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弃妃》 第一章 琉璃碎 黑暗,无边的黑暗。她的头昏昏沉沉的,仿佛灵魂出体一般,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解语从黑暗中慢慢醒来。 四周仿佛很安静,有浓香弥漫,夹杂着淡淡的酒味。 头仍旧晕晕的,正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是醉了吗? 她轻轻的舔了下唇角,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怵目惊心的艳红,这是床前悬挂的红纱轻幔,她不悦的皱皱眉,这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身上的沁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不适的伸手去拉身旁的锦被,却惊愕的发现仅着肚兜的胸前搭着一条略显粗壮的手臂,这分明是一条男人的手臂。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强行压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冷静的环顾四周,发现这张金丝楠木大床正是自己卧房中的床,只是不知何时被换上大红的床幔,而自己却仅着大红肚兜和亵裤,平躺在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那精壮却很白皙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胸前,犹自沉睡着,鼻息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她轻轻抬抬胳膊,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才放心下来。蓦然想起今天是战神王爷逸楚渊打败崇武国,凯旋归来的日子。 她记得,天还未亮,小月就把她从被子中拽了出来,特意盥洗打扮了一番,与汹涌的人潮同去城门口迎接自己的那位未婚夫的。 她记得,她说想要远远看看这位从未谋面的未婚夫一眼,所以两人没有坐车,出了府门便径直往城门走去。今天注定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天才刚刚亮,大街小巷便已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似乎全盛京的百姓都走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异常,人们接踵摩肩,你推我搡的往前走着。她无意识的跟着喧闹的人群往前涌去。 三天前,她莫名奇妙的穿越到这个沧月国九公主的体内,代替那个逝去的幽魂成了花解语,还没来得及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就传来了自己的未婚夫逸楚渊凯旋归来的消息。 聒噪的小月非要带着自己去见见这位传说中神勇无敌的战神王爷,自己拗不过她的坚持,便由着她折腾。说实在的,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并没有多少期待,是以心中倒也平静如水。听说这位睿王嗜血无情,阴狠毒辣,不喜女子,专崇男风,又听说这位王爷英俊非凡,风流倜傥,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人云亦云,说什么的都有。究竟他是哪种人呢? 她一路沉思着,蓦然惊觉,耳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小月的聒噪声,不知何时,身边的小月已经不见踪影。她顿住脚步,正要回首张望,一条精壮的胳膊突然间勒住她的玉颈,接着便有块带着异香的锦帕捂在她的口鼻上,异香带着麻木神经的力量,让她彻底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啊,异香,难道是迷药,难道是有人用迷药将她迷倒,然后送回自己的寝室?为什么…… 然而,容不得她思考前因后果,就听屋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外面的吵嚷声便蜂拥着传进来,应该是有人闯入了她的卧室。 她甚至还来不及将男人的手臂扔向一边,红纱轻幔便被猝然掀开,她手中正抓着男人的手臂,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呈现在大家眼前。 四周抽气声四起,一张陌生妖媚的男人脸倏然放大于她的面前,妖孽俊美的脸上噙着幸灾乐祸的邪笑,妩媚的桃花眼中却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艳,凉薄的唇吊儿郎当的向上勾起,不时发出“啧啧”声。 那满是促狭的脸上神色复杂,有鄙夷,有嘲讽,有惊艳,有感慨,唯独没有惊异,他的神情让她不禁怀疑这是一个局,一个专为她设的局。 果然,一抹优雅挺拔的身影踱到床边,他身着一袭滚金边的紫色长衫,外罩一件白色海水纹的长袍,把他修长的身姿勾勒得越发挺直,乌黑如墨的长发好似上等的锦缎,用一个华贵的金冠束起一部分,其余尽数披散肩上,绝美的脸上挂着淡漠的冷笑,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彻骨,凉薄如冰,幽深如潭的眸底,是深不可测的暗涛,深邃阴寒,冷冷的盯着她。 花解语愕然的眸子对上他的冰冷,心中瞬间如明镜般明朗,方才还纠结的疑问,此时却豁然开朗。 眼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尊贵和霸气,玉带上悬挂着雕龙的玉佩,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只有皇亲贵戚才有资格戴雕龙的配饰,此人正是自己苦等两年的未婚夫逸楚渊。 小月曾给她看过他的画像,她还曾慨叹过他谪仙般的气质和无可比拟的俊美,没想到,本人似乎比画像更为出色些。 他不是应该在宫中的庆功宴席上吗?为何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似乎所有的疑点都表明,这件事与他有关。 这个恶魔,卑鄙无耻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大费周章的设下这样精妙的局,不就是想要看到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让人们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吗?再进一步说,是为了轻而易举的解除婚约吧? 花解语微沉的心莫名有些解脱,似乎这样成功的把婚退掉,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反正这位和亲公主的恶名多之如过江之鲫,再多一样也无所谓。如果因此而换取自由,那倒是一件幸运的事。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助他一臂之力呢? 思绪至此,她的心情反而轻松很多,就如一块一直堵在心口的石头突然被移开了一样,说不出的舒服,畅快。她垂下眼眸,蝶翼般的长睫遮住眼中所有情绪。酝酿了半天感情,才又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漾起淡然的微笑,优雅的坐起身来,一把推开身边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无其事的下床。 床头的茶桌上,摆着两双饭筷,几碟小菜,两只琉璃酒杯中还盛着稍许的红酒,呵,这戏做得可真足,连道具都这样齐全。 她心中冷嗤着,掠过茶桌,从容淡漠的打开雕花大床旁的红木衣柜,精挑细选了一件艳丽无比的红裙,慢条斯理的穿上那抹奢华的红,浑身上下顿时透着艳俗的红芒。 衣柜旁是一个红木制成的精致的梳妆柜,上面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柜中的抽屉里,满满都是珍贵的首饰。虽然自己不喜欢张扬,但公主远嫁,嫁妆是不会太寒酸的,所以,奢华之物,她是不缺的。 她坐在铜镜前,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着,飞快的盘起一个繁复的宫髻,从来都素面朝天的她,此时却将胭脂狠命的涂在脸上,不一会儿,一个艳丽绝美的脸庞便出现在铜镜中,她满意的勾唇微笑,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狡黠。 浓妆艳抹的脸,再配上一件艳俗的衣裙,真是极品,不比青楼艳姬逊色几分。那妖孽男人见到她惊世骇俗的装扮,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瞟向身旁的逸楚渊。 正在这时,床上那位陌生的男子清醒过来,连滚带爬的趴在逸楚默然的脚前,战战兢兢,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睿王饶命,是公主殿下强迫奴才伺候她的,还说,如果不好好听话,便要像前面几个一样送奴才归西。” 说罢,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花解语的脚,哭着哀求道:“公主殿下,您说会救奴才的,求您和王爷求求请,饶了奴才的性命吧?” 花解语好笑的看着那男子卖力的表演,他的时间把握的可真好,居然在这样一个恰到好处的时间里醒来,还特别提到前面几个,多么自然便为她标上了人尽可夫的标签,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微眯着凤眼,饶有兴趣的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发现此人面白唇红,俊秀可人,倒是个作小白脸的料,只是不知下面的剧情如何发展? 那妖孽的男子应景的清了清嗓音,用略显愤怒的声音指责着她道:“九公主,我家王爷不远万里从边关赶回,没有进宫便亲自来公主府拜访您,您这样对得起我家王爷吗?”三分逼真,七分做作。 花解语一脚将“小白脸”踹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眼波流转,媚眼如丝,扭着水蛇一般的蛮腰,风情万种的走到妖孽男子的面前,用她莹白的小手一把勾住他的下巴,轻笑道:“哎呦,本公主方才不曾留意,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绝色的美人儿,比之刚才那个,不知要美上多少倍,不知是否愿意留下来陪陪本公主?”举手投足间,媚态十足,将她风流好色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那调笑的口吻分明和市井无赖一般无异。 周围抽气声又起,大家小声的议论着。 “听说这九公主三天前为了柳色馆的一个小倌与人争风吃醋,被人打的晕倒在地,好不容易才醒来,如今竟丝毫不见悔改,当着王爷的面公然挑逗男人,真是,真是……” “是啊,我也听说了,据说那天的事情闹得很大呢,朝廷都知道了,还特意派来御医为她诊治。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 听到关于自己的这些议论,花解语身体微微一僵,饶是她心理素质好,也无法淡然自若,无动于衷。幸亏脸上的脂粉够厚,看不出她羞红的脸颊。 妖孽男显然被这样轻佻大胆的动作和语言震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眼角猛的抽搐几下,额头飞起黑线无数。他像见鬼一样往后疾闪,摆脱了她手的钳制,嫌恶的拿出一块白色丝质锦帕狠命的擦着下巴,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地。 “啧啧啧,这肌肤还真不是一般的滑嫩呢,让本公主都有些嫉妒了呢。”花解语意犹未尽的轻搓着手指,不断慨叹着,无视妖孽男越来越阴沉的脸。 谈笑间,她臻首轻转,似是突然才注意到逸楚渊一般,眸中全是惊艳,垂涎欲滴的样子,把花痴女的形象演绎的活灵活现,无视他冰冷的表情,伸手便要触摸他俊逸不凡的脸。只是手指还未探到近前,他已闪到三步以外,负手而立,更加冷漠的看着她,深不见底的墨眸盛满化不开的万年寒冰,除此之外,似乎还多了些鄙夷,不屑,或是嘲讽?她没有兴趣知道。 正在这时,人群一阵熙动,小月跌跌撞撞的挤了进来,慌张的眼中满是紧张,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无视大厅中涌满的陌生人。她奋力挤到花解语的面前,气喘吁吁的拉着她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公主,您回来怎么也不和奴婢说一声,奴婢到处都找不到您,吓死奴婢了。”那急促的语言中分明带着哭腔,还有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小月的真情流露,让她冷漠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些人的温度。 她无奈的看着这个神经大条分不清状况的婢女,“咯咯咯”的笑着,慵懒轻狂的说道:“小月,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走,陪本公主到柳色馆去,看看有没有新来的美色。屋里这两位,能看不能吃啊。”边说,边不容分说的拉着小月的胳膊往外走去。娇脆侬软的嗓音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飘荡在空中,撩拨着男人们驿动的心,好色的男人们久久不能回神。 错愕的小月来不及回头,便被花解语挟持着往屋外走去,转眼已消失无踪。 屋中闯入的围观者,一时无趣的面面相觑,哄得一声作鸟兽散了。 第二章 审问 屋中,某王爷被华丽丽的忽视了。 一脸铁青的逸楚渊狠狠的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俊美无俦的脸上早已失了方才的淡定,双眸中的万年寒冰化作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焰,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缓缓的转过身,微眯着双眼,冷睥着妖孽男,冷冷的问道:“这件事,你做的?” 妖孽男被他锐利的眼光瞧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透明人一般,似乎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一种无形的力量兜顶压来,窒息般的压迫袭上心头。他双肩微颤,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脸上早已不见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于方才的轻佻样判若两人。 “不是我,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说着,妖孽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封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笺递到逸楚渊手中。 逸楚渊飞速的浏览完信笺,狂怒的脸色微霁,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他双眉紧蹙,负手而立,迈着方步踱来踱去,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妖孽担忧的看着他,眸中全是困惑。 一抹黑影沿着墙角龟速前进,在即将成功跃出门槛之际,被妖孽男手拎衣领,甩到逸楚渊面前。 逸楚渊黝深的黑眸顿时一亮,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绕过他,走到床榻前的茶桌边,撩袍坐下,端起桌上的琉璃杯,放到鼻下嗅了嗅,然后握在手中把玩着,眼中却露出些许笑意。 被抓奸在床的“小白脸”蜷缩在床脚,忐忑不安的偷眼瞄着逸楚渊,神情凄楚,双目闪烁。 妖孽男狠命的踹了他一脚,气势凌厉的问道:“说,是谁让你诬陷公主的?” “小白脸”苦笑着,无精打采的说道:“小的方才已经说过,是公主强迫小的做的,哪里来的诬陷?” “啪”清脆的掌声掴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顿时青紫一片,嘴角肿起老高,殷红的鲜血蜿蜒流下。 “你还是不说吗?”妖孽男越发狠厉的问道。 他嘴唇嗫喏着,认命的闭了下眼睛,最终三缄其口,再也不说一字,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妖孽男无奈的看向逸楚渊,摊了摊手。 逸楚渊思索片刻,突然腾的站起身来,将琉璃杯往地上狠狠一摔,冷哼一声,袍袖一挥,气势汹汹的往门外走去,凉薄狠戾的话音在空气中越飘越远。 “公主失德,本王定要追究,念你遭其胁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五十大板,逐出盛京。” “小白脸”蓦地抬头,悲喜交加的看着逸楚渊的背影,双腿早已颤抖的站不起来。 窗外,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大自然的乐曲渐渐淹没了府中的喧哗,公主府有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花解语矛盾纠结着,去柳色馆,不过是给逸楚渊制造一个放荡的假象,如今真的站在这里,她还真没有勇气跨进去。 她犹豫着徘徊在柳色馆门前,看着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人们,心中有了一丝迷茫和感慨。没想到,盛京的柳色馆竟然这样繁华。还未到掌灯十分,柳色馆前便已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公主,您怎么能到这种地方呢?您就不怕流言蜚语吗?”小月不情愿的嘟着嘴,满脸都是难色。 一语惊醒梦中人,花解语顿时忆起自己来此的初衷,流言蜚语,正是自己想要的。她长吸一口气,用手抚着胸口,微闭了一下眼睛,脸上挂着痞笑,大摇大摆的拉着小月走了进去。 由于时候尚早,厅中的小倌们都尚未陪客人回屋,宽敞的大厅莺声笑语,打情骂俏的声音不绝于耳,喝酒的,聊天的,热闹异常。 刚一进去,便有四五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倌热情的迎了上来,花街柳巷的风尘中人,最是会察言观色,看到花解语贵气绝色,愈发殷勤,一个身着蓝袍的俊逸小倌急切的便要拉她过去。 花解语手持折扇,挡住他已经伸到面前的手,笑着说道:“不急,不急。”一边优雅的扇着扇子,一边四下打量着。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见状,迎了过来,拦在她的面前,和颜悦色的笑问道:“不知两位小姐想要什么样的服务?” 小月早已羞得躲在花解语身后不出来,花解语只好亲自上前搭讪。 花解语摇着丝绢制成的扇子,故作从容的问道:“可有雅间?我要你们这里最红的小倌进去陪我。”说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男人的手上。 他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吩咐仆人领她上楼,一个小厮摸样的男孩跑着过来,覆在他耳朵上一阵耳语。 男人看向花解语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讶异,态度愈加恭敬的对花解语说道:“请小姐随在下这边来。” 他带着花解语主仆径直走向三楼,回廊曲折迂回,环境渐渐变得优雅别致,与外面的布置大不相同。回廊两旁挂着几副山水风景画,气势磅礴,意境悠远,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画上题着龙飞凤舞的狂草,笔锋犀利,桀骜不驯。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风雅的场所。不知这当红的小倌是一个怎样的人?想必应该颇富才情吧。她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纠结,心中竟然对这个神秘的小倌有些好奇。 他们在回廊深处的包间前住了脚,屋门开着,层层红色幔纱在微风的拂动下飘扬飞舞,悦耳的古琴音铮铮响起,声声悦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拨动着她的心弦,她不由有些呆了。 男人转身恭敬的对她说道:“小姐,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请你自己进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还带走了一直闷闷不乐的小月。 花解语看着眼前漾起微波的红色纱浪,举起的手拿起又放下,踌躇不定。 “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魅惑慵懒的声音骤然响起,成功的挽留住正要转身离去的花解语。 是啊,既然来了,进去看看有何妨?她笑了笑,伸手掀开红纱,大方的走了进去。 第三章 危险的男人 一方水晶透明屏风半隔出一个雅致空间,奢华精美的七弦琴摆在屏风正后方,一个身着红衣的美人端坐琴前,乌黑的秀发自然的披散肩上,肤白宛如凝脂,修眉杏目,瑶鼻樱唇,一双修长秀美的玉手在琴弦上来回的拨动着,泻出如水般华美的音符,只是皓腕上戴着一只玄铁腕套,显得有些突兀,与大红的衣袍有些不相称。 她定定的看着屋中的美的不似真人的男子,一时间竟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世上竟真有这样绝色的男子,让身为女子的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琴音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嘎然停止,红衣美男抬起一汪春水似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花解语,用抚琴的玉手捋起一绺墨发抚弄把玩着。 花解语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美男勾唇轻笑着,优雅的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近前,自然的介绍着:“我叫流云,不知小姐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花解语愕然,大约是没有想到男子这样直白,一时有些口结:“我,我不需要什么服务,只是对这里很好奇,所以过来参观参观。”有没事到柳色馆参观的吗?花解语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没有比这更蹩脚的借口了。 流云眸中笑意更浓,离她更近一步的说道:“小姐到此是花了钱的,如果没有尽兴,老板会责罚流云的。”男子站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轻声软语的说着闲话,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 花解语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不知下面该如何收场,只是慌张的摆摆手说道:“没,没关系,方才我已欣赏过你美妙的琴音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了。”不知为何,这个男子的气息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的想要逃离这里。 “九公主,您不是来制造流言的吗?这么急着走了,不是白来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淡淡的传来,犹如平地一声炸雷,惊得她顿时一呆。将正要抬步迈向门外的腿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思绪却瞬间万变,脸上的笑容寸寸凝结,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彻骨的冰冷。 “你是谁?”这个男子竟然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呵呵。”他好像是听到一个什么笑话一样,轻笑出声。 “公主多虑了,流云只是柳色馆一个普通的小倌,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在对公主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男子绕到她的身后,俯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公主难道不是来寻找误会的吗?说不定,我可以帮您。”他口中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耳垂,一阵轻痒。 花解语不悦的皱着眉,不动声色的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疏离的问道:“你怎么帮我,为什么对我这样了解?” 流云几不可闻的叹道:“舞,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他逼近一步,霸道的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用在怀中,妖媚的脸上出现一抹狂傲。无视她的挣扎,唇角似是无意的擦过她的额头,用略带喑哑的声音说道:“舞,我不会把你怎样的,让我抱抱就好。” 他的臂力惊人,无论她如何挣扎,哪怕是踢咬,他都不曾松开一分,所幸并无歹意,花解语也就认命的由着他了。男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她女性的馨香,过来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深深的凝望了她一眼,许是眼花了,在他眼中,她竟然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落寞。她莫名有些心伤,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不叫舞,我叫花解语。” 男子的神色顿时变化莫测,灼灼的目光盯了她很久,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仿佛叹到她的心底一样,她的心不自禁的一揪。那一霎那,她甚至以为自己是认识他的。 他伤感的转过头,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两名小厮打扮的少年抬来一张软榻。 男子径自脱衣解带,红色的衣饰飘落一地,转眼便脱得上身不着一缕,下身仅着亵裤,匀称姣好的身材彻底的露了出来,性感妖娆。 花解语倒退一步,惊呼:“你要干什么?” 男子邪魅笑着,璀璨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狡黠,用魅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当然是睡觉了。” 她愤怒的随手抄起一个绣花枕头向他扔去,咬牙切齿的骂道:“无耻。” 男子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一步步逼近,美丽的眸子盈满危险的光泽。 “舞儿真是好笑呢?是你自己来到柳色馆选择流云伺候你,现在却又装什么贞洁烈女?” 花解语气极,一时语噎,竟然找不到回驳的语言。 男子看着她憋红的俏脸,心中终是有些不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返回软榻,翻身仰面平躺在上面。 “我说过,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睡吧,相信明天一早,便会如你所愿,流言漫天飞,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说罢,男子转身向外,背对着花解语,不再说话。不久,便听到细微的鼾声响起。 花解语警惕的和衣睡下,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屋顶,心中乱成一团麻。 当晚,花解语与男子一个床上,一个榻上,隔着屏风,相安无事的共度一夜。 男子自始至终都叫她舞,这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最终也没有弄清流云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绝非普通的小倌,而且,必然和自己有着某种关系。也许,他认识的花解语,是那抹化作轻烟的幽魂,他却以为是自己而已,他们的故事,她不得而知。 盛京不愧是繁华热闹帝都,人口最密集的场所,花解语在柳色馆夜宿的事情,第二天便瘟疫的传播一样传遍了整个盛京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第四章 流言满天飞 在盛京女子的心目中,逸楚渊是最完美的梦中情人,每一个未出阁的闺秀都肖想着和这样外表出色,战功显赫,至今没有妻妾的男人共度一生。而类似阴狠嗜血,反复无常,偏好男的这样的传言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光辉形象。 当初,他与花解语联姻之后,不知破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如今,花解语的失德似乎重新带给了她们希望,于是,大街小巷,茶馆酒楼,到处都是讨伐花解语的呼声。吵得最凶的自然是达官贵人家的尊贵小姐们。 一连几日窝在公主府的花解语,无聊的看着一本史书,眼睛盯着上面复杂的古字,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那日寝室中的大红床单和床幔,她问过下人,没有人知道是谁换的,不是府里人,那必然是府外的人,一想到偌大的公主府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潜进了人,她的心中便像堵着个塞子一样,郁闷的难受。一气之下,她命人将那张精致的楠木大床送给了城北破庙的乞丐们,以免自己睹物添堵。 “公主,您真是的。”从外面采购回来的小月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 从愣神中回魂的某人惊讶的看着小月,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小月了?” 闻言,小月更委屈了,竟然索性趴在书桌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从来没见过小月过这样软弱的花解语不由得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扶起她,轻抚着她的胸口,紧张的说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小月幽怨的看着花解语,抽噎着说道:“公主,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您不知道,大街上的人都怎么说您,我,我,我……呜呜呜……” 花解语恍然大悟,明白柳色馆中的一夜,终于有了声势浩大的流言蜚语作后盾,定是那些流言太过难听,纯洁的小月有些接受不了了。 她心中不悲反喜,这样的情况是否表明,离她被彻底解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平静的抚着小月的头发,笑着说道:“小月,那天我在公主府中被当众捉奸,睿王却刚好赶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小月糊涂,但却不笨,她擦干眼泪,惊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花解语:“公主,您是说,睿王嫁祸的?” 花解语苦笑着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从来就没想要娶我,否则又怎会拖延两年都不完婚,就算边关战事吃紧,不是还有副帅吗?如果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又何苦这样晾我两年?他不愿娶我,难道我还上赶着嫁他吗?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这样多好,皇上一下旨,我就自由了。”花解语清亮的凤眸中充满对自由的渴望,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着,脸上神采飞扬。 小月似乎懵懵懂懂的理解了她的心思,止住悲伤,上前拉着她的手,动情的说道:“公主,不管您今后去哪里,我都会陪在您身边,永远。” 花解语笑着用手指轻戳她的额头,嗔怪的说道:“傻丫头,不嫁人了吗?我当你是自己的亲妹妹,将来是一定要给你选一门好亲事,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公主……”小月又感动的抱着她呜呜的哭起来。 盛夏的天气,灼热难耐,即使屋外的大树当去了部分阳光,仍有烈日蒸烤大地的暑气无孔不入的钻到屋中。 花解语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平躺在藤条躺椅上,手中的轻扇不停的摇着,额角却仍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小月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进来,冲到她的面前,紧张的说道:“圣,圣旨到了。” 花解语眉毛一挑,胸中的烦闷顿时去了不少。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藤条躺椅上跃下,将轻扇收起,往手掌上一敲,对着小月一努嘴,说道:“来得还真快啊,走,看看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客厅走去。 大厅中,一个身着黄色宦服的小太监斜睥着花解语,眸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阴阳怪气的对着她说道:“圣上有旨,宣九公主花解语即刻进宫见驾。” 花解语跪着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小太监狂傲的昂着头,语气古怪的拉着长调说道:“九公主,这就跟杂家走吧?”那半男半女的腔调像是踩在玻璃上一般刺耳,花解语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深呼吸一口,尽量耐着性子对他说道:“公公,可否容本公主换件衣服再走?” 小太监不耐烦的挥挥手同意了,看那样子,竟是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哼,狗仗人势。 一番盥洗过后,花解语换上一套鹅黄百褶纱裙,头戴轻纱斗笠,朦胧的白纱遮住的绝美的容颜,在轻纱下若隐若现,为她增添些许神秘。泼墨般的秀发垂于腰间,莲步轻移,在微风的拂动下,与面纱轻轻飞舞,缠缠绕绕,衬托出一种飘逸的美。 她跟着小太监出了公主府,府外早已停着一乘宫中的轿撵,不算豪华,倒也精致。她纤足微点,跃上轿撵,提裙欠身坐下,轿中放着一张精美的红木镂空躺椅,上面放着竹丝坐垫,夏天坐上去,凉爽舒适。 她静静的躺在长椅上,在一阵颠簸摇晃中,闭目沉思。蝶翼般的长睫覆在眼睑上,洁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名义上,她仍旧是沧月国的公主,在朝堂之上,还要顾及一下沧月的颜面。所以,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清新典雅的去觐见天子, 第五章 拒婚一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花解语都要睡着的时候,轿撵突然停了下来,轻纱轿帘被猝然掀开,一片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 小太监凉薄的声音在轿外响起:“九公主,请下轿吧?” 花解语扶着轿沿走下,入眼,是五座风头楼阙,正中一座上书“雍华门”三个大字,高大雄浑,庄严肃穆,两边是黄红两色的宫墙,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象征着皇祚绵延不绝。 小太监没有理会花解语,径自走在前面引路。穿过长长的回廊,沿路,雕廊画栋,假山池沼,一片优雅高贵的景色。 两人步行至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面前止住了脚步,宫殿的牌匾上书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凤栖宫” 花解语一愣,这座宫殿分明就是当今陈太后所住的宫殿,难道不是皇上要见她吗?她疑惑的尾随小太监走了进去,边走边冷眼观瞧。 凤栖宫,不愧是当今最权贵的女人居住的地方,大殿布置的奢侈豪华,美轮美奂。珠玉为帘,纱彀为幔,红檀座椅,水晶花屏,青烟袅袅,金兽焚香炉,微风习习,朱檀碧纱窗重重纱幔后面,依稀坐着两道曼妙的人影。 小太监高声禀道:“启禀太后,九公主驾到。” 一道略显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花解语随着小太监转过纱幔,来到里间。 只见宽敞舒适的红檀木椅上,一边一个坐着两个女人,正中的一位年纪约六十上下,威严庄重,雍容华贵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只是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 另一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着玫红的长裙,金丝绣纹,绣出几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同色腰带束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墨发扎成华贵的妇人宫髻,鬓边插着一只金闪闪的金步摇,看那摸样,竟是极美,肌肤赛雪,柳眉纤纤,明眸似水,俏鼻微挺樱唇嫣红,妩媚动人。 花解语端详木椅上的两人时,小太监已恭敬的叩拜道:“奴才拜见太后,太子妃。” 她顿时明白,这高台上的老妇人便是陈太后,而那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子则是当今太子逸楚泰的正妃明水瑶。 花解语讨厌古人动不动就下拜的繁复礼节,幸亏作为公主,还不用叩头,仅仅是弯腰行礼即可。来时,她曾向小月咨询过宫礼的细则,此时她便依葫芦画瓢的施了一个标准的宫礼,静静的等着太后的一声平身,直弯的腰似快要折断了都没有等到,这才忍不住直起腰,抬起头来看。 谁知却被满脸怒容的陈太后一顿训斥道:“哀家还未准你起身,你便自行起身,是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吗?”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花解语心中明白,这位太后是为她的孙子逸楚渊兴师问罪来了。天凌王朝人尽皆知,逸楚渊自六岁母妃去逝,便一直由陈太后抚养成人,太后在众位孙子中,也最是疼爱他,如今,定是有心人把自己的作为禀告了陈太后,只怕今天要受些罪了。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花解语心中暗叹一声,只得重新下拜道:“解语不敢。” 一阵清脆的笑声响起,静坐一旁的太子妃笑着说道:“皇奶奶,您何必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气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这位妹妹也是出来乍到,礼节生疏在所难免,您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这一番话说下来,倒也大方得体,可听在花解语耳中便成了另一番味道,这是在说她不懂规矩吗? 所幸,陈太后并没有继续计较下去,只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淡漠的说道:“起来吧。” 花解语暗忖,这位太子妃倒是颇有面子,听说她是太后的亲姊妹和原护国公明秋澜的嫡孙女,长逸楚渊三岁,乖巧懂事,从小和逸楚渊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甚得太后宠爱,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正当她沉吟间,另一太监的公鸭嗓在门外骤然响起:“皇上驾到。” 刚刚起身的花解语只得又弯腰拜见,她垂着头,眼角偷瞄,只见一双黄色的龙靴慢慢走来,靴边绣着明黄色的云彩腾龙,步履沉稳,不急不躁身着金色锦袍,上绣龙啸九天图,暗花祥云为边,威严庄重。 “平身。”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花解语心中一阵轻松,幸亏皇上还比较有海量,至少不会因为小事刁难她。 “抬起头来。” 花解语不吭不卑的抬起头,大胆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这才发觉随之进来的竟然还有逸楚渊。 逸楚渊今日是一身素雅打扮,身着一袭白色金边蟒袍,腰系玉带,坠着块纯白通透的玉佩,发丝垂落,嘴唇微抿,面如冠玉,俊美无俦,却目若寒星,看着自己的眼神仍旧阴寒冷冽,没有半点温度。只是在看到她的样貌时有了些许诧异。 今天的花解语一身鹅黄衣裙娇艳清新,面纱在进殿时已经摘下,脸上粉黛未施,黛眉如流水般细长,凤眸含韵潋滟生波,瑶鼻朱唇,顾盼生辉,最动人的是她那如空山灵雨般,清逸的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与那天的初次见面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天凌帝盛气凌人的看着花解语,眸中有了些许困惑,这样清新傲然的女子又怎会是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呢?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逸楚渊一眼,开口问道:“朕听说,公主在渊儿回京那天,被人目睹与一男子有染,可有此事?” 花解语心中微微一惊,身体不可遏制的轻颤了一下,笑容一寸寸变冷,唇角微翘,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蔑的瞟了逸楚渊一眼,沉声答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天凌帝一愣,可能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就痛快的承认了。他眉宇间泛起波澜,皱着眉头不悦的接着问道:“听说你之后又去了柳色馆,而且彻夜未归?” 花解语仍旧淡漠的答道:“回皇上,确有此事。”那自然的神情仿佛是在说着别人一样。 天凌帝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的呵斥道:“你身为渊儿的未婚妻,居然不受妇道,几次三番的做出不齿的事,先是因为一小倌与人争风吃醋,险些丧命,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做出不齿之事,接着又不知悔改去柳色馆厮混,如今却仍面无羞愧,不知悔改,你可知错。” 来了,来了,冠冕堂皇条条框框之后便是休弃,废那么多话做什么。花解语垂着眼眸,没有做声,心中冷笑不已。 天凌帝只道是她无话可说默认了。虚伪的长叹一声后,神色复杂的凝视着她,充满威严的宣布道:“既然公主有错在先,犯了七出之错,所以,朕决定……” “父皇,您还没有问过儿臣的意见呢。”逸楚渊上前一步鞠躬说道。 “哦?渊儿的意见是什么?”天凌皇沉吟片刻后问道。 “儿臣以为,这是儿臣的家事,理应由儿臣自己决定。”他盯着天凌皇目光灼灼的说道。父子俩互相对视着,眼中有着只有他们俩才懂的复杂。 良久,天凌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似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见状,明水瑶脸色突然煞白,似是端不住手中茶杯一般,手腕猛然一抖,茶水泼洒出来,她手忙脚乱的用锦帕擦着裙上的水渍,满脸难掩伤心慌乱之色。 看到她皓腕微红,逸楚渊平静的眸中似是泛起狂澜,隐隐有些担忧,衣袍微动,脚步就要向前迈出,犹豫了一下,又终于隐忍了下来,只是脸色却不再像方才那样淡定。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花解语冷眼看着暗潮涌动的两人,心中略微有些明了,看来,逸楚渊不是断袖,而是恋上了自己的亲嫂。 天凌帝轻轻的咳了一声,打断众人的思绪,用充满溺爱的眼神看了逸楚渊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睿王这样说,那么这件事就由睿王自己决定吧。” 逸楚渊负着手,往前轻踱了两步,宛如一个居高临下的天神一般,傲然的看了一眼花解语,冷冷说道:“虽然公主的行为有些出格,但是也并非只有解除婚约可行,事关两国邦交,儿臣恳请父皇,将公主正妃之位贬为侧妃,以此为戒,作为警告,如何?” 花解语反感的看着逸楚渊的举动,虽然他这样做的原因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那狂傲的,目空一切的态度,让她极端的不悦。正妃被贬为侧妃,这算是羞辱吗?她只想要自由,羞辱也好,怜悯也罢,她都不接受。 花解语冷笑着站起身,不屑的瞥了逸楚渊一眼,向着天凌帝弯腰下拜,冷声说道:“启禀皇上,解语自认为配不上睿王殿下,自愿解除婚约,绝无怨言,望乞成全。”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拒绝,逸楚渊淡逸的脸,如同冰山龟裂一般,再也没有原先的镇定和笃定。裂开的冻纹又一寸寸凝结,比之方才更加冰冷十倍。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本王决定的事,绝不更改。” “哼”,花解语冷哼道:“本公主不愿意嫁给你。”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逸楚渊脸色铁青的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你,本王娶定了。”冷呼而出的寒霜使室温陡降几度。 事态的发展似乎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天凌帝和陈太后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水瑶看着两人争吵,神情凄楚落寞。 花解语心知此时不能和他闹僵,于是便平缓了一下气息,耐着性子商量着说道:“解语不能耽误睿王,请睿王另择佳偶吧。” 逸楚渊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暗芒,态度强硬的说道:“本王已经说过,本王所作的决定,绝不更改。”僵硬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清脆似带着冰凌的撞击声。 花解语含笑的脸色微变,凝声坚持道:“解语不会找一个心中无我的夫君,那样的话,还不如青灯古佛伴一生。” 逸楚渊闻言,袍袖中的双手微颤,眼中的惊诧转瞬即逝,他没有想到,她宁可出家也不愿嫁给他,心中不由一阵气闷和挫败。 第六章 拒婚二 现场的气氛诡异之极,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谁也不肯退步。 忽然,逸楚渊轻笑出声,冰山似是融化了一角,他幽怨的看了一眼花解语,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本王和公主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来个半年的约定,接下来的半年中,谁先爱上谁,谁就认输,然后按照另一方的要求去办,如何?”笑意盈盈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算计。 他心中笃定,只要他展开攻势,没有女子可以摆脱他的掌握。而这个女子他势在必得,并非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她身后庞大的势力,况且,那天设计捉奸的主谋似乎并不想看到他们成亲,他是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的。 花解语沉思片刻,朗声说道:“好。”她心中明白的很,他不过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引诱自己往进钻而已,难道他就那么笃定他会赢吗? 两人各打着自己的算盘,暗自沉思着。 天凌皇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多说无益,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起驾回宫去了。 殿中剩余的四人,各怀心事,客气而疏离的寒暄了几句,一时竟找不出多余的话来应付,气氛单调而乏闷,花解语顿觉无趣至极,便想起身告辞。 她从红檀木椅上站起身来,向着陈太后微微躬身说道:“启禀太后,解语突然想起家中有些事亟待处理,这便要告辞了。” 陈太后虽然对她不满意,但碍于逸楚渊的面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两人相看生厌,正巴不得她快快离去,因此,听到她要辞行,便略微的抬了抬眼皮,淡漠的说道:“如此,公主请自便吧。” 花解语微笑着颔首,转身轻移莲步,向殿外走去。 逸楚渊见状,竟也向陈太后辞行,尾随她出了大殿。 两人结伴而行,俊男靓女,十分养眼,惹得宫女太监频频回首,驻足观瞧。 花解语态度冷淡的瞟了一眼身侧的逸楚渊,没有说话,径直向前快步而去。她是一个傲气的人,纵然心中有千般疑问,也绝不会主动去问,除非,他愿意亲口告诉她。 逸楚渊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履,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她,脸上神情变化莫测。 “睿王。”身后娇滴滴的呼唤声传来,像是动听的百灵在吟哦啼鸣。 逸楚渊顿时僵住身形,停下脚步。 花解语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鼻中轻哼一声,脚步更快的向前走去,她可不想做个特大号的电灯泡。 逸楚渊显然听到了她不屑的轻哼,脸色一时有些阴沉,修眉微拧,转过身来,冲着气喘吁吁赶来的明水瑶一抱拳,淡漠的问道:“不知皇嫂唤住小弟有何事赐教?” 明水瑶一怔,大约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脸上带着神伤,黯然的说道:“你,你竟然叫我皇嫂?” 逸楚渊冷笑道:“您本来就是渊的皇嫂,这样称呼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脸上的忧伤更甚,呐呐的说道:“你还在怪我?” 逸楚渊大约是不忍看她的悲伤,将头撇向别处,仍旧冷淡的说道:“皇嫂说笑了,小弟如何敢怪罪您呢?” 明水瑶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指甲嵌入肉中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目光瞟向花解语远去的背影,心中咬牙切齿的咒道:“花解语,都是你的出现才让渊这样对我,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眸,重新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温柔似水的看着他,娇柔的说道:“渊,正好我也要回府,你可以搭载我一程吗?”盈盈的美目中都是殷切的期盼。 逸楚渊凝眉思索片刻,犹豫道:“皇嫂,孤男寡女共处一车,我怕惹来非议。” 她的眼中顿时水汽氤氲,哀声说道:“从前我们也是一同乘车的,如今为何就不能了呢?这么热的天气,你就忍心让我独自步行回去?” “皇嫂可以叫宫中的车撵送你一程。”逸楚渊坚持道。 “这样酷暑的天气,就算是等到了车,我也难免会中暑,渊,你当真这样狠心?”她像是一个受气的媳妇在指着自己的丈夫,神色那样的理所应当。 逸楚渊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深幽的眼眸中泛起狂澜,他终究是狠不下心。他转身幽幽的叹了口气,落寞的说道:“皇嫂,你这又是何必?” 见他没有再拒绝,明水瑶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得意。 第七章 马车风云 花解语独自一人向外走着,边走边勾唇轻笑着,笑容中充满嘲讽的意味,原来,外界盛传的断袖王爷并非断袖,而是恋上了自己的亲嫂,缔结了一段不伦之恋,这样的恋情,恐怕更加让人不齿吧? 她犹自沉思着,不觉已来到“雍华门”,她记得来时就是从这里下轿,轿撵就停在门外右侧的位置。 她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着,先前的轿撵早已不知去向。 那小太监大约是料到她会被退婚,竟是连回去的轿撵都懒得准备了。人皆说世态炎凉,看来的确如此。 真是欺人太甚,她双拳紧握,骨节发白,滔天的怒意飙升起来,正要转身回宫找那小太监,却刚好看到大门另一侧停着一乘豪华精致的马车,两匹白色的骏马拉着车仰头嘶鸣着,像是在呼唤久等的主人。 她打消了回宫找小太监麻烦的念头,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辆马车的主人身上,不知这是谁的马车,又是否愿意搭载她一程? 暗自揣测间,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惊喜的转过身去瞧,却看到逸楚渊和明水瑶亲昵的结伴而来,男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女的温柔似水,娇媚可人,宛如金童玉女一样的般配。 她充满希望的脸瞬时暗淡不少,方才的惊喜僵然的挂在脸上,心情倏地沉了下去。她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温柔的笑过,可惜这样的笑容不是给自己的。 逸楚渊看到立在门口的花解语,盈盈笑意凝结在脸上,他双眸微转,环顾四周,脸上有了一丝了然,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在看了身边的明水瑶一眼后,选择沉默不语。 明水瑶似乎十分满意他的态度,眼中充满得意之色,纤腰微扭,如弱柳扶风般走到她的身边,浅笑盈兮的执起她的手,娇滴滴的说道:“妹妹,这样大热的天气徒步回去怕是要中暑的,正好渊要送我回去,不如与我同坐渊的马车,如何?” 这是赤果果的炫耀。渊,叫的多亲热。可惜,似乎用错的对象,她以为花解语是在乎逸楚渊的吗? 花解语有意无意的瞟向逸楚渊,唇角向上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脸上瞬间有些僵硬,目光闪烁着,似乎有些不自在。 明水瑶的手柔滑细软,略显冰凉,在这大热天触起来本应十分舒服,可是在她看来,她的手上就如爬了一条毒蛇般让她难耐。 女人的软侬细语在她耳边呢喃着,似要把人溺毙一样温柔的滴水,听在她的耳中却成了恣意的炫耀和无尽的嘲讽。 自己的未婚夫对自己横眉冷对,却对另一个女人不吝欢笑,讽刺,真是讽刺。 他见花解语没有反应,便冷冷的说道:“既然太子妃都说话了,你就上车吧。”说完,转身迈上马车。先向明水瑶伸出手。 明水瑶笑着将手伸给他,在他轻柔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天已临近中午,烈烈骄阳肆虐的炙烤着苍茫大地,蒸腾的暑气似要把人都烤熟一般,越来越炽烈起来。她用手挡着额头,抬眸望了望天,白花花的阳光射入眼睛,刺得她一阵头晕眼眩。这样的天气,徒步回去,怕是要中暑的。 她叹了口气,很没骨气的妥协了,看来今天只得乘坐这辆马车了, 逸楚渊转身又将手伸给花解语,表情却是那么的不情愿。 花解语冷冷的笑着,提裙独自跃上马车,她才稀罕他的假惺惺。 逸楚渊尴尬的缩回手,跟在后面进了马车。 睿王的马车,外表豪华奢侈,内室宽敞舒适,优雅别致。车门两侧并排摆放着两张紫藤凉榻,榻上铺着缀满竹块的凉席,甫一坐上,冰爽沁凉,散去心中不少燥闷。 躺椅中间摆着一张小巧的别致的金丝楠木矮桌,桌上放着一青花瓷壶,周围摆着一圈同款茶杯。 花解语很自觉的坐到明水瑶的对面,她可不想因此而耽误了人家的亲热。只是她却没想到,逸楚渊会和紧挨着她坐下。 虽说凉榻较大,可并排坐着两人却难免衣袂相连,他甫一掀袍落座,一股淡淡的龙诞香随着空气的激荡而流入她的鼻中,这样的亲密让她无所适从。只好借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看到桌上的茶壶,她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折腾了一上午,滴水未进,她的咽喉早已快冒烟了。于是,她不客气的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昂首一口气灌入,光洁细致的玉颈的完美曲线露了出来,唇角流出的茶水顺着玉颈蜿蜒流下,乍看,竟有种魅惑人心的美。 看着她潇洒不羁的动作,逸楚渊莫名心中一动,视线定格于她完美的锁骨上。那精致的锁骨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轻动着。 明水瑶的脸色因为逸楚渊的目光而瞬时一暗,双手用力的绞着一方锦帕,眸中的愤恨一闪而逝。 她甜腻的声音再度响起:“妹妹性子真是直率,这喝茶的姿势真是与众不同呢,不知沧月国的礼仪是否与天凌不同呢?” 这分明在说她不懂礼仪。花解语闻言,双眸微眯,勾唇冷笑着,狡黠的墨瞳中充满了淡漠疏离和些许的敌意。 “恕语无知,不想天凌的礼仪果然与沧月不同呢,我只知道,血肉至亲可称之为妹,同室妻可称妾为妹,却不知王妃这声妹妹从何而来呢?”她的眼角挂着笑,神色自若的将又一杯茶仰头送进口中。 “你。”明水瑶脸色突变,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然,她的态度转变也实在快,方才还怒目相向,此时迷离的美目中却已盈满水雾,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动人的摸样,略带哽咽的说道:“我也是好意,看来公主并不欢迎我在车上,那我这便下去了。”那神情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说完便作势要下车。 花解语冷眼看着她的戏码,无动于衷。倒是逸楚渊有些急了,他伸手拦着她说道:“你休要理会她的疯言乱语。” “呵,她话中带刺就行,我说几句便是疯言乱语,睿王殿下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下去。”逸楚渊脸上的沉静被骤然打破,阴冷的脸上挂着些许愤怒。 “凭什么你们让上来就上来,让下去便下去?我堂堂九公主是这样让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花解语双臂环绕,虽是轻描淡写的说,语气中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似是忍无可忍的一甩袖,起身坐到另一边。 花解语轻蔑的斜睥着他,嘀咕道:“装腔作势,不就是想坐过去嘛!” 逸楚渊身体一僵,袍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青筋迸起。 两个相看两厌的人,均将头转向一边,似乎都标着一股劲,谁都不愿先开口。车内明明闷热难耐,花解语却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的彻骨寒意。他的态度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他娶她的动机果然不单纯,她美丽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仔细揣度着他的意图。 从皇宫到公主府,不太长的一段路,却似乎走了一年那么久。随着车子嘎然停止,漫长的煎熬终于告一段落,轿帘掀起时射入的炫目阳光一扫她心中的阴霾,心情顿时变得舒畅无比。 她兴奋的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带着轻松的微笑,向着车内的两位摆摆手,客气而淡漠的说道:“多谢了,就不耽误二位了。”说完还狡黠的眨眨眼睛。 不等他回答,她便已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府中走去。 逸楚渊深幽的墨瞳中泛起微澜,他对她突然有了许多的不确定,她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放荡吗? 第八章 梦中的场景 都说六月的天就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此言非虚。 方才还骄阳似火,才刚过了一个晌午,万里晴空便堆满阴云,灰黑的浮云急速流动着,滚滚而来。天,转瞬便黑下来。不久,“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呼啸而来,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幽深的天幕变得狰狞可怖。 窗外,风摇树影,乌云遮日,整个院落仿佛一个巨大的怪兽,随时准备吞噬着院内的人。 这样的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早早躺在床上的花解语闭眼假寐,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梦中,无边的黑幕向她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噩梦,如同诅咒一般,又一次把她带入恐怖的黑暗和无助中去。 草地上,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惊恐的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野狼,嘴唇轻颤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一个罩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徒手击毙了野狼,将她搂在怀中,让她感觉到无尽的温暖。 草屋中,面具男人亲切的给她上药,喂她吃饭,教她武功,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一桩桩,一幕幕,真真切切,仿佛昨日亲历过。她感觉得到自己对他无比的眷恋和依赖。 小河边,一个妖娆美丽的男孩笑着向她走来,真挚的对她说道:“舞,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好吗?” 好吗? 他是谁? 舞又是谁? 一个满脸轻愁的中年美妇紧紧拥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滴滴落下,神情凄楚动人:“语,母妃怎么舍得你远嫁,是母妃无能,母妃无能啊。” 她的心中揪成一团,不时的抽痛着,她可以感觉到那种至亲别离的剧痛,那种痛像是剧毒一样,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无所适从。 “母妃,母妃……” 梦中的花解语时而皱眉,时而轻语,时而惊惧……纤细的玉手紧揪着床单,看起来痛苦万分。 床边,一绝色妖娆的男子皱着眉头,脸上充满担忧的对旁边罩着面具的男人说道:“师傅,她真的没事吧?” 面具男人为她轻轻擦去额角的汗水,像是擦拭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一般,眼神中透着异样的光彩,喃喃的说道:“没事,为师怎么会让她有事呢?她还有她未尽的使命,为师只是让她想起一些该想起的东西而已。” 绝色男子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伸出右手,用他修长完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皮肤,眼神中满是珍爱。 床上的睡美人蝶翼般的长睫轻颤着,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双目无神的盯着素色的窗幔,心中充满了困惑。 那个梦又出现了,自从她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之后,便时不时出现,梦中的场景一如既往的熟悉,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她的师傅。那个温柔的女子是她的母妃。今日,梦中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美丽的男孩,他说,他是她的师兄,他叫她舞。舞是谁?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双细腻微凉的手不时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听到一声声轻浅的男性叹息声;接受到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热烈的注视。 风停了,雨歇了,万里晴空,瓦蓝瓦蓝的,宛如新洗过一般,不染一丝尘埃。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神情迷茫而失落。若不是那空气中残存的淡淡馨香,她甚至要以为额上的触觉和轻悠的叹息都是梦中的场景。 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都会嗅到空气中的这种味道,气味虽然很淡,她却可以敏感的嗅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调息打坐,气沉丹田,丹田中一股愈加强大的热流肆意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奔涌喧嚣的内力似乎比以往更强了。 梦中的师傅说,她练得武功名叫玉女神功,共十层,她已练到第九层。第九层似乎是这武功的瓶颈,从第九层到第十层,她的这具身体已经练了一年,虽然内力在不断的上升,第十层却始终不能突破,师傅说,她需要一个契机,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她不得而知。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收势,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雕花镂空的窗户。 雨后空气中的清新迫不及待的钻入鼻孔,微凉中带着一点潮湿,无孔不入的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沁凉的舒适感令她情不自禁的伸着懒腰,一扫心中的烦闷。 她神采奕奕的向着门外喊道:“小月。” 乐天派的小月笑嘻嘻的跑了进来,手中端着洗漱用品。 花解语一边捋袖净面,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我们去逛街。” 第九章 无耻的少年 夜暴风雨洗却尘世的污秽和喧嚣,带来暂时的洁净和安宁。盛京宽敞的主街上,青石大道露出深青崭新的颜色,道路两旁的垂柳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花解语身着一袭迤地的纯白轻纱长裙,纤腰高束,衣带轻垂。这款由她自行设计,裁剪得体,精美奇特的长衫,愈加衬托出她高挑婀娜的身姿。泼墨般的秀发用一条别致的银色发带休闲的束于脑后。那粉黛未施的如水娇艳,清新亮丽的自然闲适,高雅脱尘的独特韵味让她整个人宛如雨后新荷般卓然而立,淡雅脱尘。 一身浅绿的小月像只活泼快乐的蝴蝶,忽左忽右的飘在她的身侧,不时拿起路摊上的饰品,喋喋不休的评论着。 “闪开,闪开。”略显粗噶的声音骄横野蛮的响起。由远及近的传到大家的耳中,清晰的马蹄声像是踏在人们心中一样,急促而有力。路人纷纷避立两侧,偏首望着大路的尽头。 花解语不悦的蹙着眉,回首望去,只见后方尘土飞扬,红色彪悍的马上端坐着一抹湛蓝的身影,手中的长鞭不时击打在道路两边闪避不及的摊位上,一时间,瓜果蔬菜,胭脂水粉滚得到处都是。 小摊贩们敢怒而不敢言的缩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物品,暗暗的跺着脚。 忽然,一阵小孩惊慌失措的哭声引起花解语的注意。只见马路中央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惊恐的看着那即将飞驰而来的马匹,无助的边哭,边喊“娘” 眼看小孩就要被踏于马下,说时迟,那时快,两道白色的身影宛如两只离弦的箭,同时跃起,往小孩站立出飘去,两条胳膊一左一右的环住小孩的腰,准备抽身离去,却因看清对方的脸而一时愣怔的僵立在路中。 逸楚渊?竟然是他? 是她?是她? 红色的马四蹄腾空,从空中落下,所有路人都不忍再看的闭上眼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解语将缠在手腕上的天蚕丝抛出,束住红马的两条前蹄,手臂轻扬,连人带马便被掀翻在地,马上的蓝衫人躲闪不及,咕噜噜滚在地上,上好的绸衣被撕破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衣服上沾满污泥,头上还不巧的挂了几片菜叶,一时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蓝衫人气得一蹦老高,暴跳如雷的怒吼着:“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花解语冷眼看着他,发觉这未长成的毛头小孩不过十七八岁,清秀干净却略显幼稚的脸上有着不合年龄的暴戾和阴狠。 她不由在心中摇摇头,暗叹道,这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 逸楚渊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紧握在手中的石子偷偷丢在一边,转头去看那个摔下马的少年。 少年衣着华贵,浑身上下流露着自然的傲气和狂妄,眉宇间竟然还有些熟悉。 “这是谁啊?”旁边一个路人小声的问身边的人。 “明老侯爷的嫡孙明水寒,这你都不知道?” “哦?那不就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弟弟?” “是啊。” 两人边议论,边目露同情的对着花解语和逸楚渊摇摇头。 花解语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今天惹了个大麻烦。虽然穿过来的时间不长,这个明水寒她却是听说过。据说,他自恃家中权势滔天,便经常有恃无恐的做一些恶事,是盛京有名的小霸王。今天遇到他,可真是麻烦了。 不过……她转首看来逸楚渊一眼,心想,纵然今天有麻烦,逸楚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毕竟,他也有份。 逸楚渊仔细观察着少年的眉眼,依稀可见几年前的痕迹,还有几分明水瑶的影子。自己常年驻守边疆,对这个亲戚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是曾经见过几面而已,没想到,明老侯爷那样忠肝义胆的将军,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专横跋扈的嫡孙。 见花解语和逸楚渊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明水寒愈发生气起来。他一把揪住花解语的衣袖,恶声吼道:“是你,对不对,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摔本少爷,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响起,几匹骏马载着几人飞驰而来,见到明水寒,慌忙跳下马,匍匐在地面上,慌不迭的叩头说道:“少爷,小的们来迟了,请您责罚。” 几个体格彪悍的青年男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对着一个清俊的少年拼命的叩头求饶着。看着那胆寒的样子,这小恶魔的手段定然十分强悍。 明水寒顾不上理会手下迟到的事情,只是犹在方才的狂怒中尚未回神。 他一脚揣在带头一人的胸口,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本少爷把这小娘们带回府中,待本少爷玩腻了,再将她卖入青楼,让她后悔今日对本少爷做的事。” 几个恶奴一听明水寒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急忙从地上跃起,狗腿的上前便要拉扯花解语。 花解语厌恶的皱了皱眉,闪身避开,冷眼看着这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败类,手指捏着天蚕丝,蓄势待发。 “住手,住手。”气喘吁吁的小月从远处慌张的跑来,大老远便看到一群恶奴在欺负花解语,便大喊着阻止着。 几个大汉蓦然一愣,倒是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用目光询问着明水寒。 在这愣神的空档,小月便已火速来到近前,抬起纤手愤怒的指着几人呵斥道:“大胆,竟敢对我家公主无礼,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明水寒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上下的打量着小月,撇着嘴说道:“人尽皆知,我天凌王朝只有三位皇子,并无公主,你这公主又是从何而来?你可知冒认皇亲是死罪?” 小月毫无惧色的昂着头,大声的说道:“难道就只能是天凌王朝有公主吗?我家公主是……” 花解语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向她摇了摇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并不想让众人知道她是谁。 明水寒眯着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花解语,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别国的公主?如今留在盛京的别国公主就只有沧月的和亲公主了,难道你家公主便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女人?” “你,你……”小月憋红了脸,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明水寒却两眼放光,像是发现奇迹似的,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你,你难道真的是那个和亲公主?” 他似是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好奇的在花解语身边转来转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据说那位公主貌比无盐,长相丑陋,脾气暴躁,如何会是?如何会是?” 口无遮拦的小月忍不住的插话道:“怎么不会是,我家公主才不是你们传得那样。” 蓝衫少年面带微笑,表情变幻莫测的凑到花解语身边,无耻的说道:“听说你人尽可夫,如今,本公子不嫌弃你是二手货,不如今晚就同本公子春风一度,如何?” 第十章 别扭 花解语的脸色变了变,正要沉下脸来教训他一番,不经意间,却瞟到逸楚渊云淡风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的脸。心中陡然一动,仿佛心弦被划断一般,说不出的悲哀。 未婚妻被当众调戏,当事人却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亏他在皇宫中还扬言不毁婚约,看来,他果然是有目的的,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叫自己任何能够放心? 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无比寒凉。她冷哼着,清绝的脸上绽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娇艳如花,惊了大家的心,也晃了逸楚渊的眼。 她巧笑倩兮,莲步轻移,摇曳生姿的走到明水寒的面前,环住他的胳膊,娇声说道:“难得明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甚入本公主的眼,今晚就与明公子一处又有何不可?” 女人淡雅的馨香刺激着明水寒的味觉,那白皙的俊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心也不受控制的怦怦狂跳,近距离观察花解语,发觉她那清新脱俗的容颜竟似带着一种魅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中为之吸引,不可自拔。 他痴痴的看着,没有觉察到逸楚渊愈来愈阴沉的脸。 围观的人们惊愕的看着明艳不可方物却又如空谷幽兰般清雅的花解语,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和传言中那个丑陋无比的公主联系到一起。四周顿时一片唏嘘声。 女子吐气如兰的在明水寒耳边说道:“走吧,明公子,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明水寒似是没有灵魂般,傻兮兮的由她轻挽着,挑衅似的从逸楚渊身边掠过。 “站住,本王还在这里,你就迫不及待的红杏出墙了?” 逸楚渊阴寒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逸出一般,带着凌厉的气势和摄人心魄的威严。 四周抽气声四起,原来这位俊逸非凡的男子便是传说中的战神王爷,大家都惊愕的看着他,嗟叹不已。 大军凯旋那日,百姓们翘首以盼,只为亲眼目睹这位铁血王爷的卓越风姿,谁知他先行一步赶往公主府。为此,许多人都唏嘘遗憾了很久。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突发的情况下,他们居然有幸见到这位神往已久的王爷。 大家都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激流暗涌,明智的选择缄口不语,却也没有散开,仍旧好奇的看着马路中央的几个人。 明水寒闻言一惊,转首看向逸楚渊,清亮的眸子如翻江倒海般波涛汹涌。他神色复杂的看看花解语,又看看逸楚渊,立在原处,静思不语。 花解语微微一顿,脚步却没有停下,仍旧挽着明水寒往前走去。 “别理他。”花解语在少年耳边轻语道。 明水寒犹豫了一下,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反手搂住花解语的纤腰,呵呵的轻笑着,置若罔闻的朝前走去,边走还边不时将头凑到她的耳边说些什么,惹得她一阵阵的娇笑。 逸楚寒双拳紧握,青筋迸起,脸色阴沉的宛如地狱走出的修罗。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冷芒。 小月惊愕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赌气,索性一甩衣袖,独自往公主府而去。 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妖孽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逸楚渊的身侧,促狭的看着花解语离去的方向,添油加醋的说道:“你的这位表弟胆子也忒大了吧,连你的女人都敢撬?” 逸楚渊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无月,你活得不耐烦了?” 无月讪讪的陪着笑,转移话题道:“看来传闻中不学无术的草包公主是深藏不露啊,可见,传闻不可尽信。” 逸楚渊心中微微一动,眯着眼,望着花解语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凝着眉。 拐角处,花解语厌恶的松开明水寒的手臂,冷漠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明水寒呆了呆,唇角漾开温暖的笑意,他故作无赖的靠近一步,说道:“公主不是答应了今晚陪我吗?” 看来,自己真的是惹了一块狗皮膏药。花解语嘴角抽了抽,她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更加冷漠的说道:“可是我改主意了。” “本公子决定的事情怎能随意更改?” 明水寒仍不知死活的继续往她身边凑,一张俊脸就要贴在她的脸上。 她心中烦闷,想也未想,一拳便挥了出去,顿时,一张俊逸的脸变得青紫一片,眼睛乌青,惨不忍睹。 他沮丧的用手擦着嘴角的血,嗔怪道:“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下手怎么那么狠?”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对她抛媚眼。 花解语紧绷的脸有些松动,唇角挂着笑意,重新又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展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着,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对睿王有意见?” 明水寒本来春光灿烂的脸,瞬时阴沉下来,他愤恨的甩着衣袖,赌气似地说道:“要你管。” 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脸愕然的花解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何转变得这样快。 第十一章 云雾山 云雾山,顾名思义,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终年云雾缭绕的山峰,站在山巅极目远眺,若隐若现的陡峭山峰浸在无边的云海中,宛如仙境般奇幻。 峭如刀削的山峰半腰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缓缓的沿着山岩移动着,前方半米处的峭壁上,站着一株颜色深紫的罕见紫芝,在光秃秃的山岩上显得那样显眼。 花解语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彩,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 近了,更近了,她伸手一探,将紫芝握在手中,仰头拉紧左手中的天蚕丝,运气轻功,跃到山崖之上。 背篓中已放着大小不一的几株紫芝和一些难得的治伤良药,方才采的这株紫芝实属罕见,如果制成芙蓉膏,定能活肤生肌,祛疤平创。 她小心翼翼的将紫芝放入背篓中,重新背起来。 落日的余晖洒遍山野,山间葱郁的绿色都染上一层神圣的气息。林中的小鸟轻转莺啼,草虫窸窣作响,一片安定祥和的景象。 花解语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山下走去。 崎岖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延伸至一片深幽的灌木林,林中杂树遍布,纠缠交错着参差不齐的的各式树木,根本没有道路可循。花解语凭借多次爬山的经验,方能自由出入这里,不至于迷路。 激烈的厮杀声由远及近的从林中传来,花解语警觉的顿住脚步,身形微转,跃上一棵参天古树上,接着繁茂的树叶作掩护,极目远眺。 灌木林中一片略显空旷的平地上,两队人马正在进行殊死的搏斗。几个游客打扮的人被包围在一群黑衣人中间,奋力冲杀着,情势危险万分。人数的悬殊,让战斗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向黑衣人倾斜。被包围的几个人,似是商量好的,拼命掩护着一个看似带头人的白袍的男子往外冲杀,在几人不要命的打法下,包围圈被迅速撕开一道口子,白衣男子举着长剑,边杀边向着花解语藏身处逃离。 林中忽然射出一阵剑雨,白衣人的武功奇高,他将手中的剑使得密不透风,有惊无险的不时击落黄蜂群般的羽箭,四周的树干上七零八落的插着凌乱的断箭。忽然,一条纤细的绳索出现在白衣人的脚下,躲闪不及的他被拌的一个踉跄,手中的剑使偏了方向,一只羽箭趁虚而入,“噗”的一声射入他的左肩,黑红的血顺着箭杆流淌下来,滴滴的坠落在草地上,草叶上也沾满了滴滴血珠。显然,箭上是啐了毒的。 这一瞬间,又一群黑衣人穷凶极恶的涌了上来,花解语不由心中一阵不平,从隐身的树上翩然而下,落在白衣人的身边,轻搂着他的腰,向远处掠去。另一只手打开折扇,按动机璜,无数只牛毛细针宛如毛毛细雨般,密密麻麻的向黑衣人射去,不时有黑衣人倒下,失去知觉。 花解语不敢停留,带着白衣人一路疾奔,往山顶而去,她记得,以前采药时,山顶有个隐蔽的山洞,旁人是不容易寻到的。 恰逢雷雨季节,方才还响晴万里的天气,瞬间便阴云密布,没等他们到达山洞,呼啸而来的山雨便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砸的皮肤生疼,不到一刻钟,两个人便被淋得好像落汤鸡一般。方才还略有清醒的白衣人,此时已完全陷入昏迷。头上灼热的温度显示出他极糟的身体状况。 山洞位于一丛茂密的森林深处,枝繁叶茂的巨叶性植物将洞口掩了个严严实实,除非拨开树叶寻找,否则很难发现这样一处绝妙的隐蔽处。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越加阴森恐怖。花解语将男子扶到一边的地上躺下,伸手从包囊中取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模糊的照出洞中的情景,幸运的是,不远处的地上居然放着一堆干燥的柴火,想必是到此歇息的猎人留下的。 她将木柴堆放在一起,用火折子点燃,一堆篝火隆隆生起,火花跳动,火光闪烁,映出白衣人苍白的面色。 她这才仔细的端详着这个白衣人,他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挺拔修长,一头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外型出色。 他的脸上带着薄如蝉翼的面具,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是绝对看不出来的,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精妙的面具,不仅遇水不掉,还能映出人的本来肤色,真是神奇。 男子口中溢出蜿蜒的黑血,手脚剧烈的抽搐着,浑身缩成一团,薄唇更是血色全无。这时毒发的症状。 情况危急,她无暇顾及男女有别,一把撕开他肩上的衣服,露出狰狞的泛着青黑的伤口,毒气已经蔓延,再不将毒素排除,他必定会有生命危险。 第十二章 暧昧的邂逅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俯身吸向他的伤口,随着毒血的一口口啐出,他的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血色。直到啐出的血呈鲜红色,花解语才放心的将刚采的治伤草药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看他呼吸渐趋平稳,花解语才彻底放心下来,甫一闲下,这才感觉到身上潮湿难忍,转身看到他尚未清醒,她放心的除去外衫,挂在树枝上,在火边烘烤着。 雨不知什么时候便已停了,夜寂静无比,不时有野兽的吼叫声传来,在这幽深的山洞中,听得竟然格外清晰。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声伴着男子低微的叹息隐隐传来,花解语心中一惊,蓦然回首,不期然的对上一双邪魅深幽如黑潭一样的凤眸中。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星辰难比其灿烂,日月难争其光辉,让人只一眼,便深陷其中。 男子沉静的眼中快速掠过一抹惊艳,一丝惊愕,一种难懂的挣扎。花解语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仅着黑色自制文胸和一条单薄的露膝短裤。 她急忙惊呼一声:“转过头去。”手中已抄起树枝上的衣裙飞快的拢在胸前,俏脸飞上一抹羞怒的红晕。 男子似是魔怔一般,定定的凝视着她的脸,眸光变化莫测的闪烁着,似震惊,似疑惑,抑或是别的一些什么情绪。 花解语见他仍置若罔闻的盯着她,饶是她素来镇定自若,也难掩心中的羞愤,刚要将手腕上的天蚕丝射出。不想,未等她动手,他便已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她惊讶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四周,没有发觉异样,便迅速穿好衣服,来到他的身畔,发泄似地用纤足狠狠踢了他两脚,不悦的说道:“别装了,快起来。” 一想到他无耻的偷看自己,她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恼火,是以方才这两脚可是丝毫没有留情的,然而,令她惊讶的是,他却仍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良久没有回应。 感觉到不对劲,她心中微惊,急忙抚向他的脉搏,谁知,当她的手指甫一触上他的肌肤,便感觉到指尖传来彻骨的冰凉,丝丝络络沿着她的胳膊传入她的心底,冷彻心扉。 她小心的将他的身体翻转,平躺,却见那原本苍白的脸上似是覆上一层寒霜,须发也被镀上了白色。 她不由心中大骇,这样诡异的情形,她闻所未闻,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只好一边给他传输着真气,一边用手不停的揉搓他的双手,身体。 所幸,男子的脉搏渐渐恢复跳动,只是身体却依旧冷得骇人,浑身哆嗦着,不断无意识的靠向花解语,贪婪的汲取温暖。 她忽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她是至阴体质,身上一年四季都温暖如一,可以自然抵御寒冷,即使在隆冬季节,也可仅着单衣外出,丝毫不用担心严寒侵袭,因此,十分适合练习玉女心经。不知用体温去温暖他的身体,能否救他呢? 她举棋不定的看着男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愈加不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受那么多的封建思想约束,她是绝不能见死不救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鼓起勇气,将他的湿衣脱下,挂到火边烘烤,将他抱到一边的草堆上,然后犹豫着,挣扎着,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偎在他的怀中,搂着他的腰,将衣服盖在两人身上。 沁骨的冰凉沿着她的皮肤一寸寸侵入,她运起内力抵御着。温热丝丝传入男子的身体,他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痉挛,生命体征开始变强。男子身上青草的馨香淡淡传入她的鼻中,让她的心不可遏制的怦怦直跳。许久,折腾了一整天已筋疲力尽的她抵抗不住困意的侵袭,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阴暗的山洞时,一切变得朦胧又清晰。 花解语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感觉到怀中温热的触感,蓦然一惊,猛一抬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惊骇的一跃而起,双手环胸,颤音说道:“转过身去,转过身去。” 男子慵懒的用手支起头,唇角隐着盈盈笑意,戏谑的说道:“现在才着急,昨晚和我肌肤相亲的时候可是甘之如饴啊。” 虽然面具遮着他的脸,但神色举止间让透着无与伦比的贵气和雍容,那温雅的气质,宛如高山上的雪莲一般清渺,脱尘,带着不容忽视的神韵和无意间透出的霸气。 她气恼的捡起衣服,胡乱的穿起来,满面通红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救你,才……” “才什么?” 男子似是要故意逗急她一样。 她一生气,一跺脚,不理他的调侃,冷着脸,转身向洞外而去。 一阵白影无声息的飘到她的前面,阻住她的去路,无赖的说道:“我的伤还没有好,你怎么能忍心撇下我,独自走呢?你好狠的心。”说罢,一手抚心,一副痛苦不堪的弃妇摸样。 花解语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随手将树枝上他的衣服抛了过去,冷声说道:“穿上衣服。” 男子接过衣服,却不慌不忙的靠近她,魅惑的说道:“我的身材就这样没有吸引力?”男子口中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垂,她偷眼去看,他白皙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没有丝毫赘肉,堪称完美。一想到她昨天就是在这个宽厚的胸膛中睡了一晚,她的心就不可遏制的狂跳着,脸也不自觉间红的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看看你,衣服都没有整理好,怎么出去呢?” 他轻轻绕到她的身后,温柔的为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指尖的温热轻轻划过她的肌肤,引起她阵阵战栗。 她挣脱他的碰触,狼狈的夺路而逃,连昨日新采的紫芝也忘了带上。 男子在她身后静静的站立着,神色异常的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泛起狂澜。微风拂动他的衣衫,衣袂翻飞,迎风而舞。衬得他更如谪仙一般飘逸。 第十三章 舞动人心 夜凉如水,满月高悬,银色的光辉铺洒在大地上,满眼都是清冷。 花解语心中烦闷,信步走到庭院中,对月长叹。 夜风轻拂,衣袂飘飘,衬着夜色月色,她那出尘的俏脸盈满月色的清辉,更加像一个谪入凡尘的仙子,水面初放的新荷。 莫明的,她忆起那夜与陌生男人共度的情景,那男人脱俗的言谈举止,神韵气质,竟像是魔咒一般,撩拨着自己的心,让自己不时的回味着。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无眠的。她抬头望着月亮,突发奇想,月上的嫦娥是如何打发无聊的时光的呢? 此时,她穿着一件白色广袖的百褶裙,微风拂过,裙袂飞扬,摇曳生姿,正适合跳舞。 她闭着眼睛,聆听着心的声音,纤细的腰肢在树叶的哗哗声中轻摇细摆,如花的广袖向着空中轻甩着,荡起优美的弧度。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数不胜寒;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清脆如玉珠散落,悦耳胜百灵莺啼的美妙歌声中,她广袖轻挥,身上的裙袂轻盈若烟,如烟似雾的包裹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扭出最美丽的舞姿,凝脂般的玉臂舞出千变万化。 她臻首轻转,长发翩飞,如云青丝流泉般垂散,身姿微旋,宽大的裙袂迎风曳舞,如优雅的白莲绽放。 一阵轻柔的笛声喝着歌声舞姿,悠扬悦耳的传来,和着歌曲的旋律在空中委婉缠绵着。 她将纤腰微扭,臻首轻扬,流转的美眸瞥向笛音传来的方向,一抹飘逸脱尘的白影映入眼帘,她没有细看,便身心愉悦的全心投入到音乐舞蹈之中。 她止住歌声,随着心中的感觉曼舞着。 笛音似是知她心中所想,随着她的舞姿高潮迭起。她舞姿蹁跹,时缓时快,缓慢时,如旭日初升,千呼万唤,探出头来,急促时,广袖狂甩,帛带当风,衣袂翻飞,热情似火。 随心而发的舞,直舞到人的灵魂深处,荡起世间所有的生动与激情。 歌声,笛声混为一体,凝成一股拨动人心的强悍魔力,配合的完美无缺,入丝入扣,仿佛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一般,让人心潮澎湃。 她足尖轻点,向上跃起,在空中旋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翩然下落,身子随即匍匐在地,雪白的衣裙,铺成一朵绚丽的清荷。 曲终,舞尽。 “啪啪啪”,一阵有力的掌声响起,她偏头去看,发现一株沐浴在月光中的红衫树上,斜倚着一个慵懒的身影,白色的衣袂垂于半空中,随着微风的拂动,来回轻摆。 她俏脸微微一红,蓦然想起那日两人独处时的尴尬情景,涩声问道:“是你?” 男子从树上轻轻跃下,傲然立于她的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柄精致的墨玉笛。他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整个人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淡雅,倨傲。眼神中知音难觅的惊喜和难以抑制的惊讶。 “为何不能是我?你救我一命,无论如何我都得过来谢谢你。” 男子磁性悦耳的声音像优美的乐曲一样好听。传到她的耳中,也流淌到她的心中,像是清甜的溪水滋润心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她收回注视他的目光,转而看向别处,声音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男子从袖拢中取出一方洁白的锦帕,缓步踱到她的身边,为她拭去额上的汗水,他认真的神情,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无比的宝贝。 她呼吸猛然一滞,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似乎每次遇到他,自己都会失了分寸。这代表什么?她不敢去想。 她抢过锦帕,飞快的后退一步,垂着头轻声说道:“你既然找到这里,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我的名声并不好,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哈哈哈……”他昂首放声大笑,断金碎玉般的声波在空气中激荡着,连身边的树枝都随着摇动起来。 花解语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俏脸上漾起薄怒,凤眸含冰,冷然睥睨着他。 他收起狂笑,凝望着她的眼,认真的解释道:“我怎么会在乎这些?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便会明白,我的名声也很糟糕。” 她略显诧异的望着他,眸中充满不解。 “听说过游龙堡吧?” 她疑惑的点点头。 “我就是游龙堡堡主,随月楼。”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足以让她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游龙堡,江湖上有名的邪教,教中有三魔十二煞,均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传说,游龙堡手段毒辣,阴狠凶残,报复手段更是令人发指,与飞凤城共称邪派二绝,据说,游龙堡堡主随月楼,武功出神入化,神龙见首不见尾。光是听到他的大名便足以让人闻风丧胆。他这样淡雅脱尘的样子,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杀人恶魔联系在一起。 他以为她会大吃一惊,没想到却仍如此平静。 “怎么,听说我是游龙堡的魔头,吓呆了?”他戏谑的问道。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我不是那样肤浅的人,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花解语嘴角挂着微笑,平静的说道,清丽的眼眸如水般清亮。 他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手中的摆弄玉笛的动作瞬间停滞,灼灼的眼神中充满探究,神色复杂难懂。 “找我有事?” 她刻意忽略对他的好感,捡起一枝掉落的花枝,在手中打着圈,揉搓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个仅见过一次的人突然来拜访,却仅仅是为了看看我?”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此次不仅是要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还是为了还你这个。”他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她的那个背篓,那天采的紫芝和草药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 她疏离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意,伸手接过背篓,真挚的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外面盛传不学无术的九公主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还多才多艺,真是让我吃惊。你的舞美,人更美。”他将不吝赞美的说着,眼中有了一些探究的意味,波光潋滟的凤眸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淡淡的笑了笑,接口说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整个盛京的人都在传我放荡轻浮,作风不好,你信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她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自嘲的苦笑着,她就知道,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这种事。 “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把这些送回来。”她扬扬手中的背篓,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 他注视着她的离去的身影,纤腰细软,身姿楚楚,这样婀娜优雅的背影,让人忍不住遐想,只是不知为何,那背影中竟透着一丝凄凉和落寞,给人一种想拥她入怀,好好安抚的感觉。 轻柔的笛音在身后响起,仿佛在倾诉衷肠一般,婉转悠扬。悦耳的音符跳动在花解语的心中,漾起层层涟漪。她似乎好久都不曾听到过这样动人心扉的音乐了。心,莫名的雀跃着。 第十四章 断袖之癖 窗外,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扑簌着翅膀落在红木制的窗台上,昂着头看向窗内。 “三皇子来信了。”小月兴奋的一跃而起,一溜小跑来到窗前,迫不及待的伸手将信鸽腿上的纸条取了下来,径自展开来看。 当她目光急切的扫视完信上的内容后,竟然兴奋的跳了起来。她扬着手中的纸条,开心的对着花解语喊道:“公主,三皇子要出使天凌国了,他马上就会来看我们了。”小月一脸甜蜜的憧憬着,嘴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笑,盯着纸条暗自发呆。 花解语闻言呆了呆,心微微沉了沉。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兄,她的心不由忐忑不安。她轻垂臻首,蝶翼般的长睫覆住眼睑,凝眉苦思着花解宁此来的用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此次出访是和她有关的。 她抬眸看了看小月,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仍沉浸在花解宁要来的巨大喜悦中,手中握着那张纸条,反复端详着,仿佛那不是一张纸条,而是某人的脸。难道,她对花解宁有意? “公主?”李管家的声音在屋外猝然响起,花解语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清朗而有不失威严的说道:“进来吧。” “启禀公主,睿王派人来请公主过府一叙,您看?” 花解语微微挑眉,眼中快速掠过一抹讶异。睿王?似乎自那日街头相见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她以为,他终于打算要放过她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他为何在她刚得到花解宁要出使天凌的消息后,便来请她过府一叙,难道…… 她疑惑的水眸满是不解,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蛊放在一边,转身踱了两步。终是有所决定的对李管家说道:“请来人到客厅稍候,本公主随后就到。” 李管家应了一声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花解语正要抬步往门外走去,回过神来的小月走了过来,劝阻道:“公主,您第一次去睿王府,总不至于太寒酸吧。” 花解语想了想,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转身从衣橱中挑出一件淡蓝色的长裙,裙上用金线勾勒出一朵盛开的清莲,裙摆上缀满耀眼的珍珠。她将长发斜着扎成一个流云髻,其余的都披散于肩上,发髻上斜插一支白玉簪。粉颊粉黛未施,凤眸顾盼生辉,整个人显得高贵典雅,清新夺目。 睿王府不愧是全盛京最豪华的宅子,整个院落有小半个皇宫那么大,里边更是房屋百座,建筑恢宏,假山池沼,花园亭榭掩映其中,优美而恬静,继续往里走,曲廊幽深,碧池连波,花团锦簇,环境优美。 花解语顺着池边青石铺就的道路往睿王府后院走去。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绕过一个个的院落,终于在一座可以与皇宫媲美的精美大殿前停下了脚步。 纤腰高束,长裙迤地,优雅大方的花解语边走,边用眸光四下打量,原来这睿王不喜女色竟然是真的,一路走来,别说是姬妾,便是丫鬟,她都没有遇到一个,整个大院,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是长相俊美的男人。 庄重严肃的管家打断她的思绪,冲着她一稽首,恭敬的说道:“公主殿下,里边请。” 她笑着微微颔首,提着裙子落落大方的迈上台阶,款款向里边走去。 殿内宽敞明亮,一条红色的地毯铺就的道路两边,摆放着无数珍奇古董,一方黑檀绣银的竹屏微拢着,让人看不清竹屏后面的风景。 她犹豫着往里走去,室内光线极是黯淡,充满着暧昧的气息,一张金丝楠木大床两边垂着藕色的纱幔,在琉璃灯的微弱光线下,藕色的床幔上清晰的映出三个人纠缠的影子。 她呆了呆,意识到自己是进入了某人的卧室,正要转身离去。一只白玉般精致的手缓缓掀开纱幔,床上的风景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只见逸楚渊衣衫半敞,清俊的脸上一片潮红,黑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向冷冽森寒的美眸中透着迷情。身旁侧卧着两个妖娆的美男,均是衣衫不整,胸肌外露,一个为他捶着肩,一个为他捏着腿。 她俏脸骤红,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中涌起,她“呕”的一声以手掩嘴仓皇跑出殿外。 身着红衣的无月无奈的欠起身,幽怨的对逸楚渊说道:“你非要搞得这样恶心吗?” 逸楚渊云淡风轻的起身揪过衣服冷静的穿上,冰冷的语言从他那冰冷的薄唇中逸出:“不这样,怎么能让她相信我是断袖呢?” 一旁身着白衣的男子以手托腮作沉思状,许久,才缓缓说道:“渊,你确定她是至阴之体?” 逸楚渊似是回忆的说道:“没错,那天在山洞中,我身重剧毒,虽经她排除一部分,却尚未排尽,因为突然看到她而情绪有所波动,一时气血翻腾,引发寒毒,如果不是她以自己的体温温暖我的身体,恐怕我此时就不能这么轻松的站在这里了。所以,我可以确定,她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至阴体质的女子。” 白衣男子弹了弹衣袖,用手捋着肩上的墨发,戏谑的说道:“这么说,你们都已经肌肤相亲了,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忍心将寒毒排到她的身上?” 逸楚渊脸色似有松动,目光闪烁,没有吭声。 一旁的无月不满的对白衣男子说道:“无尘,你莫不是看上她了,为何会对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如此上心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无尘沉着脸,径直从无月身边掠过,淡若清风的话语从空气中传来:“我只是怕主子后悔。” 无月笑着说道:“你还是省省吧,谁不知道,咱们主子心仪的是太子殿那位。” 逸楚渊冷冷的说道:“无月,你的话太多了吧?”说完,不悦的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无月一脸讪讪的摸着鼻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招谁惹谁了?” 第十五章 协议 庭院中,花解语倚立在荷花池边懊恼的扔着石头,池中的碧水溅起阵阵水花,满池的荷叶在水波的漾动下,微微的起伏着。 虽然早听说逸楚渊专崇男风,没想到,听到的和亲眼见到的差别如此之大。一想到方才那惊人的一幕,饶是她思想先进,一时也难以接受。直到此时,腹中还翻腾不已,逸楚渊真是害人不浅。明明自己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偏偏让人把她引到此处,分明是要让她尴尬。 “公主为何不在大厅稍坐?”一身紫袍的逸楚渊笑吟吟的站在她的身边,邪魅的眼睛透着异样的光彩,突然开口说道。 花解语迅速与他拉开一丈的距离,冷冷的斜睥着他,不耐烦的问道:“睿王不是邀本公主前来吗?请问有何重要之事?” 逸楚渊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袍,轻笑道:“没有什么事就不能与公主见面了?” 她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怒火,腹中又是一阵翻腾。她脸色突变,二话未说,转身便走,生怕迟走一步自己便会控制不住的吐出来。 “公主且慢,本殿今日的确有事相商,请公主移步客厅。” “不用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里空气好,胃里也好受些。”她轻蔑的斜睥着他,话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逸楚渊似是没有听见似地丝毫不以为意,转身轻撩衣袍坐到池边的石凳上,淡淡的笑着说道:“既如此,那便在这里聊吧。” 花解语面向水池坐道一颗光滑的青石上面,抱着膝盖,冷冷的望着水面,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接过侍从送来的凉茶,递到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公主,请用茶。” 她将身子向一边移动了一下,嫌恶的皱着眉头,说道:“不用了,本公主不渴,睿王有话直接说吧。” 他慢条斯理的轻呷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贵国三皇子要出使天凌的事情了吧?” 她目光一凝,黑瞳微缩,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心道,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现出惊喜的表情道:“哦?三皇兄要来了,这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公主先不要高兴地太早,贵国三皇子在临行之前向父皇递交过文书,据说他是专为你我的婚礼而来,不知公主对这件事怎么看?” 她拢在衣袖中的双手猛颤,心中骤惊,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的担心要成真了。她目光犀利的盯着逸楚渊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睿王殿下今天邀本公主过府,并不是和本公主商量对策的吧?想必殿下心中早有想法,不如说来一听?” 他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赞赏,这个女子果然心思通透,这么快便猜出了他的意图。 他仰头哈哈大笑,许久才停了笑声,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真似假的说道:“公主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么快便洞悉了渊的意图,既如此,渊便直说了。” 他轻呷了一口茶水,偷眼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说道:“渊想要同公主假成亲,只要公主不同意,渊便绝不会动公主分毫。这样做,一来不会影响两国邦交,以堵悠悠众口,二来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自由,日后也可挑选自己真正中意的伴侣,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她机灵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脸上却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安静的坐在石凳上思索着。如今,她占用的这具身躯怎么说也是沧月的和亲公主,自己恐怕是不易脱身。方才屋中的一幕让她震惊的同时也略略有些安心,他是个断袖,不会对自己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样的,就算他会对女人感兴趣,那也是对明水瑶,自己完全不必担心,等到时机成熟,让他给自己一份和离书,自己就彻底自由了。 打定主意,她美丽的脸上绽出一抹愉悦的微笑,心情大好的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爽快的说道:“好,只是,半年后你要给我一份和离书。” 逸楚渊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由微微一愣,接着便有些不悦。她竟如此急切的提到和离,难道觉得他堂堂睿王殿下配不上她吗?要知道,盛京的想要嫁他的女子可以派到城门口了。她居然不愿意?他的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思想也矛盾挣扎着。 沉吟片刻,才高深莫测的盯着她绝色的容颜,幽幽的说道:“好,只要届时你愿意离开王府,我随时都会给你签下和离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闪烁着。 急于离开的花解语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诡异和他话中的隐晦的深意,只是想快些离开这里,便急急忙忙的点点头,转身绝尘而去。 第十六章 怪异的温柔 花解宁的出使队比花解语预想的还要早几日到达。逸楚渊作为这次迎接使臣的大臣,早早的便已等候在城门外,望着远方尘土飞扬的车队。 花解语静静的侯在他的身旁,两人各自乘坐一匹雪白的千里马,两匹器宇轩昂的白马并排而立,两人不怒自威的王者气息,淡漠疏离的冷酷神情,优雅从容的脱尘气质,沐浴在阳光之下宛如金童玉女一样般配。身后的倒影缠绵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唯他二人遗世独立一般。 一乘豪华精致的车撵缓缓而来,车前的珠帘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驾车的马夫面色深沉,毫无表情。只是扬鞭不时的抽在空中发出刷刷的响声,沉沉的轱辘声軋在地上,似是在沉重的叹息,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由远及近而来。 车子行进到离他们半里远处嘎然停止,一名长相娇媚的侍女走出车撵,挑开轿帘,伸出手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搭着侍女的手,弯腰从车中走出来。只见他一身紫色长袍,袍上用金丝勾勒出耀眼的海水纹,梳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束于金冠中,蓦然抬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呈现于众人面前。都说沧月国的三皇子俊逸非凡,今日一见,传言非虚,只是,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却隐着暗暗的精光,但凡这样长相的人,多数城府极深,奸诈阴狠。 他一手执扇,满脸含笑的向着迎接的队伍走来。顶上的束发金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金芒,一如花解宁此人一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易被人忽视。 逸楚渊和花解语对视一眼,互相微笑了一下,同时翻身下马,快走几步,迎于半途中。 花解语看着前方那耀眼的紫衣男子,心中忐忑不安,从小月的叙述中,她便知道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城府极深,如今一见,更加确定了她心中所想。此番见面,她不敢奢望两人把酒言欢,共叙兄妹情深,但求和平相处,互不干扰即可。 花解宁略显阴婺的眸子飞快的瞥过花解语,俊美而略显阴柔的脸上缓缓绽开一抹违心的微笑,虽然,在大家看来,他的笑是那样真诚,那样的发自内心,但花解语却分明从他闪烁的眸子中看到了对她的一丝鄙夷和憎恶。 他摇着折扇,优雅的踱着方步,来到逸楚渊面前,拱手施礼道:“久闻睿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逸楚渊疏离又不失礼数的拱手客气道:“宁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在那里虚与委蛇,看在花解语眼中竟是那般讽刺。她微微的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施礼道:“皇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作为一国公主,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花解宁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僵化,眸中隐隐有些不悦,须臾才勉强的笑着回道:“还好,还好。” 两厢一番见礼之后,花解宁重新上了马车,车马队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围观的群众恭敬的立在两旁,不时的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这是沧月国的三皇子到了,专门为了睿王和九公主的大婚而来,看来睿王是非娶九公主不可了。” “是吗?像九公主那样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睿王殿下,真是苍天不公啊。” “是啊,是啊……” 花解语静静的坐在马上,虽然相距尚远,无奈她听力卓然,竟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到,这样的议论她已经听过多次,但是,作为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子来说,这样的言辞总是太过恶毒,她强撑着一副神情淡漠,与己无关的样子,心中却早已晦涩难耐。 与她并驾齐驱的逸楚渊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似是若无其事的用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接着便如没有听到般继续赶路。 大街小巷热闹非常,人潮人海,接踵摩肩,似乎全盛京的百姓都挤到了街上,只为亲眼目睹这位风姿绰约的沧月三皇子一眼,许多春心荡漾的姑娘们,还特意早起,站在行进道路的两边,不时羞涩而热烈的看着这两位黄金单身汉。 忽然,前方人群出现一阵骚动,数十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手执长剑向着花解宁的车撵冲去,事发突然,当大家意识到问题时,已有五六个冲到了车前,举剑便刺。 随行的御林军急忙救驾,两方激烈的纠缠在一起,由于官军人数众多,黑衣人丝毫占不到便宜,便听一声长啸,似是撤退的信号,黑衣人便迅速向外围退去。 所有的人均以为刺客是冲着花解宁而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车撵边,没想到,撤退的刺客在退经花解语身边时,转而将目标定于她的身上,对她群起而攻之,御林军均守在轿撵附近,离她尚有一段距离,未等冲杀过来,数十把剑便如剑林一般,将她环在中心。 身周险象环生,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花解语大惊,急忙甩出手腕上的天蚕丝奋起迎敌。自穿越而来,她每每在梦中忆起一些武功的招式,常加习练,倒也舞得有鼻子有眼,无奈实战经验欠缺,玉女心经未成,自身功力仅能发挥出三成。 她的身子如灵巧的飞燕,左躲右闪,穿梭在刺客之中,手中的天蚕丝狂甩,仗着招式精妙,竟也能勉强支撑片刻。然而,以一人之力应对数十人毕竟不是易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气力愈见不支。正在她疲于应付之际,几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狠命刺来,她缠掉其中两柄,却分身乏术,无暇应付其余几柄,闪着幽光的长剑毒蛇般向她胸口袭来,再躲已然来不及,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眸中充满了绝望,眼前似又出现随月楼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好想见他,她心中默默的念着,认命的闭上眼睛,等着那穿透肉体的声音响起。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柔软的纤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起,身体也随之腾空而起,跃离马背。 温暖的气息环抱着她,一时间,她竟以为是随月楼再次救了她。她惊愕的抬起头,却见逸楚渊环抱着她,从空中穿行,潇洒的身姿,翻飞的衣袂,如墨的发丝,无一不那么吸引人的注意。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握剑与敌缠斗。突然,一名刺客从背后跃到近前,快如闪电的刺出一剑,顾着前方的他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被刺客狠狠刺在肩头,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铺洒出片片红雾,些许喷到她素色的衣衫上,绽开朵朵炫目的红梅,在白色的丝织长袍上缓缓绽开,耀眼诡异。那刺眼的红灼了她的眼,也惊了她的心。 逸楚渊身体蓦然一颤,紧接着便无事人似地抱着她轻轻的落于马上,嘴角噙着傲然的笑,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惊魂未定的她蓦然睁大眼睛对上他鹰隼般的亮眸,沉静的幽湖泛起微澜,清冷的脸庞不再镇定,她定定的看着他,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那样拼命的救我?” 两人共乘一骑,他将她紧紧的拢于怀中,那宽厚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丝丝温暖透过单薄的衣料不断传来,她感到热血冲头而上,素来聪颖的大脑,此时却不很灵光。 他一手环着她,一手此马而行,一些都做的那样自然,似乎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野外策马扬鞭,欣赏湖光山色一般,他俯首看了看她的脸,伸手将她在打斗中散乱的发丝轻轻拢于而后,温柔的贴着她的耳朵答道:“公主即将成为本王的王妃,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候,本王难道不应该保护公主吗?”他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深情,真诚的无懈可击,在那一霎那,她甚至以为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她呆了呆,一时间忘了回应,平静的心湖似是被丢进了石子,荡起层层涟漪,她呆呆的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问题的答案,然而,里面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由远及近的冲杀声响在耳边,被刺客挡在外围的御林军终于冲了过来,与刺客杀到一起,他们安全了。 第十七章 睿王府,轩阁。 逸楚渊躺在床上,微露的肩膀上缠着绷带,上面隐隐有血迹渗出。 无尘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瓶,淡淡的吩咐他说道:“近几日左臂不要用力,刀口较深,如果再次崩裂,怕是不容易愈合。” 无月担忧的看着他的伤臂,语气略有埋怨的说道:“无非是做戏,何必搞得血淋淋的,险些废了一条手臂,为那个女人,值得吗?” 无尘不赞同的说道:“非也,非也,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不来点儿真格的,怕是骗不了她。” 无月不以为然的嗤笑道:“你也太抬举她了吧,一个轻浮放荡的女人,会有那么多心机吗?” 无尘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不置一词的走近床榻,掀开逸楚渊的衣衫便要为他上药。 逸楚渊欠起身子,靠在锦被上,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似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侍卫在门外大声的喊道:“王爷,九公主来看望您了。” 逸楚渊一怔,脸上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无月耸耸肩,识趣的躲了出去。 无尘将手中的瓷瓶放在塌边的木桌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好把握机会。”说完还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踱了出去。 花解语看着先后出去的两人,蓦然想起那日看到三人在床上暧昧的动作,心中又是一阵翻腾,险些将迈进门的脚又缩回去。她稳了稳心情,强忍着恶心,推门进去。 逸楚渊慵懒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面露难色的花解语,开口说道:“公主今日为何有空过来看渊?” 她无奈的抬起眼皮,冷淡的说道:“王爷因语而受伤,语过来探望是应当的,不知王爷今日感觉可好些?” 逸楚渊似是无意的动了一下胳膊,倒吸一口冷气,嘴角抽着,看起来极疼的样子,然后又接着伸手去探桌上的瓷瓶。 她皱了皱眉头,不情愿的走上前去,将桌上的瓷瓶递给他,复又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只琉璃茶杯端详着,漫不经心的说道:“看起来王爷气色不错,似乎伤情并不重。” 他并没有搭茬,只是艰难的脱下外衫,一只手解着绷带。 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去问:“王爷为何不叫婢女帮忙?” 他笑着答道:“本王府中没有婢女。” “那随从呢?” “他们昨日一晚未歇,本王遣他们回去休息了。” 她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略显诧异的望着他,没想到这个阴冷嗜血的王爷竟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居然会这样体恤下属。复又一想,那些下属可都是他的男宠,心疼男宠无可厚非。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由一阵冷嗤。 “咝……”他嘴角抽了抽,白色绷带上复又渗出的血渍。 她想到那日他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心终究软了下来,不带丝毫感情的淡淡问道:“不如语来帮王爷上药吧?” “求之不得。”逸楚渊眸中飘过异彩,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那痛快的表情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是断袖,不是说断袖极是讨厌女人碰触吗? 她小心翼翼的为他解开衣衫,尽量避免手指碰触他的肌肤,灵巧的将缠在肩上的绷带轻轻解开,一个血肉翻腾的血窟窿呈现在她的面前,那深深的箭伤宛如一个狰狞的漩涡,隐约见骨。若是再深一些,这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她心中一颤,颇为疑惑的看着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第一次有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挣扎。幽幽的叹息从樱桃似地小嘴中逸出:“为什么?” “嗯?” “为什么那样拼命的救我?这样的你让我感到陌生。”她毫不掩饰的袒露心扉。 “没那么多为什么,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他眉睫未抬,眸光扫向伤口,淡淡的说道,既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是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了吗?她迷蒙的美眸透着迷茫,突然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在花解宁的要求下,睿王和九公主的婚礼定于十日之后。这个消息就像瘟疫一样眨眼间传遍整个盛京,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为睿王感到惋惜。许多爱慕睿王的小姐们芳心破碎一地。 公主府。 花解宁一身玄色锦袍,举止典雅的端坐在公主府的客厅之中,慢条斯理的轻呷着一口极品香茗,耐心的听着小月眉飞色舞的叙述着近期发生的事情,时而挑眉问上一句,时而不悦的皱皱眉头,时而脸色微和的点点头。 花解语从门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兴致高昂的小月正手舞足蹈的述说着什么,沉静庄严的花解宁是不是皱着眉头。看来,小月的心终究遗落在这个男人身上,今后,不可能在期待她与自己一路同行了。 小月看到花解语进来,兴高采烈的碎步跑到她的面前,脸上不掩兴奋之色的说道:“公主,您可算来了,三皇子等了好一会儿了。” 花解语故意一挑眉,促狭的小声问道:“哦,你心疼了?” 小月微微一怔,俏脸刹那间憋得通红,回眸偷看了一眼花解宁,嗔怪道:“小姐,说什么呢”说完便飞快的落荒而逃。 花解语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狼狈的背影,唇角漾起一抹苦笑,转而故作诧异的问花解宁道:“三皇兄来了怎么不着人去叫语来,让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花解宁俊脸微凝,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却在起身之际阴云刹霁,换上一副笑脸,拂了拂衣袖,优雅的站起身来,踱着方步来到她的面前,面露关心的说道:“无妨,皇兄不忍搅你好梦,便在这厅中等你醒来。” 花解语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明明是一副旭日暖阳的表情,她看在心里却觉得那样冰冷,仿佛那冠冕堂皇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无尽的算计和阴谋。不忍搅自己的好梦?恐怕是为了向小月探听消息吧。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心里这样认为,此时更是笃定自己的判断。 她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皇兄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他若有所思的瞟了小月一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她知道他的疑惑,她在穿越过来时,曾告诉小月自己失忆了,看眼下情景,小月一定如实告诉了他,他一定是诧异已经失忆的自己为何会记得他们相处的情景。 她笑着解释道:“虽然语失忆了,但也并非完全不记得,脑中偶尔还有残存的记忆片段想起,皇兄的样子也时常会出现,是以皇兄不必太过惊讶。” 他一副了然的点点头,奇怪的是,她居然看到他眼中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难道他是希望自己失忆的吗? 他向着侍立一侧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立刻将一个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白玉盒子呈了上来。 他将盒子递到她的手中,仍旧用温暖入春口吻说道:“这里边是一对玉配,名叫龙凤配,传说是上古时期的玉匠采上古寒玉雕刻而成,冬暖夏凉,可识百毒。当世仅存此一对。便送与皇妹与妹夫当做新婚之礼” 她急忙推脱道:“这样珍贵的宝物,语怎好意思夺皇兄所爱,皇兄心意语心领了,只是这玉配还请皇兄收回。” 他的脸瞬间变得幽暗,语气也随之不悦道:“难道皇妹是嫌本王的礼物太轻?”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眼中微光闪过,面上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爱不释手的将玉佩拿在手中,轻轻摩挲着,虚伪的说道:“如此,语就不再推脱了。” 他阴沉的脸色微霁,似笑非笑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皇妹可还记得临行前答应本王的事?” 她蓦然一惊,疑惑的看着他说道:“皇兄也知道语失忆了,短时间恐怕想不起太多的东西,还请皇兄明示。” 他的眼神变化莫测,深邃而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她,俊雅的脸上缓缓绽开笑容,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她的手中,和善的说道:“无妨,云贵妃在本王临行前曾给皇妹写下一封家书,皇妹看过后便知道你曾经答应本王什么了。” 她将信将疑的接过信,拆开快速的浏览一番,心中暗沉,原来如此,云贵妃竟然成了要挟她的法宝了吗?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花解宁,似笑非笑的道:“皇兄放心,只要我母妃安好,我定会帮皇兄促成此事。” 他俊逸的脸庞依旧云淡风轻,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丝毫也没有因为威胁她而感到内疚。他起身负手踱着方步,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复又寒暄几句,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呵呵……”她冷笑着,这便是皇室的亲情。 她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寸寸凝结,目光变得幽深无比,深潭一般的幽瞳中,似乎隐隐还有跳动的火花。竟敢威胁她,她定要让他知道,不是谁都会任他威胁的。 她甩了甩头,挥去脑中杂乱纷呈的念头,缓步踱到庭院中,伫立在明月的冷光中,仰首望着院中的参天古树,随月楼的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之中。一晃几天过去了,不知,他近日在做什么,可有想起她?她的心,不知不觉的驿动着,多了一丝名叫思念的东西。 第十八章 出游 清晨,雕花的窗棂盈满斑驳的晨光。 花解语慵懒的舒展着双臂,掀开锦被,穿鞋下床。 她用纤手撩开素色的窗幔,抬眸望向屋外,蓦然惊觉,屋中的红木桌畔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他正悠闲的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着。 浓密长翘的睫毛轻轻覆下,眼底出现一片阴影。想不到,一个男人的睫毛也可以长得这样迷人。 她呆呆的望着他,一时忘记追究他如何进屋问题。 随月楼慵懒的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戏谑的说道:“怎样,被我迷住了吗?” 花解语不自然的别过脸,借转移视线来掩饰自己再见他的惊喜和慌乱。她蓦然沉下脸,转头质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他丝毫不见慌乱的站起身,无辜的摊开双手,似乎有些委屈的说道:“你的屋门没有拴,我以为你在等我,所以就进来了。” 有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她平静的眼中闪着跳动的火花,声音带着不悦的说道:“未经主人允许,私自进人家的屋子,这样的行径与盗贼何异?” 随月楼也不气恼,好脾气的说道:“谁让你的舞蹈倾城乱心,这几日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实在忍受不了思念的折磨,便忍不住进来了,这能怪我吗?”他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故作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她顿时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先不说他们只见过两次面,就算是熟识的老友,也不能这样的直白吧?她心中一阵郁闷,却又无法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既然如此,可否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他似是刚才注意到似地,惊讶的叹道:“你的这件睡衣好别致。” 她蓦然想起自己仅着一件单薄的丝织及膝睡裙,玉颈和玉臂都露在外面,这样的着装在现代不算什么,在古代却是够惊世骇俗了。 她俏脸微红,羞赧的伸手将衣架上的披风扯了下来,裹住身体,沉声的说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呵呵……”他轻笑着,伸手取出折扇,刷的一声展开,优雅的扇着踱出屋门。他肆无忌惮的调笑,貌似风流成性,但她却注意到他的眼中冷清,孤绝,丝毫没有染上情欲的色彩。 他的长袍在走动中来回轻摆着,翻飞的衣袂飘荡着,徒留阵阵淡雅的芳草馨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不由的看着他的背影,竟然发现自己的心已经不知不觉中为他跳动。可是,他呢?她自嘲的笑笑,她没有忘记他戏谑的眼眸中的那抹清冷,也许,入戏的仅仅是自己而已。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收拾起自己凌乱的心情,转身走向衣橱。 花解语盥洗完毕,走出房门,看到了悠闲的随月楼半倚在回廊的栏杆上,嘴里叼着一个青草,吊儿郎当的往回廊外的水池中扔着石子,池中的金鱼吓得四散逃命,他却意犹未尽的继续投着。 “说吧,今天来找本公主到底有何事?”她倚立在栏杆的一旁,风儿吹动她的长发,丝丝缕缕的飘到他的脸上,轻柔的触感和发稍的馨香让他一时间有些迷醉。 他呆了呆,敛了敛心神,嬉笑着说道:“听说公主过几日便要嫁人了,楼一想到这件残酷的事情,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着,想要在这最后几日的自由时光里,请公主出去游玩,不知公主可有兴趣?”他扶着心口,脸上全是半真半假的痛苦之色。 她的心中蓦然一痛,想想自由竟然这样遥不可及,不由一阵黯然,遂闭了闭眼睛,掩饰了一下情绪,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啊,我接受你的邀请,希望在这最后的自由日子里,能够尽情的享受一下生活。” 他目光闪烁着,潋滟的眸中含着一些难懂的意味,但他的神色也仅仅是僵了僵,便又云淡风轻的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公主,公主。这,这……”冒冒失失的小月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却在看到随月楼之后如雕塑般僵立在一边。 “公主,您,您怎么能这样?”终于回过神来的某婢女意识到她家公主在又一位男子的陪同下即将出门,不由一阵着急,略带指责的话脱口而出。 花解语脸色微沉,拧眉说道:“小月,不该问的别问。” 小月神色讪讪的低下头,呐呐的说道:“是。”却仍心有不甘的偷眼瞥着她,嘴巴嘟得老高。 第十九章 浪漫的约会 府外备着两匹枣红色的马,毛色纯正,亮泽,一看就非凡品。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走吧,上马。”他率先跃上一匹马,扬起鞭子准备出发。 她犹豫的站在另一匹马前,轻轻的抚摸着马的鬃毛,独自叹着气。 “怎么了?”他坐在马上,奇怪的看着她,身下的马儿不停的转来转去,似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一般。 她不好意思的抚弄着马耳朵说道:“我,我不会骑马。”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酣畅淋漓的大笑,直到看见她越来越阴沉的脸,才强忍住笑容,心情大好的说道:“听说沧月是马背上的民族,你身为皇室公主怎么能不会骑马?” 她的羞涩早已在他的大笑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不悦。她有些怨怒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在前些日子失忆了,也许从前是会骑马的,现在却不记得了。” 他大约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黑眸中充满惊讶,略有所思的说道:“失忆?前些时候发生的事?”那样子像是在对她说,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怎么,你不信?你难道没听说九公主为了一个小倌大打出手,重伤昏迷吗?”她自嘲的笑了笑,仿佛叙述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所以你在醒后便失去记忆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似是在琢磨这话的可信性。 “是啊,什么都忘了,连名字都忘了。”她轻笑。 “呵。”他也笑了,笑容宛如和煦的春风一般,拂过心间,给人一种温暖舒心的感觉。 “来吧,我们共乘一骑。”他笑着向她伸出手,玉白的的手,骨节均匀,修长而完美。 她犹豫着说道:“这,让别人看到不太好吧?”峨眉轻蹙却没有伸手。这具身子名声虽差,名义上却仍是一国公主,她需要考虑一下影响。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略带调侃的说道:“你这样洒脱的人还会在乎这些?” 她自嘲的笑着说道:“你是说我这样臭名昭著的人,名声再臭一些也无所谓吧。”她赌气似地将手伸了过去。没有看到他脸上一掠而过的歉意。 他轻轻搂着她的纤腰,将她放到自己的前面。袍袖挥动间,淡淡的青草芳香随着空气的流动纠缠着袭入她的鼻中,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香味,她的心中仿佛揣了一只小兔一般,砰砰的跳个不停。玉面飞上淡淡的红晕,美目含韵,妖娆迷人。 初时,马跑得并不快,得得得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响着,仿佛小锤敲击在心中,轻轻的,叩开她的心扉。她偷偷的瞥眼看到他坚实的臂膀正牢牢的将她拢在怀中,宽阔的怀抱,让人感到温暖又安心。她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憧憬着这样一个绮丽的美梦永远不要醒,她想这样偎依在他的怀中,直到天荒地老。 出了城门,道路渐渐空旷起来,马的速度明显加快,这马不愧是名驹,跑起来,仿佛四蹄都不着地,腾空飞跃一样。飞驰电掣的感觉,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只看到两旁树木飞速倒退。 呼啸的风声擦着面颊而来,马速极快,她的身体微微后倾,彻底的靠在他的怀中,他的胸膛结实而富有弹性,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害怕吗?”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口中的湿热吹拂着她的耳垂,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她的心中仿佛有电流流过一般,酥酥麻麻的,让她的身心都轻颤着。 “有你在,就不怕。”她轻声的说道,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 她绸缎般的发丝如水般滑过他的脸颊,轻轻柔柔的,撩拨着他的心,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一股奇异的热流涌遍全身。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谁都没有说话。 穿过崎岖的山道,他们逐渐往山上而去,随着景物的渐渐清晰,她发现这里居然就是上次他遇刺的云雾山,只是,上一次他们是在山的北边,而此时他们正往山的南面而去。而且,她上山走的是小道,他们这次走的是官道。 她没有想到,来过数次的云雾山居然还有这样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曲径深处,繁花似锦,珍奇树木,郁郁葱葱。云雾缭绕的半腰处,搭着一座简陋的木房子,房子的前面,是一片碧绿的幽潭,潭中不时蹦出着各色各样的鱼儿。 两人下了马,拾阶而上,径直步入木屋中,屋中布置简陋,却处处透着温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想来是经常打扫的缘故。 他今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袍,飘逸的袍底用银丝绣着浅浅的海水纹,看起来淡雅脱尘,随着脚步的翩然的前行,飘逸的袍袂翻飞着,如谪仙般俊逸潇洒。 他走到墙边,从木柜中取出茶壶和茶杯,有条不紊的沏茶,倒茶,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一件自己极其喜爱的事情一般。他掀开茶盖,端到鼻边轻轻闻了闻,满意舒展着眉头,端到她的面前说道:“好了,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她笑着接了过来,放到口边轻呷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在口齿之间,她眯着眼睛,细细的品着,由衷的笑道:“不错,极品铁观音,用天然封存的雪水浸泡,天然纯正,唇齿留香。没想到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还会喝道这样的好茶,真是难得。” 他呆了呆,清澈的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诧异,略带惊喜的问道:“你会品茶?” 她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怎么,觉得像我这样的草包公主,会品茶有些不可思议?” “哦,不是,我只是很高兴,终于遇到一个茶中知己。”他面露真诚的说道。 她淡笑,放下茶杯,眼神瞟向远方,似是回忆什么。其实,她的前世是个豪门千金,为了在上流社会站稳脚跟,她什么都得学,她的悟性较高,学东西极快。如今,她倒十分感谢那些曾经的经历,至少,可以让她能够轻松的融入这个社会。 “没想到九公主还是个茶道行家,真是……”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她猜,他是想说像她这样的草包公主,居然会品茶,的确很出乎人的意料吧。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屋前那片澄净如幽蓝的镜面般的湖水,由衷的感叹道:“这真是一个迷人的地方,倦了,累了,来这里放松一下,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吧。”她的眼神迷蒙,美丽,含着淡淡的神韵,似是希翼,又或是向往。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泛起微澜,潋滟的波光透露出他的心事,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透着沧桑,宣泄着她的心事,引起他的共鸣。 伏天已过,天气再也不那么炎热,舒爽的凉风阵阵袭来,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他从屋内取出两支鱼竿,对她说道:“不知公主可有兴趣垂钓?” “好啊。”她顺手接过,在潭边选了一个最有利的地理位置,在勾上下饵,抛入水中,静静的等待着。 他坐在她旁边的不远处,也将鱼竿支起,静静的等待。 她今日穿着一袭轻纱迤地才长裙,纤腰高束,广袖翻飞,泼墨般的秀发似瀑布般铺泻而下,仅用玉簪休闲的束着一个弯月髻。淡扫蛾眉,星眸皓齿,瑶鼻樱唇,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又似是水墨丹青中走出的美人。 他无意间瞟向旁边的妙人儿,不由一阵晃神,连鱼儿上钩都未知晓。 她“噗嗤”一声轻笑道:“鱼儿上钩了。” 他回过神挑起鱼竿,看着鱼钩上挂着的鱼儿说道:“今天有口福了。” 两人垂钓,生火,烤鱼,嬉笑,直到夕阳落山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木屋。 皓月当空,晚风阵阵,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得得得的响着,一切显得美好却又不真实。 她静静的偎在他的怀中,惆怅的说道:“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愿得有情人,白首不相离,归隐山水间,平静度余生。”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带着淡淡的愁思,隐者浓浓的落寞。 他心中一颤,相似的心境打动了他,他将手臂环着她的腰,紧紧的拥着,仿佛时间瞬间静止了一般。 第二十章 屈辱的洞房 八月初五,良辰吉日。 睿王府,张灯结彩,火红的锦缎挂满横梁,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门口,宾朋络绎不绝的进入,笑颜如花的无月立在门侧,招呼着前来观礼的大臣好友们。 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过,一身火红的新郎服的逸楚渊坐在一匹枣红的骏马上,俊逸的脸上挂着淡笑,整个人神采奕奕,器宇轩昂。身后是豪华精致的喜轿,在一片鼓乐喧天中,喜轿停在地上。 随着咯噔一声喜轿落地的声音,花解语的心也莫名一沉。她掀了掀挡眼的红色珠帘,隐约看到骏马上端坐的那抹红色的身影,心头掠过一抹愁思,这便是成亲了吗? 下轿,拜堂,礼成,送入洞房。 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由别人操纵着,机械的完成一系列的动作。眼前叮叮当当的珠帘在移动中互相碰撞着,间或撞开的缝隙中,她似乎看到花解宁满意的笑容,似乎他今日送出的不是自己的皇妹,而是一件可以给他带来无限利益的礼品。她似乎也看到逸楚渊浅浅的笑容,那笑容中不带丝毫感情,仿佛自己娶的不过是一件王府的摆设,一件能给他带来权势的摆设。 她麻木的牵着红绸的一端,心情沉重的步入洞房。满眼的红色看在她的眼中是那样的讽刺。曾几何时,她也曾憧憬过自己成亲时的情景,她也渴望有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能够与她携手相伴到老,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动天感地,只要真心对待她就好。曾经,当她听说了英明神武的战神王爷是她的未婚夫时,她也曾向所有少女一样,期待过,窃喜过,然而,现实永远是那样残酷,他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却又为着某种利益娶了她。她不想活在这样的尔虞我诈中,她渴望自由,什么时候,她才能重新做回自己?才会拥有自由?他想到随月楼,那个谜一样的男子,和他在一起轻松,愉快,惬意。可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在世人的眼中,她已经是睿王妃,尽管是名义上的。 往常叽叽喳喳的小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屋外,大厅中那个道貌岸然的三皇子才是她此时关心的人。 她静静的坐在床榻上想着穿越过来的一幕幕,愈发觉得前路迷茫。直到腹中饥饿难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她才意识到,从天还未亮便开始折腾,直到现在她还粒米未进。 窗外,夜已深沉,郁郁葱葱的树叶在微风的拂动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有些清冷的感觉。 她黯然的收回视线,心中笃定逸楚渊今晚不会来洞房,便放心的解下沉重的凤冠,将视线投到桌上,折腾了一整天,也饿了一整天,她现在只想找些吃的来填报肚子。 “本王的王妃还真是心急啊,这么快便自行除去凤冠了?”逸楚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双臂环抱着,戏谑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她。 她蓦然一惊,不悦的瞥了身后的他一眼,将口中的食物艰难的咽下。用锦帕擦擦嘴角的食物,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今晚王爷不会来,怎么,王爷不嫌本公主名声不好了?”她似乎有种错觉,他似乎是刚办了什么急事,一副急色匆匆的样子。 他深幽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优雅的面上绽放着浅浅的笑容,径自走到桌前将一壶芳香四溢的酒斟于两只金色的酒杯中,殷红的酒漾着醉人的光泽,在微微的晃动下,荡起微波。 他将其中一只酒杯递到她的面前,微笑着说道:“洞房花烛夜,没有酒怎么行?” 她疑惑的接过酒杯,在他温柔的注视下,与他交臂饮下此酒。睿王府的酒果然是好酒,醇香甘冽,入口柔滑细腻,仿佛一股清流流过心间,给人一种醉人的享受。 她婀娜的走回床榻,妖娆无比的摆出一个诱人的动作,半真半假的说道:“妾身一直等着王爷呢,王爷为何这么久才来,妾身等到好不心焦。”她红唇微撇,媚眼如丝,语气娇嗔的说道。 她本以为他看到她这样一副轻浮的样子会甩袖转身离去,没想到他却期近她的身体,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面上,绝色的容颜绽放着魅惑人心的光彩,喑哑着嗓音说道:“原来王妃这样心急呢,让你久等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你放心,本王今晚一定会满足你的。” 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情,她的心中暗自一惊。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身体,纤手伸到一半时便无力的垂了下去,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无踪,体内蓦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东西烧灼着一般,热的难受,小腹中似是着了火一样,空虚难耐。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闻着他浑身上下浓郁的男性气息,她的血液喧嚣沸腾着,突然有种拥他入怀的冲动。 尽管她没有接触过情事,但也曾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体内灼热的空虚感,让她心中蓦然一惊,难道,自己中了媚药? 她戒备的将被子拢于前胸,拼命的用内力压抑着体内的异常,同时又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问他:“为什么?你不是说是假成亲吗?” 他的眼中飘过一丝挣扎,却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继续诱惑着靠近她,磁性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一点点的摧毁着她的意志:“王妃说笑了,哪有成亲后不洞房的,传出去,王妃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你……”她氤氲的美目中含着泪水,委屈又倔强的说道:“我不会让你靠近的。” 她浑身燥热难耐,拼命的用内力去抵抗身体的异样,却发觉适得其反,却是压制,感觉便越是强烈。她挣扎着,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唇,嫣红的鲜血顺着牙齿蜿蜒的流下,暂时的疼痛并不能压制多久,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袭来,让她几乎失去理智的想要面前这个男子。 逸楚渊双臂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瞳孔微微缩起,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娇躯难耐的扭动着,纤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牙齿狠命的咬着樱唇,唇边刺眼的鲜红缓缓流出。 他眼中温柔的光芒乍现,轻声的问道:“王妃,没有你的同意,本王是绝不会动你的,我要你说,你要我吗?” 恍惚中,她竟然看到他眼中的温柔,然而,再看他时,眼中已经凝上淡淡的漠然,眉睫一扬,伸手摸向她的脸颊。 她痛苦的摇摇头,继续拼命的挣扎着,用仅有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的行动。 他俯身靠近她,魅惑的说道:“忘记告诉你了,你中的媚药名叫醉花间,是世上最强烈的媚药,可以摧毁一切人的意志,越是用功抵抗,发作便是越快。你是绝对抗不过去的。即使抗过去,一个时辰之后也会血脉逆流而亡,本王再问你一次,你需要本王帮你吗?或者本王去外面为你找几个男人来帮助你?” 她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即将崩溃的意志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痛苦的挣扎着,眼中透着绝望,清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终于,她点了点头。 逸楚渊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冰凉的手指触着她凝脂般的肌肤,从脸颊,到玉颈,再往下。 她感到他手指触摸过的地方,清清凉凉的,让人舒服的情不自禁想要更多。 他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服,似是故意逗弄她一样,魅惑的说道:“说,说你要我。” 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紧咬牙关,坚决不出声。 他粗鲁的撕开她的衣服:“你还真是不乖呢,说,说你要我。” 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几乎失去理智,她眼中含着屈辱的泪水,颤音说道:“我,我要你。” 他笑着拍拍她的脸,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怪不得我。” 第二十一章 神功大成 清晨,当轻柔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身上时,她轻轻的勾了勾自己的手指,动了动快要散架的身躯,抽离的灵魂重新又回到她的身上。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被随意丢弃在这空旷的屋中。她失神的望着大红的床幔,清冷的眼眸中满是希望破碎的绝望。 身边的他早已不见踪影,独留满室的龙诞香味和一夜荒唐的淫靡味道。她苦笑着,艰难的起床,酸软的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轻颤着,浑身仍旧使不上一丝的力气。她试着提了提真气,却惊讶的发现,丹田中雄浑的内力一丝不剩,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哈哈哈。”她凄楚的笑着,空荡荡的屋中充满了凄凉诡异的笑声。 小月惊恐的跑了进来,紧张的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她无力的倚坐在床边,微微抬抬玉手,轻轻的说道:“服侍本公主穿衣。” 小月不由一怔,从前的她是从不让人服侍她穿衣的。但是,当她将视线移到花解语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上时,光顾着满心欢喜的偷笑了,没有意识到花解语的不正常,一边欢快的转身去取衣服,一边说道:“公主,谁说王爷对您没有感情,昨日他可是在这里宿了一宿呢,您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这样的话,您答应三皇子的事情也就可以早日兑现了。” 虽然明知小月是花解宁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时,她的心还是微微的痛了痛。她漠然的人小月在自己身上招架着,仿佛一个没有意识的玩偶,脸上一片清冷,没有答话,心中却一片哀戚,原来,连小月都这么急着将她卖出去。 心,彻骨的寒冷,仿佛数九寒天中冰封的冷窖,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温度。 一个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女子静静的立在小月身后,冷眼看着小月忙前忙后的服侍她穿衣。她是逸楚渊专门从宫中为她挑选的贴身婢女,今后就与小月共同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只是,宫中的女子都是眼高于顶的,若非出于某种目的,岂会轻易答应来服侍她一个不得宠的王妃?果然,那女子清丽的眼眸中全是不屑,仿佛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而花解语才是卑微的奴仆。 照顾?是方便监视吧。她嘲讽的冷笑着,淡淡的问那婢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微微躬了下腰,不慌不忙的答道:“回王妃,奴婢名叫紫菱。” 花解语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无力的说道:“紫菱,倒是一个清雅的名字。”说完,便没有再看她一眼,在小月的扶持下,步履艰难的走到水盆前盥洗。 紫菱目光撇过红梅点点的白色床单,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的将床单折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一连十日,花解语都没有再见到逸楚渊的人影,连他最信任的无月和无尘也未曾露过面,她就这样的彻底被冷落了,如同被打入冷宫的罪妃,即便是府中下等的奴才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 她的力气恢复了少许,内力却仍旧不见分毫,无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涩,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女性,失去引以为傲的武功,便像是鸟儿被折断了双翼,这个打击无疑是沉重的。洞房之夜的情景,一遍一遍的在脑中回放,她也曾仔细回忆过所有细节,始终未想起那天晚上除了一夜荒唐之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的内力会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被人刻意废掉一般? 废掉武功,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真的废掉了自己的武功?为什么?他既然恨自己这样之深,为何要强行把相看两厌的两人拴在一起,本以为他看中的仅是一个形式,原来,她竟想错了,他的目的不单纯,如此,她也不能靠他主动放自己出府了,看来,离开这里要另想它法了。 王府地下室中,仅着亵衣的逸楚渊全神贯注的运着功。头顶丝丝冒出的蒸汽表明此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身旁,神色严肃的无月和无尘警惕的注视着他身体的状况,全神贯注的为他护着法。 他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与头发混在一起,凝成一绺一绺,垂了下来。脸上的颜色由白变红,又变白,明暗交替着,忽然,他衣衫迅速膨胀起来,俊逸的脸上逸出白光,莹润的肌肤近乎透明,看起来宛如罩在太阳光下的神祗一般。随着白光的渐渐暗淡,他的双手缓缓放下,气沉丹田,敛神收气,凤眸缓缓睁开,唇角上钩,神采飞扬。 无月兴奋的上前一步说道:“恭喜主子,你的天阳神功终于练成了?” 他笑着点点头,右手轻挥,一阵罡风甩到密室的石质饭桌上,石桌瞬间变得粉碎,扬扬洒洒的粉末从空中缓缓飘落。 无尘倒吸一口冷气,满脸羡慕和敬仰的说道:“人们都说天阳神功厉害,却谁都没有见过,一百年来,主子是第一个神功大成的天才,这可真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从此以后,你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您的大业也可放手一搏了。” 无月窃笑道:“幸亏找到了那个女人,借助她的至阴之体才得以成功,说来也是主子的运气好。” 逸楚渊听他提到花解语,神色忽的一凝,沉声问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那晚的醉花间到底是谁给她下的?” 无月讪讪的吐了一下舌头,小声说道:“是我下在她贴身的喜服上的,我怕主子过于仁慈下不去手。” “放肆”逸楚渊怒火冲天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扑棱棱的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管起本王的闲事了。说,怎么罚你?”他阴沉着脸,眉睫轻挑,黑瞳微缩,阴云遍布。 无月眼角抽搐着,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嘛,王爷何必如此在意。” “住口,以后不许再那样说她,她还是清白之身。” 无月的双眸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逸楚渊,脸上飘过一抹愧色,嘴唇嗫喏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无尘事不关己的耸耸肩,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说那个女人不简单,不可只看表面,你偏不信。” 无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逸楚渊周身散发着寒芒,阴冷的说道:“去刑房领三十大板。” 无月撇着嘴,愤恨的低咒着,不甘愿的走了出去。 逸楚渊凝视着无月远去的背影,脑中忽然出现花解语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紧,想起洞房之夜的一夜疯狂,热血忽然一阵沸腾,冰冷的心中多了一丝温情,眸中飘过一抹担忧。 “无尘,寒毒传到她的体中会有什么反应?” 无尘蹙眉想了想说道:“除了每月十五代替主子受那寒毒折磨之苦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届时我会给她开药减缓病痛,主子不用担心。” 逸楚渊微微颔首,清润的眼瞳半眯,若有所思的负着手,径直向密室外走去。 第二十二章 他的心狠 夏末初秋的天气已不再炎热,偶尔的凉风袭来,拂在面上,可以暂时拂掉烦恼,忘记忧愁。 花解宁在她大婚后的第二天便离开了盛京,之后她便一直被困在这座寂静的让人恐惧的王府中,终日与小月相伴。所幸,王府的管家对她还算客气,除了不让她出门外,她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满足。 无聊的日子里,她画了一副秋千的图样,着人在后花园中搭了一个简易秋千。时不时的坐着秋千,无意识的神游。 一架挽着鲜花的秋千上,坐着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仙子,一头瀑布般的墨发不扎不捋,尽数披散肩上,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轻舞着,淡雅脱尘的绝色面容上笼着淡淡的轻愁,黛眉轻蹙,剪水美眸氤氲含雾,略显清瘦的脸庞更显肌肤的精致玉润。 明水瑶眼睛盯着那抹靓影,面上保持着千年不变的笑容,眼神中却飞快的掠过一抹嫉恨的精光,她听说睿王自洞房夜后便再也没有在花解语屋中过夜,黯然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找了个借口来到王府,为的就是看到花解语的伤心。不想却看到一个飘渺灵动的仙子在秋千上轻轻的飘荡,顿时醋海翻波,恨不得在她那美丽的脸上划上几道。 她强压着怒火,弱柳扶风似地摆到花解语的面前,柔声说道:“呦,妹妹,几日不见,你出落的越发娇艳了。”她虚伪的捂着嘴轻笑着。 花解语停住秋千,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淡然的说道:“原来是太子妃到了,不知有何见教啊?” 看着她一脸漠然的样子,明水瑶嫉恨的双拳紧握,正要上前理论几句,忽然瞥到静立在远处的逸楚渊,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假意亲昵的上前去拉花解语的手,然后猛地将她的手推向自己,接着又借势摔倒在地,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一副惹人怜爱的摸样。 逸楚渊从密室出来,听说花解语在后花园,便想去看看她,他静立在远处,抬眸望向花解语,眸中有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几日不见,她竟越发消瘦了,不盈一握的纤腰让他瞬间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突然,他看到花解语突然将明水瑶推倒在地,忙跃到近前,一手扶起明水瑶,一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明水瑶梨花带雨的哭诉道:“渊,我只是想要和公主友好一下,谁知,她竟然一手将我推倒在地,然后还说,还说,不让我与你接近,怕,怕我会把你抢走,我一片好心,却换来这样的待遇,渊,我……呜呜呜……” 她借势倚在他的怀中声泪俱下的哭起来,让外人看来,怎么也像是花解语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了她。 逸楚渊担心的扶她起来,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失望,他愤怒的对花解语说道:“本王以为你仅仅是专横一些,不想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妒妇,今后再让我看到你欺侮水瑶,本王便家法伺候。” 花解语先是一怔,接着便放声大笑,边笑边说道:“哈哈哈,以后我会见她一次,打她一次,你又能奈我何?”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着,鲜红的十指印印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蜿蜒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让人怵目惊心。 她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凝结,又一寸寸绽放,只不过,绽放的笑容却带着彻骨的寒冷,仿佛从地狱中逸出一般。 她目光如炬,冷冷的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宛如行尸走肉般的离开花园,单薄削弱的身姿在微风中轻摆,似要随时随风飘去一般。 明水瑶得意的笑容悄悄绽放,含泪的眸中隐者些许笑意,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转身搂的逸楚渊更紧。 逸楚渊看到花解语远去的寂寥身影,心,不由自主的抽痛着,双拳紧紧握起,眸中呈现痛苦之色。 第二十三章 森林遇险 从那之后,花解语再也没有见过逸楚渊,她也被因此而禁了足,除了后花园和她居住的沁兰阁之外,其他地方一律不能去。 她终日呆在屋中,除了吟诗作画,便是弹琴抒情,或者自己和自己下棋,虽然无聊,倒也平静。 她的内力犹如石牛沉海,依旧丝毫俱无,就像从来都不曾有过一样,这让她不禁沮丧不已,毕竟,有了内力,她还可以找到机会逃脱这个让人窒息的牢笼。 她的身体原本是十分好的,即使没有内力也体力充沛,可是自从那屈辱的一夜后,她的身体竟也十分虚弱起来,时不时便乏力嗜睡。 这一日,她正在弹琴,忽然腹内一阵抽痛,浑身瞬间像坠入冰窖一般,瑟瑟发抖,她哆嗦的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丹田中似有万根钢针扎过,疼痛难忍,窒息般的痛感侵袭着她的感官,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摔倒时撞在琴台上,手肘和膝盖擦伤大片,鲜红的血渗出衣衫,她都没有察觉。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似乎又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她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只是鼻中竟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她的神智渐渐清醒,双眸艰难的睁开,竟然看到无尘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浓重的药味弥散在空气中。看来梦中的药味是由此而来了。 她虚弱的睁着眼睛,干裂的嘴唇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略显放大的墨瞳无神的盯着屋顶,冷淡的问道:“我怎么了?” 无尘搅动着中药,略带一丝愧疚的说道:“你中了寒毒。” “为什么?” 无尘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她。 她眸光闪动,樱唇微启,冷漠的问道:“是他将寒毒排到我的身上的,为什么?” 无尘双眸掠过一抹赞赏,微带歉意的笑道:“因为王爷身中寒毒,需要找一个至阴体质的女子将寒毒传过去。” “所以就找到了我?”她没有看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屋顶,眼中透着沧桑。 无尘呐呐的说道:“寒毒每月发作时,我会给你药丸去抵抗,以后不会有什么痛苦。”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话一般,一动不动的躺着,双目呆滞无神。 无尘叹了口气,转身退了出去。 她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悲愤吗?痛苦吗?可悲吗?她就是一颗棋子,陷入一场有预谋的棋局中,被彻底的利用完之后便抛弃一边。她的人生非要这么悲哀吗?不,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会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牢笼。永远都不再回来。 她的生活宛如一滩死水,她始终无法从那夜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小月也看出了她的心事,时不时找一些笑话来逗逗她,可是,她的精神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从寒毒发作到现在,又一个月过去了,她精神愈加萎靡,终日恹恹无神,时不时昏睡,她以为,这是寒毒留下的后遗症,然而,在她的月事推迟了两个月之久后,她终于意识到,她是怀孕了。 她悲凉的抚摸着腹部,虽然她也曾憧憬过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觉得那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会是自己在一个非情愿的情况下,得到的阴谋下的产物。孩子何其无辜,让他一出生便接受这样的遭遇吗?她痛苦的抚着额,双眼紧闭,轻颤的长睫泄露她挣扎的心事。 有了孩子,她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在这个冰冷的异世,孩子可以作为自己骨血的延续,不会算计她,也不会抛弃她,让她孤寂无依的内心重新焕发生机。她开始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做一切有益于胎儿的运动,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转眼间,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开始了,皇帝下令,命各王爷携家眷一同前往狩猎场,参加这规模宏大的狩猎活动。 这是花解语自花园一别后,又一次见到他。 她仍旧穿着迤地的白色长裙,广袖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莲步轻移间,万种风情,宛若凌波仙子般飘渺出尘。 她坐在王府事先备好的马车中,长长的锦帘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手指捏着锦帘的一角,正要掀帘远眺,却意外的看到了轿边的一抹紫色衣袂,她冷笑着,放弃了掀开帘子的打算,因为她知道,轿外,逸楚渊骑着马儿走在旁边,她,不想看到他。 他显然看到那一抹淡逸的白影翩然走进轿中,也看到了轿帘的一角掀起又放下,那一刻,他竟然十分渴望再见到那张清丽绝俗的俏颜。然而,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她,这也是一个多月来他躲着她的原因。 她垂着眸,冷冷清清的坐着,想起这一个月来的风言风语。人们说,睿王王妃失德,新婚夜没有落红,睿王大怒,所以自洞房夜后,再也没有临幸过王妃,在外人眼中,她是一个无耻的,不受妇道的女子。 她嘴角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难道他就这样恨她吗?将寒毒排到她的身上不算,还要任人诋毁她的名声,她在他的眼中竟然这样不值一文吗? 他看到那掀起又放下的轿帘,心中一片黯然。睿王妃失贞的事情他知道后十分恼怒,彻查了消息的来源,发现竟然传自睿王妃新来的丫鬟紫菱,后来才知道,她受命于陈太后,虽然他进宫为她平了冤,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终究是传得老少皆知。 各怀心事的两人,一个轿里,一个轿外。谁也没有主动和对方说一句话。 皇家猎场就在云雾山脚下,这里有一片原始森林。森林中长着各种珍稀树木,也生活着各种珍奇动物。每年的初秋,都是皇家狩猎的好时候,此时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合骑马奔跑。 花解语在小月的扶持下,骑上一匹浑身雪白的好马,马儿兴奋的扬着蹄子,在林间自由的奔跑着,飘逸的长裙飞舞着,在身后荡起完美的弧度。她惬意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任由马儿随意的跑着。她的手中执着一张雕花的弯弓,弓体较软,她勉强可以拉开。也许可以在遇到危险时一用。 他抬眼看到不远处的逸楚渊,却选择走另一个方向,她故意避开他,独自向密林深处走去。她只想远远的避开纷扰,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然生活。 随着离大队越来越远,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愉快。她微笑着,满面柔光的抚着肚子,心中暗暗决定,她要靠自己生下孩子,把他抚养成人,让他快快乐乐的生活。 身后,一阵轻盈的马蹄声响起。她惊慌的向后望去,却见一身骑马服的明水瑶端坐马上,快马向她而来,没想到柔柔弱弱,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太子妃竟然也会骑马,并且骑术还相当出色。 她眉睫轻蹙,厌恶的皱着眉,直觉中不想与她有更多交集,便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往人迹罕至处而去。 四周景物似流云般向后流泻着,走着,走着,狩猎者的喧闹声已渐渐消失,地势也愈加陡峭荒蛮起来。 一阵奇怪的呜咽声响起,前方有秩序的出现一大批野狼,野狼森绿幽深的眼眸贪婪的望着马背上的她,白森森的牙齿迫不及待的露了出来。她急急勒住马,警惕的望着前方,手指缠绕着缰绳,大脑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应对的策略。 狼群渐渐靠近,奇怪的是,明水瑶也渐渐靠近。 当明水瑶发现狼群时,她的马儿也已被包围。 她惊恐的尖叫着,慌乱的甩着手中的长鞭,不停的喊着:“躲开,躲开。”尖利的嗓音在空旷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是眨眼功夫,一抹紫衣便迅速出现在狼群边缘,逸楚渊紧张的望着狼群中的两抹身影,眼中盛满担忧。 花解语无法形容再次看到他的心情,也许是高兴的,毕竟不用葬身狼腹了,也许也是悲哀的,她将又一次回到那座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她惊讶于他赶来的速度,似乎就是藏于附近一样,只等着她们有危险时出现。 逸楚渊看到两抹处于危险中的人影,目光游离着,心中不断挣扎着究竟该先救谁的问题。 明水瑶凄婉的叫声再一次吸引了逸楚渊的视线,他的手微微颤抖,神情犹豫着,却在深深的凝视了花解语一眼后,选择向明水瑶移去。 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锋剑,泛着盈盈寒光,如同万民景仰的神兵一样,浑身散发着炫紫邪魅的光影,隐约可见似有龙吟虎啸缠绕,杀气盎然,那夺命之剑,带着凌烈的寒光,瞬间便夺了几十头狼的性命,他宛如沥血战神般,昂立于山野之中,然而那嗜血的疯狂却并不是为她。 花解语凄凉的笑着,奋力将手中的弓箭拉开,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没有内力,剑势弱了许多,却仍有几匹野狼受伤倒地,然而,她没有那人那般的能力,只能想办法去躲,她边射边退,直退到一棵笔直的大树旁,转身迅速爬了上去。也许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她竟然轻松的爬到大树之上。偎在两个枝杈之间,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把弓箭挂在树枝上。 逸楚渊迅速来到明水瑶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腰肢,飞跃出狼群之外,在转身之际,担忧的看了一眼花解语,发现她安然靠坐在大树之上时,便略微放了放心,脸上逸出一抹笑意,转身飞速离去。 被她搂在怀中的明水瑶恶毒的看着树枝间的花解语,冲着暗林中的一抹黑影打了个手势。 在逸楚渊离开之后,一只离弦之箭带着雷霆的力量迅速向着花解语而去,当她发现时,箭已近在咫尺,她惊慌失措的弯腰去躲,却不小心一脚踏空,从树上直直的落了下去。树下贪婪的狼群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树上的花解语,看到她坠落下来,不由集体发出阵阵呜呜声,呼啦一下重新围了过来。 花解语在方才爬上树时,将弓箭搭在了树枝上,如今,手无寸铁的她看着重新围上来的狼群,眼眸中掠过浓浓的担忧。她一手抚着腹部,腹中隐隐作疼,怕是在刚刚摔下时动了胎气,另一手飞快的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支箭,她警惕的靠着大树,手中握着箭,只要有靠近的狼便给它一箭。 虽然她已没有了内力,武功招式却还在,奋力顽抗下,一时狼群也近不了身。 然而,她却忘了,今天是她每月寒毒发作的日子。方才搏斗打得大汗淋漓,浑身湿热,下一刻却如堕冰谷,彻骨寒冷,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瑟瑟发抖,脚步虚软,站立不住。 她斜斜的靠坐在树下,牙关紧要,竭力保持大脑的清醒。她一手哆嗦着从怀中掏出无尘给的药,拔开瓶塞,颤抖着往嘴边倒去。然而,不受控制的双手,丝毫使不上力气,一多半的药被倒在地上。 她脸色苍白,心中涌起无限的绝望。 阴险的野狼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一只领头的壮硕公狼一跃而起,向着她扑了过去。 花解语挥起手中的箭,向着野狼刺去,却被野狼扑翻在地,她双手紧紧掐着野狼的脖子,狠命的掐着,狼的血盆大口就停在她面前半尺远的地方,她甚至可以看见狼眼中的嗜血绿芒。 一人一狼僵持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到腹部一阵胜过一阵的抽痛和双腿间粘稠湿热的液体,她悲哀的闭了下眼睛,默默的说道:“别了,孩子,找个好人家投生,不要再找这样的父母。” 不知过了多久,狼的舌头耷拉了下来,白眼上翻,断了气。她浑身虚脱的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渐渐陷入昏迷。 狼身软趴趴的搭在她的身上,情景有些诡异。 没有预想到的疼痛,没有难忍的啃咬,没有死亡的气息,她陷入了昏迷,只在半昏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和一张饱含疼惜的脸。 是谁? 究竟是谁? 似乎从穿越过来后,她便总是昏迷过去。这一次又是这样。 第二十四章 逸楚渊的心声 逸楚渊将明水瑶送到安全的地方后,便迫不及待的转身要走,明水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瑟瑟发抖的说道:“渊,我怕,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逸楚渊不动声色的抽回衣袖,冷冷的说道:“太子殿下在那边,自会有人陪着皇嫂。”说完便毫不犹豫的向密林深处纵马狂奔。 刚刚寻过来的无月和无尘急忙随后跟上。 明水瑶眼中闪着阴毒又得意的寒芒,轻声低咒道:“花解语,这是你自找的。” 花解语栖身的大树下,横七竖八的陈列着几十只野狼的尸体,大树脚下,一滩鲜红的血已经凝结成块。 逸楚渊疾奔到大树下,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花解语。” “花解语,你在哪儿?。” 密林中回荡着孤单的回音,一声声的敲击在他的心上,他的心猛地抽气,仿佛快要窒息般的痛苦。 他跌跌撞撞的拨开稠密的树枝,惊慌失措的搜寻着,甚至劈开树下几匹野狼的肚子,寻找里面是否有人的肢体,发觉没有后,才稍微安心一些。 无尘默不作声的蹲在树下,捡起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四周散落着几粒治寒毒的药丸,瓷瓶边淌着一大滩血。他疑惑的用树枝拨拉着血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的血会是这样的状态。 他拿着瓷瓶,缓缓站起身,叫住正欲继续往密林而去的逸楚渊。 “主子,这是王妃留下的。”他快速走到逸楚渊面前,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接着说道:“王妃应该是寒毒发作了,而且受了伤,只是,不知何处的血会流这样多。” 他转身指着树下的那摊怵目惊心的鲜血,对逸楚渊说道。 逸楚渊踉跄的走到树下,蹲下身,观察着那摊鲜血,心不自禁的揪痛着,他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到她爬到了树上,为何有会跌落下来?” 一直悄声不语的无月抬头看到树枝只见插着一支黝黑的箭,便窜身而上,将箭执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后,奇怪的说道:“主子,王妃拿的箭是刻有睿王府的标记的,而这只箭却刻着一个奇怪的月亮印记。” 无尘顺着箭没入的地方望去,晶眸闪烁着,凝眉说道:“如果王妃当时在树上,那么这只箭便是为了射她下来,这一切都说明,这件事是有预谋的。” 逸楚渊手中紧握着箭,恨声说道:“是谁,是谁这样狠心,竟然想要让她葬身狼腹?” 无月和无尘相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无尘接着说道:“主子,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现场的种种迹象表明,王妃是被人救了,接下来,我们只需加派人手大力搜寻即可。” 逸楚渊一拳击在树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树干蜿蜒的流了下来,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的咬着钢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派出王府所有的侍卫,全力搜寻王妃下落,并查处此事的幕后人,敢动本王的王妃,本王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抱拳快速离去。仅余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逸楚渊,定定的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揪着胸口的衣服,他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初见花解语,是在公主府,无月说,有人给他传了信息,让他们去看一出好戏。到达那里时,他看到了床上发丝散乱却仍旧高贵冷静的她,那时,他对她充满了鄙夷,自然也就没有给她好脸色。 令他惊讶的是,她的眼中那抹清明,那丝狡黠,即使面对前来抓奸的众多陌生人,她也仍旧从容不迫,睿智清高。虽然,她借着化妆和语气的轻佻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他却看到她的淡然和眼中的嘲讽,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对她的感觉便有些不一样了吧。 只是,他却一直被世俗的流言蒙蔽着眼睛,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那时的他,与所有的人看法都一样,觉得她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女人,之所以在皇宫大殿提出要娶她,不过是为了折辱她的骄傲,当然,不可否认,娶了沧月国的公主,对他以后竞争皇位还是有些好处的,娶一个女人,换强大的后台,无论怎样都是划算的。 在皇宫中,父皇准备取消两人的婚约,他却选择了继续,他以为,像她那样的女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服从,可是,当她斩钉截铁的说她不愿嫁给他时,他的心被震撼了,想他堂堂王爷,战功显赫,多少名门闺秀巴望着嫁给他,而她,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居然说不愿意,所以,他愤怒了,她眼中的不屑,深深刺激了他的眼睛,他只想找方法折辱她的骄傲,遂定下半年之期,他要看着她拜倒在他的脚下。 云雾山中,意外的,他竟然遇到了刺杀,对方显然是有预谋的,那般暗杀只为取他性命,情形危险万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救他的竟然是她。也是那夜,他发现她是至阴体质,是他一直要寻找的排寒毒对象。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他不惜换个身份接近她,诱惑她,果然,他成功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光彩,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动心。 花解宁的到访,打破了事先所有的计划,他只得选择提前将她娶过府。洞房夜,他犹豫着是否要利用她的身体解去寒毒,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体质,万里挑一。可是潜意识中,他是抵触这种做法的,尽管说不清原因。 无月传来她身中醉花间的消息,他的内心既矛盾,又轻松。他可以以救她为目的,去解除寒毒。因为,醉花间是世间最烈的一种春药,不及时解去,便会有生命危险。他以为失去生命和身中寒毒比起来,还是身中寒毒比较轻一些,便鬼使神差的接受了无月的请求。 洞房中,他看着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绝世容颜,心不由自主的跳动着,然而,她的不屑却深深激怒了他,那个时候,他只想让她屈服,承欢于他的身下。 他没有怜惜的直接要了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那一夜,他为她疯狂,为她成魔。 天阳神功练成后,他居然不敢去见她,说来真是可笑,他堂堂睿王,百万敌军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浴血战神却独独害怕去见她,他怕看到她清冷的眼眸,勾着嘲讽弧度的红唇,怕看到她眼底的不屑和无比的怨恨。 但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见到她。 花园中,看到她翩然若仙的样子,他惊呆了,那时候,他觉得他的王妃绝色倾城无人可比。当时,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觊觎的冲动。当他听到被她推倒的明水瑶的哭诉时,心中竟然没有愤怒还隐隐有些窃喜,难道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吗?可是,当他接触到她不带一丝波澜的眸子时,美梦顿时破灭了,她的那些话就像火上浇油般的刺激着自己的自尊心,在面子的驱动下,他做了一件令他后悔不已的事情,他竟然扇了她一个耳光,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红红的指印像是一个标记一般,控诉着他的罪行,他竟然打了她,这个认知让他在以后的日子中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后来,听说她寒毒发作了,发作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她被痛苦折磨的昏倒在地,连身体损伤都不知道,那一刻,他是痛恨自己的,他恨自己的无情,恨自己将他们的关系推向了绝境。 皇家猎场,看到她和明水瑶同时身陷险境,他心中矛盾挣扎着,做着最残酷的思想斗争,明水瑶不会武功,如果先救她,明水瑶也许就会死,他们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不能见死不救。权衡之下,他选择先救明水瑶,可是,当他返回去救花解语时,却彻底失去了她的踪影,如今,他甚至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真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一拳一拳的砸在树干上,发泄着心中的苦闷,过往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着,他的心,不可遏制的抽痛着,越来越痛,痛到不能呼吸。 解语,你在哪里?如果找到你,我一定不再放开你的手。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二十五章 失而复得 一座简朴的小木屋中,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毫无生机的躺在精致的木床上,脸色苍白,莹润的肌肤几近透明。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担忧的望着她,手中缓缓搅动着手中的药汤,用汤匙舀起后,放到嘴边吹凉,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送到女子的嘴边。 看到女子不再吐药,他妖孽般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仿佛无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响晴一般,温柔的笑容宛如和煦的阳光般洒满木屋。 他用修长秀美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肌肤,那神情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他那邪魅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爱恋,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将药碗轻轻的放在桌上,正要拿出锦帕为她擦拭满头的汗水,视线的余光却看到一抹轻如雨燕的身影正在向这边疾掠而来。他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眼中泛着狂澜,双手的拳头紧握,青筋迸出,浑身的气势宛如地狱走出的罗刹一样,冰冷,危险。 然而,他的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身影,他的神色立刻黯淡下来,浑身的气势仿佛从没有出现过般的消失无踪。他留恋的看了床上那绝色的女子,修长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闭着眼睛静静享受那细腻的触感,似要把这种美好的感觉永远留在心中一般,口中喃喃的说道:“舞,我会来接你的。” 他的眸子饱含着深情,凝视着床上娇俏的美人,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一般,若不是远处越来越靠近的白影,他几乎想一直陪她在这里,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 红色的魅影急速掠走,衣袂卷起的轻风拂动着屋中柔弱的兰花细叶,叶片几不可查的晃动着。屋中恢复了安静,若不是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这情景几乎会让人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屋外的白影满含期待的推开木屋的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当床上的靓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听到,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他感到,他的血液在喧嚣沸腾,他欣喜的意识到,一切担心都已经结束,那个让他牵挂的女子,此时正躺在床上,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离开他。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潋滟的凤眸中盈满雾水,眉睫微挑,线条完美的薄唇轻轻的蠕动着,却没有出声。 他看到了桌上的药碗,听到她轻浅的呼吸,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彻骨的疼痛让他终于认识到,这不是梦,她,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啊……”床上的女子猛然大呼一声,整个房间充斥着那种伤心绝望,无助,仇恨的味道。 她在惊呼声中坐了起来,双眼充满恐惧,那眼眸看上去是那么空洞无力,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你怎么样?”他紧张的站起身来,眼眸中盛满担忧,伸手便去扶她。 她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碰触,将身体向里边挪了挪,转首瞥向他,木然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是你?” 他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讪讪的露出笑容。自嘲似地放下手,重新坐到床边的木凳上。 “是我。”白衣人笑着答道,尽管面上戴着面具,却仍旧难掩他脸上激动之色,他的声音清脆悦耳,沉稳中隐着一丝激荡。 “真是没想到,居然是游龙堡的堡主救了我。”她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是在感谢还是在自嘲。 他的脸色暗了暗,拢在袖中的手紧紧蜷在一起,有着一丝无法觉察的颤抖。 “不是我救了你,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这个小屋中了,我仅仅是偶然路过而已。”他垂下眼眸,长睫隐下所有的情绪,轻轻的诉说着事实。 她心中微微一动,原来梦中那个温柔的声音果然另外有人,是他救了自己吗?师兄?也许,什么时候她应该去见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师兄。 她犹自发着呆,没有觉察到随月楼失落的神情。 她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下床,只是,虚弱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她身体的分量,她还没有站起来,便有重重的向后跌去。 随月楼长臂微伸,将她拦腰搂住,缓缓扶着坐到床上,他身上那淡淡的青草芳香无孔不入的钻到她的鼻中,她的心中微微一滞,不动声色的轻轻将他推离。 随月楼云淡风轻的脸上迅速飘过一抹失望,却在转头之时,脸上重新盈满笑容,仿佛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样。 门外响起踏踏踏的脚步声,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旋开,一个一身修剪合度的黑衣丝绸长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外。 男子的双眼在看到花解语那一刹那,迅速掠过一抹惊讶,随之便如雨点落水一般,过后无痕。 他冲着随月楼一抱拳,轻声唤道:“主子。” 随月楼见他来到,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身子却仍旧未动,他微微颔首,平缓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急切,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星魔,快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是。”黑衣人疾走几步来到床前,凝眉看了一眼花解语,伸出两个纤长的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上。 花解语臻首轻转,眼波流动,奇怪的看了看这位身着黑衣却带着神秘蝴蝶面具的男子,方才听随月楼叫他星煞,难道,他便是游龙堡中大名鼎鼎的三煞之一星魔? 随月楼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游龙堡的三煞之一星魔,世人皆以为三魔乃杀人恶魔,却不知星魔其实是百年难遇的神医,语,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语,多么亲昵的称呼,虽然她已心如死水,在听到这声暧昧的称呼后,仍是不可遏制的俏脸微红。她垂下眼眸,微微颔首,将衣袖往上挽了挽,以便他更好的诊脉。 星魔神情凝重的为她号着脉,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讶和怜惜,似乎还有一丝愧疚?他神情复杂的将手放下,意味深重的看了一眼随月楼,沉吟片刻,沉声说道:“这位姑娘身中寒毒,内力全无,并于几天前不慎堕胎,身体极度虚弱,幸亏这几日有高人为她调理,负责身体恐一时难以恢复。” 闻言,随月楼双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星煞,双手在袖拢中不停颤抖,他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呐呐的说道:“怀孕,堕胎?” 星魔一脸沉重的点点头。 花解语哀伤的闭上眼睛,她想起那日腹部的剧痛,想起双腿间粘稠温热的液体流出,知道就是那时,她的孩子没了。她双睫轻颤着,心,似是突然掉入冰冷的寒窟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随月楼微笑着对她说道:“你不要难过,好好休息,我随星煞去熬药。”说着,他轻轻的扶着她躺下,将薄毯盖到她的身上,缓缓的退了出去。 厨房中,随月楼神情失控的抓住星魔,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不是说她只是会受到寒毒的折磨,不会影响其他吗?为何会突然内力全消?” 星魔缓缓摘下蝴蝶面具,露出无尘那张淡雅脱尘的脸,他神色黯然的看着随月楼,痛声说道:“王爷,我并不知道王妃所练的武功是玉女神功,这种武功,与寒毒相克,她体内的寒毒压住了她的内力,所以,她此时与柔弱女子无异。” 随月楼,也就是逸楚渊,缓缓松开双手,眸中含着泪水,踉跄的后退几步,喃喃的说道:“是我害了她,我以为,她的内功绝对可以自保,没想到,她竟然失去了内力,是我害了她,也害了我们的孩子。” 他痛苦的捶着胸口,脸上悲戚难耐。 无尘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说道:“王爷,您不要这样,这是天意,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孩子还会有,您只要今后好好对待王妃就好了。” 逸楚渊骤然停住手中的动作,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朦胧的眸中似又恢复了神采,眼中充满希翼,喃喃的说道:“是啊,我们还有时间,今后,我一定不再负她。” 说罢,他呵呵的苦笑着,转身往木屋走去。 第二十六章 他的柔情 花解语的身体在星魔的精心调理下,渐渐恢复如初。那精致细腻的脸上渐渐有了光泽,呆滞的双目也恢复了灵动。依旧瘦削的脸庞更加小巧,单薄的身姿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美。 一个月来,随月楼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为她排解了不少烦忧,她那麻木冷清的寒霜脸也渐渐浮现出笑容,眉宇间的哀愁也挥散了不少。 小屋前的树林中,有一处清雅之处,这里有潺潺的小溪流,有成片的绿茵,有似锦的繁花,环境清幽,风景秀丽。是抒发闲情逸致的好去处,他经常与她在这里对弈消遣。 她在猎场受伤,又遭遇小产,身体一时不易恢复,至少也需休息一月之久。在静卧床榻一个月后,她终于可以走出木屋,来到山野之中,呼吸野外清新的空气。 这一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寂静的山林有着一种空幽的美。林中绿毯般的草地上,随月楼赤着双足,玉石般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透着莹润的光泽。他的身下铺着一块红白相间的锦绒地毯,墨色的长发邪肆的披散在肩上,如流水般倾泻下来,气质高雅,淡然脱尘,他手中捏着一枚黑色棋子,凝眉,思索,举棋不定。 她依旧是一身迤地轻纱白裙,墨发用一根银色丝带微拢,随意的散于肩上,偶有几绺垂于鬓边,为她淡雅脱尘的气质增添几分动态的美。她坐在一块黑白相间的精致羊毛垫上,纤指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黛眉轻蹙,神色凝重,同样苦思着。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中流露着溺毙人的柔情,用磁性低沉的声音说道:“语,你要输了。” 她俏皮的抬起眼皮,眸中波光流转着,透着狡黠自信的光芒,顾盼流兮的轻笑道:“那可不一定。”声音空灵悦耳,带着醉人的韵味,惹得随月楼一阵失神。 星魔远远的看着飘逸若仙的两人,眼中含着一抹欣慰,他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上主子那样神祗般的人物,如今,他知道了,眼前这个女子,绝对可以和主子并肩而立。因为她也是那样的出色,如果说,主子是遨游碧空的枭龙,那么她便是振翅高飞的炫凤。两人就像下凡的金童玉女般的般配。他淡淡的浅笑中饱含着祝福,黑色的衣袂在微风的拂动下尽情的飞舞着,挺拔修长的身姿宛如苍松般傲然挺立。 花解语淡然的将手中的白子落于已经形成合拢之势的黑子中,看似死水一潭的白棋,瞬间恢复了生机,竟然可以首尾相接,奋起冲杀。 随月楼眼中飘过一抹赞赏,调侃道:“语的棋艺真是越来越高超了,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我的围攻下全身而退的人。” 他将未下完的棋子收到棋盒中,又接着说道:“好了,今天就下到这里了,你该吃药了。”之后拂了拂衣摆,将脱到一边的靴子穿到脚上,优雅的站起身来,把手伸给花解语。 一听又要吃药,花解语不禁眉头紧皱,她嘟着樱唇说道:“又要吃药啊,我已经好了,能不能不吃?”她丝毫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反而语气中透着娇嗔,憨憨的问道。 随月楼轻笑着摇摇头,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色彩,将手往她面前又伸了伸。 她不悦的撅着嘴,将手放到他的手中,由着他拉自己起来,一同往木屋走去。两人衣袂翻飞,墨发相缠,在群花烂漫,青草葱翠的美景中,分外显眼,靓丽。身后的小溪哗啦啦的响着,仿佛唱着一首优美缠绵的歌曲,伴随着蝴蝶的轻舞,红叶翩飞,衬托画面浪漫温馨,唯美至极。 木屋中,桌上放着一碗刚刚晾好的黑糊糊的药汤,淡淡的白气袅娜的飘散在空中。逸楚渊将药碗端到自己面前,用汤匙盛了一勺尝了尝,这才笑着将碗送到她的面前,轻声的说道:“嗯,刚刚好,趁热喝了它。” 花解语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末了还用手扇着,直叫道:“好苦,好苦。” 一颗带着甜香的梅肉适时的送到口边,她含笑张口吃下,抽出一块白色锦帕,轻轻的拭去嘴角的药渍,试探着说道:“楼,这些日子呆的好闷,不如我们去打猎吧,调剂一下口味也是好的。”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个月的亲密相处让他们的感情在无形中增加不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离不开他。譬如此时自然而然的撒娇已是家常便饭。向他开口要求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随月楼脸色变了变,身子微微一僵,双拳也不自禁的握紧。 她奇怪的看着他的反应,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他神色稍微缓和过来,反手拍拍她的手背,绽放着一抹让她放心的笑容,朗声笑道:“没事,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适合剧烈运动。想要调剂口味告诉星煞一声即可。如果你在这里呆的烦闷了,我带你回游龙堡如何?” 她黛眉微挑,这是他第一次提出带自己去游龙堡,想到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地方,她狡黠的双眸中呈现激动的光彩,莹润的俏脸上也绽放出希翼的微笑,惊喜的问道:“真的?” 他长臂轻伸,一把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认真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他凤目轻扬,深邃的眼睛就若深幽的宝石般璀璨,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莹润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晕,四散的墨发如瀑,丝丝缕缕的飘落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纠缠着淡淡的芳草馨香,弥漫着清幽的男性气息。带着一丝魅惑,带着些许邪肆,悄然打动着她的心。 她垂着臻首,羞涩的将他推开,故意将视线投向远方,似是赌气的说道:“谁要和你回去,我可不想见到你的成群姬妾和满院的莺莺燕燕们。” 随月楼哑然失笑,用修长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对上她氤氲的美眸,深情的说道:“我随月楼从来就没有什么女人,你是第一个。” 他居然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女人,这代表什么?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迷离的双眼对上他深幽如星辰般的凤眸,迅速闪过一丝慌乱。看着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脸,她突然有些紧张的闭上眼睛,诱人的樱唇微微张开,呼吸瞬间有些急促。 他的喉咙难耐的上下滚动着,看着她轻启的嫣红樱唇,如蜜糖般诱他去尝,他身体倏然一紧,声音喑哑的说道:“女人,你在邀请我吗?” 她慌乱的睁开氤氲的双眼,长睫颤抖着,挣扎着想要离开。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樱唇已被他紧紧封住。 “呜……”她的大脑瞬间空白,尽管之前有过一次情爱经历,却从未接过吻。她从来不知道接吻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事情,直吻得她心神荡漾,意乱情迷,不可自拔。 都说男人只与他心爱的人接吻,难道,自己是随月楼心爱之人吗?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脑中瞬间恢复一丝清明,纤手也下意识的推拒着抵在她腰间的手臂,然他长臂如铁,坚硬的压着她不肯松开。 一时间,温馨的小屋中充满的沉重的喘息声。 “主子。”星魔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蓦然看到热烈的缠吻在一起的两人,瞬间满脸通红,他急忙转身跃出门外,留下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花解语狼狈的逃离了他的怀抱,脸上残存着未退的红晕,虽然那个怀抱让她如此留恋,甚至迷恋,可是刚刚受过一次情伤的她,实在不敢轻易再去相信一个男人的感情。 随月楼跨前一步,有些受伤的看着她淡漠的反应,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庞,期待而又坚定的对她说道:“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游龙堡,我要明媒正娶你做我的堡主夫人。”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颤抖的长睫蝶翼般的扑扇着,纤手握紧又松开,狂跳的心似要蹦出胸膛一般,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灵魂又一次复活了。 她缓缓转过身子,抬起清澈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疑惑的问道:“你喜欢我什么?难道不嫌弃我已经……” 他急忙捂住她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竟有些害怕她接下来的话。他深幽宛如古潭一般的星眸,隐着异样的神采,专注而又柔情似水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性感的薄唇轻轻的启动着,真诚的说道:“你的什么我都爱,爱你的美,爱你的魅,爱你的坚强,爱你的特别,爱你的多才多艺,我只有心疼你,却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相信我,让我一生都爱护你,嫁给我吧,好吗?” 他信誓旦旦的说着,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 她眼睛一阵酸涩,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她将头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喃喃的说道:“我的要求很自私,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做到吗?”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要生生世世一双人。”温热的湿气吹拂着她敏感的耳垂,她的脸颊有些烧灼,手却主动的环住他的腰,紧紧拥着他。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一次,就让她再放纵一次吧。 第二十七章 感情加温 云雾山高高的山巅上静立着两抹淡雅脱尘的白色身影,隐在云雾中,似是天外飞仙般遗世而独立着。白色飘逸的衣袍缠缠绵绵的在风中翩舞着,在金色的晨阳的照耀下,透着金色神圣的光辉。 一轮新日在云雾遮蔽下缓缓探出头来,刹那间,金光万丈,世间万物均拢于金光之中,愉悦的染上朝气。 花解语开心的依偎在随月楼的怀中,纤指指着崭露头角的新日,由衷的慨叹道:“楼,你说,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像一轮新日那样,度过了人生中的灰暗,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随月楼身躯微震,俊逸的脸庞上呈现淡淡的哀愁,他将一件白色的披风披于她的肩上,重新拢她入怀,沉沉的叹了口气,似是而非的回答道:“语,今后,我不会在让你受一点委屈。”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一直是他们避讳的话题,她听出了他的黯然,神情瞬间暗淡,随之便低首望向万丈悬崖,转移话题的问道:“云雾山底是什么样的呢?你有没有下去过?”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极目远眺,在山底不远处,有一片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人人都知那是一处难以到达的去处,却无人知晓,那里其实便是游龙堡的所在,深幽古潭,峭壁绝岩,世人难以到达,只能因着它地势险要,遥相慨叹,也许仅有飞腾的游龙才可飞跃而入,是以得名游龙堡。 花解语见他半晌沉思不做声,便仰首观瞧。只见他目光直眺峡谷深处,神情迷离怪异,不由出声轻唤道:“楼,想什么呢?” 随月楼轻咳一声掩饰着失神的尴尬,歉意的冲她笑笑,抬起玉手指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峦,笑着对她说道:“看,那里便是游龙堡的所在,我们明天便启程前往那里。” 她闻言一怔,传说中的游龙堡潜在深潭深处,无路可去,只有天上的游龙可以搭载堡中之人进出,无人知道具体位置,没想到,这个神秘的地方,竟然隐在这样一处隐蔽的地方,怪不得…… 见她神色迷离,似信非信,随月楼促狭的笑道:“难道你也以为进出游龙堡需要乘龙方可?” 她自动忽略他话中的调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凝眉犹豫着道:“此去路程虽不算远,但却不容易到达。沿途全是山路,不仅不能乘车,恐怕连马也不能顺顺当当的骑,那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啊?” 他微微一怔,眼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欣赏,没想到她仅是极目远眺,便能分析出目前存在的困难,真是个聪颖的女子,要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天了。 他环紧她的腰,认同的轻轻颔首道:“你想的不错,如果不乘车,不骑马,恐怕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你的身体刚好,步行是绝对吃不消的,不如我们改走官道,绕道而行吧。” “不可。”她仍旧摇摇头说道:“官道虽然可以乘车,却多绕一倍的路程,且又不能直达目的地,我认为还得另想它法。”她咬着红唇陷入沉思。 随月楼困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说的它法,是什么样的方法,难道除了乘车,骑马,步行,还有其他的行路方法吗?水路?不可能,这里沿途没有任何河流湖泊,怎么可能走水路?他暗自琢磨着,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一望无垠的碧蓝天空中,飞过一只雄伟的苍鹰,惬意的伸展着双翅,自由的滑翔在白云朵朵之间。 她脑中灵光一闪,双手一拍,激动的跳了起来,口中愉悦的喊道:“有了,有了。”然后便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兴奋地说道:“我想到办法了,我们快点回去。”似是顾不上多说什么,她便风风火火的拉着他的手,急不可耐的往山下奔去。 随月楼一把拉住她,好笑的将她拦腰抱起,运起轻功,飞快的向山下掠去,便飞奔还边轻松的调侃道:“这样不是更快?” 她自然的将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放心的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俏皮的说道:“真是不错,不如我们就这样飞下山崖如何?” 他的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脚步一顿,心脏似是漏掉两拍,惊讶的看着她问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她似是有意逗他一样,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嗯,难道不好吗?” 他嘴角猛的抽了抽,额上黑线无数,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如果我一个人,借助飞钩也许可以侥幸到达山谷,如今加上你,我是断断不敢去冒险……” 她强忍着笑意,身体轻颤着,忍俊不禁的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她在和他开玩笑,于是便惩罚似地将她放到地上,刮着她的鼻子说道:“好啊,你竟敢骗我。”说着便将手探向她的腋下,轻轻的挠着。 她惊叫着,躲闪着,口中求饶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咯咯咯……” 两人你追我干的欢跃在浓密的树林中,不时发出愉悦动人的笑声,惊起林中无数栖息的小鸟,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的的看着两抹脱尘的身影边玩边向山腰跑去。 嬉戏累了的两人没形象的躺在青翠的草地上,仰首望着蓝天白云,静静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她出神的望着蓝天,喃喃的问道:“楼,你在游龙堡还有亲人吗?” 随月楼眼前掠过那张绝色倾城却严厉无比的容颜,顿时神情有些黯淡,讪讪的说道:“我的母亲在那里。” 她心中一惊,目光闪烁着,抓起一根青草把玩着,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最难相处的便是婆媳关系,你的母亲不会嫌弃我吧?” 随月楼单臂支起上身,手托着腮,俯视着地上的娇颜,轻笑道:“原来你早想嫁给我了,这么早就开始考虑婆媳关系的问题了,看来我得事先安排婚事才行。” 她俏脸通红,赌气的扭过头,轻啐道:“少臭美了,谁要嫁给你?”微风拂过,她轻扬的长发丝丝缕缕的飘到他的脸上,漾起淡淡的香气,轻轻的钻入他的鼻中,引得他不由心神荡漾。 “再说不嫁?” “不嫁,不嫁,就不嫁。” 他扳过她的肩膀,俯身压下,惩罚性的吻,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最后抵达她半张着的樱唇上,温柔不是霸道,带着一丝清新的青草香气,沿着她精致的锁骨蜿蜒而下。 女子嫣红的脸颊染上情欲的色彩,整个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她低低的唤道:“楼,楼不要这样,我们,我们……” 随月楼强忍着体内喧嚣沸腾的欲火,双臂如铁将她环住,沉沉的喘着粗气,低喃道:“你这个妖精。这样还不嫁吗?” “讨厌。”她俏脸如红透的苹果,透着成熟的神韵和魅惑。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他竭力的克制着自己,僵硬的坐直了身体。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平息着心中的躁动。 良久,她才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背部,略带的说道:“楼,一切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可好?” 他身体又是一僵,转身将她搂在怀中,将头伏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吸着她女性自然的馨香,没有吭声。 她伸出玉手,温柔的将他散乱的发丝别于耳后,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轻轻说道:“走吧,明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第二十八章 滑翔翼 两人回到木屋中是,已是晌午时分,星魔早已备好饭菜,放置好碗筷,等着他们享用。三人环着木桌快速的吃着饭,由于大家各有心事,一顿饭竟吃的安静非常,除了不时有碗筷碰撞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饭毕,花解语取出文房四宝,在纸上勾勾画画着,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并标明结构框架,又写下几样所需的物品递到星煞面前,兴奋的说道:“买足这几样东西,找几个能工巧匠,按照我图纸所标注的制成这个东西,我要让你们体验一下空中飞翔的感觉。” 星魔和随月楼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忍俊不禁的笑道:“这是你的字?” 她看到两人嘴角抽搐的样子,顿时明白他们是在取笑她毛笔字的惨不忍睹,不由心中不悦,脸色一沉,负气的坐到一边不悦的说道:“本公主是文盲,从来没有练过毛笔字,怎样,不可以吗?” 随月楼和星魔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屋中气氛诡异,空气暗流涌动。 星魔挑了挑眉睫,冲着随月楼眨眨眼睛,示意他自求多福,自己则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我去采购,我去采购。” 随月楼看着她寒冰一样的脸色,顿觉有些头疼,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拢在衣袖中的大手握了握,随之讨好似地上前牵起她的手,讪讪的说道:“我可是爱屋及乌,我喜欢的是你,所以,语的字写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何必应为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呢?” 她淡漠是甩开他的手,霸道地说道:“本公主不学无术,堡主若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若是留下,今后便不能再说我一点不好。” 他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娘子有命,为夫岂敢不从?” “呸,不害羞,谁是你娘子?”她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许缓和,却余气未消的指着门外的竹林,口气不悦的说道:“念你初犯,驱逐罪可免,体罚难逃,就罚你劈竹子,越多越好。”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非虚。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样子,转眼便阴云密布,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摇着头,慨叹着,认命的转身往竹林而去。 竹林中,随月楼白衣翩翩,静静站立着,双手举过头顶,又缓缓放下,气沉丹田,内力卷起的狂风呼啸着袭向葱翠的碧竹,竹子像是被利刃斩断一般,齐齐的由根部断落,上百根碧竹齐刷刷的躺倒在地上,若不是亲眼所见,花解语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他一人之力所为。 她瞠目结舌的盯着地上的碧竹,指指随月楼,又指指竹子,红唇嗫喏着,却说不出话来。 随月楼得意的收势,云淡风轻的问道:“如何,有这些还够吗?” 她惊愕的点点头,却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于是又理直气壮的指使道:“还不够,还要将它们按顺序放好,” 随月楼愕然,感情她把自己当做打杂的小厮了?他认命的摇着头,叹气说道:“作你的相公还真是命苦啊。”说话间,掌风拂过,碧竹被规规矩矩的排列在一起,就像用尺子量过般齐整。 她俏脸微红,嘟着嘴嘀咕道:“这还差不多,你若是不愿干,我才不勉强你。” 随月楼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贴近她的耳朵轻咬着,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说什么?”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的身体迅速如过电般轻颤不已,正不知道怎样脱身时,蓦然看到快步归来的星魔,像是看到救星般的推拒着他说道:“星魔回来了。”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怀中的软温香玉,跟在她身后出了竹林。 星魔的办事效率不容置疑,不到半天功夫,所有需要的部件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再加上随月楼准备的竹子,她灵巧的手上下翻飞着,熟练的组合着,不一会儿,一架奇形怪状的物体出现在三人面前。 花解语欣喜审视着,检查着有无疏漏,不时的左敲敲,右撞撞,察觉无误后,才满意的点点头,回眸冲着怔愣的二人灿然一笑。那笑容宛如盛开的莲花,圣洁美丽,光彩照人,充满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傲然,洗净了人世间虚假做作的铅华。 随月楼一时迷失在那个笑容中,当他回过神来时,那奇怪的东西已经被支了起来,若不是时至傍晚,她甚至想当时就去山崖上试飞。 星魔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怪东西,一边摸着怪物的框架和平滑的面料,一边好奇的问道:“如此怪物,有何用途?” 花解语神秘的笑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叫滑翔翼,究竟有何用途,那要等明天你们亲眼见识了才知道。” 当夜,辗转反侧的三人几乎失眠,激动不已的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 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阵东风刮得还真是及时,原本,她还担心风向问题,没想到,第二天,不仅风和日丽,旭阳高照,还顺风顺向,一切如意。 云雾山云雾缭绕的山崖上,背着包袱的三道淡雅的身影在山崖上忙碌着,星魔第n次问花解语:“这个,公主,您确信我们会完好无损,万无一失的到达崖底?要知道,万丈高崖飞身掠下,这可不是一般事,不能当做儿戏的。” 花解语生气的看着面前两个保持怀疑态度的男人,口气不善的说道:“你们害怕的话就沿着山路下山吧,我在前方那座山等着你们。”说罢便径直用手握起滑翔翼,跃跃欲试,看那神情,竟是不愿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随月楼搂着她的肩膀,赔笑说道:“你别生气,我们相信你就是,怎么操作,你尽管说,就是陪你上天入地,相公我也愿意。” “讨厌,就知道占我便宜。”她娇嗔的嘟着嘴,却发现星魔神情暧昧的看着他们,一时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她故意冷着脸,借着淡漠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羞涩,故作漠然的解说着滑翔翼的掌控方法。 因为她没有内力,所以需要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平衡力量控制飞行,而她则抓住中间的控制杆,指挥着他们的行动。当一架大鸟似的怪物从万丈高崖上平稳的飞翔而下时,两个男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样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这样轻松自在的体验飞翔的快乐。他们想一只苍鹰一般翱翔在云雾缭绕的碧空中,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心中如波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静。这样的飞行,可以节省大半的路程,速度与马速也不可同日而语,正是妙不可言,没想到花解语这个世人眼中刁蛮无耻不学无术的草包公主,奇怪的脑瓜中竟然存着这样多的奇思妙想,真是出人意料。 她看着急速上移的嶙峋怪石,偷眼观察到两个男人脸上的狂喜,心中得意不已,她昂着头,傲然的问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 星魔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歉意的说道:“公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的无知之罪,今后,星魔定当以公主的马首是瞻。” “切,我才懒得和你计较。”她将头撇到一边新奇的看着峭壁上奇形怪状的巨石和悄然生长的奇珍异草,自言自语的说道,“本公主海量,这点小事又怎么会……” “啊,楼,你看那边崖上长着什么?”她忽然指着右边的山崖惊呼道。 两个男人顿时抬首向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立如刀削的峭壁上有一块凸起的巨石,巨石的下方不起眼的位置,生长着一个紫色枝叶的奇怪植物,植物的枝杈上结着一颗火红的果实,大约有拇指肚大小,最为奇特的是,这颗果实竟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耀眼的红光,仿佛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饶是星魔遍阅群书,见多识广,也想不起这颗果实的名字,他眸中放着异彩,由衷的慨叹道:“虽然我并不知道这颗果实的名字,但是,就以它与众不同的外形来看,这绝对是一颗十分珍贵的药果。” 花解语眼馋的看着远离越远的红果,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随月楼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记住了红果的位置,转首认真的控制着滑翔翼的方向,尽快向崖底落去。 谁也没想到,这样陡峭的绝壁下面竟然是一片碧绿的幽潭,四周被高崖围起,谷中静寂无风,水面波澜不惊,平如镜面,折射着波光粼粼的光泽。 滑翔翼刚好降落在碧潭的岸边,星魔将滑翔翼小心翼翼的折起放好,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番,然后从附近捡了些干柴,架起一堆火,又打来几只野兔,手脚麻利的洗净扎在树枝上,放到火上煨烤。 随月楼走到花解语的身边,轻声对她说道:“语,乖乖和星魔呆着,我去那边看看路,一会儿就回来。” “嗯。”她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他的武功这样高,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野兔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黄橙橙的泛着诱人光泽的野兔已经烤好。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随月楼却依旧不见踪影。 星魔焦急的望着随月楼离去的方向,嘀咕道:“为何去了如此长的时间不见回来?” 虽然他武功高强,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万一……她不敢想下去,只是面露隐忧,神色焦灼,翘首以盼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手中无意识的翻弄着烤熟的野兔,没有一点食欲。直到那抹牵动人心的白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时,她的脸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仿佛越来越近的不是人影,而是一抹照耀她心田的曙光。 随月楼风尘仆仆的飞身过来,长袍飘飘,衣带翻飞,墨色的长发飞扬在空中,漾起优美的弧度,整个人仿佛一位散发着光彩的入世谪仙一般,充满神韵,牵引着人的视线。 她欢快的起身向他跑去,甚至忘了将手中的烤野兔放下。她开心的跑到他的身边,却在看到他一脸的尘土和额上的擦伤后愣怔住了,他的衣衫多处划破,有的地方甚至露出肉来,胳膊上和手上也有擦伤,最严重的是额上的伤口,像是被坚硬之物撞击而成。 她心疼的翻过他的手,在看到他血淋淋的手指和掌心放着的红果时,方才意识到,他竟是为了哄她开心,独自攀上高崖,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红果。 一股久违的暖流瞬间流过心田,晶莹的泪珠顺着莹润的面颊快速的滚动下来,她哭着拿过红果,哽咽着说道:“你真傻。”说完便一口将红果吞入口中,迅速的咀嚼咽下。 随月楼大惊,急忙伸手去取,红果早已随着她吞咽进入腹中。 他惊慌的说道:“这是什么果实尚未可知,你贸然吞下,万一有毒可怎么办?” 她笑着拍着他的肩,安慰他说:“没关系,根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凡事生长在峭壁之上,奇异的果实一般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圣品,说不定有什么奇用,如今,你千辛万苦为我采来,我又如何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所以吞下去是最好的办法,我要把这份情谊深埋在心里。” 随月楼又惊又喜,心惊胆颤的让星魔为她诊脉,没有发现异常后才稍微有些安心。 初时,随月楼还时不时的让星魔为她号脉,一路倒也没有发生状况。随着离游龙堡越来越近,此事也就被他们渐渐忘却了。 三日之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花解语体内便会奇异的烧灼不已,仿佛有股烈火游走于她的筋脉之中,驱散着体内的寒气,而在第二天,她总会觉得心旷神怡,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丹田中的真气也隐隐有凝聚的趋势。这个认知让她兴奋不已,原来那奇异的果实竟然可以驱除寒毒吗?她心中暗自揣测着,只想着等到内力完全恢复,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随月楼,让他惊喜一番。 第二十九章 三魔十二煞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半边天,轻风吹拂着柳条,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将弱影投射到一片百倾有余的碧潭上,树影婆娑,水面光影斑驳零落。 世人都说游龙堡隐于一片碧潭之中,花解语闻言嗤笑不已,人,怎可能长时间生活在水中?然而,她却错了,游龙堡的的确确隐于碧潭之中。 她看着烟波浩渺的碧潭,迷茫而又困惑。初听随月楼说到游龙堡需潜在水底,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如今,事实摆在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随月楼将身上的包袱系在腰间,笑着问她:“可会游泳?” 她迷茫的点点头,反应有些迟钝的看着他的动作。 他和星煞均已挽起长袍,短小打扮,看着水波粼粼的潭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转头看着呆立一边的花解语说道:“我们要潜水进去,你可以吗?” 她嘴角微勾,鼻中轻嗤,想她的前世,游泳乃是家常便饭,偶尔兴起,参加比赛拿个冠军玩玩也是常有的事,他竟然敢质疑她的游泳水平? 她双臂环抱,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斜睥着他说道:“有何不敢?” 随月楼一怔,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他的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潜水都敢一试,游泳自然不成问题了。 他墨瞳中微光一闪,狡黠的笑了笑,转首望着湖面说道:“好,跟紧我。”说罢,一个优美的跳水动作便跃入水中,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那矫健的白色的身影在水中一晃便潜入水底,不见踪影。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未待回话,他已跃入水中,定睛细看,平静的水面哪里还有一丝痕迹,就连方才荡起的涟漪也早已消失不见。 她气愤的抓起一粒石子,奋力向水中投去,石子擦着水面而过,一圈圈涟漪层层荡开。他竟然不管她的情况,就先行一步,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吗?发泄了一会儿心中的不满,她才挽起纱裙,束好随身用品,一个前翻跃便落入水中,她身形矫捷,宛如一条美丽的人鱼般在水中变换着各种姿势,在水中畅快淋漓的游着,玩得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潜水的事情,再次环顾四周,寂静的水面,哪里还有随月楼的人影?他是真的先行一步了吗?徒留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里寻找游龙堡的踪迹? 她漂浮在水面上,心中一阵焦躁。 忽然,她的双脚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狠命的往下拉着,奋力挣扎也挣不脱,她的脑中蓦然想起鬼故事中的水鬼,似乎也是这样将人拉下水的。不由全身彻骨冰凉,生生的打了个激灵。 无论是人是鬼,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腰潜入水中,将身体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拨开水墙,探到方才她的脚的位置,却见随月楼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双手紧握着她的双脚,正狠命的往下拉着。 她一脚踹向他,挣开他的束缚,迅速游到他的身边,一拳挥了过去,猝不及防的他往后一闪,失去平衡,往下沉了半米,然后又迅速潜了上来。 看到她气鼓鼓的脸,他唇角上扬,好脾气的笑着,做出一个开玩笑的手势,然后搂着她的纤腰,在她脸颊上偷香一口,趁着她害羞之际,拉着她的手,一同向水下潜去。 这片碧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不然,碧潭深处竟然隐着一处波涛汹涌的漩涡,而此时,他们竟然正在向着漩涡潜去。 她惊慌的拉住他,睁大眼睛摇摇头,示意那里不能过去。他却置若罔闻的继续拉着她前行。一阵激烈的眩晕感,两人一同被卷进漩涡深处。 她以为,此番必死无疑,没想到,漩涡深处竟然有一处亮光从水底透出。亮光的面积越来越大,水底压力也越来越弱。终于,他们顺着一处湍急的河流冲了出去。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啊。昂首遥望,青山绿水,水村山郭,好一片风景绝美的世外桃源。谁又会想到,游龙堡竟然隐于群崖合抱之中,看似到达崖底无路可循,谁又会想到,寂静的水潭下方竟然就是通路,激流汹涌的漩涡深处就是出口。 妙,妙啊。这样一个隐蔽的所在谁又能够寻来呢?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都不会信。 随月楼从包袱中取出一方毛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着精致的脸颊,眉毛,眼睛,鼻子,樱唇,逐次往下,那神情就像是在呵护一件放在心上的宝物一般,专注而深情。 星煞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也许,去通知堡中的众人了吧。想到堡中的众人,她的心倏然紧张起来,不知,他的母亲是否也像他一样温柔和气呢?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为她擦拭着,两个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站立着。 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结成绺凝着着垂下,湿衣紧贴身上,裹出她玲珑有致的惹火身材。 随月楼目光胶着在她的身上,喉咙上下滚动着,握着毛巾的手也显得烧灼起来,那灼热的目光像是喷着火的枪,射在她的身上,让她焦灼不安。她惶恐的背对着他,躲闪着他的目光。 少顷,她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叹息,抬眸一看,却发现,方才独自晃神,竟不知他从何处变出两件干爽的衣物,修剪适宜的衣服,竟似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尺寸分毫不差。此处林深叶密,到处都有遮蔽之物,他们倒是可以各自换下衣物而不必尴尬。 花解语满意的看着身上的白色纱裙,这件衣裙竟然与自己以往的衣衫款式相同,她诧异的瞧着他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适合我穿的衣服?” 他一边系上衣带,一边狡黠的笑道:“当然是为夫事先备下的。不然就这样湿漉漉的出去,我亲亲的娘子岂不是要冻坏身子?” 她不好意思的轻啐道:“谁是你娘子?” “马上就是了。”他将湿衣叠放整齐,收到一个包袱中,高深莫测的说道。 “切,就你不正经。”她转过身,不以为然的欣赏着身上的衣裙,双手提起下摆,原地转了一个圈,宽松的衣裙下摆转出一朵花样的弧度。仿佛出尘的凌波仙子般飘逸清雅。她微眯着双眼,俏皮的问道:“好看吗?” 他斜倚在一棵红叶遍布的枫树干上,出尘的白衣在清风中拂摆着,淡雅高洁的气质,衬在漫天飞舞的红叶之中,有一种谪仙般脱尘淡雅的美。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中泛着潋滟的光波,深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之色迅速掠过。他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由衷的感叹道:“语,你好美。” 她抬头望见倚立在漫天红叶中的他,那潇洒不羁,风雅无比的身影深深的迷了她的眼,她一时有些晃神,羞涩的转过脸,轻移莲步,正要往前走去,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拉住,轻声唤道:“等等。” 她疑惑的转回头,却见他一手拿着一柄精致的玉梳,一手轻轻的解开她的发带,将她原本凌乱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然后才又用发带绑住,末了,还从袖中取出一支珍贵的红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之上,透着红光的红玉簪上面刻着一朵镂空的精美玉兰花,花蕊处镶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玉簪古朴,典雅,高贵,别致。 “戴着它,永远都不要取下来。”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口中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垂,有一种酥麻湿痒的感觉,一种陌生的情愫在胸腔中流动,她感觉到她的心在慢慢沦陷。 他很快的为她扎了一个流云髻,娇俏可爱的发型将她的狡黠和灵动衬托的淋漓尽致。她有些吃味的看着他灵巧的手指和娴熟梳头手法,不禁怀疑他是否经常为女子梳头,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中很不舒服,就像一根鱼刺扎在喉咙上,下不去又上不来,很郁闷。 她不悦的皱了皱眉,轻咬下唇,吱唔的问道:“你,是经常为女人梳头吗?” “是啊,你是第二个。”他面色如常,轻松淡定,美妙的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和煦如春风拂面,在她看来却胜似魔音入耳,烈日炙烤。 她感觉一股无名火腾地烧了起来,热血瞬间冲向头部,脸颊也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骨节分明,咯咯作响,心中也暗自生着闷气。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之前还一副深情款款,海誓山盟的样子,转眼便成了第二个。 一片红叶飘飘悠悠好巧不巧的落在她的墨发上,他温柔的替她摘下,似是刚刚注意到她的神情一般,看着她红唇气鼓鼓的嘟起的可爱摸样,“噗嗤”他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开口解释道:“第一个是我娘亲。” “哦?”本已染着红晕的脸愈加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这才意识到他是故意逗她,一时心中羞赧不已,伸手轻垂着他的胸膛,娇嗔的说道:“讨厌,不理你了。” 随月楼刚要答话,远处得得得的马蹄声清晰的传入耳中,整齐划一的一排马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将梳子收起,亲昵的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看,他们来迎接堡主夫人了。” 第三十章 游龙堡 十五骑,整整十五骑。漫天尘土扬起,风儿卷着黄沙,迎来排列并驾齐头的十五匹骏马。马上各自端坐着一抹英挺的身影,穿着各色衣袍,衣袂翻飞,仿佛一幅豪气云天的图画。这便是游龙堡传说中的三魔十二煞吗? 待得花解语回神,马儿已风驰电掣般的奔于眼前,十五人翻身下马,齐齐的单膝跪拜,声音洪亮的喊道:“恭迎堡主,堡主夫人。” 花解语偎依在随月楼的怀中,羞答答的看着他们,听到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起来吧。”随月楼沉稳磁性的声音像是一道圣旨一样传到众人耳中,十五人整齐划一的答道:“谢堡主。”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站立起来。 随着他们昂首站立起来,她这才有机会观察着让江湖人士望风而逃的十五位卓越人物。 只见除了最前方的三人戴着同款蝴蝶面具外,其余十二人竟然清一色都是美男。有妖娆的,有性感的,有英气逼人的,有冰冷淡漠的,有硬气豪爽的…… 额……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美男,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她抚着额,贴近随月楼悄悄问道:“你怎么都找了些美男子来装点门面,你,不会也是断袖吧?” 随月楼邪魅的凤眸快速的掠过一抹危险,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不是断袖,你很快就知道了。” 她疑惑的看着他,诱人的樱唇嗫喏着,终是没有出声。心中却一直在思考着,是不是断袖要怎样验证呢?脑海中蓦然又想起那日逸楚渊与无月,无尘在寝室中那龌龊的一幕,不由一阵反胃。 一阵马儿驾车的轱辘声响起,他们的身后缓缓行来一乘精致的轿撵,她还来不及欣赏这里的美景,便被随月楼塞到轿中,说是怕她舟车劳顿,疲劳不堪,让她趁机休息一番。 这随月楼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在轿撵中休息还真是考虑周到啊。她似乎没有那么矫情吧?她独自纳着闷,斜倚在轿中假寐。这轿中的软榻不知是垫了什么东西,蓬松舒适,一坐上去,马上有种迷蒙的睡意,伸了个懒腰,惬意的将腿也抬了起来。 道路很平坦,没有什么颠簸,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轿撵便已行至目的地。 甫一停下,两个十六七岁丫鬟打扮的婢女热情的上前将她扶下,轿撵随之离去。她抬眼望去,发现此处竟是一个幽静的小院,亭台阁榭,假山池沼应有尽有。 “夫人,请随我们来。”一个明眸善睐的俏丽丫鬟身着嫩绿的衣裙,满脸喜色的望向她,朗声说道。 她微微一怔,俏脸微红,初听夫人一词,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另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丫鬟也随之走上前来,笑着将手环住她的胳膊。 “夫人,您可来了,堡主早已通知我们在此等候夫人了。” “哦?早已等在此处了?那我们要去哪里?”她疑惑的问她们。 绿色衣裙的丫鬟捂嘴轻笑道:“当然是去梳妆了,夫人。” 她一时有些懵,不知为何要去梳妆,她竟不知初到游龙堡还要重新梳妆见礼啊,心中虽然纳闷,却也不好说什么,入乡随俗,只好任由她们才搀扶着自己往前走去。 庭院中的气温较之野外要温暖许多,大树的叶子尚且绿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射到青石地板上斑斑驳驳的光影。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她们穿过长长的回廊,缓步走入一间高大宏伟的主屋中,这是一件整洁典雅的房间,檀木香熏弥漫的房间中,纹龙雕花的廊柱撑起整间屋子,屋中正中放着一方大理石精雕屏风,半遮着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一面锃亮的铜镜照出一抹白色飘然的靓颖。旁边的几案上赫然放置着一叠大红的嫁衣。 原来,他竟一早便着手准备着婚礼的事宜,只等着她这个新娘参加了,看着这套精致华美的嫁衣,她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幸福吗?也许吧,此时的她犹如堕入云里雾里,有些不能着地的浮空感,一切竟是那么的让人不敢置信,却又真实的存在着。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惊喜,竟然是成亲,怪不得他说不久便会成为他的娘子了,她还以为是一句笑谈,没想到竟是认真的。他体贴她长途跋涉好几天,担心再加上一场折磨人的婚礼她的身体吃不消,便霸道的让她在轿撵中休息。却为什么都不对自己说,难道怕自己不答应吗?要知道,其实他们的婚礼,她在心中也是很期待的。 她眼中盛着笑意,莹白如玉的纤手细细的摩挲着丝滑细腻的嫁衣,心中涌起一阵甜蜜。她懵懵懂懂的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婢女巧手上下翻飞着,她身上被换上一袭大红的彩凤锦绣嫁衣,长长的墨发被梳成一个新月弯髻,上面插着一些精致宝石点缀的珠花,粉颊染上淡淡的腮红,朱唇轻点,魅惑天成。 绿衣婢女艳羡的看着她,由衷的叹道:“夫人,您真美。” 她看了看镜中那个足以让万千粉黛失颜色的俏颜,满意的笑了笑,转首看着这个圆脸略显可爱的姑娘,和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名叫青鸾。”她恭敬的回答着,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支红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羡慕的说道:“夫人,这只玉簪是堡主的心爱之物,一向贴身放置,如今送与夫人,可见夫人在堡主心中的位置非比寻常。您真是好福气,能与堡主这样出色的男子举案齐眉,奴婢祝您们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鹅黄衣服的婢女手中捧着红纱盖头,笑盈盈的说道:“夫人,奴婢小芸,也祝堡主,夫人长相厮守,早生贵子。” 听到贵子两字,她的神色倏然一暗,蓦然想起那个无缘见面的孩子,一行清泪顺颊流下。 小芸见状,脸色微变,急忙跪倒说道:“夫人,是否奴婢说错话惹您生气了?” 花解语抹去眼泪,笑着将小芸扶起,安慰她说:“别多心,我是欢喜极了,喜极而泣,与你没有关系。”接着,她又浅浅的笑着说道:“谢谢你们的吉言。” 说着,她从包袱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到青鸾和另一个丫头的手中,和蔼的说道:“这是打赏你们的,快快收下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也不推拒,羞赧的笑着,将银锭收在袖中,齐声说道:“谢夫人。” 门外喜娘喊道:“两位姑娘,夫人可打扮好了,时辰可是快要到了。” “哎,好了,好了。马上就来。”青鸾答应着,将一方红色的丝帕盖在花解语的头上,与小芸一左一右扶着花解语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春宵帐暖 红色丝帕有着很好的透光性,并不影响视物。青鸾扶着花解语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中的景物似是拢在红云中般,朦胧又清晰。一条长长的红毯延伸至大厅深处,红毯两旁摆放着各色鲜花。时至深秋,这样种类齐全,新鲜娇艳的花朵在外面是不易存活的,想必是专门的园艺仆人精心培育而成。 红毯的尽头,大红的喜袍包裹着一抹昂藏挺拔的身躯,如瀑的墨发齐齐束于金冠之中,潋滟的凤眸隐着似水的风华,带着千年的期盼,看着厅口那抹妖娆的魅影款款走近。随月楼性感的棱唇紧抿,向上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踱着优雅的方步,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小心翼翼的牵起她的玉手,牵引着她微笑着向前走去。 大厅的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位绝色的中年美妇,她衣着华丽喜庆,举止端庄优雅,神情却淡漠无比,她的眼神扫过花解语,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带着一种犀利,让她的心不自禁的抽紧,想必这位便是随月楼的母亲了,看来,这个婆婆比预想中的还要厉害,希望日后能够相处融洽才好。 喜堂中没有其他宾朋,只有游龙堡中的三魔十二煞,除月魔外,其余各人均手持一种乐器,或弹,或吹,奏出一曲喜气洋洋的婚礼曲,见证着他们这一幸福时刻。看来,着游龙堡众人,除了是江湖人闻风而逃的魔煞外,还都是多才多艺的才子,真是令人预料不及。 婚礼的司仪是三魔中的月魔,今日,他也是一身红袍加身,较之随月楼的喜服,式样要简单许多。他一脸严肃,庄重的站立在大厅中央,手中拿着大红的致辞帖,挺拔而立,静等着婚礼的开始。 他的气质邪魅阴柔,与红衣极配,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生生将一身红衣穿出一种妖娆的美,就像……就像是无月。无月……那个妖孽?她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想到那样一个煞风景的人物。若他是无月,那随月楼岂不是逸楚渊?她心中一惊,偷眼轻撇身边风度翩翩的男子,他淡雅的脸上浮着真心的笑容,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声音,甚至是他身上的味道都与逸楚渊大不相同,怎么可能? 她轻轻的摇摇头,挥去脑中这一奇怪的想法,在月魔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心甘情愿的叩首,叩首,再叩首。 音乐动人悦耳,缠绵悱恻,奏出了婚礼的喜庆,也奏出了对他们未来的祝福。 红色的盖头在她身体的起伏中来回荡漾着,就如她忐忑起伏的心情一样,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风流是天性,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天经地义,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她要拿她的下半生去赌,赌他的真心。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的步入喜堂,真心与身边之人共谐连理,相守到老。此情可鉴,真心永远。 她再一次轻瞥着身旁的随月楼,心中涌满甜蜜,恍恍惚惚中,一条结着绸花的红色缎带牵着真心相爱的两人,他们的嘴角都挂着幸福的微笑,深情的对望着,缓缓步入洞房。 重重红幔层层放下,入眼处,红烛摇曳,窗口的清风吹拂着,薄如蝉翼的红纱漾起微波,仿佛大海中美丽的波纹,跌宕起伏,浪漫温馨。 随月楼亲昵的搂着她的腰,将她扶坐在金丝楠木的豪华大床上,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乖,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他的眼神温柔无比,带着融化一切的魔力,让她无可自拔的沉迷进去。 她莹白的俏脸上染上一抹娇羞,眉眼含笑,没有出声,轻轻点头,波光潋滟的美目送他离去,直到那抹红色的衣袂消失在喜房的门口。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未及一刻钟,他果然如约折返。红烛高照,人影绰约,大红丝帕下,一双红色的锦靴由远及近,红袍的衣摆在行走中荡漾着,视野中的红面积越来越大,她的心不可控制的狂跳着,室内静谧无声,她甚至可以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和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他的衣袖卷着轻风纠缠着似有若无的青草芳香,丝丝缕缕的飘入鼻中,突然,眼前一片明亮,红色的盖头似一朵红色的流云悄然飘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温润如玉,放大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不知他的真实面容,但就那双凤眸中闪烁的光彩夺目的神韵,就知他的相貌定然不凡,况且,她始终看中的是他这个人,即便他奇丑无比,她也甘之如饴。 随月楼微微颌首,清润的眼瞳半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娇艳惊绝的女子,眼神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复杂,不知当她知道自己便是那个她恨极的男人时,是否仍旧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见他一脸琢磨的看着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静,她不禁微撅唇瓣,对他盈盈笑道:“怎么了?我的妆容可有不妥?” 随月楼略带宠溺的笑着抚了她的发丝一下,墨瞳微光闪烁,揶揄道:“我的语儿美胜天仙,炫目的令我移不开视线,一时竟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狡黠的扑扇着长睫,微微欠身,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娇声说道:“当然是喝酒了。” 软温香玉入怀,惹得他心思一阵恍惚,他笑着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桌案,坐到一张红木椅上,将她放置在腿上,邪魅的笑道:“哈哈哈,我们喝酒。” 桌上的红色的琉璃杯中,早已备好透着红色光泽的好酒,这样赏心悦目的美酒,让她想起与逸楚渊的洞房夜,也是这样一杯酒,毁了她心中的希望,差点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想起曾经的痛苦,她的手不由扣紧酒杯,神情也随之悲戚难抑。 他感觉到怀中之人身体的瞬间紧绷,看到她神情中透着凄楚,知道她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心中仿佛钝器撞击一般,木木的疼痛着,懊悔着。他怕她看出端倪,急忙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的说道:“怎么,语,因何不饮?” 她微微一怔,从往事中回神,往事已矣,珍重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心情得以舒缓,她的身体渐渐放松,迷蒙的黑眸盯着他,璀璨如宝石般的眼睛透着复杂,或感激,或爱恋,或其它一些心事,灿烂的笑容寸寸绽放,带着炫目的光彩,闪着动人的微波。她缓缓端起杯,与他四目相对,交臂而绕,浓情蜜意融入诱人的红酒中,被缓缓饮入,酒,醇香而甜美,一如两人的心情,甜蜜而温馨。 他环着她的要,将头贴到她的鬓间,薄唇有意无意的碰触着她敏感的耳垂,魅惑的问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哦,还做什么?”她将臻首埋于他的怀中,羞涩的明知故问。 他也不点破,湿润的唇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边含糊的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人生得意须尽欢,语儿,我们岂能浪费着洞房花烛的美好时刻?” 桌上长长的红蜡烛鲜红的蜡油滴滴流下,红烛已燃去近半,室内光线忽明忽暗,投射到红纱轻幔上的影子影影绰绰,缠缠绵绵。 他将她拦腰抱起,缓缓走向床榻,将她放入红色的鸳鸯戏水的锦被上,衣袖轻挥,烛火俱灭,漫卷的红色床幔飘散着落下,遮住一床暧昧和旖旎。 第三十二章 婆媳相见 清晨,鸟语莺啼,轻风拂柳。娇艳的晨阳透过雕花的窗棂铺洒到喜气洋洋的寝室中,斑驳的光影映在大红的纱幔上,衬出一室温馨。 花解语轻轻动了动双臂,眉睫抬了抬,缓缓睁开眼睛。昨夜的疯狂让她浑身似散了架般酸疼,他的浓情,他的疯狂交织成一张柔情的大网,紧紧的将她网在其中,忘记烦恼,忘记忧愁,万千世界,仅余他们两人。 她充满爱意的双眼痴痴的停留在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犹在沉睡,轻浅的呼吸均匀而沉稳,性感的棱唇紧抿,浓密的睫毛覆在眼底,遮出深浅不一的阴晕。 她的头枕在他光滑结实的臂弯上,腰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环着,一夜都不曾松开。肌肤相亲的温热感让她的双颊不由又染上两团红晕,一种陌生的悸动从心底油然而生,胸腔刹那间被甜蜜塞得满满的。 他的长睫动了动,似是要醒来的样子,她急忙闭上眼睛,装出熟睡的样子,她可不想被他知道她偷看他。 待她闭上眼睛,他充满盈盈笑意的双眼才缓缓睁开,那双炙热的眸子透着迷离的波光,温柔的拂过她瓷白如玉的脸颊,顺着她精致的锁骨往下延伸,墨瞳瞬间变得幽深无比,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略带薄茧的双手不规矩的游走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引发她深深的战栗。 她倏然睁开双眼,娇羞的抓住他的手,推拒的呢喃道:“楼,现在可是白天,会被人看到的。” 他反手握住她的纤手,眨了眨邪魅的凤眼,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口,揶揄道:“我只是为你按摩一下,难道语儿想要做些什么吗?” “讨厌。”她羞愤的扭转身子,将头转向一边,故意不去看他。 许久,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不禁奇怪的回头去看,只见他未着衣物的站立在地上,一把抓起锦被丢在一边。沁凉的感觉袭来,她不自禁的蜷缩着身子,娇嗔道:“你干什么?” 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笑颜如花的说道:“去洗鸳鸯浴。”淡若熏风的声音漾起一室温情。 她羞涩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埋怨道:“你有暴露癖吗?这样被人撞见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他笑着迈开步,来到床后,轻旋一个隐蔽的按钮,一个宽敞亮堂的暗室出现在她的眼前。谁会想到,这样一张豪华的大床背后竟然会隐着这样一处暗室,而且还是一个浴室,想必是他的专用浴室吧。 浴室与寝室紧密相连,一墙之隔,室内水雾氤氲,热气蒸腾。三尺见方的浴池凹进地下,池壁镶有青石方砖,数个小孔凿于壁上,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沿着小孔缓缓流下,与池中清澈的水相接激荡,水花四溅,发出哗哗哗的悦耳声音。 他抬起修长的美腿,顺着阶梯迈入水中,坐入池中镶嵌的石凳上,将她抱到腿上,撩起水花细心的为她擦拭着,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似是在呵护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温热的泉水洗涤着她的疲劳,柔嫩的肌肤上,晶莹的水珠在朦胧的光线照射下,显得越加娇艳细腻。 “楼,我自己来。”她羞赧的说着,挣扎着想要下来。他长臂似铁,霸道的将她箍在怀中,惩罚性的咬着她的红唇,声音喑哑的说道:“别动,你在惹火。” 她身子瞬间一僵,乖巧的坐着,任由他的大手在她全身摩挲游走着。他的手指轻抚着她身上深浅不一的青淤,眼中闪现明显的懊恼,低沉的问道:“我弄疼你了?” 她双颊通红,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轻咬着下唇摇摇头。 那娇羞的样子,惹得他浑身的血液喧嚣沸腾,下体灼热的空虚感迅速袭来,他哑着嗓子轻叹道:“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忍着心中异样的感觉,起身将她放到一边的石凳上,站在水流旁,任由水流冲洗着他的脸,压抑着体内难耐的燥热。 他的身材精壮结实,完美修长,细腰乍背,浑身无一丝赘肉。水珠流过到肌肤上,在透气口阳光的照射下,透着莹润的光泽,惹得她不由心中一阵悸动。 良久,他才从水流下走出,拾阶而上,拿起浴池边早已备好的浴袍,将手伸给她说道:“上来。” 她轻垂着头,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将玉手放入他的掌心,缓缓走上台阶,伸手接过浴袍拢在身上。两人手牵手从浴室回到寝室,重新梳妆一番,仍旧穿着红色喜庆的衣服,去客厅敬茶。 昨日,轿撵一直将她送到屋门口,她都没来得及欣赏着游龙堡内的绝美风景,如今,艳阳高照,闲庭信步,别有一番闲情逸致在心头。 游龙堡有多大,她不知道,只她所处的西苑便已占地百亩左右,房屋几百间。这里是女眷生活的地方,到目前为止,仅住着随月楼的母亲与花解语,以及服侍她们的若干丫鬟婆子。 西苑环境优雅,风光秀美,自然和谐,此时正是深秋时节,苑内果树纷呈,硕果累累,满眼都是丰收的橙黄。 秋高气爽,轻风送徐,淡淡的鲜果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花香,带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两人在一座高大宏伟的屋子前住了脚,屋前高悬一块墨色带金丝边的大匾,上书“吟风阁”三个鎏金大字。 房间开阔宽敞,摆设精致,令人赏心悦目,红漆描金的手绘屏风半遮着,夹金瓷白的琉璃瓶中插着新采撷的花朵。房间高台之上摆放着红木方形踏脚桌,两张黑漆描金的牡丹雕花椅分立两侧。 右手的雕花椅上早已端坐着一绝色的中年美妇,身着做工精致的喜庆锦服,头上云鬓高盘,金闪闪的步摇斜插发中,威严凌厉的凤目与随月楼如出一模,一看便知是母子。美妇浑身透着威严,让人感到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尊贵典雅气息,不容小觑。 随月楼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母亲姓兰,性子比较严肃,你且将茶奉上,不要紧张,一切有我。”说完,安慰似地捏捏她的手背。 花解语长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态,从侍女手中接过茶蛊,轻移莲步走上前去,跪在早已为她备好的蒲团上,朗声说道:“母亲,请用茶。” 兰夫人仔细的审量着她,似要看进她的骨髓中一般,视线冰冷,带着挑剔和刁难。良久,才接过茶,冷淡的说道:“起来吧。” 她将茶蛊放于嘴边,轻轻的呷上一口,递给身边的婢女,状似漫不经心的提起:“听说你是沧月国的和亲公主?” 花解语的脸倏然变白,心中起伏不安,低声说道:“回母亲,是。” “听说你的名声并不好?” 她越加难堪,彷然无措,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抬起头望着随月楼,迷蒙的双眼隐约有些委屈的水雾。 随月楼跨上前一步,长臂轻伸,将她搂在怀中,不悦的对着兰夫人说道:“母亲,缘由孩儿已经和您解释清楚了,这些话,不提也罢。” 兰夫人脸色变了变,凌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寻回着,末了,似有不甘的幽幽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刁难,只是冷声叮嘱道:“也罢,既然你已嫁于我儿为妻,今后,定要恪守妇道,如有不足,自有家法,你可知晓?” “是,媳妇谨记。” 仿佛不愿多看花解语一般,她未再多做停留,一阵香风飘过,一抹红影淡漠的从花解语身边经过,随行的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婢,行走时,落地无声,步履矫健,一看就知武功不凡。 花解语垂着眼眸,心中一阵凄凉,看来,他的母亲并不喜欢她,她今后的路也许不会太顺畅。 他似乎看出她的黯然,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歉意的说道:“母亲就是这样严肃的人,她方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切记,一切有我。” 她神色黯然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点点头。 第三十三章 惊变 新婚的日子甜蜜而温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间,两人成婚已有一月。 兰夫人性格孤僻,不喜打搅,没有重要的事情,便免了花解语的日日请安。这倒是避免了常在一起互不待见的尴尬。只是,她的心中总是有些不自在。觉得兰夫人不喜欢她,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随月楼对她的看法,所幸,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 花解语住在西苑的絮语阁,名字是她住进时,随月楼特意为她取的。与他所住的卧龙阁一墙之隔。自打两人成亲,她便没有回过絮语阁,而是与他同住卧龙阁。与天下所有的恩爱夫妻一样,他们一起下棋,画画,吟诗,弹琴,做所有之风流韵事。 这一日,花解语正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绘着一副图,图上,云雾山隐蔽的山洞前,静立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他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目潋滟生波,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 忽然,似铁的长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魅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臻首轻转,垂眸望向身后的男子,笑着说道:“你不在我身边,我如何睡得着?” 耳垂上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大手也不规矩的沿着纤腰往上摸去。 她急忙闪身躲开,娇羞一片的说道:“小心有人看见。” “怕什么?与自己的娘子亲热,谁还管得着不成?”他漫不经心的挑起她的一绺发丝,轻卷把玩着,不时放到鼻下嗅着,戏谑的说道:“娘子越来越香了。” 她提起画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作,口中娇嗔道:“越来越没正形了。” 他好奇的凑过来,欣赏着她的画作,蓦然发现,她画的竟然是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不由心中一震,原来,从第一次相见,她便对自己有意了吗?他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专注的侧影,神思渐渐飘远……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一身灰色长袍的李管家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甚至忘记了敲门。 “主子,老夫人叫您。” “哦,何事?”他颇为惊讶的挑眉看着李管家,记忆中,这位管家沉着稳重,很少有这样惊慌的时候。 “这……”李管家犹豫的看着花解语,吱唔着…… 随月楼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语是游龙堡的堡主夫人,有权知道堡中的任何事,说。” “是。”李管家为难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回主子,表小姐过来了,老夫人让您过去,说是……说是商量您迎娶表小姐的事情。” 李管家的话就像一棵重磅炸弹,炸得花解语昏昏沉沉的,心湖像是投入了巨石,沉甸甸的,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惊愕的睁大凤目,悲愤的看着随月楼,犀利的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和不解,这便是他许给自己的生生世世一双人? 随月楼脸色一沉,阴沉冰冷的话脱口而出:“李管家,谁说本堡主要迎娶表小姐?” 李管家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堡主,老夫人已经把表小姐接来,现在就在老夫人的吟风阁中候着您呢,至于是否成亲,还是您亲自与老夫人商量的好。” 随月楼一甩衣袖,俊逸的脸阴晴不定,许久,才对李管家说道:“你先出去吧。” 李管家偷眼看了看花解语的表情,面露同情的退了出去。 花解语观察随月楼的神情,便知道确有此事,心似万根钢针扎过一般,细碎尖锐的疼着,她失望的看着他,踉跄的后退着,手中的毛笔把握不牢,掉落到纸上,晕染了一大片墨迹,原本干净淡雅的图画,一时间染上墨渍,就像一段真挚的感情染上斑点一般,再也没有了原本的单纯。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失望的甩开。他俊逸的脸上血丝一点点褪去,心中巨浪滔天。一向沉稳优雅的声音此时也有些急促:“语,不是你想到那样,听我解释。” “哈哈哈……解释?刚刚成婚一月便又要娶亲,新娘子都上门了,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她悲怆的语气透着绝望,双手由于气愤和打击不由自主的轻颤着,连同娇弱的身躯一样,在微风中战栗着。 他的心倏然收紧,一种害怕油然而生,似是眼前人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他的心不可抑制的揪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由于着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慌乱的说道:“听我解释,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骗你的,难道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转首背向他,缓步移到窗边,看着红叶满地,一片凄凉,哀伤的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他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中去,他痛苦的喃喃道:“我这个表妹是我姨娘的女儿,母亲一直很喜欢她,总想着将她许配给我,让我们亲上加亲,但是,天地良心,我从未对她有过半点心思,只把她当做妹妹看,虽然不知母亲此举意欲何为,但是,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信守对你承诺的,相信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害怕失去的颤抖,轻轻的拨动着她的心弦,让她很难不相信。她心中叹息着,情愿再次让他欺骗。 她的声音有了一丝温度,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清亮悦耳的声音宛如一阵春风吹拂过他的心间,再一次带给他希望。 “我便再相信你一次,倘若被我发现你再骗我,我便会永远消失在你的眼前,永不出现。” 他心头宛如重锤撞击,闷痛窒息般的感觉夹杂着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说,如果自己再欺骗她一次,便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殊不知,自己已经对她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个谎话就像是一块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多少次,他都鼓起勇气想要告诉她,却始终害怕看到她的怨怒,她的冷漠。如今,自己便愈加不敢据实以告,难道,自己要一辈子都带着面具与她生活在一起吗?他难过的想着,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感觉,纵然当初失去皇位,失去为母亲报仇的机会,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过。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怀中,任由瀑布般的墨发披撒于她的胸前,将满腹的心事深埋心底,不敢泄露半分。 他紧紧环着她的纤腰,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喃喃的说道:“语,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都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吗?” 她抚着他墨发的手顿了顿,脸上幸福的笑容也顿时僵了僵,狐疑的问道:“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一辈子很长,如果我不小心犯了错,而你又不愿听我解释的话,我们岂不是会在误会中度日,那该有多凄惨啊?” 她想了想,颌首说道:“好,但是,夫妻之间贵在真诚,如果有事,你一定不要瞒着我。” 他苦涩的应道:“好。”声音闷闷的,有些无精打采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 虚与委蛇 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同老夫人说了什么,这件事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花解语只是在青鸾的口中得知了这位深受欢迎的表小姐名叫夏秋韵,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千金,身世显赫。 她是一个淡泊的人,喜欢安静,时常呆在卧龙阁中打打坐,练练剑,写字,画画,或弹琴,本以为这位表小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谁知道,她竟会主动来拜访花解语。 这一日,随月楼似是受到什么消息,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花解语闲来无事,手执一本天凌国的历史研究着。 天阴沉沉的,暗灰的天幕低低的压下来,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东风乍起,漫卷着漫天的红叶,入眼是凄凄凉凉的萧条之色,深秋如约而至。 青鸾走过去关了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窗户,抬头望了望天,蹙眉说道:“夫人,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看来,天气就要冷了。不知堡主尽早匆忙出去,是否带了雨具?” 花解语坐在梳妆台前,漫不经心的梳着秀发,听到青鸾的话,不由纤手微顿,担忧的望了望窗外,心中琢磨着是否应当为他送一把雨伞。 “请问,表嫂可在屋中?秋韵来看您了。”清脆如夜莺啼鸣的声音透过呜咽的风声清晰无比的传入屋中。 秋韵,不就是新近来的表小姐吗?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又是意欲何为呢?花解语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把红玉簪轻轻插入发髻中,这才款款起身,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屋门的方向,朗声说道:“青鸾,快去为表小姐开门。” 青鸾脸色变了变,嘴唇轻撇着,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是,夫人。”然后转身拉开门闩。 雕龙刻凤的木门轻轻旋开,一阵凉风夹杂着土气扑面而来,隐隐的似乎还有些脂粉的香气。 花解语眯着眼,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袭浅粉衣裙的女子婷婷然的俏立门边,天色暗沉,她又是背光而立,脸上的表情看得不那么清晰,单看那婀娜的身姿便知,她也是个千娇百媚的人儿。 女子初见花解语,似是突然愣住一般,眼神闪烁着,面色变化万千。然后便高声的打着招呼,好似认识许久的样子。 “呵呵……早听说表嫂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怪不得楼哥哥一颗心都扑在你的身上。这也难怪,若我是男子,也是要娶表嫂这样的美人儿做妻子的……呵呵呵……”娇俏的女子锦帕掩口,吃吃的笑着,说话间便已走到花解语面前。 楼哥哥?花解语听她叫得如此亲热,心中一阵酸意,不由靠近一步,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摸样。借着一侧的亮光,她仔细端详着,只见眼前人柳眉微挑,杏目含笑,瑶鼻樱唇,倒也是一副出水芙蓉般的摸样。只是一半脸却隐在暗影中,看上去,给人一种晦暗不明的感觉。 花解语轻移莲步,笑着牵了她的手,将她让到红木椅上,自己则坐在她的对面,笑盈盈的看着她说道:“表妹谬赞了,你才是个娇俏可爱的人儿呢,怪不得老夫人那样喜欢你。” 说话间,青鸾端上两杯热情腾腾的极品香茗,一边一盏放到两人手边。蒸腾的热气袅袅娜娜的在空气中流动,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花解语垂首品着香茗,发髻间耀眼的红玉簪呈现在夏秋韵的眼前,她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暗,拢在衣袖中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她稳着心神,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冲着身后的丫鬟说道:“清荷,把花呈上来。” 花解语这才注意到她身边倚立着一个俏丽机灵的丫鬟,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白色雕花瓷盆,盆中栽种着一棵妖艳的花树,花朵的形状颇似罂粟花,每朵花却有七个叶片,且片片颜色不同,竟是十分罕见的七色花。饶是她前世赏花无数,也说不出眼前此花的品种,不由凝目多看了几眼。 “啧啧啧……这花可真是难得,不知是何品种,竟然会有七种颜色?” 夏秋韵一脸谦顺,温柔的笑着说道:“表嫂有所不知,此花名叫夜卉,每当夜晚便会芳香四溢,花朵长久,四季不衰,是爹爹特意从苗疆带回的奇花。恰逢表哥新婚,没带什么贵重礼品,仅以此花聊表心意,还望表嫂不要嫌弃才好。” 乍听此花是从苗疆带回,花解语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苗疆,素来小说中描述的都是巫蛊盛行,邪门歪道的地方,难道?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夏秋韵的脸色,见她仍旧一副真诚善良的摸样,不由心中懊恼,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用锦帕捂着口干咳了一声,吩咐青鸾将花摆在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转首笑着对夏秋韵说道:“表妹真是有心了,有道是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何况这花又是这样难得,我真是很喜欢,在此代你表哥谢过你了。” 正说着,忽然“咔嚓”一声,耀眼的光束瞬间照亮全屋,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骤然响起,震颤着人们的耳膜,一时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花解语心中惦记着随月楼,不由神情一阵恍惚。 夏秋韵抬首看看天气,黛眉轻蹙,叹着气站起身来说道:“瞧着天气,真是成心不让人舒服,本想着与表嫂多聊一会儿,看来却是不能了,小妹这便告辞了,迟些恐是要淋雨了。” 花解语轻轻颌首笑道:“表妹所言极是,下次如得了空,不要忘了来表嫂这里坐坐。” “少不了叨扰表嫂,您留步吧。”说着,夏秋韵便在丫鬟清荷的扶持下,款款走出了屋。 青鸾翘首看着院中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便急忙关了木门上了门闩,走到夜卉的近前,仔细的端详着这盆奇妙的花儿,口中还喃喃道:“这花可真是奇怪,居然有七种颜色呢,青鸾真是闻所未闻。” 花解语从里间拿出一柄雨伞,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风,笑着对她说道:“不是说夜晚还会芳香四溢吗?是很奇特,你若喜欢,便端到你屋中养上几天,让你见识见识。待得哪天看腻了,再给我端来,” “真的,夫人,您不是在说笑?” 花解语戳着她的额头,好笑的说道:“你这丫头,本夫人何曾骗过你?” “不曾,谢夫人。”青鸾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端着花盆往自己屋中便去了。 花解语急忙喊住她,嗔怪道:“我还没有说完你就记着走,这般猴急的摸样。” 青鸾不好意思的问道:“哦,夫人,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花解语边系着披风的带子,边叮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陪着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青鸾笑着答道:“是,夫人,您早去早回。” 花解语点点头,转身往雨中走去。淅淅沥沥的雨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那样显眼,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第三十五章 再度情伤 雨,越下越急,宛如瓢泼一般,哗哗的从天空中倒下。道路上积攒了大小不一的水潭,不是有雨点落下,水花四溅。七零八落的枫树叶飘落在雨中,和着泥水,分不清哪里是泥土,哪里是枫叶。 花解语一路疾行,白色镶银边的锦靴沾上泥土,显得脏污不堪,半截靴子被雨淋湿,她也没有觉察。 出了西苑,她径直往东苑而去。听随月楼说过,这里是他办公的地方。 西苑和东苑,风景各有千秋。西苑的景色美中有柔,多以鲜花和各种树木为主,环境清幽,适合女人们闲暇无事时赏花,刺绣,做一些风韵之事。东苑之美,美在天然而成,人工雕琢的痕迹反而很少。 入眼,一汪一望无际的碧湖,荷叶平铺在碧水之上,露出娇嫩的莲藕,漫天雨雾与湖水相接,水天一色,别有洞天。 湖前有一座两层的木楼,雕廊画柱,镂刻精美,巧夺天工,精致的木制楼梯延伸而上。花解语伫立在楼梯前,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拾阶而上。红木制成的扶手上精雕细刻着栩栩如生的游龙戏凤,美轮美奂的人工建筑华美而堂皇。 她放缓脚步,轻声的登上二楼,层层白纱幔帐在风中飘舞着,纠缠漫卷着。忽然,一阵女子的嬉戏声传入她的耳中,她正在移动的脚步如钉在原地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她静静的听着,女子的嬉笑声过后便是随月楼低沉魅惑的声音响起。 她的心倏然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一般,呼吸困难,调笑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样清晰,那样肆无忌惮,间或夹杂着他温柔的轻语。 为什么?为什么?她呆呆的伫立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走。 “咯咯咯……表哥,你真坏……”更加清晰的声音传来出来,这声音分明是……夏秋韵? 她的拳头紧紧握起,莹白的手背上青筋迸起。手中的雨伞不知何时已悄然落地,漫天的雨水倾注在她的头上,身上,她的脚步似有千斤一般,举步维艰。她困难的抬起脚,一步步的迈了进去。她要看看,这个负心的男子究竟会怎么说?她曾答应过,她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脸色苍白,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摇晃的走了进去。轻纱帐幔后面,随月楼背对着她,怀中紧紧抱着夏秋韵,夏秋韵的手亲密的勾着他的脖子,两人深情对望,听到她的脚步声,随月楼缓缓转过头,璀璨的星眸乍然睁大,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紧张和慌乱,作势便要松开搂着夏秋韵的手。 夏秋韵紧紧勾着听到胳膊,让他一时无法离开,同时又口中娇喃道:“表哥……” 花解语大脑一片空白,淋湿的衣裙向下滴着水滴,心中却在滴血。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眼前那清晰的男女也渐渐朦胧起来,她浑身颤抖,身体宛如寒风中的秋叶,瑟瑟抖动,孤苦无依。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一口腥甜从胸腔中涌出,“噗”,鲜红的血喷洒在白色的纱幔上,红的惊人,红的凄婉。 随月楼挣开夏秋韵的手,踉跄着脚步,想要伸手去抚她的脸,慌乱中,却撞到了旁边的精致瓷瓶,瓷瓶碎片满地散乱着,现场一片狼藉。 “语……”他急切的呼唤着她,她却视而未见,缓缓转身,如疾飞的雨燕,翩然掠走,淡雅脱尘,背影决绝,神情凄凉。 他急忙追出门外,漫漫雨幕,哪里还有佳人的身影?他无力的依靠在廊柱上,久久不能回神,心,宛如被剜了个大洞般,空拉拉的痛。 “表哥……”夏秋韵轻扭着柳腰,娇嗔的呼唤着他,大胆的摇着他的胳膊。 “滚。”他双目无神的轻语道。 “什么?”夏秋韵一时有些懵。 “滚,滚,我叫你滚。”他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双目通红,泛着狰狞的幽光,浑身宛如地狱中走出的罗刹般,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啊……”夏秋韵惊愕的呆愣着,口中惊慌的喊着。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他看着屋中的景物,蓦然想起方才的情景。一早,他便收到一封加急信,有些公务急需处理。他让无月易容成自己的摸样,顶替自己回了睿王府,自己则在这里安排一些后续的事物。 夏秋韵不知为何竟找到这里,说是久不想见,要和他聊聊。她东一句,西一句,聊的竟都是小时候的糗事,惹得自己也不由轻笑,突然,她似是没有坐稳般向自己身边倒去,自己便用手扶住了她,她却趁机搂住了自己的脖子,恰在这时,花解语走了进来,看到自己与夏秋韵亲密的样子,误会,吐血,飞走…… “吐血,飞走,吐血,飞走……”他口中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视线飘到白色纱幔上那片怵目惊心的鲜红上,心中狠狠的抽痛着,他终是让她伤心了,可是,他蓦然想起她轻灵如雨燕的身姿,难道,她的武功竟然恢复了?方才她施展的轻功,速度一绝,便是自己全力追赶,也不一定会赶得上,何时,她的武功竟这样厉害了,为何却从不告诉自己? 星魔,也就是无尘,适时的走了进来,靠近他的身边,担心的说道:“主子,我看到夫人方才向南方疾行而去,看样子,她的武功是恢复了。只是,她没有回西苑,不知是去往何处了?” 随月楼耳边一直萦绕着他的那句话: 她的武功恢复了…… “主子?”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他才抬起头,问无尘:“夫人去了哪里?” 无尘一怔,原来他方才的话,主子竟没有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去了南边的禁区。” “什么?”他一把抓住无尘的衣襟,紧张的问道:“你说夫人去了禁区?” “是。”无尘也跟着紧张起来。 “快,我们去看看。”他袍袖一挥,站起身来便要出去,突然似是有想起什么的回过头说道:“不要告诉老夫人。” “是。”无尘应道。“可是……”他呐呐道。抬头一看,随月楼早已冲入雨中。可是刚才夏秋韵已经往西苑去了,自己不说,难道她不会告诉老夫人吗?看着雨中那急切的身影,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随之追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 误闯禁区 花解语漫无目标的提气疾行,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致。衣服已全然湿透,浑身的水沥沥拉拉的往下流,分不清是刚淋的雨水,还是衣服上面空出的水。 她体内仿佛有股喧肆奔腾的热血,奔流在筋脉之中,惹得血管贲发,似要炸裂一般,她不管不顾的继续狂奔着,翻过长长的沟堑,越过重重的山峦,来到一处寂静优雅的所在,一块矗立的巨石挡住了去路,巨石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红字“禁区” 她漠然的抬起头,胸中似是积聚了一股蓬勃的怒意,让她难以自控的挥起衣袖,运气全身的力量,奋力推出。 “轰”,只听一声巨响,巨石炸裂成数块,飞散的碎屑飞溅的到处都是。石下,一个深幽的地道呈现在眼前。 她压抑住翻腾的气血,缓缓坐下,运功修复着受损的筋脉,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玉女神功在方才不计后果的全力冲击下,已经突破了十层大关,她的玉女神功已经练成,如今,不仅筋脉尽复,而且还内力充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神功果然神奇,她的体质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浑身上下轻盈无比,仿佛奋力跃起也能如小鸟一般振翅高飞,肌肤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如今更加晶莹如玉,吹弹可破,隐隐泛着微光。美丽迷人的脸庞也愈加明艳动人,多了些妩媚和妖娆。 她苦笑着站起身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雨水冲击着山中的泥土,形成一股股的泥石流,汇聚在她的脚下。她站在泥水交汇处,犹如一尊没有意识的雕像,白色的纱衣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黄色的泥土在上面纵横交错着,脏污不堪,她的唇角还渗着血丝,脸上也沾满泥污。只有一双朗如明月的凤目仍绽放着灼灼的光辉,再多的污秽也难掩其夺目的光华。 她抬头看着碎裂的“禁区”二字,嘴角嘲讽的向上勾起。“哼,禁区,我今日偏要闯一闯”,她冷声自言自语道。 沿着蜿蜒幽深的地道,她警惕的深入。地道大约有一人高,两人宽,四周打磨的光滑坚固,不用担心忽然有碎石落下。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暗淡,但她的行走却丝毫不受影响,因为奇怪的是,她头上的红玉发簪上那块璀璨的红宝石竟然如夜明珠般,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红光,勉强照亮前面的道路,让她行动无碍。 不知走了多久,道路豁然开朗,一个略显宽敞的大厅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大厅正中,立着一块不规则的石板,石板上面用现代文写着:异世夜凰现;禁区黑金出;若得夜凰助;举世当大同;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且不说这石板上的字迹竟是现代文写成,但说异世两字就足以让她吃惊不已了。异世,自己不就是从异世来的吗?难道这几句话会与自己有关吗? 她顾盼四周,只见石碑后面的石壁上,隐隐有个门的痕迹,旁边有两个凹进去的图案,其中一个的形状,竟然与她头上的红玉簪一般摸样,另一个俨然是一只手的样子。 她想了想,从发间取下玉簪,细细比照,发觉果然丝毫不差,这一发现让她震惊不已,因为从前看过的小说中经常写着,藏宝藏的地方通常都需要用到开启宝藏的钥匙,如果不出意外,这红玉簪便是这里的钥匙。那么,这里真的藏着宝藏吗?她忆及方才石碑上刻着的黑金二字,难道,这里的宝藏就是黑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黑金又是什么? 思及此处,她稳了稳心神,缓缓将玉簪放入凹槽中,石门纹丝不动,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尝试着将手放入手形的凹槽中,她感觉到手心一阵灼热,接着便听“轰”的一声,石门飞速向上跳起,一个更加宽敞的大厅出现在她面前。 她呆了呆,鼓起勇气,缓缓移步其中,这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厅中的物事一览无遗。大厅的四角分别有个圆形的凹槽,各嵌着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大厅照得清晰无比。大厅东西两角上,分别开有一个深黑的地道,东边地道前放着一口涂着黑漆的木箱。西边地道前放着一只同样高的乌黑铮亮的瓷瓶。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信步走到东边的箱子前,小心翼翼的揭开箱盖,只见一只半人高的木箱中居然盛着满满的硫磺。她又折到西边的瓷瓶前,开启瓶封,将瓶子微倾,倒出稍许,发现这黑漆漆粘稠的液态物质竟是石油。这一发现让她震惊无比,连方才发生的不愉快都暂时抛到一边。 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物质,忽然有些明白了石壁上黑金二字的含意,不用说,一定是指这石油和硫磺。在这落后的异世大陆,如果有了这两样物质,那么制造枪炮和运输工具便不成问题,即使是统一大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怪不得石壁上写着有异凰相助便可统一大陆,原来自己便是石壁上所预的异凰。她觉得这一切都如做梦般,那么的不可思议,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她抚摸着瓷瓶,凝眉苦想,究竟是何人发现了这里的石油和硫磺,还会用现代文刻字,看石壁上的字迹,一笔一触已经不太清晰,怕是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难道说,一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现代来的人发现了这里的石油和硫磺吗?可为什么她(他)不用这两样东西自己统一这片大陆呢? 她摩挲着黑色的瓷瓶壁,静静的思索着,不知伫立了多久,连身边有人接近都没有发觉。 “你就是我等的异凰,对吗?”一条黑影鬼魅般的靠近她,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用冰冷僵硬语气对她说着话,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逸出的招魂符一样,阴森可怖。 第三十七章 她生生的打了个寒噤,急忙转过身来,仔细端详着和她说话的少年。眼前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黑色衣袍包裹着挺拔修长身体,剑眉郎目,挺鼻棱唇,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些许硬气,只是皮肤有些不健康的白。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少年,发觉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敌意,便放心下来。她试着放松表情,充满善意的微笑着,轻声答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异凰是谁,只是碰巧进入这里,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我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要从她眼中搜寻出说谎的痕迹,两人就那样奇怪的对视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少年的脸色微霁,闪烁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喜悦。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瓷瓶边,指着瓶中黑漆漆的液体问她:“你知道这瓶中的东西是什么吗?” 她笑了笑,摇了摇瓷瓶,看着石油表面漾起微波,才温和的答道:“这是石油。” 少年身体微微一颤,眼睛不敢相信的蓦然睁大,潋滟中充满了惊喜,疑虑和不可置信,似是仍不确定似地走到另一边的地道口,掀开箱盖,指着箱中的东西目露期盼的又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她终是相信少年没有恶意,于是便从容的跟了过去,笑着答道:“是硫磺。” 少年的沉静的星眸中泛起狂澜,脸上是满满的动容。他紧走几步,单膝跪地,对着她拱手作揖道:“主子,属下终于等到您了。” 一个潇洒帅气的少年突然跪地,恭敬的称她为主子,谁能告诉她这是怎样一个状况? 她抚额,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额……那个……你能不能先起来……额……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呢?毕竟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啊?”她手足无措的扶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少年紧张的说道:“主子,您千万不要不认我,要知道,我们本宫家族,从一百多年前,属下的先祖时起,就是这块禁地的守护者,我们一直等待着石壁上预言的异凰出现,一直等了五代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禁地,守护异凰,请您不要不认我。”少年深深的将头垂了下去,声音诚恳真挚,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花解语一向沉着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她从没想过在这样的地道中会遇到这样离奇的事情,看着少年倔强坚持的样子,只好一边强行扶他起来,一边宽慰他说:“你放心,如果我真是你所说的异凰,我就一定收下你,不要担心。可问题是,你究竟要如何确定我的身份的呢?” 少年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情放松不少,他站直身形,恭敬严肃的说道:“您的身份不容置疑,首先,你拥有开启洞门的钥匙红玉簪,其次,你的掌形与钥匙旁的掌形完全吻合,最重要的是,你认识洞中的两样东西。这个山洞,我们家族的人只能守候在厅外,无法入到此厅中,是以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黑金,先祖为了将来我们能够准确的识别主人,便留下了厅中物质的名称,说是只要有人进得此门,并准确说出厅中物质的名称,便是命定的异凰,可以为这苍和大陆开启新的篇章。” 花解语看着少年因为激动而略微泛红的脸庞,澎湃的心情渐渐平静,仔细琢磨着少年的话,越来越觉得无懈可击,心中便完全相信了。她看着眼前养眼的少年,心想,若有这样一个冷酷帅气的跟班应该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且,看样子,少年的武功也很高强,说不定将来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她心中想着,脸上也露出微笑,于是便拍拍少年的肩,朗声说道:“好,从今后你便跟着我吧。我叫花解语,不要叫主子,叫语姐吧,这样听着亲切一些。” 少年被她一拍,俊脸瞬间通红,大约是深受男女授受不亲的荼毒吧,他低着头,呐呐的叫道:“语姐。” 花解语看着少年的表情心情大好,戏谑的说道:“语姐都叫了,怎么还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回语姐,我叫北宫御风。”少年俊脸上飘上一抹可疑的微红,僵硬的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仍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拘谨的答道。 “好,御风,带我去看看你先祖留下的遗物吧。” “是。” 北宫御风先行一步,前面带路,花解语紧紧跟在后面,快要走出大厅时,她用眼角扫了一眼墙角的夜明珠,心中惊叹道:“没想到这世上居然真有这样大的夜明珠,带到身边用作照明也是很不错的。”她眉睫上挑,狡黠的笑笑,快速的折返身,走到最近的一墙角边,将一颗夜明珠摘下握在手中,转身对着惊讶的北宫御风扬了扬手,笑着解释道:“外面太黑了,有了这个便可以看清道路了。” 北宫御风棱唇微微嚅动,却终是没有说话,默默的继续往前走去。其实,他本想说,他们本宫家族一百多年来都隐在暗处保护禁地,已练成暗夜视物的本领,即使是漆黑无月的夜晚,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四周的景物,根本用不着夜明珠。 花解语满意的看着手中的夜明珠,黑漆漆的道路被照得非常清晰,这个真是个好东西,她心中暗暗想着,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缓,两人一先一后快速的穿越地道,很快便消失在地道的尽头。 第三十八章 醋海狂澜 禁区中,地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这是障眼法,为的是保护真正的宝物不被发觉。这地道排列有序,分明是按照五行八卦的阵势排列的,如果不慎走错,便会陷入阵法中,受到连番攻击,活命的几率很小。幸亏有北宫御风带路,他们才不至于开启阵眼,受到暗器的袭击。 北宫家族是一个一百过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家族,世代生活在这幽深的地道中,对这里的路形无比熟悉。没有过多久,两人便七拐八绕到一个略微宽敞的山洞中,这个山洞布置简陋,却异常干净整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看来,北宫御风的确已经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花解语四下打量着这个阴森的山洞,很难想象出一个人如何能够在这样的山洞中生活那么久,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做到啊?她神情愈加严肃,心中不由对北堂家族的人肃然起敬,对忠心仁义的感念也有了一个新的诠释和认识。 北宫御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从一个简陋的竹藤箱中取出一本纸色泛黄的类似于手札的本子交给花解语,告知这便是他们先祖留下的手札,里面对禁区中的秘密做了一些解释。由于洞中光线昏暗,无法看清上面的蝇头小楷,她便小心翼翼的把手札揣在怀中,准备回去以后再看。 两人离了洞穴,顺着原路折返回去,虽然她很好奇宝藏大厅中的两条地道通向哪里,又藏有怎样的秘密,但是,由于时间的关系,她不得不向出去,再找机会来看。 两人商量一番,便径直向洞外走去,天已尽暗,夜幕早已降临,方才狂暴倾泻着的大雨,此时也消停了,暗淡的月光透过重重雾霭艰难的射出,四周一片静谧,隐隐透着些诡异。 临近洞口,夜明珠的光辉便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禁区地道前亮着无数火把,耀眼的光斑打在石壁上,忽明忽暗的跳跃抖动着,将漆黑的夜晚照得宛如白昼一般,无数条人影整齐的站立在洞外,只等洞中人一出,便要将其一举拿下。 花解语自嘲的转头对北堂御风说道:“瞧瞧,他们的欢迎仪式多么的隆重,看来大家很看重我啊,列了这么大阵仗来欢迎我。” 北堂御风沉默不语,鹰隼般的黑眸警惕的盯着洞外众人,右手紧紧扣在腰间的软剑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花解语从容的迈出洞外,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当她清丽的美目瞥到队伍前面站着的那抹白影时,心不可遏制的抽痛着,急忙将头转向一旁,生怕多看一眼,便会失去该有的镇定。 兰夫人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宛如寒风中的冰棱撞击,冷漠,无情。 “楼儿,这个女人闯入了禁区,按照游龙堡百年来的规矩该当何罪?”兰夫人冷漠的看着她,暗红的衣袂在风中瑟瑟飘逸着。 花解语撇过头,清冷的目光游离在她的脸上,嘴角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着。 随月楼脸上全是痛苦之色,他眼神复杂的盯着花解语的脸,在视线落在北宫御风身上时,有了一抹愤恨和狂怒之意。他的眸光来回扫视着,交替在她和北宫御风身上游走,深暗的墨瞳紧缩,透着一簇跳跃的火焰。 花解语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在他的沉默中一寸寸沉了下去。浑身上下就像置身冰窖一般,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温暖,比之当初寒毒毒发有过之而无不及。 “姨娘,表哥一整天寻找表嫂,没想到她却于男子在这洞中独处,孤男寡女,难免……”夏秋韵意有所指的看着花解语,眼中全是幸灾乐祸的精芒。 “楼儿。”兰夫人似是更加生气般,拔高音调说道:“这个女人不守妇道,深更半夜与男子独处,还胆大妄为的私闯禁区,你今日若不将其之罪,难免他日沦为笑谈,该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兰夫人状似语重心长的劝谏着,神色愈加焦躁。 “呵,还真是抬举我啊,三魔十二煞全全到齐,看来是不将我拿下誓不罢休了?”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淡漠的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谁敢动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北宫御风手握剑鞘,冰冷的鹰眸环视着四周,语气坚定的对着身边的花解语说道。 他的话宛如一股暖流般缓缓流过她的心田,让她冰冷的身躯有了些许暖意。她转首看了看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少年,潋滟的眸中全是感激,淡漠的脸上也浮现出少许的笑意。 两人相顾而望,从随月楼的角度看去,分明就是郎情妾意,眉目传情。他紧握双拳,青筋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蜷着,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他失望的看着花解语的侧脸,声音嘶哑的吩咐道:“星魔,将夫人带回卧龙阁。” “是。”星魔犹豫着走上前来。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花解语高昂着头,轻蔑的瞥了随月楼一眼,莲步轻移向前走去。染满污泥的衣衫也遮掩不了她绝世的风华,那傲然的身姿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遗世独立。 第三十九章 他的挣扎 北宫御风阴沉着脸,因为长期不见光而略显苍白的脸,此时看起来愈加冰冷异常,带着慑人的寒气,深邃的黑眸警惕的盯着四周的人们,紧随在她的身后。要不是她事先叮嘱过他,让他静观其变,不可轻举妄动,也许他早已大开杀戒,为主子冲开一条血路了。 星魔看到花解语身后的北宫御风,剑眉紧紧拧在一起,想也未想便挡在他的身前,冷冷的说道:“你不能跟过去。” 花解语蓦然停下脚步,头也未回的对星魔说道:“让他跟着我,他是我新认的弟弟。” 星魔为难蹙着眉,这位夫人,他还是很敬重的,虽说此时她犯了错,但主子似乎并不忍心罚她,可见其在主子心中的位置非常人可比,所以,他断不可贸然去违抗她的命令,可是……他犹豫再三,只好转首求助似地看向随月楼。 随月楼紧握双拳,狠狠的盯着花解语,这该死的女人,难道非要挑战他的极限吗?他的心阵阵的抽痛着,忽然忆及那日他为了明水瑶搧她耳光的事情,不由懊悔不已,那时的她,心中必是极痛的吧。 思及此处,他阴沉的脸微微缓和了些,目光复杂望着那张脏污不堪,却依旧难掩风华的脸,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反复几次后,终是痛下决心的沉声说道:“让他跟着。” 星魔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终是没有出声,身子向一旁避了避,垂着眸,不情愿的让开道路。 北宫御风收起手中横起的剑,星眸环视四周,目光依旧冰冷,神情却不见丝毫慌乱,挺着胸,从容不迫的紧跟花解语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西苑而去。 “啧啧啧,待罪之身还要带上相好,楼哥哥,你可真是太仁慈了。”夏秋韵唯恐天下不乱的出口嘲讽道,她紧跟在兰夫人的身侧,找准机会把握时机的挑拨离间着。 “闭嘴。”随月楼冷睥着她,暗红的星眸中满满的都是厌恶。 “姨娘……”夏秋韵杏目含雾,委屈的撇着唇,望向身旁冷漠的兰夫人。 兰夫人款款走到随月楼的面前,拍拍他的肩,神情凝重,语重心长的说道:“楼儿,不可有妇人之仁啊。” “母亲,孩儿心中自有主张。”他恭敬的对着兰夫人作了一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盯着花解语婀娜的背影,眼眸变得深邃幽暗。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四周温度陡降,深秋的天气竟像数九寒天一般寒冷,背影却愈加孤寂凄凉。 花解语昂首阔步的独自走在前面,径直回了卧龙阁。进屋前,她吩咐一直默然跟在身侧的星煞为北堂御风安排了住处,星煞应允。 北堂御风担心的看了花解语一眼,低唤一声:“语姐?” 花解语对他绽放出一抹让他放心的笑容,低低的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记住方才我和你说的话。” 北堂御风犹豫的看着她,踌躇片刻,终是不甘心的点点头,随着星煞走出屋外。 雨后的空气自然又清新,轻风漫卷着红叶,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间或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传了过来,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身后的人群均已散去,连兰夫人和夏秋韵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花解语望着黝黑寂静的天幕,心口的钝痛逐渐袭来过来。她忆及白日里随月楼与夏秋韵亲昵的情形,不由又是一阵难过。 她从衣橱中取出一件白色长衫,按开浴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温暖的泉水顺着她莹润的肌肤缓缓流下,洗去一天的疲劳和烦恼,她倚坐在池中的石凳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随月楼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具精雕玉琢的身子浸泡在及胸的水中,若隐若现的玉峰随着水波的荡漾带着一丝神秘的诱惑,修长的玉臂垂于池外,绝美的脸庞带着一丝苍白和憔悴双目紧闭,沉沉入睡,蝶翼般的长睫覆在眼底,遮出两片浅浅的阴晕。他鹰隼般的利眸扫过她精致的锁骨和光洁如玉的肌肤,阴冷的脸色有了稍许缓和,紧绷的神色出现一抹疼惜的温柔。 他轻轻地走过去,唯恐吵醒她一般,蹑手蹑脚的拿下衣架上悬挂着的浴袍,温柔的将她从水中捞起,用浴袍包裹住她的娇躯,迈步向外面走去。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一双有力又温暖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四周冰凉的触感让她不自禁的靠近他的怀中,贪恋的汲取着他臂弯中的温暖。 他看着她迷糊的摸样,心角一块竖起的高墙瞬间坍塌,故作冷漠的脸也出现了宠溺的笑容,他在心中无奈的慨叹道:“语儿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四十章 他的害怕 花解语最近越来越嗜睡,一旦沉睡过去,没有大的动静是绝对不会吵醒她的。睡梦中,她看到遍地鲜花似锦,垂柳飞扬,碧水澄澈,随月楼搂着她的腰,在碧空中飞翔,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惬意。忽然,一只巨大的苍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俯冲过来,利如刀锋尖喙向她面上啄来。 “啊……”她双手乱抓,从睡梦中惊醒,慌乱中对上一双温柔紧张的眸子。 他双臂环抱,半靠在床上,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的眼睛。她急忙抽身想要起来,忽然觉得浑身冰凉,这才发现身上居然不着寸缕。她急忙将锦被拢在身上,怒目相向,冷漠的对他说:“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他璀璨的星眸迅速掠过一抹受伤,勉强笑着说道:“语,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花解语负气的将头撇过一侧,盯着柔软洁白的床幔说道:“我就是为了听你一句解释,才在听到你们的调笑后,克制住情绪走了进去,谁知,竟是打扰了你们的亲密。看来,却是我的错了。”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浅浅的水雾又一次涌了出来。 他心头一震,原来她竟是为了听自己的一句解释才进入屋中,那不堪的一幕,其实不过是误会罢了,却让两人如此的互相折磨了一整天。 他霸道的扳过她的身子,神情凝重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语,今天那一幕不是你想的那样,秋韵摔倒了,我好心将她扶起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冷冷的嗤笑道:“扶她用那么亲密吗?我可是亲眼看见她勾着你的脖子,深情款款的望着你,那样柔情似水的摸样,难道该是一个偶然能解释的了的吗?” “我,我……”他极力寻找一些得力的语言去解释,却发觉任何的语言又都是那么的空乏无力。一向巧舌如簧的他竟然有了一些难以控制的无力感。 她冷漠的拢着拢起衣服,转身背对着他,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他感觉心空拉拉的难受,突然有些害怕的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用尽力气的抱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样,今后便再不会担心她会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失去她,他会生不如死吧,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地位竟变得愈来愈重要,以至于她擅闯禁区,挑战游龙堡百年来留下的规矩,他也不忍心责骂一句,更遑论惩罚了。 “语儿,相信我,那真是意外,也许她是故意的,可我绝对是不知情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她的故意之为,而伤害了我们最宝贵的感情啊。” 她被他抱在怀中,感受着那让她迷醉的体温,倾听着他急迫而又紧张的解释,心中忽然又升起一股暖意,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掠过一抹不忍,神情落寞的说道:“就算我相信你,可你敢说她没有对你存着觊觎之心?说不定,今日那一幕就是她演给我的戏,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小说中是极其普遍的。” 他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终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忧的是,两人之间仍旧存在芥蒂。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小说,但他明白,她已经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角湿润一片,原来,失而复得的滋味竟是这样令人惊喜。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神情激动的说道:“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改变,你相信吗?相信我吗?” 听着他言语中的真情流露,她心头一震,原来心中的愤懑一扫而空,她转身轻轻抱着他,双手犹豫的抚上他的背,拍了拍,抚慰着他的不安。 “我相信,可是光我相信还不行,你能保证她今后不再打你的注意吗?而且,你又如何面对我这个私闯禁区的犯人?如何给你那咄咄逼人的娘亲一个完美的交待?”她的语气中有着些许颤抖,蓦然想起今日兰夫人淡漠冷酷的神情,心中又是一暗。 听到她的话,他火热的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略一沉吟后才又郑重的说道:“你放心,我娘那里我去说。我的心始终放在你这里,今后,对于夏秋韵,我会尽量的躲远,不过,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说你那位亲密的小弟是如何认来的?”他落寞的语气中满满都是酸意,语调也带着极其不满的深沉。 “噗嗤。”一声轻笑,她心情大好,原来他也会有吃醋的时候。“你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他坦承自己的醋意,灼热的眸中喷着火,带着焚尽一切的狂野,将火热的唇贴上她的。 “呜……”她的心如小鹿撞击。 他趁着她樱唇微启之际,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她浑身似水般融化,无力的瘫软到他的怀中。 他的疯狂掠夺,她的不吝给予,让这一场爱事燃烧了整整一晚,直到凌晨破晓,她才昏昏睡去。 第四十一章 他的计策 一睡便直睡到日上三竿,渐近晌午。 她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有着莫大的满足。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动静,随月楼乍然睁开眼睛,其实,他早已睡醒,只是不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这才恣意放纵自己陪着她一起晚起。虽然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门外一阵喧闹,确切的说,这喧闹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人,似乎越聚越多,偶尔还能听到夏秋韵不满的嘟囔声和星煞义正言辞的劝谏声。 迷迷糊糊的花解语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声音?她疑惑的看着随月楼,轻声的问道:“楼,这是什么声音?” 随月楼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光着身子往浴室走去,边走边不在乎的说道:“别管他,我们去沐浴。” 当两人从浴室中款款走出,穿戴整齐时,又有半个时辰过去了,门前鼎沸的声音有增无减,隐隐的,竟然还有兰夫人的威严的呵斥声,似乎,星煞连老夫人的面子都没给? 她总算弄清楚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敢情是昨日没有惩罚她,今日接着兴师问罪啊。她烦恼的用手抚额,语气不悦的问道:“现在要怎么办呢,楼?你那位亲爱的娘亲似乎总是看我不顺眼,非欲除之而后快啊。” 他满脸歉意的握着她的手,轻声的说道:“一切有我。” 雕花的屋门没有预期的打开了,门外的喧闹嘎然而止,焦头烂额的星煞看到携手走出的两人,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笑容。 北宫御风在看到花解语安然走出后,高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她水眸轻转,顾盼生辉,潋滟的黑瞳中在印入北宫御风的俊颜时,露出一抹璀璨的光芒,她笑意连连,风姿似刹那间绽放。 北宫御风惊讶的看着眼前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便是自己主子的真是面容吗?昨日,她满脸泥污,看不清本色,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袭白衣,沐浴在阳光中,精致完美的脸绽放着迷人的光彩,高洁典雅,神圣不可侵犯,宛如一株傲雪寒霜的雪莲,绽放在高山之巅,经受着严寒的折磨,却依旧难掩其遗世独立的风姿。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的美。他心中慨叹着,渐趋柔和的眼神中有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崇敬,原来,他的主子竟然这样美,美得炫目,美得惊心动魄。 他急切的上前一步,紧张的问道:“语姐,你没事吧?”说完还已有所指的看着随月楼,朗目中满是敌意。 随月楼宣告占有似地搂紧她的纤腰,傲然的说道:“本堡主的夫人,用来疼还来不及,又能会有什么事?” 花解语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满眼含笑的对北宫御风说道:“这便是你的姐夫,随月楼。” 北宫御风脸色瞬间一僵,眼神有些黯淡,原来,他这如女神般美丽的主子竟然已经嫁人了,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涌着莫名的酸意。他冷冷的睥了随月楼一眼,不领情的说道:“哦,我怎么看到你昨日带领着大部队,兴师动众的去禁区捉拿我们的,你的爱还真是特别啊。” 随月楼神情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的看了花解语一眼,讪讪的说道:“昨天那是误会,我只是去寻找夫人的。” 一旁的兰夫人有惊又气,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颤抖着手指指着花解语对随月楼说道:“楼儿,这个女子私闯禁区,你难道不打算定罪了吗?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的师傅和多年来辛辛苦苦与你共患难的兄弟啊?” 随月楼脸色一沉,冷眼看着门外,卧龙阁不算小的庭院中围满了人,但凡是叫嚣的气焰高涨的,都是游龙堡遗留下来的老人,确切的说,是兰夫人的心腹。母亲想做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该把心思动在他最爱的人的身上。 只是,他还不能与母亲撕破脸皮,因为,为了他,母亲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饱受欺凌,生不如死。若不是他的师傅,也就是前任游龙堡堡主将她救出,恐怕现在,她早已死在宫中那个毒妇的手中,尸骨无存了。所以,他不忍看她伤心,他要为她报仇,让那个毒妇得到应得的下场。 他修眉微锁,长睫轻垂,心思百转千回,良久才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抖了抖袍袖,脸上变幻莫测,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转身来到兰夫人的身边,在她耳边轻语几句。 兰夫人神色大变,美目圆睁,眼神复杂,似喜似悲,让人琢磨不透。末了,她不甘心的看了花解语一眼,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悻悻离去。 夏秋韵看着姨母离去的背影,急忙追着说道:“姨娘,那个女人还没有处理呢,您……” 兰夫人回头怜惜的看了她一眼,轻叹道:“韵儿啊,不要再强求了,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强求也求不来。” 夏秋韵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咬牙切齿的嘀咕着:“花解语,你等着……” 身后众人看到大势已去,均懂得明哲保身,暗自离去,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叫嚣。一场闹事终于告一段落。 花解语奇怪的看着随月楼,疑惑的问道:“你和你母亲说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顽固的老太太改变主意的?” 随月楼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附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她的脸刹那间就如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耳根。 “你真坏,不理你了。”她赌气的转过身进了屋中。 身后的北宫御风和星煞面面相觑,无奈的摊着手,笑了笑。星煞亲昵的搂着北宫御风的脖子,笑着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御风。”北宫御风蓦然想起花解语的叮嘱,不由多了一个心眼,如是说道。 “好,御风,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星煞的兄弟了,走,喝酒去……”两道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拉越长,渐渐走远…… 第四十二章 一反常态 一连数日,一向看不惯花解语的兰夫人一反常态,派人送来了大量的补品,有人参,鹿茸,灵芝,等等,等等。美其名曰是为她补身子,真实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天,兰夫人因为听了随月楼的一句话而放弃了找花解语麻烦,只因随月楼告诉她,花解语怀了他的孩子,此时正是危险期,不宜动气。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随月楼已经二十有二,这个年龄的男人,很多都已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可是他却至今仅娶一妻,孩子更是没有消息,兰夫人虽然古板,但是极爱儿子,听说她怀了儿子的长子,心中自然高兴,母凭子贵,自然也不再刁难花解语。 门外又是一阵衣袂摩擦的声响,一个清亮的女声乍然响起:“夫人,奴婢是老夫人屋中的棱儿,奉老夫人之命为夫人送来燕窝一蛊。” 花解语心中又是一颤,有些心虚的应道:“进来吧。” 棱儿谄媚的笑着,双手奉上瓷蛊,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这可是上好的燕窝,老夫人特意命人为您炖的,您快趁热喝吧。” 花解语用锦帕捂了捂嘴,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今日有些胃口不好,你且放下,待会儿舒服些了便会喝的。” 棱儿一听,紧张的问道:“夫人,棱儿为您请大夫来吧,这个时候可不能马虎的。” 花解语不自然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讪讪的说道:“不用了,稍微休息一下便好了。” 能够成为兰夫人心腹的丫鬟自然不是一般人,棱儿看出了花解语脸上的疲倦和不耐,急忙随航就驾的说道:“那奴婢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这边告退了。” 花解语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相送之意了。 漫天的红叶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枝杈上偶尔还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破碎的表面透着光,怎么看都觉得凄凄凉凉,冷冷清清。 花解语顺着门外的青石小路,直看得棱儿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视线顺着蒸腾的热气望进那一蛊燕窝中去,精致的五官缩成一团,愁苦不堪。 门帘被轻轻挑起,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畔,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不由哭笑不得,他从身后环着她的腰,低声问道:“什么事情惹语儿烦忧了?” 她一把挣脱他的束缚,神情激动的指着桌上大包小包的补品,压低嗓门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下我要怎么圆场?如果再过九个月,我生不出孩子的话,看你怎么收场?” 随月楼一脸平静的摘下白色的锦绒披风,慢条斯理的挂在衣架上,一脸镇定的说道:“原来你是为这件事担忧啊,这事其实也好办。” 他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说了半句话没有了下文。 花解语一脸着急的凑到他身边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突然一脸疲惫的说道:“今天办了一天事,累死我了,如果有人能给我捶捶肩的话……”他拖着长调,意有所指的瞟向她,脸上挂着笑意。 她认命的挥起拳头,在他的肩上仔细的捶着,边捶便问:“这下可以说了吧?” 他一手将她的柔夷包在大手中,俯身将她按在床上,暧昧的眨着眼睛,充满魅惑的说道:“当然是现在开始努力了。”说着,大掌便开始在她身上不规矩的游动着,火热的唇贴上她性感的樱唇。 她奋力推开他的桎梏,羞恼的说道:“这便是你的好主意?” 他一脸无辜的环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认真的点点头:“嗯。” 夜幕已然降临,正是花灯初上时,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的照着屋中的景物,两人的身影暧昧的投射到墙上,纠纠缠缠,缠缠绵绵。 她快速跳离了他的势力范围,平稳了一下情绪,咬着唇说道:“你不是问我昨天去了哪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第四十二章 重入禁区 他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她的那个小弟,不由心中一阵不悦,他眯着凤眼,缓缓踱到她的身边,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去了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小弟是怎么回事?”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美目瞬间溢满水雾,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原来他终究是相信那些人诋毁她的话,这便开始质问她了。她垂着眸,缓缓走到床边,摘下锦绒披风,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看着她的动作,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了她,懊恼的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本来想好好问的,不知怎么话一出口边变了味道。 “语,你……我……哎……”,他懊恼的甩了一下衣袖,伸手想要拉住花解语,又怕看到她受伤的眼神,一时手停在空中,踌躇不前。 眼看她的脚步就要迈出屋门,情急之下,他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中去。 “对不起,我……别走。”他把头深深埋到她的颈窝中,心,七上八下,患得患失,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让她停下脚步。 她眸光闪烁,隐隐泛着泪光,哽咽的说道:“夫妻之间贵在真诚,我扪心自问,对你从来就坦坦荡荡,一心一意,你这样怀疑我,就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就像是在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她无声的低泣着。 她的话像一根根钢针直直的刺入他的心中,让他充满无言的伤痛和懊悔。他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松手,她便会从眼前消失,呐呐的说道:“语,我相信你,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再也不让你伤心,原谅我,好吗?” 他的声音无力而低沉,有着些许的颤抖和小心,让她微凉的心有了一丝不忍,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又幡然倒塌,终是长叹一口气心软的说道:“你今天的话,我便当做是对我的承诺,今后,再不可因这样的事而伤害我们的感情。” “嗯。”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透着浓浓的感动。 她破涕而笑,娇嗔的说道:“你想把我胳膊勒断啊,好疼呢!”她脸上挂着小女儿的娇憨,红着眼睛笑着说道。 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因为这纠纠缠缠的感情,两人偎在床边互述衷肠。 窗外,明月高照,月朗星稀,时不时传来草虫聒噪的叫鸣声。 “叩叩……叩叩叩……扣扣”花解语忽然神情凝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叩门的节拍,嘴里还嘀咕着:“两声,三声,两声。”当最后一声停止后,她神秘的对着随月楼说道:“好了,为妻这便为相公解惑去。” 说罢,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随月楼的手便向外走去。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欲相问却鉴于前车之鉴,终是忍了下来,郁闷的跟在她的身后。 门外,站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北宫御风,在看到花解语身后的随月楼时,神情微微一怔,朗朗星眸中充满了疑问和戒备。 花解语伸头向外面探视一番,压低嗓音问道:“有没有人跟踪?” 北宫御风也低声说道:“被我甩掉了。” 她微微点点头,做了走的手势,三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划过夜空,瞬间消失在西苑的后花园的尽头。 南山区 直到再次踏入这片山脉,她才得知,原来这片禁区的所在,竟然被称为南山区。 随月楼一边走,一边讲述着禁区的由来。 听说,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山脉,十几年前,堡中两人不知从何听说了这里有宝藏的事,便寻找机会潜入禁区,过了一天一夜后,浑身是血的两人被发现横卧在南山区的入口处。人们发现他们是,他们的双眼被剜,双臂俱无,醒来后,竟然神智失常,经常神神叨叨的大喊:“鬼,鬼啊。”然后便恐惧的瞪大眼睛,望着前方,仿佛那里真的有鬼存在一般,浑身瑟瑟发抖,不久便惊吓而死。从此,再无人敢私自进入,他们认定这里是一处不详之地,是被诅咒过的禁区。 游龙堡遗训,堡中众人,不得私闯禁区,违者,双目刺瞎,逐出游龙堡,任其自生自灭。 随月楼用平静的语调叙述着游龙堡的过往,仿佛在讲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 然而,在花解语听来却不是很轻松。她想到那日私闯禁区出来后,堡中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想到兰夫人带着怨毒和敌意的眼睛,心中不禁一阵颤抖。 原来,自己竟险些被刺瞎后逐出堡外,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的心中便惴惴不安,她不知,兰夫人的敌意从何而来,似乎从第一眼见到她便开始了,她无法忘记给兰夫人敬酒时,她刹那间的愣怔和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怨恨。 难道,很久以前,她们便见过面吗? 花解语默默的走在随月楼的身侧,垂着头,暗自想着心事,越想便越觉得不寒而栗,心,像是堕入阴冷潮湿的冰窖,四肢百骸,浑身的毛孔都透着寒气,丝丝的往外冒着。她甚至觉得并不太冷的天气也随之寒冷了起来。 “语?”似是发觉了她的异样,随月楼颇为诧异的看着安静沉闷的花解语,轻唤出声。“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哦?”她似是没有听到般的抬起头,迷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微微摇摇头,蹙着眉说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的神色又是一阵黯然,挎着的脸上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呐呐的低语:“心不舒服。” “嗯?”他又是一怔,看着她一手抚胸,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伸手摸摸她的额,又摸摸自己的,奇怪的说道:“不烧啊,你为什么说胡话呢?”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调笑,花解语哭笑不得的轻啐道:“讨厌,还不是你惹的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他说的问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来游龙堡啊?” 他扳过她的肩,看着她充满轻愁的眼睛,心也阵阵揪痛起来。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她话中的含意呢?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道,眼神闪烁着,有些不敢看她受伤的眼睛,手却紧握着她的柔夷,越握越紧,仿佛只有紧紧握着,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一样。 “哎……”一声长叹,四目相对,朝夕相处的爱人又怎会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她扬起头,定定的对他说道:“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松开对方的手,好吗?” “嗯。”他的眸子浮现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忽然间水波流转,流光溢彩,仿佛万种风情乍现。 “娘子?” “嗯。” “娘子?” “嗯。” “娘子?” “嗯。” “……”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北宫御风偷偷的看着他们,脸上绽放出真心的笑容,希望你们两个永远像现在这样,携手白头,一生一世。 第四十三章 一冲飞天的想法 地道中,夜明珠发出莹莹的亮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到石壁上,一时间,身影重叠,光斑跳动着。 随月楼疑惑的跟在花解语身后,不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这里的道路显然是按照五行八卦的要旨分布的。如果不出意料,这里一定还暗布着机关,如果不小心触动机关,后果是不可预料的。 北宫御风轻车熟路的在地道中走着,似乎根本用不上夜明珠的帮助便可轻易视物,这样的情景,让随月楼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 当随月楼看到花解语用头上的红玉簪和自己的右掌打开了密室的门时,一向处事波澜不惊的他也禁不住诧异万分。 三人进的大厅,花解语用夜明珠照亮石壁,指着石壁上的字让随月楼看,边看,边解释了她上次是如何恢复了武功,如何误闯禁区,又是如何撞到北宫御风,以及密室中宝藏的秘密的经历。 随月楼的越听眼睛便瞪得越大,越听便越心惊胆颤。待得花解语全部讲完,他并没有露出预料之中的喜悦,相反,潋滟的凤眸中却盈满了浓浓的担忧和淡淡的愁思。 他目光复杂,神情凝重的说道:“语,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毕竟这样一个四国称霸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更加重要一些,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我担心有人会对你下手,所以,昨日你的做法是对的,今后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三人外的任何一人,北宫御风这个名字也再不要提起,御风,从今往后,你就是语的弟弟,记住了吗?” 北宫御风听了随月楼的一袭话,原本对他浓浓的戒备,此时已化为无形,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主子的,他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的女人。 他微微的笑着,真诚的笑着,尽管笑得很僵硬,但对于一个习惯了冷漠的人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他认真的说道:“堡主,原本,我对你充满了偏见,认为你是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相信的伪君子,如今,你的做法让我对你彻底改观了,今后,你就是我御风的姐夫,我们共同保护姐姐,让她不受到伤害,至于宝藏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总是认为,万事都是讲究缘分的,说不定,姐姐与宝藏有缘,不用刻意寻找,就会唾手可得。” 花解语听到御风自动将语姐改成了姐姐,知道他是真心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一想到茫茫异世,又有了一个亲人相互依靠,她的心中无比的欣慰,笑颜如清莲初绽,淡淡的漾开,仿佛阴云初霁,又若明月高照。 看着两条地道口的箱子和瓷瓶,她眸间华光突现,流转的波光带着一丝睿智和期待,语气恬淡的说道:“不知地道的尽头藏着什么?不如我们去看看?” 随月楼看了看一边的箱子,快步走了过去,掀开箱盖,看着里面满满的淡黄色粉末,抓起一把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奇怪的味道淡淡传来。他手掌伸展,淡黄色的粉末顺着指缝簌簌的漏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也中有些诡异的感觉。 “这是什么?”他眉睫轻挑,偏头看着花解语,好奇的问道。 “这便是宝藏之一,硫磺。你难道没有见过吗?”她望着他,诧异的看着他,心中暗道,古代应该是有烟花的,不过……似乎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未见人放过烟花呢。难道? 他黑瞳微缩,狭长的凤眸微眯,似是用心思考一般,手托着下巴,凝着眉,疑惑的盯着眼前的硫磺,喃喃自语:“硫磺,硫磺……” 良久,他才颇为羞赧的说道:“没见过。” “哦?”她眉睫轻扬,眸中闪烁着潋滟的光波,隐隐还有兴奋之色。 “呵呵……”弹药制造出来会让天下生灵涂炭,但是烟花却可以用在喜庆的场合,或许可以为她某些利益,也或许,她应该由此赚些银子。 她眯着眼睛,心情愉快的憧憬着,嘴角也不自禁的上扬着。 随月楼和北堂御风对视了一眼,奇怪的看着她的表情。 “语,语……”随月楼轻唤道。 独自遐想的某人终于还魂,“哦?怎么了?” 随月楼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担心的看着她,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望了望两条幽深的地道,眼中满是向往,摇着他的胳膊,嘟着嘴哀求道:“我想穿过地道看看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能白来一趟嘛。” 随月楼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点头应允。 地道迂回曲折,九曲十八弯,越往里走,硫磺的气味就越浓。大约走了一刻钟,视野豁然开朗,一个凹陷的深坑出现在眼前。 三人从地道中钻出来,沿着坑边的阶梯缓缓而下,只见偌大的坑中,布满了淡黄色的粉末,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的硫磺坑。 坑底放着挖掘的工具和推土的小车,最让人惊讶的是,坑中最里边的一大片凸起中,竟埋藏着大量的炸弹,看着四周的情况,这些炸弹应该是很多年前制成的,不知还能不能用。 花解语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炸弹,生怕一不小心引爆,发现没有问题后,才放心的捧起一颗炸弹对两个男人说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试试这个炸弹的威力怎么样吧。” 随月楼想要伸手接过炸弹,被花解语拒绝了,“不能乱动,万一不小心引爆了,咱们三个今天就得葬身此处了。” 随月楼愕然,惊叹道:“这样厉害?” 花解语严肃的点点头,犹如端着一个珍贵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的捧着,深怕有丝毫的挤压。 三人沿着原路走了回去,轻车熟路,比进去时还要快了许多。 她将炸弹放到硫磺箱子旁边,瞥向另一条路,终是经受不住诱惑的再次走了进去。道路仍旧是曲折迂回,九曲十八弯,仍旧是用来大约一刻钟,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来到的大厅不再是凹入地下的,地面上这里放着奇怪的机器,似乎是简易的石油开采机,压动轻杆,黑色粘稠状的液体便被缓缓从地下抽上来。旁边放着黑糊糊的木桶,看样子是盛放石油用的。抽上来的石油便会顺着管道流入木桶。 花解语按照流程操作了一下机器,果然看到乌黑的石油从管道中流了出来。她看着那黑色闪着亮光的液体,心,怦怦直跳,仿佛看到一堆巨大的宝物在眼前闪闪发光,或者,这些要比宝物更为有价值,它可以推动这个大陆的历史脚步更快的前进。 她凝眉想了想,忽然想到自己来时潜水的狼狈样,脑中灵光一闪,也许,可以制作一个热气球,就用石油提炼燃料,如果成功,以后进出游龙堡可就十分方便了。 她盯着石油开心的笑着,无视随月楼和北堂御风越来越纳闷的脸。 随月楼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确信不发烧后问道:“语,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样一直傻笑,难道真的中邪了?” 北堂御风也靠近一步,同样担忧的看着她。 “切,你们才中邪了呢?你老婆我只是想到了挣钱的好主意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老婆?”随月楼一时有些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不知为何她总是蹦出一些奇怪的字眼。 “好了,别想了,老婆就是妻子,夫人的意思,你叫我老婆,我叫你老公。”她拍了拍手,心情十分愉悦的拖着长调嗲道:“老公。” “嗯?”他突然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弥漫着石油味道的空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些阴谋的味道。 她突然将俏颜凑到他面前,小鸟依人般的环着他的手臂,讨好似地说道:“楼,明天派几个可靠的衷心的人给我好吗?不出十天,我要让你们都飞到天上去,去感受小鸟一样自由飞翔的快乐。” 随月楼嘴角抽搐着,额头飞起黑线无数。 飞到天上去?虽然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是,根据自己夫人今晚的表现,他十分怀疑她是中邪了,难道,这禁区真的这样邪门? 花解语见随月楼拧着眉,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没有理会自己的请求,不由有些恼火,她将樱唇凑到他的耳边,大声喊道“楼,你听到没有?” 他挎着脸,揉着耳朵应道:“哦,听到了,听到了,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这还差不多。” 第四十四章 饭桌风波 当他们赶回西苑时,一时黎明时分,东方已经隐现鱼肚白,金色的晨曦透过重重雾霭似根根利剑般直射出来,又是一天来临了。 折腾了一整夜,疲惫不堪的三人分别回去补觉,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炊烟四起。 花解语和随月楼去浴室沐浴完毕,走出外间。小芸手中端着衣物和用具等着伺候两人梳妆。 花解语瞥了一眼小芸,颇为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见青鸾?” “这……”小芸吱唔着,面色微红,半晌说不出缘由。 她的表现让花解语愈加奇怪,“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青鸾是病了吗?” “回,回夫人,青鸾最近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是把自己闷在屋中,对着一盆花自言自语,还……还……哎呀,夫人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小芸羞红了脸,捂着脸冲了出去。 她甫一出门,便看到一个丫鬟对她远远喊道:“请问堡主和夫人在吗?” 小芸停住脚步,定睛观瞧,惊讶的说道:“原来是春锦姐姐,不知找堡主和夫人有何事?” “哦,小芸,请你知会堡主和夫人一声,老夫人请堡主和夫人一同去前厅用餐。” “哎,知道了。” “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回话呢,我就不打扰了。” “春锦姐姐慢走。” “哎……留步。”女子青脆的声音越传越远,院中有恢复了安静。 小芸挑帘进来,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不好意思的看着随月楼和花解语说道:“堡主,夫人,老夫人遣人通知您二位去饭厅用午餐。” 随月楼搂着花解语的腰,沉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们随后便到。” “是。”小芸垂着头,轻轻的走了出去。 花解语愁眉不展的说道:“楼,我害怕看见你娘,她好像和我有仇,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她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我不知已经死了几回了。” 随月楼微微一怔,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的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母亲一向严肃,即便对我也总是这样的。”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一切有我。” “……” 前厅中 偌大的雕花圆桌边,围着一圈同款木椅,一身暗紫衣裙的兰夫人早已坐于餐桌正中,左手边坐着一脸阴郁的夏秋韵。今日,她穿了一身枚粉色的正装,繁复的样式,精美的图案,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随月楼搂着花解语的蛮腰,从正门款款而入,两人深情亲密的样子,羡煞了一众屋中的女人们。 夏秋韵阴郁的脸庞愈加阴沉滴水,眼中闪着因嫉恨而扭曲的恶芒,精心打扮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恶毒和嫉妒。 她的一双杏目滴溜溜的绕着随月楼轻转,不时的发出贪婪的色光,就像是野狼蓦然发现了自己的猎物般,透着一种誓不罢休的决绝。 花解语非常不喜欢她的这种眼神,再大度的女人也不会允许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丈夫,何况,花解语历来是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倒是兰夫人一反常态,看到郎才女貌的儿子儿媳进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伸手对着他们招呼道:“楼儿,语儿,快做到娘身边来。” 一声语儿唤得花解语心肝顿时抖三抖,浑身上下仿佛长满了鸡皮疙瘩,碰一碰便会簌簌往下掉。她心神不宁的看了看身旁的随月楼,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眼神,迷茫,无助,他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温柔的笑了笑,那笑容仿佛一阵春风拂过心间,温暖着她的心田,她想起,他说过,一切有他。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随着他坐到了兰夫人的右侧。落座时,流转的眸光还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夏秋韵,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心情大好的挑挑眉。 夏秋韵气得浑身颤抖,一身华丽的衣着配上浓妆艳抹的脸,在花解语素雅装扮的比对下,显得俗不可耐。 侍女鱼贯而入,双手高高端着精美的瓷盘,依次摆放在众人面前。 这样的宴席,比之宫中御膳也丝毫不会逊色。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吃不到的。 “哎呀,看来,我们哥儿几个是来迟了,差点就错过了这样丰盛的午宴。”一身黑衣的星魔边说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随之进来的,竟然还有北宫御风和月魔,日魔。 花解语见到北宫御风,不由喜笑颜开,急忙挥手招呼他坐到自己身旁。随月楼的修眉不自然的挑了挑,眸中闪过一抹吃味的暗芒。 一旁的夏秋韵把他的这一表情看在眼里,心情倏然开朗,手中握着一张锦帕,捂着唇轻笑道:“呦,这不是那日与表嫂一同从禁区出来的小兄弟吗?几日不见,竟越发俊朗了,怪不得表嫂甫一见面,便急着招呼到自己身边呢,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啧啧啧……” 随月楼脸色骤变,幽深的凤眸闪过一抹危险,他将头缓缓转向夏秋韵,刚要说话,却被花解语接过茬去。 “哎呦呦,表妹看着端庄贤淑,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不曾想骨子中倒也风流多情,竟是这般中意我这唯一的弟弟,我倒是想成全妹妹的一片痴心,只是不知风弟意下如何?” 花解语轻笑着,臻首轻转,看着北宫御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北宫御风嘴角抽了抽,不悦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便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说道:“实在不是小弟眼光挑剔,只是小弟母亲在世时,曾屡次告诫,娶妻娶贤,断不可毁了祖宗名声,由此,请恕小弟不识抬举了。” 众人一怔,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暗喻,这分明在说夏秋韵举止轻浮,风流好色,不是贤妻之选。 大家面面相觑,强忍着笑意,险些憋出内伤来。 花解语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北宫御风居然也有这样幽默风趣的一面,顿时大感欣慰,这小弟不愧为自己人,如此明白自己想要整治夏秋韵的心。 “哈哈哈……既然风弟这样想,那我们也不好勉强,感情的事终是勉强不来的,下回如有合适的人选,表嫂第一个定会想到表妹,定要为表妹选一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夫君。”花解语表情凝重,深表遗憾的说着,边说还边同情的看着夏秋韵。 这一番话下来,不仅没有受到夏秋韵的诬陷,反而为她编构了一个风流的花名,更是在话里话外警告她不要觊觎不该惹的人。 夏秋韵一张粉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纵使有厚厚的脂粉遮着,也难掩其恼羞成怒的愤恨。她鲜红的嘴唇嗫嗫喏喏,张张合合,却不知该说什么去应对,手中的丝帕早已搅成一团,勒得毫无血色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许久都没有出声。 “咳咳……”兰夫人一声轻咳适时的响起,及时缓解了夏秋韵的尴尬,“这人也到齐了,我们就开宴吧。” 第四十五章 解决水源问题 “好,请娘先用。”随月楼似是没有注意到方才的风波一般,脸上神色如常,修长完美的手执着玉箸夹了一块翡翠鲜虾递到兰夫人的碗中。 兰夫人满意的看了一眼儿子,招呼众人道:“大家不要拘谨,这仅仅是一次家宴,随心吃吧。” 好在在座的都是与随月楼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已不受上下属的约束,很快便玉箸翻飞,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饭已吃到八分,借着熏熏的酒意,星魔笑着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略带摇晃的走到随月楼面前,开心的说道:“堡主,这杯我敬你,恭喜你娶了一个能耐的夫人,这是咱们游龙堡的一大幸事啊。” 随月楼微微有些诧异,这星煞平素为人谨慎,孤傲清高,从不轻易夸赞别人,今日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夸赞花解语,除非…… 他狐疑的盯着星魔,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时间,房屋都受到震撼,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屋中的物品均乒乓作响,连餐桌都有些摇晃,桌上的盘碟互相碰撞,放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仿佛一支碗碟交响曲。 “啊……地震了……”惊吓过度的夏秋韵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浑身颤抖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敏捷的钻到桌下,边钻边喊道:“地震了,地震了……” 兰夫人脸色苍白,强自镇定着,纤细的手在袍袖中瑟瑟发抖,表面却仍是一度雍容尊贵的摸样。 花解语偷眼瞥了瞥兰夫人,心中暗自佩服,这女人不是一般人,临危不乱,冲着这份气度,她也是个久经大场面的人,这一刻,她心底对这位冷漠的婆婆有了很多好奇。 随月楼阴郁着脸,冷静的瞄了瞄屋中的情况,明白这次意外必不是地震,再看看花解语和星魔众人满脸期待的样子,联想到方才星魔所说的话,一时也隐隐猜出此时的来龙去脉。 “怎么回事?”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冷着脸问道。 “报……”一身穿青衣小褂的仆从不顾礼仪的奔了进来,冲着上手方向磕头禀道:“报堡主,我们水源处的那座山被炸开了,只要稍加修整,今后取水便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仆从气喘吁吁的说着,红扑扑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乌黑有神的眼睛充满敬佩的望向花解语。 随月楼心情大好的挑挑眉,转身对着花解语说道:“老婆,难道你不打算解释解释你的杰作吗?” “嗯?”她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没有听错,她俊逸非凡的丈夫似乎称她为老婆?她有些忍俊不禁的望着随月楼一本正经的脸,“噗嗤”一声笑出声。 “是,老公。”她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起身离座,走到星魔和北宫御风面前竖起大拇指说道:“干的不错。” 然后才又转回来,对着随月楼神秘的说道:“楼,你可还记得我带回的东西?” “记得……”随月楼脑中蓦然飘过那颗黑漆漆圆状的怪物,眉睫一抬,一脸兴奋:“难道,就是它……” 花解语得意的笑着点点头。 “我们去看看。”随月楼一脸兴奋,指着门外说道。 兰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听着他们议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大家的满脸喜气上可以推断出,堡里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似乎是水源处的障碍除去了,自此之后,取水会便利很多。 夏秋韵狼狈的从桌底钻了出来,悄悄的想要溜走,却被眼尖的花解语看到。 “哎呦,表妹,地震了,你不多躲一会儿吗?小心啊,生命多可贵。”她意有所指的指着房梁,调侃道。 尚未离去的众人哄堂大笑。 夏秋韵一张粉脸涨的比猪肝还红,羞囧异常,如果地上有地缝的话,此时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兰夫人颇为不悦的看着她,心中对她的看法已有改观,之前想要选她做随月楼的妻子,是因为她父亲是武林盟主,想必她的资质和气度也不会差,有了她和她身后势力的协助,报仇之事指日可待,可如今,她的没有风度,她的愚蠢,她的心胸狭隘,无一不沦为众人的笑柄,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并不喜欢她,倒是这个花解语的行为,每每有让她惊讶和赞赏的地方,也许,这便是自己出色儿子看中她的原因吧,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今后也不再反对她了,毕竟,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是他们这代人来承担的。 游龙堡四面环山,环境优雅,地势独特,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可是,世上的事终是无法完美,这里偏偏缺淡水,唯一的一眼山泉还被隔在一座小山之外,若要取水,必要先爬过小山,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今,花解语用那颗从禁区中带出的炸弹,放到小山内部的一个山洞中,轻而易举的将小山中间炸开一个缺口。只要稍加修理,这里就可以有一条穿山而过的小路,今后取水便不再成问题,还可以将水从小道引入家宅内,这一举动不仅为游龙堡解决了百年来的大问题,更检验了炸弹的可用性,看来,这游龙堡以后想不热闹都不行了。 随月楼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看着世代遗留的问题被自己的夫人轻易解决,他心中涌满骄傲和自豪。 他璀璨的星眸中隐着淡淡的水雾,感激的看着花解语,出人意料的将她拦腰抱起,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老婆,我爱你。” 花解语惊讶的望着随月楼,俏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没想到,故人也可以这样开放。她垂着眸,用眼角偷看随月楼,发现自己的丈夫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潇洒,俊逸,睿智,沉稳,最主要的是温柔专情,有夫如此,妇又何求? 她柳眉微微动了动,微眯着美目,用仅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老公,我也爱你。” 明媚的阳光照在飘逸如谪仙的两人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晕,四周被陇上一层轻柔如丝缕的迷蒙,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与和谐。 游龙堡的众人均艳羡的看着这一对神仙眷侣,默默的为他们祝福着,兰夫人欣慰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孩子们好了,比什么都好吧。 夏秋韵躲在人群后面的角落了,扭曲的面容狰狞可怖,拢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心中低咒道:“花解语,别高兴的太早了,后面还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你呢。”想到自己的那一步棋,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阴森的冷笑。 第四十六章 夜卉 随月楼安排星煞带人迅速修复堡中到水源地的道路,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大家的吃水问题。 花解语作为大功臣,被大家如英雄般的簇拥着,回到游龙堡的大殿中,兰夫人一向冰冷的脸上也绽开了花,对她的看法彻底改观,从心底认为她配得上自己出色的儿子。 随月楼就更不用说了,一向沉着冷静,不轻易在人前表露情绪的他,此时却旁若无人的将花解语紧紧拥在怀中,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出色又能干的夫人。 游龙堡的一些思想陈旧的老家伙们最善于见风使舵,如今见兰夫人也对少夫人青睐有加,自然是上赶着巴结,生怕落于人后。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只有夏秋韵挎着脸,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毒计对付花解语。 解决水源问题,便是解决了游龙堡的民生问题,事关重大,自然值得庆贺。是以,当晚,在兰夫人的提议下,堡内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 虽然平日窝在西苑中,足不出户,花解语还是从丫鬟的口中得知,游龙堡地域辽阔,土地肥沃,有良田上万顷,大家丰衣足食,自给自足,日子过得丰厚殷实,且随月楼为人和气,处处以大家的利益为先,所以,民众都拥护爱戴他。 吃饭用水和浇灌用水不同,浇灌可以不用淡水,但是人吃便必然是纯净的淡水才可以,这便是游龙堡内水域众多,却淡水奇缺的原因,因为那些水域都是与附近的海域从地下连通的,都是海水,不能吃。 随月楼忙着为篝火晚会做准备,吩咐花解语自行回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席这场为她准备的轻功晚会。 芸儿兴奋的忙里忙外,不时的将衣裙和首饰堆在花解语的面前供她挑选,平日了,她的发饰都是紫鸢摆弄的,这会子,她才想起,似乎近两日都没有看到紫鸢的身影了。 “芸儿,紫鸢究竟在做什么呢?”花解语挑起一支素雅的玉簪,放到发髻间左右端详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芸儿梳着发髻的手突然一顿,俏脸瞬间通红,呐呐着,吱唔的说不出什么。 “芸儿,是不是连我也要瞒着啊?”她加重了语气,口气中是明显的不悦。 芸儿一惊,急忙躬身说道:“芸儿不敢,并非芸儿不说,只是,紫鸢姐姐近几日举止有些奇怪,整日里对着屋内那盆夜卉端详不停,还时不时凑近满脸沉醉的嗅着香气,那样子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 芸儿顿了顿,偷眼去看了看花解语的反应,见她仍旧一脸沉静,绝美的脸上未见丝毫不悦,这才又打着胆子继续说道。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她……她居然少女思春的厉害,见到院中的男人便……便热情的扑上去,还……还说一些疯言疯语,举止轻浮,行为放荡,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原先的紫鸢姐姐个性沉稳,哪里是这个摸样?如今……哎……”芸儿沉沉的叹了口气,满脸郁色,心情十分沉重。 花解语静静的坐于梳妆台前,任由芸儿梳妆着,心思已然飘远。 她记得,那日,夏秋韵送了一盆夜卉给她,她本来还很奇怪,初次见面为何会送花,她又不是某位男士心仪的女子。 她记得,当时,夏秋韵一脸真诚的送上夜卉,貌似真心的祝福着他们,只是她的脸却隐于阴暗中,表情看得不甚分明。 她也记得,刚刚送走夏秋韵,她便在东苑中撞见随月楼将夏秋韵拥在怀中,举止暧昧,她情绪失控,一时未曾分辨前因后果,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造成两人的误会。现在想想,夏秋韵分明就是算计好的,时间掐的如此好,分明就是有心早就她和随月楼的误会,为夏秋韵自己制造绝好的离间机会。 如今,夏秋韵阴谋未遂,那女子一脸狠戾不是善人相,不可能一招失败没有后招,那盆花本是送给她的,若不是紫鸢喜欢端去欣赏,那个满院思春的会不会便是她了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哆嗦,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她按住为她更衣的芸儿的手,转首望着她说道:“我们先去看看紫鸢吧。” “可……今晚还有晚会呢,您……”芸儿犹豫的说。 “没关系,我们稍微晚到一会儿吧。”花解语笑着说道,目光中却透着坚决和一丝气恼。 紫鸢的房间就在芸儿房间的一侧,时节正值盛夏,炎热难忍,即便是呆在屋中,人们也要通风开窗,减少屋中的闷热。 奇怪的是,紫鸢的房门居然紧紧关闭着,窗户上蒙了厚厚的纸板,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芸儿来到屋门前,轻轻的扣了扣门,试探着说道:“紫鸢姐,夫人来看你了。” 过了许久,只听吱呀一声,屋门被快速打开,还没看清什么,花解语和芸儿便被拉入屋中,紧接着,屋门又紧紧的闭上了。 花解语如今神功大成,黑暗中视物的能力很强,尽管屋中漆黑一片,她还是看见了倚在窗户便夜卉旁的紫鸢。 待到看清她的摸样,花解语不由大吃一惊,印象中,紫鸢是个美丽文静,贤淑灵巧的女子,如今一见,却全然发生了改变。 只见她身着薄纱,若隐若现的线条透过薄纱呈现出来,秀发披散于肩上,眼眸流转中增添了一些媚色,俏脸上也染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样子竟同身中媚药的感觉完全相同。 紫鸢的表现完全印证了花解语之前的猜测。她心中的无名火腾的升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拳头紧紧握着,眉头紧蹙,怒火中烧。 “芸儿,快去请堡主和星魔来此,不要惊动其他人,另外,将屋门打开,为紫鸢穿好衣服。” “是。”芸儿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见花解语如此,心中也猜中了七八分。她手脚麻利的为紫鸢穿好衣服,用怜惜和沉痛的目光注视了她一眼,之后便快速离去。 花解语将窗户上的纸板全部取下,让阳光照射进来,夜卉最喜黑暗,不喜光明,所以,在太阳的照射下,它的花渐渐缩了回去,沁人的花香也淡了许多,在四处通风的情况下,终于消失无踪。 最初,紫鸢还想夺回夜卉,这盆花的香气就如毒品一般,让她日益瘾大,她已离不开这种香气。幸亏梦瑶有先见之命,在她冲过来的时候及时点住了她的穴道。 她痛苦的左右扭动着,头上的汗滴不断落下,发丝与汗水黏在一起,一绺一绺的垂了下来。 花解语心痛的拥着她说道:“紫鸢,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坚持住,我已让芸儿去请星魔,你的痛苦很快便会解除的。” 紫鸢似懂非懂的摇着唇,美丽的大眼睛涣散无神,洁白的贝齿紧紧摇着下唇,殷红的血顺着唇蜿蜒的流下。 正当花解语犹豫着是否将她全身的穴道封住,防止她自残时,随月楼和星魔终于即使赶到。 “怎么了,瑶儿?”随月楼还没进屋,便在屋外紧张的问道。 转瞬之后,他那挺拔的身姿便已出现在屋门口。后面跟着的是同样一脸焦急的星魔。 紫鸢一看到男人,也不管是谁,本已沉静的心又躁动起来,她的脸愈加红晕,身体扭动的更加厉害。 “楼,紫鸢可能是中了媚药一类的东西,我想请星魔给她看看。”花解语起身来到随月楼身边,环着他的手臂焦急的说道。 星魔微微一怔,今日经常听下人们议论一向温婉的紫鸢似乎变了个人,见了男人便移不开脚步,大家的口气中充满浓浓的不屑,他也颇为奇怪,却没有深想。如今,夫人说她中了媚药,这倒是可以解释她今日离奇的行为了。 他也没有答话,径直走到紫鸢身边,伸手搭在她的玉碗上,可能是男子身体刺激的缘故,紫鸢的眼神愈加迷离,充满了浓浓的情欲,如果不是被制住了穴道,她可能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吧。 星魔的修眉渐渐拧了起来,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欠身走到随月楼身边说道:“堡主,紫鸢姑娘的确是中了媚药,平常的媚药如果没有解药,只需与男子一起一次便可解。而这种媚药却如慢性毒药一样,长期在身体中作祟,行为会一直受到控制,以致……” “以致什么?”花解语看到他脸上的难色,急忙问道。 “以致药性不减,便永远行为放荡,不知廉耻。”星魔定了定神,终于艰难的说出这几句话。 紫鸢此时的神智略有恢复,听到星魔的话后,神情激动,拼命的瞪着花解语,想要说些什么? 花解语解开她的哑穴,难过的问道:“紫鸢,你想说什么?” “夫人。”她沙哑着嗓音,泪流满面,“都是那盆花,那盆花……” “我知道。”花解语点点头,“我也是刚刚发现的。” 紫鸢听闻,一脸欣慰,定定的看着花解语,眼神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异色。唇角溢出一抹凄苦的微笑,狠命的要咬舌自尽。 第四十七章 对质 花解语早有准备,在她刚刚启唇之际,便洞察了她的动机,及时的点住她的穴道,制止了她的自杀行为。 随月楼的脸沉得宛如阴云密布的天,深邃寒冷的眸中散发出万年冰魄般的冷芒,挥起胳膊,一拳砸在桌上,瞬间,一张结实的楠木方桌便成了一堆木屑。 “什么花,谁干的?”他怒不可谒的问道。 花解语幽幽的叹了口气,飞快的瞥了他一眼,揶揄道:“当然是你的那位亲亲表妹了,只不过,那花原本是送给我的,碰巧紫鸢喜欢,我便随手给了她而已,否则的话,这个样子出现的便会是我了。” 她挑了挑眉,愈说愈气:“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有可能在游龙堡待下去吗?你那位亲爱的母亲会迫不及待的将我赶出去吧,那可真遂了那个毒妇的愿了。” “岂有此理。”他气愤的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往屋外走去,花解语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星魔为紫鸢开了药,虽然不能彻底拔除药性,但是却可暂时抑制住毒性不发作。而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加紧时间为紫鸢制造解药。 果然,篝火晚会召开的前一刻,随月楼召集众人在前厅议事,花解语过去时,发现仅有兰夫人和星魔几个人在。 随月楼一看到花解语出现在大厅门口,便面含笑容的走了过去,旁若无人的拦住她柔软的腰肢,一对璧人似地款款向厅中走去,那亲密的摸样真真羡煞旁人。 兰夫人的脸色有过瞬间的一僵,旋即便展颜微笑着,许是彻底解开了心结,那醉人的微笑中带着释然的轻松,看在花解语眼中也觉得她那绝色的容颜不再面目可憎,有些亲切的感觉了。 夏秋韵是最后一个到来的,前去唤她的丫鬟显然没有告诉她所为何事,看着她那虚假的笑容便可知道。 “姨娘,您怎么不去篝火宴会的现场啊?那里布置的可热闹了。”她扭着水蛇般的细腰,故作风情万种的从厅外走入,边走还边偷眼去看随月楼,一脸娇羞的样子,似乎还是没有死心呢,也许,她正是期望那盆夜卉做她的奇兵,为她赢得做堡主夫人的机会吧。 随月楼眼神复杂的盯着夏秋韵,抚在花解语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抓得她生疼。 “楼,你抓疼我了。”花解语状似亲昵的向他靠了靠,柔弱无骨的半倚在他的身上,樱唇凑近他的耳际轻声说道。 他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面带着歉意放松了劲力。 “韵儿啊,你对你表嫂做了什么?趁着大家都是自家人,快些陪个礼,道个歉,此事也就了结了。”兰夫人先发制人,率先开口暗示着夏秋韵,希望她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将此事就此揭过。 花解语嘲讽的与随月楼对视一眼,轻轻的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看吧,你的好母亲还要偏袒她呢,果然是待遇不同啊。”她不悦的撇撇嘴,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酸意。 他垂着眸,轻轻的叹了口气,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夏秋韵。 “姨娘,发生什么事了,韵儿自认为这段时间坐正行端,没做什么得罪表嫂的事情啊,难道……”她欲语还休的委屈的看了花解语一眼,继续说道:“难道表嫂还是无法容下韵儿吗?” 一时间,大厅中充满了莺莺的哭泣声,那神情宛如受气的小媳妇,惹人怜爱,若不是大家亲眼看到她的杰作,几乎会被她外表的柔弱骗了去。 “够了。”随月楼大喝一声,成功的让夏秋韵停止了哭泣,惊慌失措的望着她最爱慕的表哥。心中却恶毒的想着,那夜卉为何还是没有发挥作用,难道爹爹都是骗她的吗? 随月楼一挥手,早有下人将那盆夜卉端到夏秋韵身前的桌子上。 “这盆夜卉可是你送给你表嫂的?” 夏秋韵疑惑的看着随月楼和花解语,心中暗暗琢磨着,难道,这药性发作了,只是暂时被抑制了,那她岂不是已经丑态百出了,只可惜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不过,这药性可是无解的,今后,她只能像个轻浮的女子一样,看见男人就拼命的贴上去,根本就失去了做堡主夫人的资格。 她的双眼如同毒蛇般滴溜溜的转动着,原本苍白的脸上也逸出了些许喜色,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表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有人中了一种奇怪的媚药,连星魔都束手无策。”随月楼耐着性子解释着,边说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微微一怔,紧接着便双眼盈满泪水,扑到花解语的身边同情的说道:“表嫂,你别难过,总会有办法的,不然,表哥堂堂游龙堡堡主,夫人怎能中这样的毒呢?” 花解语眉毛一挑,对随月楼使了个眼色。 “你果然知道。”随月楼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你这样害你表嫂,到底有何目的?” “表哥,我知道你伤心,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可是事关游龙堡的脸面,你难道就任由表嫂这样丢人现眼不成?”夏秋韵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得理不饶人的振振有词,义愤填膺,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 突发状况 “啪啪啪……”花解语微笑着为她鼓掌,一步步迫近夏秋韵,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周身的气势宛如浴血的撒旦般,带着恶魔的微笑,让人无法琢磨下一刻的悲惨命运。 “亲亲的表妹,你又是怎么知道那药是我中了而非他人呢?你又是怎么知道中了那药会丢人现眼,失去游龙堡的颜面呢?这一切,表嫂我都是很好奇的呢。” “你你要干什么?”夏秋韵心虚的往后退着,“中毒的难道不是你吗?”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着,夏秋韵双颊通红,印着清晰的五指印,精心盘制的云鬓也随着脑袋的左右摇动而散乱,几缕发丝垂于面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让你失望了,中了媚药的是我的贴身丫鬟紫鸢,她代主受过,是忠心可鉴的忠仆,我定会寻到解药为她解毒,至于你……”花解语回过头,定定的望着随月楼:“夫君,你这表妹如何处理啊?” 随月楼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兰夫人,沉吟片刻,吩咐星魔道:“星魔,派人将表小姐送回去,游龙堡从此再不准她踏足一步。” “是。”星魔恨恨的扫了一眼夏秋韵,心中为紫鸢不值着。 “呵呵呵……这惩罚还真是轻呢。”花解语伸手摩挲着夏秋韵的脸,快如闪电的将手心的一丸药塞进她的口中,此药入口即化,想要吐出却早已踪迹绝无。 “你,你喂了我什么?”夏秋韵惊恐异常,颤着音问道。 “当然是补药,此去你家,路程甚远,我怕表妹身体较弱难以承受,所以特意制出补药为你补补身子。”花解语说得云淡风轻。 随月楼却嘴角猛抽,补药?她会那么好心吗?若说别人不了解他的这个夫人,他还能不了解?那又怎会是补药啊,只期望她玩的不要过火吧。 夏秋韵被送走,兰夫人有些黯然神伤,毕竟是自己亲亲的外甥女,感情还是有点,她有些疲倦的回屋去了。 星魔借故留下,悄悄凑近花解语问道:“夫人,你那究竟是什么药?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花解语狡黠的眨眨眼睛,神秘的说道:“忘了告诉你,我虽不会医术,却精通研毒,我将夜卉的主要成分研制成特制媚药为夏秋韵服下,此药不会马上生效,待到她回到家中后,性情便会大变,到时候,会比紫鸢更惨。” 星魔嘴角抽了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不过,这样处理甚得他意。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华灯初上,繁星似锦,在一片较为空旷的野外,上百人围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尽情的酣饮着,有几个小姑娘还愉悦的围着火堆偏偏起舞。那快乐感染了花解语,她站起身,拍着手,便要靠近火堆与她们一起跳舞。 随月楼急忙伸手拉住了她,低声说道:“你忘了,怀孕的人是不能剧烈运动的?” 哦,忘了现在还在装怀孕了。花解语悻悻的缩回了脚步,气恼的坐了回来。 宴会进行的非常成功,御风到了半途中才赶来,一回来便对花解语使了个眼色。 花解语看到那个暗号后,洋洋得意的对随月楼说道:“老公,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嘘。你看。” 只见幕布般的夜幕中,绽放着炫目的烟花,五彩缤纷,装点着沉寂单调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哇……好美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天空,欣赏着怒放飞繁华绽开在天空的奇景,久久不能回神。 “语。”随月楼难掩激动的搂着她的腰,轻轻的呢喃着:“你真是我的至宝。” 花解语无声的笑了。 正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飞速前来,正是失踪许久的月魔。 他风尘仆仆的赶到近前,靠近随月楼的耳朵轻语了几句,随月楼脸色大变,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身边的花解语,歉意的说道:“语,我要出去几日,急事,非常急,回来再和你解释好吗?” “嗯。”花解语失望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急事要紧,不用担心我。” 他深情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眼中含着无限的眷恋,恋恋不舍的随月魔离开了。 当晚,大家继续狂欢,只是少了随月楼,不论怎样,花解语的心都空拉拉的,似乎没了狂欢的兴致一般。 第四十九章 游龙堡中的地牢 今日后,深夜。月朗星稀,皓月当空,微风拂柳,正是夜色绝佳,夜中幽会之际。 随月楼已经离去数日,半点消息也未传来。不知是否是她多疑,这几日,连兰夫人也神神秘秘起来。 她总是看到日魔忙碌的样子,想要问他什么时,他却像是有什么避讳一样,慌慌张张的躲闪着她。 众人诡异的样子让她十足的不开心,若不是御风时不时陪在她身边,为她解着闷,也许她就彻底抑郁坏了。 放眼望去,偌大的游龙堡竟只有御风一个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人,虽说芸儿和紫鸢也不错,可毕竟只是丫鬟,没有忘记她们身为游龙堡一员的本分。 所以,她暗里吩咐御风,仔细打探着游龙堡今日的动静,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连她这个堡主夫人都不能告诉。 今夜,她独自立于庭院当中,清爽的晚风吹拂着玉面,一扫其心中飞烦闷,给她带来心旷神怡的清新感觉。 她信步晚出,沿着翠柳河堤缓步而行。 游龙堡,东西南北各有一方天地,花解语等女眷住在西苑,禁区在南面,水源在东方,至于北方,有一个极高的花亭,高高立于一座矮山之上,奇怪的是,她从未看到有人进去过,那几乎就是个常年空闲的闲亭。 月华如水,洒在宁静的大地上,让整个大地宛如披上银装般美丽。这样的夜晚,亮如白昼,方圆几里,极目远眺,也可望得清清楚楚。 忽然,几声奇怪的响声回响在着空寂的夜里,似乎是某人的暗号,在呼唤深夜行动的弟兄。 花解语不由警觉起来,谨慎的四下观望着。 只见她和随月楼初始乘坐滑翔翼飞下的山崖上,迅速飞下几个黑点,若不是对滑翔翼十分熟悉,她定然以为那仅是错觉所至。 她的心中一阵狂喜,楼要回来了,她知道他准备了很多架滑翔翼,;那山崖上跃下的人中应当有他吧。 她目测了距离,心中算计一番,从那山崖下到游龙堡最快也得一天吧,回来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想及此处,她臻首轻转,正欲回屋,忽然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北方那高处的华亭而去。 今夜似乎太不平静了,作为游龙堡的女主人,她自认为有义务保护这里的一草一木,所以,跟去探个究竟便成了义不容辞的事情。 她施展着轻功,屏气凝神,蹑手蹑脚的跟在那人身后,愈是靠近,她便愈是感觉到那人的熟悉,是日魔,竟然是日魔。 她差点惊呼出来,日魔星夜鬼鬼祟祟的来到这样荒凉的地方做什么?她心中充满浓浓的疑惑。脚步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只见日魔来到亭内,警惕的四下观望一番,然后按动华亭一角的一处凸起,那凸起是廊柱上雕龙的眼睛,若不是他此时按下,任谁都无法发现那居然是一处按钮,看来,这亭下藏着玄机了。 日魔手中抱着一些东西,远远看去,像是生活日用品之类的东西,他闪身入内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便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样,他依旧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才放心的离去。 花解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凤眼疑惑的眯起来,望了望天,发现已是子夜时分,好奇心作祟,令她十分想探究出亭中的内幕。 她定了定心,双手合十祈祷道:“我就去看一看,不会泄露什么的。”然后便难以抑制住兴奋的向亭内走去。 由于事先有了日魔的示范,如今开启暗道已经不是难事。按钮按下,一条幽深的地道呈现在眼前。 花解语忽然想起上次从禁区中带出的夜明珠,此次出来散步,她也带在身边,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右手举着夜明珠,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只见初始地道还仅容两人并排而入,窄仄难行,大约行了一里路后,视野便渐渐开阔起来,地道两边凿开间间石室,进去一看,原来是囚室,最里面的一间是刑室,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她虽疑惑,却不敢多留,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沿着原路退了出去。 回到屋中,她的脑中仍旧萦绕着地道中的情景,不知随月楼为何在那里设下囚室,却没有告诉自己,是不相信自己吗,被这个认知折磨的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累极的昏睡过去。 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 第五十章 隔膜 清晨,暖暖的阳光柔和的照射在她的脸上,那两对迷人的长睫就如两双轻盈的羽翼般,轻轻的扑扇着,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眼前呈现如随月楼放到的俊脸。 她的脑中仿佛注入一剂清醒剂般,忽的坐了起来,惊喜的抓着他的手问道:“楼,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他温柔的看着她,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她欣喜的扑到他的怀中,娇嗔的说道:“你去哪了,这几天我夜不成寐,天天想你呢!” 他的心中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痒痒的,柔柔的,让他情难自抑。不由俯下身,捧起她如玉的娇颜,深深的吻了下去。 “唔……”缠绵的吻,吻得她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竟然忘了问他的行踪。 他的吻缠绵悱恻,带着些许的患得患失,带着深深的炙恋,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两人沉醉其中,直到门外月魔禀道:“堡主,人已压入牢中。” 随月楼倏然一僵,停止了动作,将花解语拢在怀中,一脸阴沉的对外面说道:“请老妇人过去,按照老妇人的吩咐去做。” “是。”窗外早已没有了动静,月魔已经离去,随月楼却依旧目光定定的望着外面,神色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为何她总感到他有些心绪不宁,似乎什么事瞒着她,他的视线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视线所及的方向,竟是那日的北亭牢房,方才月魔押送的犯人,如果没有猜错,便会被押送到那里,会是谁呢? 花解语若有所思的望着北亭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为何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闪躲? 随月楼收回远眺的目光,转首发现花解语正沉默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怎么了?”他微微一怔,伸手抚摸着她柔顺亮泽的发丝,动作温柔如昔,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哦,没事,你这些天去了哪里?”她平静的看着他,仔细捕捉着他眼中的每一个变化。 果然,尽管他百般掩饰,说谎还是会在眼神中出现端倪的,她清晰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慌乱,她是心中猛然一痛,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我,我出去办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只是,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吗?”随月楼眼中俊逸的脸有些疲惫和痛苦,还有无法言喻的烦躁。 “好。”她垂下眼眸,视线瞥了瞥床下放置的那口箱子,本来,她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看来……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对谁都不是一个好时机。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起沉默的共进了早餐,一起共叙了离情,一起赏花,一起下棋,一起…… 他们似乎一起做了很多事,但每一件,都不能够全心的投入,比如,吃饭,吃着吃着,随月楼便暗自发起呆,连倒茶溢出杯沿都没有察觉。 比如下棋,下着下着,本来执黑棋的他居然拿起白棋下了起来,再比如…… “哎……”花解语蹙了蹙眉,长叹一口气说道:“楼,几天的奔波,你已经累了吧,不如去休息吧?” 随月楼正要答话,月魔却急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堡主,老夫人让您过去。”月魔犹豫着看了看花解语,终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随月楼情急的欠起身,忽然又觉不妥,急忙将手抚在花解语的手背上,亲昵的说道:“语,我去去就来。” “嗯。”花解语随和的笑着,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抹笑是那么苍白,笑意浮于表面,根本未及眼底。 然而,急着离去的随月楼却未曾发觉。 第五十一章 身心俱疲 他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天,当傍晚来临时,整个西苑挂上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比之节日之时更为喜庆,偌大的餐厅聚集了很多人,有无数游龙堡的元老们,当然也包括三魔十二煞,大家齐聚一堂,似乎在喜气洋洋的庆祝着什么,尤其是兰夫人,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笑容,那是风雨后的彩虹,是阴暗后的阳光。 没有人通知花解语参加他们的聚会,甚至根本就像忘记了她这个人。 因为对随月楼的担忧,她的脚步难以自控的踱到这里,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刺眼的景象,她,还是这里的堡主夫人吗?为何,此时却发现与这里格格不入呢? 晚风拂过,红叶纷飞,不知不觉间,秋天的已经来到,她在这里度过了甜蜜的数月时光,她以为自己终是找到了归宿,却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如今,当时梦醒时分了吗? 她神情哀戚,步履虚浮,摇摇晃晃的,竟然走到了北亭所在的位置。 伸手间,便可触及廊柱上那隐暗的按钮。 她蹙着眉,心中做着激烈的挣扎。 按?她想起随月楼的一往情深,想起他宠溺的笑脸,想起他的甜言蜜语,他说,会与她一声一世一双人,不经他同意似入地牢,他一定会生气。 不按?她这般倔强的人,如何容得别人的欺骗,更何况,那个人是她最最亲密的丈夫,他曾说过,今后不再欺骗自己,如今,他食言了,她为何不能自己去弄清楚这一切? 反复思量,反复挣扎,她长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地按了下去。 幽深的地道出现在眼前,地道中早已点满了火把,不用夜明珠照明也照样将路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随月楼对这里很放心,这里的荒僻,这里的隐蔽,成了一处不被人注意的荒凉之地,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设。 不过,如果设了守卫的话,势必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反而是这样才好,容易被忽略。 最里间的地牢中,发出细细碎碎的呻吟声,柔柔弱弱的,竟然是女子的声音。 强烈的好奇心迫使她加快了脚步,她急于看看这地牢中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让游龙堡这样大动干戈,不惜出动三魔十二煞前去抓捕。 木门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下,斑驳的墙壁上挂着阴森可怖的各样刑具,一具血肉模糊的女性躯体被粗粗的铁链吊在地道顶部的铁钩上,发丝与血水混作一处,一绺一绺的垂了下来,遮住她若隐若现的苍白的脸。 那女人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衫,虽然已经被撕扯的衣不遮体,却仍旧看出她的身份高贵,必然出身于富贵人家。 许是听到响动,那女子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抬起头,歇斯底里的喊道:“逸楚渊,本宫真恨当初一念之仁,没有将你斩草除根,你不得好死。” 发丝向两边散开,那张血污遍布的脸上依旧可以看清面容。 “柳皇后,竟然是宫中那高高在上的柳皇后。”花解语踉跄的向后退去,口中失神的喃喃道。 柳皇后看见花解语也是微微一愣,接着便阴狠异常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显然认出自己是沧月国的和亲公主,以往皇帝在公主府接见她,每次可都是这位柳皇后陪在身侧的,她焉能认不出花解语? 她是柳皇后,随月楼的仇人是柳皇后,那他是谁?那张隐在面具下的脸……答案呼之欲出,不容置疑,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多呆下去。 她从地牢中疯也似的冲了出去,嘴角咸咸的,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从一个阴谋编制的和亲中,一头装进了温柔编制的另一场婚姻,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爱的归宿,找到了一生一世的伴侣,谁知,竟然又是一个谎言。 那个谎言让她身心俱疲,付出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这个谎言让她筋疲力尽,付出所有的爱,如今的她,再也不敢相信承诺,不敢相信爱情。 第五十二章 决绝离开 她一路狂奔,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着,飞扬的发丝凌乱的飘散在空中,她不敢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便会感觉到心底生拉硬扯般的剧痛,心在滴血,泪却已经干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止住脚步,望着西苑中依旧灯火通明的狂欢,认真的想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是啊,该去哪里呢? 北宫御风无聊的缩在屋中,星魔刚刚回来,便又出去,说是堡中有件重大的事情需要去处理,让他自己先休息。 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似乎很忌讳他知道一般。 哎,管他呢,只要和主子无关,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自己犯不着操心。 “笃笃笃”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敲门呢?御风疑惑的欠起身,缓缓走到门边,边走边问:“谁啊?” “御风,是我。”花解语沙哑沧桑的声音传来,御风心中微微一惊,他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他疾走几步,迅速打开门,急切的问道:“语姐,出了什么事吗?” 花解语满脸泪痕,发丝散乱,眼睛红肿,神情却冷漠镇定。 “风,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她没有解释,只是这样直接的问御风。 御风看着她满脸的情伤和疲惫,不忍再次戳伤她柔软的内心,只是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当然了,我本是语姐的仆从,主子在哪里,我理应在哪里。” “好。”她那失去光泽的眼睛重新泛起盈光,原来她还有这样一个忠实的弟弟。在这孤寂的异世,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这感觉好比久旱的禾苗突遇甘霖般,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透着勃勃生机。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行囊,从花解语床底拉出那口大箱子,那里面放着一个热气球,只需在油箱中盛满油,点燃,热气球就可飞升到天上,他们便会永远的离开这里。 御风惊讶的看着那个奇怪的装置,将数日前花解语吩咐他用石油炼制出来的油加入油箱,气球渐渐膨胀,两人站在气球底部的大筐内,双手紧握围栏,奇迹发生了,气球迎着风,居然缓缓飞行到空中,越飞越高,即便有绝世的轻功,也难以达到这样的高度。 御风一脸崇敬的看着花解语,他的语姐就是不同凡响,真不愧是北宫家族守候百年的人物,随月楼真是有眼无珠,若不是他伤了她的心,她又缘何如此决绝的连夜出走?今后,他再也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她,他要保护她永远不受伤害。 御风想着想着,唇角溢出一抹真诚的微笑。俯身望了望那愈变愈小的游龙堡,下方似乎人潮涌动,是随月楼发现了什么了吗? 日魔急色匆匆的冲进前厅,不顾礼仪的跑到随月楼的身边说道:“回堡主,那女人不见了。” “什么?”随月楼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跌落到地上,摔成数片,为何那该死的女人会在他正要拿她祭天的时候突然失踪呢? “有什么异常?”他一脸阴沉,如果被他发现私自救走她的人,那人便死定了。 “属下还发现,发现……”日魔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快说。”随月楼暴躁的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的盯着他。 “夫人和御风也不见了。” “什么?”巨大的恐惧席卷随月楼全身,他感觉灵魂被抽走一般,蓦然忆起早晨离别时她眼中的失望。 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兰夫人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绝色的脸已经气愤的扭曲变形,身子也不可遏制的颤抖着,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随月楼说道:“堡中没有别人,一定是你那媳妇和御风那个小子把那毒妇救走了,我就说你那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是不听。” 兰夫人捶胸顿足的大哭起来,随月楼一阵心烦意乱。 “娘,您下这样的结论还为时太早,孩儿这便去看看。”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厅外走去。 屋中,短短一日便已物是人非,犹记昨夜她那惊喜的表情和问自己去了哪里时那一脸的真诚,如果那样的表情也是装的,那她可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她。 第五十三章 黯然神伤恨意浓 “去地牢。”随月楼颓然的靠坐在木椅上,对着星魔一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星魔迟疑的看了看他,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话,只是径自先走了出去。 阴森的地牢中,吊着柳皇后的铁链已经被利刃斩断,只有残破的几段吊在铁钩上,看起来甚为可笑,似乎在嘲笑游龙堡的众人的无能,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看不住。 随月楼鹰隼般的锐眸一寸寸扫过牢房,不放过一点痕迹。 忽然,他看到监牢门口掉落了一只红色的坠子,正是那日他从外面回来买给她,与那只红玉簪配成一套的耳坠。 他不敢相信的死死握着那只坠子,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声音暗哑的呢喃着,脸上的表情沉痛哀伤,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般,软软的,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 “堡主,属下以为,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她来到这里,必然是认出了柳皇后,一时气愤才离开游龙堡,也许,我们内部另外出了尖细也不一定。”星魔皱着眉,冷静的分析着。 随月楼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回想了那天的情景,她笑颜如花的扑到自己怀中,久别重逢的喜悦均诠释在脸上,那样真诚,如何会是作假? 是啊,她一心记挂着自己,这样的深情如何会是假的,发现这处地牢,会是偶然现象吧? 地牢外一身纷杂的脚步声,月魔和日魔前后而来。 “堡主,有人见到今晚夫人从这个方向一路狂奔回到寝室,那神情似乎十分伤悲,不久便看到一个巨大的球状体飞升到天空中,上面的人隐约是夫人和御风。”月魔神情凝重的禀告着。 “而且,看守水道入口的兄弟被点了穴,几乎同一时间,有人从水道逃逸,基本可以排除夫人劫走人犯的可能。”日魔担忧的看了看神情颓废的随月楼,沉声接着禀告道。 “堡主,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另有其人,不是夫人泄的密,属下昨日听说护送表小姐回家的两名侍卫离奇失踪,表小姐也失去踪影,不知这件事是否和她有关?”星魔又道。 “夏秋韵。”随月楼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恨恨的一拳挥在地牢坚实的石壁上,殷红的血顺着墙壁流下来。 “语……”他神情哀楚的深情呼唤着。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堡主……” “堡主……” “堡主……” 三声急切的声音响起,随月楼眼前一片模糊,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累,即使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多处负伤,身体虚弱,意志也依旧坚强,身倒心不倒,唯有这此,他感到心神俱疲。 瑶儿,他曾那样伤害了她,又曾这样欺骗了她,那样一个恩怨分明,倔强果决的女子,会尽弃前嫌,重新接纳他吗? 他摇摇头,不敢想象,那样的机会很渺茫吧? 随月楼陷入昏迷之中,这一昏,便是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来,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高烧时涨时退,饶是星魔妙手回春,也根治不了心病。 他的手下每日都前来报道,不时的说些激愤人心的消息,希望能够重新激发他的斗志,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一日,星魔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他的榻前,伏在他的耳边说道:“堡主,有夫人的消息了,有人在盛京见过沧月的和亲公主,堡主,你醒醒,也许你还有机会。” 果然,随月楼听到这个消息,手指微微动了动,身体有了反应,星魔暗暗舒了口气,心中默道,堡主,不管你今后会不会怪我,现在我也得采取这样欺骗的方式,你还有大仇未报,你还有大业未成,不能就此一蹶不振,更何况,也许夫人只是一时之气,说不定哪一天,她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第五十四章 奇怪又熟悉的阵法 花解语和北宫御风盛着热气球一直往北飘去,幸好天空万里无云,风平浪静,待得油箱中的油快要用尽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一处平坦的地势,刚好用来停泊热气球。 远远望去,游龙堡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花解语心中一阵复杂愁闷,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她这是什么命?什么眼光,居然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栽了两次跟头,世界上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 她神情低落,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在男人身上丢失自己的心。 北宫御风纳闷的看着一声不吭的花解语,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却不敢开口打扰她的沉思,两人一路飘来,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宜停泊的地方,一时间,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终于自由了。 这是一处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遍地鲜花绿草,鸟语花香,景色优美,环境宜人,草原的边际围着一圈树木,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花解语收好热气球,四下观望一番,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转首询问似地看着御风,御风也一脸迷茫,虽说他是北宫家族的继承人,但自小便守候在禁区的地道中,很少外出,所以,外面的大千世界对他来说是很陌生的。 “哎,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如就当是散散心吧。”花解语寂寥的声音中饱含着沧桑,那是经历风雨后的磨练,烈火融就的坚强。 “好啊,语姐说好,那便好。”御风腼腆的微微一笑,默默的走在她的身边,仿佛和她在一起,即使是漫无目的的瞎逛也是一种乐趣。 “风,你真好,记住,永远保持这样的真心,你现在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花解语声音中有着一种难以自控的哽咽。往事不堪回首,偏又历历在目。 “语姐,你到底怎么了?”御风犹豫再三,终是担心的问着她。 花解语难过的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道:“风,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我心情好些,会都讲给你听的,好吗?” “嗯。”他应了一声,依旧有些少年羞涩的脸上多了一些凝重,仿佛一夕之间,他已长大许多。 “咦,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你看,这株花是我方才采过的,上面的断痕还很新。”花解语忽然惊呼起来,指着一株花紧张的对御风说道。 “是啊,我们方才是刚从这里经过,为何又转回来了呢?”御风也是一脸纳闷,谨慎的检查着四周的环境。 忽然,方才还风和日丽的天,转眼间便阴云密布,一时间白雾漫漫,只能看见四周一丈见方的地方,而且,更为糟糕的是,风平浪静竟然迅速便成了飞沙走石,隐隐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天也愈加暗起来,幽深的天幕就如晚间一般。 “不好,我们似乎是走进了什么阵法里了。”御风蹙着眉,仔细的琢磨着这诡异的阵法中的阵眼。 “怎么,你能解吗?”花解语镇定的看着他。 “我试试吧。”御风小心翼翼的踏着每一步,把花解语拦在身后。 “这应该是一个九转八卦阵,按照八卦的模式排成,有八个死门,一个生门,只有准确的找到了生门,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御风愈加凝重的神情说明了形式并不乐观。 花解语眯着眼睛向四处望了望,一色的白茫茫,一望无际。仿佛孤舟行至浩渺的大海,突遇风浪,孤立无援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闭上眼睛,脑中不知为何,灵光乍现,正西方向的白雾边缘似乎隐着若隐若现的金色,若不仔细看是丝毫看不出端倪的。 “风,你看看正西方是否隐隐有些金色传出?那里会不会就是生门所在呢?”花解语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御风说道。 御风按照她所说的极目远眺,似乎果真看到了生门所在地,他兴奋的说道:“语姐,你真神了,居然连破阵都会,要知道,这个阵法可是很难破,也很凶险的,稍有行差踏错,我们的命便会送在这里了。” 花解语也犹在奇怪着自己方才一闪而逝的灵感,似乎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五十五章 流云?师兄? 随着两人脚步的靠近,生门的金光愈来愈盛,四周的白雾消散不少,脚下的路也清晰可见,两人同时松了一口去,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了出来。 跨过金光围成的隐隐可见的门,视线豁然开朗,曲曲折折的小路延伸至远方,小路两旁是奇形怪状的各色花木,有的高耸入云,有的低矮繁茂,有的荆棘遍布,有的绿叶宽厚,花草也是不知名的怪异,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花解语谨慎的靠近那些花草,根据自己的经验仔细的辨识着,发现这些花草没有毒性,却是珍贵非凡的药草。 她微微的蹙眉,心中颇为疑惑。 这里距游龙堡甚近,却从未听游龙堡众人说起过这样一个地方,这里神秘隐蔽,就连精通阵法的御风也难以轻而易举的破阵,难道说,那阵法是这里的一个掩护,游龙堡从来就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沉吟间,脚步却未停。 曲径通幽,繁花似锦。小路的尽头竟然高耸着一座石头砌成的城堡。城墙大约三丈之高,坚固非常,将城中建筑牢牢的环抱起来,围得铁桶一般。城门由铸铁浇灌而成,厚重结实,此时却紧紧关闭着,看起来宏伟庄严。 那阵中的生门仅通此路,除这城堡,别无它路可循。 花解语凝眉与御风对视一眼,两人均一脸凝重,情势不容乐观。她垂头望了望御风手中提着的热气球,暗忖着是否要再次点燃它,将两人带离此地。可是,方才燃料就已不足,若是再点燃,不知还可飞多久?若是在半空中没有燃料,他们二人可就性命堪虞了。 正在这时,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似是乘风而来。 花解语警惕的注视着他,待得走进,却发现此人真是柳色馆中那妖孽男流云,思绪纷杂,往事纷沓至来,不经意间,时光居然流逝了这么久,也真难得自己还记得他。 男子一脸阳光,与那日在柳色馆中妩媚生动的形象相去甚远,此时,他虽仍旧身着一身耀眼的红衣,却少了些邪魅的妖娆,多了些硬朗帅气。好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比之逸楚渊也不差分毫。 花解语轻轻甩了甩头,挥去那男人在自己记忆中的痕迹,说好要忘记,日后便不能总是想起。 “舞,你终于回来了。”男子深情的注视着她,那眼神她见过,在情难自拔的随月楼身上见过,她可不记得曾经招惹过他,如何惹得他一往情深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便是柳色馆中当红的小倌,本公主从不记得如何与阁下相识如此之深,阁下莫不是认错了?”花解语张口闭口的阁下将两人的关系扯开十万八千里远。 流云一脸苦笑,神情忧郁的问道:“师妹,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师妹?”花解语身形一震,犹记那梦中神情的男子声音,师兄,花解语的师兄,真的是他吗?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日森林遇险,有男子将昏迷中的她送至随月楼云雾山中的小屋,近身照顾她多日,每每在她耳边呢喃的声音似乎就是这个声音,看来,已逝的花解语那抹幽魂惹下的孽债居然应在了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救命大恩,如何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师兄?”她怯怯的叫了一声,美丽如星辰般的大眼睛闪烁着疑惑的光泽,就如沉静的幽湖中泛起的波光粼粼的细纹。 “舞,你终于记起来了?”流云迫近一步,伸手将花解语的柔荑握在掌中,神情似哀楚,似欣慰,似惋惜,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花解语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他掌中抽离,面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仍旧没有记起,只是觉得你便是那日在云雾山中救我,照顾我的师兄,虽然当时我昏迷不醒,但潜意识中的感觉应当不会错的。” 流云身形不可遏制的一晃,俊美的脸上布满失望,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也不再熠熠生辉。 他敛了敛目,抿着唇思索片刻,终于不带一丝表情的说道:“我的确是你的师兄,也是那日救你之人,既然这样,那么随我去见见师傅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第五十六章 她的师傅 古老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紧紧关上,花解语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转首看了一眼身边默默跟随的御风,他的眼中透着一丝坚定,表明自己誓死追随她的坚定决心。 她心中稍稍有些安慰,毕竟,自己不是孤军一人,身边还有这个知心的少年跟随着。 令她诧异的是,偌大的城堡竟然没有守卫,空空落落宛如死城一般。 流云一身闲散的红衣,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曼舞,仿佛一朵妖艳的红花,肆意招摇。 城墙之内别有千秋,一条宽敞的大道由南至北延伸而去,顺着大道,三人走入内城中,一座碉堡式的建筑赫然立于眼前,那座碉堡竟有五层之高,这在条件落后的古代来说,也算是巧夺天工的奢华建筑了。只是不知这传说中的师傅是何许人也,为何会拥有这样颇耗人力物力的建筑? 推开花园式的院门,三人来到一个雕花的木门前,流云伸手推开木门,拾阶而上,二楼敞开式的花厅中,以为脸带铸铁蝴蝶面具的男人正端坐花厅正中的木椅上,面具下的黑眸幽深暗沉,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款款而入的花解语,神情间复杂难辨。 流云对着上首的面具男恭敬的作揖道:“师傅,我把师妹带来了。” “嗯。”面具男低低的应了一声,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履走到花解语面前,负手而立,须臾才声音沙哑的说道:“语儿,你终于回来了。” 花解语一怔,这熟悉的声音正是梦中出现千百次的声音,还有那张熟悉的蝴蝶型铸铁面具,那伟岸的身影,难道,他便是已逝花解语心心念念,感恩至深的师傅?如果是这样,那是否就代表了她今后要谨从师命,唯师傅马首是瞻? “是,师傅。”她沉吟许久,才低低的应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花解语可不是个轻易臣服于别人的人,若是她不愿做的事,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休想让她服软。 恍神间,面具男已快如闪电的握住她的皓腕,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迷眼作沉思状。 他的神情愈来愈狐疑,也愈来愈震惊。 “语儿,你的内力恢复了?而且,玉女心经突破了十层大关?”如果仔细辨别,便会发现他那沉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和颤抖。 他这是关心自己吗?花解语眨了眨眼睛,臻首轻转看向流云,不知为何,她反而更愿意相信他。 流云面色有稍许的喜悦,但也隐着些许担忧,却仍神情郑重的向她点点头。 “是,师傅。”面对这个奇怪的师傅,在未曾摸清情况之前,她不想泄露太多的内幕。 “很好,这很好。”那面具男出乎意料的高兴起来,转身回到座位上,狠狠的喝了几口茶,粗鲁的用袍袖擦去唇边的水渍。 “这下为师便可放心的把凤凰城交给你了。” “凤凰城?那个传说中与游龙堡齐名的凤凰城?”花解语愕然,全然没有想到这颇有西方建筑特点的城堡居然便是久负盛名,让人同样闻风丧胆的凤凰城,而这个伟岸深沉的面具男便是凤凰城的城主,而且,似乎他还有意将凤凰城传给自己? “正是,凤凰城与游龙堡齐名,实力不相上下,游龙堡有三魔十二煞,凤凰城有风云十八骑。不久的将来,你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凤凰城主了,哈哈哈……”他仰天长笑,那欢欣的样子不似伪装,难道,他真是疼她爱她的师傅?没有一点私心? “为何不传给师兄?他比我年长,兼又江湖经验丰富。”花解语变为喜行于色,仍旧一副沉思状,疑惑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许是你忘了,你师兄可是久负盛名的暗阁阁主,手下杀手均可以一当十,骁勇无比,历来所接的暗杀任务从未失手过。”面具男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一脸得意和自豪。 “哦,暗阁,那个嗜血无情,杀人于无形的组织。”花解语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向流云,那男子干净儒雅的气质,实在难以与杀人如麻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第五十七章 御风的心思 一间充满书香气息的房间中,花解语静静的坐在翡翠雕花屏风旁边的藤椅上,仔细端详着属于那一抹幽魂的房间。 整个房间简单素雅,整齐利落,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书桌上一摞摞的书籍。看来她的前身是个爱书之人,这可与她声名狼藉的身份格格不入,一个能够将身心融于书籍中的人,又岂会是个不知廉耻,朝三暮四的人,又岂会值得那个妖孽般俊美的男人心心念念,挂念至今。 她随手翻开那人的一本札记,上面记录着一些读书心得,看得全是兵书战法之类的东西,难道,那个花般年纪便夭折的女子竟然不爱红装爱武装?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御风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什么书,那神情竟似捡了宝贝般,惊喜,震惊,难以表述。 “语姐,你真了不起,居然将阵法研习到这样深刻的程度,你可真是个阵法天才。”御风一脸崇拜,扬着手中的书兴奋的对她说道。 “额……”一瞬间,花解语有些愧疚,对这样一个全心跟随自己的人来说,谎言对他是一种讽刺。 “那个……风,你相信世上有灵魂穿越的事吗?就是那种借尸还魂的?”她眼神中充满期盼,定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当然。”御风一脸凝重,微眯着眼睛,似是回忆,似是慨叹。 “据我们北堂家族的先祖说,我们祖先的主子便是一位惊才决绝的女子,有着惊天伟略之才,她便不属于我们这里,是从一千年后的中国穿越而来,她给我们这里带来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故,还曾预言一千年后会有异凰来到这里,带领我们走向统一。”御风的神情郑重无比,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叙述着这件惊人的过往。 花解语心脏似是忽然漏掉几拍,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怪不得游龙堡的禁区石壁上刻着现代的文字,原来,留字的人原本便来自现代。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她兴奋的摇着御风的肩膀,开心的说道:“风,你知道吗?我也来自一千年后的中国,我也是异世的一抹幽魂,只是暂时寄居在这具躯体中,她的一切过往都与我无关,这些阵法也不是我研习的呀,你信吗?” 御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冷静的说道:“语姐,这些我都知道,因为家族遗训曾记载,异凰必是从异世而来,你既然是命定的异凰,那么灵魂穿越又有什么稀奇?” “嘎……”花解语愕然,原来他早知道? “你这个坏小子,知道还不告诉我,害的我怕你们认为我是一抹鬼魂而疏离我,至今不敢将此事说出来,这下好了,说出来的感觉好轻松啊。”花解语自顾自的说着,双手仍旧紧紧抓住御风的肩膀,丝毫没有看到少年愈加羞赧的俊颜。 “那个……语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我已经十七岁了,是大人了。”御风咬着唇,挺直腰杆,认真的对她说道。 花解语一怔,定定的看着他那双澄澈的星眸,不经意间,曾经那青涩的少年已经蜕变成一个俊逸儒雅风流男子,那双幽深如星辰的眼睛中不再闪烁着单纯的光芒,曾几何时,那里已经隐含着浅浅的情愫,尽管被掩藏的很好,但还是可以清晰的被看了出来。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抓着御风的衣领,两人极其贴近,近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她俏脸微红,急忙松开双手,快走几步将雕花窗户打开,让和煦的秋风徐徐吹入,拂去心头那一闪而逝的慌张。 看来,今后都不能再把他当做小孩子了,弟弟,却并非亲弟弟,即使她不乱想,难免着情窦初开的少年不乱想。 第五十八章 接任城主 入夜,天似穹窿,幽深漆黑。 花解语睡在雕花红木床上,昏昏沉沉,阔别许久的梦魇再次袭入感官。 梦中,那稚嫩的女童,那清脆的叫声,师傅,师傅…… 面具男人一脸和蔼,疼惜她,教育她,一桩桩,一幕幕,往事如烟,纷沓至来,心头那抹酸涩,那抹感动,那对亲人的向往,那对师兄的敬爱,竟如潮水般一起冲来,让她躲闪不及。 清晨,薄薄的雾霭映衬着迷蒙的天,屋内若有若无的馨香再次钻入鼻孔。 又是那种香味,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是她的师傅和师兄对她用了什么迷魂香之类的东西,此物可以刺激人的记忆,那睡梦中的场景应该就是她的前身的亲身经历,她可以清晰的感到心底的酸涩和苦楚,那绝不是可以伪装的情绪,那是她的真是情感。 沉吟间,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叩叩叩……师妹,你醒了吗?”流云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又一次不可遏制的痛了一下,就如想到随月楼时的感觉一样,但是她却可以肯定,那不是她的感情,是逝去那抹幽魂的感情,也许她将她的师兄藏到了心底深处吧,即使魂已飞去,却依旧这样情深意浓。 “哦,请师兄稍等,我马上就好。”花解语忙应着。 一刻钟后,她伸手打开木质的屋门,门外流云背对而立,似乎一直就侯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 “师兄早安,不知今日有何安排?”花解语躲闪着他灼灼的目光,将头转向远方,轻松的转移着他的注意力。 “嗯,是师傅要带你去见风云十八骑,正式进行让位大典。”他神色一片黯然,声音凄凉落寞。 “为何这样着急?”她心里一惊,诧异的对着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心底那种莫名的情愫又一次涌了上来,看来,昨夜这具身躯潜藏的意识已经被彻底的激醒了,她有些懊恼的暗自琢磨着。 “师傅寻到了师娘,准备带着师娘隐退,他不想让师娘等待太久。” “哦。”她垂眸,敛去眼底那清晰的情绪,再次慨叹着,又是一对痴情的男女,为何这样故事的主角总也不是她呢? 两人并排而行,却找不到多余的话语来沟通,只好默默的走着,彼此之间暗潮涌动,气氛诡异。 这座古老的碉堡外形宏伟壮观,里面也别有一番天地。 流云带她去的地方是碉堡的最高层,这里有个能够容纳百人的大厅,厅中放置着大典所用的所有必需品。 面具男高高站立在高台之上,炯炯有神的眼睛威严的注视着下首整齐排列的十八人。 花解语好奇的尾随着流云向高台走去,面具男示意她站在自己的右手侧,面向台下而立。 她在高台站定,抬眸巡视,惊讶的发现那一十八骑居然清一色都是帅哥,风格迥异,各有千秋。 哈哈哈……她在心中干笑着,今后她便是这十八位帅哥的头儿,可感觉怎么那么怪异,就好像她是那个柳色馆的老鸨一般,有这么多的美男为她装点门面,若是真的时运不济,开个柳色馆倒也是个不错的谋生渠道。 她的一双美目在众人身上滴溜溜的来回转动着,这是一个什么气氛?一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直勾勾的盯着一众男子,那眼神赤裸裸的,似乎要把他们剥光了一副观赏一般,纵使久经杀场的杀手也经不住这样的审视。 无一例外的,那十八位男子均面色微红,羞涩的垂下眼帘。 流云心中酸涩不已,他暗自为师妹传播的花名,是为了让其他觊觎她美色的男人望而止步,不要染指于她,谁承想竟然让她真正成为一个大胆的女子,好吧,既然她喜欢美色,那么今后,他也不惜以美色相诱,只要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就好。 第五十九章 惹不起的桃花 继任仪式繁杂冗长,流云按照流程,中规中矩的执行着每一个步骤。 面具男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望向她的眸中中透露着一丝宠溺和爱护,他应当是关心自己的吧,在那个时时出现的梦中,他就像一个尽责的父亲,给了自己一份久违的父爱,虽然不是亲身经历,却也足够让她回味无穷了。 十八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齐声恭贺:“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花解语面色微赧,虽然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接受别人的跪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此时角色变换,突然从公主变成了武林中颇具神秘色彩的凤凰城城主,她的心中还真有些不适应。 “都起来吧,今后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不分彼此,这些虚礼都免了吧,今后见我不必跪拜。”花解语笑盈盈的望着座下让人赏心悦目的十八美男,心想,这样的美色,就是天天看着也心情愉快啊。 “语儿,你如今已经是凤凰城的城主,虽然已经练成了玉女神功,但要想在武林中争霸,还需认真学习其他技艺,从明天起,就由你师兄指导你练习,为师这便要隐退了,如果日后有事,可以让你师兄联系为师。” 面具男负手而立,眼神复杂,面色多变。他始终站在距自己两米之外的地方,那感觉似亲近,又不尽然,总之很是怪异,他们师徒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梦中那样融洽和谐。 仪式结束后,大厅中的人鱼贯而出,留下偌大的空间让她自己遐思。 她打量着身上的紫色城主服,这衣服上精心绣着云凤翱翔的图案,衣服裁剪很合体,就如量身定做的一般,可见这里的师徒两的确对自己非常熟悉。 “语姐,你果真是那位面具前辈的徒弟吗?”不知何时,御风已走近她的身旁,长身玉立,目露担忧的望着她。 听到那令人安心的脚步声,花解语并未抬头,仍旧端坐在高大的座椅上,手肘支着扶手,玉手托着香腮,一脸沉思状。 “我也不知道,说出来你也许不信,直到此时,我还如堕雨里雾里一般,感觉是那么不真实,曾经我对你说过,我失忆过,其实并不是失忆,而是我本非花解语,我的灵魂从异世而来,自然不记得这里的一切,对于花解语这个人,我从未了解过,不知她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纵使是刀山火海,我也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御风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美丽的眼睛,那目光中有烈焰般炽烈的真情。 “风,你又在说笑,作为一个男人,建功立业和成家立业是密不可分的,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你们家族仅存的独苗,焉有不为家族开枝散叶的道理?” 花解语故作迷糊的打趣着御风,起身向外走去,她不敢看御风那双受伤又失望的眼睛,他要的,她给不起。 身后,那纯情的少年一脸受伤,目光定定的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紧紧的抿着唇,神色却依旧坚定,从他身上透出一股百折不弯的执着,就如一颗深海夜明珠,在暗夜中散发着熠熠光泽。 眨眼间,月上柳梢头,夜凉如水,满地霜华。 信步庭院中,那高大的五层碉堡后赫然屹立着一朵小型的二层碉堡,奇怪的是,那小碉堡没有门,没有窗,仿佛一个方形的烟囱一样,诡异,怪异,这偌大的凤凰城中处处透着诡异,处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花解语凝眉而立,注视着那座碉堡,思索着进堡的途径。 “师妹,如此月色,正是花前月下之时啊,师兄我在此偶遇师妹,不知是不是缘分呢?”流云悄无声息的伫立在她的身后,语气轻佻,一双桃花眼如两汪春水,隐着溺毙人的柔情,声音就如那日柳色馆中一般,低沉,魅惑。 第六十章 花解语嘴角猛抽,偶遇?有这样巧的偶遇吗?若说跟踪还差不多。 “解语和师兄还真是有缘分呢,那日我光顾柳色馆,正巧师兄在那里做小倌,如今我月下散步,也正巧师兄在这里散步,真是缘分不浅啊。” 花解语嗟叹着,一脸花痴的望着流云。 流云看花解语瞬间由清傲孤绝的高山雪莲变成遍地都是的狗尾巴草,不由怔了怔,随后讪讪的大笑道:“师妹真是说笑了。” 他收起那副万人迷的妖孽摸样,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那柳色馆本是我暗阁的分舵而已,你去那里并非偶遇,而是必然会遇到我。”他眼睛望着深邃的夜空,娓娓道来那一段往事,在这寂静的时刻,两人就如久别重逢的有人般,叙述着往事,却不带一丝情绪。 “哦,原来如此,那你为何将我叫做舞?”花解语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脸上充满探究。 “舞?师妹,你果真不记得了吗?那一段属于你我的珍贵记忆?”流云一脸痛苦,那眼神中流露的哀伤甚至感染了花解语的情绪,那一瞬间,她竟认为,她便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舞。 “是啊,我全都忘记了,就从那日与人为一个小倌争风吃醋开始,我甚至忘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倌,居然值得堂堂公主为他争风吃醋。”花解语歉意的笑笑。 流云挺拔的身姿微微一僵,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急急的迫近一步,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说,那个小倌是我,你难道还以为我们之间很单纯吗?” 这次换做花解语惊讶了,虽然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那毕竟只是一闪而逝的想法而已,如今,由他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连她都感觉到真的不单纯了呢。 “额……师兄,你别激动,我真是什么都忘了,往事已矣,就让它虽风流去吧,今日我也累了,这便回去休息了。”花解语快步转身而去,生怕再多呆下去会扯出一个私定终身的故事。 流云目光深邃,如千年深沉的古潭般,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默默的说道:“师妹,我会让你记起属于我们的往事的,你还是我最最疼爱的舞,你是我的。” 初接凤凰城,许多繁杂的事物让花解语忙得昏头转向,一个月下来后,她终是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做起事来也游刃有余。 一日,流云约她在书阁见面。 书阁位于碉堡第五层,环境优雅,书香阵阵。 这里藏着几乎全部有价值的藏书,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医药毒蛊,无一不全。书整齐的排列在一个个木制的书架上,几百个书架一行行的排列着,颇有现代图书馆的感觉。 流云倚立在最里边书架的一边,手中拿着一本书页泛黄的书籍认真的端详着,那爱不释手的摸样,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想不到师兄兴趣如此广泛,居然藏着这般多的书籍,真是令语大开眼界啊。”花解语一边慨叹,一边戏谑的说着。 “这书是凤凰城第一代城主留下的,一代代流传至今,里面有很多珍贵的知识,比如我手中这本药典。”流云扬了扬手中的书,将它递到花解语的手中。 “师妹如今有玉女神功在身,武功当世已无几人可与你匹敌,但若论起医术,你还是一个门外汉,要知道,第一届凤凰城主便是女子,她可是个奇才,不仅武功独步天下,就连医毒蛊术也使得出神入化,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惜她留下的东西,后辈人也就学了个皮毛而已,师傅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你统统要学,凭你的天赋,接触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第六十一章 花解语懒懒的躺在雕花木床上,将轻纱幔帐拉拢,自己呆呆的望着雪白的房顶,心中又一次想起白日的情景。 流云将那本医蛊毒经交给自己后,又拿出一个红玉戒指递给自己,说那是第一届城主留下的信物,究竟有何用途,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此物传女不传男,所以并未流传到师傅的手中,只待机缘巧合,交给一位女城主。 她将头上束发的红玉簪拔下,与红玉戒指放在一起比较,发现玉石如出一辙,必是用同一块玉石雕琢而成,难道,这凤凰城和游龙堡有什么联系不成?那么,游龙堡有石油和火药,凤凰城有什么呢? 这个想法如野草般在心中疯长起来,扰得她无法安寝,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许久后,她终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伸手拿出夜明珠,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开门走了出去。 御风屋中的灯烛尚未熄灭,想必还未安寝,她走到他的屋门外,小声的问道:“风,你睡了吗?” 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御风已然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语姐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吗?”他的脸上一片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 “呵,你怎么知道?”她无声的笑了,知她者,御风也。 “我看到你白日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摸样,心知必是有什么心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晚间可能会有行动,不想我果然没有猜错。” “正是如此,你随我去个地方。” 两抹黑影风一般的消失在夜幕中,再看御风屋中,灯火已熄,似乎熟睡的样子。 两人看着那座外形奇怪的二层碉堡,从墙壁上敲敲打打,想着从什么地方进去看看。 “风,你看,今日流云给了我一只红玉戒指,就如那只红玉簪一般,我怀疑,这里如禁区一样,说不定也隐藏着一种宝藏。” 御风惊讶的看着她手中那只精致的戒指,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我曾听父亲说过,一百多年前,我们北宫家族与另外三个家族共同是宝藏主人手下四大使,后来不知为何,她将四大使分而散之,我们家族一百年来守护着游龙堡的禁区,不知其他三大家族在做什么,想来也有什么任务吧。” “哦,这倒是奇怪的很,你说,这座古怪的碉堡里面,会不会也有另外一个家族在守候呢?” “有可能。” 碉堡正面雕着一只巨大的凤凰,振翅欲飞的摸样,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语姐,你看这里。”御风惊喜的指着雕凤一处不明显的小凹处对花解语说道。 那环状的凹处正好是一个戒指的摸样,旁边还有一个手形的凹印,就和游龙堡中一样。 花解语兴奋的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放入那环状的凹处,然后将右掌嵌入那掌形凹处,只听轰的一声,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两人的身体迅速堕入那无边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一阵柔软,一张巨型的大网将两人兜在其中,这里的主人真是心思缜密,生怕从高处堕下,黑暗中会有损伤,特意在这里安置了一张巨型的大网。 花解语拿出那颗夜明珠,这里的景物朦朦胧胧的收于眼底。 放眼望去,纵横交错的地道有无数条,如果不是御风熟知地道中的布局,恐怕他们转上一天也不会找到正确的方向。 “这条是主道。”御风指着最不起眼的一条细仄的地道回头对花解语说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 果然,地道愈行愈宽敞,渐渐形如一个偌大的厅室中,那厅室中摆着一个巨大的融铁炉,似乎是用来铸造什么东西的。 花解语打开融铁炉旁边的几口大箱子,当看清里面放置的东西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顿时睁得宛如铜铃大。 “这……这……枪支,额……这也太牛了吧。”她爱不释手的捡起一枝小巧的手枪,做瞄准状,对着远处的石壁。 “可惜,没有子弹。”她惋惜的喃喃自语道。 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地道 “语姐,你看,这里有一条地道,不知通往何方?”御风指着身旁一条幽深漆黑的地道对花解语说道。 “我们去看看如何?”花解语眉睫微挑,露出颇有兴致的样子,今后,她便是凤凰城的主人,有必要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曲曲折折的地道迂回深远,两人一路顺着走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豁然开朗,看来,是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一个大厅,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花解语小心翼翼的跨出地道,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她看到那大厅四角仅余三颗夜明珠后,蓦然愣住了。 “这里,这里是游龙堡的禁区?”她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 御风也发觉了异常,俊逸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于冷酷相异的神色——惊讶。 “禁区,地道,红玉簪,红玉戒……原来这些都是有关联的,看来,游龙堡和凤凰城都是两百年前那名叱咤风云的女子的产业。”花解语抚额,失神的靠坐在地道口,仔细的将今日所见联系起来去考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凤凰城内应该还有两外一个守护宝藏的家族,为何没有发现呢?”御风蹙眉,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一脸沉思。 “那当然喽,否则你们怎么会见到本姑娘呢?”一道阴森宛如地狱幽魂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两人迅速一蹦老高,环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谁?你是人是鬼?”花解语懊恼异常,像她和御风这样的身手都没有发现的人,如果成为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异凰姐姐,你不要害怕,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属下喽……”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于此同时,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头也从地下冒了出来。 “地遁,你会地遁,你是牧野家族的人?”御风吃惊的指着少女的脸,双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算你有眼光。”少女从地下彻底钻出,拍了拍手上的土,嘻嘻哈哈的凑到花解语身前。 “异凰姐姐,你可真美啊,跟在你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身后,即使是做手下也是很荣耀的。”少女一脸天真,眼中尽是掩不住的崇敬之意。 借着朦胧的夜明珠的光芒,花解语此时才认真打量了一下少女。 好一个有灵韵的少女,只见她身材娇小,桃圆脸,眼睛水灵灵的像善良的墨玉,闪着纯真和热情,小嘴薄而俏,皮肤白皙,身着一身绿色裙装,如夏日新荷,清新怡人。 “呵呵……你叫了半天姐姐,可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我岂不是很吃亏?”花解语戏谑的看着她,认真的欣赏着她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这个少女与御风正好相反,一暖,一冷,一活泼,一深沉。 “刚才这小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是牧野家族的后人,和他一样,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宝藏守护者,名叫牧野灵。”牧野灵快人快语,如山林中的百灵雀一般,叽叽喳喳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牧野灵,好贴切的名字,与你的性格很相符。”花解语笑着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后的,为何像个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御风不高兴的瞪着她,那神情似乎几度不满。 花解语很是纳闷,御风这小子,平日的情绪从不外露,很少像现在这样直接斥责人的,今日倒是很奇怪,有趣。 “哼,你技不如人,还说我像鬼魅一般,如果我不能确定异凰姐姐的身份,又怎能随意出现?父亲说过,只有遇到主人才可露面,我可不想违反了父亲的命令。” “好了,地道中不宜久留,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花解语开心的一手拉着一个,从原路返回。 第六十三章 趣味 花解语让御风顺手取了一些火药和炼制好的石油,那些炼制好的石油都是御风指挥随月楼也就是逸楚渊的手下制好的,只不过方法他们自然不知晓,配方都是花解语亲自保管的。 有了火药,回到凤凰城的花解语很快便制作出了手枪的子弹,并且为御风和牧野灵每人配置了一把。 虽然流云对牧野灵的突然出现很是惊讶,但是为了博得花解语的好感,他自然很聪明的选择不敢问的不问。 城主豪华奢美的寝室中,花解语懒洋洋的趴在云丝锦帐遮掩的雕花大床上,手中拿着一张面具的特制配方,仔细的钻研着。 那日,三人顺着地道一路返回,牧野灵将花解语带到一个久封的石室中,那个开启了那尘封已久的石门,里面竟是一个别致静雅的小屋,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里面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药水,瓶罐是被特制的泥封存好的,里面的药水自然不会挥发。 一张古朴的小木桌上摆着一个红木制成的木箱,打开后,里面竟放着五六张制好的面具,贴在脸上就和真人的皮肤一样,还能有丰富的表情变幻,就连皮肤的红晕都能偷出来。 面具下压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清晰的记载着面具的制作流程,只不过,这些说明都是用英文标注的,即使被其他人得了去,也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花解语洋洋得意的拿出一张面具,精心的贴在脸上,古老的铜镜中出现一张陌生的俊逸的脸,她满意的看着自己心的面容,心中狂笑数声。 太好了,从今往后,她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不用顾忌自己公主的身份,不用担心被熟人认出,还有什么比自由更珍贵的吗?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急促的传来。 “谁啊?”她搭着话,迅速的将手中的物件藏到可靠的地方。 “师妹,是我。”一道甜腻异常的声音传来。 花解语皱了皱眉,“又是那个死妖孽。”她小声的嘀咕着。 随着屋门的轻轻旋开,流云迈着优雅的步子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就像一只骄傲的雄孔雀,恣意的释放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雄性资本。 “有事吗?”她垂着头,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摸样,脸上娇羞无限,不就是想迷惑她吗,便让他得意一下又如何? 流云见到花解语娇羞无限的摸样,不由心花怒放,看来自己的魅力果然无穷,这美得如花间仙子的师妹不也放下了心头的随月楼,转而对自己青睐有加了? “师妹,你今天真美。”流云深情的凝视着她,今日的她素面朝天,墨发随意闲适的披散着,率性纯真,美得不似真人,加上身上那件白色的霓裳纱衣,美轮美奂的比例搭配,无与伦比的精致手工,更衬得她如九天的仙子般,清雅绝美。 “师兄说笑了,不知师兄今日前来有何见教?”花解语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转身亲自斟好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笑着说道:“师兄请喝茶。” 流云伸手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香茶,眯着眼睛放到鼻间轻嗅道:“茶香,人更香。” 花解语脸色微变,眼中一抹冷光瞬间划过。 “师兄,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那恕我不能奉陪了,师妹我刚好约了御风和牧野灵谈事情,失约了不太好。” 流云脸色一僵,眼中的愤恨一闪而逝,想到御风那个冷清俊逸的年轻人,难道,师妹另结新欢了吗? “师妹又怎知我找你的便不是重要的事?”流云起身,贴近花解语,暧昧的在她耳边说道。那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面颊,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又来了,那潜伏在身体中的灵魂居然还能感觉到他的撩拨,看来那抹逝去的幽魂对他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她迅速的退开两步,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就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盈盈的说道:“师兄有话不妨直说,师妹耳朵又不聋,不用凑这么近说的。” 闻言,流云一阵气结,这个不懂风情的丫头,自己都表现的这样明显了,她还是没有感觉吗? 第六十四章 更忠于谁 “师兄我明天要去盛京一趟,暗阁久未打理,出了一些事情,不知师妹可有情趣陪我同去?”流云一脸期待的看着花解语,手指紧握着茶杯,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盛京,那个伤心地,花解语蓦然一怔,眼中闪过一抹神伤。去是要去的,却不是和流云去,这个危险的男人存着什么心,她可心中清楚,她不是逝去的花解语,自然不喜欢他这样的盛情攻势。 “呵呵……师兄也知道,师妹我刚刚摆脱了那里的身份,心中的阴影尚未消失,且凤凰城的诸项技艺我还没有学会,还是不去的好。”花解语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他。 “哦,那我就不勉强师妹了,我会尽快办完事回来见师妹的。”流云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似欣喜,似失望。 “还是师兄的事情要紧,不必担心师妹我,这里有那么多手下,他们会将我照顾的很好的。” 流云听到她说手下,脸上一片阴郁,这里的手下全是一色的俊男,是当初师傅为了完成一些任务,特意选出来的,在这美色当前的社会中,无论男女都逃不脱美色的诱惑。 此时,他第一次觉得师傅当初的做法是多么的离谱,师妹也是一个女子,放这么多美男在身边,想想都觉得危险。 “那些手下有他们自己要做的事,还是不要让他们打扰师妹的学习了,正如师妹所言,学习技艺要紧。”流云意有所指的暗示着,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愁云,还有一些恋恋不舍。 “是,谨遵师兄所言。” 流云满意的看了看那张让他既爱又恨的绝色的芙蓉面,终于不甘的起身离去。 翌日,流云果然如约离开凤凰城,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花解语心中如释重负。 “啊,自由,我来了。”她双手围在口边,对着天空大喊道。 身后的御风眼睛微眯,唇角上扬,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大厅中,风云十八骑恭敬的站成一排,身形挺拔,一动不动的望着上首城主椅上的花解语。 “本城主初来乍到,许多是事情都不熟悉,今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她手托香腮,神情慵懒,美目盈盈泛着水光,看似笑容无害,实则暗隐锐芒的扫视着这英挺俊朗的十八人。 一个一身黑衣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的俊逸男子先前一步抱拳说道:“启禀城主,风云十八骑从第一代城主起便已存在,以保护城主,为凤凰城谋福祉为己任,如今,代代相传已经传至第五代,城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命令我们,我们作为您的手下,定当鞠躬尽瘁,毫无怨言。” “好。”花解语看着这个一脸正义的男子,流云说过,他是风云十八骑的头儿,名叫烈风,武艺出众,为人忠义正直,是个可以信任的铁血汉子。 “烈风,今日本城主既然继位,当然有一些问题亟待处理,作为一位城主,最重要的便是需要知道手下是否忠心,你们都是师傅一手培养起来的,自然与师傅情同手足,而与本城主的感情却仅有几日,所以,我想知道,当本城主的意见与老城主相左时,你们会听从谁的吩咐?” 花解语这些话不可谓不犀利,直接要求他们表露忠心,因为,既然她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凤凰城城主,便决不能成为一个傀儡,她要有绝对的指挥权。 烈日毫不犹豫的,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朗朗的说道:“城主,根据凤凰城百年来两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凤凰城风云十八骑只听命于手执凤凰城主令的人,即现任城主,即使是前任城主的命令也不行。”说完,还已有所指的看着她手上那枚发着隐隐红光的红玉戒指,一脸恭敬。 闻言,花解语抬了抬手,望着手指上那枚精致古朴的红玉戒指,不由心花怒放,原来这宝贝还有这样的用途,这下她可放心了,风云十八骑是可以相信的,换言之,她从今往后便会有十八位如此拉风的手下了。 哈哈哈……梦瑶在心中大笑数声,不禁感激老天的公平,让自己从那样一种悲观绝望中,有了这样一个显赫又自由的身份,不好好利用都对比起老天呢。 第六十五章 聚宝坊 时光流逝,如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光景。 盛京城内聚宝坊内,各个庄院都一片热火朝天,繁荣兴旺的样子。 何谓聚宝坊? 茶楼中两个老友在喝茶聊天。 甲说:“听说盛京这些日子新开了一个聚宝坊,小弟久为来京,老哥为小弟介绍介绍如何?” 乙一脸兴奋,兴致勃勃的弹起最近的见闻:“这聚宝坊是一个月前一位外地来的公子投资兴建的,占地好几顷,分设了许多庄院,每个庄院又各有一番天地,有赌坊,有歌舞坊,有棋室,有香闺……额就是我们常说的青楼,只是此青楼又非彼青楼是也,当然,还有柳色坊……也就是陪那些贵妇们消遣的地方……还有珠宝坊……秀水坊……哎,很多啊,光听没意思,不如老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甲喜出望外:“好好,好啊。” 短短一个月迅速崛起的长乐宫是让整个盛京人刮目相看,日进斗金的地方,而长乐宫的主人,便是从凤凰城易容改扮,偷偷溜出来的花梦瑶。 长乐宫是一个皇宫的缩小版,那一件件别致的小型宫室被布置成所在坊所需的摸样,新颖大方,让人感到新奇之余便常常挥金如土,留恋往返。 所谓京城所在,天子脚下,纨绔之辈层出不穷,攀比摆阔,数夜不归的也不乏人在。 长乐宫最里面一件不起眼的宫室里,花解语洋洋得意的半躺在藤椅上,手中翻着今日的账本,看着上面一窜窜飙升的数字,心中岂是一个乐字可表?她现在可是腰缠万贯的富婆,谁不服气都可以用金砖砸死他,正是财大气粗的摸样。 牧野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嘴里无聊的磕着瓜子,心中不断算计着。 “公子,如今咱们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风云十八骑将各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御风现在也是长乐宫的经理了,有他替你打理这里,你该是十分放心才是,闲来你也没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出去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可怜我一出生便憋在暗无天日的地道中,整日与泥土作伴,从未见过这里的世面,你……” 当牧野灵一百零一次开始这番碎碎念时,花解语终于忍无可忍的缴械投降。 “好了好了,姑奶奶,您就别念了,再念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花解语嘴角猛抽着,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她的请求,不愿出去是不想忆起过去的那段往事,但时间是往前走的,不可能因为你不敢面对而停止,所以,从此时起,就算与逸楚渊面对面,他们也是陌生人。 “真的……这……这真是太好了……”牧野灵激动的手舞足蹈,活蹦乱跳,兴奋的像一只小猴子。 花解语无奈的抚额,她怎么收了这么一个活宝,动不动就耍宝,传染得她最近都有些小孩气了。 盛京繁华如往昔,街道依旧人潮涌动,接踵摩肩,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可惜,物是人非,短短一年光景,她的生活便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她是长乐宫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外形俊逸,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她让手下称呼她为乐公子,人生要及时享乐才行嘛。 “灵儿,今日本公子请你到盛京最繁华的酒楼天盛楼吃饭好不好?”花解语手中执着一只白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深秋已至,天气微冷,她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 “好啊,公子,你真好。”灵儿亲昵的挽着花解语的胳膊,乍一看,竟像是一对情深意浓的情侣在当街喃喃蜜语。 天盛楼二楼雅间中,一窗而坐的两个男子相对而酌。 一男子身着紫色尊贵锦袍,金丝绣线勾勒出一朵朵祥云,仿佛真的云彩漂流在袍袖衣摆只见,只见他面如冠玉,狭长的凤目冷意逼人,清俊的脸庞略显清瘦憔悴,却丝毫不掩其绝世之风华。 另一男子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神情淡漠,举止优雅,仿佛世间一切事物均与他无关一般,淡定自若,同样帅气俊朗。 白衣男子俯首远眺,目光扫及楼下花梦瑶和灵儿时,沉静的眼眸渐渐浮现一抹戏谑。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情到浓时的男女居然不顾及大庭广众下的形象,真是有辱孔圣人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诲啊。” 紫袍男子依旧冷漠的轻瞥了一眼楼下的情景,复又垂首喝茶,仿佛周围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第六十六章 相遇 “好了,灵儿,我现在可是男子,你要顾忌一下形象。”梦瑶皱着眉头,从灵儿手中抽出胳膊,拂袖拾阶而上,往天盛楼二楼走去。 “哎,等等我呀,公子。”灵儿见状,急忙跟上前去。 周围的人见状均摇首道:“原来不是爱侣,仅为主仆啊,现在的婢女胆子真是大,为了提升身份,竟不惜勾引自己的主子,当街搂搂抱抱,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天盛楼果然是天子脚下的第一楼,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人满为患的。 跑堂的小二笑吟吟的拦住梦瑶主仆。 “请问二位需要什么服务?” “请给我们安排二楼雅间。” “呦,真不巧,二楼雅间全部订完了,不过,风雅阁外间还有一个隔间,如果您二位不嫌弃,不如到那里用餐?” 花解语皱着眉沉吟片刻,这里常常人满为患,为了解决雅间短缺的难题,每间雅间外都隔着屏风,里外不相视,只是隔音效果甚差。 “好吧,就这样安排吧。” “好嘞。”小二兴冲冲的肩搭白色毛巾,率先往风雅阁走去。 风雅阁是二楼最大的雅间,是普通雅间的两倍大,环境优雅,还可凭窗远眺,将附近景物收于眼底。 花解语满意的环顾四周,沉声对小二说道:“将你们店中的特色菜各上一份吧。” “啊?”小二猛的一怔,踟蹰道,“客官,小店中各色特色菜均上一份的话至少需要两千两银子,您和这位小姐恐怕吃不了。” 闻言,花解语脸色微沉,“怎么,你是担心本少爷付不了帐吧?”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猛的拍在桌上,“这些够了吗?” “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够了够了……”小二满脸欢喜,飞也似的向楼下冲去。 “公子,这也太破费了吧?”牧野灵一脸苦相,这么多的银子,一顿饭就报销了,主子可真是大手笔呀。 “怕什么,银子没了还可以挣嘛,只要灵儿高兴就好了。”花解语一脸不以为然,微眯的眼睛中透着狡黠和戏谑。 “那倒是,那灵儿就不客气了,非得大快朵颐一番了。” 这里的上菜速度真不是盖的,不消一刻钟,便上了慢慢一桌,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有些特点的,均被做了菜。 灵儿大眼睛圆睁,馋得就差流口水了。 “公子,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罢,她双手开工,吃了个不亦乐乎。 屏风后那白衣公子忽然对这财大气粗的主仆俩产生了兴趣,他唇角上扬,忽的伸手推开了雅间相隔的屏风。 灵儿满手油污,嘴里正啃着一条鸡腿,屏风正好在她身后,听到声响,她猛的回头,入眼的便是一白衣,一紫衣两个俊逸的男子。 当看清对面男子的长相时,花解语的心跳似漏掉一拍般,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心痛感一时间涌上心头。 竟然是逸楚渊和无尘。他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袍此时也宽大了许多。 花解语一阵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他这般无心之人,何事能让他消瘦如斯呢? 两人四目相对,灼灼而视。 逸楚渊大病初愈,无尘费尽心思带他出来散心,没想到却遇到如此情景。 花解语怔愣片刻,便换上一副笑脸,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眯眯的对逸楚渊和无尘说道:“呦,不知这里居然坐着这样贵气的两位公子,失敬,失敬啊。” 逸楚渊神情猛的一怔,毫无生气的凤眸中霎时间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是她吗?虽然易了容,但那神情,举止,身形,好像啊。 “呵呵……相逢不如偶遇,我们并桌共食如何?”逸楚渊脸上挂着璀璨的笑容,满眼期待的望着对面的花解语。 花解语心中一惊,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易容术应该没有问题,他不应当认出才对。 “这位公子真是好笑,本公子这一桌饭需要两千两银子,你们与我并桌岂非是要占我们的便宜?”她满脸不屑,眼露鄙夷。 无尘惊愕,主子今日真是奇怪,许久未曾露出笑脸,今日怎会对这主仆如此上心,难道?他不由也上下打量着花解语。 “是啊,是啊,看两位公子一身贵气,居然是这等爱占小便宜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灵儿马上就感觉出了异常,顺着花解语的话往下说着。 “呵呵……本公子只是看到两位投缘,并非要占二位的便宜,不如这样,今日的饭钱我们付,由我请二位吃饭如何?” 花解语浑身不自在,往日的伤疤被血淋淋的揭开,岂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 好,就让今天这顿饭当做对以往记忆的告别,从今以后,她便只是长乐宫的乐老板,仅此而已。 逸楚渊,今日就让你好好吃顿饭,一顿永生难忘的饭。 第六十七章 “哈哈哈……本公子最喜欢好客之人,既然这位公子坚持要请客,我若再推辞,倒显得有些虚伪了,好,就请二位一同坐过来吧。”花解语无所谓的嘻嘻哈哈着,伸手示意他们坐到一边。 逸楚渊出乎意料的主动坐在花解语的身侧,与她袍袖相触。 她心中宛如毒蛇爬过般,浑身透着不自在,很想立即拂袖离去,却又怕被一向精明的他看出端倪,导致前功尽弃。 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鼻孔,那样刻骨铭心的气味,让她不禁想起王府中洞房花烛那屈辱的一夜。 心钝痛着,痛的几乎麻木了。 她伸手端起一杯极品女儿红仰脖灌入口中,辛辣的味道再一次刺激到她的感官,提醒着她,眼前的男子正是辱她,骗她,害她身心受伤的男人,心中的恨意也愈发明显。 逸楚渊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脖子,虽然细腻纤长,却有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不由眼中一阵失望。 无尘终于意识到逸楚渊失态的原因了,感情他将眼前这个外表俊逸的男子认作了夫人?他眯着眼,眸中精光乍现,如果他真是夫人化妆改扮而成,那么,主子也就有希望了。 “小二,再拿五坛极品女儿红,本公子今日要与这两位公子不醉不休。”花解语语出惊人,蓦然打断逸楚渊两人的沉思,豪爽的冲着小二招了招手。 灵儿嘴角抽搐着,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谁不知道极品女儿红极烈,即使喝一坛也可醉上一天一夜,公子今日一要便是五坛,难道想要醉死在这里吗? 精致的琉璃杯盛着满满三杯香醇四溢的美酒,花解语举起其中一只端到逸楚渊面前,客气的说道:“公子尊贵不凡,想必非富即贵,今日在下有幸结识公子,非得喝个尽兴方可啊。” 逸楚渊眼神闪烁着,紧紧盯着花解语的眼睛,想要从中探究出什么,然而,那璀璨的眼睛清澈无比,并无一丝波澜,与记忆中她那双脉脉含情的凤眼相去甚远。 “好,我们今日不醉不归。”他顿了顿,沉寂的面容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伸手端起那杯醇香的美酒,径自举了起来。 “不知两位公子尊姓大名啊?”花解语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状似无意的问道。 “本公子名叫逸楚渊,这位是无尘。” “呵呵……逸楚渊是尊贵的睿王殿下,难道真是阁下您吗?”花解语满脸的不可置信,做出一副市侩的样子,讪讪的问道。 无尘顿感失望,他们的夫人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一个孤傲清高的女子,即使在皇帝面前也是不亢不卑,不减风度。 “正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小人乐逍遥拜见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花解语急忙欠身行礼,却被逸楚渊扶住胳膊。 “免礼,原来阁下便是今日名动盛京的长乐坊老板,失敬失敬。”逸楚渊猛的抓住花解语的手,那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心中又是一震。 “呵呵呵……小人才是有幸得见睿王尊严,真是三生有幸啊。”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衣袖,重新坐回座位。 “来,为今日的萍水相逢,共饮此酒。”花解语又是一杯进肚,那烈性的美酒,即便似美味可口,也不能这般牛饮,她的动作让那两位男子又是一呆,眼中飞快的掠过失望之色。 游龙堡众人都知道,堡主夫人不善饮酒,即使一小杯也可大醉一场,每逢宴会节日,都是随月楼代饮,断不是这般牛饮的样子。 灵儿拼命的眨了眨眼睛,愈加奇怪花解语的行动,却也不敢言语,只得不断的往口中塞着食物,借此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 酒过三巡,花解语白皙的脸庞透着红晕,已有熏意。 她打着酒嗝,指挥一旁静立的小二道:“小二,速去长乐坊将带三位花魁姑娘到此,这两位公子可是大财神,今日他们做东。” 小二忙不迭的飞速而去,不久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便来到雅间,见到花解语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拘谨的望着她,等候她的发号施令。 “呵呵……明月,彩霞,你们来得正好,这两位公子外形出众,身世非凡,你们若是将他二人伺候好了,说不定便不用再做这抛头露面的事情了,还愣着干吗?快伺候着呀。” “是。”二女面露喜气,转首看到两位俊逸非凡的男子,不由一阵窃喜,忙不迭的凑到他们身边殷勤的斟着酒。 “明月,做到本公子这里来。”花解语笑着对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俏丽美人说着,起身让开位置。 明月羞怯的答应一声,紧挨着逸楚渊坐了下来,彩霞见状,也径直坐到无尘的身侧。 花解语靠着灵儿,放荡不羁的将手环住灵儿的腰,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悄悄的说着一些暧昧的话,惹得灵儿一阵娇笑,直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欲拒还迎的推着她说道:“公子,你真坏。” “呵呵呵……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小心肝儿,你说是不是。”花解语自顾自的与灵儿调着情,丝毫没有顾忌逸楚渊的脸色。 第六十八章 逸楚渊先前还谈笑自若的脸,在见到花解语看着灵儿的色迷迷的眼神时,忽然十分的不自在,觉得那笑容那样的刺眼,就如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惦记了一般。 明月也是个乖巧的人,风月场中的女子,最惯常的便是识人辨色,如今,她见逸楚渊的眼睛紧盯着花解语,脸色又愈来愈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急忙斟满就凑到他的面前娇声说道:“公子,奴家敬您一杯,祝您心想事成,事事美满。” 逸楚渊听到她的敬辞,不由苦笑一声,心想事成,事事美满?若是放在从前,他定会认为这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现在,他最想的便是记忆中的那抹靓影原谅自己的过往,两人重新回到过去无忧快乐的生活中去,但是,可能吗? 明月见逸楚渊兀自端着酒杯沉思,不喝酒,也不应答,不由满脸尴尬,讪讪的垂首道:“公子可是嫌奴家地位卑微,不配为您敬酒吗?”说着,眼中隐隐有泪渍泛出。 花解语依旧与灵儿调笑着,耳朵却未闲着,听到明月着带着控诉的哭调,心中不由一阵好笑,看来,她长乐坊调教出来的女子果然不是盖的,这样的表演才能,放在现代,一定是大腕级的明星了。 果然,逸楚渊紧绷的脸有了些许的缓和和歉意,举杯一饮而尽。 “小杯饮酒真不够劲,不如我们换成碗喝吧。”花解语伸手将旁边的一摞碗吧摆在桌上,将坛中酒依次斟满,一副豪爽男儿的摸样。 “来,干。”说罢,一海碗酒便被她咕咚咕咚的倒入喉中,逸楚渊和无尘也不甘落后,三人你来我往,半个时辰过后,五坛女儿红坛坛见底。 花解语一副醉意朦胧的摸样,心中却是窃喜,她左手五指微伸,运气玉女神功,将酒从指尖逼了出去,体内半分也未留下。 转而看逸楚渊和无尘,两人早已醉的一塌糊涂,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明月,彩霞,将这两位送回睿王府,灵儿,我们回去吧。”花解语望着依旧俊逸非凡的逸楚渊,心中蓦然涌起一股苦涩之意,再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刻。 翌日,昏昏沉沉的逸楚渊和无尘醒来,发现两人正已然回到睿王府,询问管家方知他们是被两名女子送回的,回来时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逸楚渊有些恼火的看着无尘问道:“不是说你的解酒丸没有问题吗?为何我们还是醉了一个晚上?” 无尘摸着鼻子讪讪的说道:“再好的解酒药也解不了那么多的酒啊,昨日我们三人整整喝掉五坛酒,那可是极品女儿红,极是烈性,没有醉死就是万幸了。” “哎,那你说那个乐公子怎么样了?”逸楚渊愁容满面,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天空中那一轮金色的朝阳,幽幽的说着,声音中含着无尽的落寞。 “恕属下直言,那乐公子应该不是夫人,你也知道,夫人是喝不了酒的,昨日他饮了那么多,而且他与他的婢女甚是暧昧不清,属下私下曾听人说,这位乐公子风流倜傥,百花丛中过,男女通吃,他座下美男,美女无数,都与他暧昧不清,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夫人呢?” 逸楚渊眯着眼睛沉思片刻,淡淡的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往往不是真的,此人还需进一步调查。” “是,属下会留意的。” “派出去寻找夫人的人有消息吗?” “这……还没有。”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静一会儿。” “是。” 逸楚渊凭窗而立,眺望远方,迷离的眼神中印着对往事的回忆,思绪渐渐飘远。 “我的要求很自私,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做到吗?” “楼,你说,我的生活是不是就像一轮新日那样,度过了人生中的灰暗,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 忆往昔,佳人如梦,蓦然回首,往事如烟成蹉跎。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就如剧毒般深入骨髓,睁眼闭眼便是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巧笑倩兮,她的灵动活泼。她的绝美优雅,她的睿智聪颖,无一不让自己午夜梦回时留恋不已。 语,你在哪里,若是再次相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牢牢的将你把握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都不松手。 第六十九章 灵儿第n次想要开口询问花解语今夜的反常行为,都被她一记冷眼戳了回去。看着她不善的面色,她嘴唇嗫喏着,终是没有出声。 花解语回到长乐宫,一头栽进自己舒适温软的锦绒大被中,蒙首不出,既然打定主意要将他忘却,为何今日看到他,心中还是不可遏制的抽痛? 她无声的掉着眼泪,枕衾潮湿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游龙堡的日子,他,是那么的温柔体贴,两人的生活是那样的和睦融洽,做到了真正的相濡以沫,夫妻同心。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和她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让她猝不及防,退无可退? 一幕幕,一桩桩的往事如烟般在梦中回放着,她哭着,笑着,心中像是打破了五味瓶,苦辣酸甜咸,什么味道都有。 醒来也纠缠,梦中也纠缠,这一场伤心的情事究竟要到何时才能解脱? 清晨,多嘴的小鸟早早的栖息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它们的心事,花解语是被犀利的阳光照射到眼睛上生生刺醒的。 她朦胧的睡眼微眯着,伸手遮住肆虐的朝阳,嘟着唇欠身起来,不经意的朝外望了一眼,却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她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晚起了,通常的日子中,她总是天还未亮便起床,勤勤奋奋的练习着在凤凰城中新学的武功,今日真是开了先河了。 她慵懒的穿上那身潇洒飘逸的男子长袍,欠身坐在梳妆镜前,那里面的美人虽美目含情,风情万种,却双眼红肿,布满血丝,一看便是哭了一夜所至。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灵儿取来冰袋,冰敷后又涂上凤凰城特制的膏药,一个时辰过后,红肿终于散去。 “公子,你没事吧?”一直守候在屋门外的灵儿一脸担忧的望着他,手中端着洗漱用的水盆。 “没事,莫要担心。”她淡若熏风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般带给人莫名的安定,灵儿虽然心中疑惑,却终于放下心来。 收拾停当,花解语移步向外走去。 昨夜,狂风骤雨一夜,漫卷着本已快要凋零的树叶和花叶,满目狼藉,倍感凄凉。 时已深秋,嗖嗖的凉风袭来,花解语不经意缩了一下脖子,一件白色的披风适时的披在肩上。 “公子,深秋了,天气渐凉,还是披上暖和些。”灵儿细心的将披风整平整。 “灵儿,谢谢你。”花解语一阵感动,灵儿这丫头,虽说平日里大大咧咧,可这些细致的方面还真是细心的很。 “公子,你和我客气什么?”灵儿不悦的嘟着嘴,娇嗔的说道。 一抹矫健的黑影由远及近而来,正是长乐坊的总管御风,自从御风接任了长乐坊总管一职后,便把长乐坊搞得有声有色,他是个有经商头脑的人,如今,整个盛京商界已经无人不知长乐坊的风老板的大名。 “语姐。”他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只是在看到花解语时才有一些温柔的感觉。 “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今日我约了明水寒到长乐坊做客,不如,我们就从他入手吧?”御风微拧着眉,向花解语征求着意见。 “明水寒?”花解语眼前蓦然出现那个一身蓝衫,俊美清秀,却刁钻野蛮的少年。 似乎,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好,今日我去会会他。”花解语唇角上扬,心情很好的看着御风。 “喂,你为什么每次都忽视我啊,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你怎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啊?”灵儿有些委屈的看着御风,刁钻的挑着御风的毛病,那双美丽的杏目中却隐含着淡淡的情意。 “御风,我还有些其他事,你和灵儿叙叙旧,招呼明水寒的事,不急。”花解语会心的笑着,风度翩翩的从二人身边经过,空气中拂过淡淡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钻入御风的鼻中。 御风皱着眉,望着花解语纤柔的身姿,心中一阵气闷。他知道,主子在给他和灵儿制造机会,灵儿对他的情意,他也能看得出来,可是,他的心已遗失在主子的身上,想收却收不回来了,虽然他是有些痴心妄想,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即使不能得到回应,他也想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在她痛苦孤苦的时候,为她抚平紧蹙的眉峰。 第七十章 昔日嚣张跋扈的少年如今已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身形拔高许多不说,眉眼中的青涩已然褪去,脸上挂着成熟男子深沉的微笑,仍旧身着一身耀眼的蓝衫坐在长乐宫的待客厅中。 明水寒打量着客厅中的布置,只见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气势磅礴的水墨山水画,精致独特,意境高远。画前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三足青铜古鼎,鼎中袅袅的燃着檀香,青烟弥漫,为墙上的画景平添了一丝朦胧的美。 厅中铺着红地毯,两旁摆着绿意盎然的绿叶盆景,整个大厅显得简单大方,雅致清幽。 明水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里,修眉几不可查的皱了皱。 长乐宫这个地方聚集了多种娱乐场所,每一处都别具匠心,引得众多挥金如土者流连忘返,而自己经营的正是盛京最大的赌坊聚宝盆,今日的生意一落千丈,不知长乐宫有了什么奇思妙招,居然将他的很多老顾客都拉拢到这里,所以,他今日也是来探探风声的。 厅门口耀眼的光束照拢着一抹纤纤的白色身影,身材高挑,身姿优美,背着阳光由远及近而来,周身泛着神圣的光辉。 明水寒眯着眼,仔细端详着这位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乐公子吗?为何那身形如此像一位婀娜的美女,尚未见到真容,便已撩拨得人心动不已? 一身白衣的花解语踏着太阳的光晕如凌波仙子般悠然而来,脱尘的气质,高雅如雪山清莲,举手投足都带着迷人的风情,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明水寒心头一震,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声砰砰大响,怪不得世人皆传乐公子男女共享,却原来他自己便是这样一个宜男宜女的倾城尤物。 他怔怔的望着渐走渐进的花解语,眼神中一阵迷离,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呵呵呵……明公子驾临寒舍,顿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幸会,幸会。”花解语满脸堆笑,抱拳施着礼,不喜不悲,不骄不躁,既让人心中舒服,又不感觉阿谀奉承。 “哦,原来这位便是乐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公子果然儒雅若尘,风度翩翩。”明水寒急忙拱手还礼。 看不出那般嚣张急躁的小屁孩竟然也长大了呢,居然变得有涵养了些。 花解语挑了挑眉睫,轻甩衣袍,翩然坐于明水寒的对面。 一旁侍立的婢女急忙为她斟满茶,恭敬的立于她的身后。 花解语慢条斯理的用茶杯盖拨弄着飘着的茶叶,细细的品上一口,一脸的享受,却并未出声。 明水寒似被忽视了一般,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再与自己说一句话,不由一脸尴尬。若是换了平日,他的火爆脾气早已发作起来,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对着这谪仙般的男子生生发不出一点脾气,正是奇了。 “额……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此事较为唐突,我正犹豫着是否该开这个口。”明水寒讪讪的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哦,本公子素来自负,听不得微词,明公子请求若是唐突的话,还请想清楚再说。”花解语笑意不达眼底,幽深的水眸中隐着精光,带着看破一切的睿智。 明水寒面色又是一僵,垂眸思忖片刻,复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某便直接说了,其实明某今日是来取经的。” “哦?我这里又不是寺院,哪里来的经可取?”花解语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乐公子说笑了,京城谁人不闻乐公子今日财运亨通,各个作坊均是人满为患,岂止是日进斗金,明某不过想取取赌坊的经罢了。” “噢,公子可是像求取赌坊兴盛的秘诀?” “正是。” “这好办,但是本公子可不是善人,不会无缘故的帮助别人,毕竟,帮助了你,便等于将我的客人拱手让给你,这样亏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 “不知乐公子想要怎样?” “不怎样,只要明公子答应我两件事即可。” “请说。” “第一,明公子名下的聚宝盆由我提供技术指导,但所得利润二八分成,你八,我二。第二,我需要明公子给我一个身份证明,让我去明府求教是不会被诸多阻拦。” 明水寒诧异的睁大眼睛,本以为精明如乐公子,遇到此等事定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仅要两成,要知道,长乐宫的技术一旦引进,增加的利益岂止两成,说到底,他还是赚了。 “好,爽快,我答应了。”明水寒快速的接下腰带上想悬挂的墨玉,递给花解语,生怕迟一步他会反悔一样。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美玉,明府上下均知,你去明府只需亮出此玉,他们定会放你进去。” 花解语接过这块墨玉,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发现此玉果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玉通体墨黑,无一丝杂质,看来,明水寒是真心的了。 她将玉紧握在手中,心中默念,明水瑶,你等着,我要找你为我逝去的孩儿报仇来了。 第七十一章 这是一处奢华的庭院,处处亭台阁榭,假山池沼,人工培植的盆景将整个庭院衬托的绿意盎然,本已深秋,却依旧会感觉到一丝夏日的味道。 凭着手中的墨玉,花解语于翌日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明老侯爷的府邸,也就是明水寒的住处。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领着她一路向内院走去。 曲曲折折的回廊在路的尽头分成三个岔道,一条通往内眷居住的寝院,一条通往商讨要事的议事厅,一条通往男人居住的华云院。 很自然的,管家将她引向华云院,天色尚早,明水寒许是一夜风流,日上三杆仍未起床。 一座美轮美奂的精美房屋前植着两个丁香树,不知怎样养护着,深秋也不见凋意,紫色的碎花繁繁攘攘的盛放着,门口一阵药香,这香味有种提神的妙处,清晨深吸一口,着实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少爷,长乐宫的乐公子造访,你看……”管家弓着腰,尊敬的对着屋内禀道。 门内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许是这小恶魔在穿衣打扮,须臾,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明水寒一脸惊喜,一脸期待的快步走了出来。 “乐公子好信用,果然是来此探望我了。”他灼灼的星眸灿若星辰,泛着欣喜的盈光,一手拉住花解语的手将她拉进屋。 “额……”花解语感觉到他手心一阵灼热,嘴唇嗫喏着,却始终不好开口,毕竟,此时她是一个男人,对方纵使拉拉她的手也无伤大雅。 好吧,她是男人,她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定位着,坦然的随着他进了屋。 这小恶魔尚武,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花解语就已经感觉到了。 果然如她所料,屋内既没有装饰用的水墨花鸟画,也没有调节情绪的瑶琴弈棋,甚至连一本诗歌辞赋的书籍也没有,若说书籍的话,那当然是桌上一本本排列整齐的兵书战策。 屋门正对的墙壁上高悬着一张金箍重弓,一同羽箭插在旁边的箭筒中,红木大床侧斜插着十数柄大小不一的剑,看那样子,便知是世间难寻的好剑。 他的爷爷便是为天凌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马上将军,一生中大小战役数百场,鲜少败绩。 这明水寒在外看来纨绔暴虐,但其实内里也是大将之才吧,否则又怎会喜欢这些屋中的摆设。 这一刻,花解语对他的印象有了稍许的改观,知道从前对他的看法过于武断了些。 “怎么,乐公子也喜欢弯弓射大雕?”明水寒见花解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上那张数百斤重的大工,不由调侃出声。 “哦,虽然本人不才,拉不开这样重的好弓,内心却是既佩服那些力拔山兮的好汉的。”花解语笑盈盈的注视着他,眼中充满真诚。 这一刻,明水寒的内心是感动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正面的称赞过他,就连他最亲的姐姐也总是劝他不要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没想到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乐公子居然会这样由衷的欣赏他。 知音,他的脑海中刹那间冒出这样一个词,看向花解语的双眼中也顿时充满了期望。 正在这时,屋外管家禀道:“启禀少爷,今日是太子妃归宁的日子,您看……” 明水寒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明水寒转首望着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花解语,真诚的说道:“乐公子,今日是我姐姐明水瑶归宁的日子,如若不嫌弃,请与在下去内院一叙,我与姐姐说几句话就好了。” “噢,这本是你们姐弟相见的大好时光,被我这个外人搅和一下似乎不太好吧?”花解语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状似为难的望着他说道。 “呵呵呵,无妨,姐姐经常回来,我若想见她也可直接去太子府去,倒是乐公子难得一见,此等大好几乎,怎容我错过?” “既如此,那乐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花解语垂眸,心中暗道,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正想着怎样去查明水瑶,她便自己撞上门了,真是天助我也。 第七十二章 当今太子风流好色,府内姬妾无数,明水瑶虽天姿国色,实则并不得宠,这便是她经常往侯爷府跑的原因,一则为了借助老侯爷的势力向太子施压,给予自己应得的荣宠,二则派遣寂寞时光,回府调整一些抑郁的心情。 此番回府,明水瑶甚为低调,身边只随行着五六个侍卫,再加上一个贴身丫鬟,也就七八个人的样子。 花解语随着明水寒七拐八拐的来到内院,虽然男人贸然进入内院有些不合规矩,但为了查明真相,花解语也顾不得许多了。 明水瑶此时正坐在客厅宽敞的红木锦绒雕花椅上,玉手端着一杯香茗,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四周一片静谧,她垂眸沉思不语,随侍的人们自然也不敢言语。 “姐姐,今日又有何事啊?”明水瑶蓦然抬起头,惊喜的表情在看到明水寒身后的花解语时顿时凝于脸上。 “哦,这位是谁?似乎面生的很呢。”她隐下正欲说出的话,转而淡漠的端详着花解语,眼中充满了探究。 “哦,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正是长乐宫的老板乐公子,为人热情豪爽,是小弟今日结交的好友,姐姐不必避讳他,直说吧。”明水寒一脸喜气的望着明水瑶,大大咧咧的说道。 “既然弟弟有客在此,姐姐便不打扰你了,今夜我已禀过太子,不会太子府里,弟弟与这位乐公子叙过旧再来找我吧。”她的眼中充满了戒备,话语间也疏离异常。 “这……”明水寒一脸尴尬,转首歉意的看着花解语。 “正是此理,你们姐弟多日未见,想必是有许多贴己话要说,乐某实在不宜横插其中。”花解语正色的说道,微微躬身于明水瑶见礼,然后径自飘然而去。 “哎,姐姐,你真是……”明水寒一甩袍袖,有些懊恼的追着出去。 明水瑶微眯着眼睛,对身后一黑衣男子说道:“去查查这位乐公子的身份,务必查清楚。” “是。”黑衣人一脸冷峻,淡漠的答应一声后,瞬间消失在大厅中。 花解语打定主意要夜探侯爷府,自然找了个绝佳的借口辞别明水寒。 是夜,两道黑影如离弦之箭飞速奔驰在寂静的夜幕中,穿过一行行的屋檐,最终停落在明水瑶下榻的寝室中。 屋中,匆匆赶来的明水寒一脸疑惑的望着明水瑶,靠近一步问道:“姐姐,你今日怎么了,为何如此奇奇怪怪的样子。” 明水瑶闻言,紧蹙着眉,双眼泛出水雾,双拳紧握,良久,才复又抬起头,较弱可人的说道:“寒,姐姐遇到麻烦了,弟弟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就完了。” 明水寒神色一凛,急切的问道:“姐姐你快说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吗?” 明水寒数度痛下决心,终于将一段惊天往事娓娓道来。 屋顶上的花解语和御风将耳朵贴近屋顶上的琉璃瓦,由于两人武功卓绝,耳朵听力极佳,即使如此隔着屋顶,屋内细弱蚊蝇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他们的耳中。 花解语听罢,双拳紧握,咬碎钢牙。 明水瑶,你好狠的心,我花解语不让你生不如死便誓不为人。 御风满脸痛惜和怜悯,谁知道表面风光的语姐身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凄楚的往事,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面色复杂难辨,双眸隐着坚定,伸手做出了一个撤的的手势。 花解语恨恨的盯着屋顶的琉璃瓦,那如剑的目光中透出的熊熊烈火似乎要将这精美的琉璃瓦燃烧殆尽。 然而,侯爷府不比他处,此次藏龙卧虎,稍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此时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 她稳了稳心神,随着御风悄悄的撤离,两道黑影迅速从侯爷府的上空划过,夜幕划归平静,然而,这貌似平静的夜却已翻起波涛骇浪,暗潮汹涌着,再也不能平静。 第七十三章 花解语目光呆滞的盯着白色的屋顶,耳中回放着今日在侯爷府听到的那一席惊天内幕。 原来,当初她密林遇险是有人故意为之,就连她险险的爬上树枝,却被一支冷箭射落也是有人故意射出,她早有怀疑,觉得最大的嫌疑人是明水瑶,没想到今日竟亲耳听到她自己承认。 只是,这个贱女人,为了陷害自己,霸占逸楚渊的爱,竟然私下联系了江湖上的狂魔杀手暗夜无情,据说,这个杀手杀人不问价钱,只取他心头所好。 他对明水瑶开得价便是要这位高高在上,貌美如花的太子妃承欢他的身下,服侍他七次,让最有希望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太子妃辗转身下是多么让人兴奋与刺激的事情,给当朝太子带绿帽子,想想都具有挑战性。 然而,这位冷血杀手在尝过千娇百媚的太子妃之后,竟然毁去当初的约定,私自将七次改为无限次,只要他有需要,明水瑶便需无条件的来到他身边服侍他。 这也是明水瑶万般无奈将此事告诉明水寒的原因。 本以为明水寒一界风流的纨绔少年,根本不把这些道德伦理放在眼中,没想到他在听完明水瑶叙述后,竟然不顾尊长的痛斥他的姐姐,少年满面通红,青筋迸出,暴怒到了极点。 花解语从揭开的屋瓦中看到了明水寒的表情,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也许不像他表面那么混蛋。 至于这姐弟俩会采取什么措施,花解语没有兴趣知道。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蓦然对今日造访侯爷府有了一些欣慰,若不是今日去拜访明水寒,她还不知要将这事差多久呢。 她美丽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在暗夜中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睿智的光泽,这个美丽的女人在斟酌再三后,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报复手段。 事情就怕没有目的的乱查,既然有了目标,那么安排起来也就容易许多了。 翌日午后,正是大家休憩之时,御风兴冲冲的从外面赶了回来,来不及换掉衣服,他便迫不及待的来到花解语屋中。 “语姐,果然不出你所料,暗夜无情似乎真的对明水瑶情有独钟,又一次约见了她,时间地点在上面。”御风将一张小纸片递到花解语手中,那上面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好,明水寒有什么举动?”花解语心情大好的靠向躺椅,将凤眸微微的眯起来,那样子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暂时没有举动,他要想对付暗夜无情,不经过一番绸缪显然不行,今日他是不会有行动的,蓦然行动只能打草惊蛇。”御风沉稳的分析道。 花解语一脸赞赏的看着他,微微的勾了勾手指。 御风附耳过来,听着花解语一番耳语,边听边微笑着点头。 御风微笑着点头,眯着眼睛听完花解语的注意后,别有深意的注视了她一眼,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牧野灵好奇的凑近花解语,讨好似的讪笑着说道:“主子,你们讨论什么好主意呢?也告诉我听听?” 花解语手中拈起一枝刚从花盆中掐下的一枝花,轻轻放入鼻尖嗅了嗅,轻挑眉睫笑着说道:“呵呵……我们方才正好谈到一招辣手摧花,少儿不宜啊,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牧野灵不服气的哼着鼻子,睁着那双懵懂的大眼睛说道:“什么小孩子啊,人家分明已经十六岁了好不好,换做其他大家闺秀,早已是该出嫁的姑娘,怎么会少儿不宜呢?” “好了,你这丫头,说你一句,你便有十句在这里等着,总之,等事情办成了,你不就知道了吗?”花解语好笑的用手指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转身去书房忙着一些事情去了。 第七十四章 盛京近郊一处幽静的别院坐落于一个四面环水,环境清雅的小岛上,这里人烟稀少,横陈的几座别院也是富家子弟在外置办的消遣场所。 只是,在这愈加寒冷的深秋,这样的场所是会被大家遗忘的,因为这里条件颇为不便,吃穿用度需要去较远的地方购置,天气较冷,没有了休闲的情致,谁都不会选择在此时到此游玩。 别院中栽种着一院枫叶,每到深秋时节,满眼红彤彤的暖色,映照着周围的景色却黯然失色。 曲曲折折的曲径尽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主屋,高大的建筑,神采飞扬的飞檐,金光闪闪的琉璃瓦无一不显露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一个男人背对着屏风而立,雄伟健硕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墨色长发无规则的披散在肩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滴,腰间仅围一块白色浴巾,一看便知是刚刚沐浴完毕。 对面雕花的象牙双人大床上慵懒的半卧着一位美人,只见她瀑布般的长发半遮着一边玉面,身上仅披一件丝制睡衣,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的展现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心情大好的勾着唇,跨前一步走到床边,伸手勾着美人的下巴,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这个妖精,真是让我欲罢不能,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不想放开你了。” 女人没好气的伸手拂开男人的手,坐直身子嗲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男人不悦的沉着脸,狭长的眼睛中闪着危险的暗芒,“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是我第一个兴趣如此持久的女人,不要再说想要离开的话,否则,要知道,盛怒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女人臻首轻垂,沉吟片刻,这个男人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不仅颇识女人心思,总能撩拨的自己心猿意马,比之那个道貌岸然的太子来说,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和这个男人春风暗度的这些天来,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用说,她还真有些享受这个男人的伺候。 “呵呵……你说什么呢?”女人直起腰身,一边勾着他的脖子,一边呵气如兰的在他面前娇嗔道:“你将我伺候的如此舒服,我怎么轻易将你放开呢?” “哈哈哈……”男人嚣张肆意的大笑着,狂野的唇堵住美人的口,一时间,男女的喘息声,满足的呻吟声,交汇成一曲暧昧的乐曲,在这偏僻的场所中上演着…… “踏踏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孤岛上久久回荡着,一身紫衣的逸楚渊面无表情的一挥手,手下精卫立刻意会,蹑手蹑脚的向着别院中那座宏伟的主屋潜去。 “咣当……”屋门被猝不及防的撞开,床上一丝不挂的男女来不及分开彼此…… “啊……”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回旋于小岛的上空,惊起一群栖息的海鸥,扑棱棱的扑朔着翅膀飞向高空。 “你……你……”逸楚渊颤抖的手指指着床上的女人,满眼的不可置信……那眼神中有惊愕,有失望,有愤怒…… 一旁随侍的无月也瞪大了眼睛,自己收到的密报分明是此处出现了江湖大盗暗夜无情的行踪,急需武功高强之人前去缉拿,谁都知道,暗夜无情凶残嗜血,曾潜入皇宫偷盗,令皇帝大为震怒,皇帝曾亲自下令,不论是谁擒住他,定会得到重赏。 无月一收到这样的消息便立刻通知了王爷,王爷今日精神萎靡不振,的确需要一些其他的事情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果然,王爷一听说了这件事,便立刻随队伍出发前往此岛,只是,这男人是暗夜无情没错,可那和他纠缠在一起的女人怎么会是那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太子妃? 无月沮丧的垂着头,不敢看逸楚渊盛怒的脸。 “来人,将这二人分别押下。”逸楚渊黑着脸,挺直腰杆,吩咐手下道。 “渊,你救救我,我是被迫的。”明水瑶梨花带雨的哭诉着,早已穿戴整齐的她跑到逸楚渊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楚楚动人的哀求着。 逸楚渊沉寂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正要开口说话,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七十五章 一清朗的男声在院中响起,“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的小乖乖分明就进了这间屋子,你们想要私吞不成?” 逸楚渊皱皱眉,转头问无尘,“何人喧哗?” “额……似乎是乐老板。”无尘摸摸脑袋,似乎每次遇到这个乐老板,都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哦?他怎么会来这里?”逸楚渊挑挑眉,诧异的望着无尘。 “他说他的小乖乖跑到了这间屋中,非要进来寻找不可。”无尘无奈的耸耸肩。 “小乖乖?那是什么?”逸楚渊后退两步,避开明水瑶的纠缠,继续问道。 “据说是一只雪狐。”无尘如实答道。 屋外,花解语无赖的在侍卫中穿梭着,步伐轻盈精妙,谈笑间已穿至门前,嘻哈着推开屋门,将屋中人物尽览眼中。 一时间,哭泣的明水瑶停止了啜泣,对话的逸楚渊和无尘也停止了对话,连同懒洋洋的斜倚在床廊边的暗夜无情一起,数双眼睛灼灼的射向花解语。 “哎呀,我的小乖乖藏到哪里去了?”花解语讪讪的摇着扇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 “咦……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让我猜猜……”她突然合起扇子,重重的在掌心一敲,脸上像打了鸡血般兴奋。 “又是一出老套的抓奸在床答道戏码,老兄,这是你的妻子吗?你抓住了红杏出墙的妻子与那个男人苟合?”花解语用扇子敲着逸楚渊的肩,故作神秘的问道。 无尘和无月嘴角抽搐着,额上黑线无数,一同胆战心惊的将视线投向逸楚渊。 “不是。”逸楚渊一脸平静的答道,出于意料的言行让在场的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花解语心中微微一动,本以为以他对明水瑶的感情,他会竭力压下这件事,怎料到,他居然丝毫没有为她开脱。 “哇,这位夫人真是天姿国色,妩媚多娇啊,如此佳人,怪不得引如此众人共折腰呢!”花解语似乎忘记了来此的初衷,只是饶有兴趣的绕着明水瑶色迷迷的转着。 暗夜无情“扑哧”一声笑出声。 “这位公子,这位夫人的确是撩人的很,就连与我偷情都能引来如此多的钟情者,哎……红颜祸水啊……”他伸出修长的手捋了捋垂于额际的发丝,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毫不吝啬的将他健美结实的体魄展现在众人面前。 犹自匍匐在逸楚渊脚下的明水瑶一张粉脸涨的通红,盈盈水眸朦朦胧胧,凄楚中却隐含着一丝凌厉和恨意。 “乐公子误会了,本公子在朝中负有小职,来此抓奸乃是职责所在,公子有所不知,此二人身份显赫,一位是赫赫有名的嗜血杀手暗夜无情,一位是当朝尊贵无比的太子妃,案情复杂,待本人理清脉络后在与乐公子一一到来。” 逸楚渊踱着优雅的方步,走到花解语面前,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无尘和无月瞠目结舌的看着逸楚渊,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一般,这样的王爷是陌生的,以往执行公案,他都是雷厉风行,何曾向不相干的人解释过什么,而且,自从夫人离开后,他终日沉默寡言,几乎很久没有听他说过如此长的一段话了。 明水瑶的脸由红变青,十指紧握,满脸不甘。她浑身颤抖着望向逸楚渊,眼神复杂,双目微红,隐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声音颤抖却不忘继续嗲着嗓音,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使用自己的身体优势。 “太子妃此言差矣,本王爷奉命办事,对事不对人,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逸楚渊面无表情,声音淡漠的答道,似乎眼前不过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般。 明水瑶无力的跌坐在地,嘴唇苍白,无声的嗫喏着,双眼瞬间失去所有神采。 第七十六章 “吱……”一条白影快如闪电的冲向花解语。 逸楚渊一向沉静的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正欲抬臂去挡,却发现暗袭者竟然是一只通体白色,小巧玲珑的白狐,此时正腻在花解语的怀中亲昵的用头拱着她的胳膊, 他几不可查的暗叹一口气,继续气定神闲的负手而立。 “呦……你这小东西,躲哪儿去了,让本公子一顿好找。” 那被唤作小东西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委屈的抬着水汪汪的狐狸眼看着花解语,心道,“不是你让我躲起来的吗,此时怎能怪怨起我来呢?” 好巧不巧的是,这边事情还没有眉目,门口便又是一阵喧闹。 “闪开,别逼小爷我动手。”一道略带急躁的男声蓦然响起于门外。 逸楚渊眉睫抬了抬,转头对无月说道:“放他进来。” 明水瑶长舒一口气,面露喜悦的望向门口。 一身湛蓝的明水寒毫无预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张俊逸白皙的脸上隐含着焦急,大步流星的走到明水瑶的面前,修眉不悦的拧在一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明水瑶,须臾,才伸手将其拉到身后。 “慢着,太子妃犯了七出之罪,不守妇道,与暗夜无情厮混在一起,本王要将她带回太子府请太子亲自发落。”逸楚渊眼神闪烁,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对明水寒说道。 “你……”明水寒怒目圆睁,额际青筋毕露,双拳握起,却又重重甩下,沉吟片刻后,竟出人预料的低声下气的说道:“睿王爷,家姐被暗夜无情胁迫,一时糊涂才做下如此糊涂事,还望王爷念在以往情分上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寒感激不尽。” 明水寒低眉顺目,忍气吞声的抱拳作揖,明水瑶一时热泪盈眶,这小霸王横行霸道惯了,何时如现在一样祈求过别人,而且此人还是他一向看不惯的逸楚渊? 花解语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感动,这少年也是个惜情的人,没想到明水瑶这虚伪狠毒的女人居然有个好弟弟。 “寒……呜呜呜……”明水瑶双手捧面,低声啜泣,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暗夜无情冷眼看着屋子众人,不动声色的思忖着脱身的办法,趁着大家煽情之际,轻轻的向窗口挪去。 “哪里逃?”无尘一把长剑在手,寒光毕现,挽着剑花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射向暗夜无情。 避无可避的暗夜无情目露寒光,神色凝重迎头对战。 暗夜无情果然名不虚传,武功登峰造极,几十招下来,无尘竟处于劣势。 无月见状,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也挑剑于无尘并肩而战。 这一场大战,直打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战场也从屋内转移到屋外,百合下来,双方竟不分胜负。 明水寒怒瞪着暗夜无情,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也挥剑而上。 纵使暗夜无情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三位高手联手组成的剑阵,刀光剑影中,险险躲闪着。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虽然招式落败,神情却丝毫不慌乱,他谨慎的应对着,一边用眼神打量着场中的情形,发现逸楚渊虽表面淡定,一双凤目却始终在乐公子身上巡回着,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据说每个成名的剑客都有自己逃生的绝技,此言非虚。 只见暗夜无情虚晃一招,突然剑走偏锋,一时间虚虚实实,数十剑影,将其余三人拢在其中,自己却伺机抽身向花解语袭来。 场内风云变幻,情势突变,大家一阵愣怔,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袭击花解语。 花解语暗道不妙,然而,她却不甘放弃得之不易的自由,并不打算让大家看出她会武功的事实。 然而,剑,已快如闪电的追至面前,直直刺向她的胸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紫影也飞快的扑向她的面前。 “噗……”那是剑入肉体的穿透声。 花解语大脑一片空白,怔愣的盯着逸楚渊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失去了反应…… 静谧,这诡异的静谧,她在这令人窒息的静谧中几乎失去呼吸,钝钝的痛似重锤敲击在心口上,原来,她的心还能为他而痛…… 第七十七章 “王爷……” “王爷……” 无尘和无月已顾不得对付暗夜无情,均慌张的扑向逸楚渊。一个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飞快的点住他的穴道,从怀中取出药粉洒向他的伤口。 现场一片混乱,却是暗夜无情逃生的绝佳时机。 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暗夜之中,清冷的月光泛起幽幽冷光,从他冰冷的长剑上折射回地面,射入明水瑶慌乱的眼中,刺得她一阵颤抖。 那黑影转眸诡异一笑,笑容中带着森然的威胁,那眼神如冰如寒铁的古潭,幽深不见底,让她的心中如毒蛇爬过,四肢百骸透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 “公子,公子……”灵儿的惊慌焦急的声音宛如从远古传来一般,渐渐渗入花解语已麻木的耳朵,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大眼睛此时宛如一潭失去生机的死水,连丝波澜也不再有。 “噢……”良久,良久,她才细若蚊蝇的回神道。 灵儿担忧的望着她,轻柔的抬着她的胳膊,支撑着她绵软无力的身体,一步一摇晃的向门外走去。 花解语的双眼盈满泪水,拼命的睁大,害怕稍一眨眼,那泛滥的洪水便会倾泻下来,让剩余的众人心存疑虑。 漫天的星光闪烁着,诡异的眨着眼睛,仿佛在讥笑她的软弱。如水的月光铺泻在青石小径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如她此刻冰冷的心,那是一种空洞的,失去目标的渺茫。 “灵儿,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下定决心要将他忘记,却在看到他为我受伤的那一刹那间,所有的心防又重新打开,思念排山倒海而来,袭击的我丝毫没有招架能力?”花解语弦然而泣,珍珠般晶莹的泪滴染湿厚重的衣襟。 “不,公子,人是重感情的,轻易忘记的感情不能成为刻骨铭心,灵儿虽然不懂爱情,可是灵儿的父母却是生死相依的爱人,他们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在灵儿十四岁那年,父亲因累疾饱含遗憾而去,母亲生无可恋,随之追随后,灵儿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寻一个痴情的伴侣,不枉此生在世间一行,所以,公子,你是真性情的人,纵然他伤你万般,你还是无法将他忘记,这种事情不必强求,随心就好。” 灵儿目露悲怆,稚嫩的双眼中饱含着她这个年龄所不具备的沧桑,黑眸深邃,直直的望向星空,晶莹中透着对父母的思念和祝福。 花解语讶异的看着灵儿,梨花带雨的面颊上犹挂着零落的泪滴,双目却已收起方才的无神。 没想到灵儿貌似一个傻呵呵,没心没肺的丫头,心思却藏得如此深沉,她的父母一定是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为她幼小的心灵留下如此美好的回忆。 “灵儿,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随心而定,今后就是我生活的目标,放下怨念,放弃仇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花解语定定的看着灵儿,眼神中充满执着和坚定。 可惜,世事无常,风云多变,想要放下过往,轻松生活的花解语此时却没有想到,人生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纵然她愿放下,却仍有那么许多生活在执念中,不肯回头的人,她的愿望,竟是个如此难以达到的奢想。 两抹轻盈优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空中,带着落寞和些许的萧索…… 无尘和无月丝毫不敢懈怠的守在逸楚渊的床榻前,警惕的盯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他,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纳闷。 两个月前,王爷因为夫人的离开,心伤沉睡,毫无生机,差点醒不过来,那次,差点急坏了属下众人,无尘心知,哀大莫过于心死,所以,他编造了已有夫人消息的谎言,虽然王爷醒后盛怒,罚他面壁半月,但他丝毫不后悔那日所为,因为,王爷因此心存生念,只有王爷健健康康的,他们这帮生死追随的兄弟才有生活的目标。 如今,王爷竟然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乐公子,贸然舍生挡剑,这样的事情,对于一向深沉睿智的王爷来说,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难道,那人真的和夫人有关? 无尘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事发时的情景,大家都慌乱的抢救着王爷,那个当事人居然漠不关心的怔愣在一旁,那眼神…… 无尘心中一惊,悲喜交加,那绝对不是漠不关心的眼神,那是痛彻心扉,懵懂无助的眼神…… “无月,我守在这里,你去派人仔细查查乐公子的背景,如果真是那样,也不枉王爷拼死为他挡下一剑。”无尘抬了抬眉睫,低声与无月耳语着。 “难道……”无月皱了皱眉头,纵然疑惑,却不发一声的快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长乐宫馨苑古色古香的陌阁中,花解语手握青花瓷杯,失神的望着窗外。 “叩叩叩……”一脸凝重的御风走了进来。 花解欲语还休,只是垂眸握紧瓷杯,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紧张而骤然蹦了出来。 “语姐,睿王府有消息了。” “哦……”花解语状似无所谓的继续垂首,手却不可遏制的猛然抖动了一下,杯中滚热的茶水倾洒出少许,落在她瓷白如玉的手背上,烫起一片殷红。 而她却尚不自知的急急问道:“怎样?” 御风视线瞟过她被烫红的手背,眼神中掠过一抹担忧和焦急,还有一丝几不可查的落寞和神伤。 他敛了敛心神,沉声答道:“他,伤势很重,据说是伤在心脉附近,幸而他的心脏偏右寸许,未曾直入心脏,伤势已在好转中。” “哦……”花解语低低的应了一声,全身紧绷的神经此刻一举卸下,仿佛千钧重压突然离身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隐隐还有些喜悦,原来,自己真的不想他有事。 “他总归是为了我而受伤,你安排合适的人选携重礼前去睿王府拜谢,顺便勘察一下他的伤情吧。” “好……”御风眉眼中全是伤心,转身立定,“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深沉的嗓音带着疼惜似有若无的钻入她的耳中,那声音听着竟隐含着无尽的哀怨。 “额……他终究是救了我的性命,若是不去,显得太无礼了些。”花解语讪讪的解释着,望着他背影的水眸中含着无尽的歉意。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夜东风骤起,漫卷着漫天的狂沙,淅淅沥沥的带来一场凉彻身心的寒雨,如今,骤雨初歇,街道上是一片焕然一新的清新,舒人心脾的泥土味无孔不入的钻入鼻中,让人不由得凝神吸气,想要将这带着馨香的清凉尽情的收入心中。 花解语漫步在雨水洗净的青石小路上,湛蓝的青石光亮光亮的,若不是路边夹杂着残叶的烂泥,这秋雨后的景色也是十分宜人的呢。 她在青石路上无意识的走来走去,似乎在等待什么,回念一想,却又是无事可等。 逸楚渊半支着身子,努力的喝着无尘端过来的汤药,那浓浓的泛着异味的汤药着实让人不忍下口,而逸楚渊却眉头不皱一下的一口一口饮着,像是在喝什么美味甘醇的香茗。 无尘偷眼看着他的脸色,心中暗暗嘀咕,果然,果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呢,想当初,王爷生无可恋,每每喂他喝药便成了每日最让人惆怅的事情,哪像现在这样,他似乎丝毫都不觉得苦呢,那样子,竟还有些回味无穷。 只是,不知他究竟在回味什么,是那天的奋力挡剑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逸楚渊显然看到了无尘暧昧又好气的眼神,没好气的问道。 “额……这……”无尘吱唔着,不知该从何说起。 “王爷,长乐宫乐公子着人来府探望王爷的伤情。”管家适时的解了无尘的围,他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暗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王爷会是什么反应呢? “桄榔……”见底的药碗与桌面亲密接触着。 “快请……”忙着起身的逸楚渊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 “嘶……”他嘴角抽搐着。 “不想伤口愈合不了就不要起身,只有上好了才能做想做的事吧?”无尘无奈的出语提醒道。 逸楚渊手抚胸口,眯着眼睛靠在床廊上。 “在下烈风,是长乐宫属下,乐公子特命在下携这株千年紫参前来探望王爷,拜谢王爷救命大恩。”烈风不亢不卑的施礼说道。 “坐吧。”逸楚渊示意无尘为烈风斟上香茗,然后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着烈风。 只见烈风一身青色衣袍,棱角分明的俊脸线条硬朗,是个很有男人味的男子,逸楚渊思及此处,心中隐隐泛出酸来,蓦然想起御风那一身正气,俊逸非凡的样子,又听说乐公子手下美女,美男无数,男女通吃等等传闻,心中愈发不能淡定。 虽然不能确定乐公子便是花解语,但那熟悉的气息,世上别无他人,这便是他纵然舍去自己性命也要护他周全的原因。 倘若确定乐公子便是花解语,那她身边这萦萦绕绕的各色美男还真让他极端的不舒服。 第七十九章 逸楚渊眯着眼睛,半倚在床榻上,上身只搭着一件披风,露出白色纱布缠绕的前胸,肌理分明的健硕肌肤透着小麦色,看起来十分诱人。 烈风想起花解语那绝色天资的摸样,心中微微一动,御风说睿王爷曾是她负心薄情的前夫,此番前来,虽是为了探望睿王爷的伤情,出于私心,他还真想看看那样一个特别的女子,究竟为什么人折心伤情,今日看来,面前这男子果然不错,拥有让女子倾心的资本。 “草民见过睿王爷。”烈风彬彬有礼的说道。 “无须多礼,请坐吧。”逸楚渊微欠着身体,慵懒的说道。 “草民的老板乐公子蒙王爷舍身相救,感激异常,因为挂念王爷的伤情,故差草民前来探视,若是能有为王爷帮上忙的事情,长乐宫会全力以赴。”烈风仍旧一副恭敬的摸样。 “暂时还没有,不过,若是你家乐公子能够亲自来探视一番的话,本王的伤便会好得更快些。”逸楚渊注视着烈风的眼睛,颇为无耻的提出这个要求。 “额……这……”烈风踟蹰着,蓦然想起花解语临行前叮嘱的话,“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只除了让我去探视一条。” “呵呵……我家老板说了,王爷是尊贵之躯,他拙嘴笨舌,害怕说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惹您生气,故除此一条之外,其他的但请吩咐。”烈风面带歉意,眼神闪烁的看着逸楚渊。 “哎……罢了,还是待我伤好后去看他吧。”逸楚渊向后靠去,眼睛也疲倦的闭上。 烈风见状,急忙告辞,躬身退了出来。 阳光明媚,皓月当空。 花解语拨拉着手中的金算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如今,长乐宫名下的所有产业已步入正轨,日进斗金,她已经是名符其实的财主了。 今早,御风向她来汇报,前些天投资建起的烟花厂已经落成,所有设备和工人已经到位,只待投入开始生产后,财源便会滚滚而来。 她还设计了热气球运输产业,可以比人力省不知多少时间和金钱。 不过,这些都是保密技术,她只教给了风云十八骑中的几个可信之人,重要环节绝对不会外泄,这片大陆他们可是独家经营。 至于那些枪支,为防万一,她特意训练了秘密暗卫,专门学习射击,以备不时之需。 烈风恭敬的站在花解语面前,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见过的最睿智,最有魄力的,他从来不敢想象,一个女人居然也可以有这样强悍的经商才能,可以走出家庭,做自己的主人。 放在从前,这样的情形是不可想象的,除了传说中那个凤凰城的创始人能够创造这样的奇迹外,花解语算是第二个了,两百年前的传奇在今天演绎成了事实,还让他有幸见到了,此时,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是这个女人的手下,被这样的女人领导,他心甘情愿。 花解语默默的听完烈风的叙述,对他此番探视逸楚渊的经过很是满意。 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无疑是个极有能力的手下,他那粗犷,豪爽的外表下,有一颗睿智聪颖的心,而且,最难得的是,经过无数次试探,他是值得信任的,许多桩重要的事情他都完成的相当出色。 所以,她确信,风云十八骑的确是只服从于凤凰城主的命令的,想到那十八个出色的男子全都是自己忠实的手下,她不禁有些感激她名义上的师傅。 “很好,烈风,烟花厂和运输厂的管理工作就由你全权负责吧,你要选派几个可信的手下去打开烟花的销路,我要让烟花在这片大陆的各国遍地开花。”花解语双眼含笑,满意的看着烈风,满脸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是,主子。”烈风感激的看了花解语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回报她信任的唯一方法,便是完美的完成任务。 牧野灵看着烈风的背影,一脸羡慕,转首面露祈求的对花解语说道:“主子,他们都有那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是否也能安排我做些什么呢?” “怎么,终日跟在我身边厌烦了?”花解语眉睫轻挑,心情颇好的调侃道。 “不,不是,我只是想另外做些事情,哪怕是小事也成,这和守在你身边不冲突吧?”牧野灵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吧,我的火枪队还缺个小队长呢,我想看看你是否可以胜任。” “当然可以,我的火枪射击已经十分好了呢,几乎弹无虚发。”牧野灵惊喜的跳了起来,急忙得意的自夸起来,生怕花解语改变主意。 “好吧,改日我要测验一下队中的姑娘们,咱们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 “嗯,昨日我刚去看了看,所有的姑娘都卖力的很,她们都是出生贫苦的人,多数之前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主子解救,今日还不知过着什么日子呢,所以,她们每个人都对主子感恩戴德,发誓要追随主子左右,报答你的恩情呢。” “对,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活,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干这就是我当初救她们回来的原因。”花解语目光扫向窗外,忆起初选火枪队时的情景。 那些姑娘均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孤儿,均三餐不继,生活艰苦,有的还备受恶霸欺凌,凄苦难熬。这样的人才好领导,只要你对她好,她一定对你好。 艳阳高照,转眼已是日上三竿,临近晌午的时候了。 管家在门外出声传道:“乐公子,睿王爷大驾光临,正在厅堂等候。” “彭”,花解语猛地放下手中杯子,由于力道把握不准,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滴落桌面无数滴,晶莹的水珠在红木桌面上显得分外显眼,仿佛几朵点缀的小花般。 “好,知道了,一刻钟后,将他带到此处来。”花解语垂眸思忖片刻,对管家朗声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往厅堂而去。 花解语吩咐牧野灵道:“让烈风,闪电,惊雷和寒冰过来,即刻。” “是,”牧野灵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向外走去,奇怪,睿王爷来了,主子唤这些美男来做什么,要知道,这四个人可是风云十八骑中最俊朗帅气,风度翩翩的了,没听说睿王爷喜好男色啊。 第八十章 逸楚渊随着管家,一路沿着青石小径走到长乐宫花园深处,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屋子前站定。 管家已去通禀,借着这个时机,他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这清雅小院的布局。 真是妙啊,这里虽然也是假山池沼众多人工之处,却妙在别出心裁,别具一格,不落俗套,让人感觉不到人为的刻意,尽享自然流畅的美景。 心情大好,动作不免幅度大了些,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不过,虽然伤口还很严重,但查明乐公子是否是花解语却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所以,等不及伤势大好,他便迫不及待的登门造访了。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的步入那件古色古香的屋中后,那屋中袅袅香烟弥漫,精致的屏风半掩,屏风后的雕花大床上却上演着一幕让他触目惊心的画面。 只见,四位风格迥异,各有千秋的男子,着各色衣衫,与乐公子一同拥在并呈五人也丝毫不见拥挤的大床上,不时的调侃着,五人手中举着酒杯,面色红润,衣衫半敞,发丝凌乱,暧昧至极,香艳至极。 这样的情景,若是不想入非非,那才真的有问题。 逸楚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满怀期待的凤眸顿时变的幽深无比,墨瞳中隐着惊涛骇浪,数不清的风暴似乎即刻便会按捺不住,喷涌而出。 “看来我真是来得不是时候。”逸楚渊脸色阴沉,冰冷的话语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脸色也变化莫测,似伤心,似难以置信,似生气,似深恶痛绝。 他今日穿了一身雪白无尘的衣袍,俊逸如山中青松的身姿卓然而立,带着先天而来的一身傲骨,这样的男子有着天生王者的霸气,纵然此时重伤在身,也丝毫不能遮挡其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的面颊似是又消瘦许多,愈加清朗绝尘,飘逸脱俗。 他没有想象中的盛怒,只是在深深的凝视后,眼神复杂的转身离去,衣袖轻挥,漫卷着青草的芳香,带着花解语午夜梦回时留恋忘返的气息,绝尘而去。 当最后一缕雪白的衣角消失在视野尽头时,花解语才怔怔的垂眸,水晶般的美眸中早已盈满晶莹的水雾,声音哽咽不已的对身边四位男子说道:“今天,谢谢你们了,去休息吧。” 四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眼中饱含着无尽的怜惜,却也明白,此时,她需要安静的自舔伤口,留在此处是不明智的。 于是,他们鱼贯而出,室内重新恢复安静,静谧无比,静的让人心中恐慌。 花解语犹自呢喃着,“逸楚渊,你可曾记得,当初,你也是拥着美男,用这样香艳的场景刺激尚且是和亲公主的我,那是多么尴尬的场景,亲眼目睹即将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人左拥右抱,公然袒露你是断袖的事实,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如今,你也感觉到愤怒了吗?” 泪水重重滴落在衾被之上,那晕染的一朵朵梅花陪着她深深的伤悲着,伤悲着…… 逸楚渊高傲的挺直胸膛,优雅的踱出花解语的屋子,当木门深深的掩住屋中的情景时,他再也抑制不住的踉跄着步子,胸前白色的衣襟早已被血色弥漫着,口中腥甜无比,一口鲜血不可控制的涌了出来,喷洒在屋前汉白玉的石雕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仿佛在嘲讽他的机遇。 蓦然间,他忽然忆及曾经与无尘无月做戏给花解语看的情景,原来这样的情景真的让人那样无法忍受,自己真的太狠心,太绝情,居然带给她那样多的耻辱和伤痛。 守在长乐宫外的无尘担忧的看着满身是血的逸楚渊,急忙将一颗丸药塞进他的口中,然后扶着他走上马车。 这一去,逸楚渊又大病了一个月,伤口时好时坏,人也时醒时睡,昏昏沉沉的,牵挂着整个王府人的心。 再度好起来时,他已为伊消得人憔悴,宽大的衣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人愈发清瘦了。 那日,花解语漫步走出屋中,看到那汉白玉雕塑上新鲜的鲜血,那样的红,红白相间,好醒目,她的心仿佛要窒息般,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这是他吐的血,这样多,那身体…… “风,将这个抬走吧,免得我触景伤情。”她有气无力的对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旁的御风说道。 “是。”御风正要转身离去。 她在身后又低低的说道:“去打听打听他的消息吧。”那声音似吟叹,似惋惜,又或是感伤…… 御风摇了摇头,“好。” 她无力的躺回床上,用锦衾蒙住玉面,耸肩啜泣起来。 原来伤人也是这般难受。 心,好痛,痛的快要不能呼吸。 逸楚渊,我要怎样才能将你彻底的从心中排遣出去呢? 叹息,一夜无眠的叹息…… 翌日 端坐铜镜前失神梳妆的人,呆怔的望着镜中那憔悴的女子,那双红肿的眼睛泄露了她的心思,这幅样子,今天又不能出门了吧? 牧野灵体贴的为她端来冰块,轻柔的敷着她红肿的眼睛。 “主子,你这又是何苦,真是不懂你们。”牧野灵面露疼惜,轻声的喟叹道 “傻丫头,你不懂。”她嘶哑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沧桑。 “都说情之一字折磨人,若果真如你这样,我情愿一生都不去接触它。” “那你不要你的御风哥哥了吗?”花解语轻笑出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去,主子你就能取笑我。”牧野灵负气的转过头,坐在一边默不出声,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第八十一章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昨夜,窸窸窣窣的下了一夜雪,清晨,推开屋门,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花解语不由打了个寒噤。 牧野灵乖巧的为她披上一件狐裘披风,白色的狐狸毛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衬得美人如玉,灵动飘逸。 门外,厚厚的积雪将地面盖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葱翠的松柏上挂着厚厚的白松塔,微风拂过,细细的微末飘洒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冬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样森寒的气息,还真是让人难以适应呢! 花解语足凳鹿皮精致小长靴,漫步在白雪遮蔽的地面上,静谧的空中传来孤寂单一的吱呀声,停在耳中令人甚为烦躁。 远处,一身黑衣的御风匆匆而来,他是个能干的手下,几个月来,他将长乐宫的各项生意做到了这片大陆的各个国家中去,长乐宫已经不仅是财源广进的地方,更是一个人脉通博的交流场所。 许是大清早在寒风中行走的缘故,御风白皙的双颊居然染上一丝红晕,看上去愈加英俊不凡。 牧野灵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羞涩的垂着眸,双手绞着手中的锦帕,不时偷偷的瞄上他一眼。 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果然是热情洋溢啊。 花解语微微的抿唇一笑,意会的轻咳了一声。 “风,今日何事,何以行色匆匆?”她关切的看着御风,面含微笑的问道。 “语姐,外面你师兄来了。”御风有些担心,久经商场老练圆滑的他居然有些紧张。 “哦?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啊,连逸楚渊也未能查出什么,他怎么……”花解语凝眉,轻咬下唇,沉吟片刻后说道:“先让他进来看看,也许他尚未发现什么,只是来试探一下,也未可知啊。” “嗯,那我让新来的伙计去带他进来吧,我怕他看到我会发现什么。”御风心思缜密,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好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花解语满意的笑着,转身回屋等候。 不久,新苑的院门处便出现一抹大红的身影,那样妖娆张扬的身形,不是流云是谁? 花解语静静坐在桌边,看着流云由远及近而来。 她和牧野灵早已易容改扮,她的易容术已学得炉火纯青,谁都不能从她的装扮上看出什么问题。 只见流云笑吟吟的站在花解语面前,一向潇洒的他居然怀揣着一只小巧的白鼠,这只白鼠可真是小巧玲珑,长长的白毛几乎覆盖住那四条短小的矮蹄,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凸出面部少许,此时正咕噜噜的转动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花解语。 “师妹,这几个月玩的可尽兴?”流云一脸戏谑的看着她,眼中是难以掩藏的相思。 “这位公子在说什么,乐某实在听不懂。”花解语端起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慌乱的神色。 “师妹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幸亏我此番是有备而来,否则,定会被你如此糊弄了去。”流云毫不气恼,依旧笑吟吟的坐于她的面前,将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凑到她的面前,神秘的说道。 “师妹可知我为何如此肯定你的身份?” 花解语依旧垂眸不语,似乎他说的与她毫无关系。 “呵呵……你倒是沉得住气。” 流云将手中的小白鼠放于桌前,轻轻的说道:“小白,去找找你的女主人吧。” 只见小白鼠利落的一跃而去,兴奋的冲到花解语的怀中,用两只锋利的前爪紧紧抓住花解语的衣襟,将那颗小脑袋深深埋入她的怀中,那样子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花解语目瞪口呆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樱唇微张,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师妹,这是师兄我为你驯养的追踪鼠,异常熟悉你的气息,不论你在哪里,只要你有气息留下,它便会将你寻出来。”流云甚为得意的说着。 花解语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如此笃定她的身份的原因,好阴险啊,竟然在背后驯养了这么该死的一个家伙。 “小乖乖……”她蓦然抬起头,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 一团白色快如闪电而至。 正是她的宠物小雪狐。 “这位是你的新朋友了,去好好招待它吧,你家主人我可是很喜欢它的哦。”花解语将小白鼠凑到白狐面前。 白狐精致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阴暗,这只白狐什么都好,就是嫉妒心太强,见不得主人对其它的宠物好,所以,今日小白鼠要吃点苦喽。 “吱……”小白鼠抱头鼠窜,白狐紧追不舍,两道白光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怪不得要说抱头鼠窜,原来这个样子……嘻嘻…… 花解语心情大好,是该让这只私自泄露她的行踪的小白鼠吃点苦头了。 “呵呵……舞儿可曾解气?”流云丝毫不以为意。 “不知师兄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花解语面带不悦,看都不看他一眼。 “舞儿,你就这样不待见我吗?”流云耍宝似的的轻撅着嘴,那张妖孽般的脸上充满委屈之色,让不了解的人生生生出一丝不忍。 “师妹只是想自由一下,没想到这样简单的要求也是奢求。” “师兄知道,所以这几个月都没有打扰你,只是,沧月国出事了,师妹你身为和亲公主,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他们不仁,我也不义,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云贵妃也出事了,你也无动于衷吗?” “云贵妃?”花解语玉手微颤,脑海中闪过云贵妃那慈祥和蔼的面容,她是自己这具身躯的生母,养育之恩,岂能坐视不理? “她出了什么事?” 第八十二章 “花解宁听说你失踪了,已经使手段将云贵妃投入冷宫,想要胁迫你回去,若是三个月内见不到你,云贵妃便要被赐死。” “什么?赐死?”花解语惊愕的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你破坏了他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 “呵呵……师妹,你难道忘记了,我是暗阁阁主?”流云笑道。 “好吧,我回去,只是,我已不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花解语,此番回去,休想设计我做些什么,我要让胁迫我的人统统付出代价。”花解语面色阴沉的说道,拳头猛地击在桌面上,茶杯中的水顿时四处飞溅。 流云微微一愣,旋即,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师妹,我会帮你。” 花解语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师兄。” 沧月国位于整个大陆的最南端,这里冰天雪地,那里却依旧是鸟语花香。 花解语依旧易容改扮,在流云的陪同下,带着御风和牧野灵一同前往沧月国,这一走,便是半个月的路程。 期间,他们乘马,坐车,乘船,变换过各种交通工具。 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沧月国的边界宁城。 宁城是沧月国最北边陲的一座边城,工事防备力量很强,城墙高大坚固,若是有敌来犯,短时间不易攻下此城。 沧月国现任国主名叫花赢,是个较为圣明的人,可惜壮士迟暮,晚年的老人,心思难免糊涂,纵然其年轻时也曾对云贵妃百般宠爱,然而,君王哪有多情种,一旦美人和江山发生冲突,他们首选的,当然是自己的江山,这边给花解宁有了可趁之机。 花解语自从修习了凤凰城的武功后,有玉女神功做内功基础,又加上卓绝的轻功造诣和世间仅有的武功招式,如今的她可以在夜晚轻松出入沧月国皇宫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入夜,万籁俱寂,幸得乌云蔽月,漫天星光遮于云层中,为她的也行提供了好的时机。 御风和牧野灵武功虽好,轻功却是一般,若是想在守护严密的皇宫中穿行自如,还是独行为好。 打定主意,花解语早早便借着回屋休息的借口支开其他人,独自换上夜行衣,打算趁着夜深偷偷潜入皇宫摸摸情况。 沧月国的皇宫建筑恢宏,磅礴大气,九重宫阙将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们紧紧围着,众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尔虞我诈之中。 花解语躲在回廊后面,面对着一模一样的宫苑犯了愁,原来花解语的记忆除了她师傅和师兄之外,其余的记住甚少,这皇宫的布局如何,冷宫位处何方,她还真不知道。 她暗暗懊悔,早知道,就应该及早准备一份皇宫地图,也不用现在这样没有目标的瞎寻 忽然,有一只手在她肩膀轻轻拍了一下,惊得她三魂七魄差点移位。 风一样轻的笑声。 她转眸警惕的观望,原来是流云。 “你想吓死我?”她压低嗓音,不悦的抱怨。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失了记忆也敢在宫中乱闯,胆子可真够大的。”流云戏谑道。 “要你管,你怎么来了?”花解语丝毫不领情。 “哎,没心没肺的丫头,还不是担心你到天明也转不出去?”流云无奈的说道。 “好了,师兄好意,师妹心领了,冷宫到底在哪里?” “跟我走。” 两道黑影若流星般在夜空中划过,转瞬即逝,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冷宫,位于整个皇宫最北端格外荒凉的地方。 宫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宫女寥寥无几,生活条件极其恶劣。 花解语看着孤寂的站在内宫深处,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墨色的长发杂乱无章的披散着,眼神空洞无神,面色苍白,身形憔悴。 她从脑海中搜索出云贵妃的样貌与之对比,发现真是云泥之别。 “母妃,您怎么被罚到这里的?”花解语张了张嘴,艰难的叫出这个称呼。 “语儿,是你吗?”云贵妃麻木的神情间终于有了一些动容。 “是我,母妃,让您受苦了。” “孩子。”云贵妃哽咽着走进她,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他们说你擅自逃离,无视和亲公主的责任,置国家利益于不顾,若不能及时悔改,便要将母后以教女无方之罪赐死。”聊聊数语,道尽数不尽的沧桑。 “母妃,您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责任,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孩子……”云贵妃欲言又止,看着花解语身后的流云垂眸不语。 “师兄,你可否在外殿等候片刻?”花解语面带祈求的看着流云。 “好。” 云贵妃望着流云的身影消失在屋中,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红玉通透,晶莹可人。 “孩子,你本不是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在她五岁时便被那些狠毒的宫妃暗害了,说也巧了,她死的那天晚上,有人蒙面将你送来,怪异的是,你长得居然与我死去的孩儿一般摸样。虽然那蒙面之人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可是身为母亲,自己的孩儿岂会认错,但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将你当做亲生孩儿,不忍你受苦,母妃无能,无法改变你和亲的命运,此时却不想你再为了我失去自由,所以,孩子,不要管我,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吧。”云贵妃双目含泪,顿了顿。 “这块玉佩自你被送来时便随身携带,想来是你亲生父母的物品,你拿好,日后也许还有相认的机会。”她抬手拭泪,满眼怜爱的看着花解语。 离开时,花解语懵懵懂懂的在流云的带领下巧妙的躲过侍卫,一路上,她的脑中始终想着方才云贵妃的话,突然觉得她这个前身甚是着实太复杂了。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终于回到所住的别院。 第八十三章 寝室中,花解语摩挲着手中的红玉玉佩,将那只红玉簪和红玉镯一同拿出来,怪异的是,这三件物品居然纹理完全可以对在一起,显然是同一块玉石雕琢而成。 纹理,她细细端详着对好后的纹理,惊异的发现那居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只是缺失了尾部的一块。 难道,这块红玉不仅雕琢了这三件物品,还有第四件存在? 她记得御风曾说过四大护卫的事情,似乎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件玉品,御风守候的禁区需要玉簪开启,牧野灵守候的地道需要玉镯开启,那么这块精致的玉配又是开启什么地方的呢? 夜已深沉,更鼓数响,转眼她已沉思许久。 她长舒一口气,深深的展了展腰,这样继续漫无目的的乱想也没有什么用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街道上烟雨弥漫。 流云说是出去联系暗阁的人,一大早出去尚未回来。 花解语在屋中忽觉气闷,与牧野灵,御风易容改扮外出巡游。 路上行人甚少,空气倒也清新,三人有说有笑来到皇城最繁华的酒楼,虽然天气很差,这座酒楼却依旧人满为患。 花解语三人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二楼凭窗的一个位置,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远远近近的人群一览眼中。 忽然,楼下一座马车引起了花解语的主意,倒不是马车多么豪华别致,而是那驾车的人她认识,正是游龙堡三魔之一日煞。 御风显然也看到了日煞,甚是奇怪的与她低语道:“语姐,那驾车之人不是日煞吗,他为何会来到沧月国?” “嗯,你现在便去查探一下,日月星三魔与逸楚渊形影不离,日煞在此,也许逸楚渊也来了。”花解语眯着眼睛,抿唇说道。 御风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牧野灵饶有兴味的探过头来说道:“兴许那位睿王爷发现你失踪了,特意查探后追到这里也不一定呢。” “你这丫头,乱讲什么?”花解语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转首又盯着那渐渐行远的马车。 两人回到别院时,御风早已守候在屋中。 看到花解语进来,急忙起身向她走来。 “语姐,你猜想的不错,那车中之人的确是睿王爷,据说,他也是听说了云贵妃被贬冷宫之事,特意来找花解宁疏通的。” 花解语闻言,心头威震,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份心,纵然如此,破镜岂有重圆之理,他们终是不可能了吧。 流云晚间归来,带来了暗阁查探的消息。 “花赢今日身体孱弱,帝位之争愈演愈烈,花解宁和当朝太子之间的斗争已趋白热化,花解宁若是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必须有轩辕国的支持,而花解语便是他的筹码,如今,只有找到失踪的花解语,重新得到轩辕国的支持,他才有可能获胜。” “你是说,花解宁寻我是为了将我送还给逸楚渊?”她突然插语问道。 “是,听说逸楚渊在你走后终日闷闷不乐,十分留恋你在的日子,就连皇帝再次赐婚都被拒绝了,盛京上下都传遍了他对你的痴情。” “痴情……呵呵……”花解语苦笑着,是啊,痴情,痴情到换个身份继续欺骗自己,倒是皇帝再次赐婚她没有料到,但是,他拒绝了又如何? “太子人品如何,二皇子为何不争?”花解语转移话题,忽然问道。 “太子也是扶不起阿斗,终日只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实在不是治国之才,至于二皇子,众所周知,二皇子是个残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而且脑子也不甚清楚。”流云端起茶杯一阵牛饮,嘴角的水渍顺着脖子流下,与他那妖娆的气质不甚相配。 “照你这样说,只有花解宁最合适了?”花解语挑眉。 “非也,在我看来,这三位皇子谁都不行,倒是师妹可是试试做位女皇,那倒是沧月国之幸,如今四国风云突变,他们三个无论谁即位,终将会让沧月国亡国,师妹为何不尝试为沧月国百姓做一些实事?” 花解语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一沉吟后笑道:“师兄,你莫要开我玩笑了。” 流云仍要开口,却见花解语转首去做它事,终悻悻不语。 又一日,花解语偷偷潜入皇宫,去病入膏肓的皇帝寝宫,她想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情况。 寝宫一片凄凉,不见往日的辉煌。 黑漆漆一片,连灯火都不见一点。 花解语进了内室,躲过重重防守,来到花赢床榻前。 只见偌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颧骨高耸,双目浑浊无神,呆愣着盯着屋顶。 “父皇。”花解语悄悄凑到床前,轻轻开声唤道。 “额……谁啊……”苍老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沧桑,皮包骨头的双手微微抬起。 “是我,九公主花解语。” 只见老人身形微震,双目圆睁,“语儿,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 “那些侍卫不足畏惧,他们没有发现我。” “好好……呜呜呜……”一代帝王,竟然像个小孩般痛苦起来。 “我都是自作孽啊。”他抹着眼泪,红着眼睛说道,“花解宁想要毒死我,不让任何人来探望,皇后是他的生母,与他狼狈为奸,现在想来,还是你的母妃最为贴心啊。”他的双眼满含懊悔。 花解语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她对毒药颇有研究,兴许可以为他驱毒也不一定。 “好歹毒,父皇,此毒存于您体内已有三年,想来自我和亲之时便已下了。”花解语皱眉,神色凝重。 “是啊,你大皇兄败家,终日不务正业,你二皇兄残疾,不能堪当大任且有生性懦弱,你三皇兄又生性残暴,百姓必将受到荼毒,没想到朕一生兢兢业业,最终竟落得个无人可任的地步。” “父皇,您别难过,我可以尽力为您排毒。” “好好……好孩子,你能不怪怨父皇送你去和亲,我已经很高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朕能在临死再看你一眼也终是无憾了。” “父皇莫要如此伤悲,您的毒还有办法。” 花赢摆摆手,“语儿,为朕取笔墨来。” 花解语为他拿来笔墨。 花赢颤巍巍的提笔取过一张空白诏书,在上面认真的写着什么,之后又取过玉玺,盖了大印。 花解语接过花赢递过的圣旨,发现这是一张传位诏书。 第八十四章 花解语看毕圣旨后大惊,原来花赢竟将皇位传与自己。 “父皇,这……万万不可。”花解语急忙退却。 花赢剧烈的咳嗽着,花解语为他轻轻的抚着背。 “语儿,父皇没几天光景了,在你没来前,父皇就已经决定,只要是本性善良的儿女,能够来朕寝宫探视朕,朕便将皇位传于他(她),你就不要多说了,我们沧月国的开国皇帝也是一位女皇,女子为皇,只要能为百姓造福,也是天经地义的。” 花解语见花赢一脸坚决,遂不再多说什么,将圣旨揣入怀中,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说道:“父皇,这是我研制的解毒丹,虽不能解百毒,也可暂时缓解毒性,望父皇为了臣民保重身体,孩儿只是暂时保管圣旨,若是还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再传位于他也可。” 花解语将手中的瓷瓶递到花赢手中,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外面侍卫在说话,只好暂时离开,只等合适的机会再度进宫。 回到别院时,流云正守候在屋中,烛光摇曳,人影绰约,显得格外静谧美好。 “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花解语解下蒙面黑巾,笑着问道。 “担心你啊,舞,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流云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睛中流淌着浓浓的情意。 “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担心什么啊?”花解语垂眸,转身往桌边走去。 身后人没了动静。 花解语奇怪的回眸,发现许久没有动静的流云正凝视着她的背影,默默的站立着。 “额……师兄,天色已晚了。” “舞,你还不能接受我吗?” “师兄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流云忽然跨到她的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柔荑,呼吸沉重,动容的说道:“舞,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只要你愿意,我再也不会计较曾经的得失,去报什么仇,去争夺什么权利,我只要你,好吗?” “师兄,你喝多了吗?就算没有,你也知道的,我失去了记忆,就算曾经很美好,我也统统忘记了,我不再是你心中的舞,会有更好的等着你。”花解语眼神复杂的抽出手,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心思坦荡的看着他。 那眼中澄澈纯净,没有丝毫杂念,流云看着那双不带旖念的眼睛,心,不断的下沉,下沉…… “好,为兄失态了,师妹休息吧。”流云的神色瞬间恢复正常,眼神依旧深幽,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流云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心中却默想,“师妹,路是你自己选的,莫要怪为兄,是你亲手将我推向复仇的道路上。” 花解语从怀中取出那卷圣旨,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句话,心中惆怅万千,自从穿越过来,她一直在追求着自由,直至如今才发现,原来自由竟是这样遥不可及。 御风已联系到了风云十八骑,趁着夜色,云贵妃也被安全的营救了出来,被安排在一个安全稳妥的地方。 没有了后顾之忧,花解语觉得应该为花赢的江山做些什么。 花解宁和太子的暗斗已经白热化,暗中争斗无所不用其极,花解语觉得,她应该给他们创造一个导火索,让战火早日燃烧起来,她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御风派人给了花解宁一些线索,让他误以为是太子救走了云贵妃,想要利用花解语和逸楚渊的势力对他动手。 而太子受到的讯息则是轩辕国的三皇子逸楚渊已经来到沧月国,只为助花解宁除去太子。 于是,在互相虎视眈眈了两日后,太子终于忍不住先动了手。 太子率自己的五千亲卫直奔三皇子府,将三皇子府围得水泄不通。 花解宁早有准备,偌大的府院中早已藏匿了数千亲卫,一场火拼打得是天昏地暗,正当双方各有损伤,亲卫所剩无几之时,花解语带着花赢的圣旨突然出现在现场。 两方惊愕不已,犹在怔愣之际,两方的亲卫已被御林军尽数拿下,花解宁和太子束手就擒,一场夺位战告一段落。 花赢的身体在花解语的调理下略有好转,趁着精神颇好之际,将传位于花解语的圣旨颁于天下,花解语正式即位为沧月国第二位女皇。 登基那日,晴空万里,各国使节纷纷来贺。 花解语身着紫色特制龙袍,头戴金冠,端坐于御座之上,接受使者朝贺,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逸楚渊居然代表轩辕国亲自来贺。 两人在朝堂之上双目相对,无言静默。 经历了两次元气大伤,逸楚渊身体消瘦了很多,昔日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如今却憔悴落寞,神色凝重。 他看着高坐御座之上的那抹娇俏威严的身影,双眼流露出浓浓的神伤。 索性一旁侍立的小太监是个伶俐的主儿,见着逸楚渊不拜不语,场面尴尬,灵机一动,开口通传道:“轩辕国睿王爷来贺……” 花解语心中暗暗长舒一口气,若不是这小太监打破僵局,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来人,为睿王爷赐座。” 两名侍女抬着一张雕花的软椅走了上来,逸楚渊缓缓坐上,收回复杂的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茶杯上,那神情仿佛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专注。 仪式冗长缓慢,对花解语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 好在,终于结束了。 花解语拖着长长的衣摆,盯着厚重的金冠,回到自己的新寝宫。 她盯着镜中那依旧绝美的脸,皮肤依旧瓷白如玉,眼睛依旧顾盼生辉,可惜,所有流动的风情都带着一丝沧桑,似乎历经万年一般,那样的疲惫,倦怠。 “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一道略显沉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逸楚渊。 方才已经听到动静,花解语便知是他。 “是啊,重权在手,高高在上,从今往后,多少人将只能仰视我,敬慕我,因为我是沧月国高高在上的女皇。”花解语解下金冠,摩挲着上面镶嵌的夜明珠,面无表情的答道。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向往自由,你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如果,我现在放弃一切,带着你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逸楚渊向前一步,看着镜中那张美若天仙的脸,眼含期待,真诚的说道。 “呵呵……睿王,您可真好笑,有哪个人会放弃手中的重权,去过山野之人的生活?您可太高估您的魅力了。” “语,我知道,是我伤了你,我欺骗了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从来没有过欺骗,你不知道,在你离去的这些日子中,我生不如死,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你是我的灵魂,没有灵魂的肉体是可悲的,回来吧,别离开我好吗?” “睿王这算盘打得真响,如今朕可是沧月国的女皇,让朕跟着你,是要觊觎朕沧月的江山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抱歉,朕没有心情猜你的心思,夜深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睿王请回吧。”花解语至始至终声音冷漠,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逸楚渊痛苦的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用手扳过她的头,狠狠的吻下去,似乎要把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痛苦都吻出来。 然而,花解语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漆黑是水眸中满满的都是冰冷,整个人如同一块没有反应的木头板,任其摆布。 逸楚渊挫败的停下动作,痛苦的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她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这幅残破的身子,你若想要,就拿去,但,别想让我迎合你,完事后,请离开吧,反正女皇也是需要有人侍寝的,你样貌不错,我也尚未立男妃,今日就勉为其难吧。” 嘲讽,无尽的嘲讽。 逸楚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踉跄的后退几步,身子晃了几晃,终于站定。 他手抚胸口,哀痛的说道:“那本王就不打扰女皇休息了。”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后,黯然销魂的离去,那身影透着无尽的萧索。 男妃,男妃,男妃…… 这个字眼像一把利剑般穿入他的胸膛,生疼,比利剑穿透还要疼。 她的心,好狠。 第八十五章 短短的几句话似乎抽尽了她全身的气力,这样的见面太痛苦,只有彻底的伤害,才可以让自己暂时得到平静,所以,逸楚渊,让我们忘了彼此吧,从今往后,我只会全心为自己而活。 沧月国国情有些复杂,数年来,因为花赢的纵容和疏忽,太子党和三皇子党将朝廷的势力分为两股,朝中大臣之间阳奉阴违,初接手,盘根错杂的关系着实让花解语头疼了一番。 一个月来,在御风和风云十八骑的帮助下,朝堂终于肃清了许多。 太子终日哭天抹地,嚷嚷着要见花解语,要好好叙叙兄妹情。 当然,兄妹情那是瞎扯,想要让花解语网开一面才是真的,只是,这样生性凶残,贪婪无度的太子,一旦放过,后患无穷。 所以,花解语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命人将其关闭在一个秘密的地点,暗派人手加强护卫,等待他的将是终生幽禁,不过,她也没有亏待他,他的姬妾们都陪着他,吃好,穿好,只是失去自由而已。 奇怪的是,与太子一同被关的花解宁却是出奇的平静,似乎牢狱生活正是他向往的一般,他终日悠然自得的下棋,看书,一点也看不出陌路皇子的落寞。 不平常,这样的情况太不平常了。 但是,国家新帝登基,百废待新,许多事都等待着花解语去处理,她根本是分身乏术,只得命烈风加强对花解宁的监督,以防有所不测。 由于之前朝臣多数分为两派,多年来阿谀奉承,鱼肉百姓的生活早已将他们为民办事的初衷消磨殆尽,这样的人,即使留以委任,也终是狗改不了吃屎,难免再次犯病,所以,她决定对朝臣大换血。 时已隆冬,再过一个月便是新年,花解语决定在新年过后开科选仕,为朝堂注入新鲜血液。 花解语按照现代许多招选人才的方式,制定了新型的科考方式,并别开生面的安排了面试环节。 虽然以往的科考也有殿试,相当于皇帝亲自面试考生,但是,那样做还是有很多局限性,若是下面弄虚作假,把真正有才学的人士排挤出去,那也打不到选拔人才的面试。 此番科考,面试会在每次考试后都进行一次,由朝堂派可信的大臣前去,当然,规则也是由花解语制定的。 一个国家人才是否充足,一定要看这个国家教学水平是否高,在这样落后的地方,只有贵族的孩子才有机会上学,很多穷人的孩子终生都无法跨入学堂。 所以,花解语还设计了义务教育这一方案,即使不能让所有的人免费进行完高等教育,最起码也可以在蒙学时选拔出优秀的学子。 花解语蹙眉,看着案桌上高摞起来的奏折,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有些废寝忘食了。 “主子,休息一下吧,那么多的事并非一日可以完成,身体若是垮了,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了。”牧野灵看着花解语疲惫的神情,担忧的说道。 “好,休息。”花解语合上手中的奏章,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向外走去。 “走,我们今天微服私访去。” “好啊,许多日未曾出门了,这巍峨的皇宫看着富丽堂皇,煞是好看,却原来是个金色的牢笼,生生将人憋闷死,主子,您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做一辈子皇帝吗?”牧野灵不情愿的蹙眉道。 “非也,非也,向你家主子我这样爱好自由的人,怎么可能一生被这个牢笼束缚,天高海阔任我游才是我的梦想,待得这里事物步入正轨,我会找个贤能之人待我打理国家事物,既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也不委屈了自己。”她眯着眼睛,神色充满向往。 “主子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也。”牧野灵翘起大拇指称赞道。 天气虽已隆冬,这里的气候却仍旧很暖和,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惬意。 两人扮作两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优哉游哉的漫游在沧月国的街头。 沧月国京都名叫雁城,顾名思义,就是落雁之城,城外有一远近闻名的凤阳湖,湖水澄澈,是大雁跋涉后的栖息之所,每当这个时候,平静的凤阳湖上落满美丽的大雁,在湖水中怡然自得的梳理羽毛,嬉戏玩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雁城主街在皇城以北,是一出繁华所在,每当天蒙蒙亮,摆摊吆喝的小贩便热情洋溢的招呼着来往的游客。 虽然前些日子刚刚经历的兵乱,但幸亏花解语处理恰当,没有影响到居民的生活,在臣民看来,能够为他们带来富裕安逸生活的皇帝便是好皇帝,不管男人女人,均可。 经过这一个月来花解语不懈的努力,雁城又恢复了以往繁荣的局面。 “主子,你看,这些百姓也都很开心嘛,生活美满富裕,丝毫不受兵变的影响。”牧野灵高兴的指着那些吆喝的百姓,激动的说道。 “这正是我想看到的。”花解语抿唇微笑。 夕阳偏西,余晖泼洒向大地,听说,这个时候的凤阳湖最是迷人。 “灵儿,我们去凤阳湖看看吧,这处远近闻名的风景胜地,我还没缘亲见呢。”花解语笑着说道。 “好,太好了。” 街边蒸腾的馒头滚滚冒着白雾,热闹喧嚣的街景中,两道人影在夕阳里愈拉愈长。 “哇,好迷人啊。”牧野灵痴痴的看着那红色夕阳映照下的凤阳湖,澄澈的湖水被染成金色,洁白的大雁也沐浴着金辉,镀上一层金色神圣的光辉。 雅致的画舫一艘艘娴静的泊在湖泊中,文人雅客在这别样的风景中以文会友,交谈甚欢,情侣们相携而来,在夕阳中漫步,轻语呢喃着,看起来温馨无比。 岸边婆娑的垂杨柳摇曳生姿,展示着曼妙的身姿。 两人沿着青石子铺成的小径往湖泊南方而去,一路轻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幕完全降临。 回首望望,络绎不绝的行人竟纷纷失去踪影,远处幽深的夜幕下,怪石嶙峋的山崖上一片隐晦之色。 群鸦扑棱棱的从头顶飞过,气氛顿时觉得愈加诡异。 黑森森的山林中忽然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杀气,浓浓的杀气。 第八十六章 “主子,有埋伏。”牧野灵当啷一声抽出腰间软件,警惕的站在花解语的身侧。 “要沉着,敌暗我明,不可力敌,且战且退吧。”花解语眼露寒光,沉稳的对牧野灵吩咐道。 “嗯。”牧野灵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号弹,一拉尾线,一朵绚丽的玫瑰花绽放在夜空中。 “御风他们赶来还需半个时辰,我们只需支撑半个时辰即可。”花解语说道。 说话间,百余道黑影从树影中跳跃出来,高达数十尺的山崖,黑衣人纵身跃下,这等高超的轻功想必武功也是一等一的。 这样的高手,一对一,两人均不放在眼中,可是,百余人一拥而上,情势便是万分危急。 两方顿时杀在一处,血雨腥风,直杀得愁云惨雾,白雪皑皑的地面上渲染着片片殷红,仿佛瑞雪中绚烂的红梅,开得灿烂,开得绚丽。 初始,两人还可以支持,后来,便渐渐力不从心。 观观天色,似乎半个时辰已经到了,远处却依旧不见御风救援的踪影。 “灵儿,你若土遁有多大的把握逃脱?”花解语与牧野灵背靠背,传音入密问询着。 “这……若是我一人,必定可以逃脱,但若带上主子,恐怕……不过,您放心,我就算拼尽力气也要护你周全。”牧野灵气喘吁吁的答道,目光中全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我不要这样的愚忠,这样的话,咱俩会一起死,我堂堂沧月国女皇可不想死于地面之下。所以,你先走,去搬救兵。” “不,你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忘了我的秘密武器了吗?”花解语气恼的说道。 “哦,那属下先走,你可一定要小心。”若不是见过那秘密武器的威力,牧野灵断然不敢贸然离去。 花解语望着钻入雪中消失不见的牧野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的确有一柄灵巧的手枪,可惜的是,那手枪中只有三发子弹,解决三个人小菜一碟,可是面对这么多人,那可是杯水车薪。 地上黑衣人的尸体越来越多,花解语招架的动作却越来越缓慢。 领头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缓慢,不由暗暗得意,对着手下喊道:“她已经没力气了,谁取得这女皇的项上人头,便会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冲啊……” 花解语疲惫的眨了下眼睛,回想起方才那领头人的话,原来,他们原本便知道她是女皇,那么行刺之人不是花解宁便是太子了,想到天牢中那个怡然自得的花解宁,她顿时生出一丝懊悔,早知如此,当给他一个痛快。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看来,这奸诈之人还留有后招呢。 众人呼啦一声涌了上来,似是不要命的纷纷往她身上招架,让她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 一拨上来,躺倒一片,危急的,手枪扳机一扣,来来回回数趟,手枪的子弹全用完了,她也筋疲力尽,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看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快如闪电的向她头上袭来,她眼睛一闭,心中默念,“我命休矣。”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等了半晌,耳边杀生依旧,却没有任何人向她杀来。 她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到两抹白色的身影在眼前飘闪着,那身姿翩若惊鸿,动若游龙,矫捷无比,迅猛无比。 黑衣人渐渐胆颤,当最后一个黑影躺在地上时,那两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到她的眼前。 花解语双眼酸涩难忍,手臂依旧剧烈的颤抖着,眼前景象愈加模糊。 终于强烈的晕眩侵袭着她的感官。 昏迷,接着昏迷。 黑暗,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她的身影正疲于逃命,身后事万丈悬崖,身前是万千追兵。 突然,一道白光一闪,她是身体凌空而起,向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去。 没有疼痛,没有知觉…… “啊……” “你醒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由远及近响在耳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醉人之感,好像母亲的呢喃,好亲切…… 声音的主人模糊的脸渐渐清晰,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美人,若不是她发式是已嫁人的发髻,她几乎要一位这是一位娇滴滴的青春美少女。 “额……我这是在哪里?”在发问的同时,花解语也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这是一件古朴的茅草屋,屋中设备简陋,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处处透着家的温馨。 “你在我们的屋中,我们是这凤阳湖山畔的渔户,终日打鱼为生,昨日忽见姑娘被人追杀,顺手救了姑娘,你疲乏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哦……”花解语沉默不语,她冷眼打量着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身脱尘白衣,姿态清雅,面容间透着尊贵,定然不是普通的渔猎者这么简单。 然而,救命之恩,恩同再造,纵然此时有万般疑问,也不易冒失问出。 她凝目望着窗外白色的天地,眉间隐着无限惆怅。 “姑娘可是挂念什么人或什么事?”女子善解人意的问道。 “是啊,不知夫人可否帮我做件事情?” “姑娘请讲。” 花解语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信号弹递到那女子手中。 “请帮我将这只信号弹燃气,我怕我的手下寻不到我会着急。” 女子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径自走到屋外。 当那只绚烂的玫瑰绽放在高空中时,花解语微微有些心安,相信用不了多久,牧野灵便会寻到这里。 “姑娘,你身上这件衣服已然残破不堪,不如暂且换上我的衣服,否则,你的手下看到你的样子必会焦急。”女子好心的提议道。 “也好,麻烦夫人了。” “哪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本是举手之劳。”女子谦卑的笑着摆摆手。 女子取来一件洁白的崭新衣袍递到花解语手中说道:“这是我丈夫的衣服,虽然我不知姑娘为何女扮男装,但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你且换上男装吧。” “好,夫人想的真是周到。”花解语伸手接过,缓缓褪下身上残破的衣衫,方要将衣衫穿上,不想动作幅度太大拉动了身上的伤口,一阵生啦撕扯的疼。 “嘶……” “可是牵动了伤口?莫动,我来帮你吧。”女子不由分说,将她内里的衣服除尽,正要穿衣,却惊愕的盯着她脖子上那块红润晶莹的红玉配愣住了神。 第八十七章 “这……你这块红玉配是从哪里来的?”女子的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那种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怎么,你认识这玉佩?”花解语狐疑的挑眉,深邃的凤眸对上女子氤氲的双目。 “是,是,我认识,这是我们家族的象征。”女子的声音哽咽,几乎有些啜泣的感觉。 花解语正要询问,却听木门吱呀一声没有预期的打开了。 一抹颀长挺拔的白影出现在门口。 “婉儿,我回来了。” 那唤作婉儿的女子激动的扑到他的怀里,抬起眼泪婆娑的双眼,颤抖的手指指着花解语说道:“夫君,这个女子身上有红玉配。” “什么?”那男子声音不高,却明显带着些许亢奋和惊喜,他几个大步便跨越到床边,盯着花解语挂在脖子上的玉牌,盯了须臾后,终于确认道:“没错,是红玉配。” 婉儿早已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无限深情的说道:“夫君,这么多年来,你我夫妻历尽千山万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们寻到了,如此,我们也可早日回国了。” “嗯。”男子简洁有力的回应着,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花解语的脸颊。 花解语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奇怪的夫妇两,沉吟片刻后问道:“请二位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那男子微微一怔,再次仔细审视了花解语片刻后终于面露笑容,开口说道:“舞儿,我是你大哥,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大哥?”花解语惊愕的抬眸,凝望着那张脱尘的俊颜,心中的惊讶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果然,眼前的容颜透着几分熟悉,斜飞入鬓的秀眉,如水潋滟的凤目,修挺完美的鼻子,性感有型的楞唇,若说相似,她和此人最为相似的便是那双潋滟的凤眸,一样的澄澈透明,一样的深邃迷人。 她怔怔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时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撼了,在这陌生无依的异世,居然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大哥,若此时是真的,那她可真要感谢老天,怜悯她孤苦无依的感觉,将一个如此优秀的大哥送到她的身边。 “舞儿……你失踪时已有五岁,不会什么都不记得吧?”男子神色间有些焦急,眼神中流露出的关怀是那样的殷切。 “额……我前些日子不甚摔坏了大脑,失忆了,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这……”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过,我的养母告诉我,这块玉配是我生生父母留给我的凭证,凭此可与父母相认。”她心中微微一动,不忍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这便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吗? “哦,这就好,这就好。” “对了,由于失忆,我忘记了以往所有的事情,能否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为何唤我作舞儿?” “舞儿,你真名叫凌千舞,是崇武国大将军凌云的小女儿,十几年前,恰逢父亲出征在外,母亲生病在床,你嚷着要吃糖葫芦,我未经家人许可,便私自抱你出府,谁知却在转身付钱之际失去了你的踪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便自告奋勇出府寻你,一寻便是十年,就连你嫂子也是在寻访途中结识的,如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寻到你了,妹妹,你可知道,母亲思念成疾,已然卧床不起了,我们这便回去探视她吧?” 花解语怔愣着,耳边回响着男子方才的话,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如此显赫的身份。 崇武国的凌云将军,那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沙场神话,前些日子,若不是逸楚渊前去戍守边疆,恐怕轩辕国已不像现在这样安宁了。 喜剧话的是,自己和逸楚渊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敌对的关系,呵呵……世事无常啊…… 婉儿看着花解语脸色变幻无常,片刻不语,不由有些担忧。 “妹妹,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被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惊到了。” 她转眸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由苦笑一下。 “哥哥,本来兄妹相逢是喜事,可是我这做妹妹的,居然忘记了大哥的名字,真是该死。”她面露歉意。 “不怪你,不怪你,大哥名叫凌千铮,你还有一个二哥凌千嵘,三哥凌千英,四姐凌千画。我们是个大家族,兄妹之间和睦无间,你若回去,定会喜欢我们的家庭。”凌千嵘愈说愈兴奋,恨不得即刻带着花解语认祖归宗。 忽然,外面一阵喧嚣,有整齐列队的声音传来。 凌千嵘表情凝重,正要前去看个分明,花解语一把抓住他笑道:“大哥,莫慌,是自己人。” 说话间,御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烈风和风云十八骑的几个人,远处还有迅速赶来的皇家御林军。 “主子,你没事吧?”御风急切的走到床榻前,眼中是慢慢的担忧和懊悔。 “我们收到主子的信号弹,却被花解宁突然杀出的奇兵阻住脚步,当解决完身边的麻烦时,便看到土遁前来搬救兵的牧野灵,只是,我们还是迟了一步,凤阳湖边只有横陈的黑衣人尸首,主子却不见踪影,属下该死,误了时辰。”烈风满眼懊悔,挥拳击在墙壁上,血色的印子清晰可见。 “不,这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忽视了花解宁的势力,活该有次一劫,灵儿如何了?”花解语巡视身边,并未发现牧野灵的身影,不由有些着急。 “不要担心,她受了伤,此刻正留在宫中养伤,若不是我们阻止,恐怕会托病前来。”御风勉强的笑了笑,安慰她说。 “哦,那就好,对了,这是我的亲生大哥凌千铮和大嫂婉儿,方才刚刚相认。”花解语指着身旁的两人,笑着介绍道。 “哦?大哥?”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忘了告诉你们,我宫中的母妃并非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的女儿已在五岁时被宫中的尔虞我诈害死了,我是被一个不明所以的陌生人抱到宫中,充当九公主的,正巧今日遇到我亲生的大哥大嫂相救,想来也是天意。” 御风等人听说是眼前这对淡雅脱尘的夫妇救了花解语,而且还是花解语的亲生大哥,不由心生敬意,躬身施礼道:“见过恩公,请受我等一拜。” 凌千铮满脸震撼之色,没想到他的小妹居然被送进宫中,阴差阳错的还成了沧月国的女皇,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如何能不让人震撼? “哦,大哥,请恕解语方才未能实言相告,妹妹本是当今沧月国女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实是不知如何说起,且待我日后慢慢说与你们听吧。” “好。”一个简洁的字便道尽了对她的宠溺,大哥的无限信任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温暖,只是,不知当他知道此凌千舞,已非彼凌千舞时,他又当如何? 一群人簇拥着花解语的软轿浩浩荡荡的回宫去了。 花解宁犯上作乱罪加一等,被赐三尺白绫悬梁自尽,身后余党也尽数肃清,自此,沧月国才恢复了平静。 一切尽数步入正轨。 凌千铮和婉儿现行一步,回崇武国将此事告知将军府,花解语对出访崇武国有了计划,只待新春过后,科考结束便提上日程。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似乎十分顺利。 第八十八章 沧月国的春节很是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繁盛和睦的样子。 花解语命御风从长乐宫的烟花厂中取来了打量的烟花,作为免费节目燃放给百姓看,为了庆贺这得来不易的平安和祥和。 除夕夜。 百官携带家眷在皇宫中参加晚宴。 这是第一个正是场合的大团聚,所以,花解语很是正式的打扮了一番。 每位达官小姐公子少爷都精心准备了节目,希望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引起新皇的注意。 花解语在牧野灵的陪同下,身着紫色百凤迆地长裙,华丽尊贵的衣料,精致美丽的图案,合身裁量的尺寸,纤腰高束,不盈一握,面若银盆,眉似柳裁,瑶鼻樱唇,绝色天姿,好一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摸样。 百官怔愣的看着摇曳而出的女皇,眼神中没有对美色的猥亵,透出的是对这个出色美丽女子的尊敬和喜爱。 众小姐羡慕的看着高高在上的花解语,心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那尊贵的位置。 晚宴正式开始了。一阵委婉悠扬的古筝琴音动人心魄的回响在大厅上空,琴音时低时高,悠扬动听,随着旋律的跳跃,琴音忽然由慢转快,渐渐掺入鼓音和其他乐器声,那旋律欢快跳跃,带着激动人心的高亢,将晚宴有些凝滞的气氛带动的渐渐活跃起来。 正在这时,几位身着燕尾服的男子和穿着百褶公主裙的女子尽情的挑起了华尔兹,那美妙的圆舞曲被古代的乐器演绎的别有一番风味。 在座之人都是封建社会熏陶下的古板之人,见男女双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搂搂抱抱,不由神色有些赧然,觉得此舞有伤风化。 几位老者甚至开始在座下低声议论,面色有些不悦。 青年男女随对这样的舞蹈有些接受不了,但新事物是引人注意的,他们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边小声议论着。 花解语微笑着将大家的表情看在眼中,默不作声的继续盯着场内。 这时,场内的舞蹈步入高潮,随着美妙的旋律,舞者愈加兴奋起来,现场气氛带动着大家的情绪,大家也逐渐摈除先前的偏见,融于舞蹈之中。 这舞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惹得大家心痒难耐,恨不得亲自上场畅舞一番。 一曲完结,舞者鱼贯退出,大家神色怔愣,犹自回想着方才的情景,似乎那动人欢快的旋律犹在耳边演奏着。 花解语笑着,开口说道:“众卿,方才之舞乃异域的双人舞,名叫华尔兹,是舞动人心之舞,并非有伤风化,逢此臣民欢聚一堂之际,朕很想给大家看点新鲜的娱乐节目,重在开心。” 她满意的看到大家纷纷点头,吩咐开宴。 大家看着侍女送到面前的奇奇怪怪的食物,一脸茫然。 花解语又笑着说道:“众卿面前摆放的食物名叫西餐,是不同于我们平日食物的,西餐过后我们再进行我们传统的中餐,今日我们要中西结合。” 大家犹豫着将手中黑乎乎的名叫咖啡的饮品端起来,尝试着饮了一口,发现此物苦中带甜,令人回味无穷。 还有那黏糊糊的披萨饼,吃起来居然也是味道独特。 大家按照侍女示范的样子,手执刀叉,切割着牛排,将那精致的牛肉放到口中咀嚼,回味着口中的味道,眼中露出新奇之色。 伴随着歌舞,晚宴进行到了高潮,大家酒足饭饱,一起簇拥着花解语来到皇宫的观望台,台上早已摆满了座位,旁边还有甜品和干果伺候着,大家疑惑的望着对面高耸的平台,看着上面站立着一圈的侍卫,一只美丽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随之而来的是纷杂欢舞的烟火。 众人看着那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幕布般的夜空中,时而演绎出一朵玫瑰,时而变换成一朵荷花,虽然时至隆冬,百花凋谢,却在这样难忘的夜里看到了这样繁盛的百花齐放之奇景,真是不可谓不开心啊。 一位老臣兴奋之余,忽然跪地奏道:“皇上,老臣惭愧,今日当着众位同僚的面说句心里话,皇上初登基时,说句心里话,老臣彷徨过,怀疑过,多少年根深蒂固的老思想让臣转不过弯来,虽说我国开国皇帝是女皇,但是过了几百年,都是男人执政,臣等从未尝试过女人执政的样子,所以心中颇有抵触,但是,随着皇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些日子以来,我国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一片繁荣的景象,老臣的心思便逐渐动摇,直至今日,老臣终于心服口服,皇上能力有目共睹,这些新奇是事物是我等从来不敢想象的,臣相信,在皇上的带领下,我沧月国定会愈加繁荣昌盛。” 那老臣已近七旬,跪在地上,感动的声泪俱下,其他臣子也均有此感,纷纷跪下呼道:“臣附议……” 一时间,大厅中忠臣跪拜一地,花解语眼眶有些湿润,她总是怕自己哪里做的不足,惹人非议,没想到这些臣子居然这样认可她的成绩,一时间,她不禁热泪盈眶。 “谢谢众卿,朕保证,从今往后,我沧月国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定会更加繁荣昌盛,人民定会生活富裕,丰衣足食。”她强忍着满眼激动的泪水,说出这几句简短的话。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家高呼万岁,气氛无比轻松。 晚宴散去,花解语凭栏而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武则天做女皇付出了比男人多很多的努力,如今,自己的是否会被臣民认可是至关重要的,只有上下一心,才能国泰民安。 御风和牧野灵陪在她身侧,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那张白玉般美丽的面庞此时正发散着迷人的光晕,那光晕是神圣的,是与众不同的…… 第八十九章 新春过后,大地回春。 三月,桃花开得正艳。 枝头,花团锦簇,春花真是烂漫时,漫天桃红印透半边天,如此景色,正是野外踏青赏花的大好时节。 新科取士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朝廷文学阁大学士张如谨是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名士,此番取士,他为主考。此人为人清高正直,不屑于官场黑暗之人同流合污,是有名的清流人士。 按照花解语的要求,张如谨分别设立了工科,文科,经融科等门类的考试,组织一批专科才子分别设立考题,为许多文学不突出,却偏好其他门类的学子送去一缕春风。 若此番考试成功进行,那么,朝廷录取的将是各类的栋梁之才,对沧月的经济建设会有卓越的贡献。 很快的,几番地方考试下来,得以参加殿试的学子已然是凤毛翎角,少而精。 经过十天的准备,花解语和众位监考的大臣定下了考试方案,并由花解语亲自出了殿试的考题。 这一日,殿试终于开始了。 最终留下的六十名考生在巡监的组织下,有条不紊的进入金銮殿。 花解语一身隆装,凝神打量着座下进入的学子们,只见他们有的面容清瘦,神清气爽,有的双眉紧蹙,颇为凝重,有的面带笑容,胸有成竹…… 一位身着白色花纹长衫的考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此人面若银盆,俊逸脱尘,双目深邃,睿智暗生,修鼻直挺,秉性正直,楞唇微翘,一副俾睨天下,虚怀若谷的淡雅摸样。 倒不是此人如何容颜出众引起了她的注意,想她花解语,麾下美男众多,姿态万千,风格迥异,何至于对此一青涩少年感兴趣。 正是这少年风华绝代,眼神中那抹睿智的精光深深吸引了她是视线。 花解语不动声色的翻了翻卷宗,仔细查阅了此少年的身世。 原来,他叫云铿,是沧月国与崇武国接壤之处的边陲小镇西陌镇人士,家有兄妹二人,父母健在,是个典型的幸福之家,此人擅长金融财务,先前在家中从商,自建一家远近闻名的商行,在那边陲小镇混得风生水起,再加上外表俊逸,颇有内涵,不知成为多少待嫁闺中的少女梦中情郎。 好,如此狷狂不羁的少年,也许颇对她的胃口也未可知。 少年似是注意到了花解语的打量,蓦然抬起视线,丝毫不惊惧的微微一笑,那笑容笑的真诚笃定,似乎还含着一丝别的什么意味。 花解语也回之以礼的微笑了一下,视线巡回在各位考生的身上。 紧张的殿试马上便开始了,最先进行的是笔试,时间为一个时辰。 当众位学子犹在埋头苦写的时候,那位云铿已然信心十足的封卷,将手中的试卷递交于身旁的女官,然后转递到花解语的手中。 花解语狐疑的展开卷,看到上面自己苦思冥想出的现代数学难题被准确而简洁的做出了答案,那心中的惊讶不易于发现新大陆一般。 她眼神复杂的盯着少年,暗暗吩咐身旁牧野灵几句话。 牧野灵点点头,轻移莲步,走下高台,凑到少年身边耳语几句。 少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似乎对此事早已成竹于胸。 随之,少年在大家惊讶的注视下,尾随着牧野灵来到大殿后的偏厅。 花解语也微微欠身,离开了正在殿试的大厅。 偏厅中,云铿正垂首静候在一旁,花解语盈盈而入,刹那间,厅中花香四溢,芬芳扑鼻,女子身上独特的幽香丝丝缕缕传入他的鼻中。 “草民云铿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云铿俯身下摆,神态依旧倨傲。 “平身吧,灵儿,赐座。”花解语淡淡的声音似是毫无情绪的传来,大家听到耳中,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情绪,那神态一如既往般平静,平静中却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 云铿清澈的水眸中透着一丝不解,眼神闪烁着,一抹异光一闪而逝。 半晌,久到大家都快石化的时候,花解语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似乎来此偏厅只是为了喝茶。 初时,云铿尚能镇定自若,越往后,他便越不能镇定。 他眼神变幻,思忖许久,终于俯身又拜道:“草民惶恐,不知皇上召草民来此何事?” 花解语嘴角心情大好的轻勾,臻首复又抬起,然那沉静的面上早已不见了那丝笑意,仿佛方才之事某人眼花时的错觉一般。 “朕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快速完成方才的题目的,不得隐瞒。”声音虽极是随意,却透着不可忽略的威严,让人分明不敢藐视。 “回皇上,草民祖上曾传下一本算经,是数百年前一位传奇女子所留之物,草民祖辈爱好经济算法,所以历代学习,不敢怠误。”云铿偷眼看了花解语一眼,诚实的答道。 “哦,云家……不知云家可有传家之信物?” 身旁的牧野灵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满脸兴奋,抬眸灼灼盯着少年的脸。 “额……这……有,只是,先祖遗言,此物只有遇到有缘之人才可示出。” 花解语心中微微一动,从腕间取下那只红玉镯,递到少年面前问道:“不知你是否识得此物?” “嘶……”少年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看着花解语,满怀喜悦的从怀中取出一方红玉雕琢的小印,上面方方正正的刻着几个现代字“异凰” “好,好,好,灵儿,这可是我们要寻访的第四个家族?” “正是,此红玉印章精致完美,与皇上手中的三件红玉饰品同出一块玉石,此定为第四家族的人。”牧野灵有些激动,一手拿着玉镯,一手拿着玉印,仔细的端详着,满脸喜悦之色。 “嗯,云卿家,你可是第四家族的人?” 第九十章 “是,云家便为第四家族,历来为主子掌管经济命脉,因为有迹象现实近期异凰将出,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此参加科考,因为四国之中,只有皇上是女主,且又是不久前才登基,时间和身份均符合。”云铿认真的说道,神色间早已收敛了方才的倨傲不逊,变得谦卑无比。 “好,这位是牧野灵,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后人,擅长土遁。”花解语笑着向他介绍道。 “嗯……属下有一事尚未说明。”云铿突然神色间有些踌躇,似是有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花解语一挥手,丝毫不以为意。 云铿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信件,将上面的封漆小心开启,从里面取出一张年代久远的纸,小心翼翼的递到花解语手中说道:“请皇上解答上面的问题,草民祖上有训,必须以此确认主人身份。” 花解语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字微微一笑,原来这纸上所书乃是现代的几道高数题,虽有难度,却也难不倒她。 她命牧野灵取过纸笔,胸有成竹的奋笔疾书,须臾,几道题便顺利得解。 她将答案递给云铿问道:“这答案可还满意?” 云铿从袖中又取出一张信笺,看样子,那里面封着的便是答案,两相对比,云铿惊喜过望,匍匐在地,大呼道:“属下参见主子,我云家可算找到您了。”复抬头,眼中隐有泪意。 于是,皆大欢喜,云铿继续入殿参见殿试,花解语沉着主持。 最后,殿试选出各门类前三甲,云铿理所当然的成为经融科状元。 自此,花解语手下所有产业均由云铿家族负责,不久后,云铿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带到京城,拜见这位家族等候了二百余年的异凰。 各位新科选拔出的人才均不负众望,担当了沧月国个行业的得力干将,有了这样一批热血青年忠心耿耿的为沧月国服务,花解语放心不少。 春江花月夜,最是思乡时。 手中各项事务均步入正轨,花解语愈加闲起来。 这夜,她仰望着浩瀚苍穹,萌生了思乡之情,也许,此时应当去探望一下那远在沧月国的亲生父母和哥哥姐姐了。 花解语派手下一名与自己神似的婢女训练月余,将其易容改扮成自己的摸样,派烈风和云铿从旁协助,而自己则带着御风和牧野灵踏上崇武国的神秘大陆。 一行人行事低调,乔装成在两国通商的商人,带领着一只马队浩浩汤汤的向着崇武国进发。 这日,队伍行至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一旁侍立的向导解释说,此山名为北斗山,方圆数百里坐落在七座大小不一的小山,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摸样,故起名为北斗山,此山正中主山高耸入云,似是险要,却是通往崇武国的必经之路。 眼看夜幕将垂,花解语凝目远眺,发现四周并无休息的客栈村落,心中一阵懊悔,觉得不该急着赶路而错过了休息之地。 队伍只好继续前行一段,牧野灵熟悉土遁,暗夜视物能力卓绝,竟在远处看到一处灯火。 她惊喜的指着远方的灯火对花解语说道:“公子,前方有人家。” “哦。”花解语也颇为惊喜,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言非虚,穿越来舒适的生活已经将她的身子变得娇贵,一想到野外露宿,她的心中便是说不出的不自在,还好远处有人家。 她极目远眺,看着那零星的一点灯火,不由喜出望外。 “走,我们去那里借宿。” 一行人络绎不绝的在山路上行走,马队的铃铛声清脆悦耳的响在宁静的夜空下,愈发引人注意。 山路渐行渐陡,队伍也越行越慢。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跋涉,大家终于来到一座茅屋下,这茅屋看似简陋,却是数间连接。花解语一行二十余人挤挤倒也可以住下。 御风上前轻叩木门,一面带面具之雄伟男子走了出来。 花解语噙着笑容的脸瞬间僵化,连同御风和牧野灵一起,三人一同石化当地。 原来,此人正是失踪已久,据说是与心爱之人隐居的师傅,花解语和流云共同的师傅。 若不是三人均已易容改扮,而易容术又精湛的无可挑剔,花解语就要开口将那声师傅叫出口来。 然而,她转念一想,师傅奔波辛苦半辈子,好不容易与心爱之人相守在一起,着实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人家的心情。 所以,她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勉强绽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说道:“前辈,我等错过了住宿的店铺,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叨扰你,请留我等住宿一晚。”花解语微微施礼。心情忐忑的等候师傅开口。 男子尚未答话,屋内传来娇柔的女声:“夫君,是谁呀?” 一张娇艳如花,满脸柔情的脸出现在花解语面前。 花解语差点便要踉跄着后退,她强自镇定,借着夜色和易容,掩住自己苍白的脸色,复又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此女子。 没错,是柳皇后,她曾派御风调查过,宫中柳皇后失踪已久,她是知情的,那时,柳皇后明明被逸楚渊关在游龙堡的地牢中,为何,为何,她会在此出现,而且,还是和自己师傅在一起,看两人亲密的摸样,分明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 难道,流云师兄口中那师傅心仪的女子便是柳皇后? 是了,不久前御风曾说,游龙堡三魔十二煞都出动寻找一人,如果没有猜错,那便是失踪的柳皇后,难道,是师傅将其从游龙堡中劫出? 可是,游龙堡戒备森严,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即使进入,缘何又能轻而易举的寻到地牢所在? 她想到流云为自己驯养的小白鼠,想到每日屋中淡淡的异香,她越想便越心乱如麻,胆战心惊。 先前她不知道随月楼为何会冒着极大的危险将柳皇后从宫中劫出,如今算是明白了,他自小备受凌虐,母子两受尽凌辱,均是拜柳皇后所赐,兰夫人,也就是从前的兰贵妃,逸楚渊之母,更是因为她,被打入冷宫,差点丢掉性命。 他们是世仇。 这便是逸楚渊躲着自己,不敢让自己知道真相的原因,因为,自己知道真相便意味着,他和自己的前情旧账重新浮出水面。 他,也是怕失去自己吧? 想到此处,花解语心中竟然有些释然,想到逸楚渊时,心中不再那么憋闷。 “公子,公子……”牧野灵焦急的唤着犹自发呆的花解语。 “哦,何事?”花解语怔愣着还魂,懵懂的问道。 “这位前辈同意我们在此住下,让我们直接到客房休息。”牧野灵有些幽怨的说道。 “哦,好。”花解语不敢再看师傅的眼睛,转身随着牧野灵离去。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那诡异的面具男在她转身后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精光,还有身边柳皇后那势在必得的得意。 第九十一章 夜,令人心惊的静谧。树叶在窗外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大自然奏响的乐章般,美妙却又寂寥,单一中透着一丝诡异,还有一些对未知的恐惧。 花解语蜷着身子,缩在兰花白底的棉布被中,心思仍旧停留在乍见师傅那一刹那的惊愕中,久久未能回神。 她想了很多,譬如,她刚刚离开游龙堡,三魔十二煞便疯狂的满世界找人,逸楚渊便匆匆离开游龙堡,回到久别的睿王府。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们寻找自己的可能,从逸楚渊失魂落魄的表情中便可看出,他后来,的确是对自己动了情的。 然而,撇除这个原因之外,大胆的假设一下,会不会也有突然失去柳皇后踪迹的原因呢?那俏媚妩媚,却又恶毒阴狠的柳皇后与师傅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显然不是一日而成,难道,他们曾经是一对情侣? 花解语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震惊许久,不由接着想到,若他们是情侣,那么,师傅的身份一定也非常显赫。他是什么人呢,为何终日面具遮面? 无数个问题宛如蜂巢中的群峰一样,不停的在她脑中狂轰乱炸,扰得她几乎夜不能寐,直到三更时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梦中,她看到逸楚渊满脸复杂的看着她,那神情似是失望,难过,懊悔…… 她看到满天火光,杀声震天,看到满眼血色,映红半边初亮的朦胧的天……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 身下的棉布被,被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皱成一团。 耳边似乎有牧野灵焦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屋外人声鼎沸。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迷茫的双目对上牧野灵焦灼而泛红的眸子,再听听窗外响彻山谷的喊杀声,她顿时明白,方才的声音并非子梦中传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官兵,似乎是来抓捕什么人的,此时已将此处团团围住,水泄不通的样子,我们该怎么办?”灵儿急急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 “不要怕,先观察观察再说。”花解语稳住心神,快速起床穿戴整齐。 木门忽然砰然撞开,师傅那张熟悉的面具映入眼帘。 “客人,此处已然不安全,请客人们速速离去,不要趟这趟浑水。”他那张冰冷的面具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透出从未有过的焦灼。 “这怎么行,到底出了什么事?”花解语想要文明原委。 然而,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来不及了,快走,从后山的小路走,你的人马我已让你的手下安排离开了,你们也快些走吧。”他不由分说的拽着花解语的胳膊,推推搡搡的将她二人从后门推了出去,转身将木门封死。 花解语担忧的看着半天的火光,转身看看身后的御风等人,咬着下唇吩咐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一行人来到后山一处较为茂密的树林中,焦急的等着消息。 不一会儿,杀声更加响亮起来,然而,没有持续太久便彻底偃旗息鼓了。 花解语看着渐渐暗下去的火光,心中没来由的掠过了一抹慌张。 她急匆匆的从藏身处跑出来,向屋前奔去。 也许,师傅并没有那么强悍,她错估了他的实力,那么,他会出事吗? 穿过满目苍夷的草屋,屋前那篱笆围成的小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那看装扮是江湖人,靴子却是统一的官靴,不是沧月国的士兵,会是哪国的呢? 花解语捡起他们手中的兵刃看了看,发现上面一式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她的脑中像是瞬间炸开般,什么都不能想了。 这兵刃,分明是轩辕国的。 那么,来围捕师傅和柳皇后的,是逸楚渊吗?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压抑而低沉的男子哭泣声。 花解语顿了顿,心惊胆战的向那里走去。 只见那血流成河的小径上,半跪着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远远看去,他的肩在无助的耸动,似乎是很悲伤的样子,他的身前躺着两具被他遮住的尸体,那衣饰…… 花解语的心似是堕入了万年冰洞中,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那尸体的衣饰分明是师傅和柳皇后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挪到尸身旁的,也不知道冰冷的面庞上是否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甚至不知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无边的眩晕后,她沉沉的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木屋的踪迹,有的只是布置豪华的一处寝室。 入眼均是精致的幔帐,奢华的饰品,上乘的木桌登,古色古香的家具…… 一旁的灵儿正趴在床边睡得很香,那憔悴的神情,分明是熬夜所致。 正打量间,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门外走进了一身白衣的流云,看着他突然有耀眼的鲜红装扮成肃穆的白色,她的心陡然又跌入深谷,那夜不愿想起的一抹重新回旋在脑中。 “师妹,师傅和师母去了。”流云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有的只是哀伤和凝重。 她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双目无神。 奇怪是,她并不为师傅的去世有多少的难过,她心中此刻念着的,却是逸楚渊那冷清薄幸,又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 他们,终是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吧。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她,此时却被杀师之仇横亘其中,那便是一道无法穿越的障碍啊。 流云的嘴唇蠕动着,如她所料,他说,师傅是被逸楚渊追杀致死的,临终,还挂念你的安危。 为何,她眼中没有眼泪,心中没有伤悲,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诡异,那么的不真实。 好吧,她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说,师兄,师傅的后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吧,我好累,好想休息…… 第九十二章 漫天飞雪,寒风怒号,屋内多添的炭火也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扉。 花解语蜷缩着身子,偎在床榻的柱子上,无神的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大地,心中头一次感觉到那么绝望。 牧野灵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将手中的燕窝端到她面前说道:“主子,放宽心吧,吃点燕窝,你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花解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长长的叹了口气,接过碗,默不出声的吃了起来。 不论生活有多少坎坷,日子还得照样过不是,想不开,那是懦夫的表现。 牧野灵看着她艰难的吞咽着,不由激动的满眼泪水,至少,她已经开始重新调整状态了。 吃完,花解语对牧野灵说道:“灵儿,去通知御风,明日我们继续出发。” 午后,花解语躺在床上假寐,流云一脸惊慌的走了进来。 “师妹,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流云的神情中饱含着失望,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般。 “师兄,我还有事情要办,师傅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去做事,还好排遣一下心中的闷气。”她没有抬眸,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睛却始终盯着自己苍白的指甲。 “你难道不去师傅和师娘的墓上去祭拜一下吗?”他的声音中有些质问的意思。 “算了吧,当初师傅和师兄不让我知道师娘便是高高在上的柳皇后,那定是不愿我知道一些秘密,想来此时也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我还是走吧,墓前就由师兄多多拜祭吧。” “你,你是埋怨我们没有告诉你实情?”流云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摇着。 她终于抬起那双失去光彩的美目,伸手拂开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平静的说道:“师兄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呆在这里而已,这里发生的事情,让我感到窒息。” “你……”流云踉跄的后退几步,神情激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眼神飞快的变换着,双拳紧紧握起。 花解语转身面向里边躺着,再也不看他一眼。 窗外簌簌的雪依旧下着,树枝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树枝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吱声,那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无奈,几分凄凉。 此时,她便像一个不堪重负的矛盾体,总是追求自由,却离自由越来越远。 从没发现,原来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也是那样难以实现。 生活,终究是疲累的…… 再次出发时,队伍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大家纷纷看着花解语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让她想起那些沉痛的事情。 踏雪行路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本来十天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月。 这一天,队伍来到了崇武国的边陲小镇,弦月镇。 这个不怎么闻名的地方却有着些微繁华的景象,并不像常年经受战争洗礼的地方。 这里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的无忧无虑,凌将军爱民如子的美名处处可以听到。 在百姓眼中,凌将军对治军严谨,对百姓秋毫不犯,为他们撑起一片安宁的天。 在军人眼中,凌将军是豪气万丈的铁血男儿,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那么,在儿女的眼中,他又是一个怎样的父亲呢? 花解语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父亲的摸样,或者络腮胡须,膀大腰圆,或者外形粗狂,线条硬朗,却从未想过,他居然是这样一副儒雅俊朗,和蔼可亲的摸样。 那一日,花解语一行来到崇武国都城,天子脚下的武城。 早已得到消息的凌千铮和凌千嵘已经守候在都城的门口,翘首以盼着。 花解语看着远处那抹陌生而又熟悉的俊挺的白影,浓浓的水雾不由弥漫在眼中。 那是她的哥哥,血脉相连的哥哥。 她不由快马加鞭,几个起伏间来到两个哥哥面前。 大哥身旁那身着绛紫色衣袍的男子,便是二哥吧,听说他素喜身着紫衣。 凌千嵘兴奋的一把拉住花解语的马的缰绳,虽是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说道:“这便是小妹吧?” “嗯,这便是我们的妹妹,舞儿。” “丫头,这么多年来,想死我们了。”凌千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浓浓的鼻音,漂亮的桃花眼中慢慢的都是真情。 大哥生性儒雅,为人稳重踏实,而二哥却生性活泼,开朗风趣。 “二哥,让你们担心了。”花解语一跃下马,笑吟吟的走到两人面前。 凌千嵘正要说些什么,凌千铮却接过话来:“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府吧。” “嗯……” “呵呵呵……” 凌府位于武城最东边的郊区,那里风景秀丽,环境优雅,最关键的是此处清幽安静,不容易被人打扰。 从府邸的建筑位置便可看出,凌府是个不爱张扬,凡是低调行事的家族。 还没有行到凌府大门,远远便看到门口那一大团花团锦簇的男男女女们。 最前面的的一位身着青色长袍,身姿俊挺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材高挑,略显憔悴的女子相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焦急的等待着。 随着马儿越行越近,花解语渐渐看清了前方中年男子的面容,那是一张儒雅脱尘的脸,若不是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屡屡创造出不败的神话,她几乎要以为他是个俊朗多才的文官。 这便是凌千舞的父亲,那崇武国地位尊崇的大将军凌云。 那身边英气逼人,却也美艳动人的中年妇人,便是凌千舞的母亲凌夫人。 “舞儿……”凌夫人最先走上前去,用颤巍巍的手拥着她,无声地啜泣起来。 “你干什么,孩子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干嘛哭哭啼啼,来孩子外面冷,快进屋。”凌云满脸都是疼惜,伸手拉住花解语的胳膊,亲昵的往屋中走。 府中大厅中,一家人欢聚一起,花解语眼花缭乱的认亲仪式便开始了。 大哥大嫂就不用说了,二哥二嫂两人俊男靓女,很是登对。三哥尚未婚配,那浑身邪魅俊美的样子竟与流云有些相似,只是他着黑衣,邪肆中带着些冰冷的气息,显得愈加吸引人的注意力。 四姐已经出嫁,夫君是崇武国宰相之子,倒也夫唱妇随,郎情妾意。 “小妹,你这些年过的可好?你不知道,母亲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身体也日渐消瘦,如今,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大家还不知要伤心多久呢。”四姐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满眼的都是疼惜。 “让大家担心了,小妹这些年过的很好,只是不小心失了忆,若不是大哥碰巧救了我,说起以往的事,我还以为我本孤家寡人一个呢,如今可好了,有家的感觉真好。”花解语眉眼含笑,真诚的说道。 一听说她失了忆,大家顿时又很紧张,纷纷上前问这问那的。 不知不觉中,吃晚饭的时间到了。 大家族就是大家族,饭厅也格外的气派。 侍女络绎不绝的进入,端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多日未曾美食的花解语看着诱人的食物很是开心。 大家边说边品尝起来。 御风等人也没受亏待,在另外一个大厅中开宴,食物与花解语他们的一模一样,久未开荤的大家畅快淋漓的大吃着,心中一阵暖意。 久别重逢的血缘亲情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大家开怀畅饮,将这些年的过往一一道来。 当凌家的人听说花解语是沧月国的女皇时,不由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许久,还是凌千铮开口打破僵局。 “额,是这样的,舞儿的身世复杂,如今是沧月国的女皇,若是被原本皇室的人知道她的血缘问题后,恐怕会有人谋反,所以,在没有征得舞儿同意之前,我便擅自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凌千铮出口解释道。 花解语心中一阵暖意。 这素昧平生的大哥居然如此为自己考虑,还担心自己政权不稳的事情,真是好感动。 忽然,她想到一件疑惑的事情,遂伸手将怀中珍藏的四件红玉饰品拿了出来,走到凌云的身前。 “父亲,孩儿不久前得到这些红玉制品,分明是出自同一块红玉,而且拼起来便可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样,只是,那三块均出自异凰手下的四大家族,为何这玉佩会是父亲所有,难道?”花解语看着凌云,疑惑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第九十三章 “嘶……”凌云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接过那四件物品,仔细端详后大吃一惊。 “舞儿,莫非,你便是那异凰?”他迟疑的问道。 “这,那三家的后人都这么说。”花解语不好意思的笑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凌云踉跄的后退几步,神情凄楚。 “父亲,您怎么了?”花解语急忙上前搀扶。 凌云一把甩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异凰据说是灵魂穿越而来,若你是异凰,那么舞儿去哪去了?” 花解语身形一震,水眸不安的静立在原地。 凌夫人见她局促不已,顿时有些气恼,娇嗔的说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舞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你又要赶她走吗?” “夫人,我的确不是花千舞,我是一抹从异世来到灵魂,莫名其貌穿在您女儿的身上,那是,您女儿已经去世。实在对不起,我本想代替她守候在您二老的身前,对不起……”花解语心中微凉,为了心中对亲缘的贪恋,她欺骗了他们,的确很过分。 凌夫人满眼含泪,伤心欲绝。 “哎……”凌云一声长叹,看着凌千舞的脸,不住摇头说道:“天意,天意……” 说罢,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喊道:“主子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饶是花解语镇定无比,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变化。 “父亲,额不,凌将军,快快请起,您这是做什么,折杀我了。”花解语手忙脚乱的扶着他,心中宛如一团了乱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主子,莫要惊慌,我便是四大家族的后人,世代为主子训练着一只秘密军队。在此等候主子多时了。”凌云态度恭敬的说道。 厅中众人均面面相觑。 花解语沉吟半晌,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场认亲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凌将军,我的身体本是您女儿的,她魂魄已去,定然放心不下给她血肉之躯的父母,所以,今后切不可在称我主子,我便是你们的小女儿凌千舞,在座的大家都是我的亲人,让我来替她尽孝道好吗?”花解语氤氲的美目盈满水雾,动情的说道。 本已面如死灰的凌夫人忽然长叹一声,不待凌云说话便走到她面前说道:“孩子,你那声母亲教的我好亲切,就这么决定了,你便是我们的小女儿,家族的命令要遵守,亲情天伦也要要,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嗯,母亲,谢谢您。”花解语感动的说道。 大厅中一片唏嘘声,女眷们早已偷偷的抹着眼泪。大家均喜极而泣。 崇武国的冬天比沧月国来的严寒,漫天席卷的北风不时在耳边呜咽着,漫卷着无边无际的雪花,刮在人的脸上刀割一样生疼。 大哥凌千铿为了让她更好的适应这里的生活,特意从最高的云漠峰上猎捕了几只雪狐,制成一件精致完美的狐皮大衣,那色泽如流水般流畅,通体无一根杂毛,披在身上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旭阳之中,从里到外的熨帖,舒适。 二哥凌千铮知道她喜爱剑术,特意从自己历年来收藏的宝剑中挑出一柄为她防身用。 那是一柄万年陨铁打造的神兵,名叫断尘,即便是尘土一样的障碍也会被它的捡起荡地碎成千段。 三哥素爱收藏书籍,几年前从江湖上偶然得到一本可以让内功延绵不绝,即使受伤也能自我修复的秘籍,自己偷偷修炼后,效果说不出的好,一直藏在身边,这次居然也当做礼物送给了花解语。 四姐素爱弹琴,把瑶琴弹得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美妙,那十指纤纤,轻按慢捻,数不尽的醉人音符便会回荡在耳边,真真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感觉。 弹琴之人必然爱琴,她自己有两架古琴,一名惊鸾,一名冼凤,小心藏着,轻易不拿给人看,这次居然将惊鸾送给了花解语,还特意住在娘家数日,尽心将自己的琴技教给了花解语。 住在这里的每一天,花解语都被亲情和温情笼罩着,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知足,只觉得,有家的人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有那么慈祥,和善的父母,有那么亲密和睦的哥哥姐姐,这一切都来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此时此地,她无比幸福,自从穿越而来,这是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御风和牧野灵也经常斗斗嘴,吵吵架,御风对牧野灵的态度从之前的不理不睬,到现在的冤家路窄,似乎每天不吵一架,不斗斗嘴,一天都会过的不愉快似的。 这是一个好现象,俗话说,欢喜冤家,说的便是他们这样的人。 花解语在感慨的同时,也深深的羡慕着。 曾几何时,她也憧憬着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日日陪伴在她的身旁,他的身份可以不显赫,家境也不必富裕,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彼此心中深深的爱着,即使终日财迷油盐酱醋茶,那也是一种幸福。 然而,这样的幸福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远的就像那苍穹中高高悬挂着的月亮,美丽,却遥不可及,只能仰首相望。 “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结满银色树挂的松树旁闲庭漫步,刺骨的风肃肃的钻进衣服中,她不由打了个寒噤,紧紧拢了拢身上的狐皮披风,并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光滑美丽的皮毛。 还好,没有爱情,还有亲情。 一只苍鹰在高空中盘旋着,趁着蒙蒙夜色,看的不甚分明。 花解语伸了伸手,那鹰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莹白的手心上。 这是她特意找人驯养的袖珍鹰,比一般老鹰小了许多,又比鸽子大了许多,这鹰不如老鹰凶悍,却比老鹰有耐力,用作传递消息,比信鸽好用的多。 她伸手将老鹰腿边的纸卷取了下来,接着屋边的灯光,看了看上面苍劲有力的蝇头小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信是烈风发来的,说国内一切安好,云铿是个难得的人才,沧月国的经济在云铿家族的手中有了很大的改善,商业长足发展,多余的税收用于农业,教育和国防,百姓可以减免许多税收,生活也安逸了很多,有些别国穷困的百姓听说了这件事,纷纷要求迁居过来。 好,前景非常好啊。 花解语拂去发丝上的雪花,微笑着向屋中走去。 门虚掩着,淡弱的灯光掩映下,凌云夫妇正端坐桌前,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似乎早已坐在这里等她。 “父亲,母亲,这么晚等舞儿,可是有事?”花解语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诧异,随即便笑吟吟的为两人斟满茶,坐在一边,乖巧的等着回答。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是啊,舞儿,我们的确有事找你。” “哦,父亲请讲。” “舞儿身上不是有一块红玉佩吗,那是你身份的象征,也是我们家族的信物,我们凌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所担负的责任便是为异凰秘密训练一直精锐部队,虽然不知能做何用,但我们依命行事,为了更好的带兵,我们凌家世代为武将,一是便于掩饰身份,而是为了更好的为主子服务。”凌云说道这里顿了顿,抬眸看了看花解语的反应。 见她也是一副凝重的摸样,遂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今,异凰已经出现,这只秘密军队也是时候交到你的手中了。” “这……父亲,这么多年来,您将这只队伍带的很好,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处,就仍有您带着吧,日后我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再和您说也不迟啊。”花解语微微垂眸,眉睫轻挑,笑着说道。 “不,这是遗命,祖上遗训,一旦确定异凰身份,便要将手中兵权交出,舞儿还是不要推脱了。”凌云微笑着捋着胡须,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那,好吧,只是女儿仍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赐教。”花解语蹙眉,犹豫着对凌云说道。 “舞儿但说无妨。” “嗯。” 第九十四章 “父亲,那红玉佩本应是家族与异凰相识的凭证,为何会戴在舞儿身上,难道您们那是便已知晓舞儿是异凰了吗?”花解语灼灼的美目在夜晚中显得格外明亮,其中透着智慧的熠熠光泽,看起来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睛。 “舞儿果然睿智,这样细微的细节都可以注意到,真不愧是天定的异凰人选。”凌夫人满脸欣慰,笑着说道。 “不错,舞儿刚出生时,天降祥瑞,凌府来了个奇怪的道士,那日,我们只道是来贺喜讨杯水酒的,却不想道士竟坚决要见襁褓中的舞儿。”凌夫人望着远方,似是陷入了回忆,那神情有些哀痛,也有些欣慰。 原来,凌千舞满月那日,正逢百花竟放,春意盎然的时节,那一日,身为崇武国举足轻重的凌云将军家来了许多同朝的官僚,庆祝其小女满月之喜。 一位云游四方的道人,突然来到将军府,好说歹说要见凌千舞一面。 凌夫人经不住他再三要求,便抱来尚在襁褓中的凌千舞给他瞧。 只见那道人手捋胡须,端详许久,忽然神情凝重起来,转首看了看将军夫妇,便说出了一段话。 “将军,夫人,此女命格高贵,非常人可比,然而,在其五岁时会有一场变故,异空交错,灵魂互换,请二位谨慎对待。” 两人正欲详细询问,那道士却呵呵的笑着,飘然远去,口中还说,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虽半信半疑,却也始终未把此时放在心上,只是听说凌千舞会异空交错,灵魂互换,便想到了家族使命,异凰一说,便将信物悬挂在她的身上。 果然,在凌千舞五岁那年,她真的失踪了,这一失踪便是十几年。 现在看来,那道士是知道些什么的。 凌千舞听了这番话,遂暗自沉思,原来,在十几年前便有人算出了她的命格,只是不知这和她后来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可惜,年代久远,查无依据,那云游的道士早已不知所踪,不然,她还可找他细细询问一番。 窗外,一大一小两道动物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正是追随她来崇武国的白狐和白鼠。 花解语眯着眼睛看着那毛茸茸的白鼠,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父亲,母亲,孩儿知道了,就按您们说的办吧。”花解语转首对凌云夫妇说道。 “好,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去吧,舞儿早些休息,莫要误了时辰。”凌云拍拍她的肩,满眼的关切。 “孩子,看你瘦弱的,明儿我叫厨房多炖些补品,好好补补身子。”凌夫人满脸的怜惜和心疼。 “谢谢父亲,母亲,您二位慢走。”花解语起身施礼,目送两人离开。 然后看着那只可爱的白鼠,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那白鼠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有些惶恐的看着花解语。 花解语从床底下拽出一只精致的箱子,那箱子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她从其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出少许,用碗化成水,将白鼠爱吃的干果放入其中浸泡。 过了一会儿,那干果渐渐变了颜色,但味道却丝毫没变。 她放到鼻尖闻了闻,满意的笑着,挥手招呼白鼠过来。 “鼠儿,有好吃的,快来吃吧。”看着花解语那张人畜无害的笑颜,本已紧绷着神经的白鼠,颇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终是经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欢快的用两只小巧的前爪抓着食物,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片刻之后,白鼠仿佛喝醉了般,东倒西歪的摇晃着,躺在地上昏昏的睡去。 花解语走到它的身边,将它放在手心,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轻轻的喟叹道:“鼠儿啊鼠儿,莫要怪我心狠,若是不毁去你的嗅觉,我夜不能寐啊。”说罢,将它放到床边的盒子中。 旁边,那只颇具灵性的白狐得瑟的叫了两声,小儿聚光的眼中透着一抹得意,仿佛在说,看吧,你还是比不过我,我在主子的心中重要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将军府门外便有一座马车静静等候着,凌云夫妇身着简装,颇为低调的走了出来,身上是穿着素雅的棉衣,简单的装扮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 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压在雪地上,奏出一曲单调而烦闷的曲子。 今日天气响晴,似是顾念他们要出行,竟然风和日丽,没有一丝风。 宽大的马车可以容纳五六个人,除了车前的车夫,便是花解语和御风,牧野灵,还有凌云夫妇。 几人有说有笑,谈天说地,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云漠峰脚下。 这座巍峨高耸的巨峰不愧为崇武国第一峰,且不说那高耸入云,雄伟壮观的摸样,但说那九曲十弯,千旋万盘的曲径便是深幽无比,神秘莫测的。 也许正是此山势的陡峭复杂,才使历代凌家的人均将士兵养在此山中,也是这个秘密得以保留如此之久的原因。 “舞儿,这山路崎岖,我们只好徒步上去了。”凌云打断花解语的沉思,开口说道。 “好,我们就徒步上去吧,您和母亲小心些。” 花解语体贴的和牧野灵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凌夫人,御风则随侍在凌云身侧。 天寒地冻,大雪深可入膝,路可真是不好走。 好在几人都有武功在身,这点路倒也难不住他们。 可是,即便如此,这段路也走了整整两个时辰。 转眼间,已是晌午时分。 他们终于在山峰出看到一个幽深的洞。 那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借着火把的光勉强可以前行,初始,道路不甚宽敞,只容两人并肩而入,渐渐的,空间宽阔起来,一条岔路通向十条小径。 凌云笑着指着那十条小径最正中的一条说道:“我们从这条小路进去吧,这十条路分别是是个小队藏身的地方,由十位不同的头领训练着。此一条是头领聚集的地方。” “好,就听父亲大人的吧。”花解语温顺的答道。 那小径通着一个宽敞的大厅,厅中可容纳千人,有许多训练用品,此时,大约是听从吩咐,大家并未路面,厅中各方都凿有岩洞,里面便是休息的地方。 十个一色的黑衣人整齐的站立着,默默注视着迎面走来的凌云等人。 “属下参见将军。”十人均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各位统领请起。”凌云颇为威严的在十人面上扫视一番,浑然天成的威势像一股强气压般压迫着在场的众人。 就是这样的气势,只有这样的气势才可让手下信服,这也是凌云治军多年,百胜不怠的秘诀。 “今日,本将军前来,一来是看看诸位有没有懈怠,二来是要介绍小女凌千舞与各位认识。”凌云朗朗的声音回旋在大厅,花解语可以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一丝讶异。 “从今往后,我们这支军队便由凌千舞全权负责,你们要无条件的服从她的任何命令,听清楚了吗?”凌云清了清嗓子,接着宣布道。 花解语清晰的看到了众位的不屑,不解和无声的反抗。 凌云看到大家的表情,心中很是不满,刚要再说话,却被花解语拉了拉衣襟,遂默声不语。 花解语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众人一番,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 在大家终于承受不住这种重压时,才缓缓说道:“我知道诸位对一个女人做大家的头领很是抵触,认为我是仗着父亲大人的身份才会混到这个位置,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因为换了我,我也会这样想,但是……” 花解语拉长声调,巡视了一番,才又接着说道:“军人,纪律是最重要的,作为首领,能够让手下服从指挥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站在这里宣布,如果有不服气的,尽可放马过来与我较量一番,若我果有败绩,便拱手将此重权让出,从此再不踏入此间一步,但是,若你们都输了,可要愿赌服输,从此对我尽忠职守,严格遵守纪律,可好?”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觉得不可思议,正在踌躇间,一个身形魁梧,满脸硬朗的彪形大汉跳了出来。 “第五队队长王魁领教小姐高招。”他声如洪钟,响彻耳际,满脸的不以为然和不服气。 “好,尽管放马过来。” 花解语解下白狐披风,微笑着勾了勾手指。“啊……”王魁赤手空拳的向花解语招呼过来,那双巨大的铁拳舞的霍霍生风,每一只都有千钧之重,真是不愧为凤毛翎角的小队长之一。 花解语灵巧的躲闪着,初时,竟不伸手招架,只是一味探着虚实,却不正面接招。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王魁见久久摸不着花解语一片衣襟,心中便有些着急,便加快速度的打起来。只见他一个双风贯耳便向花解语袭来。 花解语纤腰向后弯下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那重重一击,闪身来到王魁身后,玉掌在他背后轻轻一按,他便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向前奔走了数步,王魁才险险的稳住身形,心中却是明白此番输了,不由羞得面红耳赤,抱拳闪到一边。 “第二队队长张龙来会会小姐。”一个身形修长,长得细眉细目的男子走了出来,眉宇间比王魁多了几分稳重。 花解语未语,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张龙擅长轻功和近身搏击,那变化莫测的绝妙轻功舞的人眼花缭乱,却又不知何时会给人致命一击。 然而,花解语便是花解语,他快,她比他更快。 一个空中对掌,张龙便后退数丈,他稳住身形,狭长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功力却如此深厚,方才仅是用了两成功力,便已让他难以招架。 他心服口服的作揖道:“小姐神勇,属下心服口服。”说罢,再也没有方才的不屑,规矩的退到一旁。 其余众人见状,均犹豫着谁该上。 花解语却开口说道:“此时已是饭点,不如大家一起上,早打早结束,好吃饭啊。” 凌云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其余八人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花解语如同虚无的曼影,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八人的空隙之中,不时的使出几招。 不消一炷香功夫,八人均已败阵。 自此,大家才对这位绝色的将军府小姐心服口服。 “属下对小姐心服口服。”十人齐声喊道。 凌云和凌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花解语责满意的看了看众人的脸,那脸上有着同一种表情,那便是忠诚。 “谢谢大家,以后要多多仰仗大家了。” 正在这时,负责饭食的伙夫匆匆忙忙的跑到大厅中,对凌云恭敬的说道:“将军,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呵呵呵……老张,如今可是小姐做主了,你可以直接问她”凌云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是,请问小姐,是否何以开始用饭了?”老张毕恭毕敬的对花解语说道。 “好,弟兄们也累了半天了,是该吃饭了。”花解语严肃的脸上微微展开一抹笑容。 这山洞竟是出乎意料的大,不仅有分别练兵的大厅,还有专门用餐的餐厅,这餐厅可以同时容纳五千人,可以看做一个宽敞的平地,有两个用途,既可以吃饭,也可以开会,还可以比试。 餐厅旁有个只能容纳数十人的小饭厅,只是用来招待凌云等首领特设的。 此时,花解语便被安排在这里。 大约是士兵们都听说了凌云让权给自己女儿的事情了,而且,似乎花解语打败侍卫骁勇的小队长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大家一时间有些好奇,不知这样武艺卓绝,胆色过人的女子究竟是何摸样。 大厅中一阵低声细语声,还有许多士兵不时好奇的向这边观望着,就连吃饭也没有了心思。 花解语端起碗筷,看着碗中的米粒,看着桌上专门为首领加的小菜,心中微微一动。 她突然站起身来,端着手中的饭碗,径直走到大厅中,站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确保下面每个人都能看到她,然后微微沉吟,朗声说道:“众位将士,本人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凌云将军的小女儿凌千舞,今日初来乍到,很想和大家认识一番,正好,借着吃饭的时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尽管说。” 大家循着声音将头扭过去,看到了那一抹纤纤婀娜的身姿,顿时眼前一亮,许久隔绝在山中的将士何曾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不由怔愣不已,许多人竟失神的将手中饭碗跌落在地上,山洞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呵呵……”花解语看着大家的摸样,不由一阵轻笑,大方的走到将士中间,径自坐在几个人的面前,夹起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哇,仙女啊,这样的美人真的是我们的首领吗?” “是啊,是啊,那声音如百灵鸟的叫声般好听呢。” 现场一阵唏嘘声。 大家像是看神一般崇敬的看着眼前美得不似真人的花解语,视觉上一阵享受。 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恐怕最舒服的不是胃,而是大家的眼睛。 短暂的寻访结束了,花解语意犹未尽的望了一眼已经远在身后的山峰,想起那里还有一帮热血男儿们正为了她而认真训练着,心中不由一阵澎湃。 回去后,她早在车撵中,独自沉吟着,她一定要仔细的制定一个计划,让大家的训练更加有效具体,还要在各国为他们找个合适的锻炼机会,毕竟,这样困身孤山的日子太过乏味,而且,这样经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不如让他们在历练的同时,自己挣钱,这岂不是个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她暗暗的向着,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一旁的牧野灵默默的注视着她,看着她渐渐展开的眉睫,心中明白,她这聪颖的主子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注意,不久后,那些山中的兄弟们,便会分散在大陆的各国之中,经营着各种伙计,过着相对正常的生活,只待一个好的时机,为主子尽心的服务。 回去的路上,依旧积雪漫野,依旧北风肆虐,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暖烘烘的,因为,此行,他们有了一个更大的收获。 凌云和夫人笑着靠在轿中,心中一阵轻松,他们的舞儿不愧是聪颖无比,如此便轻易的征服了那班野性难训的士兵,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第九十五章 由于云铿和烈风的鼎力相助,沧月国一片形势大好,并没有因为女皇在外而受到任何影响,所以,花解语也乐得清闲,抓住这难得的享受亲伦之乐的机会,呆在将军府不愿回朝。 那五千人的部队经过她的精心安排,已经各自有了很好的去处。 她将一千人训练成间谍,分散于各国的各行各业中,凭借长乐宫雄厚的财力支持,混入达官贵人中,总是可以获取珍贵的材料,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个间谍头目,成了了谍影楼,专门为她搜集有用的信息。 一千人被训练成特工,她将现代的各种特工绝技授予了这身手敏捷,反应灵活的一千人,经过特别训练的他们,成了专门以保护人为职业的安逸楼,可以为达官贵人,和需要得到保护的夫人太太们收取保护金,一来锻炼了身手,见识了世面,二来也赚取了金钱,可以改善生活。 一千人被秘密遣回轩辕国,在凤凰城那条秘密的地道中,开采火药,石油,由得力的人手存放在可信的地方,只待将来急用。 剩余的两千人仍旧留下山上,根据个人的体力,能力特征,分别训练,主要是练习改造后的弓弩的使用法,和一些兵书战策。 逍遥的日子总是让人乐不思蜀,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崇武国逗留了半个月之久。 桃花纷纷,落英冰粉,正是踏青好时节。 这一日,花解语和四姐一起相约去郊外踏青。 将门虎女,不仅武艺卓绝,胆识也是相当过人的。 所以,两人仅带着御风和牧野灵,还有野餐必备的食物,骑着凌云府中的名驹,一起向郊外出发。 崇武国的都城武城之外,有一处桃花源,每当桃花烂漫,花团锦簇的时节,那里的景色便最是迷人。 这桃花源已经存在数百年,声名远鹤,就连别国的贵人们,也纷纷选择在这样的时节到这里出游。 这里更是文人墨客,迁客骚人流连忘返,诗兴大发的地方,也是少年男女相约浪漫的佳所。 一路打马过来,路上时不时便可见到青年男女温馨缱绻的身影。 桃花源,桃花之源,更像憧憬中的世外桃源。 只见漫山遍野绚丽绽放的桃花,一片片粉红迷人,一团团,一簇簇,连成花的海洋,美的世界。 最难得的是,此处位处深谷之中,感受不到外面呼啸的山风,无论何时,都是一片静谧宜人的景象,那漫天飞舞的花瓣落下时,会飘落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涧之中,那碧波漫卷着花瓣,缠缠绵绵的流动着,更为那枝头俏丽的桃花增添一种动态的美。 这个时节,时有春雨连绵,雨后,清空万里,跌落泥尘的花瓣便一同卷入黑色肥沃的土壤,颇有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感觉。 “啊,好美,若是空闲了,我定要来此处隐居,真正做一个世外闲人,那样的生活才是令人向往的吧。”花解语放松心情的坐在牧野灵为她铺好的坐垫上,望着头顶瓦蓝的天空,长长的慨叹一声。 “呵呵……小妹,这个愿望对你来说只能是奢望了,沧月国那么大一摊子,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四小姐笑着说道。 “是啊,奢求,不谈这个了,这个话题好沉重,四姐,我们去采花吧。”花解语长叹一声,垂眸须臾,复又神采奕奕的抬头建议道。 “采花,难道是要插在屋中吗?四小姐颇为诧异,出语问道。 ”非也,非也,四姐看我的皮肤可好?“花解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出声问道。 四小姐凑近端详着,心中慨叹道,这个妹妹虽然仅比自己小两岁,那皮肤却如同上釉的瓷器般,光泽亮丽,红白相间,诱人的紧,不知比自己的好上多少倍。 ”小妹,你是故意来寒碜你四姐的吧,明知道我的皮肤质地与你想去甚远,还非要拿出来炫耀,分明让我心中不舒服。“四小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所以啊,小妹才要将四姐保养之道嘛。“ ”哦,难道采花是这个用途?“四小姐兴奋的一跃而起,拉着花解语的胳膊便说:”走,采花去。“ 牧野灵变戏法似的从马身上取下四个较大的瓷瓶,每人手中一个,向桃花林走去。 四人边谈,边采,不知不觉已走到桃花源深处。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现成的道路,鲜少有人踏足,但这里的桃花却是开得比其他任何一处都要鲜艳夺目。 四只瓷瓶已经采满,御风和牧野灵返回马匹处重新去容器。 花解语和四小姐坐在树下小憩。 一阵悠扬动人的萧声响起,那萧声缠绵悱恻,却又哀怨无比,曼妙中透着忧愁,宛如一曲颂歌,直奏的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花解语静静的听着琴声,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四姐,这萧吹得真是妙,小妹想去看看何许人可以吹出这样的天籁之音。 四小姐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御风和牧野灵离开的方向,担心的问道:“那御风和牧野灵回来见不到我们怎么办?” “这,不如姐姐侯在此处,待他们赶上来时再带他们过去,小妹先去看看如何?”花解语微笑的提议。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 花解语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然后好奇的循着萧音而去。 第九十七章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一个隔绝的世界中,只余此美妙的箫音。 只见那烂漫的桃花树合拢处,团团簇簇的粉红之下,一抹黑色挺拔的身子孤立树下,那背影无比萧索,那身子无比孤寂。 那黑色锦绒长袍裁剪合宜,将他健硕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挺拔修长。的身材勾勒的挺拔修长。 花解语立在一棵桃花树下,聆听着箫音,心情似被感染般,忆起许多伤心的往事,浓浓的哀愁笼罩着她,以至于忘记了收敛自己的气息。 忽然,箫音戛然而止,一双深邃幽深宛如浩瀚大海般的星眸冰冷的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物般,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没有逸楚渊脱尘的谪仙气质,没有流云妖娆的邪魅神态,没有御风干净纯真的青春气息,没有烈风粗狂倍含男子气概的豪迈,有的,却是冷若寒冰,可以冻彻骨髓的阴森。 诚然,那张脸是美的,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般,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可是,那神情也像是毫无生机的雕像般,感受不到一丝人的气息。 花解语生生的打了个寒噤,灵活的美目趁机四下观望了一番,方才还三五成群的游客,此时像商量好的,一同消失不见,仿佛这烂漫的桃花林深处,只余他二人四目相对一般。 “别看了,此处无人,你闯入此地,就休要活着回去了。”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那音色很有磁性,就如他酷酷的俊脸般,声音也是酷酷的。 可是,那酷酷的声音配合着此情此景,竟让花解语感觉像是从地狱中逸出的夺命符,音节交错间,甚至可以听见冰凌的撞击声。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不同于流云狡诈妖娆的危险,他的危险在于,他像一只未训话的雄狮,随时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给人致命的一击。 “额……这位公子,我可没得罪过你,你何苦要取我性命呢?”花解语勉强的笑着,凝神听了听身后的动静。 “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我的真面目,因为见过的都死了。”男子依旧冷冷的说。 花解语看到他手中的碧萧忽然动了动,便意识到那能够吹奏出美妙音乐的萧同时也是一件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公子此言差异,从你一出生,首先你父母就见过你,然后你的兄弟姐妹,姨娘叔伯,都有可能见过你,难道你将他们都杀了吗?”花解语决定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男子微微一怔,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说,原先紧绷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随着而来的是浓浓的哀愁,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样子。 “难道,你是弃儿,你一出生便被丢弃了吗?”花解语故作惊讶的说道。 男子神情又是一动,哀愁更加浓烈了些。 “别伤心,就算世界上的人都负了你,你也不要自怨自艾,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会依赖于任何人而生存,忘记过去,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花解语绽开真诚的笑容,瞬间,娇艳的桃花被生生的比了下去。 男子沉静如一潭死水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惊艳和迷茫。 花解语稍稍放了心,这个男子没有他表面那样危险,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遭遇了不能接受的背叛,将自己的心封锁起来,不愿示人罢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心中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便鬼使神差的向他挪动着脚步。 “你要试着敞开心扉,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食物等着你去发现,也有很多善良的人不会背叛你,让你伤心,退一步海阔天空。”花解语继续向前移动着脚步,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就是想要安慰他,帮助他。 男子眼神闪烁着,一抹精光迅速划过。 “你是谁?”男子的口气难得的放缓了些。 “我?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恰逢桃花盛开,烂漫时节,赏花的人。”花解语笑笑,难得的放松着心情。 男子的眼中飘过所以别样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站着,看了看手中的萧。 “那好,既然你是赏花来的,又是被我的箫音吸引至此,在下当然得为姑娘再吹一曲。”说罢,男子举起萧,吹出一曲略显欢快的曲子,似乎颇有些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花解语被箫音吸引着,无意识的向着男子靠近,靠近,再靠近。 近了,两人都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倒影。 她的头越来越晕,意识也越来越迷糊,心是陶醉的,像是舒服的睡去般,嘴角挂着笑,倒在男子的怀中。 男子面上那冷硬的线条微微柔和了些,伸出修长的手指,微微的碰触了一下她莹润柔滑的面颊,然后又像触到电般飞快的缩了回去,苍白的脸上微微呈现出一丝红晕,嘴角也轻轻上扬着。 “主子,主子……” 林外传来焦急的呼唤声,那声音似乎盘旋在林外无从进来,声音的主人也渐渐焦躁起来…… 男子飞快的瞥了一眼桃林深处,收敛起微绽的笑容,犹豫了一下,挥手扫了一下林中,一道罡风袭向桃花林,似乎出现了一条道路。 男子垂眸看着花解语,脸色又柔和起来,沉吟片刻,拦腰抱起怀中的美人,如同空中飞鸟般,消失在山林的尽头。 不一会儿,御风三人焦灼的赶到这里。 “这里有人的脚印。”牧野灵指着一大一小的脚印说道。 “这个小的是主子的,似乎还有一个男人。”御风越加焦急。 “方才我们怎么也绕不进来,这会儿为什么能进来了?”四小姐一脸急躁,奇怪的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被布了阵的,那箫音便是阵眼,循着箫音才可找到这里,可惜,我们马上要进来时,那箫音便消失了。”御风一阵懊恼。 “这么说,主子是被那吹箫之人抓去了?”牧野灵脸色发白。 “我觉得不是,这里分明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是小妹心甘情愿走的?”四小姐抓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瞎猜也没用,我看还是分头找找吧。”御风强压着心头的慌张,沉声说道。 “好……” 山林间,四处游走着三抹急速行走的身影…… 夜幕已然降临,黑漆漆的山林显得阴森可怖。 三人神色狼狈的会面,彼此都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回去搬救兵吧。”四小姐双目通红。 “嗯……”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九十八章 一处隐蔽的,却宛如仙谷的山谷中,处处萦绕着鸟语花香,漫山遍野绚烂盛开的鲜花,不同时节却同时开放的花让人会误以为堕入了仙界的百花谷。 一个构造简单,结构大方的木屋中,古色古香的陈设和浓郁的书香气息让人感受到了温馨的味道。 袅袅升起的安神香,泛着淡青色缭绕在空中,产生一种如堕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花解语许久没有睡得如此安详了,似乎自穿越过来,每日都沉浸在阴谋与反阴谋中,神经紧绷,根本没有彻底休息过。 好舒服的睡眠啊,很少能有这样一夜无梦酣睡至天亮的感觉。 “哈……”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还没睁开眼睛便呼唤着,“灵儿……”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熟悉的清脆的声音。 “咦?”她迷糊的睁开眼睛,当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这布置的简单却干净整洁的地方,她可以肯定以前从没来过。 睡觉,睡觉前发生了什么?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方才分明还在桃花林,那醉人的箫音,那挺拔冷酷的男子,那似有若无的杀气,那…… 御风呢?灵儿呢?四姐呢?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冰凉凉,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那箫音有问题。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 她急忙察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依旧穿戴整齐,没有不妥。 忽然,她似乎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从侧面射过来。 她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深邃而又充满笑意的眼睛,那眼睛没有了方才的冰冷,有的只是戏谑和好奇。 “怎么,你醒了?”男子朗声问道,说话时,他眉睫轻挑,显示出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是谁,为什么将我掳来?”她心情坏透了,既担心御风他们遇到危险,又担心这个男子不安好心,更气恼自己警惕心太差。 “我是你的知音啊,你若不是被我的箫音所迷,如何会来到我这世外桃源?”男子似乎并不打算说真话,只是半认真,半调侃的回答道。 “放我回去吧,我的亲人正在焦急的寻找我,很多人会吃不好,睡不着的。”花解语扶额,无奈的祈求道。 “那怎么行,我如此孤寂,正好想要你陪我度过下半生呢,等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言语打动我的人,可见我们是极有缘分的。”男子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着,丝毫不顾及花解语的焦急。 “你要怎样才肯放我离去?”花解语索性摊牌。 “我说过,我对你有兴趣,所以,我要你陪我。”男子也极认真的回答。 “那总得让我和家里人说一声吧?” “不行,我这里很隐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男子很坚决。 “你的意思是,我从此便得生活在这里,就像一只笼中鸟一样,失去自由了?”花解语气急败坏的问道。 “怎么会,你想去哪儿,我会陪你去的。”男子难得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那还不是变相囚禁?”花解语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男子果然说到做到,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片刻不离。好在他对她倒也客气,从没有强迫她做过什么。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花解语心急如焚,她不在,将军府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 这天,她忽然看到天空中盘旋的袖珍鹰,心中像是看到了希望的火苗一样,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揣在怀中,借着如厕的当口,趁机拴在鹰腿上。 看着那高飞的鹰渐渐变成小黑点,她的心宛如一块石头落地,放松了很多,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不然便可以让将军府设法营救。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起码,大家会安心一些。 凌云和夫人每天都惆怅万千,两天过去了,花解语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大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撒开人马大找了两天,依旧是毫无头绪。 夫妻两终日哀声叹气,四姑娘也不断自责着,将军府一片愁云惨雾。 忽然,御风信息的拿着一封书信跑来。 “将军,主子有消息了,主子有消息了。” “什么,大家都欣喜万分的围了过来。” 凌云匆匆读罢,长长的舒了口气。 “大家不要紧张,舞儿外出遇到一个怪人,将她带到一个神秘的山谷,非要舞儿陪着他生活,无论怎样说都说不通,舞儿说只要寻到机会就跑出来,她很安全,那怪人对她很客气,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让这只鹰带话。” “爹,既然那只鹰可以寻到舞儿,我们何不跟踪那只鹰,寻到舞儿所在?”凌千铿蹙眉说道。 “嗯,这也是个好主意,等到明日试试吧。既然舞儿没事,那大家就先休息一天吧,这两日无日无夜的寻找,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回去吧。”凌云挥挥手,神情放松了许多。 翌日,花解语果然接到了凌云的回信,心中不免一阵激动。 她怕怪人看出端倪,所以没敢马上回信,只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在动笔。 她呆呆的坐在屋中,惆怅的望着屋外,默默的惦记着家中的人们。 忽然,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那黑衣男子又一次进来。 这几日来,他虽时时陪在花解语身旁,却很少说话,很多时候都是默默的注视着窗外,想着心事。 当然,因为心情不好,花解语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更遑论好言语了。 男子径直坐在花解语的面前,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突然由衷的说了一句。 “你真美。” “啊?”花解语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嘴唇呐呐着,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我是风澜国的五皇子,是先皇后的嫡亲儿子,也是继任皇位的第一人选,可是,我父皇是个薄情寡性的人,母后那般爱他,也没有留住他的心,他宠幸了一个有一个的妃嫔,生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儿子,母后终于不甘寂寞,郁郁寡欢而死,父皇却没有因为母后的过世而多照拂我这个儿子,所以,我被她的宠妃迫害的不得不诈死躲避追杀,很可悲吧?” 不知为何,一向冷清木讷的他,今日却像打开话匣子般,自己介绍起身份来。 虽然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她已断定出他绝非平常人,却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风澜国的五皇子,这一刻,他悲惨的身世打动了她,她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怜惜,不由有一种想要抚平他眉间的沟壑的冲动。 “我叫风无忧,无忧,却满是忧愁。”他有些自嘲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我,我是凌云将军的小女儿凌千舞,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愿意与你分享寂寞,每个人生下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别气馁,也许老天在什么地方补偿你也未可知。”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只是隐瞒了自己是沧月国女皇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我会试着理解你,帮助你,也请你敞开心扉,对我真诚以待,也许,我也可以帮到你什么忙。”花解语一脸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 男子盯着她的眼睛,冰山般沉静的眸子有了片刻融化的迹象。 “无忧,多好的名字,给你取名字的人肯定很爱你吧。”花解语依旧微笑着,一杯茶放到他的手中,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也许吧。”他忽然感染了她的情绪,心情也莫名的愉悦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吧,时常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也可以忘记一些不好的事物。”花解语起身轻移莲步,率先往门外走去。 “好啊。”风无忧莞尔,心情颇好的跟在后面。 桃花瓣纷飞,漫天花雨,旖旎的香风漫卷着泥土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中,带着醉人的味道,沁人心脾,让人回味无穷。 这样的美景只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才有吧,可是,隐居避世却是懦夫的行为,只有勇敢的面对,才能真正解决心中的困惑。 两人边走边聊,初时,只谈写轻松的话题,譬如萧的吹法,他的喜好,平日都做些什么, 随着话题的深入,花解语忽然对风无忧贵为皇子,却远避它乡的行为很不理解。 她犹豫了一些,转首笑着问道:“无忧,你我相识已有数日,我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你远走他乡,隐居至此?可以告诉我吗?” 风无忧面容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他默然静立,似乎与天地一般,一动不动。 许久,他才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 “其实不过是一个很俗的争权夺势的故事,只不过,我的母后去世的早,无权无势,又没有父亲的宠爱,便注定成为失败的那一个,而且是惨败,本来,我也无意皇位,可是,风澜国有传统,皇位传嫡不传长,所以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 他的声音缓缓的,语气是沉痛的,神情是凄凉的,满眼的悲伤,满眼的寂寥。 “无忧,别难过,身在皇家便有在皇家的悲哀,每家皆是如此。”花解语怜惜的看着他哀伤的眼睛,四周的空气中似乎也感染了他的情绪,一股郁结的气氛凝固在四周,久久不能散去。 “嗯,我也想开了,只想从此无牵无挂的生活,忘记曾经的身份。”他的语气蓦然有些轻松,虽然是一副要放下的样子,但花解语却看到了他的纠结。 他,是不甘心的吧。 “无忧,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短短数十载,如果终日在不快乐中度过,那恰好令亲者痛,仇者快。你若不甘心,大可放手一搏,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未可知。”花解语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果然,他的眼中有一抹凌厉一闪而逝,那是一种恨,不甘心的恨。 “不甘心又怎样,他们都背后有靠山,我却没有任何人支持,就连父皇,都是厌恶我的。”他垂着眸,似乎在尽力说服自己。 “不,许多事情,也许并不如表面看得那样,你的父皇对你的疏远和冷漠,也许也是他保护你的表现,不管别人如何,你永远也不要放弃自己,坚持信念,你会得到不一样的回报。”花解语回忆着自己的过往,结合着自己的经历劝解着他。 正在这时,碧空中一阵叫声,袖珍鹰犹豫着在高空中盘旋。 花解语偏头看了看风无忧,沉吟片刻,便伸手将鹰召唤下来,从它的腿上取出一张纸条,并当面展开。 不出所料,风无忧很是惊讶,但也仅限于此,他默默的退到一旁,等候花解语浏览着纸条上的内容。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有些发白。 原来,她不在的这些天中,风澜国竟然大举入侵崇武国,崇武国的皇帝已经派了凌云为元帅,前去御敌,如今,大军已经整顿完毕,将于三日后开拔到崇武国与风澜国的边境,石云镇。 “无忧,放我回去,你知道吗,风澜国已经向崇武国宣战,我父亲凌云将军被派往边境抵御外敌入侵,父亲出发在即,作为女儿,我必须去送一送他。”花解语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奇怪的是,风无忧并未有任何的惊讶,他平静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些许不舍。 “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罢了,你便回去吧,只是,此番起兵,并非是父皇的意思,而是给予成为太子的大皇子所为,他想要通过征讨崇武国,取得功名,然后在名正言顺的成为储君。”风无忧语气淡淡的道出一个事实,仿佛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事情。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她忽然有些气恼,生气他明明早已知道,却不告诉她。 “嗯,我是昨天知道的,不告诉你,只是想多留你一天而已。”风无忧眼神闪烁着,满满的复杂。 第一百章 “无忧,你愿意和我一同去风澜国吗?我帮你夺回政权。”她突然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样,只是觉得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有着这样干净气息的男子,若是成为皇帝,当是百姓之福吧。 他身形猛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瞪大眼睛望着她。 “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别说我在风澜国势力薄弱,就说这大皇子,他的母亲乃是当今贵妃,外祖父是兵部尚书,手握重权,靠山强大,我拿什么与他争,而且,你也不过是凌将军的女儿,手中并无兵权,仅仅凌将军也不可能感情用事,不顾国家利益帮助我。”他凝眉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若是我说,我有办法帮到你,你愿不愿意试试?”花解语神秘的笑着,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走到一株桃花树旁,立在树下,面向着风澜国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久得花解语觉得自己都快石化了,他才转过身,似是痛下决心般,定定的说道:“好,杀头不过碗大的疤,死有什么了不起,我豁出去了。” “呵呵,你大可不必如此视死如归的摸样,我可并不想死呢,我们相处的时日颇短,你对我不了解,要知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花解语轻笑出声,一脸轻松。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长的娇滴滴的绝世美人,不是应该在家刺绣,弹琴,极尽风雅之事吗?如何能对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这般运筹帷幄的样子?她究竟是什么人? 花解语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解,微笑着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说道:“你将你的势力告诉我,我们好好安排一下。” 势力?想到自己最后的那些隐蔽势力,风无忧有些犹豫,要知道,胜败在此一搏,如何能将底细交代给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呢?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那样澄澈,那样明媚,没有一丝一毫的污垢藏在其中,这样的人若是不可信,世上还有可信的人吗? 他想了想,闭着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已多了一些坚定。 只见他伸手摘下腰间的碧萧,放到唇边吹出一曲奇怪的曲子。 远处,几抹黑影由远及近而来。 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四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几人轻功卓绝,几个纵起便来到眼前,看到旁边立着的花解语,眼中飘过一丝惊讶,随即便跪地叩头道:“主子,不知召属下们来有何吩咐?” “国内情形如何?” “这……”为首的一位鹰目男子犹豫的看着花解语,欲语还休。 “自己人,无妨。”风无忧淡淡的瞥了一眼花解语,轻声说道。 一句自己人说的花解语心中暖洋洋的,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好啊。 “回主子,大皇子已经率领大军向边境进发,不过,二皇子党和大皇子党两相争持,一边主和,一边主站,朝中激流暗涌,此此大皇子须只胜不败,否则,威信便会大失。” “嗯,我们的人怎么样?” “这半年来,我们都在努力将自己人安插到朝中各处,所幸不负您所望,军机重地,皇宫,甚至是各位皇子府都有我们的线人,可以收集很多重要信息。” “嗯,不错,通知下去,本皇子今日要回风澜国,向我那亲爱的父皇讨要属于我的东西了。” “殿下,您真是这样想的?这……这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费我们这两年来的筹谋了。”男子眼中含泪,激动异常。 “好了,快去准备吧,明日来此,我会安排具体事宜。” “是。”四人深深叩头,转身离去,当四个黑点消失在远方时,桃树林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日在林中,我为何会晕倒?”花解语抿着唇,问出了这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其实,是我的箫音所致,那曲子名为安魂咒,可以让人暂时放松警惕,昏昏睡去。”风无忧略带歉意的说道。 “那为何我的手下迟迟寻不过来?” “因为我在林中布了阵,普通人自然进不了阵。” “为何我会进来?” “因为我今日外出,偶然看到了你,心中便想掳你来与我在这林中作伴,故意用箫音吸引你,然后布阵困住你的手下。”男子的眼中闪现一抹柔情。 花解语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吧,看在即将成为盟友的份上,我就先饶了你,不可再有下次,我这人最讨厌欺骗。”花解语嘟着嘴,向桃花林深处走去。 男子灼热的视线追随着她,紧跟着走了进去。 将军府 凌云一脸焦虑的走来走去,一旁站立的是他的三个儿子和四小姐,御风和牧野灵站在另一旁,同样是一脸忧愁的摸样。 “将军,五小姐回来了。”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上是掩不去的欣喜。 “哦,小妹回来了,在哪里?”四小姐急忙走过来,抓住管家的衣袖急急的问道,要知道,当日将花解语弄丢,这几日让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没有谁比她更渴望听到她的消息。 “就在外面。” “快请进来呀。” “不必请了,小妹回来了。”花解语百灵般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紧接着,一道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一章 “这位是……”凌云指着随后而至的风无忧,惊讶的问道。 “父亲,莫要担心,这位是风澜国的五皇子风无忧,此番是来帮助我们的。”花解语微笑的看着风无忧。 “风无忧见过凌将军。”风无忧不亢不卑的走上前来,微微施礼,态度却是谦恭的很。 “这……” 花解语急忙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讲述一番,众人纷纷看了看风无忧,只觉得不可思议。 大家重新见礼,分宾主坐下,仔细的商量了一番。 花解语命御风带着手札亲自前往云漠山,将那两千人带下山来,与凌云的大军一同开拔。 然后,她又让袖珍鹰传信给烈风,让他派出风云十八骑中的八人带着精卫前来相助,又命牧野灵前往天凌国带着充足的火药和石油来,并一同将火枪分队带来。 一切安排妥当,三日后,大军如期开拔。 三十万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边境石玉镇。 这座小镇人烟稀少,驻防却很坚固,许是边境的缘故,守军很是尽责。 花解语举起自制望远镜一看,发现敌方大军竟有五十万之多,看来,为了能都顺利成为太子,大皇子是下了血本的。 “舞儿,你手中拿着什么?”凌云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旁,出语奇怪的问道。 “哦,父亲,这叫望远镜,可以看到对方的军营情况。”花解语解释道,边说,边把手中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舞儿,这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东西吗?”凌云有些激动,爱不释手的左右端详着。 “父亲,您若喜欢,它就送给您了,我在做一个。这的确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那个世界,神奇的东西有很多,可惜,由于条件限制,能制作出来的却并不多。”花解语笑着说道。 “嗯,这可是好东西,谢谢舞儿了。” “父亲说哪里话,父女之间说什么谢,岂不见外?” “嘿嘿嘿……” “父亲,我想去镇里走走。” “好,你去吧。” 花解语看着这座偏僻却不荒凉的小镇,心中一阵难过,就是这样的边境才时时会受到帝国的侵扰,若是大陆一统了,百姓才会安居乐业吧。 前方一阵喧闹,花解语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原来前方有几个大汉正在狠命的揍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痛,捡起几粒石子打在大汉的身上,大汉向四周倒去,口中痛苦的哼哼着。 “他犯了什么错,让你们这样暴打他?”花解语边说边走到男子身边,两指搭着他的脉门,仔细的观察着。 “他不好好干活,我们自然要教训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回答道,满脸的不服气。 “他可曾卖身与你?”花解语轻轻的扶起男子,气愤的质问道。 “不曾,可是,他却说要给我们干活赎罪。” “赎什么罪?” “他说他罪孽深重,要赎罪以求谅解。” 花解语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男子,只见他瘦弱的摸样很是憔悴,一脸络腮胡须,皮肤黝黑,眼睛狭长细小,却炯炯有神。 “好了,你们赶快离开吧,这个人就留在我这里赎罪,和你们没关系了。” “那怎么行,此人一天能干三个人的活,他走了,谁来干活啊?” “这个够不够?”花解语不耐烦的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给那几个大汉。 “够了够了……嘻嘻嘻……” 她扶起男子,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寝室中,她为男子精心包扎了伤口,又扶着他躺在床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突然开口了。 “小姐,请为我签卖身契吧,如今,我便是你的人了。”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弄坏了嗓子的摸样。 “你伤好了可以离开,我并没有买下你。”花解语利落的收起手中的药品。 “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子,我哪儿也不去。”男子倔强的说道。 “等你伤好再说吧。”她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走了出去。 男子那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抹柔情,转眼即逝。 第102章 男子身体很健康,恢复能力奇快,短短几日便已无碍。可是,无论花解语如何劝说,他总是不肯离开这里。 无奈,她只好留下他,他说他叫忆昔,这个名字很奇怪,尤其是用在这个满脸络腮胡须,身形有些佝偻的人身上。 忆昔很勤快,每日抢着干活将军府上下的仆从都打心眼里喜欢他,既如此,花解语也就没有什么疑虑,让他长久的守在她的身边。 无忧很快便送来了消息,如今,风澜国正是内忧外患之时,虽然大皇子率领大军侵犯崇武国边境,但是那是徒造气势,国内一片乱七八糟,此时的他也只是急功近利,觊觎皇位而已。 花解语安排下去的事务都已准备妥当,只待出发。 沧月国一片安定祥和的大好景象令花解语十分放心的往风澜国而去。 凌云和花解语兵分两路,一明一暗的往风澜国而去。 不几日,凌云驻扎边境,与大皇子的大军形成对峙之势,只守不攻,将风澜国大军拖在边境上。 另一方面,花解语带着忆昔,御风,和牧野灵,与风无忧悄悄从小道潜回风澜国。 风澜国局势果然如风无忧所说,各皇子纷纷凝结自己的势力,各自对皇位虎视眈眈,只等着趁机一击,坐上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根本不顾国内臣民穷困潦倒,灾难重重。 这风澜国靠海,臣民多数靠捕鱼为生,若是遭遇海啸或飓风,四周的居民生活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很多居民家破人亡,若是没有朝廷的帮助,他们只能坐着等死,那状况很是凄惨。 因此,许多臣民对国内诸皇子内乱很是不满,民间的议论也很是不堪。 风澜国国都禹都花解语与风无忧一行无人在最大的一件客栈休息。 这间客栈后院住宿,前楼餐饮,风味小吃很是出名。 风无忧脸上戴着花解语给的一个精致的面具,遮住原本俊逸不凡的脸,现在的他看起来仅是一个富庶的少年公子,面容尽可以说是清秀而已。 “小二,将你家店中最拿手的小菜都端上来,再来一坛竹叶青。”风无忧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轻声慢语的吩咐着。 “是客官,您稍等。”小二将一条白毛巾利落的擦了擦桌子,然后甩在肩膀上,连跑带走的下楼去了。 果然有钱就是大爷,短短一刻钟,十几盘精致的小菜便络绎不绝的端了上来,果真不愧为禹都第一楼,色香味俱全,远远的香味便扑鼻而入,惹得人胃口大开。 花解语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边吃还边口齿不清的招呼着其余几个人:“快吃,真的很好吃啊。” 风无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举止优雅,样貌脱俗的绝色女子,吃相居然这样的粗鄙,不禁心中又是一番惊愕。 牧野灵乖巧的看看御风,低低的说道:“风哥哥,我们也吃吧。” “嗯。”御风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中露出一抹温柔。 忆昔默默的坐在花解语身侧,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似有什么话要说,却终是没有开口,径直抓起一双竹筷,优雅的吃了起来。 风无忧奇怪的看了看这赖在花解语身边的男子,此人外貌鄙陋,身形不佳,吃相却甚是优雅,仿佛大家所处的贵公子般,就连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也是长的骨节均匀,完美至极。 这一发现令他不得不对这汉子重新打量一番,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每个细节都是决胜的关键,这个男子这样煞费苦心的留在花解语身边,也许别有目的也未可知,好在,他是个贴心的人,那一举一动都透着对花解语真诚的关心,分毫破绽也看不出。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也许时间长了,此人是友是敌便会明了,大不了今后说话时小心些罢了。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脸上都露出来笑容,几日的风餐露宿,食物不是野味烧烤,便是清炖鱼汤,胃中都要淡出水了,这样一顿丰盛的饭食,如何不令大家食欲大增? 他们吃饭的雅间临街,是个绝好的视角,从雅间往楼下看,发生什么事都一目了然。 花解语满意的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正要提议回房间,忽听楼下一阵喧闹。 客栈门口似乎增添了许多兵士,还有一些官员不耐烦的骂骂咧咧。 “怎么回事?”花解语用手中的锦帕优雅的抹着樱唇,漫不经心的问方才的小伙计。 “唉,客官,我们禹都今日可是不太平,几位皇子暗中斗得甚紧,这不,京兆尹王大人特意带兵来查,说是今日禹都住进了可疑人物,非要逐一搜查出来不可,您们就多担待吧。”小二一脸歉意,揪起肩上的白毛巾擦着额际的汗水,满脸的无可奈何。 “额,知道了。” 看着小二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外,花解语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无忧,你说他们可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这也很难说,毕竟,这里是禹都,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但是,他们不会猜到是我回来了,因为,早在两年前,我便是已死的人。”风无忧一脸淡定,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大家心中都稍稍松了口气。 花解语忆及风无忧曾说过,两年前,他深受皇帝宠爱,排行第五,却处处不逊色与众位哥哥,因此变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均欲除之而后快,因此,他便被卷入了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中,被逼的不得不诈死逃命。 的确,如今的风澜国五皇子,是已死的人,饶是他们耳目众多,也绝难想到他会死而复生。 敲门声越加激烈,隐隐夹杂着吵杂的叫骂声。 接着,客栈的大门便被打开,几位官兵凶神恶煞般的冲上楼来,径直来到花解语他们所在的雅间。 一个一脸贪婪的头目吊着三角眼,不住的审视着屋中的几人,他来回走了几圈后,突然在风无忧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今日进入禹都?” 第103章 “回官爷,小民是外县来的商人,随行几人一同来禹都做药材生意,手中有通商关蝶为证,请官爷过目。”风无忧不慌不忙的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关蝶,连同一锭银子塞到那人手中。 那官兵接过关蝶,仔细查验一番后,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精瘦偏黄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那便没事了,今日禹都不甚安全,你等不要随意走动。”末了,他还好心的出言提醒着。 花解语心中冷笑,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等见利忘义的小人,无论投在谁的门下都是大不幸啊。 忆昔冷眼打量着那远走的官兵,眉睫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眼中精光闪过。 “好了,折腾了一天了,大家去休息吧。”花解语伸了个懒腰,慵懒的眯着眼睛,往后院住房走去。 春夜静好,只有那皎洁的月光还无私的铺泻着无水的银光。 客栈的后面是一片人工开辟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着清波,泛着盈盈的月色,显得静谧,安详。然而,这样美好的夜晚也是不平静地。 花解语伫立在湖边,听着身边黑衣人的报告,好看的眉毛不自禁的拧在一起,美丽的大眼睛中盈满浅愁。 “主子,如今的边境很不安宁,凌将军虽说已经成功的拖住了大皇子的势力,但是边城中不知怎样被透了毒,水源受到严重污染,将士们很多都中了毒,虽不至于毙命,却影响了身体,将军日夜操劳,主子的几位哥哥劳碌的很,所以,恐怕脱不了太久,主子须早做打算。” “嗯。”花解语满意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这便是她前些日子训练的情报收集员,他们已经开始在各国的政治舞台上活跃,并且表现出色。 “你将这个方子送到凌将军手中,此方可以抑制毒性,另外,送信给长乐宫,让他们送足够的药材到边境,务必保证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花解语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属下定将此方亲手送到凌将军手中,有了这些药材,大军想必可以多拖延一些时日。” “十日,十日即可。” “属下告退。” 黑色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很快消失在远方。 牧野灵从暗处走了出来。 “主子,我们要怎么办?” “进宫探探情况。” “宫内有接应我们的人,我去安排。” 翌日,乔装改扮的花解语和风无忧潜入风澜国皇宫,来到离天子最近的地方。 御林军迈着整齐的步子来回的巡视着,不多时便有不同的小队走过。 风无忧轻车熟路的从崇宁门进入,那里守候着花解语安排进去的一个暗卫。 花解语尾随其后,戏谑的低语:“五皇子果然轻车熟路,若不是你亲自带路,恐怕我们要绕上许久了。”她笑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古代的 皇宫似乎都建的像迷宫一样,难道是为了防御刺客入侵吗? “可笑的是,我堂堂风澜国皇子却要像做贼般鬼鬼祟祟偷入皇宫,真是偌大的讽刺。”风无忧无奈的苦笑着。 “不,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有笑到最后人才笑得最美。”花解语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对,本皇子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焉有不胜之理?”摈弃了方才的阴郁,风无忧一脸阳光的看着花解语。 “这是哪里?”花解语环顾四周,发现此处的宫苑格外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布置显示,这殿中之人必然不同寻常。 “这便是我父皇的寝宫。”风无忧的神色有些异常,淡淡的忧愁还带着些许的伤感。 “反正我们是夜探皇宫,不如进去看看你父皇如何?” “你疯了?这里的守卫比方才多了三倍,若是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你我恐怕难以逃离此地。” “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你父皇很愿意见你呢?” “这……”风无忧瞠目结舌,眼前的女人总是有一套诡异的言论,似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很有理。 “好了,走吧。”花解语一拉他的衣襟,不由分说的向里面潜去。 若说此处戒备森严,那倒的确是,别处都是一刻钟一换班,此处却是几分钟一换班,想要轻易潜入,还有瞅准时机。 趁着两班交替之际,风无忧带着花解语从偏殿而入。 一般的,皇帝的偏殿不会留人,除了近侍之外,就没有别人,而近侍身份低微,自然不会有成群结队的护卫,所以,这里便是进入的最佳地方。两人蒙着脸,进入最偏的一处宫殿,此处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过,满屋的灰尘呛得人只想打喷嚏。 “这是什么鬼地方?”花解语捂着嘴,皱眉问道。 “这里曾经住着对我最好的一个老太监,当初我成功逃出皇宫,也是他暗中相助的,可惜,那之后,他便被赐死了,许是这屋中阴气太重,父皇的那些身边人都不愿住进来。”风无忧满眼哀伤的看着每件物品,脚却刻不容缓的走到那张简陋的大床边。 一个隐在按住的按钮按下,床底竟出现一条幽深的暗道。 地道仅容两人并肩而行,四周布满土尘,一看便是是多年没有人来过所致。 花解语和风无忧手执火把,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地道下的阶梯延伸向远方,台阶的面上已经残损不堪,好在走路仍不成问题。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似乎是地道出口透出的烛光。 风无忧驻足静心听了听上面的动静,发觉没有异常,这才蹑手蹑脚的推开地道上遮掩的板子,率先跳了出去,然手又将手伸给花解语,将她也拉了上去。 这座大殿与其他处的都不同,那雄伟壮观,精美奢华的样子,分明就是皇帝的寝宫。 谁会料到,那条简陋深邃的地道居然通向尊贵天子的寝宫,真是不可思议。 “凌小姐,跟我来。”风无忧淡淡的充满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地道口在一面墙壁的后面,而这面墙竟然是暗室的墙壁。 风无忧轻车熟路的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伸手按下一个突出的按钮,暗室的门便打开了。 这是与皇帝寝宫相连的御书房。 书房布置整齐,错落有致,奇怪的是,皇帝久病,奏折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多,只有五六本的样子,而且都用红笔批过了。 花解语颇为不解的对风无忧说:“看来你父皇是个勤勉的人,病成这样,居然还能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了不起。”她随手拿起一般奏折,发现上面写道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两国交战之际,那些事关国体的大事,居然在奏折上见不到。 “我也觉得奇怪,据外臣说,父皇已经无法支撑玉体上早朝了,按理说应当不具有批阅奏折的能力,那么这些朱批又是谁写上去的呢,竟然模仿着父皇的字体,虽然有九分相似,但我的书法便是父皇所授,自然可以区分出不同。”风无忧蹙眉,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忧愁。 “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父皇了,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花解语笑着开解他说。 “嗯。”两人不在御书房停留,径直走向皇帝寝宫。 偌大的宫殿居然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不但没见一个内侍宫女,甚至连值班的护卫都没有。 两人纳闷的对视一眼,继续往里面走去。 黑漆漆的宫殿竟然没有一根火烛,就连一丝光亮都没有,两人愈加觉得不可思议。 重重纱幔后,一道黄色的身影半倚在床榻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花解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拉了拉风无忧的衣襟。 然而,此时的风无忧已经陷入从小到大皇帝对他的百般宠爱中去,神情异常,竟没有感觉到她的暗示,仍旧魔怔了般向床榻走去。 花解语见状,只好将几枚暗器收在袖中,只等发生异常时射将出去。 风无忧已经伫立在皇帝的面前,双手有些颤抖的摸上皇帝的脸,然而,沁心的冰凉惊醒了悲伤中的他。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他右手颤抖着伸向皇帝的鼻尖,果然,那里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花解语急忙走了过来,将袖中的夜明珠拿出来,凑到皇帝面前一看,只见此人雍容华贵,却形容枯蒿,脸色没有半分血色,分明是死去已久。 风无忧显然没有预料到此种情况,突然怔愣着,大脑一片空白。 花解语掩下心中的异样,壮着胆子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死亡居然有三天之久,尸体两臂上拴着绳子,看那样子,分明是被人操控着,隐在纱幔后,造成一种皇帝犹在的假象,借以控制朝中的大臣。 恐怕,幕后黑手是想要假传圣旨,谋朝篡位。 花解语心中一阵恶寒。 风澜国的内政与曾经的沧月国何其相似,不同的是,父皇终于等到了自己,将江山传给了可信之人,可风澜国的国君却含恨而终,也许他致死都不能瞑目,身边最亲的人亲手将他害死,这样的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父皇……呜呜呜……”再坚强的人也有懦弱的时候,风无忧纵然冷漠孤僻,但血脉至亲的离世还是让他颇受打击。 他压抑着内心的伤悲,低低的啜泣着。 那瘦削的双肩在哭泣中轻轻的耸动,看起来颇为伤情。 花解语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说道:“别难过了,还是好好想想,你父皇会不会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怎么会,父皇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风无忧无助的说道。 “那他可曾发布你死亡的消息?” “不曾。” “可有派人四处寻找你?” “三年从未间断。” “这不就对了,他一定相信你尚在人世,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好好想想,你父皇若是想藏东西的话,会藏在哪里?” 风无忧凝神仔细想了想,目光扫向一盆很是普通的盆景。 推荐新文《勾魂夺魄觅夫踪 他,为了守护心中最爱的人,毅然选择魂魄分散,堕入轮回。 当那朵娇艳的彼岸花悄悄绽放,妖娆蜕变,那抹天地精气孕育的精灵被她心上人的弟弟狠心囚禁。 如烟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的爱恋让她毅然选择为爱堕入万丈红尘,只为寻找前世之约。 她竞选神女,寻找七个拥有晶石的男子,辗转与各国阴谋之间,笑迎每日层出不穷的诡异阴谋,勇敢面对背后强大的敌人…用自己的智慧,友情,爱情,谱写一曲瑰丽的华章。 简介无能,敬请欣赏,若是看了前三章还不满意,再退出不迟。情节一: 梦瑶见状,急忙起身追至近前,想也未想,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喃喃说道:“不要走。” 曲殇身体蓦然一僵,身后的软温香玉的美好触感,让他心神一阵荡漾,浑身热血沸腾,欲望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他猛然转身,紧紧搂住梦瑶的纤腰,将她压向自己怀中,性感的薄唇狠狠含住她的樱唇,辗转吮吸,灵活的舌头如灵蛇般趁机而入,缠住她的香舌尽情嬉戏。 梦瑶却乍然睁开双眼,清澈的水眸中,不见一丝情欲,却充满了诡异。 “哗…”闪电般的光亮亮彻大殿,梦瑶手中的白色晶石发出耀眼的白光,将紧紧相拥的两人拢在中间,宫殿一阵地动山摇,金色的笼栏也渐渐消失。 “你…”曲殇乍然睁开双眼,蓝眸中盈满失望和愤恨。伸手便要推开她,然而,双手却使不出丝毫的气力。 他眼神复杂,似失望,似心痛,又或是其他,带着些许情伤,冰冷的言语中弥漫着地狱的气息,沉沉逸出:“你终究是为了他…”情节二: “咯咯咯…”梦瑶轻笑着飞过从花芯飞起,迂回着旋于龙辰濯身边,纤指微拧,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掩嘴笑着翩然而过,白色的霓裳裙飘曳在风中,荡起优美的弧度,宛如一位误堕红尘的仙子般,从众人眼前飘过,徒留一院迷醉人心的花香,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 “记着告诉你家三皇子,想念本小姐也不用以死明志嘛,看他这么可怜,今后若是再思念难耐,不如直接去将军府找我花梦瑶好了。”情节三: “淘气。”一声魅惑的低喃传到她的耳中,她惊恐的回首去望,却见无邪正笑吟吟的偎在她的身旁,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口中的气息柔湿的吹拂着她的耳垂,一阵酥痒的感觉袭来,心中宛如电击般,悸动不已。 “是你?”她惊喜的拉住他的衣襟,急急的问道:“你去了哪里?” “怎么,想我了?”男子答非所问的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压向自己。 情节四: “小瑶儿,你觊觎我的美色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呀,快将我身上的药性解除,我保管让你欲仙欲死,爽到极点。” “小兰子,本神女虽然觉得美色可以赏心悦目,但也不至于看上你这种货色,你的姿色只配卖入柳色馆供别种爱好的男子同欢同乐。”梦瑶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小瑶儿,你莫要口不对心了,若不是觊觎我的美色,你又何苦如此辛苦的将我骗来此地,又煞费苦心的对我下药啊,别担心,本太子也是颇为喜爱你的,就算没有下药,你也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兰月湛闷骚的对她眨着桃花眼,频频的电波击得她心中一阵酥麻,只觉肌肤上异状凸起增多起来。 … … … 第104章 那盆景虬枝交错,枝繁叶茂,想来定是栽种许久,没有二十年断然不会有如此规模。 风无忧伸手将那虬枝拨开,那里居然有一块微红的土壤,待得无忧将土壤端起,她才发现那土壤却并非是土壤,而是一种不透水的材质,里面空心,外有机关。 风无忧小心翼翼的将机关打开,里面居然露出黄色的一角锦帛。 他伸手将锦帛取出,慢慢展开,发现这居然是一张传位圣旨,所传之人,正是久已失踪的风无忧,除了那张圣旨,里面居然一并隐匿着一个晶石制成的小巧的虎符。 风无忧看到这两样东西,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哀恸,大哭起来。 他的父皇终究是惦念他的,早早的将圣旨和虎符藏于此盆景之中,因为此盆景中的秘密是他父子二人才知道的秘密,他竟一直相信风无忧会再次回来。 花解语眼眶不由湿润异常,声音哽咽的说道:“无忧,此地不可久留,你我还是出去早做打算,定不能让其他皇子阴谋得逞,你父皇遗体在此,我们还是早早的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吧。” 风无忧伸手拭去眼泪,面色悲痛的对着皇上的遗体三叩首,然后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两人顺着来时的地道又穿了出去。 夜色依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翌日,有了虎符的风无忧联络了朝中忠心的大臣,调动了京畿营的侍卫,发动了政变,在花解语火枪队和间谍分队的帮助下,彻底打垮了其他皇子的势力。 风无忧召回了远在边城的军队,与崇武国签订和平协议。 自此,一场一点而就的战争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风澜国国力本弱,经此一番折腾,愈加虚空,风无忧终日忙忙碌碌,致力于内乱后的百废待兴。 花解语看到重新意气风发的风无忧,心中颇为欣慰,带领御风,忆昔和牧野灵回到崇武国。 日子一天天过,舒适而惬意,花解语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重任,忘记了自己仍是沧月国的女皇。 然而,世上的事情并非是一番顺利的,凌云回府不久,便被皇帝召回宫中,加升为护国公,却乘机削去了他的兵权,彻底将其监控起来。 花解语深谙功高盖主的原来,政治的敏感性让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似乎那宫中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已经不再信任凌云,打算拿他开刀了。 果然,没过多久,凌云突然被召进宫中,以参加宫宴为由,彻夜未归。 将军府一府人忐忑不安,心惊胆战,在天亮时分,宫内传回消息,说凌云私自进入皇宫后院,进入庞妃之殿,见庞妃貌美,竟邪念骤起,意欲调戏,未遂,被打入天牢。 不久后,官府会差人来府擒拿府中众人,追究连坐责任。 花解语莫言想起历史上数例忠臣被污,满门抄斩的案例,一时间心中冰冷异常。 看来,这新皇帝嫌位子坐的太安稳了,想要来点新鲜的了。 那么,就如他所愿。正好,沧月国的女皇做腻了,正嫌沧月国版图不够大呢,他却送上门了。 花解语不动声色的暗暗布置着。 虽然府中人并未马上被带走,将军府外却以围满了御林军,生怕众人逃走。 翌日,傍晚,夕阳刚刚落下,一抹红色的人影便匆匆出现在她的面前。 花解语微怔,因为此人正是失踪已久,音讯具无的师兄,流云。 果然是不速之客呢,似乎每次遇见师兄,都会有一番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那么此次又是何事呢? “师兄,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看我?”花解语戏谑的看着他,眼中有种发人深省的光泽,此番行动如此隐秘,那寻找她的小鼠已被她弄坏了鼻子,他却依旧可以轻易的寻找到这里来,他的身份不由得人不深想。 “多日不见,师妹似乎生分了,怎么好像并不欢迎我似的?”流云不以为然的径直在她面前的木凳上坐下,那姿态优雅大方,似乎这里便是他自己的地盘一般。 “哪里,师妹真是好奇师兄的追踪能力,恐怕比之追踪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流云神色微赧,讪讪的笑道:“这也是师兄我思念你所致,其情可原嘛。”他掩饰性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深深的呷了一口,微垂的长睫有些颤抖,虽然他仪态大方,举止优雅,此时却泄露了他内心紧张的情绪。 花解语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师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流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色骤变,神色愈加不自然起来。 他没有立即答话,沉吟片刻才说道:“师妹,师兄的确遇到了难事,此番定要师妹出手相助不可。” “师兄请说。”花解语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妹,我本是崇武国的大皇子,你可知道?”流云蓦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怆然,饱经沧桑的眼睛中透出一丝无可奈何。 “哦?”花解语挑眉,这倒是新鲜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谁会想到,轩辕国柳色馆中的小倌居然是崇武国堂堂大皇子,恐怕这里边又隐藏了一段同室操戈的辛酸往事吧。 看着花解语将信将疑,流云深深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的将往事一一道来。 原来,十年前,流云还是崇武国的大皇子时,他的母后,也就是先皇后柳氏被皇帝的新宠,秦贵妃娘娘联合内务太监,下毒毒死,事后,恶毒的秦妃还派出高手追杀逃亡在外的流云。 在后有追兵,前有断崖的惨境下,流云和花解语的师傅出现了,他出手救下流云,收了他做自己的大弟子,从此,他刻苦练功,亲手创立暗阁,培植了手下一大批忠勇之士,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回朝手刃仇人,为母后报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十年过去了,他的势力逐渐壮大,但是朝中秦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将她的亲生儿子,二皇子流风册封为太子殿下,荣宠依旧,势力愈加庞大,几乎可以只手遮天。 前些天,他听说崇武国皇帝身体衰弱,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退到皇家别院去休养,这个消息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将流云的自信心击得粉碎,他意识到,此番孤身应战绝无胜算,便想到已是沧月国女皇的师妹。 花解语平静的听完流云的叙述,他所说的事情她听凌云说过,据说,那个现任太子骄奢淫逸,好色无道,是个不能担当重任的家伙,而且,最近他听取手下佞臣个挑唆,竟然有意疏远凌云,妄想夺回他手中的兵权。 这等祸国殃民的家伙的确惹人讨厌,可是,她又凭什么帮流云呢? “师兄说自己是皇子,可有证据?”流云凝视她片刻,眼中有抹神伤飘过,却没有做声,径自从袖中取出一块玉质的牌子递到她的手中。 这牌子花解语认识,正是崇武国皇子的身份象征,据流云说一共三块,三位皇子每人一块,只是,当年大皇子失踪,玉牌也随之不知下落。 “好,师兄想要师妹如何帮你?”花解语垂着眸,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我想重回崇武,希望得到凌云将军的支持,我自己还有一股势力,可以和二皇子分庭抗争,再加上凌将军的支持,胜算就大了很多,如果师妹的沧月国也能公开支持我的话,我想,做崇武国下一任的储君应该没有问题。”流云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花解语心中却是异常难受,原来自己的师兄,口口声声爱护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也终是逃不过权势的吸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良久,流云得不到回应,他有些焦急了,父王马上就要不行了,等到他薨逝,自己再回去已经没有意义,如今的筹码就捏在花解语的手中,看到她默默无语,他怎能不着急。 “哈哈……师兄莫要着急,师妹有说过不帮你吗,只是,师妹作为沧月国的女皇,自然要为自己的国家做打算,要对得起臣民,相信即便是师兄在崇武国即位也会如此吧,所以,师妹想,如果苍月公开支持崇武国,总要有些利益去说服臣民吧,要知道,我的那些臣子们很是难缠啊。” 花解语有以下每一下的敲击着桌子,杂乱无章的节奏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有些诡异,就如暴雨中的雨滴滴落屋顶时,那冗长枯燥,让人心慌的感觉。 “你想要什么?”流云微微怔愣,之后便是了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永久的朋友和亲人,她这样做,反而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如此看来,她是同意了,那就好。 “不久的将来,我要让这片大陆结束互相争斗,战火纷飞的生活,让每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百姓都开心的过好每一天,不愁吃,不愁穿,生活安稳,阖家团圆。”花解语的语气淡淡的,向对知己倾诉般,将自己的心愿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流云显然明白了她的意图,打断她的话语说道:“师妹莫要和我客气,尽管直说。” “就是说,我要一统天下,做这片大陆的女皇,让四海一统,永世流传。”她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他的心上,留下的就是震惊。 “师妹要攻占四国?” “不,我没有那么血腥,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和平解决,四国的国君届时可以留任,只是须岁岁向我朝朝贡,接受统一的安排,不再挑起战火和混乱。师兄要做的,只是签下一份协议,议定在师兄继任崇武国的皇帝后,若是天下一统,你也顺应形势,和平归降,至于皇位,那当然还是你的。” 花解语静静的看着流云,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愕而不动于衷,她像一个控制天下的真正帝君一样,带着俾睨天下的雄心壮志,怀着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想要彻底将百姓脱离战乱和动荡。 “师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我流云对师妹又有了全新的认识,我会签下降书,但是,莫怪师兄没有提醒你,前途坎坷,有数不清的荆棘和暗潮等着你,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需要拨开云雾才能看清真相,我流云并非留恋那个人人羡慕的皇位,只是抛却不了母后的血海深仇,只要恩能报仇,就算将来让我离开皇位都没有关系。” “好,一言为定。” “御风。”一身黑衣的御风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流云,旁若无人的走到花解语身边,抱拳说了声:“主子,有何吩咐?” 花解语将流云写下的降书揣在怀中,对他说道:“通知烈风,全力支持崇武国大皇子曲流云争夺皇位。” “是。” 花解语的手下是高效的,短短十天,他们便协助流云在崇武国站稳了脚跟,再加上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凌云的支持,崇武国的大皇子毫无悬念的登上了储君的位置,只待皇帝驾崩便立即登基。 事情不过半个月,崇武国的皇帝果然如流云预料的一样,猝然驾崩,大皇子曲流云顺利登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流云将军被封为护国公,成为与皇亲一般尊崇的人物。 不久后,二皇子的母后因为当年毒害先皇后,事情被揭发,母子两人均被赐三尺白绫,吊死在皇家皇陵,自此,皇子之乱告一段落。 花解语启程回沧月国,临行前,流云恋恋不舍的对她说道:“师妹,如果曾经师兄欺骗过你什么,不要记恨我好吗?因为,欺骗你,我的心比你难受一百倍。” 花解语隐隐觉得他的话暗有所指,想起师父离奇的死亡,不由心中疑惑更重,三国已经安定,也许,她该会崇武国去看看了。 她返回沧月国,细细的将离开的时候累积的奏折一一批阅,又与云铿等人商量了国家下一步发展的方向,便起身秘密潜入轩辕国。 一路上,忆昔出奇的沉默,除了安分的守在她的身边,便是默默的望着远方,那是轩辕国的方向。 花解语盯着忆昔挺拔的身影,从来没有觉得他的背影如此熟悉,居然如此的像那个人,她的心不可遏制的跳动,原来,自己装作冷漠,实际上,对他却从未忘情。 “忆昔,你过来。”花解语慵懒的躺在软椅上,对他招招手,那摸样,风情万种,分明是勾引人的样子。 忆昔迷糊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他沉默的走了过来,只是,笼子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起。 “听说你是轩辕国的人,不知以前住在哪里啊?”花解语笑眯眯的看着他黑乎乎的络腮胡须,心里想着,刮去着满脸的胡须,他的样子自己会不会熟悉一点。 “是,我家住在轩辕国的边城,很久以前毁在战火中,忆昔已经没有亲人了,有的只是无尽的回忆而已。”忆昔的语气有些寂寥,扑朔迷离的眼神中真真假假的闪动着。 “哦,是我提到你的伤心处了。”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忆昔的身边,绕着他好奇的走来走去,近距离的打量着这张粗狂的,与那个他没有半分相似的脸,为何她总是将那个他与眼前的忆昔重合呢?难道,是思念他了吗?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就到轩辕国都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保存体力是最重要的。”她无力的导向软椅,就像什么信念突然消失般,没有半分精神。 忆昔没有动,神色复杂的看了花解语很久,她那紧闭的双眸上遮着两把小刷子般的长睫毛,俏皮的抖动着,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他的心不由又动了动。嘴唇嗫喏着, 他下了下狠心,转身决然离开。假寐的花解语睁开眼睛,眼中溢出水雾。 若真是他,她该怎么做,师傅的死,将两人面前横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每当想要跨越的时候,心都会不可控制的痛。 推荐《勾魂夺魄觅夫踪 他,为了守护心中最爱的人,毅然选择魂魄分散,堕入轮回。 当那朵娇艳的彼岸花悄悄绽放,妖娆蜕变,那抹天地精气孕育的精灵被她心上人的弟弟狠心囚禁。 如烟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的爱恋让她毅然选择为爱堕入万丈红尘,只为寻找前世之约。 她竞选神女,寻找七个拥有晶石的男子,辗转与各国阴谋之间,笑迎每日层出不穷的诡异阴谋,勇敢面对背后强大的敌人…用自己的智慧,友情,爱情,谱写一曲瑰丽的华章。 简介无能,敬请欣赏,若是看了前三章还不满意,再退出不迟。情节一: 梦瑶见状,急忙起身追至近前,想也未想,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喃喃说道:“不要走。” 曲殇身体蓦然一僵,身后的软温香玉的美好触感,让他心神一阵荡漾,浑身热血沸腾,欲望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他猛然转身,紧紧搂住梦瑶的纤腰,将她压向自己怀中,性感的薄唇狠狠含住她的樱唇,辗转吮吸,灵活的舌头如灵蛇般趁机而入,缠住她的香舌尽情嬉戏。 梦瑶却乍然睁开双眼,清澈的水眸中,不见一丝情欲,却充满了诡异。 “哗…”闪电般的光亮亮彻大殿,梦瑶手中的白色晶石发出耀眼的白光,将紧紧相拥的两人拢在中间,宫殿一阵地动山摇,金色的笼栏也渐渐消失。 “你…”曲殇乍然睁开双眼,蓝眸中盈满失望和愤恨。伸手便要推开她,然而,双手却使不出丝毫的气力。 他眼神复杂,似失望,似心痛,又或是其他,带着些许情伤,冰冷的言语中弥漫着地狱的气息,沉沉逸出:“你终究是为了他…”情节二: “咯咯咯…”梦瑶轻笑着飞过从花芯飞起,迂回着旋于龙辰濯身边,纤指微拧,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掩嘴笑着翩然而过,白色的霓裳裙飘曳在风中,荡起优美的弧度,宛如一位误堕红尘的仙子般,从众人眼前飘过,徒留一院迷醉人心的花香,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 “记着告诉你家三皇子,想念本小姐也不用以死明志嘛,看他这么可怜,今后若是再思念难耐,不如直接去将军府找我花梦瑶好了。”情节三: “淘气。”一声魅惑的低喃传到她的耳中,她惊恐的回首去望,却见无邪正笑吟吟的偎在她的身旁,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口中的气息柔湿的吹拂着她的耳垂,一阵酥痒的感觉袭来,心中宛如电击般,悸动不已。 “是你?”她惊喜的拉住他的衣襟,急急的问道:“你去了哪里?” “怎么,想我了?”男子答非所问的环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压向自己。 情节四: “小瑶儿,你觊觎我的美色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呀,快将我身上的药性解除,我保管让你欲仙欲死,爽到极点。” “小兰子,本神女虽然觉得美色可以赏心悦目,但也不至于看上你这种货色,你的姿色只配卖入柳色馆供别种爱好的男子同欢同乐。”梦瑶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小瑶儿,你莫要口不对心了,若不是觊觎我的美色,你又何苦如此辛苦的将我骗来此地,又煞费苦心的对我下药啊,别担心,本太子也是颇为喜爱你的,就算没有下药,你也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兰月湛闷骚的对她眨着桃花眼,频频的电波击得她心中一阵酥麻,只觉肌肤上异状凸起增多起来。 … … … 第105章 轩辕国,此时正进行着一场夺位大战,两方势力当然是大皇子和逸楚渊。 梦瑶微服而行,绕过繁华的大街,来到昔日居住的睿王府,王府建筑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她黯然垂首。 忆昔守在她的身侧,转头看着她娇美的侧脸,眼中漾出一抹柔情。 几匹马飞奔而过,马上坐着的正是无月和无尘,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竟似刚刚经过一番长途跋涉般。 花解语急忙拉着忆昔藏到墙角,闭着眼睛感受着心中砰砰的剧跳。 看两人的样子,似乎是刚办了什么急事,素来不离逸楚渊身侧的无月和无尘今日为何未曾和他在一起?难道?她突然想起今日轩辕国的内乱,心中骤然一紧。 “忆昔,我今晚要去一趟皇宫,你自己要小心些。”花解语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会全黑下来,届时,接着夜色掩映,她已经要去宫中看看情况,虽然已经下决心将他放下,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就当是对他的最后关心吧。 忆昔唇角上扬,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两人急速回到下榻的客栈,花解语换了一套夜行衣,挨过了最喧闹的时刻,顺着去往宫中的大道急速而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刚刚离开后,一道黑影尾随在她的身后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而行。 进来过皇宫几次的花解语忽然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原本恢宏的皇帝寝宫,此时却不知坐落在哪个方向,她心中焦虑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座仅此与皇帝寝宫的宫殿。 她看到侍女和侍卫们都远远的巡视着,并未有走近的迹象,不由对这一现象好奇不已。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大殿,大殿宽敞明亮,内殿有火烛摇曳。 她心中更为好奇,这样的宫殿必然是哪位妃子居住的场所,怎会没有宫女太监服侍在殿外? 内殿的火烛原来越明,隐隐还有说话声传来,偌大的宫殿中,若是女子说话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里面竟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没错,是男人的声音,而且还莫名有些熟悉。 难道,是皇上? 花解语摇摇头,摒弃了这个猜想,那声音不是皇上的。 近了,愈加近了。 她斜倚着屏风,顺着缝隙往里面看去。 里面一个伟岸的男子背身站着,对面站着一个宫装女子,那脸面,竟是柳皇后。 她的手中握出细密的汗水,心中某个答案似要呼啸而出。 这时,那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看年纪,似有四十岁左右。 “宝贝,再等等,我们的孩儿便可以登上那张宝座,逸楚渊那个孽种,我们也可以彻底消灭。” “师兄,我们的孩子就要配得上最好的,几十年前,那张宝座就是你的,现在,我们只是将它夺回来而已。”柳皇后一脸妩媚,柔弱无骨的靠着男子。 “那狗皇帝恐怕到死也不知道,他的大皇子竟是我的儿子,哈哈哈” 男子放声大笑,花解语的心却一寸寸凝结。 “谁?”男子警觉的转过头,厉声问道。 “是我,师傅。”花解语冷冷的答道,面无表情的从屏风后走出。 男子一怔,一抹诧异和紧张一闪而逝。 “原来是舞儿,怎么,沧月国的女皇做得可得心应手?” “当然,舞儿忽然很是想念师傅,本以为师傅和师娘已经在地下相聚,不想还有活着想见的一天。” 男子脸色微僵,讪讪的笑着。 “舞儿,师傅瞒着你是师傅的不对,可是你不也因祸得福,得到了沧月国的皇位吗?” “是啊,舞儿很是感激师傅呢,只是心中尚有一事未明,还请师傅解惑。” “你问吧。” “那日,师娘明明被关在游龙堡的地牢中,为何那样防守严密的地方,你们也轻易进去了?” “还不是逸楚渊那个好表妹,是她透露了消息,告知了我们游龙堡的入口,而且,舞儿也功不可没呢,你可知道,你每晚做梦过后,屋中都有淡淡的馨香,那是一种刺激记忆的香,久而久之便会渗入肌肤,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那个味道,只要特训的白鼠带路,便会轻易得知你走过的路线,偏偏,你那晚去过地牢,所以,我们便轻而易举的救走了你师娘。” 男子脸上有些得意,那张依旧俊朗的脸上肤色苍白,也许是终年不见阳光的原因,看起来面目可憎。 “师傅是否现在可以告知舞儿您的真实身份了?” “哎,一言难尽,为师是当今轩辕国皇帝的亲弟弟逸楚无风,因当年带兵夺位兵败,不得已才隐退凤凰城,幸遇凤凰城城主,渐渐发展出如今的势力。” 花解语一怔,当今皇上的弟弟,那便是逸楚渊的亲叔叔了,叔侄相残,这恐怕只是在皇室中才存在的事情。 “舞儿,师傅不该骗你,师傅对不起你。” 男子一步步靠近,站在花解语一步之遥的地方,趁着她发愣之际,一伸手便掐住她的咽喉。 她神情酸楚的看着他,艰难的说道:“师傅,从我出现在这里,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对吗,我只是一颗棋子对吗?”她的眼睛很平静,眼神却有些涣散,目光透过那座屏风不知飘到什么地方。 男子眼神中有些挣扎,却终是敌不过心中私欲。 “要怪就怪你运气太差吧。”男子手下正要用力。 “住手。”急急的声音传来,屏风后转出一抹挺拔的身影。 看着那张久违的俊颜,她泪眼模糊。 他终于来了,为了救她而来。 “你快走,还来做什么,难道你害我还害的不够吗?”她狠下心肠斥骂着他,希望让他尽快离开这里。 “不,我不会再离开,没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 花解语心中剧痛,眼泪如雨而下。 “你何苦。” “够了,好一幅情深意浓的画面,你们选择吧,总有一个要死。”逸楚无风冷酷的说道。 “我。” “我。”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然后相视苦笑。 “逸楚渊,要想救她,先自废武功。” “不要。”花解语惊惧的喊道。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先放开她。” “不行,你废到一半时我再放。” “好,”逸楚渊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到头顶,冉冉的白雾不断从他头顶升起。 “不要,不要,渊,不要废掉武功。”花解语泪眼婆娑的哭喊着。 逸楚渊渐渐惨白的脸挤出一丝笑容。 逸楚无风放开了她,她跌跌撞撞的向逸楚渊跑去,不想,逸楚无风却在她背后运功,往她身上全力一击。 逸楚渊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她身后一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逸楚无风凌厉的攻势,他的身体宛如掉线的风筝,飘飘摇摇的落下。 “渊……”花解语凄厉的喊着,将他的身体抱在怀中,惊恐的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的唇紧紧抿着,唇角的挂着蜿蜒流下的血迹。 “主子,主子。”无尘,无月从殿外冲进来,无尘迅速将手指搭在他的脉上,眉头紧皱起来。 “夫人,主子情况不妙,轻容属下将他带回医治。”无尘脸色阴郁,声音客气而疏离。 “嗯。”她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的身体,看着他被无尘抱走,心中像被剜掉一块血肉般,生疼。 她冷冷的转过头,盯着逸楚无风,一字一句的说道:“从现在起,你我恩断义绝,你若识趣,就自我了断吧,否则,我会让你活得很悲惨。” “哈哈哈,小丫头,你有几斤几两,你师傅我会不知道吗?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好,我们拭目以待。” “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个士兵惊惧的跑进殿来。 “王爷,不好了,西面的宫门被炸开了,一群黑衣人迅速占领了宫门,我们的人尽数被一种奇怪的管子发出的暗器杀死,怎么办?” 逸楚无风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有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东面的宫门被攻占,我们的人被尽数杀死。” “报,北面的宫门被炸开。” “报,南面的宫门被炸开。” “怎样,师傅,这样的感觉如何,你多年的辛苦付之一炬,可曾后悔?”花解语冷冷的斜睥着他,淡漠的说道。 “是你,难道是你?”逸楚无风不敢相信的指着她。 “是啊,是我,就在你一击击向我的时候,我便放飞了信号,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没有完全的计划,我是绝不会贸然闯宫的。” 逸楚无风蓦然想起那个冲天而发的礼花,那是信号,原来那是信号,百密一疏啊,百密一疏啊。 他踉跄的后退着,柳皇后也惨白着脸,靠在他的身上,无声的啜泣着。 瞬间,皇宫一阵厮杀声,枪支的脆响声,痛苦的哭喊声,汇成一曲凄惨的乐曲,回旋在皇宫的上空。 御风和烈日推着被俘的大皇子,推到花解语所在的宫殿中。 “皇儿。”柳皇后急忙想要冲过去,却被御风和烈日挡住。 “主子,这三人怎么处理?” “将他们绑了,慢慢折磨,若是逸楚渊醒不过来,我就让他们尽数陪葬。”花解语语气中透着狠戾,双拳紧握。 逸楚无风正要做困兽之斗,花解语却接下匕首,放到大皇子的颈间,“住手,再动我就杀了他。” 逸楚无风果然一脸沉痛的停了手,默默的看着大皇子,一脸的疼惜。 三人被俘,花解语正要将其带走,外面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一身明黄色的皇上精神抖擞的从殿外走进。 花解语愕然的与他对视着,据传他已经病入膏肓,为何此时会精神奕奕的出现在这里,而且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皇帝微笑着对她说道:“孩子,谢谢你,若不是你,这几个叛逆之臣便不会如此快的伏法。真是多谢你了。” 花解语目光闪烁,冷冷的看着他,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装病?” “额,若是朕不装病,又如何让朕的弟弟露出狐狸尾巴呢?” 在场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最狡猾的还是皇帝,他设计了这场局,还将所有的人包括他最爱的儿子也算计其中。 “你。”梦瑶眼中飞快的掠过失望,这就是帝王,冷心冷清的帝王。 她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睿王府中,逸楚渊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花解语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喃喃自语:“渊,醒来吧,我再也不闹情绪了,从今往后,我们忘记过去不愉快的事情,好好的过日子,我会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醒来吧,你说过,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难道你都忘了吗?” 三天了,他不吃不喝的躺在这里,像个活死人一样,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都会离去。 花解语心痛的守在旁边,脸色憔悴,眼眶深陷,双目无神。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样去救你? 她眼中噙着泪,悲痛欲绝。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主意。 她转身,从桌上拿来一个瓷碗,用匕首将自己的玉腕割破,殷红的血蜿蜒流下,流满整整一碗,她含了一口,对着逸楚渊的嘴喂下去,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那晚血喂完。 失血过度的她靠在床边渐渐昏睡过去。 逸楚渊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他和花解语快乐的生活,幸福,甜蜜,甜蜜的他都不愿醒来,忽然,一阵血雾飞舞,她失去了踪影,只听耳边传来她殷切焦虑的呼喊声,他心中一惊,骤然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她惨白的脸,和血迹模糊的手腕。 他看到那只残留着血迹的碗,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她曾误食灵果,想必,她便是想用自己的血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他热泪盈眶,伸手轻抚着那张常在梦中出现的脸,心中一阵酸涩,却又甜蜜异常。 “渊。”花解语哑着嗓子,惊喜的看着他,“你醒了?” “嗯。”他绽出笑容。 一个月后,皇帝为他们重新举行了大婚,这一次,两人终于心心相印的走在一起。 婚后,花解语要回沧月国,逸楚渊陪同。 半年后,轩辕皇帝传位逸楚渊。 接着,逸楚渊向沧月国称臣,自此,苍月和轩辕合为一国。 一年后,逸楚渊和花解语的双胞胎儿子出生,花解语为他们命名为忆昔,忆朝,为了纪念逸楚渊默默以忆昔之名陪在花解语身侧。 两年后,四国一同,另外两国分别地上降书,自动称臣。 花解语在位十五年,传位于她的长子逸楚忆朝,之后随逸楚渊游览山水,隐居山野。 一代女皇终身只有逸楚渊一位皇夫,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推荐《恋上极品妖孽 内容简介: 揭掉伪装的兰溪美丽惊人,令纨绔子弟凌志远心生歹念,兰溪强硬逃离,却遇妖孽男冷云澈,机缘巧合下的亲密接触,让她招惹了一个混吃混合,假装失忆的大麻烦。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特殊关系让两人彻底纠缠在一起,一次次幽默激烈的斗争后,两人的感情渐渐升温。 就在他们许下三生约定,感情浓烈之时,往日父母辈的恩怨露出水面。亲情,爱情,人伦,纠葛不休,看他们如何在困难重重下坚守爱情阵地,步入结婚的殿堂? 一个甜蜜曲折的宠恋故事,一个至真至情的妖孽男子,一个坚强勇敢的执着女人,一段真挚永恒的钻石浴火爱情。 情节透露: 情节一:她习惯性的伸懒腰,胳膊触碰到身旁一个温软的物体。这是…… “啊……”一声恐怖的尖叫响彻小楼,身旁的冷云澈放开搂着她纤腰的手臂,用手侧支起脑袋,歪着头看着他,用慵懒磁性的声音问道:“怎么了,溪?” “你,你怎么在我床上?”兰溪惊恐的指着他,惊魂未定的问道。 “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不是应该睡在一起吗?”冷云澈心中暗自好笑,逗弄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似乎很有趣。 “你对我做了什么?”兰溪抱着胸,低垂的睡衣领口让她感到尴尬。 “该做的都做了。” “砰。”门被大力推开,兰溪愕然看向门口,三颗小脑袋齐齐的钻了进来。 “妈咪,怎么了?”无忧疑惑的问道,看到兰溪和冷云澈亲密的样子很是纳闷。 “没什么,爹地和你妈咪只是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情。”冷云澈顺势将兰溪抱入怀中,下巴轻蹭着兰溪的脸颊。 “哦……”三个孩子一副了然的样子,“爹地,妈咪你们继续,时间还早。”莫忧像个大人般嘱咐着。 看着退出去的三个孩子,兰溪一阵懊恼。 “妈咪,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忘忧复又进来补充道。 兰溪嘴角抽搐着,额头飞起数道黑线。 情节二: 兰溪拼命的甩了甩头,视线从他惨不忍睹的前胸游移到性感的下巴之上,惊愕的看着他诱人的红唇张张合合,支离破碎的片段侵袭着她快要裂开的脑袋,昨日梦中熟透的樱桃与眼前的红唇重合在一起,她陡然一惊,难道,昨日的新鲜欲滴的樱桃竟是他的唇? 她的视线胆战心惊的巡回在他暧昧丛生的上身和有些红肿的嘴唇上,心中愈来愈悲凉,保了二十二年的贞洁就这样失去了,可气的是,她却没有丝毫印象,不是说,那会很销魂吗?如今,销魂没有,头痛欲裂倒是真的,酗酒害人啊,酗酒害人。 情节三: 兰溪悠悠醒转,唇上柔软的触感不可思议的美好,这是…… “冷云澈,你在干什么?”兰溪惊愕的一把推开伏在自己胸前的冷云澈,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委屈。 “我不这样做你就快死了,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你懂不懂,笨女人。”冷云澈又气又可笑。 “不许叫我笨女人。”兰溪摸了摸脖子,喉咙中仍旧烧灼的厉害,看来呛入的水不少。 “好。”冷云澈再次迫近。 “你的味道真不错。”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唔……”下一瞬,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由浅至深,缠绵悱恻,灵舌纠缠,热情异常。 推荐《天雷魅地凤 剧情简介: 通俗版:花痴变郡主,冷少变王爷,不是变化快,剧情太澎湃。 万恶的旧社会,成就多少怨男恨女,看我一笑而过,一纸休书休皇家王爷,将皇朝尊严踩于足下。 男尊女卑,卑鄙的锁心桎梏,我若争得天下,必将男女平等的远大理想发扬光大。 败絮其外,金玉其内的睿智郡主,身负血海深仇,忍辱负重,避祸他乡,果敢烈性,抗皇命,休王爷,驰骋各国,辗转沙场,巾帼不让须眉,铁血铮铮,傲骨天成。 名满江湖的天才公子,玉树兰芝,惊才绝绝,生性孤傲,为花痴郡主,甘愿折腰,从此化作外表冷清,内里腹黑热烈的天雷,誓要勾到脾气火爆,性格迷糊的隐凤,从此比翼双飞,共享天下。 一出挣扎于压倒和被压倒的狗血戏码,一场纠结于勾引与被勾引的旷世炽恋,情感碰撞比较激烈,火花四溅,激情澎湃。 女主慢慢强大中,有异能,有智慧,善扮猪吃老虎。男主隐藏很深,背景很强大,实力很非凡,容貌无双,善魅惑,邪肆,腹黑,温柔体贴,是万能的梦中情人。 童话版: 一只刁蛮美丽的猫见到了传说中披着羊皮的狼,恋上了狼的儒雅与俊朗,谁知,这一切都是表象,狼的野心是,傻猫,来吧,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统统被我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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