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说》 雾隐山 我原本是上的一只小狐狸,无忧无虑的过着我的山大王的生活。本以为还能多过几百年的舒心日子,却不料,我那在青丘山上日理万机的父王居然还没忘了我。 那日,趁着上春光大好,我找了个宽阔的地方躺着晒太阳,还想着说不定能把我这一身白色的毛晒成闪闪发亮的金色。 我总觉得自己这一身白毛不大吉利,你想啊,什么时候才用白色,出丧的时候啊。虽说我这一身白毛可以在我家死人的时候省的些许的布料,但是,我家又不是隔三差五的死人,再说了,我家亲人略微的比其他狐狸活的长久些,几万年也不见死一两只,这也是个颇为棘手的事儿。 所以,我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化成人形的时间才略微比别人早了几百年。为此,我还被青丘的长老们夸赞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青丘白苏的名字也在这六界中传开了。 虽说是误打误撞,但那些夸赞我的话我还是很受用的。不过,父上却因为这件事而狠狠的责骂了我一顿,按照他的意思,那些呆在青丘山上不知道多少年没出来的长老,倘然是些老糊涂,这些个老糊涂还不如早早的进入轮回,重新换换脑子。我也不该做出如此高兴的姿态,应有公主的沉稳。要做到宠辱不惊。如此云云之类的,甚是煞风景。 有了这些个原因,我便从不拿我这一身白色的皮毛见人。即使我被父上散了法力,以一只狐狸的形态丢到这上,我也是想办法把我这一身皮毛弄得五颜六色。 幸而是身白毛,想要什么颜色便要什么颜色,倒也方便,倘若是身黑的,那该有多少颜色看不出来啊。 从此,这上便多了一只花狐狸。 至于我为什么想要一身金皮毛,那是因为这上每一届山主都是金色的,而且,山主每次出场都是金光闪闪好不威风!再加上,我那军师每次都在我耳边吹嘘:这金色是世间最为尊贵的颜色,那尘世间的凡人都已金色为贵,而且凡人之中只有他们的皇帝才能有资格穿的满身金色。我听了,便觉得甚是有理,便认为这世间除了这金色便再无其他颜色可以配得上这山主的地位了。 随后便释然,难怪我见着的神仙没一个是穿金色的…… 是以,我既做了这山主之位,就要遵循人家的传统,要不然就对不起我这之前那么多位老虎精。 于是,我又多了个喜好,便是在这上晒太阳。虽然说,狐狸的皮毛晒不成金色,但好歹也是个偷懒的借口。 那日,我依旧找了这个借口跑出去偷懒,却不料,刚刚躺下,一阵云挡了整座的太阳。我睁开眼,却看见青丘的传令官在袖子里掏出块玉牌,直直的从半空中砸向我! 我伸手一接,见玉牌上刻着两个大字:“速回!” 当初我被父上散了法力丢到这,对外宣称的是要我在这上历练历练,免得我因为自己青丘三公主的身份而生出骄纵之心,难成体统。当年我在上呆了两百多年被父上接回来后,听到这种说法,自是心中生出层层叠叠的鄙视。 父上和母上婚姻不和是六界众所皆知的事,好歹也是青丘的王,他们夫妻俩的一举一动皆是被六界看在眼里,虽不当面说,但大家心里都知道。 要我说啊,父上把我丢去多半又是和母上意见不合吵架生闷气什么的。殃及池鱼,父上看到我又勾起心中不痛快,便寻了个理由把我赶出青丘,也算是眼不见为净。又怕我有了法力到处跑,在那些喜欢八卦的仙家上神那里到处胡言乱语,所以便顺带封了我的法力。 毕竟上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精,任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明白。虽说,我不同于其他神仙,但也还是有些自己的小喜好,其实也没什么,也不过偶尔喜欢说说别人家或自己家的一些秘闻,顺而埋汰折损几句,并无其他不妥。 不过,在那上,一个和我聊得来的小妖都没有,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实在是他们的见识太短了,什么天庭仙家的八卦都不知道,整日里只晓得抢山头,打山头。虽说,这些个游戏,我也玩的挺欢的。但日子久了,也觉得甚是无聊,不如找人聊聊八卦什么的。 当年我回来后,听敖元说,父上和母上已是冷战了两百年,直到我回来的前一段时间,关系才略微缓和。 听至此,我颇为沧桑的对敖元感叹道:看,我就是他们俩婚姻的一个玩物。你说,他们两个都是上神了,为何感情起来和凡间的小夫妻无甚两样。幸而那些个经书我从来不背,要是背了之后还和父上母上那般的觉悟,不光是我,那西天的如来佛祖真是要一口血喷死在菩提树下。那才叫真真是白读了……。 正当我说的正起兴时,只见对面的敖元面色一正,跟个南天门的守将一般威武严肃,倘然是一副装模作样的神态。我还疑惑他为何如此作态,只听得身后的父上开口说道。 “既然你对我们如此不满,不如继续到上修炼如何?” 如此,我便又被丢回了上。幸而这次没把我刚刚休回的法力打散了,回去也不妨事。只是可怜了敖元,虽然父上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但私底下却是个极记仇的上神。这次他没出够气,免不得要拿敖元整两回…… 如此,便又过了三百多年,等到母上传我回青丘。 这次,我学乖了,在自己的狐狸洞里硬生生的睡了三个月,才跑去找敖元说话。 正巧他在练拳脚,我一时兴起,觉得自己法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些年跟小妖打山头总该有些进步,于是幻化了男儿身一身短装冲上去。 三百多年没见,我还是依旧打不过敖元啊……上去我就后悔了,单看气场就远胜我一大截。只能说,龙神后代也不是吃素的。我和他过了一招,便败下阵来。 虽说论真本事,我比不过他,不过,要是论起赖皮撒泼,这几年我可是功力见长。好歹这几年抢山头各种招式都使过。 私底下也暗暗的总结了一下:以前围观那些仙家单挑或者群殴,要不就是实力悬殊,要么就是实力相当。实力悬殊若想力量差的一方赢自是不用说,一定要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走些旁门左道。而那些实力相当的赢,则是看两人是否公正,公正自是不用说,若是一定要赢,那必定还是要耍手段。 以我的围观经验看来,那些个低等仙家打架,往往双方都是一腔公正之气,断不会去使那些邪魔外道。 反而是那些喜欢打架,又好面子的上等仙家乃至上神,文打还好,武打的时候就喜欢时不时的走些小手段,又设个障眼法什么的不让人瞧见。 法力高的自是知道,但也不说。即便是有个不长眼的上等仙家或上神说了出来,又好事的出来想管个公道,那些个打架的仙家自是有一套说辞。不过就是什么打架的最高境界打赢了就行云云……反正又打不死…… 其实,不过是活久了没事找事…… 妖魔打架就不同了,随你怎么打,反正到最后也只是要个输赢,最快最致命的越好,没有什么享受过程的说法。而且也不必受什么人指责。 都是打架,仙家反倒是有那么多所谓道德的条条框框一边拘束着,一边暗地里小动作。虽说都只是要个输赢,但看仙家这边,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当仙家打架安上降妖除魔的头衔的时候,这时是往死里打,怎么打都行,打死一个算一个。 是以,那些个从远古大战中存活下来的上神心机智谋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小仙能比的。遇上这种上神打架,那才甚是精彩。 当年我有幸说动上古两大遗留上神云华上神和昆尤上神约架,曾观摩过一会儿。从那以后,不是上神打架我就从来不去。那开场二话不说就打的架势,实在不是我们这些小仙约架能比的。虽说当年两上神只过了一招就被我父上出面阻止了,但也着实看的出两上神当年的风采。 敖元见是我,甚是兴奋。估计正想问候问候我,却没料到,我居然死黏在他衣服上面不下来。此时我那争强好胜的小性子上来了,想着打不过敖元,也一定要叫他出个丑。心下一决定,手底下就瞄准他裤子,使劲往下扯。 敖元这个根正苗红的仙家,想必以前打架是没见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开始也慌了,脸红的跟玛瑙串字似得。但毕竟是功力深厚,随后便放任我扯。大概那一身衣服也是个龙宫里的宝贝,任凭我怎么扯都不见有丝毫动静。 扯了半天,觉着无趣,便不玩了。于是,从敖元身上下来。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觉着身体突然不自觉的向天上飞去,我还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缘机到了要白日飞升至上仙?却听得身后母上那宏大的佛音:“如此不知体统,给我去好好反思去!” 如此,我便又回到了。 又过了五百年,也不知是父上还是母上派来的传令官扔给我一个玉牌,急招我回青丘,我便起身回了青丘。 至此,我在上算是呆了一千年。要知道,我才三千来岁,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呆在这上,也就把这当做了半个家。 想想之前回青丘的经历,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孤身一人回了青丘。反正还是会滚回,何必这么麻烦。这样想着,心中一片坦荡。于是,我便大大方方的去找敖元谈心。 敖元是东海龙王的三皇子,比我大了三千来岁,与我相比,是个极为正直的仙家。敖元四千来岁的时候被他爹东海龙王扔到我家大堂上,撞坏无数桌椅之后,他爹威风凛凛的对我爹说了一句:这小王八羔子以后就交给你了!然后“咻~~”的一声飞走了。留下他家儿子敖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趴在我家的大堂上,好不凄惨。 于是,鉴于自己是只善良的狐狸,我对躺在下面还有两口气的敖元说道:“你爹到底是龙啊还是王八啊?” 族不同的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没想到,敖元这厮的神仙修养这么不济,居然跟一个小他三千来岁的小姑娘计较。亏我还想着他甚是可怜,以后狐狸洞里我罩着他。真真是白费了心! 那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他便每日不给我好脸色看。要想到,我说的话,从来是有根有据的。 敖元当初被揍成那副惨样还被他爹从东海一路拎着到了我们青丘,其间不知道被多少六界的仙家妖精看了去。然后,东海龙王做的这件事,让他三儿子在各大仙家妖怪的嘴上停留了三百年,也让敖元在我们狐狸洞足足呆了三百年没出去。 不得不称赞东海龙王管教儿子手法之凶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虽说我爹是个极其记仇的上神,但法术上的修为还是极高的,六界之内还是没几个神仙能弄死他。所以,之前觉得敖元应该深受他爹器重,不惜使出如此苦肉计把他丢给我爹,可见期望之高。 后来吧,我听天上的司命上仙说:当年我父上曾和东海龙王抢过一个姑娘,后来姑娘死了两人都没得到。以至于青丘和龙宫好多年不相往来,直到扔敖元那次。 我心下一想,父上在六界中是出了名的记仇,更何况东海龙王与我父上有抢姑娘的大仇。这事我都不能忍,那我父上就更不能忍了!东海龙王明知道这些还要把敖元扔到父上手底下,可见,敖元一定不是亲生的吧! 这些话,我也就给了几个人说了听,却不想后来传遍了青丘的狐狸洞。等到敖元怒气冲冲的找我来理论时,我心中也只能骂那些人的嘴不严,然后任凭他怎么砸门我就是不开。 幸好偷了我母上的混元钟,把我这个狐狸洞罩着,要不然,我早埋在这狐狸洞下了。敖元这厮也甚是倔强,砸不开我的狐狸洞,就在我的房前蹲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我忍不住了,开了房门,羞涩的说道:大爷,您进来啊~~ 于是,我被狠狠地揍了两顿,被敖元和我哥——白泱。 我哥和敖元年岁相差不大,两人曾在观音的佛法会上见过,后来敖元得知我哥就是当年救他的恩人的儿子,就越发与我哥交好。 我哥也觉得与敖元意气相投,也乐意与他结交。所以,敖元与我哥也算是旧相识。等敖元到青丘来,日日同我哥一起学法术,两人的交情也就越发的深了,后来更是称兄道弟,好不亲近。 而我说的那些闲话自是传到了我哥的耳朵里,本来他也想教训我来着,但看着敖元那副样子,就觉得一个敖元就够我受的了,也就不再搀和了。 那日听得小厮来报,说我终于忍不住出来了,正被敖元教训。我哥一道光影就闪到我的狐狸洞前来看热闹。 那时我正被敖元揍得欲哭无泪,见我哥来了,立马向他投出求救的眼神。没想到这厮非但不念及手足之情出手来救我,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我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阵怒火,吼道:“种族不同的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哥听了,眉毛一皱,继而又乐呵呵的看着我被揍。等我被敖元揍完了,他看着敖元说道:“揍完了?”敖元看着在地上趴着的我,淡定的点了点头。 我趴在地上,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听见我哥这么问敖元,不经纳闷: 难不成他要揍敖元一顿,给我这个妹妹报仇? 不曾想,我哥把我打回了原形…… 我抱着我这一身白狐狸皮在洞里哼哼了一年,想着我父上母上能为我出来主持公道,好好地责罚他们两个。没想到,这一年里除了送饭的丫鬟小厮,无聊找人说八卦的司命上仙,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理我! 然后我一时气愤不过,趁着杀人掠货的好月色,带着我这身白狐狸皮跑到了凡间。 三十年后,我哥又在凡间揍了我一顿,然后把我扛回了青丘…… 何其悲惨!!!!!!! 不过,回到青丘后,敖元那厮居然跟变了个人似得,不但对我和颜悦色,还主动跑过来跟我说八卦!吓得我这颗狐狸心在洞里躲了三个多月。 后来我偷偷借来太上老君的照妖镜,确信敖元不是妖怪假扮的,才渐渐与他说话。至此,我发现,敖元的真身居然是条闷骚的红龙~~~~~~~~~~~ 相处的多了,我才晓得,敖元的本性果真与他的真身一般。后来他与我说,他之所以被他爹揍成那样扔到我们青丘,是因为他爹嫉妒敖元长得比他帅。 那些龙宫里面的蚌精、螃蟹精什么的一个劲的找他抛媚眼,暗送秋波,其中还不乏有些长相清秀的男妖精递情诗。渐渐,敖元的风头日盛,大有盖过他爹的趋势。 知子莫如父,东海龙王晓得敖元脸薄,故意做了这一出戏,让敖元颜面尽失,想着敖元必定会自己找个地方躲个几百年。 于是顺势把敖元扔到我们青丘来,让他以学法术之名几千年回不到龙宫。又想着年轻的时候与我父上结过仇,以后敖元的日子必定不好过。而且在外又讨了个“严父”的好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东海龙王没料到的是,敖元这厮天资聪颖,心思缜密,深得我父上的喜欢。而且青丘是狐狸精的地盘,这里的狐狸个个都生得一副好皮相。每天入眼的不是俊秀的男狐狸,就是貌美的女狐狸,敖元每日活的好不自在,硬是没有半分思念龙宫的心思,倒是她姐姐泽兰公主来看过他几回。 听到敖元口中说出这番话,我仿佛又看见了他那一身火红色的鳞片,真是分外的惹眼,分外的……闷骚…… 为了报复他爹的所作所为,敖元无私的分享了东海龙王的无数秘闻给我。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把这些秘闻传播在各种神仙团体之中……于是,东海龙王时常会遇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对他笑的仙家以及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 之后的某一天,青丘上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东海龙王怒气腾腾的从云层上面下来,把敖元狠狠的又揍了一顿。 后面的一段时间,青丘的上空陆陆续续的下来一两个龙王,把敖元仔仔细细的揍了一番。直到四大龙王把敖元仔仔细细的揍了两遍为止。 敖元至今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这叫报仇于无形之中~~~~ 我与敖元就这样和好了,于是便时常玩在了一起…… 噬魂灯 一千年的时间,敖元出落得越发像我们九尾狐了。一身闷骚的红色长衫打底,外面罩上暗金装饰的黑色长袍,再加上那双桃花眼,活脱脱一个青丘的狐狸精。 不晓得他爹东海龙王看见他儿子这番模样,会不会怀疑我父上为报复他,曾和敖元的娘亲私通? 我不禁点点头,心中甚是欣慰。 又看看他身边的一圈男狐狸,我不禁又点点头。 这厮果然有龙阳之好啊…… 这颇有情调的氛围,让我断然打消了找敖元的念头。趁着敖元还未发现我,我揣着我那个砰砰直跳的狐狸心,急忙去拜见父上母上。 还未进大厅,一个杯子就飞了出来,直直的砸在我面前。吓得我腿一软,直接给跪在这渣滓上了。我拍了拍我那颗颤抖的狐狸心,然后伸手拿起这碎渣子。 七彩琉璃杯! 我赶忙冲进大厅,正瞧见母上手上拿着观音送的净瓶往地上砸,父上端坐在大厅里,浑然不受母上的影响。环顾一下四周,遍地都是器皿渣滓,样样都碎的好不利索! 两人见我冲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照样做着自己的事。一个不察,母上手里又出现了一个灯作势要砸,我一看,居然是。 这东西不是镇压在祖宗祠堂吗?怎么会出现在母上手里?我转头看向父上,父上半点惊讶都没有,依旧仙气飘飘的端坐在椅子上。我转念一想,这种东西肯定是砸不坏的,那就让母上砸吧! 却不料,大厅突然灵气暴涨,瞬间就被四分五裂。我急忙丢出混元钟罩住自己,定睛一看,母上居然幻化出自己的凤凰真身,祭出了堪魔剑! 奶奶你个熊!把这玩意儿都弄出来了,母上大人你是对老爹有多大仇啊!我都知道这玩意儿不能随便出来,您老的六界苍生神仙道义到哪儿去了!!您要碎个也不必要拿堪魔剑啊!!拿混元钟砸也行啊,又安全又便捷…… 只见母上周围天火环动,四周被燃成一片灰烬。 堪魔既出,焚天再生…… 一瞬间,母上挥着堪魔剑急速向砍去,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立马启动自身的封印来抵御。母上看着浮在半空的,原本朱红的眼更加深了。 我在一旁心惊胆颤,感觉周身越来越热。父上大人不愧是战神,面的如此情景也只是皱一下眉。而那些长老、我哥、敖元他们也被凤凰灵气与堪魔剑剑气惊动,纷纷往这边赶来,并迅速施法压制。一时间,青丘境内一团糟…… “苏儿都已经三千岁了,还不够吗!” 母上暗红着眼,声嘶力竭的对我父上吼着。一时间,除了父上和母上两人外,所有抵抗施法的人都感觉体内灵气一震。灵力薄弱者,直接就被震出一口血,比如我。 混元钟被母上刚刚这么一吼,震裂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杀气突然涌入,让我措不及防,赶忙施法抵御。 而和堪魔剑两者在空中一个攻一个守,周身不时撞出一层一层的炫光。灵力相撞引发体内灵力躁动,周围施法的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你闹够了没有……” 父上冷淡的说着,然后迅速施法压制两大法器的争斗。 “为什么?” 母上低着头,哑着声音低低的问着父上。 “错即是错,错了就该有相应的处罚。” 这次母上没有再问父上,只是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传来母上一阵低沉的笑声,随着笑声变大,母上周身的杀气也渐渐变重。 混元钟的裂缝越来越多,和堪魔剑的相争也越来越激烈。渐渐的,我的五识俱无,体内灵力糟乱无序,鲜血像浇花似得一口一口往外喷…… 母上猛地催动周身杀气挥向,势必要将它击碎。父上立马施法护住周全,一时间,两者僵持不下,青光大盛…… 一道金光在我脑海中闪过,我也就彻底丧失知觉,晕了过去…… 爹啊!你这几万年的智商果然只长这么一点吗 后来,我仿若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大堆天兵天将跑过来追杀我,我奋力抵抗,想杀出重围,但最后还是被他们困住了。就当我以为自己要被人道了的时候,天兵天将的上方突然一片金光,然后缓缓露出一个背影,奶声奶气的对我说道: :“你醒了。” 神仙一般是不做梦的,而修炼到我这地步的神仙一旦做梦就要出大事。虽说以前我就从未认真听过这句话,面对着长老那一张橘子皮一样一张一合的脸,永远都是神游太虚。 现今心中蓦然想起长老那张说这话时的棺材脸,心中一阵寒。 而今,面对着我面前这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我不禁心中流下滚滚热泪:长老,你太他娘的对了…… “娘、娘、娘……” 面前的小娃娃显然不知道我内心中的万马奔腾,一口一句脆生生的娘大有要我一句话一口血的节奏。幸而敖元及时出现,一把拽下抠住我脖子的奶娃娃,让我这狐族公主不至于落得个丧身奶娃娃手上的名声。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我父上要给我怎么哭丧。 别看那奶娃娃小,扭动起来可是十分的利索。我见敖元大有抱不住的趋势,便开口:‘你……“没想到一出声便把我吓得不行,嗓子发出来的声音竟是十分沙哑,那些长老们的声音现在都比我要悦耳几分。 “你被噬魂灯和堪魔剑所伤甚重,师傅和师娘全力为你疗伤,你也昏迷了一年多才醒来,现在有些后遗症也是正常。不必担心,这嗓子是一定能治好的,只要你人醒着就好。“ 敖元怕我为这嗓子伤心,一边劝慰道。 这我倒没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却忍不了:“这奶娃是谁的?莫不是你在外面的风流债管不住了,弄出个儿子,现下又诓我做他娘?”我这话说的极为声嘶力竭,加上这沙哑的嗓子,听了连自己都要抖上三分。那奶娃原本被敖元倒提在半空中,一个小脸憋得通红,听见我这话倒是不动了,停在半空中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啊……娘不要我了……娘不要我了……娘亲也不要阿牧了……” 一时间,喉头那猩甜的感觉又上来了。敖元这厮果然不仗义,听见那小娃一哭,毫不犹豫的扔到我床上,那奶娃娃利索的有抠住我的脖子,丝毫不让我动弹。 虽说我这睡了一年多,但也还没睡成个糊涂。一醒来就有个便宜儿子叫我娘,这也、太吓人了一点了吧!我也不指望能有个轰动六界的爱情,但老子连个男神仙的嘴都没亲着,你就给我出来个便宜儿子,当我三千多年的智商白长的啊!还是说你几千年的智商只长了那么一点! 思念至此,我手起刀落的劈向奶娃娃的后颈,把他从我身上提下来。然后盯着敖元问道:“这是谁的儿子?” 我想,倘若他口中说出你儿子或我儿子这几个字眼,我绝对会掏出混元钟砸死这祸害!分分钟绝不手下留情。 可还没等他回答我,我父上走过来开口对我说道:“你失忆了,记不得你生了阿牧这件事!” 爹啊!你这几万年的智商果然只长这么一点吗! 东遥上神 我断然没想到我爹的无耻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连带着青丘的狐狸们一口咬定那小肉团子是我的种。当天就在我的狐狸窝里收拾出一个床,安排小肉团子风风火火的住进来。 我只好垂死挣扎的提醒一下父上的智商,颤颤巍巍的问:“他爹呢?” 倘若我父上说有,不管他是谁,我决计是要提着小肉团子杀到他爹面前,大爪一挥的扔下小肉团子,狠狠地“辩论“一番,让这六界苍生见识一下这位不负责任的爹。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位仙家,居然能让我父上逼着我这个狐族公主来背这个黑锅。 若是我父上说没有,那可能就不好办了。不过,这便宜儿子我是决计不会要的,若父上真那样说,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认小肉团子作弟弟,散布一下谣言,把这个黑锅往父上身上扣。虽然我极不愿意这样做,但以父上的仙品,若是我不下狠手,只怕我今后的日子要被这六界众生,三道仙家戳着狐狸骨过活了。大不了,跑到雾隐山呆个三四千年再出来。 只见我父上颇为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我一口老血喷在了父上那洁白如雪的胸前。 在三十万年前曾是名震六界的东方战神,西征魔界战功赫赫。在那个魔神兴起,混乱不堪的时代,凭着强大的神力多次镇压魔神侵略,让六界局势稳定了十万年。但在十万年后,魔界众魔神不甘屈服,窃取了父神法器,并联合了魔界中实力最强的十大魔神一举攻入天界。 当时水神应龙不满天帝掌权,于是勾结魔族,与魔族里应外合,让十大魔神一举杀到九重天。为了拯救天界,天帝等第一代上神用元神请出父神之魄收回了父神法器。 而后,天帝等人也陷入了沉睡之中。剩下等新神与十大魔神血战了十天十夜,最后以身为器,将十大魔神封印在上古转轴之中。而也因此化成婴儿,陷入沉睡。 这一睡,至今未醒。 时光错落,弹指万年。此战之后,六界众生,三道仙家早已历经多劫,世事变化之快,仿若瞬息之间。但时间仿若也沉睡在身上,致使他一直未变。 天帝等人沉睡了万年就相继醒来,唯独还在以婴儿的形态沉睡,连天帝都不知能何时醒来。西方大佛也只是说:“机缘未到。” 所以说,我父上指的这个此间也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沉睡不醒要人抱着的婴孩。 父上仿佛也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于是又开口掩饰:“神仙生子也不一定要结合,神交也可以。天帝那些上神不也是被父神这样生出来的吗。” 神交你个鬼啊!!!!!你也不看看父神憋了多少万年才把天帝他们生下来的!!!!!更何况还有没有魂魄都还是个迷啊!!!!一年神交你能和母上生出个五岁大的肉团子吗!!!!!! 东遥上神醒了 这是摆明了让众仙家知道这是假的,却又让他们说不出半分闲话。 是以,这一次交战,我以失败告终。 到这地步,我也只好认命。倘若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以后的日子肯定是凄凄惨惨,无比艰难。用凡夫俗子的话说得不好听一点,人家一个赫赫有名的战神都倒贴你了,你一个不入流的小狐狸还有什么可委屈的。天界都默许了,我一只狐狸确实不能倒腾出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狐狸尾巴整日的被小肉团子攒在手里。奈何那次母上大发神威,着实把我伤了去,让我神力大减,还损伤了一副嗓子,我也只好化作原身好好修养着。阿牧那个小肉团子每日牵着我的尾巴,一刻也不离。 动又有动不得,讲好话又不听,生生是个软硬不吃的肉团子,让我把尾巴砍下来送给他做围脖的心思都有了。我无奈,只好每日都带着他。想我三千多年的老狐狸居然还奈何不了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实在是想有一墙撞死的冲动。 我睡着了的这一年多,青丘的狐狸洞早已被修整一新。母上当日怒毁噬魔灯,犯了狐族大戒,也惊动了天界。不日,天庭便派下李天王来到青丘,想借此机会,以监管不力的罪名,让天庭“保管”噬魂灯。 噬魂灯乃父神赐予狐族的本命法器。当日,父神给每一支上古血脉都赐予了本命法器,但在每次的历劫之中,上古血脉也只剩下青丘和火凤、青龙三族。青丘狐族一脉历经多劫而不衰,也是多亏噬魂灯的庇佑。而我母上则是火凤一族的族长,她的法器堪魔剑自然是火凤一族的本命法器。火凤一族历来人丁不旺,幸而凤凰浴火重生,生命力着实顽强,所以,火凤一族也是传承至今。 如今天界看上了噬魔灯,却没用了这么个不堪入流的法子。这么做根本是拿自己的脸往别人脚底板上蹭泥。趁火打劫,简直是想被三道仙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后来,父上搬出了噬魔灯和堪魔剑在那一日一撞撞到了他家无辜路过的小女儿身体里,而他的小女儿已经和东遥上神的精魄勾搭上,并且还孕育出了一生出来就已经五岁大的肉团子,于是噬魂灯和堪魔剑都已经被融化在他家小女儿身体里取不出来了等说法挡回了李天王,并且罚了她娘子在狐狸洞里面壁一千年以示公正。随后又义正言辞的通告各位仙家,他女儿给东遥上神生了个儿子。 是以,我这个清清白白三千多年连个小嘴儿都没亲过的身子,被我爹,毁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根据后面父上说出这漏洞百出的说辞,天界那边鸟都没鸟就接受的态度,我就知道了,天界是我爹的同伙。 天界和狐王联合起来诬赖一个小姑娘,让小姑娘生生的在洞里躲了三百年,三百年后,小姑娘扬眉吐气、趾高气扬的出了狐狸洞。 东遥上神前几日醒了……。 话说,自从三百年前,小肉团子喊我叫娘之后,我就格外注意天界和东遥上神的消息。虽然这三百年一直躲在狐狸洞里,但幸而有了司命这个至交好友,我着实没有担心过听不到这个消息。就在两百年前,司命告诉我,玉帝突然召唤了昆尧、云华等上神私谈,而后又召唤了老君前来秘密的吩咐了若干事宜。司命猜测,东遥上神似乎有将要睡醒的征兆。 三百年后,东方天界华光乍起,映的天空流光溢彩,不时幻化出九凤来仪,引得万兽同拜。一时间,满天神佛纷纷赶至东遥上仙处,世间各处纷纷响起佛偈,只为静候上神归来。 瑶池设宴 “娘,我饿了……”阿牧胖嘟嘟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向我喊道。两百多年过去了,阿牧还是当初五岁小孩的模样,丝毫没有长大的迹象。不由得让我暗暗寻思道:上神的种果然不似我们这种寻常小妖精。 彼时,我和阿牧两人正蹲在一棵仙树上,仙树枝叶繁茂,遮住我两的身影绰绰有余。其间有不少玉蜂在这枝桠间穿来穿去,我施了个小法术,护住我和阿牧不被玉蜂叮咬。 我叹了口气,伸手捏住阿牧脸上的肉,咬牙说道:“你刚刚不是才吃了一只鸡吗?” “外公数……啊母正在张申提……” 我盯着阿牧脸上的肉,阴阴的说道:“身体你个大头鬼!……” 这三日,玉帝王母在,大肆庆祝东遥上神醒来。三荒六界的神仙纷纷来贺,一时间,天庭里项背相望,人声鼎沸…… 这般热闹的场景,自是少不了我白苏的。更何况,这宴还是为我传说中的奸夫所设的。是以,还未等父上他们出青丘狐狸洞,我便揣着肉团子偷偷上了天庭。 这次上天庭,我委实存了些心思。这三百年来,虽说我并未作出什么举动,但并不代表我心中没有不甘。那日,司命来狐狸洞探望被父上打压的我时,不忍的提醒了我一句:东遥上神似乎有清醒的迹象。我一思量,不如忍一忍,等东遥上神醒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跑到他面前对峙,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我那三千多年清白的狐狸身子不久又回来了吗?只要东遥上神否认,看父上他们还怎么栽赃! 不过,若是东遥上神认了,大不了清白身子不要了,顺带把阿牧这个小祸害扔给他也是一件好事。关在狐狸洞那么久,我也想通了。传闻那东遥上神也是个长得极其俊美的神仙,又有上神的身份,我也是不吃亏,以后说不定还可以用用这厮的关系。毕竟,我身上被人说的事也不在乎这一件,虱多不痒嘛!司命见我面不改色的说完这通理论后,一张好看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 毕竟是上天庭干坏事的,着实不好明目张胆。要是被我父上瞧见,那这清白就更没戏了!在司命那儿打探到今日东遥上神会出现在宴会上的消息后,我携着阿牧蹲在了前几日踩点看到的仙树上。 看着底下的觥筹交错,我又探头望向首座的玉帝王母,心中好不焦急。 忽见的,东方一团紫气袭来,两边的仙乐顿然响起。底下席坐的众仙仿若定住一般,转而纷纷看向东边。 我精神一怔,伸手摸向身边的阿牧:“阿牧!……” 我猛地回头一看,却见的身边半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一堆鸡骨头。我慌忙的往四周一找,那小祸害竟是爬下了仙树,正偷偷地拿树下那张无人坐的仙案上的桃子。 “你!……”我气的两眼冒烟,抽出身上的腰带,想把阿牧卷了上来教训一番。不想,玉帝王母竟下来亲自迎接东遥上神,正好走过这棵仙树。我慌忙把腰带一收,屏息趴在树上。 东遥上神和玉帝王母在不远处停下,树上枝叶繁茂,我也只能看清东遥上神那尖尖的下巴。 “恭喜东遥神游归来……”我趴在树上,王母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王母为东遥举办这宴会,东遥不甚感激。”树下东遥上神向王母客气的说道,紫色的广袖随着手势轻轻拂动。 “东遥如今醒来,可算是我天界的一大兴事,本就该设宴庆祝一番,东遥又何须如此客气。”玉帝在一旁说道。 “多谢玉帝王母……” “爹,他们的名字就叫玉帝王母吗?” 阿牧的声音脆生生的响彻到这瑶池之上…… 一时间,我心中闪过万道思绪。当年那群老狐狸说的擅闯瑶池,偷吃仙桃是该被判什么来着? 鞭刑?脱骨?还是踢落凡间? 瑶池里的众仙家盯着东遥上神裤脚边的那个正在拿上神衣服擦嘴的紫色肉团子,心里默默回响着那声脆生生的“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大都愣在原地。 “你叫什么名字?”东遥上神蹲下,摸着阿牧的头问道。 “爹,你不记得了吗?我叫阿牧啊。”见东遥上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阿牧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瞬间起了雾水,略带哭腔的说道。 “那你娘呢?”东遥上神牵起阿牧的手,轻轻擦道。 阿牧见东遥上神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寻找起了娘亲,高兴的出卖了我的位置。胖乎乎的小手一边拉着东遥上神的衣摆,一边指向这棵仙树。 “娘亲和阿牧一直呆在这棵树上,等着爹爹接我们回家。” 一时间,瑶池内所有的仙家都转头看向那枝叶繁茂的仙树。 这时,我才看见东遥上神的全貌。玉冠束发,面如桃花,一身紫白相间的长袍,腰间还别有一把玉箫,一汪深绿的泉水深深的印在眸子里。 风间飘来几朵白色的佛铃花,落在了东遥上仙的头上。我抬头,见周围开出了一层一层的佛铃花,深深浅浅,将我镶嵌其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眼望着是层层的白。我又一转头 盯住了东遥上仙的眼睛,四目相对,东遥上神眼中的清冽,竟让我挪不开眼睛…… “孽子!尔等还不快下来!”父上一招般若掌打在了佛铃树的树干上,我一不留神,便直直摔到了树下。 众仙家见我和父上出现,顿时便明了:原来那便是东遥上神和青丘三公主神交出的儿子…… 我爬起来整了整衣衫,还好,今日穿的是件鹅黄色的纱裙,并不是平日里那件灰不溜秋的长袍,不会在这众仙家面前失了我父上的脸面。 我唯唯诺诺的走到父上面前,颇为尴尬的说了声:“父上。” “孽子,还不赶快向玉帝王母道歉。”父上一脸愤怒的看着我,转而向玉帝王母道歉道:“小女失了管教,还请玉帝王母恕罪!” 我此时站在父上身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正要开口,阿牧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大喊道:“祖父!不要罚我娘!”见阿牧还知道护着我,我心中甚是兴慰,不枉我平日里把他当祖宗供着,原来他也是个念情的。 “爹,祖父要打娘亲了,快来帮帮娘亲,祖父揍人可疼了……唔……”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上神不要见怪!”我十分尴尬的向东遥上神笑说道。阿牧突然被我捂了嘴,不甘心的想要掰开我的手,顿时发动扭糖大法,在我身边动来动去。 “原来你便是白战的小女儿,恩,不错不错。”玉帝看着我,倘然一副老流氓的样子说道。转而看向阿牧:“这便是你与东遥的儿子?恩,是个伶俐的小家伙。” 看着玉帝慈爱的模样,我陡然想起自己来这天庭的目的,顿时答道:“玉帝大人,小仙也不确定阿牧是否是小仙与东遥上神所生。” 众仙家本就疑惑的心顿时一惊,玉帝也惊异的看向我说道:“恩?~还有这等事情?” 父上此时已然是面色不善,我颇为胆颤的看了父上一眼,思索一番咬牙说道:“那日小仙路过父上和母上喝茶的大厅,被殃及池鱼沉睡了一年,醒来之后,阿牧就在我身边了。而阿牧是我与东遥上神的儿子这件事,还是后来我父上告诉我的。但小仙想了颇久,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这件事,是以,今日小仙贸然上了天庭,就是来向东遥上神问问,阿牧是否真是小仙与上神所生?”我换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想着,小仙已经失去了记忆,总不然连上神也记不住此事。虽说,当时上神魂魄不知何处,但是,两情相悦生子总归是件大事,若无变故,总归有些印象。东遥上神,你说是与不是?”我问向东遥上神,一脸真挚看着他,倘然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若是我父上一不小心弄错此事,污了上神的名声,那便是大罪过了。东遥上神为六界苍生呕心沥血,小仙也不愿上神一醒来,便被俗事所扰。我又想着,若此间真有些误会,还是早些向众仙家解释清楚的好,也免去日后许多的麻烦。是以,小仙今日斗胆向上神问一句,是与不是?” 潇潇洒洒一段话,我说的好不利落!可进可退,着实让我想了很久,今日总算是说出来了。低头看了看腿上的阿牧,并无什么表情,只是我看他的模样,让我想起了看自家孩子如何在自己面前狡辩的家长,倘然一副看我如何垂死挣扎的模样。 如今众仙家正盯着我们几人,我不免也看向东遥上神,等着他如何来答我的问题。 丢了孩子套不着狼 佛铃花层层的下,身后的佛铃树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开满佛铃花。周身的寂静让我只听到佛铃花“唰唰”的下落声,而地上早已是满满的铺上了一层…… 东遥上神伸出手,一朵佛铃花落在他的掌心上。我突然想起,这佛铃花原是佛祖座下一位掌灯人参悟所化,一万年发芽,一万年生长,之后便在十二个时辰内花开,花谢……如此一番后,又化作种子,重新经历这一轮回。之前听司命说,这树,世间只有三棵,一棵在佛祖座下,一棵在这瑶池,还有一棵,便是在青丘的狐狸洞中。想来,也难怪之前见这棵树如此眼熟,原来是见过。 身后的佛铃树仿若要开尽这六界苍生的浮世繁华,我怀着满满的心,等着东遥上神回答,却听得:“我沉睡万年,不知青丘里的那棵佛铃树如何了?” 还未有人作答,东遥上神转而向我说道:“阿牧说你是他的娘亲,又叫我是他的爹爹,想必是没有错的。” “阿牧还小,他说的话做不得数的。再说,这些也是别人说与他听的。小孩子嘛,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东遥上神还是自己仔细想想的好……”身下的阿牧听得我这样说,顿时生气的跑过去抱住东遥上神,冲我大喊道:“阿牧才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孩子,阿牧长大了,认得自己的爹娘!” 东遥上神摸了摸阿牧的头,而后把阿牧抱在身上,说道:“我虽不记得,但看见阿牧时,觉得他与我甚是投缘,如此,阿牧是我儿子也是可信的。” 阿牧听闻东遥上神的此番话,顿时开心的在东遥上神脸上亲了一口,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爹!” 看着两人如此父子情深,心中自是思绪万千。抬眼看了两人一番,又说道:“如此,上神认定阿牧是你的儿子了?” 东遥上神点点头,轻声恩了一句。 如此,认了便好,认了便好。 “那上神是否认得小仙?”东遥听闻此话,点点头,说道:“认得,你是青丘的三公主白苏。” “如何认得?”我逼问。 “……听得仙俾们所说。”东遥上神回答。 “可小仙并不是阿牧的娘亲。”我镇定的说出此话。“所以,今日带阿牧前来,只是想让他与东遥上神父子相认,毕竟,孩子还是在自己的爹娘面前长大好一些。我一个外人,着实不好替上仙养儿子。”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仙家一片哗然,我父上更是撸起袖子,想冲上前来一巴掌拍死我。 东遥上神看着我,面不改色道:“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阿牧的娘亲?” 我坦然一笑,心中做好万全准备,说道:“因为我并未经历过人事,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众仙家此时已经目瞪口呆。 倘然我脸皮够厚,在众仙家面前还是羞涩了一把。老脸微微发烫,但我还是一脸坦然的看着东遥上神。狐族女子一派自古有媚术修炼,还有一派则是修炼上清心法。两者修习不同的仙法,法术施展起来自有不同的感觉。修炼媚术者,施法时,法力狠毒但底蕴不足。修炼上清心法,法力虽微弱,但胜在浑厚,不易入魔道。狐族性媚,也许是受到种族的影响,狐族女子一旦经人事,法力自当有一丝妖气。上清心法大成之时,方可脱去其妖气。 是以,当我幻化出一朵佛铃花时,身上的气息干干净净。这个习性,我娘是凤凰一族,自是不晓。我爹欺我在雾隐山呆了一千年,又将我身边所有人的嘴封的死死的。可我这个好打听的性子,还是知晓了这件事。是以,我不动声色的在狐狸洞带了这么多年的奶娃娃,等的就是这一刻。 看着父上动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的嘴,我顿时心情大好,不自觉得眼中带笑的看着诸位仙家。 东遥上神见我如此,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反问道:“谁说神交生子如同凡间男女那般行周公之礼?” 我呆怔,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的原身是一头九尾白狐,而且右后腿上有一道疤,元神珠已经修炼到拳头般大小,我说的是否属实?” 我震惊的看着东遥上神,只听得他又说道:“如若不是与你神交了,我又如何知晓这些?” 我身上现如今有混元钟与堪魔剑护体,而今日我与他是第一次相见,即使他现在探知我的真身,也是万万不晓得这些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东遥上神,又看了看他怀中的阿牧…… 莫不是,我沉睡的那一年中,真的与东遥上神生了个儿子? 宸华宫 “如今,你可是信了?”东遥上神恍若隔世的声音传来。 我抬眸,正瞧着东遥上神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温温的笑着。 东遥怀里的阿牧看着我吃瘪的模样,甚是兴奋,竟还大声嚷嚷了起来:“噢~爹赢了~爹赢了~” 我的一张狐狸脸顿时通红通红,眼珠子低低的在地上乱看。 “既是信了,那便随我住到吧。”说罢,便要过来牵我的手。 我慌乱的抬头,见着满眼的众仙家皆是看好戏的模样。我急急看向父上,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家狐狸要被人拐跑了。 幸得我是父上亲生的,看着我求救的眼神,父上迟疑的向东遥上神说道:“东遥,这、恐怕不妥吧!” 还未等东遥开口,一旁的玉帝开口说道:“诶~这有何不妥?你家女儿都已经给东遥生出了儿子来了,也算是东遥的人了。凡间有句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你还想把女儿给收回去?” 玉帝这番话,把我父上几千年不曾红过得脸生生给憋红了。 父上狠狠地看着玉帝,口中却着实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来。玉帝笑的一脸奸诈,看的我在一边干着急。 “苏儿刚刚说过,孩子还是在自己的爹娘面前长大好一些,既然苏儿是阿牧的娘亲,把苏儿接到我的来,也是未失了礼数。白战帝君请放心,本尊会好好地照顾苏儿和阿牧的。”东遥上神对着我父上说着这通话,倘然一副谦谦君子的口气,手底下早已轻轻揽了我的腰,把我半靠在他怀里,好不风流。 众仙家见状,着实不敢说些什么。却又听得东遥说道:“如此,还请诸位仙友先让东遥安置下妻儿,改日,东遥定会拜谢诸位。” 还未等我回过神,眼前的诸位仙家瞬间变得遥远…… 上神就是上神,这等腾云驾雾的法术使得就是比我们这等小妖凌厉。还未等东遥上神松开手,我早已俯下身子在一旁干呕。 “好些了吗?”东遥放下阿牧,伸出手抚摸着我后背,问道。 见我未答话,东遥又开口说道:“是我疏忽了。” 我的狐狸毛一抖,转而直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嘴,与东遥扯开一两步。 不知为何,每次东遥上神对我说话时,我那三千来岁的狐狸身总是有些胆战心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遥上神的的门也忒小气了,跟我那日日睡觉的狐狸洞口的门竟是不相上下,难不成玉帝嫌弃东遥上神睡了上万年没给他跑腿,反而倒贴银子,一怒之下克扣了? 我颇为思量的打量了一下这一人多高的小门,瞬间觉得那玉帝老儿实在是尖酸刻薄。而在一旁站着的阿牧,盯着那门和东遥上神来来回回的盯了半天,好奇的说道:“爹,你带我们进的是小门吗。” 东遥上神好歹也是个天界的大英雄,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一句话弄得忒没面子,所以我连忙扯了阿牧赔笑道:“瞎说!这就是正门!” “这门确实是小门,下次带你们走走正门。”东遥上神笑了笑,从容的答道。 这……== 狐狸啊,干嘛要胡思乱想嘛! 我不自在的咳了几声,捏了捏阿牧的小脸蛋。又听得东遥上神说道:“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我连忙牵了阿牧跟在东遥上神身后。 东遥上神推了门,跨过那红红的门槛,陡然听闻身后柔柔的传来一声: “东遥神君……” 珺莲上仙 这一声东遥神君喊得,真是叫人的心都酥了。[燃^文^书库][.[774][buy].]我思量着,这功力,莫不是我们狐狸中的某位前辈? 我怀揣着一颗崇敬的狐狸心,缓缓地转过身。 只见一身白色水袖长裙的美人,直直的立在榕树底下,远看好似一朵空谷幽兰,让人不禁怜爱。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竟似浸得出水来,一眼望去,着实惹人疼惜…… 我在那疼惜着美人,但又不好贸然上去,忙看向东遥上神。 东遥上神闻得那声音,转身,颇有情意的看着那美人。 这架势,莫不是老相好找上门来了? 那美人见东遥上神转过身看着她,颇为欣喜的走了过来,接着柔柔的又叫唤了一声:“东遥神君。” 有听过叫东遥上神东遥的、上神的、还有喊爹的,如今这东遥神君听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尤其还是这我见犹怜的美人口中说出来的。 我继续看着两人,一旁的阿牧扯了扯我的衣袖,喊了一声:“娘!”那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随着阿牧这一叫唤,我瞬间清醒了。这小三都找上门了,我怎么还在这儿欣赏小三呢?连忙收了脸上的痴呆模样。 阿牧的叫唤也唤醒了另外两人。那美人迷茫的看向东遥上神,疑惑的说道:“这两位是……” “珺莲,这是白苏,这是阿牧。”还未等东遥上神说完,阿牧在一旁大喊了一声:“爹!这位婆婆是谁啊?!” 东遥上神摸了摸阿牧的头,说道:“阿牧,这是,你该叫她珺莲阿姨。” 我点点头,原来这便是。 当时听司命说过,是东遥上神几十万年的光棍生活里唯一关系比较好的女仙。这是含蓄一点的说法,但若由曾跟了东遥上神几万年这件事说,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是不简单。更何况,司命说,自从东遥上神沉睡之后,就一直闭关在东夷山上,再也未出来勾搭过男神仙,可见其情深。司命还告诫我说,以后我若真跟在了东遥上神身边,第一个杀上来的,便是这。 司命所言果真不假,我这还没进大门呢,就被这给堵了…… 不过,看着两人情深意重的场面,我在想,现在我是该冲上去掏出狐狸爪子上演一场正妻打小三戏码,还是该遮住阿牧的眼睛避免阿牧看到少儿不宜的场景? 或者说,我该趁此机会,丢下阿牧逃到雾隐山? 但考虑到我那半死不残的狐狸身子,我觉得我还是在一边看着吧,顺便审时度势的捂一下阿牧的眼睛。 “不知神君何时有了个儿子?神君不是才醒吗?”似乎不信东遥上神所说的话,一脸无辜又伤心的看着东遥,好似东遥想让她伤心,因此逗弄她一样。 我叹了口气,想必该是我出马的时候了。 “一直在东夷山久居未出,不晓得也是情理之中。这是小仙几百年前与东遥上神神交所生的儿子阿牧,刚刚东遥上神在瑶池上亲口对众仙家承认了的。想必刚刚未在瑶池,也不曾听见。” 我瞄了瞄宸华宫四周多起来的人影,转念又说道:“既然找东遥上神来叙旧,不如我们进去再说?外面风大。”说完,凑到东遥上神身边,问道:“东遥上神,你说好不好?” 东遥揽过我的腰,道:“唤我东遥即可,以后不必如此生分。” 听到东遥如此说道,面若桃花的脸顿时变得煞白煞白。 寝殿 我和阿牧就这样住在了宸华宫,同样住着的还有珺莲上仙。 诺大的宸华宫似乎除了我们四人,便再无人可寻。阿牧新奇了几天,把这宸华宫整个翻了一遍,便吵着要回到青丘狐狸洞。无奈,我只好哄着阿牧,又带他把这宸华宫再翻了一个遍。 而珺莲上仙似乎很喜欢阿牧,时不时的到我这儿来找阿牧玩,虽然每次阿牧都没有好脸色。至于东遥上神,至那日把我们领入这宸华宫后,我便只见过他几回。 这几日,我始终思量着,那日瑶池宴会上,东遥上神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若说我与东遥上神之间真的有一段过往,又恰巧我们两人什么都不记得了。现下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归能感受到一些昔日的情分,再不济也能想起些什么。 可依现下的情况,我总觉得,我依旧被人骗了。那日东遥上神说出的一番话,着实让我乱了阵脚。现下细细想来,那番话,似乎也经不起推敲。 世间大道,六界幻象。区区一个小狐狸的真身和元神能被看到,也不是不可能。世间万物的规则并没有限制到我的真身和元神上,也许,东遥上神就是能看到的万分之一呢? 东遥上神也没有其他的证据来证实我与他的关系,更何况与“神交”这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说法。 没想到我这只从青丘狐狸堆里混大的小狐狸,也有被美色误事的一天,还是一张上万年的老脸皮!!!! 我思量着,我到底是留在这诺大的宸华宫,安安心心的看着东遥那张漂亮脸,养养阿牧那小子,顺带操练一下东遥身后那无数的小三小四。还是去追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不过,现下看来,我还是回到这雾隐山上当我的山大王比较舒畅。 原本还想着,东遥上神认了这回事,我这小狐狸也能飞黄腾达一番。至少能到处见见世面,说不定,遇上西天佛祖之类的神仙,还能蹭上一两件顺手的宝贝。以后这欺男霸女的事情,我小狐狸也能做理直气壮些。 不料,这东遥上神也是沾染了那些上古神仙的陋习。讲究着:一门不迈,二门不出。整日整日的在这宫中打坐冥思,要不就是喝茶钓鱼,竟比那凡间的大家闺秀还要矜持些…… 幸得东遥上神还有这喝茶钓鱼的爱好,要不然,我们两人可真真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而那天庭的八卦上,这东遥上神为神仙小妾虐死狐妻的新闻,势必是要飘上那么几万年。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入了这宸华宫,非但没沾上半点便宜,还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大牢笼里。 失策啊…… 如今这番情形,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以,我便打起了重回雾隐山的念头。 当初迫不得已呆在狐狸洞,一是父上的命令,说阿牧年幼,父亲未醒,我这个当母亲的自该好生养育阿牧。那雾隐山太杂,不适合阿牧成长。夫君未醒,我这个做妻子的自该在家里为夫君担忧操心。如此,父上势必将我培养成一位贤妻良母。 二是,当日年幼,遇上这番变故,以我那三千年的狐狸智商,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懵懵懂懂的在那狐狸洞中呆了几百年。 如今过了这么久,脑子自该是长了些许,又遇上珺莲上仙缠着东遥上神,也自该看清了许多。 现下,虽说我和阿牧呆在了东遥上神身边,但依几天都不见东遥上神人影的情况,我更有理由说服东遥上神放我离去。以我多年看戏的经验,东遥上神和珺莲上仙是绝对不喜我这类人打扰的。 如今父上管不了我了,说服了东遥上神,一切都是好办的。 至于阿牧,他若想跟在东遥上神身边,便随他。有珺莲上仙养着,也该好过我这只小狐狸。 但依现下阿牧看珺莲上仙的眼神,他大概愿意跟我回雾隐山的多一些。也好,少了这小肉团子也省的我不自在,离开宸华宫的时候,我便一并带着他吧 是以,我这几天就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 扰人美事应该很讨人嫌吧…… 打发了阿牧,在东遥上神的前蹲了两日后,我终于寻得了这个机会。 看着珺莲上仙那风姿绰约的身影摇摆着进入东遥上神,躲在一旁偷窥的我不禁感叹道,所幸司命那厮没见着我眼前的这番情形。若是见着了,必定要回去翻翻我家的野史,看看这珺莲上仙是否是某家神仙与我家的某只狐狸勾搭所生。 再约摸想着,那闭关的几万年,珺莲上仙必定不是每日打坐深思了。 我尾随着珺莲上仙进入这,一路来到东遥上神的房门前。只见珺莲上仙敲了三下门,那房门就应声而开。 我蹲在不远处,掐着时间,静静地听着房内的动静。 果不其然,约摸一盏茶的时辰,那房内就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轻响。 我淡定的点了点头,扔了瓜子,挽了袖子,撒开狐狸爪子就开始冲向东遥上神房间里。 倘若一位正妻算好天时地利、人际关系,有目的的,急切的跑到丈夫的房里去抓偷吃的丈夫,看到的是一副鲜血淋淋的场景,你说,这位正妻是该喊还是该跑? 我僵硬的看着两人半蹲半抱的呆在地上,四周皆是鲜红的血迹,两人嘴角胸前被血染得通红通红。而那脸上的神情,倘然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我定定的站在屏风前,由于太过于震撼,一双狐狸招子想必是瞪成一双核桃。 两人回过头看着闯进来的我,还未有过话语,珺莲上仙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全部都吐在了东遥上神今日那件银灰的长袍上。 这大姨妈染得…… 东遥上神赶忙扶住欲往一旁倒去的珺莲上仙,就在我一晃神的瞬间,东遥上神迅速结出结界,为珺莲上仙施法疗伤。 我看着神色肃穆的两人,自觉地退到殿外。 原来,东遥上神对珺莲上仙的情意是真的。 东遥上神此时所施的,是九天玄明大法。此法威力无穷,是疗伤的上乘法术。但若在施法时,施法者稍有不慎,便会灰飞烟灭。而且,此法极其损耗元神。是以,若非性命存亡之际,天界的神仙几乎不会施出此法。 我方才看了眼珺莲上仙的脸色,至多也就是心绪不稳,旧疾复发罢了。断不至东遥上神施出如此霸道的法术,来救珺莲上仙。可见,这珺莲上仙也是东遥上神心尖上护着的人儿吧…… 可笑我之前的那些侥幸,侥幸着东遥上神这般非凡的神仙能对我有些情分,侥幸着我那份女儿家的虚荣。 可笑我那时还想着,东遥上神与那珺莲上仙之间只是我心间的胡思乱想罢了。现下想来,真正胡思乱想的,是一开始我对东遥上神的期望罢了。东遥上神瑶池的那番话,可能还是另有隐情吧。 两人身上的血迹,想必是我中途打扰两人施法所致,导致了法术逆行。 如今算是我伤了他心尖上护着的人,少不了他的一番责骂。要打要罚,我白苏自是一并承担,绝不推脱。也好让我不做任何念想,他日我离去时,也好潇洒一些。成全了自己,也是成全了别人。 而阿牧,我是绝对要带走的。若是留下,他日不知要受多少后娘的苦。狐狸多情,我虽自幼将这句话退避三舍,但终究改不了天性。如此,让我扔下阿牧,我终究是不忍的。 幸好,我的这些念头统统只是侥幸。既然我与东遥上神并未良配,我也不愿与东遥上神成了父上母上第二,自该收拾好自己,早早脱离了这苦海,利落的回头。我虽未谈过一场恋爱,但好歹也在凡间历练了几回,也看过不少那凡间的戏。自是知道这凑合忍让的下场,不是人离散尽草草收尾,便是祸害到了下一代。虽说为司命那厮的本子上添了不少看点,但终究不是我这般豁达的狐狸所能忍的。 是以,多年前我便告诫自己,若有一日,我错爱上了一人,不管自己对那人的情意如何的深,一定要尽早离了他,而且还要离的远远地,最好讨了太上老君的绝情丹,忘了两人之间的情意。下一次见面,也好不至于落了个尴尬。成全了自己,也是成全了别人。 虽说东遥上神很是符合我小狐狸当初定下的“轰轰烈烈旷世爱情”的宗旨,但绝不做第三者、坏人婚事的条例,让我利落的刷掉了他。就算给他生了儿子,也绝不留情。 是以,如今的我站在这外边,心中只是有着担忧,和一丢丢不适罢了。 寝殿 二 等我想完这一通,东遥上神已经收工完毕。 珺莲上仙在我面前走过,面色苍白,倘然一副重创过后的样子。我愧疚的上前扶住珺莲上仙,却不料,珺莲上仙抓了我伸过去的手把我轻轻拉开。 我尴尬的看着珺莲上仙走了出去,正无措的想着,是否要跟上去。身后就传来东遥上神的声音:“苏儿,进来。” 我转身走到东遥上神面前,见他已经整理好衣服,地上的血迹也消失无踪。他坐在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心中闪过一丝紧张。这样的情形,让我想起小时候被夫子教训的场景,我也如现在这般紧张又无措的站着。 我在底下站了一会儿,榻上的东遥上神终于开口:“你和阿牧在这宸华宫住的可好?”我想着那被我和阿牧翻成鸡窝的大殿,忙回答道:“还好、还好。”转而说道:“就是地方太大了些,人少了些,我和阿牧不免有些寂寞。” “不止有些寂寞,还有些无趣。”听见东遥上神这么一说,我老脸不由得一红。想来东遥上神还是知道我和阿牧干的那些事。 “宸华宫万年之前就如现在这般冷清,玉帝在我醒来之后也曾提过,要往我这宫里添些宫娥仙俾,但我拒绝了,你可知为何?” 万万没想到东遥上神会这么问,我一愣,顺口说道:“想必是上神年岁大了,想要活得清净些。” 说完便觉得不妥,这话也……说的太实诚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东遥上神,想来也是被我噎住了。 东遥上神笑了,说道:“呵~睡了这几万年,却不知本尊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这般年纪的人的确经过了太多的事情,是该好好清静清静。”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听得东遥上神说道:“那你觉得,本尊把你和阿牧带回来,本尊的日子还会清净吗?” 我一愣,东遥上神的意思是,我和阿牧近来太吵了,要我们母子两安分些? 东遥上神继续说道:“本尊万年前的那一役伤了根本,是故沉睡了万年,直至前几天才恢复过来。之前冷落你和阿牧不是我本意,日后我会多多陪着你们两。” “醒来之后,得知我和你的关系,我便推了玉帝派的那些仙俾。我虽没见过你,但依你母上的脾性,我想,你应该是不喜那些仙俾打扰我们之间的生活。所以,这偌大的宸华宫便只有这几人。但看你如今的模样,你应该是喜欢热闹的。若是你觉得太过于冷清,我便要玉帝派几位仙俾来。” 我心中一暖,抬头看着东遥上神,却不料想到了刚走的珺莲上仙,又想到雾隐山,忙摇头道:“小仙觉得这样很好,不必派些仙俾到我这来了。小仙太过于顽劣,正好收收性子。阿牧五百岁了,是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上神不如去问问珺莲上仙?” 我想着,不管现在如何,以后终究是要走的。要是适应了这前呼后拥的日子,以后到雾隐山上也是麻烦。珺莲上仙想必以后是在这常住的,既然如此,上神应该问问她。 东遥上神听了我的建议,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随后说道:“是我疏忽了。” 然后对着我说:“日后你多照顾些珺莲,有什么需要,你便一一给她安排了。”我点头应下,却又觉得不对。抬头看着东遥上神,却见眼前银光一闪,我和东遥上神两人便到了一处竹林深处。我惊异的看着四周,却听得东遥上神低喝道: “闭眼,静心,固守本源。” 大间佛法 我盘腿坐下,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沉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心中的世界,仿佛经历的花开、花谢;石枯、海竭…… 世间不来,时间不去,地方天元,万间变化…… 又仿若是一弹指间,看惯世间的分分合合、嬉笑怒骂;佛语众象,似喜似骂、似哀似怨,皆在你我一念…… 这,便是…… 我睁开眼,一张小脸哭成花一般,一双狐狸眼想必是通红通红。 我看着东遥上神,久久不能语。 抽抽噎噎的哭了许久,我胡乱的擦了脸,对着东遥上神哽咽道: “上神,下次你施展这精深的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小、小仙我、着实受不住啊……” 说完,便继续在东遥上神面前哭…… 说来,这,我记得当年在狐狸洞里看书的时候,对它的印象最是深刻。是西天佛祖悟出的那些无情无义的佛法中最有情有意的佛法了,可就是太过于有情有义,让人体验这世间万物的情感,体验着这世间的大喜大悲,大哀大怨,又经历无数的身死、身回…… 是以,对于那些久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来说,是一种历练,也是一种折磨。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导致仙基不稳,坠入魔道。这世间最为痛苦的,便是对情之一字的承担了。 有情便有欲,有欲便生根,变化七情六欲、嗔痴贪念,无一不魔…… 是故,这天上的神仙对这还是颇有些惧意,只有那些活了上几十万年的老神仙,闲着没事干,才跑去到西天佛祖那里体验一番。 据我所知,云华上神就是这其中一位。最后,终是被世间情欲所染,舍了一身修为,陪着一个凡人过完一世,便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可叹的是,那凡人喝了孟婆汤后,过了三世竟想起了云华上神。后来得了仙根,修炼一生终于位列仙班。等到仙俾把这位凡人迎接上来,那人第一句就问云华上神如何。那时离云华上神陨灭已经过了两百多年,而那些仙俾不曾晓得那人与云华上神的关系,自是如实相告。 那人听后,不发一言,在南天门下坐了许久之后,自毁了仙根,重新投入了这轮回之中。 后来,司命跑来我这雾隐山与我说了这事。想我那时还曾想过,以后得道之后一定要试试这,褪褪我这狐狸的情根。可听了这云华上神与那凡人的事之后,我便发誓打死也不要去西天佛祖那儿了,路过都不行,万一被波及了呢? 可没想到,东遥上神法力竟是如此深厚,居然施展的出这,恰恰还搭上了我这只小狐狸。 我虽担了这青丘三公主的虚名,但在法力上是万万不及敖元那些神仙的,更何况,五百多年前,我还被堪魔剑与噬魂灯两大法器重伤,法力自是大减。 是故,这样的大喜大悲,万万不是我这只小狐狸能承受的了的。 翠绿的竹林形成竹海,竹林间低低的闪过一阵清风,惹起了竹叶漫天飞舞。 我一个人坐在地下哭着,屁股底下厚厚的竹叶垫的我甚是舒服。 东遥上神站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说道:“丫头,你看。” 我抬起头,猛然见满目的竹海纷纷开起了白色的竹花,一朵一朵,一层一层,竟开的如此绚丽…… 我惊奇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抽一抽的止了哭,心中那阵悲伤也渐渐消散…… “好了,不哭了,丫头。”东遥上神摸着我的头,轻声哄道。指尖的法术稍稍一动,漫天的竹花纷纷落下。 这竹海是东遥上神的元识所化,如今我与他都是元神的形态。 相由心生,没想到,东遥上神的心中,居然是如此一片竹海。如今,他为了哄我开心,幻化出这偌大一片竹花,我心中自是感动万分。想来,东遥上神对我这只小狐狸还是有些情分。 我沉醉在这漫天的竹花之中,高兴地在这竹叶上打滚,隐隐约约听见东遥上神说道: “以后,我每日带你来这竹海中经历,直到你不会哭为止……” 于是,我哭得更大声了…… 疗伤 自此,东遥上神每日揪着我的狐狸尾巴,对我施展一番大间佛法,无论我怎么撒泼打滚,也逃脱不了这一番折磨。这时,我心中便万分悔恨:当年那地藏王菩萨想要收我为徒的时候,我为何要逃了?若是当年安安分分的学些佛法,今日也不该是如此狼狈! 而那珺莲上仙竟也每日在东遥上神的房间里吐一回血,我见着她每日从东遥上神房里出来,小脸煞白煞白,竟似失血过度一番。我心中不期然的涌出一番疑惑:不该呀,九天玄明大法什么时候要放血了?用过之后不该是面如桃花、身姿矫健、返老还童吗? 等进去每每看见东遥上神那张容光焕发的脸,我不禁暗自揣测:莫不是东遥上神功力不济,需得滋阴补阳? 于是,第二天我便好心的对着东遥上神说道:“上神不必每日带着小仙历经这大间佛法了,小仙实在是资质愚钝,领略不了这大间佛法的博大精深。大间佛法多带着一人,上神便多耗一份心神。小仙觉得,上神每日为珺莲上仙施展九天玄明大法,又领着小仙经历这大间佛法,实在有损上神仙躯。上神近日神力才恢复过来,小仙实在不忍上神这般劳累,不如,就免了每日带小仙历经大间佛法这一项吧……” 说完,我那双狐狸眼睛瞪得锃亮,满怀期待的看着东遥上神。 只见东遥上神听完我的一番话,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谁告诉你,我每日为珺莲上仙施展的是九天玄明大法?” 听完这话,我瞬间觉得不明了了。 东遥上神又喝了一口茶,看着我说道:“从明日起,除去治疗的时间,你领着阿牧将书库里的佛经和心经全部抄写一遍。” 我心中霎时闪过千千万万道闪电。 这这这、、、、东遥上神!劳资哪里惹到你了!!!!! 可面对着东遥上神那张淡然而又威严的脸,我实在不敢发作,只好收了那目瞪口呆脸,努力平和的问道:“不知东遥上神为何要这般为难小仙?” 东遥上神笑眯眯的看着我,脸上透着无尽的狡猾:“你落下的功课太多,本尊帮你补补。” 说罢,东遥上神看着我憋屈的表情,得意的笑了。 “珺莲上仙的伤,是万年前因我而造成的,本尊不愿欠人人情,所以那日才将珺莲上仙留住,每日为她。过不了多久,伤好之后,她自会离开。” 我茫然的看着东遥上神,却听得她又自顾自的说道:“你的身体被噬魂灯和堪魔剑所伤甚重,那大间佛法自是不能断。而珺莲上仙的治疗已经开始,本尊又想早日还完她的人情,是以,珺莲上仙的每日现在不能停。这样想来,本尊的身体近日来确实有些劳累。不过,看在你还知道心疼你夫君我的身体的份上,作为你夫君的我甚是欣慰。想想是该宽慰一下你,你夫君在神力和体力上,在天界里,是很行的了的。免得你胡乱担忧,在大间佛法里心神不定,让我白白多耗了些心神。如此,你不必担忧。” 说完,东遥上神笑的亮晶晶【yindangdang】的看着我。 眼见得氛围略有些暧昧,我小脸一红,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睛。 原来东遥上神施展大间佛法是在帮我,不是故意整我来着。不过,大间佛法什么时候能作为的法术了? 天界再也没有我这样好又不嫌弃你笨的男神仙 我呆呆的问出这个问题,东遥上神得意的一笑,说道:“本来不可以,但你体内融入的是父神赐下的本命法器,一般的疗伤圣法岂是管用的。你体内存在着两股天罡正气,每日不死不休的斗,虽有混元钟护着,但终有一日,你体内的天罡正气终有一日会破体而出,到那时,你也就魂归西天了……” 听到这而,我不禁胆颤。 我醒来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说这茬啊!我还以为我醒来后伤就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隐患啊…… 只听得东遥上神又说道:“当年我无意中闯入大间佛法,偶然发现,在这大间佛法中,无论体内拥有多乱的气息,都能被这大间佛法的境界所吸附,转而化为自身的气息注入身体中。所以,我便想到平息两股天罡正气最好的法子,就是运用大间佛法将你心中的两股气息相互融合,转而和你自身的息法融合。全部融合之时,你的性命就算是无威了……” 我知晓东遥上神很强,但万万没想到他无意闯入个大间佛法,还能发现个疗伤的法子来。然后把大间佛法像疗伤术那样施展起来,还一日一次。这么大个人情,让我今后怎么还的起。 咦,不对,我和他不是夫妻吗?还算什么人情?爱护老婆这是他的分内之事啊。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暖阳一片,好不快活。 笑完之后,我突然问起:“那,我什么时候能把两股天罡正气全部融入自身?等到我在大间佛法中不哭为止?” “不,等你哭笑自如为止。” 那日,我回到我的寝殿,在后院里找到了正在祸害一池锦鲤的阿牧。 阿牧见我一出现,开心的蹬着小脚步冲我撞了过来。我将阿牧抱在怀里,龇牙咧嘴的传达了东遥上神最新的旨意。 “娘,你是不是又惹爹生气了?”阿牧听完我的话,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 我咳了两声,说道:“我怎么会惹你爹生气呢?你娘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可是你笨啊!” 我听到这话,立马把阿牧扔在地上,伸出手在他脸上捏着,恶狠狠地说道:“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只见阿牧艰难的动了动嘴巴,努力的吐出一个字:“笨……” 我使劲捏了他一把,将他往后一扔,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阿牧爬了起来,拍了拍土,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的说道:“娘,你要是不笨,我爹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不见你去珍惜?” 我蓦地停下,转过头,问道:“什么?” 阿牧扯了扯拉皱的袍子,说:“娘,其实你一直想回雾隐山吧?而你,一直不想承认我爹是你夫君,我是你儿子吧?” 我愕然,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 我不说话,阿牧看着我,眼珠子里的泪水一涌一涌的,就是不流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摸着阿牧的头说道:“你娘不是那么薄情的人,即使要回雾隐山,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回去。而你爹,虽说他当面承认了我们母子两的关系,但我觉得,这其中甚有蹊跷。所以,如今离你爹远点,日后若有什么事也好不尴尬。” “是因为珺莲上仙吗?”阿牧抬头问道。 “算是,又不是。夫妻结合是要两情相悦,相处要如胶似漆。如今你看我和你爹的情形,算是两情相悦、如胶似漆吗?” “那不是因为,你和爹都忘了那一段相爱相恋的记忆吗?现在你们两个只要多呆在一起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想起以前的感觉呢?就算以前没有情,现在日久生情也来得及啊!” 我无语的看着阿牧,这都是谁教的啊! 只听得阿牧又说道:“现在娘和爹也每日都在一起了,如今你虽比珺莲上仙与爹相处的时间短了些。但娘你好歹有这正妻的名分,比那珺莲上仙要名正言顺,日后与我爹相处的时间铁定比她长。虽说我们是狐狸,但这并不误了我们的大度。做妻子的,要贤惠,不能善妒,尤其还是做我爹这么风流倜傥又厉害的人的妻子。所以,娘,你就忍了那珺莲老婆婆与我爹每日相处,万万不能因为一两个小妖精与我爹生了些许生分。你要知道,你都替我爹生了我这么大的儿子。虽说娘你的容貌还不错,但毕竟比不得没出嫁的大姑娘。若是你想和我爹和离再嫁,就真的找不到我爹这样好又不介意我还不嫌弃你笨的男神仙了。” 我听着这话,脸上一阵绿一阵白,最后实在忍不住,勾着阿牧的脖子,用拳头使劲的擂着阿牧的头,狠狠地说道:“你再说试试!再说试试!!”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出一个温软的声音: “阿牧说的没错,” 诶?! 恍神间,阿牧挣脱掉我的手臂,狗腿的跑到东遥上神身边,嘹亮的喊了一声:“爹!” 我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东遥上神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只见东遥上神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想离开?” 猛地被东遥上神当面一问,我那原本坚定的心,忽的变得迟疑起来。我躲躲闪闪的看着东遥上神的眼睛,终于下定决心说了个“是”字,可一抬头看见东遥上神的脸时,心中霎时闪过一丝丝后悔…… 真是脱不了狐狸的劣根性! 可转念一想,既然都承认了,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说开吧!也好让东遥上神见识见识我们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大气。 如此,我便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和东遥上神来了个长久对视。 终于,我移开眼睛,败下了阵。 他奶奶的!眼睛好疼! 我捂着眼睛使劲揉,只听得一旁的东遥上神说道:“阿牧,你先回房睡觉!” 我望了望大亮的天,心疼的看着阿牧。这小子从来就不睡觉的…… 没想到,阿牧居然乖乖的听了东遥上神的话,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可怜的看了我一眼…… 嘿!看我等会儿不揍他一顿…… 等阿牧一走远,我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就只有我和东遥上神两个人了…… 孩子走了,夫妻打架不正是好时候? 我转过头,惊恐的看着凑过来的东遥上神,不自觉得向后一退。只见眼前一个恍惚,我就倒在了东遥上神的怀里。 “没事吧?”东遥上神温柔的对我说道。 我脸上一热,摇了摇头。 “眼睛呢?” 我又摇了摇头。 接着,我只觉得东遥上神抱起了我,一个飞身,我们两人,便置身在一处水天相接之地。 如镜的水面,漂浮着几朵睡莲。我眺身远望,只见周身无一片陆地,我和东遥上神两人竟似被这蓝天碧水包围了一般。 东遥上神将我放在几朵睡莲之上,我伸出脚探了探,确定安全之后,便放心的踩在水面上。又觉得接下来应该会理论很长时间,于是我自觉地盘腿坐下,随手扯了一朵睡莲,拿在手里把玩着。 “阿牧的确不是我和你的孩子,你我之间也不是夫妻。” 东遥上神开场的这句话,惊得我手中的睡莲“扑通”一声掉在水里。 “什么?!”我的声音陡然高了几个音调,噌的一声窜了起来。 “你被噬魂灯和堪魔剑所伤甚重,而在这世间只有我能救你,你父上便在我睡醒之初上天界来求我。我与你父上有着一起征战万年的交情,治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我便答应了。 而阿牧原本不被这世间所容,一出生,就该被天道所灭。你父上不忍,早在万年前出手救下阿牧,直至五百多年前才放了出来。为了让阿牧活下去,你父上才编造了阿牧的身世。那次你父上除了求我治好你之外,还求我认阿牧做儿子。不过,这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什么?” “嫁一个女儿给我。” 东遥上神,有事儿吗? 我万万没想到,父上居然为了一个阿牧就把我这么卖了!虽说我也捞了一些好处,但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啊!…… 不声不响的帮我认了个儿子……儿子!?诶?!等等!!万年前!!那就是说,阿牧比我还要大!!如果按实际年龄算,我如今才四千多岁,阿牧现在起码也有一万岁,那我岂不是要喊阿牧一声哥?或者叔叔? 虽说天界里的辈分一向混乱,但好在这群神仙不大喜欢生儿子攀亲戚,所以那种年纪相差几百岁就要喊爷爷的关系还是少见。 如今我这隔了千年喊儿子的,要是传出去……恩?!说到底我还是不吃亏啊,好歹告诉诸位神仙,阿牧不是我亲儿子啊! 关系在我这小脑瓜里面慢慢理顺,我的小眼睛越来越亮! 向诸位神仙解释了阿牧是我半路认来的儿子之后,那我岂不是可以明目张胆的出去勾搭男神仙啦! 而我与东遥上仙也没那劳什子的前缘,也没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婚约,那我岂不是可以大大方方问心无愧的调戏男神仙!? 我眨巴眨巴眼看着东遥上仙,连珠似得问道:“上仙,那阿牧到底什么身份?他的本来样貌又是什么?我爹为什么要帮他?” “阿牧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的嘴不牢,所以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如今的样貌,便是阿牧的本来面目。他虽出生了万年,但在这世间存活了也不过六七百年,当做你儿子也不为过。至于你爹为何要帮他,是因为阿牧与你们青丘九尾狐有着莫大的联系。” 与我们狐族有着莫大的联系?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狐族有这么个天理不容的大人物?我老爹的风声也埋藏的太好了吧!竟然一点苗头都没漏出来…… “苏儿都已经三千岁了,还不够吗!” 我心中陡然响起父上和母上打架时的一句话。 莫不是,阿牧之前的几千年都是被封印在噬魂灯内?母上那次拿堪魔剑和父上打架,就是为了放出阿牧? 可他为什么又被封印在噬魂灯呢? 难不成阿牧是噬魂灯未修炼成型的精魄?一旦成型,就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所以被天界所不容? 也不能怪我这么揣测,因为天界那厮确实是一群小肚鸡肠的人。之前有个天地孕育的石猴子成精,天界不也拿西天佛祖压了他五百年吗?更何况这是父神赐下的本命法器! 不过,这关我母上什么事啊?要砍不也是父上拿刀砍,我母上出来制止我父上吗? 又或者,这又是他两演的一出双簧? 他两什么时候这么齐心了? 我啃着手指,纠结的想着这其中的关系。想的正激烈的时候,突觉周身一片阴凉! 我抬头,正瞧着东遥上神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悻悻的放下咬的正欢的手指,问道:“东遥上神,有事儿吗?” 我觉得我这一生迟早要挂在我这张狐狸嘴上,就比如现在,那一望无际的水面开始一层一层的结冰,零零散散的睡莲冻成一块一块。 我哆哆嗦嗦的站在东遥上神面前,终于忍不住说道:“上、上仙,其实、狐、狐狸肉、烤着比较好吃……” 冰面瞬间退散,温度慢慢的回升。我一下子摊散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盯着水面,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眼前,说道: “如今,我告诉你这些,你可还要回到雾隐山?” 告白 恩?! 我愣在原地,望着东遥上神绿色的眸子有些呆愣。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绪,慢慢说道:“上神,您说的这些跟小仙回雾隐山有何关系?” 东遥上神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会儿,有些无奈的说:“你当真不知?” 我点点头,只听得东遥上神又说道:“本尊似乎说过,我替你父上掩饰阿牧的身份,是有代价的。” “嫁一个女儿给你?” 东遥上神点点头。 我咬了咬手指,试探的说道:“也不一定非要是我嫁给上仙您吧?” “你父上可还有其他的女儿?” 我倒是听说过我和我哥上头还有个大姐来着,但这个大姐似乎在几万年前就夭折了…… 我不死心的又说道:“也许,父上以后会给我生个妹妹呢?” “本尊要的是现在。” “上神,强买强卖的媳妇儿是不幸福的。” “本尊待你不好?” “没……” “你不喜欢本尊?” “不……” 恩?!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啊? 东遥上神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我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上、上神。小仙说的、喜欢、不是、那、那种喜欢……” 东遥上神淡淡的打断我,说道:“既然你都知道这其中的始末,就安心的留在这儿替你父上抵债吧。要是被我发现你不知一声的逃走,我想我会很高兴在你身上练练生疏的法术的。” 鉴于东遥上神的恐吓,我觉得我应该用比较温柔的方式开导一下上神,以至于能让我得到一世的解脱: “小仙觉得,既然同为人子,这份艰巨而重大的责任不该由小仙一人承担,毕竟小仙还年幼……不如……上神不妨考虑一下我哥?小仙太过于顽劣,而且品行不佳。我哥他自幼就长得比小仙好看,现如今已是狐族第一美男子。况且品行也上佳,是个杰出的好神仙,而那修为更是不用说,族中诸位长老以及各路神仙都是称赞有加的。更难能可贵的是,我哥自幼仰慕东遥上神,若是我哥能来服侍东遥上神,必定是感激涕零,日后必定对上神忠心耿耿……唯一的缺陷,就是投做男儿身。不过不要紧!上神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这天庭近日不也流行男风吗?东遥上神您作为一代战神,必定是要站在潮流的前端的。若是不喜欢男风也没关系,我们狐族擅长变化之术,这……” 东遥上神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我惊恐的闭了嘴。 看吧,叫你胡说八道! 我战战兢兢的体会着东遥上神大手的厚重,只觉东遥上神在我头上摸了摸,开口说道:“本尊可不是断袖。况且,品行好、修为高这些事由本尊来做就好,你只需呆在本尊身边,逗本尊开心就好了……” 我低着头任由东遥上神摸着,这种感觉说不出是安心还是什么,只是觉得很舒服,让人不自觉得想要再靠近一点。 “这,算是上神对小仙的吗?” 我盯着脚底游来游去的锦鲤,小心的问道。 头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 “恩,算是吧……” 要是,东遥上神不是你亲爹呢? 那日和东遥上神回来之后,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上午,东遥上神和珺莲上仙疗伤,我和阿牧在书库里抄书。 下午,我和东遥上神经历大间佛法,阿牧在书库里抄书。 如此一来,阿牧不愿意了,嘟着嘴生气的跑到东遥上神面前质问道:“凭什么我娘犯错,要连累我抄书!” 东遥上神当时只是笑了笑,在阿牧耳边说了一句,随后阿牧就老老实实的跑去抄书了。 那日回来,我想私底下问阿牧一些事情,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如今这个样子,铁定是一问三不知! 可心中的那些疑问实在挠的我心中痒痒,便偷偷跑去司命那边,要她帮忙打听本命神器精魄的事。谁知那厮当场笑的弯腰不止,还问我是被谁骗了,顺带嘲笑了一番我的常识。 后来我才知道,那本命神器要真有精魄,那仙化的父神就能回来了。那本命神器原本是从父神身体里分离出来的。要知道开天辟地之时,世间万物统统没有造出来,唯有上古神族。而那本命神器显然也是父神的自产自销,取了身体的一部分炼造出来的。 所以,按常理,这种高纯度的神器,自然是修炼不成精魄的。若是修出来了,这世间的神仙也该回炉重造了…… 如此一来,我对于真相的探究就只有指望东遥上神哪日能松口,透露一点半点的消息给我。 我始终相信,东遥上神也深深藏着一颗八卦的心!…… 接下来,我在宸华宫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上午的时候一边抄书,一边胡思乱想,顺带想想东遥上神。下午的时候,与东遥上神相处,感叹一下自家男人的帅气,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就安静了,想着,这样的日子,着实比我那雾隐山上山大王的要好。 阿牧看着我,终于忍不住了,捏着手中的笔嫌弃的说道:“娘,你不要露出那副恶心的表情了好不好,你都快恶心我一个多月了,该消停了,难道你就不腻吗?” 我停了哼着的小曲,笑眯眯的对着阿牧说道:“阿牧啊,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那开心呢,就应该表露出来。你娘现在只是表现自己开心的内心,你怎么能嫌弃我呢?” “可你这张色眯眯的表情都在我面前摆了一个多月了,您就不能换换吗?”阿牧愤愤的说道。 “阿牧啊,你还小,现在还不懂。要是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我相信你也像娘一样。” “那我怎么没见爹像你这样啊!” 我被阿牧堵的哑口无言,正想找借口解释呢,就听阿牧说道:“娘,我长大之后怎么会长的像你?要是长得像你,我连媳妇儿都找不到的!我会成为爹那样英明神武、顶天立地的男人!” 嘿!臭小子! 我作势凑过去要打阿牧,阿牧唰的一声就窜的老远。我看着拿着毛笔比划着的阿牧,墨汁四处飞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问了一句: “阿牧,要是我真的不是你娘怎么办?” 阿牧依旧严阵以待,嘴里喊道:“这句话你都说了五百年了,谁信啊!” “要是,东遥上神不是你亲爹呢?” 她不过是只小狐狸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问了一句: “阿牧,要是我真的不是你娘怎么办?” 阿牧依旧严阵以待,嘴里喊道:“这句话你都说了五百年了,谁信啊!” “要是,东遥上神不是你亲爹呢?” 我收了声,阿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娘,你是不是背着爹在外面偷人了?”瞪了半晌后,阿牧深思熟虑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放了心,立马对阿牧吼道: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阿牧见我开始吼他,撒丫子跑出去,边跑还不忘挑衅我:“娘,你绝对是想红杏出墙了!我去告诉爹去!” 我见那小子的方向,还真是往着东遥上神的寝殿去的。 想着,这个时候,怕是东遥上神正和珺莲上仙疗伤。 要是阿牧闯进去,一不小心又出现上次的情况,那珺莲上仙岂不是要拿眼刀子剁死我。 东遥上神前几日便说过,珺莲上仙的伤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若不出意外,两人再疗治几个回合,便可痊愈。 这几日想必是紧要关头,不能让阿牧毁了。 是以,我便赶忙前去捉拿阿? 我带你去逛凡间的花灯节吧 “你娘怎么了?莫不是被你气傻了?还是,你爹终于不要你们了?” “别胡说,我和我爹才不会那么没良心。再说了,没良心的一向是我娘。” “那你娘为何这般模样?” “恩……诚然,我和娘适才吵了一架,但以往吵架也没有这般。想必我娘刚才一定是经历了一番大彻大悟,得到了大造化,所以才有了这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咦?!你还晓得大造化?” “我也不想知道的,无奈这几天抄书抄多了,脑子里尽是这些造化、佛法一类的,一说话就往外冒。我觉得再这样抄下去,我都快成佛了……” “成佛好啊,你成佛了,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到时候找你开后门,可就方便多了……” “成佛了还能开后门?佛不一向都是铁面无私吗?” “铁面无私的那是包拯……” 蹲在窗下的两人正是敖元与阿牧。 敖元是东海的三皇子,一千多年前被他爹扔在了我们青丘狐狸洞,随着我父上修习法术。法术略有大成,深得我父上喜爱。一向与我哥白泱交好,但司命说,他是铠觑我哥的容貌,所以才坚定的赖在我们青丘狐狸洞一千多年不走…… 我回了神,但听得两人越说越扯的话题,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们一定要在我的窗底下谈天吗?没见着我在伤春悲秋吗?稍微有点人性好不好?” 蹲在窗底下的敖元与阿牧齐齐抬头望着我,皆是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我瞟了一眼两人,说道:“看什么看,没见着少女悲春吗?” 敖元站了起来,甩了甩他那头骚气的红发,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说:“你不是儿子都生了吗?” 我“砰!”的一声关了窗,转身坐在了软榻上。 还未坐定,就见着敖元与阿牧就站在了软榻前。 转眼,敖元悠然自得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从腰间抽出把扇子,一上一下的扇着。 “认识你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啧啧,真丑……” 我翻了个白眼,淡淡的说道:“是啊,谁又能比得了你们家的白泱漂亮……” 随即,便使了个坏心眼,我拉过阿牧的手,对着敖元说道:“来,阿牧,叫伯母!” 敖元立马看了一眼阿牧,接着,就听得阿牧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敖叔叔好……” 敖元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真懂事,等下叔叔带你下界去玩。” 听到这话,阿牧瞬间贴到敖元身上,一扭一扭的在那边尖叫。 “你今天怎么上来了?”我在一旁问。 敖元收了扇子,将阿牧抱在身上,一本正经的说道:“来找你私奔啊……” “你这是……和我哥闹掰了?” “先不说我有没有和你哥闹掰,但是,就你刚才的那副表情,我觉得我带你私奔成功的几率挺大的……” “我也觉得东遥上神揍死你的几率挺大的!” 敖元笑了笑,又抽出那柄扇子,缓缓在我面前展开,说道:“芭蕉扇的改良版,你要不要?” 敖元身为东海龙宫的三皇子,身上总是带着无数奇珍异宝。这厮被我们号称散财童子第二,总是无时无刻的派发着他老爹龙宫里的宝贝。 也得益于他,我当初被父上散了法力扔在雾隐山,幸得身上揣了他的捆神索和篱天剑,才不至于成了那雾隐山上大大小小妖怪的口粮。 我和司命一直疑惑,他这些年一直呆在青丘,从未回过龙宫。那这些宝贝,到底是在何时搜刮的,他老爹,又为何还没跑到青丘揍死他。 难不成,龙宫的宝贝已然多到这种地步? 我伸手拿过扇子,一边打量,一边说道:“你来天庭,不会就为了给我送把扇子吧?” 敖元直了直身子,说道:“不行吗?” 我笑了笑,接道:“行,当然行。阿牧,送客!” “哎哎哎!!!我茶都没喝一口,你就赶我走?” “出窗就是一池仙水,随你怎么喝,不用客气!” “哎哎哎!!是师父他老人家叫我来看你的!他还让我带了话!” 我停了手,疑惑的问道:“我父上?” 敖元挣开了我的手,又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说道:“对啊,是师父他老人家叫我来看你的。他还说,你这个性子铁定是耐不住宸华宫的寂寞,日子绝对不好过。师傅叫你好好地听东遥上神的话,早日把伤治好。有时间多来青丘看看,要是东遥上神不许,你就跟他说,青丘的佛铃花开了。” 我将扇子扔给阿牧,叫他出去玩会儿,然后坐下问敖元道:“佛铃花?什么意思?” “连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 听到这话,我不禁沉默。 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一旁的敖元,只是一个人在那发呆愣神。 许久,敖元伸手摸上我的脑袋,叹息一声说道: “……” 阿牧呢?!…… 凡间的花灯节在四月初八,正是有着丝丝热意的时候。 有诗道:鱼虾泼泼初出网,梅杏青青已著枝。满树嫩晴春雨歇,行人四月过准时。 这离春迎夏的间隙,着实应该热闹一番。 我最喜这时节,又碰上我这爱热闹的性子,是以,在未去雾隐山之前,我每年都会溜去凡间,化作七八岁的孩童,跟在我哥和敖元身后。自是满手的吃食,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 末了,在河里放一回花灯,在古树下扔一回红绸,然后尽兴而归…… 如今仔细想想,距离上次去凡间逛花灯节,恐有一千年了吧…… 不知,这凡间的花灯节如今又是何般模样…… “如何?可愿意随我去?” 敖元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我,满脸的笃定。 我托腮望向别处,想着近日来的这些事,一件件皆是理不顺、讲不明,说不清的烦人。索性不去理他,干脆下界玩他个半天,收拾收拾我这乱成一团的心情。 是以,我起身化作一副七八岁的女童装扮,对着敖元张手道:“走吧,我们去下界玩……” “你就不能下去自己走吗?” “不能” “你下去走又不会累,为何要赖在我身上!” “因为看着舒服……” 彼时,敖元化作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抱着我苦闷的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无不侧目看向我们两人,其中还有不少姑娘半掩着扇子不停地往我们这儿瞄。 我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就不能变一张稍微丑点的脸吗?非要这么花枝招展?” “不能!” 敖元将我颠了颠,神采飞扬走在花市的大街上。此时,天已微暗,小摊小贩早已摆好了架势,人们在自家已经吃完了晚饭,陆陆续续的走到了大街上。 眼见得我和敖元身边堵路的姑娘大婶越来越多,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在街上嚎啕大哭:“爹,你不要卖阿花!阿花不要去什么青楼!阿花会听爹的话的……” 嚎完死死勒住敖元的脖子,两手的油在敖元身上蹭的干干净净,鼻涕眼泪一条一条的流。那场面,简直是声嘶力竭、惨不忍睹…… 不少姑娘眼里开始生出鄙夷的目光,周围的小伙大叔开始义愤填膺,不少人私底下已经摩拳擦掌,我要再嚎出个四五声,绝对有人要冲上前来英雄救美,将敖元这厮揍死在大街上…… 敖元觉得事情不妙,赶忙捂了我的嘴,在这人潮拥挤的大街上,生生逃出条直线…… 以往敖元和我哥不依我,我便回回在街上嚎。这两人每回下界都化作极为骚包的少年郎,惹得一群姑娘大婶对他两频频侧目。 要知道,我化作女童模样,便是为了更好地吃东西玩耍,以及厚颜无耻的赖在我哥和敖元身上。可是每回我们三人出场,势必前面有一群姑娘大婶堵路,其中居然不乏有像我这般大小的女孩子…… 为了让我不至于在这成群成群的姑娘家的注视中逛完这花灯节,我便开始嚎。从开始的干嚎,到后来的委屈落泪,以及如今边嚎边哭边编排理由吓姑娘,可谓表演的是炉火纯青。我都忍不住在一旁为自己叫好。 敖元将我拖至一个小巷,我淡定的看着他,就只见敖元放开手,气急败坏的说: “你就不能每回不出这些幺蛾子吗?” “你要是每回不惹这些大姑娘们堵路,我也不会嚎啊。” “哼!这能怪我吗?我可是龙宫里最丰神俊朗的一条龙,无论我怎么变化,都遮掩不了我的俊美,这是天资使然!” “对呀对呀,无论你怎么变化,都掩饰不了你的骚包,你可是龙宫里最骚包的一条龙了……” “你!” 敖元被我堵得面红耳赤,无言半晌,敖元愤愤的对我说道:“好!我们各让一步。你自己下来走,我勉为其难的另变一张脸……” 我马上表示了同意,噌噌的从敖元身上爬了下去。 在我的指导下,敖元化为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比刚才稍稍羸弱些,面相也普通了些。我让他变黑点,但他坚持脸上白的像鬼一样的肤色。无奈,我便随着他化为了一个骨瘦嶙峋的小丫头。 敖元将我拉着我继续逛花灯节,没了姑娘的环绕,周围的人比刚才明显少了许多。 逛了一会儿,我便兴奋了起来,将敖元拖至人最多的地方,用响彻三条街的音量开始嚎: “爹!你不要把自己卖到青楼!!!” 敖元将我扛到一个小黑巷,“啪”的一声将我扔地上,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爬起来,歉意的说道:“刚刚氛围太好,周围尽是大老爷们,我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嚎了……” “你的意思是,我变得像小倌?” 我打量了一下敖元此时羸弱的身材,点点头,用力答道:“恩!” 敖元立马作了一个抽扇子敲我头的动作,但头上的一空,让我们两人顿时一愣: “恩?阿牧呢?!……” 你娘呢? 宸华宫 东遥睁开眼,望了望天边的云彩,微叹一口气,起身往门外走去。 东遥不知今日白苏为何缺席,但这样的缺席显然让东遥很是不高兴。想着,自己睡了这万年,如今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听自己的话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树立些威信。 皱着眉头出了寝殿,东遥上神想着自己该在哪儿去寻那丫头。 只惊觉周身突起一阵狂风,唰唰两三声,眼前闪过一阵黑影。东遥上神伸手一捏,竟是抓住了一块瓦片。 抬头望了望四周,这偌大的宸华宫,早已是一片狼藉。 阿牧托着腮坐在房顶上,望着不远处的彩霞,阿牧颠了颠手中的扇子,唰的一声,周围房顶上的瓦片就遭了殃。 阿牧此时在宣泄自己的愤懑,一想到当时自己兴高采烈的回去找两人玩,却发现白苏和敖元两人居然一声不吭的走了,阿牧就觉得万分愤怒。 眼见得四周房子统统见了房梁,唯有阿牧身下的这一栋,和相距甚远的东遥寝殿,免受了灾难。可见阿牧还是有着自己的思量:自己这个上神爹似乎是惹不起,做坏事就不要招惹他了;若是都扇了呢,自己似乎也没地方坐了。 可阿牧似乎忘了,这整个宸华宫都是东遥名下的…… 东遥上神立马找到了玩的不亦乐乎的阿牧,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再看看这周围草木横飞,飞沙走石的场景。东遥觉得,自己不该因为一个宫殿,而生了俗事之心。 是以,东遥面无表情的施了个禁锢术,将阿牧半吊在空中。 “你娘呢?” 东遥懒得跟阿牧计较这一团糟的宸华宫,东遥做事便是敢作敢当,他的信念,当然会贯彻到阿牧的身上。 是以,东遥并不担心这宸华宫的后续问题,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阿牧。 阿牧睁大着眼睛,倒看着他爹,小嘴一憋,顿时大感委屈,嚎道: “娘和敖叔叔去私奔了……” 我和敖元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犹豫了半晌,我终于大义凛然的说道:“算了,大不了回去被阿牧说一顿嘛……” 敖元鄙视的看着我,说道:“你好歹是人家的娘,居然沦落到被儿子说的份上……啧啧……真惨……” “你懂什么?这叫尊重!一看你们家以后的小孩绝对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毫不客气的还击。 “连家长的威严都没有的人,还好意思带孩子吗?” “诶!?你、……” “算了,我们去放花灯吧!”敖元迅速打断我的话,暂时表示着我们两人的休战。 而对于他的这个提议,我是欣然接受,当下就化作十三四岁的少女,随着敖元逛了出去…… 想我那时还是一个连男神仙的手都没摸过的小仙,每回的花灯节都要亲自许愿,希望自己将来能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寻个如意郎君。 又不知从哪儿听来,说放花灯和挂红绸时一定要真心实意,不能化作别人的样貌,否则心愿会大大的不灵,说不定还会招来因果。 做神仙的,大多是清心寡欲,潜心修行,最忌讳的便是因果二字,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摊上了事儿。 所以,早前放花灯时,我便恭恭敬敬的化作一头白狐,小心的衔着一朵花灯,慢慢的放在护城河里。 因此,不少地方还出现了什么白狐娘娘的传说…… 直到某一次,我与司命不打不相识,然后产生了过命的交情。司命为了拉近我与她的姐妹关系,欣然的交谈了一些天庭八卦,其中就不乏有:什么凡间的花灯节放花灯其实是当年河伯为了逗湘妃高兴,诓骗凡人给他做花灯,然后诱使凡人将一朵朵花灯放到河里,惹得湘妃一笑。 最后,河伯和湘妃的婚姻问题解决了,那放花灯的习俗留下来了。现如今,那些花灯都被地府阎王收去给地狱困兽当玩具了…… 一想到,我每年许的愿望,居然是对河伯那个花心大萝卜说的,我心中就倍感欺骗,是以,我在湘妃的寝宫投了不少情书之后,便再也不信这花灯节放花灯了…… 想想,还真是有些怀恋。 不过如今的放花灯,左右不过是图些热闹罢了…… 花灯节 挤在一群女人中间放完了花灯,我终于忍不住,对着敖元说道:“你走吧……” 可没想到敖元那厮摆出个很是欣慰的脸,坚定的拒绝道:“不,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我也坚定的说道:“不,你还是走吧。” “我带着你不麻烦,你不要多想。” “你走。” “不,我不走,小苏!……” 最后我一记排山倒海拍在他那筷子似的身体上,吼道:“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他娘的没完你就不要再来见我!” 敖元跟个棍子似得在地上滚了三米多远,最后趴在地上蹬了两下腿就再也不动了。 我瞄了他一眼,头也没回的朝古树的方向走去…… 古树是挂红绸的地方,而土地就住在它下面。 我这青丘三公主的身份,在凡界是极其好用的,一般的地仙见着我的时候,都会跑过来给我行礼。 是以,以往每回挂红绸的时候,这地方的土地就会跑到我面前行礼。 我自认为是个极其和善的神仙,对于这些几万年都呆在凡界不升一职,还要时常经受凡人在自己家门前烟熏火燎的供奉的小仙,我是报以最大的亲切。 是以,土地跑过来向我行礼,我自要和这土地亲切的交谈一番,这才不失我青丘三公主的风度。 可气的是,这土地每回在我高高举起红绸正要挂的时候,或者刚要抬手准备挂的时候,他就急匆匆的跑出来。 人家行礼我不可能不理他,所以,我只好停住了手,跟土地客气起来。 可巧的是,每回说完,周身都有一大群人惊恐的看着我。后来我才明白,这土地,凡人自是看不到的。所以,在别人眼里,就我一个人在一旁自言自语的说话,还不时做些奇怪的动作。这些凡人不认为我是疯子才怪。 我也曾跟土地说过,叫他不必麻烦回回都跑到我跟前行礼。可他每回都一本正经的点头应下,第二年又乐呵乐呵的跑过来在我面前一作揖,说道:“小老儿拜见青丘公主……” 司命说:“这土地虽官职小,但岁数大,记性有些不好。若你真不想他每回跑过来跟你行礼,不如你每回去的时候,用混元钟罩着盖了你那一身狐狸味,然后化做凡人,让他认不出你就好了。” 我觉得司命说的甚是有道理,自此,我每回下界来这,就要先跑去我母上那儿,偷出混元钟罩在身上。 幸得百年前的那次受伤,我还没醒,母上就被父上关了禁闭,这混元钟就一直在我身上,没有还给母上。 我捏了个手诀,招出混元钟罩在自己身上。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用我本来面目幻化出一身男装,活脱脱一个逃出家门逛女扮男装的小姐。 我满意的看了看这身装扮,又幻化出红绸就往古树的方向走去。 不要问我为何不化作女童,你要知道,这挂红绸可是个需要身高的活。我可不希望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我尽挂这红绸了…… 如今快到亥时,街上的行人大多放完了花灯。觉得劳累了的,就回家去歇息。还有精力的,就往着古树的方向走去。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抬眼偷偷地观察着这人群中的爱恨情仇。这么一眼扫过去,我还真看见了不少女扮男装的小姐。只是这装扮,打扮的也忒明显。 后来我才知道,这段时间这凡间时兴着一个:女扮男装遇才子的话本。不少闺阁女子瞧了,觉得这遇见意中人的情节甚是新颖,就决定在这天偷偷女扮男装溜出来。又怕自己装扮的太像,那些才子们真没看出自己是个女子,让自己的这次巧遇落了空。所以,这些小姐们纷纷在自己身上带着绣着花花草草的手帕,一个个在出门前喷的喷香,又露个肩,又露个手臂的。 乍一看,还真以为最近这女子间流行着男款女穿的衣服式样…… 兄台,你认错人了 凉风习习,夜火流萤…… 我提着一盏小小的花灯,跟在这人群中慢慢的走。 身旁的人们三五成群,或是零零散散。我夹杂其中,走过长长的摊贩,路过不少惊呼。 看过了女儿家的低低细语、娇羞姿态,笑过了孩童的嬉笑打闹,天真烂漫,终于,我来到了这古树前。 这古树我千年前我曾用灵识探过,福泽深厚,却不见其化出精魄,倒也便宜了住在此处的土地。 树上此时挂着厚厚的红绸,周围小摊小贩自觉地在树上挂了几盏花灯,照得这满树的红绸熠熠生光。 夜间的小风一吹过,不少挂在树间的红绸纷纷扰扰的飘着,惹得不少女子在人群间惊呼。 依稀间,我见着那土地抱着酒瓶坐在树枝间,眯着眼,看着树下一群群许愿的凡人静静地笑着。 我伸手在空中对它挥了挥,又惊觉此时土地应该不认得我,只好落下。却没想到,抬头的一瞬间,坐在树间的土地正好向我看来,我忙一个转身,匆匆掩入人群中。 环顾四周,见此时古树前的人甚多,土地又坐在古树上。未免土地起疑,我提着花灯跑到这周围的小摊上逛了起来…… 亥时将过,人群渐渐稀疏起来,只余下零零散散的三四人,小摊子开始收东西走人。我见着眼前的摊主一脸铁青的看着我,忙扔下手中的胭脂,提着花灯就往古树走。 站在古树前,我解下手中的花灯,将花灯挂在低处的树枝上。转而拿出红绸用力的扔向古树, 然后合手拜了拜。 其实自从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后,我每次在这树下求得愿望便从自己的小家变成了世间的大家,甚是宏大。 那便是: 我是白苏,我的愿望是,六界和平…… 我觉得,若是我父上听到我的这愿望,一定会觉得甚是欣慰,毕竟,父上可是少有的心怀世间的狐狸。但若让他知道我之前许愿,想必他定要揍得我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什么物种。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许了: 我是白苏,我的愿望是,家宅安宁…… 拜完了古树,见四下无人,我便换成了女装。 转身就走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 “阿白……” 在大间佛法里,我听过这世间许许多多的呼喊,或喜或怒,或悲或哀…… 我或许深受感染,随着他们一起笑一起哭过…… 但从未如这般, 震撼过…… 仿佛隔了千年的爱意,化作了这一声短短的呼唤。 能让这世间之人落尽可落之泪,爱尽世间那唯一之人…… 我呆呆望着眼前的一片夜空,睁大了眼睛让眼泪一滴一滴的落。 忽觉的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拉住,转而被人拉在怀里,耳边又响起,那一声: “阿白……” 不知怎的,我眼前忽然浮现起遥上神那张淡泊的脸,瞬间就转过神来,忙推开那人,不想这人力气还真大,我这个神仙都还挣脱不开。于是,我只好开口说道: “兄台,你认错人了……” 可司命没告诉我,今年我会桃花泛滥啊…… 身后的怀抱一僵,缓缓将我放开。 等我转过头看见那人的面容时,我蓦地呆愣在了原地。 要说这东遥上神有着这世间少有的清心寡欲的神仙模样,那这人拥有的,便是世间少有的魅惑人心的妖孽模样。 偏偏一身月白的长袍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头发被高高梳成一个发冠,只留两缕刘海在空中飘荡,那模样虽魅惑又不失风流,活脱脱一副绝代妖姬的命格,可惜的是生做了男儿身,竟也让我这只狐狸都看红了眼。 这算是,在我眼中顶漂亮的人了。 若这人不是凡人,那必定是妖魔了吧…… 我静静的望着他,感觉自己似乎要陷入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深情地越来越深…… “小老儿拜见青丘三公主……” 土地老儿的一声惊呼,将我狠狠地拉回现实。我低头看过去,只见那土地老儿恭恭敬敬的在对着我行礼…… 我回神,心中自是一阵后怕,想我堂堂青丘的狐狸精竟然被一个凡人迷失了心智,若被传出去,我定是要被我父上挂在青丘洞口吊着打了…… 随后惊讶一声:我这混元钟什么时候放回元神里了? 难怪土地能认出我。 我走上前虚扶一把,说道:“土地公不必多礼。” 土地乐呵呵的抬头,笑着说道:“三公主终于来这花灯节了,一千多年没见着公主,还以为公主忘了小老儿呢……” “我一直想着土地您呢,只可惜这一千多年被我父上关到雾隐山,然后又多禁磨难,是故到现在才有时间下来。” 我抬眼瞄了一下那人,见那人脸色淡定毫无不妥之处,似乎,也见得着那土地。 莫不是,妖?…… 我伸出元神之力探探他的根基,没想到,我竟连他的元神都探查不到。难道,他真的是凡人? 我又对土地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观察观察我身边的这个凡人,没想到土地竟对我的暗示熟视无睹,依旧乐呵呵的说道:“那小仙就不打扰公主游玩了……” 接着便嗖的一声,滚回了他的土地庙里。 诶?!……他以前跟我话不是挺多的吗? 好吧,既然土地都用遁地术了,那我也厚着脸皮走吧,就当做没看见。 没想到这凡人的手脚挺快的,我刚想有走的意思,他便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不放。 我无奈,叹声说道:“兄台,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望着我,眼睛飘忽不定的打量我,最后迟疑的说道:“小冉,我是沧源啊……” “这位兄台,我虽姓白,但我单名一个苏字,实在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阿白小冉,还请兄台你放开我好吗?” 我虽这般好声好气的跟他解释着,但这位兄台的执着实在让人肯定。 只见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抓着我的手,急切的说道:“我是沧源啊,小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兄台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是白苏,不是什么阿白小冉,还请你放开我的手好吗” 我虽是个神仙,但这样被人抓着手也觉得甚是不妥。但看在他是个凡人,又见这人长得好看的份上,他一直抓我手吃我豆腐我就忍了。想着好言相劝,不必使出敖元教我的什么防狼十八术,揍得他盆满钵满。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彻底的放弃了一忍再忍的态度。 “小冉,我沧源啊,你的夫君啊,我们成过亲的,难道你忘了吗?” 虽说他长得漂亮,语气又这么诚恳,一度让我思索自己的人生是否真在哪一次下凡的时候勾搭过这般美貌的男子。 这般苦苦哀求,这般深情并茂,突然让我觉得,东遥上神就是我一路人…… 可司命没告诉我,今年我会桃花泛滥啊…… 还是这般千年等一回的桃花! 是以,我对这般情深意切的诱拐,报以最深沉的排山倒海…… 异数命格 那人在地上如敖元一般滚了三米多远,最终撞的连古树都抖了三抖。 我蹲在血肉模糊的兄台面前,苦口婆心的说道: “说了兄台你认错人了,你还不信,非要我揍你不可!” 随后伸手施展起治疗术。 我虽不与凡人计较,但这不并代表我真不与凡人动手。 得益于那几年在雾隐山打架的经历,治疗一类的法术我还是练得炉火纯青。 现如今,只要那凡人还没被我打死,他就能被我救得回来。 是以,我揍起凡人来,从来就不心慈手软。 不过…… 这凡人似乎略有些不同…… 我这法术放了半天,他身上的血迹居然还没有被收回去,还大有越流越痛快的趋势。 莫不是,我的法力已经不济到如此地步?!…… 我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还是有些气息。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强力有劲,节奏平缓,有又不似重伤在身……恩?!……怎么一点一点的没脉搏了?! 我探下身听他的心脉,却没想到真是一点都无。 看来,这回真要跑到地府问阎王要魂魄了…… 阎王的小金库是放在哪儿的?拔舌地狱? 我收了法术,想要起身叫土地帮忙看着点这名叫沧源的凡人的尸首,却猛地又被人抱在了怀里。 “娘子,娘子你不要走!” 我忍着再度排山倒海的手,劝道:“沧源,你放手,我快呼吸不了了……”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放手了,你就又不见了!” 我被他紧紧箍在胸前,听着他的心脏渐渐地急促起来。脑中的思绪自是转了千遍,嘴中依旧好言相劝道:“我不走,真的。” 我伸出手将他抱住,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渐渐的镇定下来。 沧源见我不跑,放下了心,渐渐松开了一点。 我顺势搭上他的手臂,往后靠了一点,看着他鲜血横流的脸,说道:“脸脏了,我给你擦擦。”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心疼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随后在身上掏出块手帕仔仔细细的给他擦着。 沧源此时很听话,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擦着,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让我这千年的狐狸也不忍脸红…… 此时,我们两人的氛围很是奇怪。远远看着,竟生出些许暧昧。 我疑惑自己为何不干脆使个法术将他定住,然后将他扔给凡间的郎中,自己就一走了之。 这般的不潇洒,着实不是我青丘小霸王的作风。 可当我这般做了之后,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的法术在这人身上起不了作用。 我的手僵在半空,眼睛飘忽不定的看着他。 沧源见我停下,睁大眼睛,疑惑的说道:“怎么了?” 世间凡人各有命格,以作存世之用。 但千年出一异世命格,是为异数,又名凡劫。 父神在位之初,曾严令命止在位仙人不可介入凡劫,不可阻拦异数。此为凡间世人历练之举,优胜略汰…… 是以,拥有之人,不被仙术所扰。 那这沧源,莫不是如今的之人? 如真是这样,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之人死后必定要面见玉帝,要是沧源在玉帝面前告我一状,说是青丘三公主下凡游花灯节时,出手打伤之人,扰乱世间命数,那到时候,就是东遥上神都保不了我了,说不定还会帮着打! 沧源见我心神不宁,抓着我的手,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否是见着血不舒服?那你转过去好了,我马上擦干净。” 我对着他温婉一笑,说道:“不用,还是我来帮你擦干净吧……” 但愿我这千年狐狸精的美人计有用吧…… 脑洞的无限可能性! 想我活了三千多年的青丘狐狸,如今居然到了不惜牺牲色相来讨好二十来岁凡人的地步,真真是白瞎了我三千多年的寿命。 但我小狐狸能屈能伸,忍得了一时,快活了一世!看姑奶奶我今晚不解决了这厮!实在不行,就叫敖元那家伙给我被黑锅! 凡人的一世对于我们这种以千年为计算单位的神仙来说,实在是短暂的很。千年前的时光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昨天一样,是以,凡人的一生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神仙生涯中的一瞬。 奈何神仙的记忆极其深刻,是以,若神仙下界与凡人发生纠葛,那他势必会付出今后的神仙生涯来承载这段感情,甚至是千年、万年…… 而凡人,一世即过,便是一碗孟婆汤。什么狗屁记忆,都洗的干干净净,任他前世荣华富贵还是声名狼藉,入了轮回道,便又是清清白白做人…… 所以说,对与凡人,仙不是无情,而是不能有情。 恩?! 等等!! 孟婆汤! 孟婆汤可不是什么神仙法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仙药!不仅能洗去记忆,还能清污去垢,就不论灌多了会有变成白痴的风险,其他的,对与凡人来说实在是好物。 不过,味道是差了点。 我望着对我笑成一脸白痴的沧源,心中霎时有了办法。 看他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先陪陪他。然后在找个时间开溜,向孟婆讨点汤。回来后给他灌点下去,饶是什么阿白小冉加白苏,统统给我忘干净。 到时上了天庭,也不见得他会记起什么!记不起,自然告不了我的状;告不了我的状,那我也少了这皮肉之苦! 想到这儿,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擦完他脸上的血,我拿着手帕往怀里塞。却不想,又被他一把抓住。 嘿!今天你是抓上瘾了啊?! “有血、脏!给我吧,我拿回去帮你洗洗。” 说罢,他便一把抽走手帕,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入怀中。 我在心里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温柔细致的男子,生的真像我下一个妹妹。 我利落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在地上蹭的漆黑的白衫,转头对着地下的沧源说道:“我长得就那么像你妻子?” 却没想到,他对我反问道:“你真不是她?”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妻子会突生怪力,一掌把你拍的鲜血直流?” 沧源摇了摇头,说道:“确实不会,她比姑娘要温柔许多。想来,真是在下认错了。刚才在下唐突姑娘,姑娘要打要罚,在下绝无怨言。” “你跟其他姑娘都是这么直白?” 沧源被我的问句一愣,转而笑道:“并不是,只是在下和姑娘交谈很是自在,觉得姑娘要比寻常姑娘的气度大的多,是故,便直白了一些,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这还是我小肚鸡肠不符兄台的期望了!” 沧源刚想出声反驳,就被我打断道:“行了行了,自在便自在吧。以后别一口一个姑娘的,就叫我白苏吧。” “以后?那便是说在下还能见着苏儿。”沧源自动过滤掉我这话的本来意思,擅自改了称呼,还自作猜想的说道。 我不跟他计较称呼的事,顿时也就没了声。转而,我稍作思量的说道:“恩……可能吧……” 这还真不能断定,要是在他面见玉帝的时候碰着我了呢?更有可能,他以后成了我的仙友了呢?! 他听言,静默;而我又实在想不起说什么好,就这样,两人一时无话…… 此时清风明月,街上空无一人。纵观我们二人的周围,这氛围可谓是恰到好处…… 半晌,就在我想要开口告辞的时候,沧源说道:“苏儿去放花灯了吗?” “放了,还放了很多个……” “那正好,在下还没有放,不如苏儿陪我去放吧……” 听清楚我是放了花灯的!还有你放没放花灯干我什么事?居然还要我陪着! 但我这两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看着沧源那张可怜的脸,我的心霎时就软了,还有什么拒绝可说的。 “好、好吧……” 听到我的答应,沧源的那张妖孽的脸瞬间春光明媚,我的心又受到了一次冲击。 说真的,看美人对着自己笑,实在是令人如沐春风、通体畅快…… 后来我便真陪着沧源又去放了一次花灯,期间沧源一直用他那张妖孽脸对着我笑,看的我晕晕乎乎的。 这直接的后果就是,沧源不知何时牵了我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了大街上,躲都不晓得躲。 等我回过神时,我们两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我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又看了看被牵着的手,对着一旁的沧源说道:“这是哪儿?!” 沧源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尴尬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我望着漆黑的天空一阵无语,随即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示意他放开。 没想到这厮却捧起我的手,说道:“是手冷吗?我帮你暖暖。” 说罢,还一把拉过我另一只手,放在一起替我暖手。 “沧源,我手不冷,你把我的手放开吧。” “那身上呢?苏儿,你身上冷吗?”还未等我作出反应,沧源就将我狠狠抱在怀里。 我顿时又生起了层层杀意,这豆腐也还吃上瘾了! 就在我又一次抬起巴掌的时候,就听得沧源在我耳边用着初见时的声音说道:“苏儿,不要离开我……” 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我缓缓的放下高高举起的手掌,一点、一点的环抱在沧源的身上…… 不过,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心中的任何情绪都大不过现实的寒冷…… 因为,我看到了东遥上神…… 应龙沧源 东遥上神此时的存在,就如同厉鬼一般,任凭他如何的浩气正然,佛光普照,也依旧吹散不了我心中的恐惧,以及,东遥上神的寒冷…… 我就在这般情形下,忽然想起佛家诸礼中,讲究着日行一善。从前我虽未遵循,但今日我确实拯救安抚了一个落魄的凡人青年,实在可贺。 转而又想,东遥上神一向重视着佛理,若我以这个法子劝说东遥上神,等下东遥上神出手时可否能不殃及无。动手的话,可否只打沧源一个人? 我似乎全然忘了,当年东遥上神领着我父上一干人击退魔君的时候,可是来一千杀一千,来一万杀一万的作风,万万没有什么道义情分可讲。 要知道,十几万年前,那群魔君做背水一战,可是连魔窟里的老弱病残都派上战场了。 沧源不愧是拥有异世命格的凡人,在这般的严酷环境下,他居然敢直面东遥上神,与他怒目相视。 我哆哆嗦嗦的站在沧源身后,心中着实佩服他。 周围的空气又下降了一个温度,我思量着是该以如何的姿态跪倒在东遥上神面前,不招他一掌拍死。 凝神间,我竟看着,东遥上神身后还有一个身影如我这般抖着。 咦?运气这么好,居然还有同道中人。 我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明白,那矮小的团子,是被我和敖元扔在天上的阿牧。 “娘!”不等我招呼,阿牧那小子开口叫了我一声。 本来事情很简单,儿子叫娘,做娘亲的跑过去找儿子。 但娘亲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拉住了手,还不让她过去,那这问题可就大了。若做丈夫的还在一旁,必定想着,这媳妇儿,红杏出墙了。 接下来,又是一场好戏…… 我看着沧源,怒道:“你抓我做什么!” “娘子,你要去哪儿?”沧源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放大声音说道。 我一听沧源这话,忙向东遥上神那边望去:“你别听他瞎说,我不认识他!” 阿牧这家伙不嫌乱,居然开口就说:“娘,你下凡不带阿牧,就是来找这个凡人了吗?” 我连立马拍死阿牧的心都有了,但手底下依旧先想着挣脱沧源的手。 挣脱不开,我只好抬头对着沧源说道:“兄台,奴家丈夫和儿子在那儿,能否劳烦你将奴家的手放开……” 但这人脸皮太厚,我都将话说道这儿了,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就在沧源和我胶着不下的时候,忽然一道气刃直直向我们两人牵着的手间袭来。 我向后猛地一踉跄,沧源的手早已送了开。 “过来!……” 一旁的东遥上神终于开了口,话里的温度忍不住又让我打了个喷嚏。 我揉了揉鼻子,转而向东遥上神走去。 “什么时候,在下的妻子,成了东遥神君的人了?” 不知怎的,沧源这话,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竟有一种神魔开战前的一种凛冽。 “应龙神君的妻子,不是因为神君,在万年前入魔被杀了吗?” 东遥上神的这话,仿若荒原里的一点火星,蹭的一下,点燃了整个平原…… 四月初的夜晚还有着一丝丝的寒意,周围的风像喝醉酒的醉汉一般摇摇晃晃。 我幻化出神识,瞧着周身一白一紫的神力窜的煞是漂亮。 此时的我,似乎被沧源这厮定在了原地,而他本人,正在和东遥上神火拼。 我拼尽神力,也只得能让自己的嘴巴和手活动活动。 我将混元钟扔出去罩在阿牧的身上,以免阿牧被两人的神力误伤。我转而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这小子几步一窜就跑到了我的身边,我钱袋里掏出两把瓜子,递给了阿牧一把。 随即,我和阿牧两人吐了一地的瓜子皮…… 就在东遥神君点火之后,沧源便像泼了油的煤球,蹭蹭的蹿上了火。 “本尊倒是还记得,小冉当日的死,东遥神君可是有一份功劳!” 我虽见不到沧源如今是如何模样,但从背后这般灼热的程度,似乎来者不善。 而我前面的东遥上神,此时全然不在于拘泥与我算账的气势,反而淡然了起来,对着沧源说道:“降妖除魔,正是我的本分!” “是了,降妖除魔,正是你们这些神仙的本分。现在想来,本尊似乎与东遥神君不止杀妻之仇。现今正好遇上,不如本尊就将这些仇一并给报了!也好对的起那些魂飞魄散的三十万大军!” 应龙神君 我虽年岁小,但得益于司命的言传身教,也曾听说过应龙和东遥上神的恩怨。 若是在二十万年前的上古神魔大战中,没有背叛天界转投魔神,那么今日,想必该是和东遥神君齐名的天界战神。 可惜的是,当日不甘臣服于玉帝管制,终是背叛了天界,引得魔神八十万魔军大举攻入。 那时,自带三十万族人与魔神里应外合,使得天庭神族损失惨重。玉帝等人还不惜祭出父神的本命法器,与魔君奋力一搏,最终,天界才得以将魔族打回魔界。 而的三十万族人,正是因为东遥上神而被灭的干干净净。本人,也因为那次大战,被天界众神一齐剿杀。 因是传承了父神的神力,回归六界之中,自当从六界之中归来。所以,若是死去,六万年后自当会归来。 天界因在神魔大战中的背叛,对下达了追杀令。 自此,在东遥上神还未沉睡之前,一直是东遥上神追杀的每一次复活。 东遥神君沉睡之后的几万年,便是我父上接替着这个任务。 如此说来,我还是沧源他仇人的女儿。 不过,若他真是应龙转世,那刚才我探查他毫无灵识,便是因为我与他的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了…… 但我好奇,他真的不是异世命格之人? 吃完了瓜子,我又默默地从钱袋里掏出一把梅子。 阿牧见着着空中不断碰出火花的两人,说道:“娘,是谁?” 我思量了一番,说道:“恩,若论辈分,他还是你敖元叔叔的老祖宗,也就是传说中的龙神!” “那我可以向他许愿吗?”阿牧闪着眼睛,露出颇为不符合他这几百岁的天真说道。 我吐出梅核,说道:“你去试试?!” 说起来,敖元这厮还真是应龙的子孙辈。 应龙原本就是父神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条龙,后世这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龙类,便是由他孕育而出。 而他也是世间的第一条妖龙。自从他被天界追杀之后,便被冠上了这妖龙的名号。 也不晓得敖元这厮跑到哪儿去了,若他知道,他祖宗的转世今日抱着我叫娘子,不知他又有何表情!? “娘,那个叫小冉的,就是的妻子吗?” 我砸吧着嘴,眯着眼说道:“应该是吧,他刚刚似乎把我人称这个叫小冉的了!” 现在细细想来,在司命不与外人流传的消息里面,似乎是有一个叫小冉的女神仙与应龙的一个转世成了亲。 但司命对于上古神仙的恩怨情仇实在不感兴趣,所以我知道的内容也不过皮毛。 但似乎也有人传过,那名叫小冉的女神仙,还是上古几大神族里的族人…… 我估摸着,这番爱情,遇上天庭这般做事的神仙,想必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不到的这般转世,力量居然恢复的如此之快,实在令人惊讶。但不知,又能在本君手底下走得了几个回合?” 东遥上神此时正不怕死的开始挑衅。 沧源丝毫不受东遥上神的影响,但手底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丝毫没有刚才的顾虑。 我估摸着,两人再打下去,就可以开始殃及池鱼了。 虽说周围漆黑一片,但我也能感觉到,这四周的凡人多多少少也不会下百人。更何况,神魔开战,又岂是只有方圆百米的影响。 眼见得四周的魑魅魍魉早已消失无踪,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梅子扔给阿牧,摸了摸他的头,叫他拿着混元钟站一边看着。 虽说噬魂灯和堪魔剑因父上和母上打架,被撞入我的体内,以致我身受重伤,神力大减。但我也好歹是上古神族的族人,两件神器自当能被我所用。 我虽神力不足,借用借用两大神器的法力还是足够的。 只不过,后果嘛……似乎有些麻烦…… 两大神器 再看沧源和东遥上神两人,正在天上打的难舍难分。 虽说我很希望看到这场神魔打架的结尾,毕竟如今六界和平,想再挑起什么事端看神魔大战,实乃艰难。 当年我虽然也干过说动上古两大遗留上神云华上神和昆尤上神约架的事儿,但我好歹也让他们跑到九幽那片荒地上打,也不见得这般的殃及无辜。 是以,面对着两个明显干上瘾,全然不顾周围死活的龙和神,也就只有我这个打酱油的还保留着神仙的慈悲性。 我捏了个法诀,面色凝重的解开了额前的封印。在阿牧的仰望中,缓缓飘上半空。 两大法器的灵力,一黄一蓝的从我的身上散入空中,我闭目不语,只是身上的光芒全然大盛。 身后的九尾也已经展开,我猛地张开双眼,快速的捏动着法诀。 “破!……” 我急喝一声,一口血喷在了空中。 沧源和东遥上神两人神色一顿,猛然看向半空的我。 我一口血没喷出去多远,大都落在下巴和胸口前,所以看着甚是吓人。 沧源和东遥上神两人也不知道施的什么法术,我竟一时打不开两人的结界,不禁又催动。 此时我的眼识开始渐渐溃散,但东遥和沧源两人还没有分开的意思,我不禁急的满头大汗。 许是见我的脸色恐怖的吓人,底下的阿牧急急地叫唤了我一声: “娘!快住手!” 沧源和东遥两人在空中死死的望着对方,可周身却有一层结界,让两人的法术终是够不着对方。 沧源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致东遥死地,犹豫不决后,终于发了狠心一招打上我的结界,想击散的力量。 东遥上神意识到我在做的事情后,遥遥的看了我一眼,便静静地呆在结界里。 此时我的眼识已经全无,全靠着开天眼才勉强看的清局面。耳识也开始溃散。 虽然是借用的的力量,可沧源的这般攻击,也让我有些难受,最重要的是,东遥上神这厮在结界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之后,居然也像沧源一样开始攻击神器的结界。 合着你刚刚只是中场休息啊!!!! 两人像有默契一般,终于在我的耳识也全无的时候,将裹在周身的结界打的粉碎。 我猛地一口老血就喷了出去,霎时十几只百灵鸟在我耳边叫唤。 我勉强撑起身子捏了个法诀,免得让我直直的摔在大马路上。 一个胖乎乎的身子撞进了我的怀里,我摸了摸阿牧的头,说道:“阿牧,你该减肥了。” 东遥和沧源两人想必内耗极重,应该暂时打不出花样来。 揉了揉都移了位的五脏六腑,我咬牙说道:“你娘现在听不到看不到,所以你就不要说些废话了,快点拿出混元钟保我们两的小命。” 话音还未落,突然一道凌厉狠绝的气刃向我和阿牧袭来。 我立马反应,将阿牧抱在怀里,手里发动神器,挥出一掌来抵挡。 隔了半天,丝毫没有打中的感觉,也不知我这一掌挡没挡住。 但唯一确定的是,我和阿牧的小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又觉得不对,这四周未免太安静了吧,一点震动都没有。按理说,照东遥和沧源的仇恨程度,没了神力,两人也该上来肉搏啊。 莫非我的身识又没了?! 但手中传来阿牧的肉感,让我否决了这一想法。 后来我才知道,两人的寂静,全是因为我怀里的阿牧。 的神力全然已经收了回去,我虽看不到听不到,但还是能够感觉到。 阿牧在我怀里挣开,抓着我的肩晃了晃,确定我是真的听不到之后,像是朝两人喊了什么,随即,我便觉得这大地震动了一下。 我心有些慌,想要将阿牧抓的紧一点,却不想抓来了一只大手。 那手的主人将我拥入怀中,又将阿牧抱起。 我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问道:“是东遥上神吗?” 那人也许答应了我却没听见,只觉他轻轻拍了拍我,不知是答应还是安抚。 我伸手将他抱紧一点,那人也收紧了放在我腰上的手。 下一秒,我便被他带入了空中…… 娘,爹打我…… 虽是知道催动两大本命神器的后果,但这般看不到听不到的生活实在麻烦。 本想着,还能用开天眼这技能来做个弊什么的,可东遥上神带我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给我疗伤,而是二话不说的封了我的天眼。 期间我做了些许猜测,例如: 沧源和东遥上神打架时,沧源一直使用打人打脸这般卑鄙的理念,把东遥上神打的略失仪表…… 还有就是东遥上神四处勾搭仙娥仙女,如今正好找上门来,不方便我听见看见,以防我搅得东遥上神家室不宁。珺莲上仙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要不然,就是东遥上神跟哪个男神仙勾搭上了,说不定还是我颇为熟悉的男神仙,若是按这样的剧情发展下去,不是我父上,就是敖元…… 你想啊,我父上在东遥上神身边跟了差不多几万年,还是在父上的一生中,最为叛逆和心神不定的年纪。这般的朝夕相处,我就不信我父上和东遥上神真没发生点什么。 说不定,父上把我诓给东遥上神,就是为了打掩护,而私下里,他们两早就卿卿我我上了…… 至于敖元,这便是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的戏码了。那日敖元来寻我,说不定就被东遥上神见着了。 如今神仙的美貌,可是比万年前要长进多了,更何况,敖元还是这其中的翘楚,东遥上神真看上敖元了也是有极大的可能。 何况,这几日,东遥上神对于我私下凡间毫无责罚本就反常,还颇为体贴细心的照顾着,这其中,就有着极大的不妥了。 凡间有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思量着,这东遥上神那日将我带到宸华宫时,是不是顺带用了某种不可明说的手段,也将敖元一起带了来! 不论某种说法,我都不例外的充当着帮东遥上神打掩护的角色。 当然,也有可能,是东遥上神真的生气了…… 但,生气的,不该是我吗? 上神就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对我这般的小神仙吗?虽说东遥上神对我这小狐狸还不错,但又何必在人前遮遮掩掩对我的好。 这着实让我想起了那凡间的情妇,心情也甚是不爽…… 难道您是十几万年的时间寂寞了,想找个面容姣好的小狐狸试着对她好,与她玩玩,让自己不再那么空虚? 若真是那样,何不找珺莲上仙。找个爱着自己的人,岂不是更好? 不必怪我说话狠毒,我也只是想找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而东遥上神,我与他之间,似乎有着一段距离…… 可是,我想拉近他…… 这几日我虽不能听不能看,但始终觉得我周身阴沉沉的,甚是不舒服。还想着,宸华宫什么时候有这般阴凉的地方了?难道东遥上神没有将我带到宸华宫?而是去了别处? 这般的疑问我虽问了,但也得不到回答。 不是东遥上神不说,而是我听不到看不到。 东遥上神本想学着凡间的话本子编的男主给女主掌中写字的方法告诉我,无奈,小狐狸我实在愚钝,东遥上神在我手中写了半天,我才勉强认得个上字。 到底凡间谁编的本子!!我写个繁体字你猜试试!?笔画那么多,你记得全?! 手心被挠了半天,我最终一握拳,怒道:“不写了!” 东遥上神收回了手,他记得我听不见看不见,不像阿牧,在我身边玩了一会后,突然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东遥上神拍了拍我的头,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只是第二天带着我,开始让我学盲文…… 虽然两大神器让我暂时听不到看不到,但这样的影响也是暂时的,所以,我也无甚担心。 学盲文这件事,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毕竟过段时间便会恢复。但那些天,东遥上神一直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到处摸东西,然后又一遍一遍的摸刻在板子上的盲文。 开始的时候我试图劝说东遥上神放弃这一想法,可这厮极其坚定,虽每回我这般说,但他只是默默地拍了拍我的手,接下来,我手边能摸着的东西,他都统统变成了盲文板子。 就是这样坚定不移的心让我默默流下了泪,每天哭着跟东遥上神学习盲文。 索性我天资聪颖,在我恢复视觉和听力之前,我学会了盲文。现下已经能流畅的摸懂东遥上神的意思,但,也只能摸懂东遥上神的意思。 因为我发现,这里似乎只有东遥、阿牧和我三个人,比宸华宫还要寂寞。宸华宫索性还有珺莲上仙这号人物,来调剂一下我欢乐的生活,而这里,寂静的让我以为我身处天庭神狱的加强版! 虽说阿牧似乎不愿意学盲文,但我相信在东遥上神威逼利诱下,阿牧不得不学。 就在我学完盲文的所有字之后的几天,我就摸到了一块扭扭曲曲的盲文字板,我能想象的到,阿牧递板子时的委屈样子,因为他在板子上刻了这样一句话: “娘,爹打我……” 无妨,她会在我们身边的 打孩子这件事,我一向是不赞同的。 在青丘狐狸洞的那几百年,就算阿牧再怎么惹我,我也从来没伸手打过他,顶多直接把阿牧绑了扔在水里搁两三天。 但若东遥上神为了让阿牧学盲文,动了心思揍了阿牧一顿,我却是认为这万万不可能。我都还没有惹得东遥上神出手揍我,阿牧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惹怒了东遥上神。 对于这种年纪长的连阎王都不知换了几代的上神,我是很放心东遥上神的定力! 可这小子显然在耿耿于怀,以至于每回东遥不再时,我问他些什么,他都会把那些盲文写的乱七八糟,末了,还愤愤的往我手里一扔。 想来,他对于我这个做娘的不理儿子控诉的行为很是不满。 为了让我恢复光明前的生活过的顺心,我也只好违心的跑到东遥上神身边,为阿牧主持公道。 想那日东遥上神去药房给我配药,阿牧又不知跑哪儿发脾气。 我百无聊奈的摸着手杖上的花纹,闻着花园里的香气,也不知心中哪儿来了一股闷气,竟是在这石凳上坐不住了。 我习惯的睁大眼睛,眼前依旧是黑。 想着既然不想在这坐了,不如跑去药房呆在东遥上神身边,顺带跟东遥上神窜窜口供,也省得眼睛好了之后,看见阿牧在我面前板着脸碍眼。 我跺了跺脚,招来园子里的小花精,要她引着我去药房。 小花精牵着我走走绕绕,不多时,我便闻着一股药香。 到了药园,我挥了挥手,让小花精回去,免得惹东遥上神不喜欢,一掌废了她那点小修为。 转而收了手杖,踩上了药园里的一条石子小路。 这药园我是常来的,因着东遥上神不是每日能陪我来,他又不放心阿牧,是以,便在这药园建了这条石子小路,以免我碰着磕着又找不到房间。 我曾问他,为何不把整座宅子里的路建的像药园一样,在石板路旁铺上一条石子小路,反正有法术又不费事。可东遥上神却说: “我怕你跑了……” 上神的心思,一向是我这等小神仙猜不着的。虽然,当时在下的心中,是这般的咆哮:我都成了瞎子聋子了,还跑什么跑!!!! 踩着脚下的石子,上了台阶,我稳稳的站在了药房的门前。 推门而入,我驾轻就熟的向着病号的软榻走去。 稳稳的坐在软榻上,我睁着眼睛空洞的喊了一声:“东遥上神!?” 以往这般时候,东遥上神必定会拿出一块板子塞在我手里,上书:何事? 今日我等了半天,手上却毫无动静。 我疑惑:难道东遥上神没在药房? 我闻着药房的药香,依旧向周围唤了一声,仍旧是无人响应。 我作罢,只好起身回去找阿牧玩儿会儿…… “阿爹,你真的要瞒着娘亲吗?” 我绕过药房内的屏风,蓦然听见阿牧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那娘的耳朵和眼睛好了之后怎么办?我们瞒不过她的!” 阿牧又问起,房间内依旧无人回答。我慢慢走出房门,手杖在石子小路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等出了药房,我顺势将海螺放在耳朵上。 我不知在药园的哪个角落停住,静静地等着那个人的回答。 许久,就听得房内的人说道: “无妨,她会呆在我们身边的……” 你叫谁爹?! 后来,阿牧在花园找到了我,还给我塞了一块桃酥。 我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一朵花,将花瓣拔了一片一片的扔在石桌上。 阿牧的桃酥我也放在石桌上,并不吃。 “阿牧,过来,到我怀里来。” 我放下花梗,朝着阿牧张开双手,然后轻轻的抱着他,下巴搁在了他的头顶。 “阿牧,这里是哪里?” 阿牧将头轻轻的一抬,迟疑了许久,才写道: “这是爹在凡间找的一处宅子。” 我动了动下巴,捏着他的小脸说道:“你爹为什么不带我们俩回天庭?” “爹说,他睡了许久,如今想在凡间散散心。” 我又揉了揉他的脸,继续问道:“那,那天你见着的那个叔叔呢?” ”叔叔?哪个叔叔?”阿牧身子一顿,反问我道。 “就是那天抱着我叫娘子的沧源叔叔啊……” “娘为什么问他?” 我松了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环着阿牧,说道: “因为他做错了事!” 话音刚落,我便化出自家的九环金背大砍刀。还未等阿牧反应,“唰”的一刀砍向了站在不远旁的沧源。 “娘!”阿牧在一旁惊呼,而沧源此时躲过我那一刀,有条不紊的闪到我面前。 “闭嘴!我不是你娘亲!”我怒喝。 “我做的事,何必拿阿牧生气?”我又一刀砍过去,沧源急忙闪开四五步。 “那刀不适合你,扔了吧。”沧源见我使刀使得笨拙,在一旁说道。 这刀确实不适合我,只不过是雾隐山历代山主的武器,传到我这一代,虽不适合,但也只好收着。 以往和那些小妖打架,也无甚兵器可拿,只有这九环金背大砍刀使得颇为威风,便习惯的拿它出来打架。 不想,今天一个顺手,我竟又拿了它出来。 身旁的阿牧早已嚎啕大哭,见我有个空挡,直直的冲过来抱着我的腿:“娘,不要丢下阿牧和阿爹!” 我扔了九环金背大砍刀,睁着漆黑一片的眼睛说道:“应龙神君,小仙似乎说过,你认错人了。” 背后一声轻笑,猛地被沧源从身后抱住。他将脸在我耳旁蹭了蹭,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些……” 我又化出一把短刺,一个反手生生将沧源划开。无奈腿上有阿牧这个累赘,转身的动作迟了两三分,抽身时,握着短刺的手正好被沧源握住。 “放开!”还未等我说完,手上的短刺被沧源打掉,一个踉跄,我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耳朵什么时候好的?”我被沧源圈在怀里,听着他在我耳旁轻轻问道。 我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脸色一冷,说道:“有劳应龙神君多日来的悉心照顾,小仙的耳朵才能这么早的康复,也才能这么早的知道是应龙神君一直在照顾小仙。” 我使劲推了推沧源,这厮丝毫不动,于是继续说道:“即便是这样,小仙也早已嫁做他人妇,还是请应龙神君放开小仙。” 哪知沧源在我面前温柔的笑了两声,听着我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拨了拨我的头发,温柔的说道:“你我何必这么生分,叫我沧源就好。你既已嫁给了我,我照顾你是应该。阿牧,你说是不是?” 我怒然。 抱着我腿的阿牧这时迫不及待的帮腔说道:“对啊对啊,娘,我和阿爹照顾你是应该的。” 脑子砰地一声炸开,我已经不知从何骂起了。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睁着无神的眼睛,冷声说道:“阿牧!你叫谁爹?!” 阿牧的手明显一顿,显然被我吓到了,迟疑了半晌说道:“娘,你说过的,东遥上神不是我爹。” 我心一慌,声音降了下来:“那我还说过我不是你娘亲呢!你怎么不信?!” “娘……” 我已经明显的听到了阿牧的哭腔,心中一时不忍,轻轻挣脱沧源的怀抱,向阿牧的小身影摸去。 我蹲着与阿牧齐身高,手顺着阿牧的身体摸到了脑袋。 忽的手边出现一个帕子,我顺势接过,擦干了阿牧的小脸。 “阿牧,你为什么认为沧源是你爹呢?”我缓和了语气,尽量温柔的问道。 阿牧在那边抽抽噎噎的停不下来,等了半天,他才断断续续的说:“因、因为,我的真身是一条龙啊……” 认不认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沧源在我身后淡淡的说着,而我竟有种天塌的感觉。 我扯出一抹笑,自欺欺人的向着阿牧反驳: “阿牧,你莫不是忘了,你才五百来岁,不能现出自己的真身的!不要相信沧源的话,他的法术很高的,你看不破他的幻术的!” 不同的神族成亲,生下来的孩子要在一千岁以后才能化出真身。是龙是凤,要在那时才晓得。 正是因为这般原因,我们这些上古神族才可以放心的相互联姻。倘若生出个不龙不凤的怪胎,这世间就又多了几番六界悲剧。 我与我哥白泱,还有我那早夭的大姐真身皆是九尾狐,随了我父上。我母上凤凰一族人丁稀少,族中元老见我母上连生三胎皆是九尾一族,气的说话都不利索。 所幸我母上是凤凰一族较为能生的,那些族中元老皆是眼巴巴的盼着我娘的下一胎。 我也很是纳闷,就凭我母上和父上两人这般的关系,我母上居然还为父上一连生了三个孩子。 我与我哥皆是在一千两百岁和一千一百岁化出的真身。 我本以为,阿牧被关的那万年,父上将时间停住在他身上,直到五百多年前,阿牧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这般想着,我就一直没有探究过阿牧的真身。五百年前是因为信了父上,五百年后是信了东遥。 而阿牧,却在这时告诉了我他的真身。 当初东遥上仙告诉我,他与我们狐族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又想起司命跟我说的应龙神君的八卦:几万年前应龙神君的转世曾与我们九尾狐族的一位姑娘成了亲…… 想来,阿牧根本不止一万来岁,他比我大了又何止一万年。 可笑,我这三四千年的岁数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娘,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一条龙……” “是一条龙又怎样?敖元叔叔也是一条龙,你怎么不认为他是你爹!偏偏认为应龙是你爹?!” 我不知道今日我为何这般的暴躁,偏偏不让阿牧认沧源为爹。但心里的慌乱让我脸上有些紧张,好像有些什么事情非要被我知道似得。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阿牧是你和我的儿子,不是你和东遥的。我们成了亲,只不过你忘了。”沧源依旧是这番话,只不过这么久说下来,今日这句最让我生气。 我放开了阿牧,站起身来,凭着感觉看向沧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也说过,我不是阿牧的亲娘……” 阿牧在一旁又是大哭了起来,我只觉得肩头一痛,耳旁就传来沧源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为了一个东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认了吗?” 我不知他又为何扯到东遥,只是任由他抓痛我的肩膀,神色冷冷的说道:“神君何出此言?东遥上神与我本就不是阿牧的亲生父母,我又为何不认?更何况,应龙神君那你又有何证据说明我是你万年前的妻子?神君应该知道,九尾狐若是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的……” 我想我现今的面孔活脱脱是个无情无义的神仙,将脱离世俗、莫不关己的表情演的比王母都还要好上三分。 也是,这般荒唐事,还是扯清楚的为好…… 但我好像忘了,这般的惹怒应龙是个什么后果…… 周身霎时变得阴冷无比,四周的花花草草纷纷化为灰烬,耳旁连绵不绝的响着花精的哀嚎声…… “你到底?”沧源的声音此时透着一丝丝冰冷,好似要将我冻僵了。 “应龙神君要我认什么?” “好,既然你不认,那我便帮你好好想想这前程往事……” 白冉 到底是沧源赢了,我终于感到了害怕。 眼前的黑早已不是一团空气,而是化为了一片死水,紧紧将我包裹其中,让我越陷越深。 而我如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亘古的孤独…… “住、住手,你要干什么?”我紧紧盘在沧源的身上,有些哀求的说道。 沧源不为所动,只是燃烧着满满的怒气。 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我竟闻到了一丝血味。 “沧源,别骗自己了!若你妻子真是九尾一族。她若在万年前死了!你如今任凭你如何翻天覆地,你终究是找不到他的!你莫不以为,你的阿白小冉和你一样,是一条万劫不复的妖龙!”最后的这一句,我是奋不顾身的吼了出来。 父神当初造出神族之时,极尽宠爱,不仅给予了我们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还有着无边的法力和寿命。在人类看来,神族才是父神的爱子,而他们,只是神族的玩物。 其实他们错了,父神是公平的。 人类可以通过修行成仙,从而任职天庭。 而父神给了神族这么多,却唯独忘了一样——那便是“轮回” 没有了轮回的神族,最终都会走向灭亡。 这六界,终究会是人类的六界。 没有了轮回的神族,一般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若一旦放弃,便会永远消失。所以,每一个神族都比这世间的凡人惜命。 应龙是个异数,但他存留下的那一支龙族早已没有了父神和应龙的眷顾,自然没有轮回的恩宠。 而没有轮回便没有前世,每一个出生的神族,都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沧源活了这十几万年,即便是轮回几世,也不会不知这些。 我自问从小到大的记忆衔接的完美无缺,连上学偷吃几颗松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更别提我不是我父上的种了!按我父上的脾气,若真是这样,今日就便看不见这凤凰一族或者九尾狐一族了。 是以,就算沧源的阿白小冉不是九尾一族,也不会是我的前世。 至于沧源非说我是他的阿白小冉,我便是不明了了。 莫不是因为阿牧喊我娘亲? 至此,我这命途多舛的三千年日子,今日算是达到了一个顶峰…… 我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是物竞天择。奈何少时至此历经磨难,如今又碰上沧源这么个祸害,这般的狐狸生涯莫不是要到了头? 若侥幸活着,他日必定要上西天佛祖那儿,讨教讨教几番…… 但若依如今的情形看来,似乎不大可能。 此时我是个举目无亲的瞎子,沧源放开了我,似乎在我脚下建了个法阵。虽说除了周身凉飕飕的外加无尽的心理压力,性命暂时也无甚堪忧。 周围早已没有了阿牧的声音,但心里总有那么一两声哭腔。不知是我的,还是阿牧的。 沧源早已不见踪影,我不知,他终究要将我如何,至少不是什么普通的治疗失忆的法子。 我睁着瞎了的眼睛看向四周,耳朵不住的想要听见声音,最终,我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 我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照下来的光。 眼前的一切是无比的清晰和明亮,我似乎来到了一片光的世界,而我似乎又要失明一次。 我放下手,小心的适应眼前的一切。 不同于之前的黑,我的周身现今是一片的白。 我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惊奇的发现周身竟发出了一圈柔光。 再抬头时,一位女子缓缓停在了我的上方。 一袭破烂的白衣裹在她那婀娜多姿的身上,全身上下布满的血迹早已干涸…… 她闭着眼,长而过膝的黑发柔顺的散落在空中,有意无意的遮过她那张倾城倾国的脸。仿若这女子只是在战场上杀累了,在这静静地休息一般…… 我纵身一跃,缓缓飞到她面前。 此时我才发现,她的胸口竟是插着一把白剑。 犹豫再三,我轻轻的拔下这柄白剑,端在眼前静静端详。 忽的瞧见这剑身上的暗纹,心中不禁一怔! 这剑,是父上的! 我哥曾说过,早年我父上攻打魔族之时,使得是一长一短两把的鸳鸯剑。我曾以为是有人笑话父上使这鸳鸯剑太过女气,所以父上才换了现今的重剑。 那柄短剑我小时候见过,上面的暗纹与这柄长剑一模一样。而且,这上面还有九尾一族的印记。我便一眼便瞧出,这剑可是父上拿来使得。 原以为,那柄长鸳鸯剑被父上丢了,不想,却是插在这女子身上。 此时,我对这女子的面容甚是好奇,便伸出手,轻轻拨开占了大半脸的发丝,想见见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到看清了这女子的全貌,我手中的白剑蹭的一声掉落在地…… 这九分像母上的脸…… 阿白小冉………… 这是我那早夭的大姐,! 一 不远处是片森林,沧源摇了摇发晕的头,咬咬牙,捂着受伤的腰,瘸拐的向那森林走去。 走了许久,腰间的伤口不住的流着血,随着沧源的每步,点滴的洒在来时的那条路上。 身体里的血液流淌的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重。沧源有些体力不支,个踉跄,便摔倒在棵树旁。 身后跟着的群野狗跃跃欲试,贪婪的看着眼前倒下的人。此时天上传来声尖锐的鸟叫,抬头看,竟是有四五只乌鸦在沧源头顶盘旋,好似下秒,便会冲下来狠狠地撕扯沧源…… 沧源挣扎的坐了起来,背靠着身后的大树。血流的太多,张脸如同纸样。腰间依旧有血渗出,沧源扯下自己的另只衣袖,狠狠地将腰间的伤口绑住! 那群野狗看着眼前虚弱的不行的人,血的味道让他们眼里冒着光,但沧源手中的那把剑却又让他们不敢上前步。 僵持许久,看着靠在树旁呼吸微弱的沧源,终于有只野狗上前试探。 就在这刹那间,原本地上快要死去的沧源,个眨眼,就抽剑将那上前试探的野狗砍掉了脑袋。还未等那群野狗反应过来,沧源目露凶光,对着那群野狗吼道: “滚!……” 这声气息中足,震得天上那群乌鸦怪叫声,连连离去。而那群野狗,个个都夹着尾巴,呜咽声,四散逃开…… 沧源瞪着眼睛,见那些野狗逃散的不见踪影,腰间软,直直向地上倒去。 此时,他已气力用尽,再也无法动作。若是那群野狗如今返回来,他必定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即便那群野狗不会来,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他被人追杀至此,所伤甚重。如今在这深山老林中,无药无医,过不了多时,他便会血尽而死,然后暴尸在这深山之中…… 就在沧源迷迷糊糊之中,耳旁忽然响起声巨响,霎时将他震醒。 他睁开眼,见到个白色的影子,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起来,骂道:“我草你奶奶个熊!!刚刚是谁吼的!!不知道本姑奶奶在树上睡觉啊!”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身白衣,长得颇为文静,可惜那撸袖子气势汹汹的样子着实不雅。 “谁啊!快给本姑奶奶出来!!敢在这雾隐山上放肆!看本姑奶奶不怼死你!” 沧源虚弱的想着,这厮甚是吵闹。若是以往,自己必定是掌拍晕了了事。但如今自己显然没了那般力气,只好动了动嘴,虚弱的答道: “是我……” 那女子显然没料到自己要找的人,是这么个要死不活的家伙,时间心中怒火消了大半。看着沧源血肉模糊的半掩在树叶里,只露出个脑袋。再上下细细看,沧源简直是没了人形,那女子霎时心中甚是可怜,这余下的怒火三三两两的便都散了。 如此,那女子也甚是好心的走到沧源面前,说道:“这位仁兄,在下青丘白冉,初次见面。” 说罢,白冉便笑吟吟的对着沧源伸出了手。 这般的彬彬有礼,沧源实在不想理白冉,只是闭了眼睛,任由白冉在旁笑着。 白冉脸都笑僵了,却依旧没有沧源的回应,不禁疑惑了起来。 司命说,凡间见面都是先握手的啊?为何那人毫无反应?难不成真是佛铃所说,凡间见面时要唱歌曲? 但白冉显然拉不下脸,只好收了手,对着沧源说道:“诶?仁兄你叫什么?” 见沧源依旧是闭着眼不理自己,白冉只好又上下打量了他,最后在腰间找到块牌子。 白冉凑过去利落扯下牌子,将上面的血擦了擦,然后对着半死不活的沧源说道:“你是不是有个爹叫沧海啊……” “你爹叫沧海,你叫沧源,那你弟叫沧浪,若是有个妹妹不就是叫沧桑……”白冉在旁摇头晃脑的说着,大有把沧源的祖宗十八代都想出来的意思。 沧源在旁躺着,脑子里不住的响着白冉的这些话,甚是烦躁,连想死的心都没有了! 白冉在旁絮絮叨叨的说着,沧源在地上疼着,实在忍不了,只好憋足口气,横眉对,说道:“你若有能耐,就将我这身伤全数治好,若是没有,还请姑娘到别处玩去!” 白冉住了嘴,瞪着眼睛,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回沧源,而后说道:“原来仁兄你不是想要寻死啊……” 二 再次醒来,沧源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山洞,身边赫然睡着那个自称青丘白冉的姑娘。 沧源虽只有着十几年的见识,但瞧着这姑娘十分的灵动,一身白衣天真无邪,再加上她对于自己满身鲜血却毫不设防的样子。 沧源觉得,这姑娘想必从未到那人世间走过,如若不是这山里的妖怪,便是被遗弃到这里的孤女。 但那话本子里的妖怪似乎从来不需要休息,而这位姑娘抱着自己睡的十分的惬意,虽然勒的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但沧源瞧着,也颇为的可爱。 那这姑娘便是被遗弃在这里从小长大的孤女了…… 沧源不禁放下心来,静静地看着这姑娘的睡脸。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对,自己身上的这伤似乎都痊愈了,沧源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半死不活了,看这姑娘的样子,不像是什么神医啊! 莫不是真的遇上了这山中的妖怪?! 想着想着,沧源不禁呼吸急促,惹得趴在自己胸前睡觉的白冉眉毛一皱,竟慢慢的醒了过来…… “诶?仁兄你醒了?” 白冉打了个哈欠,丝毫不惊讶沧源的醒来。就是沧源一直盯着自己,惹得白冉有些不自在。 “仁兄,你要喝水吗?你睡了三天,一直未醒,想必现在饥渴难耐了吧?……” 沧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问道: “姑娘,你是要吃了在下吗?那等在下梳洗干净了可好,我怕太久没洗澡,酸到姑娘……” 白冉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张着嘴愣了半天,最后才慢慢说道: “你说我是妖怪?” 沧源笑着接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 还未等沧源说完,白冉一脚就将他踢了下去: “草你奶奶个熊!劳资拼死拼活的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不说本姑奶奶是个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居然说本姑奶奶是个妖怪!有本姑奶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妖怪吗?!也不看看之前是谁在这雾隐山上罩着你!你以为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拼得过那些狼妖!?……” 说完又气不过,跳下床准备再踹沧源两脚,沧源此时却忽然说道: “那阿白,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白冉停住了脚,疑惑的看着沧源。 “在下沧源,沧州人士,家中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在此世已是孑然一人。今幸得白冉姑娘救助,在下身无长物,唯有以身相许,以报姑娘的救命之恩!” 沧源虽然躺在地上不能起来,但一本正经的说完这些话后,显然得到了白冉的重视。 “你真的愿意以身相许?”白冉再一次的确认到。 沧源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此时必定有些狼狈,但沧源觉得,这些都不要紧,自己的这张脸一定能拿下眼前的这位姑娘。 要知道,自己长得这张人神共愤的脸,还是有点用处的。 白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沧源一番,最后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到洞口,朝着雾隐山的万千生灵吼道: “爹啊,瞧见没!我一出来就有人贴着当我小弟了!你就等着我带人杀回青丘吧!” 随即,转了个方向,又吼道:“雾隐山的精怪们听着!沧州人士沧源今后就由我白冉罩着了!” 身后的山洞一不小心抖了三抖,洞里的沧源躺在地上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吼声,忽然觉得: 也许,这还真不是个好办法…… 三 后来吧…… 沧源还是浑身无力的在山洞里躺了一个多月,但白冉每日为他弄制吃食,洗漱这一类凡人的基本需求,还附带着聊天解闷的功能。着实让沧源这厮享受了一把大爷的规格…… 沧源问过白冉自己为何身上的伤不见了,却还要在这个山洞里躺上那么一个多月? 白冉被问及此时呵呵一笑,颇为羞涩的答道: “其实吧,你的伤我并没有全治好。那日我将你拉出鬼门关,就耗费了我大半的法力。无奈,你这外伤也颇为严重,所以,我虽治好了你的内伤,但外伤却有些无能为力。 不过,所幸还剩余些法力施展这障眼法,用来安慰安慰醒来的你。再说了,你那身伤好起来肯定是留了许多的疤,想你这般好看的脸蛋,身子却这般的丑陋,着实有些破碎那追过你的女孩子的心。 我这障眼法,质量好,显现快!就连寻常的仙家都看不出来!是以,你大可以露露你那身上的肌肉去勾搭小姑娘! 你做我的小弟,以后必定经常见那些仙家。以你这张面孔,说不定啊,日后还能勾搭一两个女神仙!” 等白冉说完这些话,沧源终于明白,这姑娘法力不够,还是要靠自己痊愈! 沧源死了心,但好在那些追杀自己的东西应该暂时找不到自己,自己在白冉身边,应该能安静的几天,不如就让自己休息一阵,说不定还能借白冉的手。 但照白冉这姑娘的耐性,显然是不可能! 白冉外出屯了几天的粮食之后,终于对着沧源打开了话匣子。 从小时候偷穿娘亲的嫁衣,到后来跟着司命去乱月老的红线…… 事无巨细,一件一件的堆到沧源的耳朵里。 白冉还说,她其实是住在青丘的九尾狐洞里,但她的娘亲见她活的太过于安逸,所以就将她扔在了这雾隐山磨练磨练。 白冉对这决定并没有什么意义,想着在哪儿睡不是睡。但坏就坏在她那杀千刀的亲爹,来之前居然把她的一身法力废的干干净净! 自己虽然是个九尾神族,但这雾隐山也是上古遗留下的神迹,是父神那一带就留下来的物种,哪个不是活了十几万年!想她白冉千多年的岁数,不论这雾隐山上的什么奇葩往她面前一站,白冉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前辈!就连刚化形的精怪都不例外! 别提白冉有多憋屈了…… 原本还想着将上古神族的身份省些力气,现在可好,那些精怪不欺压她就不错了! 所以说,白冉好不容易恢复的这些神力,都用在了沧源身上,也算是对沧源仁至义尽了! 而对于自己那杀千刀的亲爹,白冉想着,自己可是要好好地回报这一份大礼。 对于男人之间的处事方法,唯有拳头才可以解决! 司命曾在白冉面前这样说过! 白冉想过自己虽然打不过那亲爹,但占着自己是个女流之辈,找人群殴那个亲爹还是可以的。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冉就从来到雾隐山就开始谋划收小弟的计划。 无奈,这里的精怪大多出不了这雾隐山,出的了雾隐山的,白冉又打不过!所以,见着沧源自动答应当自己的小弟,白冉是高兴坏了!越看沧源,越有掏心掏肺的架势! 末了,白冉还颇为赞赏的拍着沧源的肩膀说道: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块去揍人的好材料!” 四 此时沧源在床上虚弱的躺着,无奈的提醒说的正兴奋的白冉:“阿白,我可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打的赢你那上古神族的爹?” 白冉一愣,显然是忘了这茬。 但好在白冉不拘泥于小节,不走寻常神仙的路,固执的认定收小弟揍老爹的方法。思量颇久,终于一锤定音的说道: “沧源,我来教你绝世武功吧!” 沧源在床上艰难的翻了翻白眼,说道:“阿白,就算是再绝世的武功,又如何比得过神仙的法术?我们有的只是招式,神仙有的可是神通!阿白,你就不要妄想了……” 白冉听完眉头一皱,一巴掌拍的沧源大有吐血的趋势: “诶!好你个沧源,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说!你对于我的位置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阿白,我对于自己军师的位置很是满意,我沧源说了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绝不会有任何歪心思的,你放心。” “再说,我就是军师也依旧是你阿白的小弟,我也不过是为阿白你分忧解难,好合起伙来揍上你爹一顿……” 白冉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沧军师,你说,我们到底该如何?” 沧源接道:“你把我变成神仙吧,然后我们再一起修炼……” 白冉想了想,这凡人变为神仙,除了有异宝,便是修炼。 但看沧源这资质……恩…… “沧源,我教你修炼吧……”在深思一秒后,白冉对着沧源说道。 “沧源,作为我的小弟,我相信你在有生之年一定能够修炼成仙的!恩!加油!” 白冉坚定的看着沧源,鼓励道。 倘若白冉法力还没散尽的话,此时应该能听见沧源心碎的声音。 对于白冉这种每日以睡觉渡过的神仙,时间在她的眼里很是微不足道。而且作为一只平均寿命就有十几万年的上古狐狸,是不能理解凡人在百年间为生死而惶惶不安的心情。 是以,白冉对于沧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很是不解,要知道,她睡过最长的一场觉,可是有三百年…… “难道成仙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沧源最终还是想提醒一下眼前的这姑娘。 但看那姑娘的迷茫表情,沧源觉得不能顺着她: “我虽不懂修仙,但也知道,凡人若是想修炼成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世间不知多少的凡人,仙还没修成,命就已经没了。到时候,阿白你这个领着小弟上青丘揍老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再说,就算我肯修,那阿白你愿意陪我不眠不休的修炼百年吗?” 看着白冉坚定的摇了摇头,沧源问道: “那阿白,你可有其他快速的修炼成仙的方法?这样一来,对你我可是都好!” 白冉看了看洞外,冥想了一番,最后摸了摸下巴,点头道: “恩,好像还真有!” 白冉告诉沧源,凡人修仙还可以融合异宝成仙。而这雾隐山上,刚好有这么个宝贝。 来之前,白冉她娘告诉过她,这雾隐山上封印着上古神君应龙的一丝精魄。 当年应龙被杀之后,玉帝知道天庭不能将应龙杀死,为了避免万年后天地动荡,玉帝等人在应龙的魂魄逃走之前,抓住了一丝精魄,并将其封印在了雾隐山。 因为有着父神诞下的上古神迹雾隐的镇压,应龙的前几世虽复生,但法力从未恢复过来,所以天庭之前找到应龙转世之后,便轻而易举的将他杀死。 这万年来,六界也得以安宁! 而那一精魄承载着应龙大半的法力,可想而知,若是将这精魄融入沧源的体内,他必定能就地成仙,说不定,还能和白冉他爹拼上一拼! 虽说应龙冠上这六界第一妖龙的称号,但毕竟是父神和母神生下的上古神族,任凭谁也抹不掉他血统神力的强大! 更何况,在父神未陨灭之前,应龙深受父神的喜爱。 可惜终究性子太过于激烈,最终创下此等的祸事。 五 “恩,不过啊,解开封印需要雾隐山山主的许可……” 沧源听着白冉说的心脏一紧,不禁问:“那……雾隐山的山主我们两个打得过吗?” 白冉坚定的摇了摇头:“打不过!” “但是……”白冉话音一转:“前几天我和那只王八打赌,我赢了……” 沧源听着她的转折,艰难的问道:“你、赢了又会怎样?” “赌注是那只山主令牌。” 其实和那只王八打赌不是白冉的本意,是白冉路过的时候,那只王八非逼着和她赌。 白冉那时忙着睡觉不想理他,任凭那只王八掏出什么样的宝贝,白冉也没看一眼。 后来那只王八心一狠,将那只世代传承的山主令给掏了出来,白冉这才答应和他赌上一回。 “那你的赌资是什么?”沧源实在想不出来,白冉身上会有什么宝贝能和山主令相提并论。 “一只叫花鸡……” 当沧源被白冉带到那所谓的王八面前,嘴角抽搐的厉害: “这应该不是王八吧……” 倘若面前这三四米高的龟状物体是只名副其实的王八,那天界的巨灵神应该是正常大小的体型了。 沧源和白冉面前的,显然是一只玄武,而白冉手中的山主令肯定只传到她这一代…… “山主!我来接令牌了!”此时白冉一声大喊,震得山间树叶纷纷。 但对于一只上古玄武的出场,这显然是小意思。 话音刚落,沧源只觉整个雾隐山猛然一抖,丛林里散出千千万万只鸟,纷纷落在玄武的壳上。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丛林,瞬间炸开了锅,沧源和白冉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那巨大的玄武体内发出了几声闷响,霎时沧源的脚下又震动了起来…… 等差不多安静的时候,那只玄武才将巨大的脑袋伸了出来…… “山主,今天还没吃呢!?”白冉走上前,默默地跟山主攀关系。 只见山主动了动眼珠,说道:“自从你上次给我带了只鸡,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 “哟!那有一个多月了吧!山主,那我下次再给你带一只,下次不打赌!” 玄武喷了口气,表示白冉别来那一套。随即看到了站在白冉身后的沧源,玄武将头伸过去嗅了嗅,说道:“这是谁?他不是雾隐山的人!” 白冉站回去,拉着沧源的手对着玄武介绍到:“他叫沧源,是我一个月前在东森林那块捡到的,现在是我新收的小弟。” “他是凡人……” 等玄武说完,沧源就上前作揖说道:“在下沧源,沧州人士,先前身受重伤误入贵地,未与山主通告,实在见谅!“ 玄武没有理他,只是伸了伸头,一群鸟就在他头上飞来飞去。 过了一会儿,玄武点点头,对着白冉说道:“东森林那块的结界是有些松动了,吾厘,你去那儿补补。” 说完,哄了哄背上的那群鸟:“你们都到我背上做什么?去去去!自己找食吃去!别在这儿玩了……” 随即,玄武背上的那群鸟,纷纷四散开去…… “白冉,你今天来这做什么?”玄武见那群鸟散的散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上次山主您不是答应借我山主令一用吗?今天我是特地来取山主令的。” “你现在要山主令,用来做什么?” 白冉拍了拍沧源的背,兴高采烈的说道:“上次不是跟您老说了吗?我要招几个小弟跑回青丘揍我爹,如今我这个小弟是个凡人,但他答应随我修炼成仙,我这不是想帮他一把,也好早日跑回青丘一起揍我爹嘛?” 玄武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说道:“你来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凡人呆在雾隐山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知道!我带他见识一番,立马就送他出去!” 玄武嗯了一声,慢慢的将头缩进龟壳。 白冉和沧源等了一会儿,一块黑木牌子就扔了出来。白冉接过,对玄武道了声谢,玄武也没理她,只是对着沧源看了看,然后颇有意味的说了声: “这凡人,有些面熟啊……” 六 白冉一听这话就来劲了,刚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要知道这玄武从上古到现在活了十几万年,一向是迷糊的很,如今突然对一个凡人说眼熟,那必定是大有来头。 “诶?山主,你认得他?” “恩……只是有些眼熟,依稀有些感觉……” 白冉一听这话有些门路,连忙拉着沧源走近些:“山主你好好看看,看我这个小弟是不是什么上古仙人的转世之类的?要不就是什么上古仙宝投做凡胎?” 玄武狠狠地吸了口气,而后又吐了出来。 白冉瞪着眼兴奋的等着玄武的下一句话,却不想,他竟是把头又缩了回去…… “喂喂!山主!!你不会又睡了吧!!你先给我回句话啊!”白冉着急的看着已经在打呼噜的玄武,恨不得上前去捶那巨大的龟壳。 沧源在身后拉住了白冉,轻轻的说了句:“走吧……” 白冉告诉沧源,山主玄武坐落在雾隐山的北边,而白冉的那个小山洞正好坐落在了雾隐山的南边,雾隐山的西边有一条白虎精,东边正好是镇压应龙精魄的地方。 当年天帝为了镇压应龙精魄,特意设下这个阵法,还请来了上古神兽来坐镇,也算是煞费了苦心。 至于朱雀门为何要白冉来坐,只是因为自己身为凤凰一族,是最为闲散的,而其它的凤凰皆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做,统统都走不开。 是以,白冉最终被他娘赶来这雾隐山上睡觉。 在外面看来,雾隐山似乎不大,但这其中的壮阔唯有雾隐山的生灵才知道。 两人走了约个把时辰,才走到了东边的一处庙宇。 白冉瘫软在石阶上,一副打死也不要爬这三千台阶的样子。 沧源微微急喘,顺带看了看周围,自己当初在这里走了这么久,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座高处的庙宇。想必,四处应该有很强大的结界,一般的神族没有领主的带领,是丝毫找不到这儿的踪影。 “不错嘛,走了这么久,居然还能站着。” 沧源听着白冉的声音,在她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时候穷苦惯了,这些都没什么。”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神仙,靠体力步行个把时辰是不可想象的,能坚持走到这儿,算是白冉心理健康,积极向上!而沧源就不同了,从小被人追杀,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那件宝贝就在这座庙里吗?” 白冉点点头,不是很想跟沧源讲话,她现在又累又渴,说什么都想就地睡一觉。 但那精魄就在上面,自己这么一睡下去,又不知何时才能醒。只好醒了醒神,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说道:“走吧!” 但转头时,却发现身边没了半个身影…… 诶?!!人呢!!!刚才不还在这儿的吗?!!! 白冉此时不用强撑就已经清醒了,自己好不容易做到这步,沧源这小子居然跑了!! 惊恐了一阵后,白冉突然安静了下来,想起沧源要走,也不必挑这时候…… 白冉坐了一会儿,旁边的丛林里就冒出了个人影,白冉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沧源。 “你回来了……”白冉依旧低着头,在地上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一只竹筒忽然出现在了眼前,白冉一惊,转眼那只竹筒就到了自己手里。 “是什么?”白冉问着沧源,而后凑在竹筒上闻了闻。 “是水……” 白冉诧异了一下,转而抬头看着沧源:“你刚才……是为我打水去了?……” 沧源应了一声,转而看向刚才白冉写写画画的地方,发现那地上谢了许许多多的“沧源是个大笨蛋”的字样,不禁一笑,说道:“大笨蛋的水,阿白你喝不喝?” 白冉脸上一热,立马伸脚擦了那些字,然后拿起那只竹筒狠狠地灌了几口,接着站起身来递给了沧源:“给……” 沧源没有接过那竹筒,只是顺着白冉的手看向她,笑着说道“我已经喝过了,不用顾着我。” 白冉想了想,仰头将水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一抹嘴,顺势将竹筒放在小包里,说道:“走吧!我们上去……” 七 虽说是三千阶台阶,但雾隐山向来只有那么高,山势又颇为平缓,所以,那三千阶台阶修的甚是密集。白冉一脚跨过去就有三四阶,沧源就更不用说。 用不了半个时辰,两人就走到了庙里。 庙里颇为干净,一进去就看见里面供着的佛像。 白冉看都没看那佛像,径直走到佛像旁的一个神龛面前。 “难道精魄就在这里面?” 白冉打开上面的小门掏了掏,随口应道:“算是吧!” 然后惊喜了一声:“找到了!” 白冉拿出一块晶石,在沧源面前晃了几下,然后迅速的放在了自己包里: “晶石到手,接下来就是将它注入你的体内了,走吧,我们现在去找佛铃!” 白冉兴冲冲的拉起沧源的手,却不想没有拉动,转过头时,却看见沧源依旧笑着,嘴里说道:“为什么要去找佛铃?” 白冉一脸惊讶: “你不会以为拿到晶石就可以将精魄注入你的身体内了吧?!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了这么大的法力!若是没有神仙为你疏通,那晶石还没在你手里握热,黑白无常就要来拘你的魂魄了!我那刚恢复的法力,为了治你的一身伤,可是耗得干干净净,你就不要妄想我能给你疏通了,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找帮手。” “那佛铃是谁?” “佛铃的来头可大了,不过我说了你这个凡人也不知道!我领你去见她,你就知道她多了不起了!哎呀,走啦走啦……” 沧源就这样被白冉拉了出去…… 等过了一个时辰后,沧源被白冉拉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树丛里,周围全是果树,其中还不伐有柚子和桃子共生的场面。 白冉揪了根黄瓜,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递给沧源说道:“要不要来一根,很解渴的!” 沧源望着白冉那张温良淑女的脸,做出如此粗狂汉子的动作,立马扶额实在不想说什么。 沧源接过黄瓜,看着白冉又奔过去摘树上的桃子,说道:“我们到了吗?” 白冉在那边咬了一口桃子,舒服的说道:“没有……” “这里是雾隐山长水果长得最好的地方,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的水果,一旦种下去,不出一个月就会接过!而且长得又大又甜!” 沧源看着手里这个大有长成金箍棒的黄瓜,觉得很有感触…… “这块地方是我刚到雾隐山的时候发现的,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 等吃饱喝足之后,白冉又带着沧源上路。 这回两人走了不过两刻,白冉就在一旁说道: “到了!” 白色的影子慢慢的飘落下来,沧源接过,发现是一片鹅毛大的雪,还未落到手心便已经消失不见。 身旁的白冉走上前剥开前面的大片藤蔓,沧源在后面紧紧跟上。 转瞬间,沧源忽然觉得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片白色,唯有中间的那棵树还在盛放,头顶的白色也还不依不饶的下着雪,却从未落在地上…… 树间的紫衫少女,安静的拨弄着眼前的花,不知不觉吸引着这世间的精灵…… 这是如此的美好,唯有身边的大嗓门甚是煞风景: “佛铃!我们来了!” 佛铃笑着看着白冉跑过来,自己也轻轻的飘下佛铃树。 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人,佛铃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向白冉走去,而那白色的场景也慢慢化为一片花朵盛开的绿草地…… 居然是幻境!…… “佛铃,你看,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叫沧源。沧源,这是佛祖座下的佛铃花!” 随着白冉介绍,佛铃对沧源笑着点点头,这倒是让沧源颇有些局促。 沧源对着佛铃作揖,表示回礼。而佛铃也不说话,一时场面颇有些尴尬。 “佛铃不会对生人说话的!你就不要指望她对你开口了!”白冉大力的拍了拍沧源的肩,一旁的佛铃笑了笑。 白冉拿出塞在包里的晶石,对着佛铃说:“佛铃!我把精魄石拿过来了!这下就要靠你了!~” 佛铃点点头,表示没问题,然后走过去拉起沧源的手,示意沧源随他过去。 沧源一惊,转头看向白冉,而白冉在身后兴高采烈的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去吧!佛铃会帮你的!” 随着白冉的一声,沧源已经和佛铃飞上了佛铃树。 又不知为何,沧源看着佛铃那张笑脸,竟有些昏昏沉沉,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八 沧源睡过去之后,白冉立马就上来了。 佛铃笑了笑,示意一切都准备好了。白冉看着熟睡的沧源,说道:“他真睡下去了?!” 佛铃点点头,白冉又前前后后的看了沧源一回,说道:“佛铃,你说我有没有认错啊,这真是传说中的应龙?” 白冉回头看向佛铃,佛铃默默地将手中的精魄石放在沧源的胸口,霎时,一股强烈的灵力扑面而来…… 白冉一个不妨,刷的掉下了树,等再上来时,沧源胸口上的精魄石早已经被佛铃拿在手里。 “没想到应龙会这么笨,看来应龙当年会被天庭打败还真不是侥幸。诶?!佛铃你说,应龙少了一魄是不是更有碍智商了?!” 佛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白冉摸了摸下巴,摇头晃脑的说道:“佛铃,你说,现在就把应龙杀了,是不是有点不过瘾?” 佛铃有些疑惑的看着白冉。 “我想了很久,反正应龙死了之后,隔了那么一段时间就会重生。不若今生再拖延些时间,洗了他的记忆,让他做个傻子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这样岂不是更好? 反正我这还缺了一位小弟,就让他补上。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也好时时刻刻的监督着他,等到他发狂滥杀无辜,我再一刀结果了他也不迟。”白冉甚是满意自己的计划,转过头来对着佛铃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佛铃此时睁大了那双紫色的眼睛,一脸的不不置信:“你真的要这么做?那天庭和玄武那儿怎么办?我们不可能骗到他们的!” “不然,你来动手一刀结果了他?”白冉两手一摊,起身让开,表示自己上来动手。 佛铃身为佛陀所化的灵物,生性善良,自然不忍沾上这等鲜血之事。可天庭的命令实在不可违背…… 白冉见佛铃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不禁开解道:“你看啊,佛铃,沧源要是做我的小弟,我肯定是要好好地奴役他的,也算是为了那死去的多少天兵天将报仇。再说了,人间的话本子上写了,将仇人一刀斩了,是最没意思的报仇方法,细水长流的折磨才是王道。 等我收了他当小弟,绝对不会让他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这样既解气,又不会沾上血,绝对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佛铃你也不想闻到血腥味吧……” 佛铃惊恐的摇了摇头,白冉在一旁满意的笑。 “那,天庭和玄武哪儿怎么交代?” 见佛铃松口,白冉顿时觉得好办了,连忙答道:“好说好说,玄武呢,是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沧源来过这雾隐山。等我和沧源出去后,玄武若醒来,你就告诉玄武,说是我和沧源找到了转世重生的应龙踪迹,一路追赶了过去!还有啊,我们跑的匆忙,一时忘了将应龙精魄放回原处,过段时间必将放回。 玄武今日又睡过去了,我想若没个三五十年他定然不会醒,说不定等我杀了沧源,他都还在睡着,所以玄武这儿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天庭那儿,佛铃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有个写报告写的特别好的姐妹,跟他打好招呼后,天庭什么事都不会知道!” “小冉,你还要拿着精魄石走!要是沧源威力大发抢走了怎么办?他的记忆洗不洗的掉我们都还不清楚呢!这样真的行吗?” 白冉拍了拍佛铃的肩膀,以示鼓励,说道:“放心,我连我那个神君爹的记忆都能给他洗没了,这转世不过二十年的妖龙,肯定妥妥的!而那个精魄石,没有你的解封,任凭那个沧源怎么蹦跶,都得不到这里面的精魄的。我拿着,也只不过是为了唬唬人而已,不会乱用的!” 见佛铃还在那儿犹犹豫豫,白冉决定再给佛铃下一剂狠的:“你要是真不答应,那你来动手杀了这应龙转世的凡人好了!我是不敢动手的! 而且我听说呀,这杀凡人的时候下手一定要快!否则,鲜血一定飞的到处都是。凡人的鲜血是最执念的东西,尤其是心头血。到时候,你那件紫色的小裙子一定怎么洗都还有一股血腥味。不仅是你那紫色的小裙子,等你的佛铃树来年开花的时候,说不定花香里都还有血腥味!” 看着佛铃越来越白的脸,白冉得意的笑了笑,接着,就在佛铃的耳边悠悠的叹了一声: “你说这个沧源多惨,不知道是多少世前造下的债,还到今世都还在还。看看这小身板,不知道从小受了多少苦。 这沧源要是真的是一个凡人该多好,受了这么多苦,早该还完了。要我说,前世的债不留今世的人,喝完了孟婆汤哪还有什么恩恩怨怨……” 说罢,长长的看了一眼躺在树上的沧源,小眼神微微一荡,叹息道:“诶,真是可怜……” 九 白冉闭着眼,沧源脑中十几万年的记忆纷纷闪过…… 山间的一枝花,踏下的一方脚印,斩下的一颗头颅…… 所有的,痛苦的,不该的,纷纷扰扰,皆如翻书一般在白冉眼前闪过…… 等白冉睁开眼,自己已经哭得溃不成声…… 法术这种东西,施展起来还是需要些代价。白冉的心此时犹如刀割,沧源多少次被杀的记忆一遍一遍在心里轮过,白冉终于知道,原来死亡,是这么的令人恐惧…… 怀里的晶石华光大盛,一时间,映得两人如观音座下金童玉女一般,霎时般配。 忽的金光又是一闪,一丝白光“唰”的从地上的沧源身上飞到晶石之中。 白冉睁开眼,见地上的沧源神色无二,又低低的说了一声: “成了……” 白冉此时已经想好了,此番离了雾隐山,就带着这沧源到凡间走上几十年。小心的将两人的行踪掩藏好,一路吃吃喝喝,逛遍这俗世繁华。等沧源老死了,自己就跑到天庭邀功,到时候,两全其美,岂不是快活! 反正沧源死了,还要等上千年才能复活,等到天庭察觉到什么,沧源也差不多快醒了,天庭那群老古董,哪儿还有时间去追查白冉千年前干了什么?! 白冉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是觉得自己此番肯定是天衣无缝,浑然不觉沧源是个变数,天庭也不如她那般想的无能,至此,也算是遇上悔悟终生的大祸。 等到沧源在地上悠悠转醒时,见着的,便是白冉一脸奸笑的场景,不禁心生一顿,脱口说道: “娘……” 还未说完,沧源便被白冉死死的抓住:“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白冉虽对自己的法术很有信心,但摸不准这古今第一妖龙到底是个什么脾性,要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没被消去记忆不说,反而在灭天庭的道路上助了沧源一把,那就真是罪过。要是自己还未逍遥快活,便被大发神威的复生转醒的应龙神君一掌给毙了,那便是一桩大惨案了! 是以,白冉见沧源醒来,势必是要确认一番,成功了便好,若是不成功,那自己一定要赶快跑! 沧源晕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的白冉晃啊晃,隔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的给出了个答案: “你……你是我……娘亲?!” 白冉此时心中犹如十八道天雷滚滚!!雷公电母都不能形容她此时内心中的翻腾!! 娘亲?!!!! 人家才子书生遇到这般变故,醒来看见美貌佳人,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希望姑娘长久留在自家身边,开口第一句就果断喊了人家姑娘一声娘子。若是姑娘应了,那人从此便是如花美眷!若是不应,那也见姑娘双颊绯红,自成一段风流! 你倒好!醒来就对着碧玉年华的本姑奶奶喊娘亲!!! 怪不得本姑奶奶要虐死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放心,今后你是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白冉心中自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脸上一副牙笑眼不笑的表情,盯得坐起来的沧源背后一阵发寒。 白冉扯了扯脸上的笑容,慈爱的摸了摸比她高一个头的沧源,笑着说道: “二傻,娘亲带你到尘世你走一趟!” 接下来,白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沧源拍的血肉模糊! 十 中山郡。 七月的晌午阳光很是充足,让人一坐在那儿就忍不住打起瞌睡。 福星楼的伙计此时正窝在柜台下面打盹,老板过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没事在过了饭点,又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出来吃饭! 中山郡不过是个小县城,虽名字起的霸气,但这来来往往的商客却是不多,这就更加加剧了福星楼里员工的懒怠。 就在这店小二打盹打的最香的时候,掌柜的一脚就将他踢了起来: “还不快起来招待客人!” 店小二迷迷糊糊的起身,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灰蒙蒙的影子。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小二,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开始招呼上了:“二位客官里面请!~两位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 但瞧见两人身上一指厚的风沙,浑身脏的跟乞丐一样,店小二立马机灵的说道:“看二位客官风尘仆仆,一定远道而来。二位客官神色劳累,不如就在小店歇息几晚,正巧几日后是本郡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两位客官也可游玩一番,高兴高兴!” 话还没说完,那矮个子就扔给店小二一锭银子,吩咐道:“一间上房,准备热水。顺带给我儿子找间马棚。” 小二见了银子,还管它什么要求,连忙点头应着。可一想又不对,收了笑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客官,小店这不是黑店,您这银子足够两位住几天上房了,要不客官您再开一间房?” 矮个子的脸被布遮着,小二一时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矮个子说道:“无妨,这几日吃住都在你这。看你这么机灵,若是银子还剩下,那就权当你的小费了。” 小二一听立马笑了起来,原想着来了两只铁公鸡,却不料,两人出手竟是这般阔绰! 可笑到一半,小二的脸就僵住了。 只见掌柜的铁青着脸一把推开小二,对着两人作揖行礼道:“二位客官说笑了,本店规定不允许收小费,是以,这多余的房钱一定会退还给二位的。而且,小店的马棚实在住不了人,现今世道乱,二位客官还是开两间房的为好。何况,本店的房子不分上下,规格都是一样的,所以,价钱方面也不贵。您看……” 说罢,掌柜的故意看了看那矮个子。 “掌柜的,你这店里生意一向不好吧?” 掌柜的一听,倒也实诚,红了脸答应道:“确实……” “我带着我这傻儿子出来,便是要磨砺磨砺他的心性,什么地方住不了,我就让他住哪儿。多谢掌柜的好意,这世上能动我这傻儿子的不多,掌柜的不必担心。现下还是烦劳小二带我去房间休息,舟车劳顿,我也不和掌柜的客套了……” 掌柜的忙答应是,一抬头,就见那矮个子直奔二楼。 掌柜的忙遣了小二跟上去,一转身,就看见那高个子杵在身边。掌柜的望了望那斗笠下的脸,觉得甚是俊俏,着实不忍,于是再问一遍:“客官您……真要睡马棚?……” 白冉收拾干净之后,下楼找了个位子随便坐下,接着便叫了些饭菜慢慢悠悠的吃着。 虽说真与沧源母子相称,但白冉实在不想委屈自己变化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如今两人离开雾隐山已经两年,一路走南闯北,风餐雨露,也是走了这大半个俗世间。 至于白冉当初离开前在佛铃面前发下的血誓…… 奈何白冉也是个请求九尾狐族中的显贵,自幼家教便是数一数二的好。作为从小沐浴在青丘正统的根正苗红教育下的白冉,骨子里更是冒着一股帝王家的矜贵。 所以,每回看着沧源一脸傻兮兮的对着自己笑着,白冉就将当初他那个杀千刀的亲爹教诲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 什么凡是讲究个公正,做事要有理有据,三思而后行;什么成大事者可进可退,能善能恶;什么做事留三分;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白冉觉得自己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听过他那杀千刀亲爹的话…… 所以,对于现下与自己毫无恩怨的傻子,白冉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与沧源这傻儿子计较…… 但立下的誓言,被雷劈着也要做完。 白冉无法,最后动脑筋,在沧源的衣食住行上面做文章,吃饭不给肉,穿衣用最差的料子,出门一路靠走,住就给他住最差的地儿,一切以人类生存基本为底线。 可怜几千年没来凡间玩过的小姑娘,还没开始玩,就要先变成恶妇想着法子整儿子,实在是世道不公。 虽说白冉信誓旦旦的要折磨沧源,但依现在看来,白冉还真是在养儿子。 有个不打不骂,管饭管饱的好东家,沧源作为一个二傻子,真真是万般的好养活,沧源现下最大的追求也不过吃饱穿暖有住处。即便是以上追求都不满足,沧源也没有什么可哭得,天生天养的神族总不该挂在半路上…… 鉴于以上总结,作为二傻子出来找虐的沧源算起来没吃半点亏。倒是白冉年纪轻轻,就被一个大自己不知多少倍的老祖宗明目张胆的叫娘,确实不知是喜还是悲。 等到白冉伤春悲秋的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的狐狸爪子被人牢牢地抓在手里。 抬头一看,一个满口金牙的柔弱公子正笑的见牙不见眼。 白冉心中一跳,顿时被那人的猥琐吓得低下了头。 这世道!……真是什么样猥琐的没有…… 等白冉再一抬头时,那猥琐的柔弱公子就“嗖”的一声,直直的飞过三张桌子,摔出了店门外…… 白冉回过头一看,就见自己那傻儿子沧源直直的站在自己身后,毫无悔意的喊了声: “娘……” 不知为何,白冉当初封了沧源的记忆和法力之后,虽说人变傻了,却获得了一生怪力,寻常的三五人是绝对打不过他。 也幸得于此,白冉此番出来,为了不惊动天庭,一路上小心翼翼,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使用法力。 而白冉不愿改变自己的容貌,向来以本尊示人。狐狸精的美貌自然可知,沧源和白冉这一路自然因白冉的这一张脸惹了不少麻烦。 沧源虽然傻,但对自己这个美貌娘亲向来忠心耿耿,一般在白冉三米之内的雄性生物,沧源就开始如狼似虎的盯着。 更别提这种摸摸小手,摸摸小脸这种禁忌项的行为。 刚开始的时候沧源是直接将人扔的血肉模糊,但经过白冉的深刻批评之后,现在顶多将人擦破点皮而已。 是以,那猥琐的柔弱公子现下正气势汹汹的带着自家家丁将沧源和白冉包围的水泄不通。 原本空无一人的客栈现在被那柔弱公子带人挤得满满当当,如此狭小的空间已经是杀气横飞。 白冉看了看眼前明显是纵欲过度的小年轻,眼也不抬的对着身后的沧源说道:“傻儿子,赶出去……” 十一 沧源虽然傻,但对自己这个美貌娘亲向来忠心耿耿,一般在白冉三米之内的雄性生物,沧源就开始如狼似虎的盯着。 更别提这种摸摸小手,摸摸小脸这种禁忌项的行为。 刚开始的时候,沧源这个正直的二百五直接将人扔的血肉模糊,惹得两人一路被仇家追杀。后来经过白冉的深刻批评之后,沧源深有感触,摔人力道柔中带刚,刚中有柔,既能让人痛着出去,也能让人站着回来,不至于出现一出手就是倒地永不起的场面。 是以,那猥琐的柔弱公子现下正气势汹汹的带着自家家丁将沧源和白冉包围的水泄不通。 原本空无一人的客栈现在被那柔弱公子带人挤得满满当当,如此狭小的空间已经是杀气横飞。 白冉看了看眼前明显是纵欲过度的小年轻,眼也不抬的对着身后的沧源说道:“傻儿子,赶出去……” 白冉再一次感叹,这世间为何有着如此之多的欠揍之人,丝毫领略不了“审时度势,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精髓。 白冉向来是吃软怕硬的狐狸,信奉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信念。在这尘世间一路走来,自己已经让沧源打了不下百十来回架,还就偏偏有人愿意前仆后继的跑上来挨揍。 何必呢?!不就是一口气嘛,吹一吹就走了呀。 凡人与凡人之间是有距离的,更何况是凡人与上古大杀器之间的距离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听着那纵欲过度的猥琐小年轻被人扶着走之前,信誓旦旦的对着白冉和沧源两人喊着:“有本事你们俩就给小爷等着,看小爷不找人弄死你们!” 白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身后的沧源也就知道,自己和娘亲又要跑路了…… 这就叫做:恩,我们两还就是没本事!…… 见找茬的人走了之后,店掌柜终于带着店小二从桌子底下翻了出来。看着被砸烂的几个桌椅板凳,掌柜的心一疼,上前对着白冉和沧源说道: “两位客官还是早些收拾行李离开本郡吧,客官的银子本店会如数奉还,至于这些饭菜就权当是小店请二位客官的,本店本小利薄,还请二位客官能体谅本小店。” 白冉起了身,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向掌柜的问道:“刚刚这公子是本郡的地头蛇?” “他乃本郡县太爷之子刘充,算得上是中山郡的一霸,自幼仗着自己爹是县太爷,在这中山郡欺男霸女。两位客官今日惹了他,日后必定会遭他报复,两位听在下一句劝,还是尽早离开本郡的好。经今日之事,在下也要收拾东西到别处躲上一阵。” 白冉听着,心中也是思量上了。 地头蛇之类的人物,这一路上两人遇上不少。白冉走了这两年,也是知晓这凡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要躲,单看今日这位纵欲过度的猥琐小年轻,依着以往遇着的势力,不过是小杂鱼之类的角色,并不会随随便便的出现被人追杀半年的情况。 再有三天便是花灯节,白冉带着沧源来这中山郡,便是因为此处有一株千年古树,是雾隐山一脉,自幼福泽深厚。而到每三十年后的花灯节那天,便是这株古树的孕结之期。 对于雾隐山的树木来说,孕结之期便是将自身灵气凝练成果实,作日后避劫挡灾之用。虽说自从父神仙逝之后,雾隐山就成了无人看管之地。等到天庭想起雾隐山这块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将这些蕴含千年灵气的果实当成球来踢,后来是任雷公电母换着花样劈。 白冉作了雾隐山的四神兽,这大半的果实自当是进了她的口。 等到白冉带着沧源出了这雾隐山,到这凡间来游历,才发觉这雾隐山四神兽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封印除了能将应龙的精魄压制之外,也限制了神兽们。 白冉自从踏出了雾隐山,就觉得自身的神力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容貌也随着时间的变化在衰老。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沧源还没被她一掌杀死,她就已经先要老死。 幸好当初封印沧源记忆是用的应龙的那块精魄,否则,白冉今日真要酿成大祸。 自从在雾隐山加入封印之后,白冉的灵气来源便是雾隐山的生灵们。如今看来,白冉要想活的更久,除了回到雾隐山,便是找到东西来补充灵气。 经过多日的打听,白冉终于找到了这株雾隐山一脉的千年古树。 虽比不上雾隐山的灵气深厚,但一棵果实下去,应该能管白冉凡间三十年的命数。 是以,白冉如今不是不想走,是一定要等到三日后才能走…… 十二 只要挨过了这三天,其他一切都好办。 跑路嘛……家常便饭! “谢掌柜的好意,但小女子在此处是有要事,实在不方便离开,要走也是等三日后的花灯节过后才能离开。” 掌柜的一听,也不好再相劝,只是对着白冉解释道:“二位客官不好离开,但在下的一家老小今日内会收拾行李连夜到邻县避难去,是以,还要请二位客官另寻他处……” 白冉点点头,表示理解:“今日祸及店家本是小女子的不对,掌柜的这般做小女子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烦请掌柜的告诉小女子一声,本郡可有其他的客栈,又在何处?小女子知道后也好和我儿子早些落脚。” 不想白冉这么一问,倒是将掌柜的问的面红耳赤,不禁吞吞吐吐道:“这、这……本郡就在下这一家客栈,二位客官若是想再找客栈落脚,自是没有的。” 白冉一怔,又听得掌柜的说道:“况且,今日姑娘二人得罪县太爷公子一事,本郡必定是人人知晓。姑娘今日走出去,恐怕无人会收留姑娘。但城南有一处破庙,多年荒废,长做本郡流浪之人的歇脚处,不如姑娘去那儿看看?” 白冉还真没想到,得罪一个县太爷公子,竟会有这么多麻烦。看这家掌柜的的架势,那真是对那猥琐公子怕的不得了。 凡间胆小怕事的习性白冉是知晓的,但能将这全郡的百姓逼得如此闻风丧胆,那县太爷公子可谓是个“人才!” 虽说这破庙白冉和沧源又不是没住过,而且这一路上住的还颇多,但这并不代表白冉就可以容忍自己住在一个破庙里,何况现下又不是找不到客栈,现下不过是要被客栈赶出来了而已! 白冉向来没有自虐的嗜好,更没有施虐的嗜好。是以,白冉听了掌柜的的话,立马就想出了主意: “掌柜的既然要到邻县去,不如将客栈卖与小女子几天,等掌柜的一家从邻县回来,小女子就将客栈交还与掌柜的,如何?” 掌柜的明显还未想到白冉会这般说,一时愣住了。 白冉见那掌柜的没有说话,觉着有戏,便又说道:“至于银钱方面,必定不会让掌柜的吃亏,小女子奉上白银三百两,掌柜的您看如何?” 掌柜的脑中一时转不过弯,硬是有些没听明白,又似有些不相信这般的好事落到他头上。 白冉觉得此时应该速战速决,若是让这掌柜的细细琢磨几番,此事必定要告吹。 “既然掌柜的没有异议,那小女子就将三百两白银立即奉上,也好不耽误掌柜的收拾行李。白南,那三百两的银票出来……” 白冉将手往后一伸,示意身后的沧源拿银票出来,却发现身后半天没反应…… “白南你聋了?!还不拿……” 白冉朝身后一看,发现身后的沧源早就没了人影,半晌没反应过来。 “掌柜的,我儿子他人呢?!” 站做一旁的小二此时开了口,说道: “刚刚跟一卖糖葫芦的跑了……” 十三 沧源作为一个智商不足三岁的傻子,跟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跑了实在是很符合情理。 又说沧源平时都站在白冉身后不说话,常人不时地被他的外表所蒙骗,是以,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孩子是个傻子。 倒是时常有人觉得他前面的白冉疯疯癫癫,似有些神经不正常。 但事实是,千万别让沧源开口,一开口绝对要穿帮。 你能想象一个七尺男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捏着嗓子儿童状求抱抱的场景吗? 你能忍受一个七尺大汉时不时的捏着嗓子对你撒娇的场景吗? 不能! 但白冉作为长期受害者,不知在多少人民群众的白眼中被沧源吃了豆腐,最重要的是,事后还偏偏打不赢这身高马大的弱智儿童。 所以,在听到沧源跟着糖葫芦的跑了,白冉又一次陷入了思考中: 到底是找,还是不找呢? 虽然很想让沧源一去不复返,但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神仙,白冉终究还是决定: 吃完饭再找! 是以,白冉在付给了掌柜的三百两的银票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完了桌上的那碗饭。 等到掌柜的收拾完行李,白冉的这餐饭也就吃完了。 此时天已经大黑,白冉接过掌柜的递来的文书和钥匙,随身收好。等拜别了掌柜的一行人,白冉才上街去寻找沧源。 看着白冉离去的背影,掌柜的问了问身旁的儿子兼小二:“这位姑娘刚刚说,她儿子?” 百家灯火渐亮,青石板上留影。 白冉腰间的钥匙,随着白冉不紧不慢的走着,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在这月色的小巷里颇有情调。 循着夜色中凡人看不见的一条水线,白冉差不多逛完了半个中山郡。 索性今日白冉换的是一件芽黄的衣衫,而非一身黑衣或者白衣,前者头在飘,后者有怨气! 若真是这样,明日这中山郡的道士恐怕会忙的不可开交。 想到这儿,白冉不禁一笑。 沧源作为应龙的转生,天性喜水,且五行属水,周身向来弥漫着凡人看不见的水汽。所以,每回沧源走失,白冉不会考虑找不找得到的问题,而是考虑的是要不要把他找回来,还是说把他扔出去几天…… 再说沧源这边,单纯易信人,什么东西都能跟着走,又十分喜欢迷路,真是将傻子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好在沧源天性喜水,能让白冉每回都在水边找到沧源,这也让白冉少费了不少心。 但看今日这傻子的足迹,似乎是要将这中山郡走完的迹象。白冉不禁疑惑:一个卖糖葫芦的会走这么远吗?难不成沧源又瞧上了货郎? 要说沧源这张脸可使这个傻子得了不少好处,若是寻常人被人垂涎三尺的盯着,必定是将那人揍得不成样子。可若是长得沧源这般赏心悦目,一般人也就不好下去手,说不定还能大发善心,给沧源一些东西。 当然,在白冉和沧源没钱又很饿的时候,这招是百试百灵。 看来今日白冉这傻儿子精力是格外的好,等下回去可以不用给他饭吃。 白冉终于将中山郡走了个对半,在城南的破庙附近找到了背着一大捆糖葫芦的沧源。 沧源此时坐在一块石头上,默默地对着那一捆糖葫芦流口水,看神色又十分纠结。 白冉叹了口气,刚走了一步,就看见沧源蹭的一下抬起了头。见是白冉,很是欣喜,眼睛里顿时发出小狗见主人一般的目光,硬是将白冉原本流畅的步子顿了一下。 白冉一边走,一边就见着沧源将那一大捆糖葫芦藏在身后,还努力的掩饰着脸上的窃喜。 等到白冉走到沧源的面前,沧源脸上已经恢复那木木的表情。 看着沧源的小把戏,白冉并不准备揭穿,只是对着沧源说道: “走吧白南,我们回去……” 十四 当日沧源醒来,白冉就给他胡诌了一个名字,为的是骗骗沧源,也骗过天庭那些人。 司命曾说过:名字非轻易而取。 如此的郑重其事,连白冉都不禁抖了三抖。 是以,白冉觉得,这不过又是司命的一句戏言。 但如今看来,司命唯独这句话说对了。 替人取了名字,便有了一份归属感,不愿任何人觊觎一分,也不愿有人损他一毫。 如此多年,便是嬉笑怒骂,染了分毫…… 沧源快步上前,欣喜地将那捆糖葫芦献宝似得拿到白冉面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在白冉的脸上,生怕她有些不高兴。 白冉取下一串,咬了一口,透彻心脾的甜不禁让她微微一笑。 “很甜……” 白冉的短短两个字,就让沧源异常的兴奋,向前走的步伐也不禁活泼了起来,那一捆的糖葫芦也在空中一跳一跳的。 白冉看着沧源,心中也不自觉得放开了一点。 不去想做神仙的弯弯绕绕,不算计凡间的躲躲藏藏。就依如今这般,身边有人陪着,静静地在街上散着步,白冉突然觉着,这样的感觉,也许就是凡人间所说的幸福。 等走了半晌,前头的沧源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窃笑的对着白冉说道: “娘,我还有方法让你的糖葫芦更甜?” 白冉一愣,随即好奇道:“什么方法?” 只见沧源将手中那捆糖葫芦“唰”的插进街上的青石板里,然后拔下一根咬下一颗,便向白冉凑了过去。 虽说白冉平时对沧源这张帅绝人寰的脸实在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现在,看着沧源那张带笑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紧张,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此时沧源的手慢慢扶住白冉的脑袋,缓缓地俯身,将头低向白冉。 白冉看着沧源眼睛里的自己,不禁又一阵失神。 眼看着两人的纯就要凑到一起了,白冉一个伸手,就将沧源给挡住了。 “谁叫你这么做的?” 白冉一把推开沧源,脸色一变,问道。 沧源作为一个三岁智商的大龄傻子,印象里向来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白冉依着沧源以前未太出格的行为举止,觉得不必对沧源太过于规范,再加上一路上匆匆忙忙,白冉也就忘记了给沧源普及这一类的知识。 是以,沧源对于亲吻,房事之类的东西,是一概不知。 看着沧源现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白冉觉得,沧源必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 以前在路上也遇见过觊觎沧源美貌想要调戏的姑娘,但好在一向有白冉在沧源身边,也便没出什么事。 不想今日白冉一个疏忽,便让人钻了个空子。 思及至此,白冉心中不禁一阵恼怒,面容一恶,吼道:“说,是谁告诉你的?!” 沧源见白冉怒不可遏的模样,自觉闯了祸,于是低着头吞吞吐吐道:“是、是给我买糖葫芦的一个漂亮姐姐,她说、她说,这样吃糖葫芦会比较甜。” 白冉眼睛一瞪:“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你有没有对她做像刚才那样的事?” 沧源听这话,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 见沧源并没有吃亏,白冉心中好受了大半,但依旧有些狐疑: “真的没有?……” 沧源看了白冉一眼,最后缓缓说道: “就是最后那漂亮姐姐走的时候,要我亲她一口,我做了……” 十五 白冉觉得自己嗓子眼里堵了一团东西,吞不下也吐不出,硬生生要将自己逼到动手揍凡人的地步。 看着沧源在那儿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白冉上前一把拉过,伸出手在沧源的嘴上一通狠擦。 沧源虽傻,但也知晓此时氛围惹不得白冉,是以不敢反抗,任由白冉将他的嘴唇擦的生疼。 白冉一边擦一边怒火中烧,仍觉得此事一定没有这般简单,于是又问道:“说!那姑娘有没有用手摸你?!” 沧源傻傻呆着没动,白冉却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那姑娘肯定摸了你的小手了对不对?!说不定看你长得美貌还摸了你的小脸?!你肯定没躲对不对?!那姑娘吃你豆腐调戏你你不知道躲啊?!姑娘让你亲你就亲,你是不还看上人家姑娘了?!……” 白冉在那儿一长串的说下去,越说越气,手上又下重了几分,最后眼看着再擦下去沧源真要出血了,白冉才停住了手。 见沧源仍是那一副呆呆傻傻不知所措的表情,白冉心中有涌出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后一甩脸,拉着沧源就往客栈走…… 沧源任由白冉在前头拉着,也不管那捆好不容易得来的糖葫芦,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丝笑意…… 天庭 香火琳宫 月老的观露台上,一老一少两位仙君正闭目而坐,身旁各立着两位童子。 天边的云锦幻化着天地万色,将这观露台的四位仙人映的流光溢彩。 虽四位仙人皆是一动不动,但看四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心思各异。 这老仙君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难题,额头也不禁落下了冷汗。而一旁的童子虽站的笔直,但隐隐可听得瞌睡声。 相较于对面的年轻仙君,面容淡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身边的童子倒是睁着眼睛,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 想必是成仙不久,心性未定,这童子倒也不怕仙君责罚。 又过了半晌,年轻仙君睁开双眼,惊得一旁的童子一个踉跄。 “司、司命仙君?” 看来,这童子胆子也不甚大。 司命抬了抬手,示意山海不要惊动对面两人,却不想,对面童子睡得极轻,山海这么一唤,倒也把他给惊醒了。 “司命仙君,您怎么出来了?”那童子见司命独自出来很是惊奇,不由得一问。 “月老还在棋局里冥思,本君先出来四处逛逛,稍后再进去” 那童子稍稍一想便了然:自家月老向来下不过司命仙君,还偏偏棋品颇差,下不赢就悔棋…… 司命让山海随自己出去逛逛,观露台就只剩下冥想的月老和那昏昏欲睡的童子。 等到司命两人一出去,坐着的月老就悠悠一声:“降月……” 司命两人先是随着月老的香火琳宫逛了一圈,等到停住时,却是停到了姻缘阁的门口。 这姻缘阁是月老扯红线的地方,山海不明白自家仙君为何要到这个地方来。若是寻姻缘,自己写一段便好了,也算印证了自家匾额上那“风月”二字。 山海正想的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旁的司命却开口说道:“山海,你在此候着,若月老来了,你便通报本君一声……” 原来仙君也是知晓此处不可轻易进去,须得自家童子帮忙掩上一掩。等到山海正好想要开口劝一劝仙君打消这一念头,司命早已穿门已入…… 姻缘阁内红线千千万万,皆是缠作了一团。若非此间的执掌童子,外人寻进来,向来是看不破此间门道。这也省了一些有心人的频频到访,扰了月老的清修。 司命进去倒是没奔着阁里的那理也理不清的红线,而是跑到左手第三个盆景面前,寻得一处小枝,上面刻着来福二字。 司命顺手将它折了下来,放在手心。细细一数,竟是比以前多出一个小芽。 司命思量一番,滴下一滴指尖血,那小枝顿时青光大盛,长出了足足一倍的大小。 再细看之时,司命发现,那来福二字的中间,穿着一条极细的红丝…… 春心啊…… 十六 白冉将沧源拖回客栈,硬是逼着沧源自己烧水洗了十几遍澡,最后看着沧源将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搓的如同烤乳猪一般红润,白冉才勉勉强强的放过沧源。 至此,三岁智商的傻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到晚间睡觉的时候,沧源又开始来事了,死活扒拉着白冉的床衔不下来。 沧源还振振有词的对着白冉说:“不嘛不嘛!!我要和娘亲睡!!小朋友都是和娘亲睡得!!白南没了爹,还不许我亲近娘亲吗?……” 随即就将自己和棉被滚做一团,任凭白冉生拉硬拽,就是不下来。 往往出现这种情况,白冉就异常的想解了封印好好地揍上沧源一番。 但好在白冉机智,把被子一松,小脚一跺,指着床上那团被子说道:“好!你就睡这里,娘亲去睡马棚!” 也亏得三岁智商的沧源对白冉这个便宜娘异常的有孝心,以往白冉一说自己要去睡马棚,沧源就“蹭蹭蹭”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言不发的跑到了马棚里。 但白冉今日说了这句话后,迟迟等了半日,最后居然听到沧源在被窝里睡着了。 “你、你、你……” 白冉伸出手指抖了半天,最后心一横,转身就往门外走。 白冉刚转身,忽然背后被人一拉,白冉还未明白,只见翻天覆地一瞬,自己就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就这么不想和我睡吗?” 身后的沧源将头窝在白冉的颈窝里,淡淡的鼻息洒在脖子上,白冉的脸“唰”的就红了…… “你……你……” 白冉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自己的小心脏似乎比平常快了些。 背后的怀抱异常温暖,白冉不自觉得又往里蹭了蹭,脑中此时想起沧源那张帅绝人寰的脸,又想到如今两人的姿势暧昧,白冉顿时又热了起来,心中也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自己以前不这样啊……莫不是生病了?…… 不对!刚刚沧源说话没捏着嗓子! 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 白冉脑中一个激灵,身体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离了雾隐山,借着应龙精魄还是封印不了沧源?难不成法力流失真让他冲破了封印? 自己如今正在这大杀器怀里抱着呢,要是这时候恢复了记忆,自己的小命岂不是真的不保了? 暗想自己对着沧源的种种劣迹,白冉此时享受着十八层地狱的煎熬。但心里也不免宽慰自己,要相信自己的法力,要是没有自己的解印,他绝对不可能恢复记忆,自己在佛法课上可是没少打瞌睡,吃零食……不是还把父上的记忆封了吗?父上的法力可是比上古大杀器弱的多了…… 诶?!!!!!!!! 如此一来,沧源怀里的白冉抖得更明显了…… “娘,你冷吗?” 听着沧源在背后关心着自己,白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听着沧源依旧叫自己娘亲,白冉不禁壮大了胆子问:“白、白南你声音怎么了?” “那个漂亮姐姐说,这样说话会让娘亲更喜欢我。” 白冉一听又扯到了那姑娘,前面的气瞬间回来了,不禁怒从胆边升,一把掐在沧源的腰上。 只听得沧源哎哟一声,连忙求饶:“娘,娘我错了,快松手、快松手……” 后来两人闹了半宿,最后沧源还是搂着白冉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三更天的时候,天还未亮,白冉在沧源的怀里蓦然醒了,身后的沧源也睡得轻,刚想说话,白冉捂住了他的嘴。 白冉示意沧源看着床边的窗口,有一个小管偷偷伸了进来,喷了一阵迷烟…… 白冉眉眼带笑,合着晚上就来报复了啊…… 十七 白冉一个眼神过来,沧源就知道自己要装睡了了。 两人在路上也遇见过个把个黑店,每回两人都把一店的人揍得七零八落,最后是老板奉上钱财求着两人离开。 可想而知,两人装睡的功力可谓是炉火纯青。 但沧源体温向来低,装睡的时候贼人摸上来,都以为摸到了一具尸体,害的每回都把人给吓出去。 等了一刻钟,终于有四个人摸了上来。 确定白冉两人是被谜晕了之后,四人就开始拿麻袋装人。 过了半晌,白冉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吃多了,竟然要劳费两个大汉抬着走? 四人将白冉和沧源抬到客栈后门时,只听得一个大汉说道: “老大,要不要一把火将这客栈烧了?也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白冉暗惊一声,有些不好,只听得被人称作老大的汉子答道:“恩,也好,老四,你去马棚里放把火,盯着火烧起来后离开。我们先撤!……” 说罢,白冉就被人一把扛到了肩上。 老娘今天才花了三百两白银买的,你们居然要给老娘一把火烧了!他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你敢?!?!!” 白冉一声怒喝,沧源就从麻袋里蹦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将四个蒙面大汉揍得满面青光,大有不祥之色。 白冉从麻袋里出来,瞧着滚做一地的四人,示意沧源将他四人拿麻绳绑了,明日一早去送官。 又吩咐沧源在一旁盯着,免得那四人给跑了。沧源这时倒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任由白冉回房间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白冉的客栈门口就来了一队官兵。 白冉眼见得一笑,格外风情的迎了上去: “哟~贵地的治安真是好,昨儿小店刚来了四个恶贼,今日刚想送官,官差大哥们就一大早的来了,来来来,进小店来喝杯辛苦茶……” 一旁的沧源今日格外的壮硕,一堵墙似得站在白冉的身边,虽说脸上的还有些傻子气,但也甚有威慑力。 只见白冉刚说完,沧源就走在白冉身后堵住了门口,嘴里故意发出两声吼叫。 官差一见这阵势,气焰不免下去了一半。随后便出来了一个领头模样的衙役,对着白冉作揖说道:“这位夫人,昨日有人状告……”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伸出一巴掌,“唰”的拍在这人脑门上…… “小爷告诉你!昨天你这家奴揍了小爷,小爷我今天要状告你纵奴行凶!” 县太爷公子刘充耀武扬威的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见身后有官差撑着,手里的扇子不禁摇的颇为荡漾了起来。 “哟~原来是县太爷公子啊~昨日睡得可还行?” 一提昨天的事,刘充不免有些退后,但瞧着自己今日人多势众,还有着自己那县太爷的爹撑腰,不免挺直了腰板,指着白冉两人说道: “少废话!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在中山郡得罪小爷的下场!!” 还就不信了!自家的地界儿还整治不了两个外乡人! “哟~瞧您说的,昨日我们母子两刚到贵宝地,怎么就得罪了县太爷公子了呢?这一定是场误会!” 白冉笑吟吟的看着那刘充,刘充一时有些气短,示意前头的衙役说话: “呃……二位,真是母子?” 那衙役嘴里坎坎坷坷说出这句话,刘充二话不说抽出扇子又是一下:“说、说、说什么呢?!叫你说正事!!!” 回神一想又觉得不对:“诶?你们两居然是母子?!” 周围围观的群众经刘充一声怪叫,不免齐齐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怎么生出二十来岁的儿子? 见众人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白冉站在门前向诸位解释道:“我儿是我半路捡来的,虽是痴傻,但与我有缘,一见面时就叫我娘亲。又想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世道上,又没有什么本事,难免有些吃亏。后来我瞧见这孩子还是有一身蛮力,路上能帮我不少忙,那我便将他收了,带着他一同行走。期间我也想让他改口,但这孩子就这点倔,死活不改口,无奈我便随他了。” 众人见白冉生的甚是美貌,也就信了三四分。但看身后的沧源一脸痴傻,手底下却默默地将一块门板徒手卸了下来,一群人也就信了七八分。 刘充自是不再管那套说辞,敲了敲身前的衙役,示意他快点抓人。 “那还请夫人和令郎随我们到县衙一趟,县太爷公子今日状告夫人纵奴行凶,县太爷命我们缉拿二位到衙门候审。” 白冉见日头要晒,肚子又饿,想着此番进去,肯定没早饭吃。白冉不管沧源饿不饿,但自己的肚子现在叫了起来,顿时没了继续和他们玩下去的耐性,不禁口气一转,可怜到: “官差大哥,奴家知道各位当官辛苦,但不知我和我儿今日进了衙门,可还出的来?” 领头的衙役没想到白冉会这么问,不禁一顿,倒是刘充不耐烦的推开那领头,嚷嚷道:“告诉你!在中山郡得罪了本小爷,一定是没好果子吃的。识相点跟了小爷,免得你和你那白俊俊的儿子受那牢狱之苦!……” “原来,县太爷公子是要奴家的人啊……” 白冉可怜兮兮的看着众人,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身后的沧源一听这话,立马后退三步,捂住耳朵。但看那刘充见美人这幅可怜的模样,不禁故技重施,想要上前抓住白冉的小手。 “小美人……别哭……” 刘充嘴里落得一个怜爱,刚要摸上白冉的小手,白冉就将手一躲,身子一侧,对着刘充温温的笑着。 接着,刘充就被白冉一个巴掌打翻在地。 “瞎了你的狗眼!平南王的义妹你也敢染指!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白冉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个腰牌狠狠地砸在领头的衙役脸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平南王的人是不是你们能动的!回去告诉你们县太爷,不想脑袋搬家的话,回去好好管教他儿子,要是本姑奶奶不满意,你们县太爷一家也就不要在这世上活了!” 刘充和衙役被白冉一吼,顿时找不到北了,一个个的全愣在了原地。围观的群众见着这么一出,顿时被吓住了。 场面一时雅雀无声…… 白冉吸了口气,拿出气吞山河的架势,对着那群目瞪口呆的衙役吼道:“还不快滚!” 等人都滚完了,白冉决定到厨房弄点吃的,转过身时,就见沧源一堵墙似得挡在他面前。 “什么事?” 白冉退开两步看着沧源的脸,只见沧源呆呆傻傻的问道:“娘,后院那四个小偷怎么办?” 白冉一听顿时想起自家后院还有贼,立马回身一看,那群衙役早跑的没影了。 白冉望天,决定: “把衣服扒了,吊大街上……” “平南王义妹?小矬子,我的风月宝鉴你到底拿去瞧了多少?!” 阴阴凉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白冉打了半个哈欠就住了嘴。 转过身,一个身着银灰长袍的男子悠悠哉哉的站在栏杆边,手里拿了块帕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擦着扶手。 白冉见着那娘里娘气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沧源就喊道:“白南,关门放狗!” 沧源利落的关了客栈大门,抄了板凳走到白冉身后说道:“娘,我们家没有狗,但是有板凳。” 那男子闻言抬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沧源,笑道:“小矬子,不错嘛,你都当了人家的娘了,他爹知道吗?” “贱男,你再叫一声小矬子试试?!有本事卸了法术,让我看看到底是我的板凳硬还是你的脑袋硬!” 白冉指着司命那双桃花眼,一副街头菜市场开骂的架势,好不泼辣。 司命一笑,捏了个兰花指说道:“亏得人家还事事帮着你,没想到,白冉你居然如此的薄情,看来,我这颗芳心算是错付了……” 说罢,还将头扭过去,微微一声叹息…… 白冉眼角一跳,终于忍不住,抄过沧源手里的板凳就向司命砸去…… 司命一躲,翻过栏杆飞身一下,身若无骨的靠在了白冉的怀里,也亏得他高出白冉一个头,居然也不怕闪了腰…… “你居然想打我!……” 司命死死地箍着白冉的腰,嘴里凄凄的说着。 白冉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挤出来了,手里不住的掐着怀里司命的手:“要断了要断了!!!……” 沧源此时也加入了混战,对着司命的肩头就是一顿很掐…… “啊啊啊!!!!肩肩肩!!!!” 一时间,哀嚎遍野…… 等三人分开,白冉和司命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双双喘气,只有沧源一人还在地面稳如潘松。 “啊!……斯……你、他……哎哟……” 司命捂着肩,对着白冉两人半天说不出一阵完整的话来,只得抱着自己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 白冉捂着自己的腰,小心翼翼的喘着气:“司命,你不好好地呆在天上写你的风月,你跑下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偷看嫦娥洗澡的事被玉帝发现了?” “啊呸!要不是担心你这个小矬子闯下大祸,老子才不会下来看你呢!哎哟!……” 白冉心中一沉,看着司命再那儿咬牙切齿,脸上不由得一急,说道:“怎么回事?!” 见白冉和自己扯到了正事上,司命捂着肩拿出手帕朝着沧源一挥,一旁的沧源就急急地朝地面倒去…… “诶!你……” 白冉见沧源只是睡了过去,并无什么大碍,也就不做声,只是对着司命又问道: “难道是天庭知道了?……” 司命拿着手帕朝着肩头狠狠一捏,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仿佛整个世界都清爽了不少。 司命站了起来,松了松肩,对着白冉说道: “天庭那边倒是没什么动向,我来找你是为了其他的事。” 白冉一愣,问道:“什么事?” 司命也不跟白冉废话,从怀里掏出月老殿里的那截树枝递给白冉。 白冉接过,见上面的字里出现一条红线,心中不由得一惊。 “当初你要我将你的红线化在月老殿的盆景树上,本不过是一时冲动的玩笑罢了,天宫里也不乏其他仙女这样做过。我原本也是举手之劳,当日替你办下这事也从未想过你会有什么劫难,也未曾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之前和月老下棋,我的心一直静不下来,便想着莫不是你在凡间出了事?等我走到月老殿看到那盘盆景时,我才明了,原来你是在凡间动了情思……” 白冉看着那截树枝不说话,司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原本还庆幸着,那人不可能是他,但瞧着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我便知道,我心里的不安不会是你动了情思,而是你动情思的那个人……” “我没有!” 白冉矢口否认,但说过之后,心中却是一阵胆怯。 司命见此,便知自己所料不假,看向白冉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怜悯:“红线做不了假,你身边如今就只有一个沧源,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你是对着那县太爷公子刘充动的情?” 十八 司命的这番话犹如一巴掌,将白冉的脸打的又红又疼,犹如火烧。 白冉默不作声,司命也随她。 隔了半宿,司命开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还想着看护他到终老吗?” 白冉瞧了瞧地上的沧源,犹豫不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看向司命,只是轻轻地唤着:“司命……” 听得白冉这般的迟疑,司命狠狠地看向她,怒道:“我当初答应帮你,可不是看你将性命搭进去!” “我……” “你爱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沧源!你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会有什么好结果吗?你不要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跑到雾隐山上,你父上如今在天庭又是任的什么职!?当初我若是知道你和他会是这般情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他出了那雾隐山!” “阿冉……” 司命看着白冉,忽然静了下来,神色温柔的说道:“随我回天庭好不好?” 白冉抬着头,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泪光,司命上前拥住她,慢慢的说道:“现在将沧源杀了,随我回天庭复命。即便以后天庭发现了这件事,看在除掉应龙转世的份上,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怀里的白冉一僵,将满脸的泪水擦在司命那件价值不凡的袍子上,头埋在司命的怀里,闷闷的说道:“司命,我不愿意……” 司命抱着白冉的手一顿,朝着空中淡淡道:“阿冉,为什么?” 白冉推开司命,仔细的擦了擦脸,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着司命: “司命,你写了这么多段风月,可有哪一段是给自己的?又有哪一段是你所羡慕的……” “我们作为仙,着实是无趣了些。你看这些凡人,生老病死,爱恨离愁,多热闹。不像那天上,凄凄冷冷,真真是要将人骨头都冻冷了。 我爱这凡尘,是因为它有情,我恶这仙界,是因为它无情。你们说神仙就该无情无欲,我偏偏要做这有情有义的神仙。 那些几万年也不曾变过一张脸的神仙,凭什么来拘束我?!他愿意,是他们的事。我过我自己的一生,又碍着他们什么了?难道我自己的一生还要他们来承担? 司命,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那样的活…… 爱上沧源也好,不爱也罢,我只是想将这世间的生活过上一番。 我们不曾打乱天地轮回,也不曾扰了这尘世命数,只不过是安安静静的爱一个人,这又有何不可?! 就算他今日是应龙转世,没了记忆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千万年前的仇和恨,本就不该揪住不放!还了这么多年早该还清了!更何况,天界就真的没有一丝错吗?!” “住口!” 一声怒喝出口,司命怒气冲冲的看着白冉。 白冉看着司命那张好看的脸此时拧在了一起,眼里的泪不自觉的又出来了。伸手拉过司命的袖子,白冉望着他: “司命,你告诉我,你写下那么多风月,真的没有带过一丝情?”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带起了一层薄薄的金雾。 沧源此时睡得昏天黑地在地上,白冉在一旁拉着司命的袖子等待着,好似永远等不到答案似得…… 良久,司命终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阿冉,你说你要情,难道我们两几千年都不算情?……” 司命看了白冉一眼,抽出白冉手中的袖子,转身便消失了…… 十九 司命看了白冉一眼,抽出白冉手中的袖子,转身便消失了…… 半晌,白冉颓坐在地上,看着沉睡的沧源一动不动。 下午,县太爷亲自带着一大家子跑到客栈来给白冉赔罪。白冉倘然没有了欺男霸女的心思,拿过那块令牌,就叫那县太爷滚回衙门。 关了客栈门,白冉一阵苦笑。 那群凡人太过愚昧,连块假的令牌都要毕恭毕敬的供奉着。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分辨不出…… 沧源自司命走后便慢慢的醒了过来,在一旁看着白冉阴阴沉沉的坐了一下午,心头自是不太好受。 “娘,你怎么了?……” 沧源冷不丁的在白冉身边出声,白冉回神看了沧源好大一会儿,才说道: “白南,你喜欢我吗?” 沧源脸上开始对着白冉笑,满口欢快的答道:“喜欢!白南最喜欢娘亲了!” “那我们离开中山郡就成亲吧……” “好……” 沧源脸上不存在那一副傻相,眼睛里半是深情半是高兴,看着白冉,轻轻应着。 天宫 大殿上静悄悄,服侍的宫女退了下去,唯有一旁香炉缓缓升起淡淡青烟。 玉帝翻了个身,舒适的在大殿上假寐。 只是本该一脸平静的玉帝,睡到最后竟是一脸的惊恐。 几道光影在眼前闪过,玉帝一个轻颤,蓦地睁开了眼睛。 翻身而下,玉帝端坐在下方的椅子上,一脸的严肃。唤过站在宫外的传令官,玉帝对着他道: “传青丘白战入天宫!” 不消一刻,白战便急急忙忙的跪倒在玉帝面前: “参见玉帝!……” 玉帝抬眼,唤白战起来,却也不入正题,只是随意的对着白战道:“白将军近日都做了什么事?” 白战不想玉帝这般召唤他,却是只是聊些家常,不禁谨慎的答道:“臣近日来在青丘里处理些族内事物……” “哦?……”玉帝一笑,对着白战又道:“那白将军可还记得自己在天庭任的何职?” “抵御魔族入侵,维护六界安全,击杀应龙转世……” 玉帝满意的点点头,却在此时将桌山的折子向白战身上一扔: “朕以为白将军忘了,却不想记得如此清楚,可就是不知白将军到底有没有将天庭和朕放在眼里!……” 下方的白战陡然被砸,顿时一惊,连忙拿起那地上的折子翻看。 “白将军不必看了!既然心不在天庭上,当初又何必应下此事!朕竟是不知,你们青丘狐族,何时远古应龙有了关系!如今帮他这般掩护,莫不是存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玉帝连讽带骂,白战却是不理,只得将那折子上的字一个一个的看了明白,才缓缓抬起头,说道:“臣冤枉!” 玉帝一听更是愤怒,骂道:“冤枉!!这上面白纸黑字的你敢跟朕说冤枉!!你女儿在下界带着应龙转世逛了五年你敢说冤枉!!要不是东遥上神在梦中提醒,朕又找来司命来问,真不知被你们骗到何时?!我看你这大将军的位置是真的不想坐了!” 白战忙又跪下,对着玉帝说道:“臣,此事当真不知!还请玉帝明察!小女的混明珠一直在青丘祠堂未发生异变,雾隐山上的封印也一直未有反应!小女能力臣清楚,是不可能瞒下天庭和青丘。况且当日臣击中过应龙转世,如今应龙毕在沉睡!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玉帝的脸忽的阴沉,凉凉说道:“哦,这么说,朕还要好好地赏赐你一番?” “臣不敢!臣,只是想要陛下恩准臣下届查看一番,若真有此事,臣必定当场诛杀逆贼,并带小女上天庭来请罪!到时候,玉帝要打要罚,臣必定无言!” 玉帝阴沉一笑,放下音量道:“你何必在我面前使这一套,东遥上神都已出现,下界的情形岂是你能隐瞒的?此番下去,你必定是要将应龙拿下,至于你女儿白冉,罚她面壁千年吧…… 朕对你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下去吧……” “是……” 玉帝扶额长叹,看着白战缓缓退下,却在半途又叫住了他: “等一等……” 白战转身看向玉帝。 “东遥上神这几日要醒来一回,你抓住应龙转世之后便把他带上来吧,朕与东遥上神看看,能不能将他灰飞烟灭……” 二十 凡间 白冉今日午饭吃的太饱,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之后,唤了沧源将屋内的躺椅搬到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 “娘子,你午饭吃的太多,现在躺下会积食的,到时候你又要叫胃疼了。” 白冉才不管那么多,直接躺下看着头顶上那零零散散的天。 “我是你娘子,我胃疼了,你不该为我想办法?” 香扇在手里轻轻的摇着,白冉倒是在躺椅上轻飘飘说。 沧源抽过香扇,低下身靠在白冉身边,埋怨道: “我帮你抓药,你却总是不肯喝一口。如今我说你你又不听,反而要我来想办法,你这是想着法儿的折腾我!” 白冉闭着眼,闻着沧源身上的草木香,轻笑道:“那你便不要管我了,让我痛死得了……” “什么死不死的啊,娘子你可别乱说。你是我娘子,我自然心疼你。下回你要是再不喝药,那就别怪你夫君我不客气!” 沧源在白冉耳边轻轻地撂下狠话,惹得白冉又是一阵笑:“噢~不客气?!夫君想要如何不客气?难不成还想动手打我?” “动手倒是不会,这么好的娘子我又怎么舍得。只不过,到时候你要真不喝药,你夫君就不免动嘴来喂你喝了……” 白冉听完不免动手捶了一下沧源,随即脸上升起一片红。又见沧源一脸的笑,更是害羞的看向别处,手里也开始动手推他: “好了,你去做事吧,我要睡觉了!” 沧源看着白冉笑了一会,见白冉真困了,便不在闹。拿了毯子盖在白冉身上后,便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 三年前,两人得了灵果离开了中山郡,便寻了一处偏远的小镇,安安分分的定居了下来。 后来,两人以天地为媒成了亲,实实在在的成了夫妻。 自从中山郡之后,沧源不见得傻了,白冉也没有探究,只是和沧源安安分分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其他的,白冉什么也没说。 白冉依旧叫沧源白南,始终不提有关应龙转世的任何字。沧源也好似忘记了自己所有的前程往事,一心的对着白冉好,就如同那凡间的小夫君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将小镇上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羡煞旁人。 后来,沧源在镇上寻了个写字的差事,每日下午出摊。 白冉离了沧源,便去午睡,一觉醒来,就会见着沧推门而入。 彼时,白冉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的对着进来的沧源笑,好似永生永世一般…… 这日,白冉在梦中噩梦连连,睡得好不安生。一觉醒来,便是看见司命在一旁神色焦急。 “司命!” 白冉惊得坐起,看向司命不由得问:“你来做什么?!” 司命见白冉终于醒了,一把拉住白冉的手,说道:“你快随我走!你父上要来了!……” 白冉将手往身边一拉,说道:“来便来了,我又为何要走?” “天庭知道你和沧源的事了,玉帝特命你父上前来捉拿你们二人。我被困在了天府宫,如今我好不容易从月老那里逃出来报信,你快随我回天庭躲一躲!” 司命说罢,上前又来拉住白冉,却不想拉了个空:“你!……” “玉帝是怎么知道的?你又为何被困在天府宫?” 司命原想再拉,却一一被白冉躲过,司命无奈,只好看着白冉道:“东遥上神醒了,是他在梦中告诉玉帝,应龙转世还在凡间一事。 玉帝唤我过去,询问你与沧源一事,我本想隐瞒,但玉帝拿出月老宫中的那株盆景。我见此事隐瞒不住,只好告诉玉帝你带着沧源在下届游玩之事。 玉帝知我素与你交好,我回去之后,便被软禁在了我的天府宫。今日恰好月老来找我下棋,我趁着他冥思苦想之时,化作了他的模样,才偷偷跑出了天府宫下得凡界。 白战神君先下已在来的路上,,你该知道你父上的脾气,若是被他抓住,你必定是要被千刀万剐的。如此,你还是快随我回天庭躲一躲!” 白冉不再挣扎,反而是问向司命:“那沧源呢?!我走了,剩下沧源该怎么办?” 司命又是一声叹息:“你觉得,沧源如今还逃得了吗?” 二十一 “不说如今东遥上神神识已醒,今日你父上前来,你和沧源此番都在劫难逃。我如今能护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沧源的是生是死,早已不再你我的能力之内。 就算你今日舍了自己,护着沧源逃此追捕。但你不要忘了,沧源此时毫无神力,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即便逃得了这次,难道能逃得了下次?! 再说东遥上神如今神识已醒,你父上此番抓不到沧源,玉帝必定是要求得东遥上神出手。到时候,牵连的就不止你我,你的整个青丘,我的天府宫统统都要受罚。 玉帝此番命你父上前来抓捕,本就是想让你父上将功补过。你父上的为人,又岂是能为了你而舍了整个青丘的。此番前来,必定要擒拿沧源回到天庭。 如此,你又有什么办法救得了沧源的?!” 白冉低头,望着躺椅上的那把香扇,惨淡一笑,轻轻道:“我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原以为,能陪完他这一世的……” 忽而抬头,看着司命:“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白冉说完,便眼眶一红,成串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司命从未见过白冉这般模样,他常看白冉笑,却不知这样喜乐的人儿,能有如此大的悲伤。 他也知道,白冉的哭笑,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 “你以为,天庭的怨气岂是那么容易消得,与天庭结怨,便是永生永世的生死不休。纵使你有再大的神通,你又岂能和天斗?!” 司命抓过白冉的手,不在与她争辩,只是冷冷道:“我带你回天庭躲一躲!” “你要把我的娘子带去哪里?!” 庭院内响起另一个声音,白冉和司命转头一看,就见到沧源阴沉的看着两人。 白冉见沧源回来了,连忙挣开司命的手朝沧源奔去:“白南!……” 司命不罢休,一把挽住了白冉的腰,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对着沧源说道:“沧源,我劝你最好不要阻拦我,万年前你护不了你那三十万族人,万年后你也护不了白冉。你若不想白冉因你而受罪,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多受折磨。” 说罢,司命一掌挥去,将沧源击倒在地。 “白南!!!!”白冉万万没想到司命会出手伤了沧源,见沧源倒地不起,对着司命厉声道:“司命,我随你走便是,你又为何要出手伤了白南!” “白南?” 司命一声冷笑:“以为换了一个名字便能了事了吗?” 沧源在地上吐了口血,然后挣扎的站了起来,虚弱的对着司命说道:“我是白南,我是我娘子的白南,不是什么沧源。你为什么说要带我的娘子走,你又是什么人?” 说罢,沧源便踉踉跄跄上来抓住白冉的手臂,想要将她拉过来。 司命见沧源不罢休,便又是一掌,却不想被白冉死死地拦住: “司命,我随你走便是,你不要伤了他。” 白冉哀求,司命最终收了手。 白冉见司命没了杀意,便转身看向沧源,伸手擦掉他嘴上的血迹,温柔的说道: “白南,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保护好自己,不要忘了娘我,我会去寻你,以后我们便会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沧源乖乖的点头,却不放手:“娘子你要去哪里?会不会忘了白南?真的会回来找白南吗?” 眼泪止不住的从白冉眼里落下,沧源的面孔早已模糊,白冉伸出手,温柔的摸着沧源的脸,答道:“娘子会的,一定会的……” 随即白冉拉过沧源的脸,深深一吻…… 被闻住的沧源浑身一怔,而后闭上眼,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白冉回过头,朝着司命说道:“走吧……” 沧源依言放开了白冉,司命则是又挽住了白冉的腰,正想催动法力御风而行,却忽然元神一震,蓦地倒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孽障!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宏大的天音响彻耳边,白冉抬头,就见天边乌云压顶,自己的父上正站在那群天兵天将前冷冷的看着自己…… 二十二 白战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沧源捉回天庭,而玉帝有意要饶了白冉,所以白冉只是被白战关进了青丘的思过崖。 司命那日被白战的一掌伤了仙基,玉帝见他仙力散的所剩不多,便撤了他掌司的职位,将他困在了天府宫。 沧源被关进天牢,玉帝却是不急着将他下令诛杀。 白战看着玉帝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静静地等着东遥上神醒来,白战就已经知道,玉帝此番是真动了杀心。 白冉和沧源在凡间私自成亲,已经惹得青丘长老们发怒。白战将白冉关进思过崖,却是平息不了那群长老的怒气。白冉的娘亲连玉一直在长老们之间周旋,白战如今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那日,玉帝眉眼一跳,手下的一笔便划透了底下宣纸。 玉帝将笔往案上一搁,对着一旁的侍童吩咐道:“朕出去一趟,你在门外此不许任何人进来。” 随即便化为一道光影朝东南方闪去…… 玉帝在空中见到一座山,郁郁葱葱,烟雾渺渺。 山间万物,钟灵毓秀…… 玉帝飞快的闪入这山间,不曾惊动一鸟一叶。 玄武睁开眼,便见到玉帝只身一人来到他跟前,面貌还如十几万年前初见时那一般笑的阴险狡诈。 “玄武叔……” 玉帝笑着说道。 玄武那巨大的头颅轻哼了一声,随即撇过头去,在空中打开一扇虚门。 “多谢玄武叔……” 玉帝在玄武跟前一揖,随即朝那虚门走去。 等跨进了半个身子,玉帝便听到自己身后的玄武随意的说道: “白冉那小丫头还不错!……” 玉帝回过头,脸上挂着笑,答道:“是……” 山间的佛铃花依旧开的茂盛,一朵一朵,层层叠叠,好不快活。 玉帝进了禁门,见到的便是这一番场景。 远处的佛铃树下坐着一个人,双眸紧闭,褒衣博带。 肩头散落着一两缕长发,皙白的皮肤从宽大的衣袍里裸露出来,怀里早已落满了佛铃花。 玉帝踏过地上的层层佛铃花,径直走到东遥上神面前,轻轻的唤道: “东遥……” 那人睁开狭长的眼,轻轻抬头,开口说道:“玉帝……” 玉帝皱眉,将手一挥,周围的幻境便散的干干净净,唯剩下东遥身后的这一株佛铃树。 “朕决定了,应龙不该存在这世上了……” 玉帝开口。 “为什么?” 东遥问道。 玉帝轻笑一声,背着手踱步到他身边:“东遥,你该知道,这个六界容不下一个应龙……” “是六界容不下,还是你容不下?” 玉帝俯下身,看着东遥的眼睛: “这有区别吗?” 东遥还是如同那玉人一样端坐在那儿,玉帝看东遥不在接话,没了嘴角的笑,说道:“东遥,你别告诉我,你这时候对应龙起了善心?以你的聪明,在你第一次答应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今天的结局,不是吗?” 东遥看向玉帝,最终答道:“是……” 玉帝又笑了起来,直起身子看向东遥说道:“很好……需要怎么做,不该由我来教你。我希望这一次不再有偶然……” 玉帝轻轻的拿下了东遥肩上的一朵佛铃花,对着东遥又温和的笑了起来,刚才的凌厉全然不见。 “为什么?” 东遥还是这一句。 玉帝拍了拍东遥身后的佛铃树,而后向来处走去: “这个六界不需要两个玉帝……” 二十三 玉帝的身影又消失在了空中的那道虚门之中,良久,东遥的手一动,空中便又飘起了层层的佛铃花…… “你都听到了……” 东遥缓缓开口。 背后的佛铃树灵光一闪,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动遥面前。 佛铃望着玉帝消失的身影,心头涌过一丝伤心…… “玉帝,真的要用一纸书?……” 佛铃转头望向东遥,两道蛾眉蹙在一起,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东遥有些惊讶,佛铃这样的神,居然懂得伤心。 “一纸书是唯一能让应龙魂飞魄散的法器,玉帝此番是下了决心……” 佛铃走到东遥身边,手里幻出一朵佛铃花,轻轻放在东遥身上: “那阿遥认为呢?” 东遥不解的看着佛铃:“我认为?” 佛铃坐在东遥对面,一副天真烂漫:“对啊,阿遥你认为呢?应龙该不该死,玉帝到底对不对,阿冉又是否做错了事?这些,啊遥你是怎么认为的?” 东遥一怔,随即又有些了然:“佛铃,你一向不与他人亲近,为何独独对白冉那般好?” 佛铃看着东遥的眼睛,噗嗤一声笑道:“因为我们很像啊,东遥你不这样认为吗?” 东遥有些疑惑,佛铃忽然伸出手上前捂住东遥的脸颊,说道:“阿遥是个孤单的人,阿冉和我也是。阿冉懂我的孤独,所以我会对阿冉好。我懂阿遥的寂寞,阿遥对我也很好。我们三个人,真的很像不是吗?” 东遥一时愣住,两眼不知所措的看着佛铃。 佛铃又握住东遥紧握的手,一点一点的摊开,然后看着东遥:“阿冉想找个人一直陪着她,好让自己不那么寂寞。阿冉听说,人间的情爱便是相知相守,所以,阿冉便期待着那凡间的情爱。 阿冉在凡间结了亲,有了沧源在身边,想必阿冉是不寂寞了……” “可惜……”东遥语气轻淡,神色无异。 佛铃看着东遥这幅面孔,嘴里却说着可惜两个字,又笑了起来:“阿遥你还知道可惜?……” “你想为白冉和沧源求情?”东遥脸色依旧,平缓的说道。 佛铃温柔的看着东遥,脸上的笑却有些落寞: “东遥,你我都知道,我们与他们太不同,一生注定就是无情的神仙,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我们的责任太重…… 可孤单久了,也不禁想尝尝有情的滋味。 白冉他们都知道对错,但唯有我们不在对错里掺杂感情。 这是我们一生的幸事,也是我们一生的悲哀。 阿遥,我只有你和阿冉两个朋友,任何一个我都不想让他难过。 我不想让阿冉失去幸福,也不想阿遥违背玉帝的命令而受到责罚。 我想做个有情的神仙,但我的职责不允许我为白冉求情。“ 东遥望着佛铃,一言不发。 佛铃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阿遥,去找个人吧,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不要像我和阿冉,一个悲哀一个悲伤。这样活下去,太寂寞了……” 东遥忽的一皱眉,开口说的:“我能护着你……” 佛铃收回手,笑着说道:“可我……护不了阿冉啊……” 霎时,东遥不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最终,东遥开口道:“你决定了……” “恩……” 佛铃坐在东遥对面,轻声应着。脸上的笑如三月的微风,让人温暖如春。 许久,东遥握着手里的卷轴坐在佛铃树下,脸上不尽的哀伤…… 悠悠岁月,从此便没有了你… 二十四 青丘的思过崖向来是族中犯错之人的刑罚之地,自狐族建立之初便有了此地。 这狐族鲜血将思过崖染了千万年,此间的条件自是不必多说。 连玉这样疼惜白冉,当日定是奋不顾身的阻拦白战,奈何白冉此番罪名连她都帮忙开脱不了,最后只得同意将白冉关进思过崖,但允许连玉时常看望白冉。 白冉被关进思过崖数日,十分安静,不吵不闹。就连白战进来看她,白冉也是波澜不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 这般的安分,连玉十分的心惊。连玉怕白冉越是平静,便越是伤得厉害。连玉怕白冉最终做了傻事,便日日都去看她。 这日,白冉坐在草垫上,一身白衣似雪,脸色苍白,眉眼之间透着几分落寞。 忽听得开门声,白冉抬眉便见母上又来探望自己,于是放下手中的念珠,起身静静的看着母上,低声一句: “母上……” 连玉上前摸了摸白冉的脸,慈爱的说道:“今日可好?” 白冉点点头,连玉便又问道:“为何这些日子,你的脸色总是这般的白,莫不是生病了? 来,让母上看看……” 话音还未落,白冉便飞快的向后一退,连玉的手便空了。 “孩儿无事,母上不必担心……” 白冉稍作镇定,打起精神来安慰,但脑中却是一片眩晕,脸色又白了几分。 连玉觉得不妙,赶忙上前扶住白冉,却被白冉一把推开,错愕间,连玉便见白冉伏在一角翻天覆地的呕吐了起来。 等到白冉吐完,连玉上前摸住了她的手。 白冉此时力气用尽,也挣不脱连玉的手,索性不动,任由连玉把着她的脉。 连玉两眼微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冉: “你何时有了应龙的孩子?!” 白冉扭开脸,冷冷答道:“不知道。” 连玉一怒,质问道:“难道你当真还想留着这孩子?!” 白冉沉默,脸上的慌乱倒是让连玉心软,连玉不禁轻声说道:“小冉,听母上的话,咱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 白冉此时抬着头,倒是捂住那未显形的肚子与连玉对视:“我与他在凡间成亲,这个孩子又为何要不得?” 连玉上前,拉过白冉,白冉向后一躲,哀求道:“娘,孩子没有错,错的都是我们,放过这个孩子吧。我没了他的父亲,不能再没有他了……” 连玉停在原地,长叹一声,说道:“小冉,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想着,百年之后,应龙会复生回来。你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好到时候一家团聚。我说的是与不是?” 连玉看着白冉淡然的脸,而后冷哼一声:“小冉,你可知何为一纸书?” 看着白冉一下子惨白的脸,连玉继续说道:“小冉,你很清楚对不对?你在雾隐山这么多年,又与佛铃教好,自然清楚一纸书乃父神留下,世间唯一能让应龙魂飞魄散的法器。当年父神留给玉帝,便是怕有朝一日应龙成为六界之害,世间无人能降服应龙。 佛铃当年化形之时,父神亲手将此物融入佛铃元神之中。如今雾隐山传来消息,佛铃自玉帝秘访雾隐山之后便再无踪影。 我说了这般多,以你的聪慧,该料到了玉帝如今的打算。如此,你还不放弃吗?!……” 二十五 白冉脸色煞白,满脸绝望的向后退着: “不,不……母上……不会是这样的……佛铃当初答应我的,她不会舍了性命完成一纸书的……不会是这样的……不……” 白冉喃喃的说着,再抬头见连玉冷冷的看着自己,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母上……不会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的好不好。” 白冉上前抓住连玉的手,哀求的看着连玉,豆粒般的眼泪颗颗涌出…… “你父上和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拿整个狐族的性命于不顾!” 连玉狠狠地将白冉推倒在地,望着白冉的眼里充满了失望: “小冉,一直以来娘亲都以你为傲,可现在,你真让我失望……” 白冉瘫坐在地,连玉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斩妖台 应龙被擒的消息,霎时间传到了诸天神佛的耳中。 如今在这斩妖台,四方皆被天兵天将围住,诸天神佛在上方冷冷观望。 沧源如今被穿了琵琶骨,钉了锁魂钉,被天兵带上来时,众神所见到的便是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沧源看着高处的那群神,看着中间被神环绕着不喜不怒的玉帝,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这具身体的鲜血早已经流干,只留下浑身斑驳的血迹。 沧源低声一笑,对着身旁的天兵低声道:“东遥,你看见了吧……” 东遥一怔,没想到应龙此时神力全无,却还能轻松的看穿自己的本相。 此时,斩妖台上招来了一大片夕阳,红色的光影如同幕布一般盖在众神身上,像极了染血的战场…… 银色的铠甲已经失去了本色,东遥眼里印着沧源的一身鲜血,脸上无动于衷:“我看不见……” 沧源仍是笑,是怜悯、是嘲讽:“东遥,终有一日,你会看见的。就像我一样,看见世间万物,看见百态尽出。也终有一日,你会成为和我一样的下场。” 上方的玉帝平静的看着,高处的众神将目光冷冷的投向两人。 东遥感受着那些目光的重量,轻声说道:“那又如何?” 沧源静静的打量起东遥,随即脸上勾起一丝妖邪,慢慢大笑了起来。 “笑吧,今日之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你应龙了。” 听完东遥这一声挖苦,沧源停住笑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鲜红,眼中的笑意倒是不减: “好,我等着。” 东遥站到一旁等着玉帝的指令,沧源在斩妖台上直直的看着玉帝,将自己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哥哥!你终于等不急了。” 说完,诸天神佛皆是一怔,周围的天兵天将向后一步。 玉帝端坐在中间,神色平静,仿佛是看见一副在正常不过的画面,下着最平常的决定…… “杀……” 斩妖台霎时华光乍起,五颜六色的法力齐齐攻向沧源。 沧源在中间的脸色霎时狰狞起来,一副皮相被毁的千疮百孔。奈何沧源如今没了神力,又有法阵酷刑镇压着,如今挣扎起来也算是徒劳。 东遥见时机正好,从怀中掏出卷轴,向空中一抛,一道金光紧紧将沧源缠住。 沧源见到卷轴出来的那一刻,显然是怒了。一幅血肉模糊的身体浑身爆发怒气,用那只着只剩下眼珠子的眼睛狠狠地朝着玉帝看去,嘴里喝出一声爆吼: “玉帝!!!!!!!!!” 饶是众人再有心理准备,心中也皆是一怕。 沧源此时眼里不仅有怒,也还有着恨。 “玉帝,你居然动了一纸书……” 阵中的沧源没了挣扎,好像不愿意再演下去,只是站在阵中散发着心中的怒气,周身隐隐发出一阵蓝光…… 东遥看着沧源头顶越变越大的卷轴,眉头微皱。 空中的玉帝不为所动,反而看向了东遥。 沧源周围的天兵天将此时都散了开,唯留下沧源一个人在阵中怒吼。 东遥缓步上前,划开手腕,一个剑指,就将鲜血注入了卷轴之中。 此时的一纸书犹如水遇上火一般沸腾了起来,舞动着朝沧源裹去。 鲜血源源不断的飞入一纸书,东遥脸色瞬时变得苍白。 沧源此时被一纸书牢牢裹住,体内的生机好似被它抽走一样,好似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玉帝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但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翻腾。 终于……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在众仙面前闪过,径直飞向沧源,将一旁的东遥狠狠地撞了出去。 东遥顿时觉得喉头上涌,一股鲜血就喷了出去。 玉帝见此情形顿时一惊,转而对着身后的白战怒道:“白战!” 众仙此时见那阵中多出了一位女子,又听得玉帝此番大怒所叫青丘帝君白战,又将此前诸多传闻联系到一起,心中自是一片了然。 白冉将忙解开被一纸书缠绕的沧源,忙从口中吐出一颗珠子,想要塞进沧源嘴中。 无奈沧源此时被一纸书缠身多时,元神早已残缺不全,又怎会将那元魄珠吞下去。如今白冉若是迟来几秒,这世间就真的没有沧源此人了。 又道在场的众仙见白冉从口中拿出的珠子,皆以为是白冉的内丹。 但东遥玉帝一众仙家却是一眼就认出,这便是沧源被封入雾隐山的那颗魂魄珠。 “沧源、沧源、你醒醒啊!!!” 白冉紧紧抱着沧源,手里不停的将元魄珠塞入沧源口中,可是却怎么也塞不进。 白战站原本站在玉帝左手,如今这斩妖台被自家女儿闯入,众仙家的视线皆放在他的身上。 白战自己也是愤怒不已,玉帝吼过之后,白战喝过一声孽障,便立马飞下斩妖台,向台下的白冉捉去。 此时,白冉怀中的沧源气息越来越弱,元神好似云雾一般散去,任谁都聚不拢。 手上的元魄珠始终塞不进,白冉立马放入自己嘴中,朝沧源嘴里渡去。 白战就在此时伸手捉拿白冉,却不料,白冉回头,睁着猩红的眼对他狠狠一吼: “滚!!!!……” 白战还未停住,一股妖邪之力就狠狠地将他撞飞。 众仙家见到这一幕,心中皆是一震,而后齐声暗叫:不好,入魔! 只见东方一阵乌云袭来,隐隐约约夹杂着电闪雷鸣。云潮翻涌,天雷尽出,便是入魔的迹象。再看斩妖台上的沧源白冉两人,周身渐渐弥漫着一股黑气,还越漫越多。 白战见此,想要再次上前阻拦,却被倒地的东遥一把拉住: “小心!” 只见阵中的白冉吞下了沧源的元魄珠,眉发变得暗红,眸子里露着血光。 此时天边的乌云已经到了众仙头顶,直压白冉沧源两人。 一道闪电直劈白战方才的地方,白战赶忙扶着东遥向后一退。 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天雷劈向白冉沧源,那些一旁观看的仙家也不免纷纷躲避。 等九九八十一道天罚过后,斩妖台上剩下的,就只有一袭红衣的白冉和了无生气的沧源两人…… “沧源,既然成佛救不了你,那我便成魔吧……”只见阵中的白冉吞下了沧源的元魄珠,眉发变得暗红,眸子里露着血光。 此时天边的乌云已经到了众仙头顶,直压白冉沧源两人。 一道闪电直劈白战方才的地方,白战赶忙扶着东遥向后一退。 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天雷劈向白冉沧源,那些一旁观看的仙家也不免纷纷躲避。 等九九八十一道天罚过后,斩妖台上剩下的,就只有一袭红衣的白冉和了无生气的沧源两人…… “沧源,既然成佛救不了你,那我便成魔吧……” 梦醒 那一日,夕阳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天界的斩妖台; 那一日,天界的斩妖台堆着死去的神仙; 那一日,神仙堆里一袭白衣染红成了血; 那一日,我善良的姐姐杀红了眼…… 一段情,一段劫。 我那善良的姐姐过不了情劫,便在斩妖台大开了杀戒。 西方神佛,东方天界,哪一个,都逃不了她的堪魔剑…… 我看见东遥上神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玉帝在后方坐着,天兵天将在前方妄图阻止着,而沧源的尸体,在我姐姐的怀里抱着…… 我那善良的姐姐发了狠,定要屠尽漫天的神佛,为我那罪孽深重的姐夫陪葬。 而玉帝,又为了六界生灵,命令神佛誓要斩下我姐姐的头颅。 我父上,我与姐姐的父上,青丘狐狸的君主,为了他六界苍生的仁爱,拿起了他的剑,不顾母上的哭喊,一剑刺穿了姐姐…… 那一幕,鲜血流了满地,我看不清姐姐与父上的脸,只记得那些神佛在笑,笑的开心,笑的浓烈…… 再后来,这世上没了我父上趁手的兵器; 再后来,这世上没了我那善良的姐姐; 再后来,我在幻境中哭的泪流满面,像个孩子…… 醒来时,我已在东遥上神的怀里。 闭目之间,我发现我早已不在了沧源的洞府,而是躺在了我青丘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动作状似亲密。 我望着他,仔仔细细的望着,却丝毫看不见他在幻境中的神态。 我从东遥上神怀里出来,伸手抚上他的脸,说道: “东遥上神为何选择我?” “是因为我和你父上的约定……” 东遥说的理所应当,我轻笑一声:“呵,是吗?” 我收回东遥上神脸上的手,端端正正的做好,对着他笑道:“什么时候连上神也开始说谎了?还是说,上神在小仙面前,从来就没有说过真话?” 东遥轻皱眉头,对着我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笑的波澜不惊,唇角微杨:“不多不少,正好是我姐姐和沧源的全部。” “沧源果然带你看了白冉的记忆……” 东遥看着我,陈述道。 我望着窗外,望着那皑皑白雪,感叹道: “是啊,沧源以为我是我姐姐的转世,他始终都不愿意相信,我姐姐,已经死了……” 我轻笑一声,继续道: “那东遥呢?东遥以为我是谁?是白冉,还是佛铃?……” 我转头看向东遥,脸上不是笑,不是恨,而是满脸的泪。 我不知我该如何面对现在的东遥,但我知道,我现在,不愿意与这位厮杀了多年的战神有任何交集…… 以前的一切我道皆是一场梦,了,总该或喜或怒,或悲或笑。 我不巧,做了一场白日替身的梦,了,我总该为我梦中错付的真心哭上一场…… “东遥认为我便是佛铃吧……” 我起身,推开房门,望见从小随我长大的佛铃树将我的狐狸窝笼罩的严严实实。 我望着屋内的东遥,鼻尖青涩,轻轻说道:“当初父上让我一个人住的时候,我跑遍了整个青丘,最后我见这树开的着实喜人,便一眼相上了此处。 那时我满心欢喜的在这树下建了房子,父上便有次来瞧过我,而后在这棵树下站了良久,最后只是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 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以为父上是不喜欢我挑的地方。 现在想来,怕是想起了那段往事了吧。” 我望着东遥那平静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可实在不想在东遥面前太狼狈,只好故作平静的擦了擦脸,而后努力笑道: “莫不是东遥和我姐夫一样,忘了我们神死了,可是再也活不过来的。 我便是我,我白苏从来就不是任何人。姐姐也罢,佛铃也罢,如今都只能活在故人的心中。 我白苏不过是挑了一棵佛铃树下住着的小狐狸,东遥上神若是再遇见我,可要仔细的看清楚,免得认错了人,让你心里住着的姑娘寒心……” 如今我已泪流满面,能完整地说上这一番话,得多亏了我这狐狸的自尊心。 屋子里的东遥还是不说话,泪已经糊住了我的眼睛,而我只能看见他一个模糊身影。 “小仙话已至此,想必东遥上神一定能明白,容小仙先行告退……” 勉强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溃不成声。 我低头,努力平静的转身,在这风雪里踏出一个深一个,浅一个的脚印…… “凡事没有绝对,本尊相信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东遥清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停住,笑道: “小仙也相信,那个漏网之鱼绝对不会是我……” 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跌跌撞撞走了很久,只记得周围是好大一片的白,冷风吹得我摇摇晃晃,我竟是不知,青丘的冬天会是如此的寒冷…… 最后,我跌倒在雪地里,朝着云湖不管不顾的痛哭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总算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哟哟!~是谁欺负我们东遥上神的童养媳了?” 我应声抬头,见着司命没了披风,身上的白衣在这雪地里飞仙似得飘着。 司命看着我,笑出了声,说道: “苏苏,你眼睛这般的红,莫不是想丢了你一身狐狸皮去化成兔仙,从此之后准备啃太白金星院子里的绛珠草?” “你才啃草!你们全家都去啃草!” 我横了司命一眼,转过身去不理她。 司命掩嘴笑了起来,随即走到我面前蹲下,温柔道:“好些天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又被罚去雾隐山了。知道你回了青丘,我眼巴巴的跑下来看你,可你却在这里哭成了一个兔子,到底是谁能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 见我不说话,司命在我身边狐疑到:“难不成,是东遥上神欺负的你?” 听到司命又提了东遥,原本哭出来的眼泪好似又回到我眼眶里,心中那股刺痛让我鼻头一酸,千朵万朵的泪花砸在雪地里…… “山海,你师傅呢?” 司命怔住了,脸上的表情好似裂开了。 “你都知道了……” 我暗哑着声音,对着司命继续说道:“山海,你师父,是不是为了我姐姐灰飞烟灭了?……” 司命的表情恢复如常,一脸平静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师父不过是走了西天如来的大间佛法,总有一日会回来的。到那时候,师傅就成佛了……” “那倘若,你师父骗你了?” 我抬头,看着司命沉默良久,最后神色平静的说道: “不会的,师傅重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谎……” 我哭得抽抽噎噎,满脸的泪像是瓢泼大雨一般。司命见我哭的狼狈,伸过手来安慰我。 “山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低着头,感觉背后的手一僵,随即司命疑惑的问道:“什么为什么?” “山海,沧源今生的异世命格和他手里的溯源镜是你给的吧?我能看见我姐姐的回忆也是你策划的吧?我与你相交这么多年,你的行事我很清楚,因果太重,你做这些不可能没有目的!” 良久,司命笑了:“苏苏不愧是苏苏,整个天界也只有你能了解我……” “沧源是为了我姐姐,东遥是为了佛铃。那山海,你又是为了谁?是你自己,还是你师傅!” 我抬头,目光清冷,全然没了方才哭哭啼啼。 “苏苏啊苏苏,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真的舍不了你,可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司命眯起眼睛,一脸可惜的道。 “所以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陡然出手,一掌将司命逼出两米远。 我站起身,拿掉了身上的披风,抬头看着司命飘荡在半空中,周身浮现起红光。 “苏苏,你和你姐姐果然是一个德行,从来都是只顾自己,任别人对你再好,也不过是白费心思……” “可若是别有用心的好,也只能换到这样的结果。山海,你扪心自问,在今天之前,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千般万般的好?” 我冷冷道,却换来司命的嘲讽: “呵呵……那我师傅呢?他难道不是对你姐姐一心一意的好?可到后来,还不是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我黯然,道:“司命,你不懂,有些时候,爱上一个人就代表放弃自己所有的尊严,全心全意对她的好,从来不求回报……” “难道你和东遥也是这般?” “不,我身无长物,唯有尊严最多。我放不下尊严,就注定和他分离……” 我抬头,重新看着司命:“司命,若你真的只是为了你师父,我可以帮他从大间佛法里走出来,让他忘掉我姐姐,从新的活。若你是另有所图,只要符合六界道义,我愿意帮你。毕竟,这是我姐姐欠你们的,而。” 真以为本尊杀不了你吗? 司命笑了,慢慢的笑了: “苏苏,那倘若我做的统统都是大奸大恶之事,你又能如何?” 云湖上的风雪纷飞,飘乱了这湖面的寂静。 我看着司命,没有一丝迟疑,缓缓道:“我不会抓你,但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好一个你我之间的情义,居然能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苏苏,你我都清楚,天庭就是天庭,做事向来不留余地。你在我面前说这么一番话,是想骗到我,还是来骗骗你自己。” 在这风雪之中传来司命放肆的笑,我听着,沉吟道:“司命,我从来不信你能做大奸大恶之事,你做的从来都是为了你师父,对不对?我不知你如今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但山海,我还是能希望你现在能停下来,最起码,能留下一条性命……” “停下?” 司命反笑道:“苏苏你何时这般天真了?当初我连你也算计在内,如今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落个全身而退。苏苏,现在,我什么都停不下了……” 铺天盖地风雪的向我袭来,我连忙祭出体内的混元钟。司命身形一动,竟破过外面的风雪,向结界内的我袭来。 我本以为自己能将司命挡上一挡,却不料混元钟竟似琉璃一般碎成一地。 “司命你!” 我连忙向后退去,继而又发动噬魂灯,与司命过招。 司命的招式,招招毙命,若不是有神器护着,我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云湖内云雾翻涌,早已打出惊天的动静。虽说此地偏远,但我好歹也撑了这般时辰,为何丝毫不见其他人来查看。 心思至此,我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白在等什么?是在等我吗?” 沧源那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忙躲开司命的一掌,闪到了两人对面。 沧源还是那副美艳的面孔,一身白底金纹的长衫,站在云湖边上对着我静静的笑。 司命停了手,站在沧源的身后。 云湖的风雪慢慢悠悠的下了起来,我凝眸,看着雪中的两人,失望道: “我原以为山海你是在利用沧源,却没想到,是沧源找到了你……沧源到底答应了你什么?” 站在身后的司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沧源的背影。倒是沧源听到我如此一说,笑着宽慰道:“阿白,不用担心,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沧源,你还要骗自己吗!姐姐已经死了!为了救你姐姐在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你害死了她!” 我在这风雪之中对着沧源吼道。 沧源脸上的表情变得迷茫,但随即便邪魅了起来: “对啊,小冉已经死了……但不要紧,我会让你活过来的……看,我一定能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沧源伸出鲜血淋淋的手,手里紧紧握着一颗珠子…… 此时我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我的丹田在这颗珠子出现的时候瞬间亏空,没有一丝神力。 而体内的噬魂灯和堪魔剑好似被解开封印一般,在我体内四处乱窜,好似要破体而出。 “看,阿白,你果然还在……” 我一口血喷了出来,四肢开始流血,眼前的一切变得猩红无比。 “苏苏,忍耐一点,很快就不痛了……” 司命在我耳边喃喃的说道,我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蚩尤!……你们,想复活蚩尤!……” 天空开始飘起了血雨,我慢慢向后倒去,最终,我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应龙,本尊本想放你一次,可你却不知悔改,竟然妄图使用蚩尤内丹在本尊面前残害他人,难道你真以为本尊杀不了你吗?!” 上神放心,你和佛铃一定会终成眷属 东遥冰冷的声音响起,好似那云湖的水一般,浇的我透心凉。 东遥轻轻将我抱住,擦了擦我脸上的血,随即将我笼罩在他的神力之下,慢慢的平复我体内的妄图破体而出的神器。 好似死而复生一般,我渐渐恢复了血色,丹田之内的神力也开始运转。 沧源见东遥的出现并不是很惊讶,反而一脸笑意的说道:“东遥,你我都知道佛铃和阿白现在在何处,你也肯定知道我手上的蚩尤内丹能作何用。你不也希望你的佛铃能回来吗?不如我们联手,将白苏交给我,然后我和我的阿白团聚,你和你的佛铃相守,如何?” 抱着我的东遥身体陡然一僵,但并未答沧源的话。 “你沉睡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佛铃回来的这一刻吗?我现在能帮你,你又为何迟疑。还是说,你将这个狐族的小丫头认作了佛铃?或者将她当作了佛铃的替身?又或者,是我睡得太久,追不上这世道,连你这个天地杀神都有了慈悲之心?” 说罢,沧源扫了我两眼,继续道:“可你别忘了,这小丫头掺着她们的魂魄,若你真想让你的佛铃回来,就必须拆了她的魂,夺了她的魄,然后以我这千辛万苦夺来的蚩尤内丹养着,方可化身成人型。 当年我将自己一半元神封入蚩尤体内,为的就是如今。而你当年练出这小丫头,不就是为了收魂聚魄,为自己和佛铃留下一条后路吗?所以说,即使今日你不给我,明日这小丫头还是要死,而且是死在你手里。你们这些神仙比不得我们这些魔,与其让这小丫头死在自己手里愧疚,不如交给我,我来替你杀。” 风雪招摇,水光淼淼。 东遥一直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向我体内输送神力,让我渐渐恢复。从刚刚开始,他脸上的表情从未变过,不喜不怒。 沧源在一旁还想再说,我倒是忍不住,扭了头立马截住道: “魔?曾经父神最喜爱的小儿子居然自称为魔?我可真是看到了一场好戏,山海,你说是不是?” 沧源也不生气,嗤笑两三声,说道:“苏苏啊苏苏,东遥要杀了你,你不怒吗?” “姐夫,你要杀我,我难道就不生气吗?更何况,要是我姐姐知道这事,你说,她会不会不要你,甚至,恨上你?” 说罢,我便一脸妖娆的看向沧源。 “专心,闭眼!” 东遥对着我轻喝,我横了他一眼,而后静静的闭上眼睛。 沧源见此,轻哼一声,笑道:“苏苏,可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阿白的妹妹,你只不顾是……” “住嘴!你莫不是真的认为本尊杀不了你!” 东遥一声厉喝,打断了沧源的话,随后沧源便笑了起来: “你能杀的了我?东遥上神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是东遥上神忘了,佛铃早已在万年前的斩妖台成全了我和阿白,你现在,是孤身一人,不过一个父神遗留下来的残废。 更何况,你做了的事,还不能让人说吗?” 话音刚落,一道气刃就劈向了沧源手里的内丹。沧源侧身一躲,堪堪避过。 “一个残废对付你足够了,虽杀不死你,但本尊也不介意把你多分成几块,让你多睡几年……” 沧源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这风雪都妩媚了起来,好似一缕轻纱,抚着我们所有人的心: “我可真为佛铃不值……”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 许久,青丘连绵多日的风雪慢慢的停了下来,抬眉远望,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唯独我们四人之间空荡荡,好似苍茫大地中的一点。 “呵~佛铃对我和阿白有恩,既然你舍不得,那还是让我来下手吧……” 沧源下定了决心要将我抢走,自然要与东遥打上一打,山海上前助他,却被东遥一掌弹开。 东遥将我紧紧抱住,单手与那沧源过招。一旁的司命找准时机,准备冲上来偷袭东遥一番。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朝那两人闪过,将两人陡然逼退,随即我与东遥身后传来我父上宏大的佛音: “孽障!你们居然敢擅闯青丘,当我青丘真无人吗?” 我回头,见身后父上怒气冲冲的赶来,后面还跟着我哥和敖元。 沧源见我们人多势众,与山海对了个眼色,随即两人朝青丘外逃去。 我父上三人往前追了一会儿,随即便回来了。 彼时,我还在东遥怀里躺着,东遥还想再输神力给我,却被我强撑着推了开。 “苏苏!” 我一个站不稳,又向两边倒去,东遥上前想扶我,我却先他一步勾住了身后的敖元。 “东遥上神不必了!” 我出声阻住了他想上前的脚步,说道: “上神不必再为小仙耗费神力了,左右小仙活不长,还是不要浪费了的好。” 身后的敖元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稳稳的将我打横抱住,我勾着敖元的脖子,继续朝着东遥说道:“小仙门前的那棵佛铃树自会吩咐人挖了,送到上神的府邸,也省的上神前前后后的惦记。至于小仙的性命,等小仙哪一日活够了,上神再来取吧,统共这几天的日子,不会让上神久等的。” 父上三人似乎见我与东遥之间的氛围不对,不好贸然开口,只好左右看了看我和东遥。 东遥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我看着他这幅模样反而是笑了:“上神放心,小仙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佛铃上神,让上神俩终成眷属,百年好合。” 随即对敖元说道:“走吧……” 敖元抱着我转身飞奔,我便再也未看东遥一眼…… 我宁愿你笨一点 我曾说过,我身无长物,唯有尊严最多。是以,如今的这场变故,我只能用我满身的尊严扛着。 门前的那棵佛铃树,我一早就叫人挖了,让敖元带去送给了东遥。 但是第二天,这棵佛铃树就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了我的门前。 我看着这树,笑了。接着唤来敖元,让他挖了再去送。不料,第二天,这棵树依旧伫立在我门前。 如此反复之后,我望着那满树的佛零花,对敖元说:“既然东遥上神不喜欢,那就帮我把它送到瑶池里的那棵佛铃树边,好让两棵树有个伴,不至于寂寞。 我们青丘庙小,容不了……” 至此,我门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棵佛铃树。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拖拉的人,情之一事上,须是分得清清白白。 若爱上了,便是生生世世相随,永不分离。 若不爱了,那你我再无交集,形同陌路。 再不相爱,永不相干。 那一天,我站在了青丘最高的山丘上,静静的望着山下袅袅炊烟,发呆的看着那些青丘洞府…… 看着看着,眼前忽然飘过一朵小花,我施了个小法术,想伸手接过来仔细的瞧瞧…… …………然而,我在那花落入手中的那一刹那,忽然哭出了声………… 那朵小花被我擦在了脸上,因为我觉得自己突然哭的着实有些吓人,眼泪流的好似大江大河一般,哭声让自己都有些心疼…… 咦?……不应该啊……当初那样决绝的场面我都忍住没哭,为何今日一朵小花反而让我哭的这般惨烈?我这坚强不屈的性子,何时变得这么伤春悲秋了…… 我手忙脚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可是却越擦越多,两只白净的袖子都被我擦得黑乎乎的。可想而知,我如今这脸上是何等的狼狈…… 不哭不哭,不过是一朵小花嘛,大不了再变出一朵来。你看,一朵两朵三朵…… 我哭着安慰自己,指尖变出了好多小花,最后堆满了整个山坡…… 我擦着还是止不住的泪水,转身抱住身后的白泱,在这青丘最高的山坡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啊,果然还是做不到…… 那一日,我在白泱身上哭了很久,久到我一睁开眼便看见了我父上白战。 我不知父上在我两身后站了多久,也许不过是刚到,也许,是很久很久…… 我缓缓松开白泱,仔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白战行了一个大礼…… “女儿拜见父上……” “父上……” 白泱恭敬地喊了一声,随我一同跪倒在地上。 “泱儿,你先下去,我同你妹妹说说话……” 白泱迟疑了一下,转而抓住我的手腕,直挺挺的对着父上说道:“父上,苏儿今天累了,让她随我一同下去休息吧……” “我只是想和你妹妹说几句,你先下去,我稍后送她回去……” 父上的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容拒绝。 白泱抓住我的手陡然一紧,迎上父上的眼光,说道:“父上,什么事非得今日说?苏儿她今天哭的很累了,还是让我带她下去吧……” “泱儿,你该知道,有些事,早说清楚对所有人都好……” 我抽回在白泱手中的手,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子…… “是,孩儿知道了……” 白泱看着伏在地上的我,继续说道:“苏儿,始终都是我的妹妹……” 说完,白泱随我一样行了大礼,等他再起身时,身边却没了他的踪影…… 空气中的花香渐渐淡了,父上伫立在我前面,见我一直行着礼,淡淡的说了声: “起来吧……” 我木然的起身,双眼通红看着父上。 父上看着我的狼狈样,感触颇多的模样,最后却只是感叹的说着:“苏儿,你该知道,身在俗世,很多都是身不由己。人们总是妄言置评,不断地左右你的抉择。在这个世上,能够摒弃一切,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很少…… 你从小就比你的姐姐有慧心,你姐姐执念太多,看不清眼前。而你,从小便是玲珑剔透,事事了然。 可看的太清楚,伤到的也最终会是自己。父上宁愿你笨一点,执着一点,好过被世间寒了心……” 可看不清这世间,混混沌沌的过一辈子,我始终 “可看不清这世间,混混沌沌的过一辈子,我始终不甘心……” 我夹杂着鼻音,抬头看着父上,继续说道:“父上如今,到底想要同我说些什么?是想叫我放过自己,还是想放过你们……” 父上上前来,伸起手擦过我脸上的泪,轻声说道:“当年和你母上成亲的时候就想着,我们家的女儿,应该从小被我护着,养出个蛮横骄纵的性子,然后看着她纵横乡里。若是长大了,便替她找个好夫婿,看着她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其实父上不愿同你说这些的,因为父上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些,把你丢到了雾隐山这么多年,父上对你很愧疚……” “父上是觉得一个女儿换一个女儿的买卖亏了?” 我撑起了笑,看着父上悲伤的脸,说道:“可是父上,我不是您同宗同脉的亲生女儿,我不过是你们和东遥上神炼制的一团精血,偶然化作狐形。我本来就是用来复活姐姐他们的,不是吗?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当我做女儿,你们当初就应该狠心一点,将我关在思过崖,一生一世不见旁人,等到我岁数一到,便将我杀了,用来复活姐姐她们……这样,虽然愧疚,却不会有如今的尴尬…… 说起来,您让我活了那么久,我应该好好地谢谢你们……” 我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父上原本要抚摸我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知道如此之多……” 父上陡然红了眼眶,看着我,说道:“不要恨你母上,你母上本不是这样的……” “父上说的哪里话,当初你们给了我性命,不曾要我做些子女的义务,还护了我这么多年,如今我将性命还给你们,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我的因果早就注定了,父上和母上不必愧疚什么……” “只是……” 我转过身,眺望着山下的景色,说道:“姐姐若是回来了,让她们一家三口团聚吧……姐夫对姐姐很好,是个不错的夫婿。事情过了这么多年,父上想护住姐姐她们,不难……” 我回过头,笑了笑,继续说道:“父上寻个好日子,便将姐姐接回来吧……我明日,便去找东遥上神……” “苏儿!你为何不来恨父上!” 父上在我身后猛然说道:“苏儿,我宁愿你恨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你如今这般!” 我的眼睛早已经红透,却仍不愿转身,只是轻笑道:“恨什么?我连命都没了,哪有什么时间去恨……” 身后是短暂的寂静,我不想回头,不想看清父上的脸,也不想看清我身后的世界到底是多无助…… “苏儿,回到雾隐山去吧……” 身前浮现出一块墨绿的令牌,父上声音继续在我身后响起:“回到雾隐山,好好地在那儿活着,不要再出来了……” 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望着远处的天,说道:“我走了,姐姐怎么办?姐姐可是您的亲生女儿……” “你姐姐当初被封印到了噬魂灯,并未身死,只是有一缕魂魄在你身体内,我会想办法将她放出来,然后补全她的魂魄……” 我拿起身前的令牌,慢慢的说道:“父上这是想放过我?我身体里不止有着姐姐的魂魄,还有着佛铃上神的三魂七魄……即便父上您如今想放过我,可东遥上神未必能放过我……” “苏儿,父上能护着你姐姐,同样就能护着你!” 我笑了,摸着令牌的手陡然发力,将那块令牌生生捏的粉碎…… “父上,万年前您未护住姐姐,万年后,您也未必护的住苏儿……” 能在归骸炎狱自杀,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其实,我本不想这样的…… 那一日,我字字锋利如刀,说的自己和父上都渗了血,最后硬是飞身入云,再不回头。 我不想这样的,可我如今却也是由不得我。 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如今的我,连至亲至爱之人都要着我的性命,你说,我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与其现在纠结到最后落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不如我自己痛快点,让我们之间还能留些以前的情分,想着自己死前不至于寒着心。 想来我在这世上活了三千来岁,活的不甚洒脱,到最后却是自杀而死。 也好,比不得寿终正寝,也好过被人手刃。我的命,生不由我,死,倒是顺着自己的规矩…… 只是不晓得我死之后有没有魂魄,还能不能转世从来这世上…… 我看着脚底那滚滚熔岩,想着,神仙和妖怪的时间太长,若是走那阴曹地府过一遭,寻了来世,我定是投胎于凡人。百年间就将那七情六欲,情爱喜乐活了个通透,也算是圆了我如今一生的心愿。 ……只不过…… 眼里的泪水被这归骸炎狱蒸了个干净,我红着眼,望着一望无际的岩浆,神色清淡的想: 只不过……我这一身魂魄都是别人的,又怎么会有什么来世呢?…… 我如今终是不想去见东遥,我不想恨他,也不该去恨他…… 我想我,终究是有点喜欢他…… 他想让佛铃活过来,没有错;他拿精血炼制出我,也没有错;他等着佛铃回来,依旧没有错。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忽然有一天,我会有了心,我会成了狐,化身成了仙…… 也许,这就是世间的世事难料…… 杀一件物是不需要愧疚的,杀一件有了心的物,我们终究是过意不去,这有违他们所信奉的天道。我想,我和东遥他们如今的尴尬正是如此…… 我没有跑去东遥的府邸,而是到了六界最北边的归骸炎狱。归骸炎狱是一望无际的岩浆,以天地为炉,焚烧着世间的任何东西,观音大士手中的净水也熄灭不了这里的大火。 这里的炎热,让寻常的小仙小妖呆不住三个时辰,只有东遥那样的神仙才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所以,这也是世间最清净的地方之一,也是我当年最想游历的地方之一。 幸得天地间没有什么能承载这里的岩浆的神器,不然,若是想要毁了这天地间的人,只需舀得一点岩浆,这世间就会被毁了大半。 我准备在这里自杀,将自己烧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纵使我是自愿帮他们,但终归还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丝遗憾,至少让他们为我哭一哭…… 我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狐狸…… 我如今不想见任何人,自然觉得此间的清净甚好,连周围的炎热也不免清扫了几分。 我在归骸炎狱寻了块大石头,站在上面花几个时辰将身体内的噬魂灯和堪魔剑剥离了出来。 等睁眼之时,便瞧着那岩浆燃了我一截衣角。我挥手斩断,那衣角便飘入岩浆河内连灰烬都不剩…… 如今我只需做得,便是捏一个神训,通知东遥到这归骸炎狱收魂魄。然后启动噬魂灯吸魂聚魄,再一脚踏入这归骸炎狱,一把火将自己烧了个干净…… 我抹着汗勉强放了一个神训出去,没了噬魂灯和堪魔剑护体,周围的高温霎时间让我觉得自己成了一道烤狐狸。 我望了望周围一望无际的岩浆,勉强的笑了笑,没想到,我最后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幅景象。能在归骸炎狱自杀,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我转身望了望背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看着周围的滚滚岩浆,我忽然笑了,笑的肆意妄为,笑的猖狂至极,笑的…… ……凄凉入骨…… 我含着笑,看着那赤红的天空,缓缓地向后倒去………………………………………………………………………………………………………………………………………………………………………………………………………… ……白苏!…… 我有名字,我叫阿无 我转身望了望背后,已然没有了退路。 看着周围的滚滚岩浆,我忽然笑了,笑的肆意妄为,笑的猖狂至极,笑的…… ……凄凉入骨…… 我含着笑,看着那赤红的天空,缓缓地向后倒去……………… “……白苏!……” 我……我不应该是死了吗…… ……好冷……我…好冷…… 好黑……好冷…… ……东遥…… “既然在梦中又黑又冷,你还待在那儿干嘛?小丫头,醒过来,醒过来看看你的东遥啊……” ……东……遥……东遥是谁…… “额……这个这个……东遥是杀你全家的仇人!你看你死都还念着他呢……” ……谁、谁…… “哎~这就对了,睁开眼,慢慢的睁开眼……诶!好!就是这样!……哎哎哎!!你别又闭上啊!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来来,大王给你打打气!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呃……好吵……住嘴…… “咋的又闭上了捏?睁不开你这个女娃娃就要死了啊!我看你这么漂亮实在舍不得,要不大王给你亮亮绝招?……” ……恩?…… “啊!!!!!!!!!!!” 忽然一阵灵魂深处的疼痛袭上全身,让我疼的难以忍耐,连归骸炎狱的焚烧之苦都没有这般疼痛。我皱着眉,嘴里咦啊咦啊的叫唤着,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 “哎!有效了有效了!!!本大王就是有能耐!” 眼前是一片湛蓝,湛蓝的让人停住了眼睛,好似这一切是个幻境…… 而眼前的这个人,生的很是好看,好看到让人忍不住上前摸摸他,看看他是否是自己的另一个幻境…… ……只不过…… “熊胎,尼忒麽在肝肾麽……” 那人见我开始生气,悻悻的松开了勾住我嘴角,将我的嘴扯成一字的两只手…… “小丫头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救你嘛?不得已不得已……” 我擦了擦流了一下巴的哈喇子,面色严峻的说道:“你是谁?!” 他湛蓝的眼睛看着我,面容大约是试探又是心虚:“是……你父王?……” 大约觉得我不会相信,又开始否认道:“不不不,本大王是你的夫婿,你是本大王的婆……娘……” 我看着他至多十三四五的面容,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要不……我是您弟弟?……” 他迟疑的看着我,越说越心虚,最后一咬牙,说道:“小丫头,要不你选吧,你想让大王我是谁,大王我就是谁!……” 此时我身上勉强能动的便只有一只左手了,我示意这位兄台身子略微低些,正好能让我一把掐住他婴儿肥的脸颊: “说……你到底是谁?这又是哪里?……” “哎哎哎!!别掐别掐!!我说我说!!” 这张婴儿肥的脸上手意料之中的嫩,我才轻轻一捏就开始泛红印子。 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泛泪花了,可是又不敢轻易动我,只好眼泪花花的说道:“这里是上古神迹,至于我是谁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知道了……” “胡说!你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 “你不也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谁,我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 诶?!怎么回事?我怎么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 我望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几次欲说出口,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不对,我明明记得自己跳进……” 眼前那双好奇的白色睫毛轻轻的颤抖,我却是在接不出下面的话…… 我明明,应该记得的…… 我们两个僵持了半晌,我终于憋出了一个词:“自杀……” “我是要在哪儿自杀来着!” 少年挣脱出我的手,哀痛的捂着被我捏红的脸颊,答道:“这有什么稀奇,能进到这里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在外面想不开的。每回上面下来人都是你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救了这么多年,也才救活了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也是个姑娘,但是半道上搞什么殉情,也死了…… 不过,你这么完整地下来我也是很少见。另一个姑娘下来的时候没有了一条胳膊,至于其他的,统统都是几块几块的下来……” 我望了望头顶碧蓝的水波,再看了看眼前雪白的人,问道:“那你总该知道自己的名字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欢快的一笑,说道:“我有名字,我叫阿无!” 不如你叫风谣吧! 阿无在我面前毫无顾忌的嬉笑着,我看在眼里,着实觉得这般很不适合他那张不食烟火的脸。 “你是这里的神仙?” 我看着他,问道。 “不是不是,我也是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 阿无连连摇头。 我有些不相信,疑问道:“既然你同我一样是从上面下来的,那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上古神迹?还会救治上面掉下来的人?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阿无挠了挠头,指了指我身下说道:“你下面躺着的其实是块巨石,之前殉情的姐姐说,上面写了上古神迹四个字。这四个字,还是我背着那位殉情的姐姐爬了很高才看清的。” 闻言,我想坐起来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却在我起身之时痛了个透心凉…… “别动!你曾遭烈火焚烧,身体里只剩一魂一魄,我用我的珠子好不容易才将你的魂魄补全。所以你现在轻易动不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我面前化成灰……” “你的珠子?” 阿无小心翼翼的扶我躺下,接口道:“对啊,我费了好大劲才将它塞进你嘴里的,放心,不怎么脏,我洗过手的……” “那我以后就只能躺在这儿了吗?” “不会不会,我那颗珠子很好用,大约躺个四五十年就能像我这样活蹦乱跳了,你前面的姐姐也是这样的……” 阿无终于扶着我躺好,长吁一叹,好似方才有万分的紧张…… “至于我的名字,是殉情的姐姐对我说了一大堆什么‘有啊无的’话之后给我起的。” 说完,阿无神情有些落寞,叹道: “那个姐姐人很好,教我识字说话,可惜后来想不通殉情了……” 然后看看我,说道:“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再想不开,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个人很寂寞的,寂寞的连话都不能说了……” 阿无说完这句话后,神情很落寞,浑身笼罩着清冷的柔光,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如今这样的动作对我来说太难,但我也很想对他温柔的笑笑,可是后来我只能选择安慰的对他说:“怎么会?我如今什么都忘了,不会再自杀殉情的……” 阿无转过头看着我,忽然有着意味不明的眼神,轻声说道:“那可不一定……” 后来我才知道,阿无说的这句话不无道理。 我虽是忘了我早前经历了何事,让我心甘情愿跳下来自杀。但我如今每晚都在体会我跳下来时万念俱灰的心情…… 在梦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往一个火堆里跳,一遍又一遍的哭哭笑笑;伴随着焚烧之苦,经历着心裂之痛。 这种折磨很快让我不愿沉睡,幸得我也是个神仙,不吃不睡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所以我开始日日夜夜都睁着眼睛…… 可是渐渐的,即便是我醒着,我也会慢慢的沉浸在梦中的幻境…… 痛苦、失落、绝望…… 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绝不放过我…… 我终于明白我前面的那位姑娘为何要殉情,倘若自己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只烙印着对世界的绝望,我们终会入魔…… 我不知道我自己会坚持多久,会不会和上一个姑娘一样选择自杀,但我如今不会放弃崭新的自己,我希望自己能活着…… 阿无现在每回见我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我突然寻了短见。我也害怕自己想不开,所以,我便无时无刻的对着他说话。 “你一直呆在这里吗?你以前也经历着我这样,一直做噩梦不敢睡的经历吗?” “我好像呆在这里很久了,我的记忆里没有噩梦,我睡觉从来就没有做过梦……” “那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恢复过之前的记忆吗?之前的那个姑娘有没有恢复过记忆?” 阿无在我身边躺下,随我一起望着那碧蓝的天空,说道: “没有吧,我好想是个很健忘的神仙,所以从来就没有恢复过记忆,如今倒是忘了不少。至于殉情的姐姐,是有一天醒来,她突然就变得很奇怪。她看着我一直哭一直哭,然后要我背着她去看夕阳。那时她还没有恢复神力,我背着她到了东边那块最高的石头上,看完夕阳之后,姐姐就突然跳下去了,我没拉住她,到最后,我连尸首都没有寻到…… 至于有没有恢复记忆,我想应该有吧……” “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度过的?” “我走过了这里所有的地方,没有遇见过别的人,除了天上掉下来的。而且我还发现,只要我一直走,终究会回到这里。” 阿无的语气有些兴奋,继续说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对着那些石头说话,说天气说吃的。我给每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取名字,然后带着他们去看风景。你来之前,我还养过一个叫做阿坚的石头。可惜后来看风景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它掉下去摔碎了…… 不过后来我又遇见了一株叫风谣的草,我最喜欢她了……” 我发觉,阿无是真的很久一个人了。他对着我滔滔不绝的说着,不觉得有任何的累,不知不觉我们从天黑说到天亮,从天亮说到了天黑…… “不如你就叫风谣吧!” 我睁开昏昏欲睡的眼,听着阿无兴奋的说着。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和风谣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现在没有名字,而且你又那么像风谣……” 我很像一棵草?…… 我忽然不知该做如何的心情,嘴里却是应着: “好,我就叫风谣……” 神仙从来就没有凡人的感情 纷繁的花火撒了漫天,好似那没了配乐的大戏,无声无息的落在归骸炎域无穷无尽的岩浆里…… 在那滚滚岩浆中,站着一袭白衣。炽热的气流将他的衣袖吹起,那单薄的长衣漫无目的的飞舞…… 这千万年间的孤独,好似在这一刹那,喷涌而出…… 东遥缓缓拿起封存着魂魄的噬魂灯,眉头忽的轻皱,原本死水一般的心仿佛有了异样。 说不清,道不明…… 周围炽热的岩浆衬得东遥脸上不带着一丝温度,散落在地的堪魔剑静静地散发着蓝色的幽光。 东遥将手一挥,堪魔剑便飞入手中。就在此时,堪魔剑的剑身陡然发出一阵红光,东遥持剑的手便出现了千万道剑伤。 一滴一滴的血随着剑身滴落,而后在半空中消散。 东遥忍着痛将堪魔剑拿在手中,低声说道:“你本是无心之物,为何要如此?” 堪魔剑只管散发着凌冽的剑气,好似定要将东遥划得遍体鳞伤。只可惜,上神的身体有着寻常神仙无可比拟的愈合能力,堪魔剑的剑伤在东遥身上不消片刻便没了踪迹。 “够了!你不过是一柄无心的剑,能将我刺的遍体鳞伤又能如何?!” 东遥见堪魔剑如此,忽然没来由的生了脾气,对着堪魔剑厉声喝道。而后发出神威,将堪魔剑的剑气震得干干净净…… 看着手中没了生气的堪魔剑,东遥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 “既然苏苏不要你了,那你也没有必要存在在这世上了,不如就留在这归骸炎狱里吧……” 说完,东遥脚底腾起一片大火。 东遥举起堪魔剑,眼神里不带一丝惋惜,一松手,堪魔剑便缓缓落入那一片大火之中…… 归骸炎狱的火花开的更为热烈,一朵接着一朵,却始终落不到东遥衣角。 东遥抬起头,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岩浆,无声的笑了笑…… 苏苏,你死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吗?…… 天庭纪史:天庭七万三千五百六十一年,六界至北之地地动数日…… 青丘狐王书房 白苏自那日一走,白战便一直忧心忡忡,心绪不宁。 白战知道自家女儿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性子,那日一走,白苏必定是要给东遥和沧源一干人一个结果。 是生是死,是存是灭,白战已经劝过。接下来,白苏无论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决定,白战这个作为养育白苏千年的父亲,也改变不了白苏任何的结局。 人和神仙很相似,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选择,有着自己承担的后果。 当年白战和东遥一行人造下当初的因,如今白战他们也要承受如今的果。 一切的一切,因是自己的抉择,有如今需承担的后果。 这,便是道…… 白战想,当初的抉择,就已经做好面对如今这一切后果的决心了…… 当东遥一身炽热的站在白战面前之时,白战的心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而这思绪不过稍纵即逝,白战便淡然的将东遥领进书房。 东遥从袖中拿出噬魂灯放在桌面上,橘红的灯火静静的在灯内跳跃,显得平淡无奇…… “我本以为她会来找我,最起码也要与我见最后一面。却不想,我来到归骸炎狱之时,四处早已没了她的踪影,唯有噬魂灯和堪魔剑被她留在了岩石之上。 我在四周探识了许久,没找到她的一丝魂魄。 连我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我想,苏苏她,大约是魂飞魄散了吧……” 白战面无表情的拿起了噬魂灯,说道:“这灯内便是我那不孝女和佛铃上神的残魂,东遥上神与小神如今算是如愿以偿了……” 白战轻轻的将噬魂灯放下,又问道:“不知凤凰一族的堪魔剑可在东遥上神身上?” “那堪魔剑,已经被我扔到了归骸炎狱内,如今,大概也不在了吧……” 东遥看着白战的眼睛,漠然的说道。 白战低了头,轻声应道:“是吗……” 好似默许一般,白战此后再也未提堪魔剑,好似烧的不过是一件玩具一般。 白战看着东遥一身沾染着归骸炎狱的火气,心中不自觉的一声轻叹,随后缓缓说道:“如今小女已死,上神所需的魂魄已齐,不知上神何时作法,让佛铃上神与不孝女回来……” “今日吧,今日我便去青丘的思过崖闭关。” 东遥看着桌上的噬魂灯,缓缓说道。 白战应了一声:“是,小神这就去安排。” 东遥点头,拿过噬魂灯,左手轻轻往上一抚,一红一篮两道红影便出现在了东遥手中。 白战看着这个曾经令魔界闻风丧胆的杀神,脸上露出一种让人心痛的倔强,忽然觉得当年所做之事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抉择。 起码,我们都辜负了一条生命。 “将军,您后悔吗?” 白战忽然对着东遥的背影喊出了尘封了万年前的称呼。 “阿战,我曾说过,神的一生从不允许他们后悔,这便是父神对我们的诅咒。 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直至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余地让我们后悔。父神的时间会一步一步的推着我们前进,不允许我们停步,也不允许我们回头……” 东遥伸出手拍了拍白战的肩,而后便消散在了空中…… 白战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脸上除了严肃却没有任何表情。 “父上……” “师父……” 白战走出书房,看见了站立成一排行礼的白泱和敖元两人。 “恩。” 白战如平常一般回应,而后便向前走去。 “父上!” 白泱抬头,大声的向白战喊道。 “何事?” 白战冷冷的回头,却看到了白泱一人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向自己。 “我妹妹,苏儿,是不是死了……” 白战看着白泱红着的眼,忽然有些无力: “是……” 白战的回答让白泱和敖元两人一震,敖元缓缓抬起头,用着和白泱相似的表情问道:“师父,白苏妹妹的尸骨何在?” “一把火烧了……” 白战平静的说完,一道人影就从敖元眼前闪过。待到敖元再看清楚时,白泱早已经抓着白战的衣领泪流满面而又恶狠狠地说道: “父上,苏儿在你面前这么多年您真的一点情义都没有吗?!大姐是您的女儿,难道苏儿就不是?还是说,这么多年来您对这苏儿的宠爱和笑都是假的,从一开始您就把她当做一件牺牲品!” 敖元看着白泱如此的失态十分的震惊,等到醒悟过来之时,白泱早已被白战一掌拍开…… “泱儿,我们是神仙,……” 白战冷冷的看着白泱,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苏儿的事,是对是错,你从此不必再管。你若真的无事可做,那下个月我便安排你成亲吧……” 白战说罢,转身离开…… 敖元跑过去将白泱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白泱望着青丘那一片晴空万里的天空,失了魂的说道: “父上,你们为了复活两个承担了自己后果而死了上万年的神仙,而去搭上苏儿的一条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反正我们是神仙,要折磨一个人有的是时间。 上古秘境 阿无的珠子很好用,至少我躺到现在还能活着。 而那些生无可念的念头和一遍又一遍死意,自从我醒来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小仙的性命,等小仙哪一日活够了,上神再来取吧…… ……你能杀的了我?…… ……她不过是只小狐狸罢了…… “风谣!风谣!快醒醒!!” 耳边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长呼一口气,终于从那魔障中睁开了眼睛。 见着阿无那张稚嫩的脸,我虚弱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谢了,阿无……” “今日风谣在梦中又听见了什么?” 阿无双手撑着小脸趴在我身边,很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我望着他,忽然出了神,又是一阵万念俱灰。 我使劲的闭上眼,大口的吸气,而后努力的平静下来,对着阿无说道: “左右不过是那些令我想寻死的声音罢了……” “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阿无托着的脸朝天上望了望,而后眨了眨眼,低头看向我说到:“这次的时间略微的长了些,大约有三个时辰了。” 听完,我叹了口气。 照这样下去,我的形式大有不妙。 原本我还想着,只要我整日不睡,保持清醒,终有一天能克服心里的这些魔障,变得和阿无一样,不困于往事。 我却没想到,这般做的后果则是我睁着眼都能入了魔障之中。而且一日比一日的时间长,一日比一日入得深。 幸而每次有阿无在我身边,一旦发现我进入魔障,便立马在我耳边呼喊。 可现在,我的情况明显在恶化,阿无也不能每次都能叫醒我。像如今这般越睡越久,终此以往,我还是要走了殉情姑娘的老路。 阿无救了我一回,我连尸体都留不下个念想给他,实在无情。 如是克服不了这魔障,即便是魂魄齐全了,也谈不了带阿无出去。 阿无呆在这里实在是可怜,不说他被关了多久,就凭他这张梦幻无邪的漂亮脸蛋,若是不能被外面的六千世界所看到,那是多大的损失。 我不可能一直困在这里,阿无也是。 我们终有一日会出去…… 所以后来我想,既然我躲避不了魔障中的死意,不如去面对。 面对那汹涌而来的伤心,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恶意。 到最后,我发现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但却在这光怪陆离的幻象中脱不了身。就好像我与我厮杀一般,活与死,皆在我一念,却也由不得我一思之间。 既然失忆前的我选择了死,那现在的我选择恨来让自己活下去吧…… 至此,我在心中发誓,若是出去后,我必定将那把我逼入死地之人千刀万剐,让他每日尝受我在此地的锥心之苦,不死不休。 不论是我所爱之人,还是兄弟亲友,我必定行此誓言。 ………… 我现在…… 唯有在仇恨中方能活下去吧…… 阿无听了我这番想法之后,很是赞同。并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如果此人是个凡人,你千刀万剐岂不是让他痛快的死了吗? 不如这样,将他所拥有的,所爱慕的,所看中的全部在他面前毁掉,让他做个永世孤寂之人。 不论他是人是妖是神仙,这般的折磨必定是让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反正我们是神仙,要折磨一个人有的是时间。” 是啊,我该去寻她了…… 至此,我在此地三百六十年,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恨着的。 我在巨石上躺了五十年,终于神形合一。而后领着阿无在神迹里走了一百年,想着出去的法子。又觉得此番出去,还是练些本事较为安全,于是又在此地修炼了两百年。 这一修炼,不想让我练出了后遗症,这也让我和阿无浪费了十年的时光帮我寻回记忆。 所以,阿无和我都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出去之后千万别睡,一睡就会让我没了以前的记忆,这实在是耽误我们二人复仇的大计。 看着我和阿无打开的裂缝,我问阿无,出去之后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阿无说,只要不回来这个鬼地方,跟在我身边去哪儿都好。 我嘿嘿一笑,问他是不是怕迷路所以要赖在我身边。 阿无睁着那双湛蓝的眼睛,牵起我的手,笑着看着我说道:“风谣你也离不开我……” 源源不断的岩浆侵泄而下,缓缓将这尘封已久的上古神迹燃烧殆尽。 天边又是一阵华光,随着阵阵的破碎声,那些往日温柔不已的湛蓝水波,在我和阿无面前轰然崩塌…… 天庭七万三千九百二十年,归骸炎狱与九泉幽冥被毁…… 雾隐山 又是一繁花,花下人静坐,焚香徐袅袅,散过清风人来过…… “阿遥……” 身后的佛铃树伸过枝桠,抖落着一身的佛铃花。 树前的男子闭目不动,头顶的佛铃花落了满怀。 肩上忽然滑过一只玉手,身后露出一个女子的脸,温柔的说道: “阿遥,归骸炎狱与九泉幽冥被毁了,你不去看看吗……” 东遥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说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身后的女子笑出了声,说道:“阿遥还是这么小心眼……” 又是一阵的花落,东遥掸了掸身上的佛铃花,惹得身后的女子一阵轻捶:“阿遥好讨厌!现在居然嫌弃我!……” “你好不容易聚齐了魂魄,不要弄这些,小心神形俱灭,不入轮回。到时候就算是父神来了,也复活不了你了……” 身后的女子轻轻将头靠在东遥背上,满心埋怨道:“就是阿遥的这个性子好讨厌,我才不愿意出来让你唠叨啊……” 东遥不理会她的埋怨,将身前的一片佛铃花轻轻一扫,只见那掉落的朵朵佛铃花晃悠悠的朝身后的枝桠飞去…… “佛铃,你该去修炼了……” 东遥轻声说道。 佛铃抬起头,抓住东遥的头发一扯,生气道:“不去!我还没玩够!” “听话……” 东遥想回头,却被佛铃一只手拦住,而后佛铃靠在东遥另一侧肩头轻轻说道:“阿遥,你该走了……” 东遥不曾回头,只是平静的望着眼前佛铃树的枝桠。 佛铃玩弄着东遥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温柔的说着:“阿遥,你不该待在我身边了,你身边应该有个更合适的姑娘陪着你……” “阿遥,其实你也不相信那个姑娘死了是吗?” “阿遥,你该放下了,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 佛铃直起身,温柔的看着东遥的背影,说道:“去吧阿遥,世间种种皆是因果,你与那个姑娘的因缘未断,你该去寻她……” “我在这里会好好修炼的,你不必担心……” 佛铃微笑的说着,虚白的半个身子缓缓地沉入身后的佛铃树,从此再无声音…… 身后的佛铃树静静的开着,偶尔有风卷着花瓣飞过,惹得树下的阳光一明一暗…… 许久,树下的人儿站起了身,缓缓说道: “是啊,我该去寻她了……” 你可识得本尊……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修缘……” 六界至北,发生此等大事,想来诸天神佛神佛也不会熟视无睹。 是以,风谣和阿无出来之时,四面八方早已是水泄不通。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我还未看清这诸天神佛的阵仗,就只见漫天的法器华光就冲着我们二人而来。 阿无手疾眼快将我护在身后,不急不缓的将那些神佛打了个底朝天。 我想着稍后还有些许私事要麻烦这么些个神仙,言语之中自然多了份客气,便不急着上前狠揍落水狗,款款上前质问那些鼻青脸肿的神仙:“你们这些神仙好没脸!打架也不先招呼一声,我们二人到底是如何得罪你们了?” 领头的四大天王相互看了半天,最后出来个魔礼海端了神仙的架子,说道:“妖孽!你们二人擅自毁了归骸炎狱与九泉幽冥,犯下滔天大罪,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轻嗤一声,问道:“既然这里毁不得,那你们又把我们关在这里干什么?!” “妖孽!休得胡言!” 魔礼红两目一瞪,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风谣,跟他们说些什么废话,我们出来可是有正事的……” 阿无周身现出红光,手上化出一柄利刃继续说道:“风谣你等等,待本大王杀了这群神仙,可比你在这里跟他们废话省时多了……” 说罢,阿无挽着剑花便是一幅要杀的风火齐天的样子。 那些神佛见阿无这般,皆拿了法器在身前戒备。 我见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心中颇是激动,不免牵住阿无的手,轻声说道:“阿无,你稍等等,等我问完了再杀,我们不必赶这些许时间……” 阿无回头望向我,眼里颇为不解。 等再回过头看向天上的那群神佛之时,便见着魔礼红举着混元伞,出口叫嚣道: “妖孽!休得猖狂!!” 就在这一瞬间,阿无和众神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就在众神来不及反应之时,我扯过了魔礼红,拿着他的混元伞,轻声问道:“” 众神皆有些发愣,等在反应过来时,我手里的魔礼红便被我卸下了一条胳膊。 我这个法子可是颇为讲究,不仅卸下了一条胳膊,还毁着他的灵体。虽不至死,但这条胳膊起码也是修不回来了…… 一时间,魔礼红的惨叫响彻了那些神佛的耳边。那叫声,连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于是转瞬间,不少神仙开始上前动手,妄图将魔礼红抢了回去,但技不如人皆被阿无打了回去。 阿无在我身边这么久,当然是知晓着我要干什么。 我对着那些神佛微微一笑,而后又问魔礼红,指着阿无说道:“那你又可知他是谁?” 魔礼红答不出来,我便照法子卸了他一条腿。 其实我这般做,不过是试图找出个认得我的神仙,而后从他们嘴里晓得我那千刀万剐的仇家是谁。 这个法子是我在出来的前一刻想到的,原本还想着上哪儿找这么些神仙逼供,却不料,我与阿无今日有这么好的运气,一出来便是一大堆。 但我依样画葫芦卸了满眼的胳膊之后,我发现居然没一个神仙晓得我与阿无是谁。 莫不是我的容貌毁了?…… 我不禁拉着阿无的手,哀怨的问他:“阿无,我好不好看……” 阿无擦了擦我脸上的血,深情的说道:“好看~这世间就你最好看……不信那有个光头,你上他那儿照照?……” 我随着他的眼神一看,果然人堆里漏了一个光头,浑身发着佛光,脑袋上可是锃亮锃亮的。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修缘……” 修缘看着我和阿无来到他身前,不急不缓的唱了佛偈报了名号。 我看着佛缘冒着闪光的光头,往里瞧着自己一身火红的头发,和一张张扬妩媚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阿无说道: “恩,阿无说的果然没错,我果然是世间最好看的……” 我给你们一个能打死我的机会 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群号:无良与法制社会讲坛562095913 ↑ 群号根正苗红有木有!对不起我伪更了,原因只是想告诉看到的孩子,我建了一个读者交流群,所以想问你们要不要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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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你说,我是不是最好看的?” 我细细的摸着和尚的光头,兴高采烈的又问了修缘一句。 修缘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腔调: “施主已修得魔尊,自然在这世间是好看的……” “魔尊?!” 我蹲下身,与修缘四目相对,疑惑道:“为何你们这些个神佛偏偏要区分这些?难道魔尊就不是一种修行吗?再者,你们说我修的是魔道我便修的是魔道?” 修缘看着我的眼睛,眸子清澈无比,好像一捧山涧溪水: “非也,之所以说施主修的是魔道,是因为施主已然没了本心……” “本心?!” 我笑道: “哈哈哈!~小和尚,你还是多读几本佛经再来给本尊讲道吧……” 修缘眼角低垂,缓缓说道: “施主不信?” 我站起身,继续摸着他的小光头,说道:“小和尚,看在你让本尊笑了一场的份上,本尊今日就放了你……” 阿无原本在一旁拿着他那柄刀准备接着剁,如今一听我的这句话难免有些失望,不由得问我:“真的不剁了吗?” 我知晓阿无那纠结的毛病又犯了,不剁完这最后一个心里实在是别扭。但我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 是以,我拉着阿无的手,抚着阿无的脸,哄道: “阿无乖,要不我让你剁一回?……” 说罢,我又看着阿无背后的霞光,笑眯眯的说道: “阿无,咱们今天的运气真好,又有神仙上门了……” 只见东方天空落霞不断,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好看的男神仙就站在了我和阿无面前。 方才那些躺在地上装死的神佛们,看到此人来了,皆是一副欢喜的表情。不少人还在那里喊道:“东遥上神……” 我看着画风明显比地上那些虾兵蟹将更为精致的男神仙,不免夸赞道: “这个神仙长得真好看!” 阿无在一旁明显生气了,扭过我的头就亲了一口,而后赌气说道:“风谣,你再说一遍!到底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我挽过阿无的腰,安慰道:“你是漂亮,他是好看,你们两个是不能比的……”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明显感觉到这个东遥上神见到我有些不着痕迹的发抖,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嘴唇动了几回都没有说出口。 这般的失态,还是在这种肃杀的氛围,若我没有推测错的话,他不是在发病,就是认识我…… “你,可认识本尊?……” 我原本想着,背景都比那些虾兵蟹将高了好几个档次的上神,在我故技重施的上去掐脖子的时候,肯定会遭到攻击,最起码会在我手中过几招。 却没想到,这位上神一动不动,连最起码的抵抗都没有。而且在我问过他之后,他的身体明显又抖了一下。 我睁大眼睛,有点冒昧却又及其正常的问了一句: “这位兄台,是有什么暗疾?……” 果然运气这个东西是有数的,切不可一次用完。 现在想来,今日我与阿无的运气已尽,是以,才会遇见这位疯疯癫癫的神仙。 身后的修缘不知什么时候念起了佛经,念得我实在没有什么笑意。 “苏苏,我是东遥……” 这位东遥上神不顾我的威胁,反而伸出手摸上我的脸,摸得我鸡皮疙瘩全身都起来了。 阿无在一旁比我还看不过去,身上的怒火燃起两米高,唰的冲上来就要将这东遥上神砍了…… “别……” 我在一旁连忙想让阿无停下,他要砍至少让我先躲开! 眼见得阿无要伤及无辜,忽的身形一转,我就被眼前的东遥上神拉到了怀里。 随即,阿无的刀就被东遥单手截住。我在一旁是看的心惊肉跳,心里也是惊恐万分,连忙对着阿无声嘶力竭的吼道:“阿无!躲开!……”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阿无被这位东遥上神一张飞了出去,半天都没有起来。 我和阿无今日毁了两个上古神迹,早已耗费大半的修为。方才我掐上东遥的时候,以为他不过是个精致些的虾兵蟹将,等到他出手的时候,我才发现,此时的阿无和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上神的对手。 “松手!” 我冷冷的看着这个紧抱着我不放的东遥。 “苏苏,我是你丈夫……” 动弹不得的那些神佛明显有些震惊,却又不敢多言…… 东遥埋在我发间,好像失而复得一般,将我抱得更紧。 我忽然觉得甚是愤怒,瞬间就将自己身上的煞气全部散发了出来,那些的伤势重的虾兵蟹将瞬间就晕了过去…… “放手!” 我已然将自己的威胁放到最大,却没想到还是震慑不到这个东遥上神,依旧挣脱不开东遥的怀抱。 “苏苏,跟我回去……” 话音刚落,阿无的刀就穿过了这个东遥上神的胸膛。我紧紧握着刀柄,感受着这个上神的血流入我体内…… 阿无的刀穿过了东遥的胸膛在我胸间割了浅浅一道口子,所幸这柄刀认主,刀拔出之后,我身上的伤口随即愈合,但东遥身上的洞,却是不那么容易愈合…… 东遥放开了我之后,我跑过去看了看阿无。 还好,伤得不重,修整个十几日便可痊愈。但,就不晓得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我抱起阿无,想离开找个僻静的地方疗伤,却不想又被东遥拦住了去路。 “让开!” 东遥身上的青衫已经被他的血染红,而他却是不甚在意。 “你如今伤了心脉,我拼死一搏你也未必得的了好处……” 我出言威吓,连自己都有些心虚,好在气势还是足的,这个东遥应该看不出什么。 良久,阻挡在前的东遥终于开口说道: “要走可以,带我一起……” 而背后一直响着的佛音终于断了声…… “苏苏,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冷冷的看着东遥继续说道: “我能告诉你失忆前的所有事。” 东遥知道我失忆以前的事,我多少有些相信,但即使这样我也不想带着他一起走。让我改变主意答应带他一起走,皆是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 “三百六十一年前,是我逼得你跳了归骸炎狱,入了这九泉幽冥……” 我不信你,你不说爱我,到了最后,我跳了归骸炎 我不信你,你不说爱我,到了最后,我跳了归骸炎狱也是极其正常…… 那日,我将阿无和那传说中的东遥上神一同带到了凡间…… 原本想寻个深山老林替阿无疗伤,东遥却带着我们住到了人间的小院。 很简单的篱笆小院,隔几步就是人家。院里有棵桃树,长着郁郁葱葱的叶子,结着正青的桃子…… 我与阿无都不记得人间到底长得如何模样,所以对这些甚是有兴趣,对东遥的安排也满意。 所以,我、阿无和东遥便在院子里一人挑了一间房屋住下。 只不过,小院太小,只有两间屋子能住人。原本我和阿无要住在一间屋子,但东遥死活不同意,坚持我和阿无一人一间。 后来我一想,我将东遥虏来可是要折磨他的,给他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条件未免太好,所以,我决定我与阿无一人一间,将东遥丢到了那间勉强能住的柴房。 但阿无醒来后,却觉得我忒心善,要他来说,我就应将日夜东遥捆在院里的桃树上,任东遥风吹日晒,打雷下雨…… 我说我志不在此,像阿无这般做未免太孩子气,但阿无坚持折磨一个神仙就该从这些小事做起,并同我细说了些什么扒衣服、扎小辫、涂胭脂等一类做法…… 阿无说的及其兴起,我却听得白眼直翻,最后我只好说道: “阿无,你说我们两个人现在能打的过他吗?……” 阿无听话的闭了嘴,在床上静静地躺尸…… 东遥被我刺的那一剑,并不轻,当初东遥领着我和阿无到这小院时,胸口还在淌血。后来我被指挥者做这做那,我也未见他处理过伤口。 在上古秘境时,我与阿无为了猎杀魔兽经常受伤,是故总会配置些伤药带在身上。 我看着东遥胸口时不时渗出血,觉得分外碍眼。又觉得既然要报复东遥,总不能让他死在开始上,于是我找了个阿无疗伤的时候,拿着伤药去找东遥。 东遥一见我,我知道他会很高兴,但他的眼神看得我甚是别扭。 “给……” 我将瓶子扔给东遥,转身就走。 但东遥却在背后叫住我:“苏苏,等等……” 我转过身,神情冷冷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很喜欢东遥此时的表情,因为他痛苦我便是开心,但他却又不得不对我温柔的笑着说: “……苏苏,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吗?我现在说给你听可好?……” 在这里住了三四天,我一直没有时间问东遥我和他的往事,今日他提起,那我便顺势听听。 我走到桃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一片一片的树荫洒在了我的脸上…… “说吧……” 东遥想要坐在我的对面,刚要坐下,我面前的石凳却陡然炸开。 “我说过,你不可以离我太近,到太阳底下去……” 我收回手指,冷冷的威胁着东遥道。 东遥微微的叹了口气,将那石凳复原,随后站到了离我不远的太阳底下。 后来,我托着腮依靠着石桌,一动不动的盯着东遥将我和他的过往说完。 期间,东遥停顿过几次看向我,但我始终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东遥只好继续说下去…… 东遥说,我和他相遇在瑶池…… 东遥说,在宸华宫时,每日见到我很开心…… 东遥说,他用大间佛法为我另造心魂,却从未告诉我…… 东遥说,我曾因我好友的算计,知道了万年前的往事…… 东遥说,因为他万年前种下的因,逼得我跳了归骸炎狱…… 东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东遥还说,我没有死,他很开心…… “有多开心?……” 我听完东遥的最后一句话,认真的看着东遥。 东遥那张好看的脸笑了,整个人不自觉的亮了起来,而后他摸着心温柔的对我说道:“这里,非常非常的开心……” 我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而后,眼光流转,懒懒的笑道: “这么说来,我不信你,你不说爱我,到了最后,我跳了归骸炎狱也是正常……” 东遥的笑顿时僵硬了起来,看向我的眼里渐渐地浮起一丝丝哀伤,低声道:“苏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站起身,走到了东遥面前,拉起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仰起头对他温柔的笑道: “这当然是你的错…… 要不是你,我又怎会在九泉幽冥日日痛苦不堪,最后斗不过心魔入了魔道……”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我与他一人站在阴影里,一人站在阳光下,好似了这世间最远的距离…… 应劫 “禀、禀告玉帝!……属下等并未将毁坏归骸炎狱与九幽冥泉的妖孽拿下……而且……” 魔礼海小心翼翼动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一边看着玉帝谨慎的说道:“而且,那两个妖孽还将东遥上神掳了去……” 玉帝与太白金星正在对着一盘棋,听闻此消息,两人皆是不徐不疾的下着。 魔礼海在下方等了许久,等到想要上去掀棋盘的时候,玉帝和太白金星终于决出了胜负。 “太白,你今日有些心绪不定……” 太白金星拂过手里的拂尘,从容笑到:“许是听见东遥上神被人掳走的消息,老臣有些好奇……” 玉帝随之一笑,转而看向下方的魔礼海,问道:“你说说,是何妖孽能掳走东遥上神?” 魔礼海一怔,而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战,说道:“属、属下听东遥上神唤其中一名女子苏苏……” 玉液池周围的视线纷纷转向一旁静立的白战,眼神内容也是颇为丰富。 “魔礼海,你见的可是白将军的小女儿白苏?” 玉帝打破静谧,继续问道。 白战面无表情,好像此事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魔礼海见玉帝和白战、太白金星三人甚是镇定,想来三人必是有决策,便大胆的将心中猜测说了:“白将军的小女儿属下并未见过,但东遥上神一上来便叫那女子为苏苏,属下想来,东遥上神必定是没有认错的……” 白苏当年被白战夫妇罚去雾隐山这么些年,天庭多半的仙家只知道青丘白家有个叫白苏的小女儿,并未见过其面。此番魔礼海说没见过白苏,也是正常。 “海将军,你可知道,我那苦命的苏儿早在三百六十年前灰飞烟灭了……” 白战忽然的一句话,顿时将魔礼海说的慌乱了起来…… 白战的记仇与不好相与在六界算是出了名的,再加上青丘里脾气火爆的凤凰夫人,魔礼海心中不禁对方才的那句肯定开始后悔。 这不就是在称,大名鼎鼎的白将军与凤凰族长之女是个妖孽吗? 这样的丑闻,从自己嘴里说出去,今后这六界可还有魔礼家的一席之地? “也、也许……不……”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魔礼海还没改口完,玉帝就遣退道。 等魔礼海一干人退了下去,玉液池就剩下玉帝,太白金星与白战三人…… “太白,你如何看?” 玉帝开口道。 太白金星掐着胡子,摇头晃脑的答道:“老臣此前夜观天象,算出东遥上神应有此劫……” 玉帝听完,眼神忽然缥缈了起来,说道“东遥与佛铃而生,此后一持世间公平二字,一持世间杀戮二字,也算是父神对这世间最后的眷顾。” 太白金星笑眯眯的接到:“玉帝说的是,东遥上神为天庭立下功劳许多……” “父神待世间不薄,赐予良多,但对东遥与佛铃,却只给了他们一身责任,实在苛刻……” 太白金星默默答道:“玉帝所说甚是……” “这么多年,东遥能拥有的实在太少,朕看在心里,着实为他可惜。 若经此劫难,他能体验世间疾苦,知晓六界情爱,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太白金星看向白战,继续笑道:“玉帝所说甚是……” 玉帝低头摆开棋局,又说道: “我记得,佛铃前段日子回来了?……” 太白金星答道:“是东遥上神的功劳……” “佛铃已经历劫而成,剩下的,就只有东遥了……” 玉帝说罢,轻轻把玩着一粒棋子,继续说道: “苏苏这孩子,朕看着很喜欢,也是算与东遥有缘。东遥的心静了这么多年,能让他主动惦记上的人也许就这么一个…… 若是于六界无损,就由着他们吧,下界也是该闹闹了……” 玉帝说完,白战立马单膝跪下,答道:“多谢玉帝开恩……” 玉帝放下一粒棋子,说道:“你的大女儿白冉可是出来了?” 白战稍稍一迟疑,答道:“……是。” “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如今也煞是美满……” 玉帝忽然微微笑了起来,说道。 白战继续跪着,却并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 此事关系到玉帝对于应龙的心结,白战深知此事若是贸然开口,也许会适得其反。此事,还要看玉帝如今的意思。 “我知道你顾虑些什么,你放心,当初我与应龙定过赌约,若十世杀不死他,天庭便会放过他。 这么些年,他也学乖了,知晓应该如何保命。 如今他身上一直有着异世命格,我也动不了他。而当初你我之间的约定也算数,我也不会再追究白冉之前的事……” 白战听完,心中舒了一口气。 “可应龙一家暂时还团聚不了……”白战抬头看向玉帝,只见玉帝继续悠悠的说着: “你告诉应龙,当初答应了的事,还是要继续下去,切不可食言……” “放心,这也是为了东遥他们。毕竟苏苏这孩子如今成了这样,也有你我两人的功劳。天界不会再去追究那些陈年旧事,也不会插手东遥和白苏两人之间…… 至于东遥与苏苏之间的劫,还是要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