰。 左臂被锁住，王杰抬起右拳就朝着楚少煦的胸口砸去。 “砰！” 不躲不避，楚少煦硬是挨了一拳。他不是躲不开王杰的拳头，只是心中的苦需要宣泄，身体的疼痛也许是缓解的好办法，所以他任由拳头砸来。 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闷疼感，果然麻痹了心里的伤。 楚少煦露出古怪的笑容，也握紧拳头给了王杰重重一击，与此同时攥住王杰手腕的右手用力一推，王杰庞大的身躯便撞在教室的墙壁上。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 意犹未尽的楚少煦用手指着王杰的鼻子：“他姥姥的，你个王八蛋以后别这么拽，否则我让你跪地求饶！给我记住了！” 王杰艰难地呼出一口气，竟是一言不发低头走进班里，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节课很快结束，课间休息的时候何柔刚准备转身问楚少煦课堂上没有搞明白的题目，突然感觉一片阴影袭来，慌忙抬头，看到王杰已经站在楚少煦的课桌旁。 “走，楚少。” 只说了三个字，王杰便朝着教室门口移动。楚少煦看了看神情有些恐慌与不解的何柔，微笑着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起身跟在王杰后面。 两人来到教室外的一处角落里。 王杰递过来一支烟。 楚少煦刚接住，王杰立刻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燃。 因为王杰比较有钱，所以带的都是好烟。楚少煦深吸一口，味道不淡不重，恰到好处。 氤氲的烟雾缭绕四周，白色的线条上下沉浮，像是刻意制造的工艺品。 “楚少，你不是e中的吧？以前混哪的？” “s中。” “哦？！原来是s中出来的，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失敬。”王杰颔首，他自然听说过s中的名头，“不知道你在s中叫什么名字？” 王杰问的名字，其实是指外号。混事的基本上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外号。 “狼王。” “靠！这么霸气的名字，我记住了！”王杰用力吸了一大口烟，然后把还剩下大半截的烟身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楚少煦嘴角上扬，不紧不慢地继续吸烟。 他总觉得王杰这厮迟早得搞出一些事端，但是他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期待。现在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了，能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回到教室后，何柔焦急地问道：“楚少，刚才王杰喊你出去干嘛了？” “喊我陪他吸烟，我们是‘烟友’。” …… 午夜时分。 天空漆黑如墨，像一只可以吞噬人心的野兽。 万籁俱静。 楚少煦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站在宿舍的阳台上。 早晨遇见苏小晴却被无视的画面反复刺激他的大脑，心里憋着一股悲凉的情绪。缥缈的烟雾从他指间游离而出，向上升腾，婀娜多姿。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吸了多少烟。 他更不知道那个曾说出“为了她，不后悔”的自己哪去了，那个带着一腔热血来e中复读班的自己哪去了。他不喜欢现在这样堕落的自己，可是他也没有力气去改变。 一夜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楚少煦于六点钟准时醒来。 与室友们吃完早饭，一天的学习生活又要开始。 等到清晨的早自习结束之后，他却毫无征兆的突然觉得胃痛。 第18章 暧昧动作 早在高中时期，楚少煦就因为过度减肥而得了胃病，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中午放学，他没有吃饭的胃口，直接回到宿舍睡午觉。 等到傍晚时分，勉强吃了一碗面，然后他开始腹泻。 作为一个失恋的人，楚少煦实在没有去看病的觉悟。上次发高烧，如果不是老妈的缘故，他也不可能去医院，只会在家里自生自灭，没准还会烧成白痴。 不曾想，腹泻竟然没有自动痊愈的趋势。 一连五天，楚少煦终于忍不住去了附近的诊所，拿了一些强力止泻药。 他觉得自己再不吃药的话，也许随时可能挂掉。到时候报纸上会写，e中复读班某男生楚xx因拉肚子而亡，想想都觉得丢人，所以不能死。 按照医师的吩咐，楚少煦吃了一包配好的药，却仍然没能止住腹泻。 于是他私自加大用量，一天内吃下了整整四包，这才让病情得以控制。 结果因为过度服用药物，腹泻虽然止住了，却又开始便秘。 已经有三天半的时间没去上大号，楚少煦觉得自己真的要被玩死了。他像是撞大运一样，失恋、发烧、腹泻、便秘，不留间隙地轮番轰炸。 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何柔看出楚少煦最近的状态不正常。 “楚少，你这几天脸色一直很差，怎么回事啊？” “生病了而已。没事病一病，越活越年轻。”楚少煦的语气非常淡定。 “什么病啊？是不是癌症？”何柔虽然在开玩笑，但眼里的担忧却很明显。 “我花了五天时间来拉肚子，接着便秘了四天，是不是相当倒霉啊？”楚少煦说得特别轻松，仿佛生病的根本不是他，“阿柔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小心我把霉运传染给你。” 正在和杨博文聊天的田珊噗嗤一声笑了：“楚少，你也太有意思了吧？” 看来她听到了楚少煦与阿柔的交流。 田珊和杨博文、苏小晴高中时期都在同一个班，而且她是杨博关系非常铁的“哥们”，两人的交情甚久，楚少煦还是在认识杨博文之后才知道的。 见田珊发笑，楚少煦轻叹了一口气：“我在用生命玩幽默。” 何柔瞪了田珊一眼，小脸上露出一抹恼怒的情绪。 旋即何柔又问道：“楚少你没去医院看看吗？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体会垮掉的。” “就是治疗腹泻的药吃多了才会便秘啊，人倒霉起来，老天也挡不住。” 站在田珊旁边的女生谢佳仁突然说道：“我这里有一些减肥用的荷叶，对于治疗便秘应该有效果，你要不要？” 谢佳仁是田珊的好朋友，楚少煦之前并没有和她说过话，因此自然不好意思去要她的东西，所以摆了摆手：“谢谢你，我过两天就会没事，不用浪费你的荷叶了。” “别客气，我有不少荷叶呢，你拿一包泡茶试一试吧。”谢佳仁说完，直接把一包荷叶放在楚少煦的桌子上。 “那……谢谢你。” “嘿嘿，你刚才说过谢谢了。” 回到寝室后，楚少煦用荷叶泡茶，喝了一大杯，结果立竿见影，便秘的痛苦被轻松解决。 第二天一大早，谢佳仁笑着问楚少煦：“怎么样？昨天的荷叶有没有效果？” “我昨晚上大号的时候顺畅得差点来不及脱裤子。” 谢佳仁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用古怪的语气说道：“你的意思是好还是不好啊？” “当然是好啊，我的病情已经彻底痊愈。”楚少煦笑了，“刚才是在展示我的幽默，不好玩吗？” “你还真是一个特别的男生……这种幽默风格太另类。” 楚少煦撇嘴，他觉得谢佳仁太没见过世面了，这种烂白的幽默都能被说成另类。 “对了，你还要不要荷叶，我这还有呢。” “不用了，我又不减肥。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好啊。嘿嘿，我可是很能吃的，你要小心钱包。” …… 还以为谢佳仁真的多能吃，晚饭的时候居然点了一碗拉面。 楚少煦总觉得请谢佳仁吃一碗面太low了，但是谢佳仁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说，点了一碗同样的面，只是往谢佳仁的拉面里加了很多配菜，以表心意。 虽然刻意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但是当楚少煦扫荡完自己的拉面，谢佳仁连三分之一都还没吃完。 “你吃饭的速度好快啊。” “嗯，习惯了。” 楚少煦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想了想又放回去。 “想吸就吸呗，我不介意的。” 笑了笑，楚少煦把烟点燃。 “你现在是单身？和女朋友分手了？” “田珊告诉你的？” 楚少煦反问。 他知道田珊是苏小晴的高中同学，就连上次苏小晴写的分手信都是田珊给他的，所以他觉得田珊应该了解很多他与苏小晴之间的故事。 “不是啊，我发现你最近这段时间开始戴单身戒指了。刚开学的时候我听说你有一个女朋友，而且不是我们班的，所以我猜你们已经分手了。” 单身戒指？观察的还蛮仔细。 下意识摸了一下左手小拇指的蓝色戒指，楚少煦又想起何柔告诉他要做一个骄傲的单身贵族。 “对，我已经是一个单身贵族。” “是吗？可我觉得你的心里还有些放不下，不然也不会整天吸烟吧？” 谢佳仁的话语，像是强光，刺穿了楚少煦用来防御的烟雾。 “吸烟和分手又没关系，我很早的时候就有烟瘾了，戒不掉。” 楚少煦嘴硬。 “哦？吸烟是不是能给你带来灵感？我看过你写的诗，那首《风泣》，我觉得你好有才华。” “从哪看到的？” “从何柔的笔记本里。我问她那首诗是谁写的，她说是你，她说觉得有意境就抄下了。” 小阿柔居然把我写的诗抄在了笔记本里？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楚少煦没有再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你经常写诗吗？” “实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写。” “我喜欢你……”谢佳仁微笑，“写的诗。” …… 随着关系的逐渐熟络，田珊与谢佳仁两人也成了楚少煦的朋友。 他去操场散步吸烟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她们。 有一次田珊和楚少煦在操场上闹着玩，使劲掐他的胳膊。楚少煦只好用力绷紧肌肉，田珊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掐不动了，于是把他惊为天人，还叫来谢佳仁一起掐。 没想到谢佳仁一把抱住楚少煦的胳膊：“楚少，我们去散步。” 田珊愣了，楚少煦也傻眼了，任由谢佳仁抱着他的胳膊在操场上溜达。 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些太暧昧了？ 分明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动作！ “喂喂，这样不好吧？我……我还在吸烟呢，你离我这么近会吸到二手烟。” “我不介意。” “可……可我介意啊，这样算不算我被你非礼了？” “嘿嘿，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于是楚少煦无可奈何了，他总不能粗鲁地将谢佳仁推开吧？ 有了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谢佳仁越来越胆大，不仅在操场上，有时候在教室外面也会突然抱着楚少煦的胳膊走路，让他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好在谢佳仁只是喜欢抱着楚少煦的胳膊，并没有别的动作，久而久之他也就习以为常。 …… 班长杨博文发春了。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妥，但事实就是如此。 杨博文看上了班里一位名叫林诗蓝的女生，曾多次与楚少煦提到她。 不过楚少煦总是记不住，班里除了阿柔、小憨、谢佳仁以及田珊，别的所有女生在他印象里都是一个模样。与他没有交集的女生，他是无论如何也记不住的。 而且他觉得班长的目光太狭隘了，泡妹子为什么一定要在本班下手，天大地大，哪里不是资源。 杨博文不相信自己看上的女生会这么没有吸引力，连让楚少煦记住都困难。 于是趁着大课间休息，杨博文把楚少煦拉出教室，指着不远处的两个女生：“左边的就是林诗蓝，你仔细看看。”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见了一张精致的侧脸以及乌黑的披肩发，楚少煦点头：“嗯，姿色还不错，可以下手。” 其实这么说主要是因为看到披肩发了。 基本上楚少煦只要看到留披肩发的女生就会忍不住多瞟几眼，他特别喜欢这种发型。可惜苏小晴不怎么喜欢，总说留披肩发太热了，还是扎马尾舒服。 “我就说嘛，林诗蓝多可爱啊，必须必是我的菜。” “准备怎么勾搭人家？” “过一段时间是我的生日，我打算让田珊帮我约她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原来有一位玩的好的异性朋友还有这个作用。 “你和林诗蓝熟吗？” “不熟，但说过几句话。” “靠！你也不知道提前接近目标。既然不熟就只好把她骗去给你过生日了。” “我说楚少，你干嘛要用‘骗’这个字眼，听起来真别扭。” …… 晚自习放学，刚回到宿舍就听见胖锅在用手机放歌。 非常摇滚的曲子。 “胖锅，你也不怕被飞哥没收手机啊。”楚少煦疑惑。 “怕个球，老早就看见他开车走了，今晚肯定不会再来查房。” “什么？今天居然有这种喜事，我可以光明正大玩手机了！”上铺的小强一阵欢呼，从被子里探出头，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傻乐。 整天生活在压迫下，一个小小的自由都会这么开心，这是幸福还是悲哀？ 因为没带手机，楚少煦自然无法体会小强的那种想玩手机又怕被班主任抓到的痛苦心情。 “胖锅，把你的音乐关掉，我要放一些抒情的歌曲。” 李志涛说着就拿出手机，胖锅嘟囔着关掉了自己的音乐。 熟悉的旋律在305宿舍荡漾，竟是那首曾让楚少煦难以忘怀的歌曲——《稳稳的幸福》。 一股巨大的悲哀像汹涌澎湃的海浪，狠狠撞击在他心间。 第19章 等待爱情 “喂，志涛，换首歌。” 楚少煦面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他猛然听到苏小晴曾用作手机铃声的歌曲，只觉得气闷难耐，呼吸已在不知不觉变得急促。 “为什么？这首歌曲多好听啊，你真没欣赏水平。” 李志涛丝毫没有换歌的打算。 “别放了！” 一声怒吼，如炸雷在宿舍内响彻。 室友们都吓了一跳，李志涛眉头深皱，拿起手机换了一首歌。 回过神的阿毛很是不满，嚷嚷道：“你发神经啊？！” “我吃错药了，大脑抽筋。”楚少煦苦笑，“志涛，不好意思啊，别跟我计较。” 躺在床上，用力挤按太阳穴，头却依然疼痛不堪，一波又一波的思潮在脑海里翻滚咆哮，拥挤着拼命地奔跑，但哪里有尽头。 只是一首歌而已，为什么就能唤起无数的记忆？ 阳光下骑着单车的女孩翩翩而来，又近又远。想要伸手触碰，指尖却泛起涟漪。她是那么美，像一阵梦幻的风，吹软了炽热的夏季，融化了一颗单纯的心。 女孩微笑，于是周围盛放的薰衣草摇曳生姿，大片大片的紫色水纹，如轻烟，亦如羽纱。 隐约有冷香，属于薰衣草的味道，分明淡到了极致，却又深深刻在心间。就像女孩的容颜，只是露出浅浅微笑，却能轻巧地直抵灵魂，便是再也忘不掉。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只不过弹指刹那间，女孩的身影笼罩一层雾霭，逐渐朦胧。 哪怕时光与空间皆于那一瞬凝固，也仍是无法抓住她。 她在最后一刻转身，轻语，我不喜欢你。 “呼……” 楚少煦的头终于不疼了，心却凉了。 层层凉意，凉到足以冻住任何的感伤与悲怆。 他记得苏小晴最爱薰衣草，而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你一直在等待属于你的爱情，但我却从来都不是你想要等的那人。 只是听到一首和你有关的歌曲，我便如此心乱如麻。 不得不承认，我败了。 败给你，亦是败给我自己。 小晴，你的心可曾有片刻记住我。 黑暗猛然袭来，宿舍楼的断电时间到了。 在深如墨染的空气里，楚少煦拿出烟，点燃，然后把自己的烟盒扔给胖锅。 胖锅接住，取了一支烟，又把烟盒扔回去。 “楚少，你没事吧？”火苗的微光照亮胖锅的脸。 “有事啊，我失恋了。”楚少煦发现自己的声音真的好平淡，淡得几乎没有让空气震动，“那首《稳稳的幸福》是她手机铃声，所以我不想再听到。” 李志涛打开充电台灯，光线四处辐射，却照不亮楚少煦的脸庞。 “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就失恋了？我记得正式开学的时候才刚听说你有女朋友，我还看见你们俩一起吃晚饭呢，怎么会突然分手？” 李志涛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从之前楚少煦发神经开始，他一直在担忧。 “突然吗？大概是她突然发现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就提出分手吧。” 楚少煦觉得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冰凉的心竟然还有些轻微的疼，他以为只要心足够凉就能遗忘所有的哀伤，看来还不够啊。 “分手了就不要再想，感情的事越想越难受。” 阿毛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哼……阿毛你懂个屁，失恋了就要把心里的难受说出来。” 李志涛又和阿毛杠上了。 “靠！你说我不懂！你自己不也是光棍了快二十年吗？！”阿毛的语气特激动，“当初我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你也看见过。” “我知道啊，你曾经为她压抑了很久，但你为什么就是不说？” 李志涛的口吻竟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原来，每个男生心里都会有一个暗恋的女孩。 那些酸甜苦辣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说？说个屁啊我说！她那时候喜欢你，我还能怎么说？要不是后来我把对她的感情全部憋在心里再也不提，我可能早就疯掉了！” 阿毛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接着他看向楚少煦，声音却又逐渐平静：“所以感情上受伤了就不要再想，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日子久了，什么都能忘掉。” 说到最后一句，阿毛的声音特别轻，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阿毛，你嘴上说着时间是解药，可是你哪里像已经看开的样子啊。提到喜欢的那个她，你根本一点也放不下。” 楚少煦叹息着，但并没有把心里想的这些话说出来。 “白痴！阿毛你个大白痴！”李志涛突然怒了，“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她喜欢我？你居然不知道她其实对你有好感吗？她很多次都跟我聊过你的……” “靠！猴子你别骗我啊！她怎么会喜欢我？！” 阿毛一边质疑，一边从床上跳了起来。 “所以说你蠢！亏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谈恋爱，没想到你连她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李志涛说的话简直像是晴天霹雳，让阿毛差点傻眼。 “不行不行，谁给我一支烟，我要冷静冷静。” 楚少煦抽出一支烟扔给阿毛，又顺手扔给他一只打火机。 用火把烟点燃，阿毛深吸一口，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烟不是你那么吸的，我教你吧。”胖锅提议。 “别，我就是用烟找找感觉，顺便装装b而已。我才不要学吸烟，多伤身体，还浪费钱。” 摆了摆手，阿毛又试着吸了一口烟，再次咳嗽起来。 好一阵子他才缓过劲，然后用力说道：“值了！知道她喜欢我，值了！那些年的单相思，我总算从中找到了意义！我现在整个人好轻松！” 此刻楚少煦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他再次拿出一支，点火，心里却有感慨在翻腾。 终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曾喜欢过自己，所以觉得值了吗？ 苏小晴，我多么希望能像阿毛这样啊！ 如果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很多年以后，当我听说你曾经喜欢过我，会不会也很幸福？ 可是，一切为什么要开始？ 你又为什么要匆匆离场，留下我在舞台中央，像个卑微的小丑，挣扎着陷入仓皇。 最终，只能沉沦。 “分手不算事，我和女朋友分手七次，到现在还是好好的。” 经常沉默的马跃难得开口。 大家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正在读本省的一所师范类学院。 “分手七次？小马你快说说你的感情史。” 上铺的小强来了兴趣，他和阿毛、李志涛一样，都是单身n年的好汉。 至于为何把马跃喊成“小马”，是因为隔壁宿舍也有一个姓马的同僚。 为了区分开来，隔壁的年龄大一点便是“大马”，而305宿舍的马跃自然就成了“小马”。 马跃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讲述了一段曲折、离奇、坎坷、沧桑的爱情故事。 男主与女主分分合合，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修成正果。 最后男主跑去复读，女主跑去上大学，玩起了异地恋。 听完故事，楚少煦悲哀地发现，小马说的和女朋友多次分手，是建立在两人互相喜欢而又相互怄气的基础上，这和苏小晴提出的分手在本质上完全不一样。 如果两人都很喜欢彼此，分手了也可以复合。 可若是他深爱着她，而她却没有了喜欢，故事还怎么继续，感情该如何挽留？ 氤氲的烟雾从楚少煦口中呼出，缭绕于他的四周，仿佛将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一切的悲伤与难过都被香烟的气息抵挡，只有寂寞罢了。 楚少煦之所以总要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到操场上散步与吸烟，只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残存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最后的幻梦与期望。 他在想，某一天苏小晴会不会凶巴巴地冲出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香烟，再把他狠狠骂一顿，问他一句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 有些想法，终究是太过不切实际。 …… 不知不觉夜已深。 305宿舍的“爱情交流大会”圆满落幕了，室友们一个个睡去。 今晚，有人在讲故事，有人在听故事，所以都很满足。 唯有楚少煦不一样。 因为他正在经历故事。 他能感受到清晰的伤以及窒息的痛，心里的苦闷只有靠香烟才能麻痹。他想要像阿毛说的那样，将一切埋在心底，假装忘记，然后等待着时间这味药。 但是许多剧烈波动的情感都太真实了，也太炽热，灼烧了他的心和灵魂。 如同不存在解的数学难题，那样的复杂，却又那样的让人迷醉。 爱情这种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假装忘记吧？ 就像阿毛自己不也没办法忘记吗？只有李志涛后来说的话，才是对阿毛真正的成全。 楚少煦开始回味小马的故事。 他觉得也许那才是真正的爱情，两个人在磕磕绊绊中一路前进，无论说过多少次分手，却依旧会紧握对方的手不愿放开。 漆黑深邃的夜幕里，楚少煦指间仍有微弱的热量，香烟轻盈地燃烧着。 在稀薄的火芒照耀下，他伸出左手，看着由于光线暗淡而有些模糊的掌纹。 一缕掌纹是一条河，一段故事像一首歌。 岁月从掌纹中悄然流逝，握紧拳头却是一场空。 曾经以为，未来可以抓住苏小晴的手就好，没想到如今什么也抓不住了。 烟灭，感伤也逐渐隐退，楚少煦突然想起阿柔。那个善良的可爱女孩，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如一朵晶莹的花，悄悄盛开在他的生命里，点亮无边的黑暗。 可是阿柔已经有男朋友，楚少煦知道必须要给她自由，不能让自己干涉到她的生活。 然后又想到了谢佳仁。 这个女孩的心思，楚少煦不可能看不透，他很清楚，她喜欢他。 只是这份喜欢来的太突然，他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不想接受，也无法拒绝。 他只希望谢佳仁永远不要把喜欢说出来，这样他才能一直把她当成朋友。 第20章 英雄加油 淡如水的日子继续流淌。 王杰频繁找楚少煦一起抽烟，两人竟然真的成为了“烟友”。大部分时间都是王杰主动找楚少煦，而且总会变着花样拿出各种不同的香烟。 楚少煦不知道王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从不拒绝递过来的烟。 香烟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就像是最可靠的朋友，永远不会背叛，只有永远的陪伴。 谢佳仁依然喜欢在任何可以散步的地方突然出现，抱着楚少煦的胳膊，走上一段路。她不说喜欢，只说习惯。她说，楚少你会慢慢习惯这样，也习惯我。 小阿柔与陈默的感情日渐升温。陈默是什么样的性格，楚少煦并不了解，但他知道陈默真的很宠何柔，几乎要把她惯成任性的公主。 也许陈默是最适合小阿柔的男生了，这样的宠爱，何柔一定会幸福。 想到这些，楚少煦微笑，然后看着眼前的试卷，却又苦笑叹息。 e中的理科复读班已经进行了第二次模拟考试，楚少煦这次的排名又下降了，在班里排到十六名，在年级中滑到三十一名。 第一考场只有三十四个名额，如果再下滑，楚少煦迟早得进入第二考场。 他觉得从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后，自己分明改变了许多，不再整天发呆与迷茫，学习上也重新开始认真起来，只是为何成绩却无法提升？ 难道看的书，做的题目，都是无用功？ 还是说因为心受伤了，所以导致智力也下降了？ 失恋以后，楚少煦发现任何事情都乱七八糟的，不仅身体状况变差，考试成绩也让他无措。浑浑噩噩地活着，又累又寂寞，这哪里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的心中越发有一股后悔的情绪在蔓延。 也许当初真不应该选择复读，更不应该来到e中复读班。 记得老爸出院那天，曾与他严肃地谈过，劝他去上大学。 而老妈也很犹豫，怕他会失败。 至于父母的那些亲戚朋友，更是反对他去复读，没有一个人看好他。 可是那时的楚少煦豪情满怀，无所畏惧。他知道苏小晴一定会继续复读，所以他也一定会继续复读，没有犹豫，只有不变的抉择。 他以为自己的意志坚定如铁，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他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也丝毫无妨。 他以为既然选择了复读这一条路，他就会毅然决然地走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他的全部力量都是因为苏小晴而产生的啊。 如今她悄然离场，他哪里还有勇气。 …… 明天周三，是班长杨博文的生日。 中午放学后，何柔与陈默准备去给杨博文买生日礼物，楚少煦让何柔帮他也捎一份，因为对于挑选礼物这种事情他特别头疼，只打算出钱，不准备出力。 然而何柔却极力邀请楚少煦一起去买，让他很是无奈。 “阿柔，你非要让我跑过去当你和陈默的电灯泡啊？” 何柔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傻笑：“也是哦。” 下午上课的时候，楚少煦意外看到一封信夹在他的资料书中，只露出一角。 把信抽出，水蓝色的纸张很有质感，薄薄的，轻盈如羽。 展开，娟秀清新的小字映入眼帘—— 楚少煦，你好。 我是咱们班的一个平凡的女生，也许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你哦。我总觉得你是一个很厉害的男生，可以解出特别难的数学题，逻辑思维非常缜密。 每次遇到变态的数学题，我都难过得想吐血呢，你却能轻松解决，真像个英雄。 你知道吗，当你站起来与数学老师辩论的那一刻，我觉得天地都黯淡了，只有你在发光。像你这样优秀的男生，估计从来都不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我吧…… 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心情似乎很低落，而且你开始抽烟！ 我分明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你不抽烟的，自从国庆节回来之后你就经常抽烟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遇到了非常严重的挫折，抽烟是为了缓解压力吧？可是你千万不能被挫折打倒哦，你要坚强起来，努力克服一切困难。 要知道，你是我心里最厉害的英雄。 对了，谢佳仁是你的女朋友吗？我这几天看到你们很亲密！ 楚英雄，现在可是高四的严酷时期啊，我劝你最好暂时放下儿女情长！ 突然给你写信，真是有些冒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困扰。 总之你要赶快好起来。 goodgoodstudy！daydayup！ 要加油哦，英雄！ …… 看完手里没有署名的信，楚少煦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有点微甜的开心，就连平日里一直笼罩的阴霾情绪都稀释了许多。 原来，还有一个女孩在悄悄关注我啊。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 下午放学，楚少煦照例在吃过晚饭后去操场上散步吸烟。 一支烟才抽到半截，谢佳仁与田珊迎面走来。 “楚少！你今天看起来好阳光啊，跟平时不太一样呢！” 谢佳仁说着，丢下田珊，独自跑过来抱住了楚少煦的胳膊。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楚少煦掐灭手中的香烟：“佳仁，你总是这样，不会累吗？” 听到楚少煦的话，谢佳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片刻后她恢复如常，微笑：“贴着你，就不会累了。”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半圈，楚少煦要回教室，谢佳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刚进教室，正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田珊拦住了楚少煦。 “喂，楚少，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想谈恋爱的话就不要找我了，我要做单身贵族。” “不是啦！”田珊有些尴尬，“你不觉得应该离佳仁远一点吗？” 楚少煦耸肩：“你认为这是我的问题吗？” “我不管是不是你的问题，反正你要想办法离她远一点！本来我和她才是一对，可是只要你一出现，她就会立刻扔下我。”田珊的表情很委屈，“这让孤苦伶仃的我情何以堪？” “你们俩玩同性恋啊？”楚少煦撇嘴，“还有，这些话你应该告诉谢佳仁。” “哼，总之我警告你，不离她远一点，我迟早要找你决斗。” “随便。” …… 周三，杨博文的生日终于来临。 他准备在自己家里过生日，还要亲自下厨炒菜，估计是想征服林诗蓝的胃。 “楚少，待会放学后你陪我回家，我需要你帮忙。” “为何是我？我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 “阿柔和陈默整天腻歪歪的肯定帮不上忙，而田珊要去约林诗蓝，所以只能靠你了。” 于是，放学后楚少煦便坐上了杨博文的小电驴。 小电驴属于绝对的袖珍版，两个大男生坐上去，基本上就看不见车身了。 如同悬空漂浮的二人在人群中穿梭。 “班长，你丫的车技到底怎么样啊，我的心里可是惴惴不安。” “放心吧！我的车技天下第三，第一和第二都被撞死了。” 杨博文刚说完，猛然玩了一个向右大转弯。 “我擦嘞……” 一股强大的惯性力量差点把楚少煦甩飞，要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杨博文的腰。 “喂喂，不要抱我啊，我怕痒……” 跌跌撞撞了一路，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杨博文家。 心跳爆表的楚少煦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班长的小电驴了。 由于杨博文的家人每天都要上班到很晚，所以中午的他总是一个人在家，特别自由。 楚少煦帮他收拾了有些杂乱的客厅，然后帮他准备需要的食材。 不一会儿，何柔与陈默这一对小情侣到场。 杨博文跑到厨房忙碌，同时不停地看表，嘴里叨唠着田珊怎么还不来。 “你哪里是在等田珊啊，要等的是林诗蓝吧？” 何柔笑得很灿烂。 “你个小阿柔，居然嘲讽我！”在厨房里干活的杨博文探出头，佯怒，“大默，帮我教训她！” “好嘞。”陈默恶狠狠地扑向何柔。 “大默你敢！”何柔面露凶相。 陈默并不退缩，坏笑着使出了挠痒痒神功，顿时让何柔难以招架。 玩闹了一阵子，两人居然抱在一起，准备在客厅里亲热。 此时杨博文在厨房，但楚少煦还在客厅，于是他迅速起身，撂下一句我出门抽支烟便离去了。 为了给屋内的小情侣营造良好的空间，楚少煦躲在门外一连抽了三支烟。 在他准备点燃第四支的时候，杨博文突然出门。 “田珊终于把林诗蓝带来了！我们下楼接她们去！” “嗯好。”楚少煦收起香烟走进电梯，“对了，你没有打扰阿柔的好事吧？” “什么好事？那对小情侣在客厅看电视呢。” 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田珊与林诗蓝已经在等待。 看到杨博文与楚少煦出现，林诗蓝显然愣了一下，她疑惑地转头望向田珊：“不是说几个女生一起聚餐吗？怎么还有男生啊？” “哦，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让田珊请你来的。” 杨博文的脸上露出温柔且和煦的笑容。 “啊？我……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我也没有买礼物。” “不用不用，你来了就好，礼物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嘿嘿，快跟我走吧。” 这语气，真像诱拐小绵羊的大灰狼，果然还是把林诗蓝骗来的。 四人很快走到电梯前。 田珊却一把将楚少煦拉过去：“那个，我要和楚少爬楼，你们先上去吧。” 说完，硬是拽着一脸不情愿的某人走到楼梯入口。 于是可怜的楚少煦连抗议的权力都被剥夺。 爬楼绝不是什么轻松的运动，才到了四楼，田珊的速度就慢如龟移。 “我知道你想要给班长制造空间去勾搭林诗蓝，可是，他家住在十二楼啊！” 楚少煦仰天长叹，只恨田珊没脑子。 “哦对！我怎么忘了这事！十二楼啊，这可如何是好？” 田珊咬着嘴唇，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第21章 绅士风度 “哎……再爬两层吧，估计他们到十二楼了，我们再坐电梯上去。” 无奈地叹口气后，楚少煦提议。 “好主意！那我们继续！” 又往上爬了一层，田珊死活不能再前进，赖皮地攥住楚少煦的衣角，让他拉着她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六楼，楚少煦拖着半死不活的田珊来到电梯前。 伸出手指，正准备按下按钮，电梯门轰然打开，里面只有一人，却是那林诗蓝。 楚少煦与林诗蓝对视，相顾无言，差点变成两尊雕塑。 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关闭，楚少煦终于回过神，拉着田珊闪进电梯。 “你怎么下来了？！”田珊费解。 “我听班长说他家住在十二楼，怕你们累死，所以下来看看。”林诗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田珊，又看了看楚少煦，“你们俩在玩什么？” “锻炼身体！”楚少煦与田珊异口同声。 “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巧停在六楼啊？”田珊再次发问。 “因为我感觉你们最多只能爬到六楼啊。”林诗蓝狡黠一笑，“怎么样，我预估的很准吧？” “真准。” 田珊点头，旋即又小声嘀咕：“博文简直是个白痴。” “你说什么？什么白痴啊？” “哦，没事，我说楚少真是没出息，才爬到六楼就没力气了。” 某人无辜躺枪，也懒得去争辩。 坐上电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眨眼便到了十二楼。 走进杨博文家，何柔与陈默正在看电视。 田珊跑去厨房找杨博文“算账”，估计是要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不把握机会与林诗蓝增进感情。 楚少煦与林诗蓝坐在沙发上，加入看电视的行列。 电视里放的是动画片，讲述的好像是一只人造小狗因为闪电获得了生命，于是群众就说这狗是妖孽，是魔鬼，要杀掉小狗。 说实话这人造小狗真的很丑，可是男孩很爱它，拼了命地保护它。 看着看着楚少煦就想起苏小晴。 如果她遇到危险，我奋不顾身英雄救美，会不会让她重新喜欢上我呢？ 然后他又自嘲一笑，只纳闷自己的想象力怎么变得如此丰富。 苏小晴是何许人也？她可是让人垂涎的美女，遇到危险了有的是人抢着救她，排队都要排很久吧？ 但是杨博文没有让大家等很久，一碟又一碟精致的小菜被他端上桌。 “好嘞，咱们开饭吧！” 大家一边舞动筷子一边对杨博文的手艺赞不绝口。 “诗蓝，今天约你过来，确实有些唐突了。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今天是我生日，大家都是同学，你千万别尴尬，好好吃，好好玩。” 杨博文此刻的语气堪称温柔如水。 林诗蓝微笑：“嗯，祝你生日快乐。你做的菜非常棒，谢谢你邀请我。” “现在会做饭的男生最有魅力了，哥就只会吃。”楚少煦冲着杨博文眨眼，“我要是个姑娘，非得死乞白赖要嫁给班长不可。” “就是，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嫁给博文。”田珊刚说完，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就连杨博文也愣了。 田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姑娘，于是匆忙补救，“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男生。”楚少煦帮她打圆场。 “对，我只喜欢我的‘老婆’谢佳仁，要不然我早就去追求博文了。”田珊赞许地看着楚少煦，片刻后她想起自己的“老婆”已经移情别恋。 “楚少！我警告你离佳仁远一点！她是我的！” 楚少煦一口饭菜差点喷出，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作引火烧身：“喂，你没必要老是纠结这个问题吧？再说今天是班长生日，咱能不提这个吗？” “等等，楚少你和谢佳仁是什么情况啊？”杨博文倒是来了兴趣，完全无视楚少煦对他使的眼色。 亏我刚才还在林诗蓝面前卖力夸你，你丫居然这么对我！ 楚少煦不满，于是想要以酒转移话题：“屁的情况都没有，来来来，喝酒喝酒。” “少喝点，你的胃不好，自己不知道吗？”何柔皱眉，“话说，你和谢佳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们有□□啊？” 奸！情！ 好你个小阿柔，这么变态的词语都用上了！ “哼，楚少最近在用他的美貌勾引我老婆，不怀好意。可怜我的佳仁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都不要我了，呜呜呜……” 装！使劲装！假哭什么的也太敷衍了吧？ “哈哈，楚少好样的，争取早日把谢佳仁追到手啊。”陈默笑着对楚少煦伸出大拇指。 大哥你搞错了吧？我从来没有追她的打算好吗？ “嗯，谢佳仁长得蛮漂亮的，而且眼睛很大，就是不知道脾气好不好。”杨博文也学陈默，竖起了大拇指，“无论如何，我顶你！” 顶你个肺啊！她的脾气好得不得了，你喜欢你去追啊！ “那个，我怎么觉得楚少煦的表情好无奈……”林诗蓝看不下去了。 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一个正常人。 沉默了半天的楚少煦刚准备开口，只听林诗蓝继续说道：“……就像是便秘一样痛苦。” 楚少煦此刻真想吐出一口老血。 “喂，博文你们到底是帮谁的？我可是受害者！”田珊怒拍桌子，“我的佳仁一看到楚少就激动地扑上去了，每次都把我残忍抛弃，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谁能忍？” 这下杨博文与陈默终于明白，齐道：“原来是谢佳仁在追楚少！” “要不然，你做我的小老婆吧，这样谢佳仁就是我的大老婆，你们俩想干嘛我就不管了，怎么样啊？”田珊异想天开。 “你们够了！我和谢佳仁什么关系都没有！别瞎扯！” 楚少煦本着脸说完，伸手朝自己怀中掏去。 众人大惊，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掏出□□杀人灭口。 然后看到他掏出一个黑色钱包。 众人大喜，以为他神经错乱了要撒钱。 只见楚少煦将钱包打开，众人屏住呼吸，腿部肌肉紧绷，随时准备一跃而起，全力接钱。 “你们看，这是我女朋友苏小晴送我的东西。” 众人见他不撒钱，瞬间大失所望，但出于好奇，还是伸着头仔细观看。 钱包里除了红红绿绿的钞票外，只有一张白马卡片。 “小白马是她送给我的，虽然分手了，我却仍然舍不得扔掉。”楚少煦陷入感伤，“我非常喜欢她，所以我不可能喜欢谢佳仁的，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免得玷污谢佳仁的清白。” “楚少，分手了就不是女朋友，应该说前女友。”何柔纠正楚少煦的错误。 “不开心的事情咱们不提了，来来来，吃菜喝酒。”杨博文吆喝。 大家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消灭菜肴上面。 田珊倒是女中豪杰，连喝了三瓶啤酒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楚少煦也想多喝点酒，却被何柔严厉制止，理由是他的胃不好，只得作罢。 吃完午饭，还有一个生日蛋糕需要解决。 奈何众人都饱了，因此再去吃蛋糕就有些勉强，于是一人只分了一小块。 可能是田珊啤酒喝多了，已经吃不下蛋糕，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她只好把蛋糕往脸上抹。当然了，她是不会抹自己的脸，因此必须对别人下手。 杨博文乃是今天的主角，况且他还要在林诗蓝面前保持良好形象，所以不能抹。 林诗蓝是杨博文的特邀嘉宾，也不能抹。 何柔与陈默这对小情侣绝对是同生共死，抹了其中任何一个必将遭受严重打击，必须排除。 然后倒霉的只能是楚少煦。 虽然尽力躲避，但是周围的环境没有给楚少煦留下充足的发挥空间，他的脸上被抹了不少奶油，只好跑去卫生间清洗。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脸弄干净，走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众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我脸上还有奶油？” “没……刚才田珊在夸你呢，嘿嘿。”何柔的小脸上露出坏笑的表情。 “夸你有绅士风度！”田珊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每次欺负你，你从来都不还手，是个爷们！” “废话，你好歹算半个女生，当然得让着你。” “我就欣赏你这样的男生！” “有眼光，我也很欣赏我自己。” …… 因为下午还要上课，所以众人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玩闹了一阵后，纷纷动身，准备回e中复读班。 陈默的小电驴自然要载着何柔，而杨博文的小电驴也可以载一人。 田珊二话不说，拉着楚少煦就要去打车。 看来她又打算给班长制造和林诗蓝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杨博文大喜过望，叮嘱楚少煦好好陪着田珊，同时承诺一定会把林诗蓝安全地带回学校，然后载着心仪的女生屁颠屁颠骑车就跑。 陈默打声招呼，也载着何柔绝尘而去。 楚少煦不甘示弱，一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田珊突然问道：“你和苏小晴为什么会分手？” “她都不喜欢了，还怎么在一起。” “哎，也不知道苏小晴是怎么想的……”田珊摇头，“你这么好的男生她都不要。” “这说明我还是不好。” “谁说的！”田珊冲着楚少煦怒目而视，“谢佳仁就觉得你很好啊，我也觉得你很好。你说你不好，是在讽刺我们俩的眼光吗？” 这年头，说自己不好也有罪，楚少煦只能沉默。 “我觉得你非常绅士，而且很成熟。我以后就要找一个成熟的男朋友。” 如果说楚少煦绅士，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但说他成熟，他觉得特无语。 他分明是一个又任性又固执的人，和“成熟”这两个字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过楚少煦学乖了，不再否认，否则又会被田珊攻击。 “谢谢。”他说。 然后两人一路沉默。 回到e中复读班，学习生活如常。 楚少煦开始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应该怎么处理和谢佳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