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之心》 1.神秘天珠 王景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那个藏族男子的衣领,那个若隐若现的天珠好似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女明星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那个藏族小伙子年龄应该与王景相仿,可高原的气候铸就了他铁塔般的身躯与黑铁一样黝黑的肌肤,那孔武有力的身躯让人望而却步,站在他面前的人会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座巍峨的雪山。 可此刻的王景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那炽热的眼神表现出了一种最原始的渴望。这种眼神让任何人看了后都会心生厌恶,可那个藏族的小伙子却表现的很是自然,双眼平静的如同圣湖玛旁措里的水。 自从不小心看到了对面那个藏族小伙子脖子上的天珠他便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风景了,火车摩擦铁轨的轰响声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思绪。 “孩子请收起你那狼一般嗜血的目光。” 低沉的话语将王景的目光引向了那个藏族小伙子的身旁,一个佝偻着背的干瘦老人。一套黑色的藏袍套在身上,布满皱纹的脸庞好似一张枯死的老树皮。 “多吉……” 藏族小伙子的呼喊让那个老人瞬间止住了还要讲的话语,像个孩子似的乖乖的低下了头颅念起了佛经,老人手上捻的那串血红色的星月菩提念珠让王景再次大吃一惊。 这串念珠想必已经被那位叫做多吉的老人持数了好些年了,星点之间逐渐开裂,表面出现了丰富的裂纹,犹如繁星相连汇成美妙的星座。那老绿松石的佛头,老蜜蜡的隔珠,老兽牙的卡子无一不在撞击着王景的肾上腺分泌出大量的激素。 在藏区几乎人人信佛,男女老幼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有与佛教相关的饰品,可寻常牧民多数佩戴的都是琉璃等物的仿制品,就那藏族小伙子脖子上的天珠要是拿到北京拍卖的话估计被喊到一百万都止不住。即便是那老人手上的那串念珠估计也要值个八九万。 这一老一少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藏区自古便有一珠易良马,三珠抵高楼的说法,由此可见两人定是非福即贵。 “我能看看你脖子上的那颗天珠吗?”王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王景的话让那个叫做多吉的老人再次抬起了头,发怒后的眼睛犹如两颗铜铃。 王景知道在藏区个人佩戴的护身符除了亲人以外是不愿意让别人碰的。 听到王景的话后那个藏族小伙子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从衣领中掏出了那条挂天珠的链子,把带着天珠的链子轻轻的放到了王景的手上。 “巴桑少爷…”那叫多吉的老人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个藏族青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安抚那个叫多吉的老人。 呈现在王景眼前的是一颗圆柱形的天珠,天珠挂在一条嘎吧拉的链子上,天珠的孔道有些磨损,牙白色的线条已经泛黄,黑白色图案让王景紧皱起了眉头,那竟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鹏鸟,奇怪的是这只大鹏鸟竟长有三支翅膀。王景确信在自己的认知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图案,天眼,双天地,宝瓶图案他都在自己导师的带领下见到过,可这三翅大鹏鸟还是头一次见到,想必自己的导师见到了也会惊讶不已。 虽然现在广东那边化学腐蚀造假天珠的比比皆是,可藏族小伙子的天珠表面那灿若星河的朱砂却是很难伪造的。 天珠又叫做天眼珠,是藏密七宝之一,苯教的法器,藏传佛教的圣物,是藏区的无价之宝。天珠由喜马拉雅山特有的宝石制作而成,制作工艺早已失传,相传天珠的内部结构具有天然宇宙强烈的磁场能量,经日本研究证实天珠原矿有十四种火星上的元素,尤以“镱”元素磁场能量特别强烈,造成天珠有不可思议的感应。天珠磁场为水晶的三倍,。藏民认为天珠是智尊金刚亥母降下的法宝,拯救藏区灾民脱离苦难,消除病灾。它应经成为藏民的精神和文化,价值不仅仅是金钱可以去衡量的。 挂着天珠的嘎巴拉链子王景摸索了好一阵子,确实是人骨的无疑,牦牛跟骆驼的骨头都达不到这样的密度。那骨头被雕刻成蚕豆大小,每一个上面都刻有自己不认识的文字符号,想必已经经过了好几代人的把持,晶莹剔透犹如美玉,若是王景没猜错的话这串链子定是由眉心骨雕刻而成的。 虽然有些爱不释手王景还是轻轻的送到了那个叫做巴桑的藏族青年的手上,那藏族青年将那串天珠随意的套在了脖子上。 王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从中拿出了一幅幅彩印的图片,每一幅图片上都印有精美的天珠,王景宝贝似得展现在了那个藏族青年的眼前,既有天眼天珠,也有如意虎纹等图案,就算是那个叫多吉的老人也是看的目不暇接。 “你好,我叫王景,是一名北大历史系的学生,我的导师余敏教授是一位藏史专家,原始宗教专家,我是在她的影响下才喜欢上西藏的,悠久神秘的藏地文明是她研究的重点,天珠是藏地精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我看到你脖子上的天珠才会摘不下眼睛,请你不要生气。”说完后王景向那个藏族小伙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个藏族小伙子看到后并没有做作,将自己粗大的手掌包裹住了王景的整个右手,和王景礼貌的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桑巴。西藏还被认为是落后的存在,谢谢你们的默默付出,将西藏的文明和历史展现在了世界的面前。”王景没想到那个藏族小伙子的汉语说的那么流利,要是脱掉那身青色的藏袍的话,听言语一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藏族人。 “你好,我是多吉,是桑巴少爷的仆人。”那个老者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听到老人的话后王景有些惊讶,西藏在解放后早就没有了奴仆制度,没想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听到了这样的字眼。 “你的这颗天珠图案太过奇特,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王景想了想后还是问出了脑中的不解。 “这是我阿爸在我小时候给我的,阿爸说这串链子在我们丹巴家已经好几百年了。”桑巴细心的回答道。 “那根串链子的细绳是什么材料的,黝黑发亮我没有认出来,是牦牛皮做成的吗?”见桑巴很好交流,王景便也不在顾虑什么,将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 “阿爸说这是龙筋。”桑巴轻笑着说道。 听到巴桑的话后王景身旁的一名架着金框眼镜的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搭话说道:“小伙子你这也太能扯了吧,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龙啊,科学家不是解释了吗,那是好几个部落的图腾拼凑起来的图案。藏民落后你也跟着瞎起哄,你个北大的学生知识都学到肚子里去了吧。” 听到那个男子的话语后多吉老人露出了吃人的目光,那戴着金框眼镜的男子只好闭嘴不再言语了,把头歪向一旁假寐起来。 巴桑的话语并没有让王景感到好笑,司马迁就多次在《史记》中提到龙的字眼,《史记》是一部纪传体通史,是按照现实所记载。扬雄在《法言》一书中写道:“太史迁,曰实录”。班固的《汉书》中《司马迁传》赞语中说:“自刘向、杨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状况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说司马迁“不虚美、不隐恶”,可谓一语中的,世称其当,后人皆服。司马迁的“实录”精神也间接说明龙是真实存在的。也许这是现今人们还未曾探索发现的生物罢了。 “巴桑大哥,你从哪里下车?下车后我想去阿里,踏上大北线的朝圣之路转冈仁波齐山。”王景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的家就在阿里,火车的终点站是拉萨,拉萨到阿里还有1700多公里,阿爸派了车子来接我,要是王景兄弟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同乘一辆车吧。”巴桑盛情的邀请到。 “太好了,这样就省下了我好多的麻烦,巴桑大哥真是谢谢你啊。”王景感谢的说道,王景也想去见识一下巴桑口中的丹巴家族的样子,搞不好回去后会给导师带去意想不到的惊喜。 火车是从北京西站出发的,中间会途径石家庄、太原、中卫、兰州、西宁西、格尔木、那曲最后在拉萨停下,行程有3753公里,需要行驶将近44个小时,王景是贪图途中的美景才不辞辛苦选择乘坐火车的,不知道桑巴主仆二人为何选择乘坐火车? 火车一路颠簸已经进入了中卫地界,王景虽然年轻也感觉有些扛不住了,跟二人说声抱歉后靠向了身后的靠座休息了起来,或许一觉醒来就会看到到拉萨的美景了。 2.古苯传说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火车里甜蜜的女声播报到火车已经进入了兰州地界,看到桑巴和多吉老人还在休息,王景便没有出声打扰。 听到兰州的名字相信大家一定不会陌生,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兰州拉面,兰州拉面这道美味的回族清真风味小吃早就风靡了中国的大街小巷,“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的拉面想想都让人流哈喇子。 兰州始建于公元前86年,据记载因初次在这里筑城时挖出金子,故取名金城,还有一种说法是依据“金城汤池”的典故,喻其坚固。隋开皇三年,隋文帝废郡置州。 其实兰州的历史文物也是数不胜数,丝绸之路便从这里经过,王景曾经跟随自己的导师去过兰州博物馆看过那件国宝级的青铜器马踏飞燕,骏马矫健的英姿和风驰电掣的神情,不得不让人佩服古人们丰富的想象力。 由于傍晚的天色十分模糊,沿途的景色看的不是十分清楚,王景索性把心思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西藏了。 其实王景此行前去西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朝圣,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的导师余敏教授收到了一封神秘的电子邮件,余敏教授可以百分百的保证那个写信人她完全不认识,邮件里面的附件里有一副措东觉护法神像的唐卡照片,主尊三头六臂六足,赤身全裸,体表蓝色;黄发上指似火焰,头戴骷髅冠,面生三眼,环眼欲裂,剑眉上竖,八字胡须;饰耳珠、臂钏、手镯、脚镯;胸前双手执长戟、弓箭,两侧手持魔棒、钺、套索、箭,颈系黄蛇两条,腰系虎皮裙及一串人头;六足呈弓箭步踏两魔,下接覆莲座;身后圆形头光和火焰形背光,上下有祥云和西杰玛等苯教神祇。 可让余敏惊讶的是她竟然断不出那件唐卡的年份,没有实物也无法用加速器质谱碳14来分析,日喀则苯波色结寺的那幅措东觉护法神像她也见过,可邮件里的这一幅刺绣方法跟那幅完全不同,除了锁绣网绣外还有三四种自己完全不曾见过的绣法。色结寺的措东觉护法神怀里还拥有一妃子,可这幅上面并没有。色调上看上去跟那幅的偏差也很大,看样子不是同一时期的作品。 信件的正文上只有两个字——“阿里”。余敏连夜委托让大学里电脑系的教授和高材生们查找发件人的发件地址和有关信息,可是十几个人忙活了一宿愣是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查到。 也许发件人向余敏暗示着什么,要不是她苦于完成一篇象雄文字经文的翻译提报国家,定会第一时间乘坐飞机赶往西藏。现在她只好派出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前往阿里,看看那个发邮件给自己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景得到这样的任务后心里很是高兴,自己终于不必对着那些纸质书籍上的文字头疼,而是切身的去感受西藏的古迹,全部的费用又由学院给报销,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余敏教授早已将那幅唐卡的图片复制到了王景的手机,他现在正在仔细的欣赏着那幅照片,希望从中找出一丝的突破点。既然发邮件的人将这幅图片发到了余敏的邮箱,想必他一定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再联系自己的。 要说这火车的条件就是比飞机的差的多,除了难闻的气味,列车员售卖商品的吆喝声,就是人挤人了。这辆火车的票很是难买,自己还是动用了导师的关系才整到的这张车票,可不知道这些大包小包的乘客是怎么弄到到的票,车厢过道里躺着的坐着的比比皆是,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让人们早就抛弃了矜持。 王景好不容易才挤进厕所的,中途还踩到了一个小姑娘的手,让他感到很是尴尬。点燃一支香烟后,那尼古丁的香味充满了肺部后他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通透了一些。 回来的时候王景从列车售货员那里买了三瓶饮料跟一些小吃,回到座位见巴桑和多吉老人已经醒了,便把手中的饮料递了过去,多吉老人有些犹豫,可见巴桑少爷拧开瓶盖饮了起来,自己也就接受了。 王景把手机放到巴桑跟多吉老人的面前,两人一下子辨认出了是措东觉法神的神祗唐卡,可对苯教的这位护法神知之甚少,王景也没从两人的口中得到多少的有用信息,可对王景大谈了一番苯教的历史。 西藏民众大多信仰藏传佛教,其实在很久远的古时西藏有着发源于本地的原始宗教,那便是苯教,苯教有着久远的历史,相传信徒曾经遍布整个藏区,一千多年前吐蕃第三十二代赞普松赞干布开始兴佛,西藏原始宗教笨教与传入西藏的佛教为争夺宗教统治地位,发生了旷日持久的争斗。此后,笨教作为“落败方”并未就此退出雪域,其寺庙仍散布于高原的各外角落,其所敬畏和供奉的护法神祗也仍被不同地区的藏族人所朝拜。苯教在与佛教相争中全面落败后慢慢变成了亲近佛教的存在。双方相互借鉴,到现在已经很难区分哪些是苯教的东西,哪些是佛教的理论了。只能说是佛中有苯,苯中有佛了。 辛绕米沃是笨教的第一位凡间创始人,传说这位祖师是以五色光的形式从天而下,借凡间父母之体受孕而生。辛饶为笨教制定了系统完整的理论和教规,不断建立和完善了相应的经典、庙堂等。辛饶米沃祖师的一生成就了十二项功业。他具有圣人的聪慧和特异的形体。他的言行能启迪世俗众生,他的形体发出万丈光芒,普照万千世界,光芒所至之处,亿万苍生虔诚信仰。根据《朵堆》经记载,在什巴叶桑天国,有达巴、塞巴、希巴三位兄弟,他们都拜了天界最高神灵为师,学习苯教教理。学成后,三兄弟又一起到辛拉俄格尔神那里,请教为人间消除苦难的修身济世良策。辛拉俄格尔神告诉他们,要分三个阶段修习。老大达巴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修习,成为第一阶段的上师,相当于佛教的前世佛;老二塞巴完成了第二阶段的修习,成为第二阶段的上师,相当于佛教的现世佛,并化身为辛饶米沃,塞巴便是辛饶米沃上师的前身;老三希巴则一直在等待着修习第三阶段的教理,以便承担未来的职责。辛拉俄格尔神是辛饶米沃的保护神,他答应帮助辛饶米沃使世界众生皈依苯教,让苯教传布于万千世界。于是辛饶米沃便化身为人,降生到了美丽的魏摩隆仁……” 王景对苯教也有所了解,自己近期的研究课题便是西藏的宗教学和神秘学。可关于辛绕米沃祖师的神秘传说还是第一次听到,笨教完型期应在象雄时代。在此过程中,笨教得地利之便,兼容包收了来自南亚、中亚等地区的宗教思想,其神话的固定模式也即:神界与魔界对立,神最终战胜魔。苯教是藏族原始社会的土壤中土生土长的宗教。苯教是藏族的启蒙文化,它保存了藏族人民在原始时代的大量的、较完整的精神文化遗产。自己的导师余敏教授曾说过研究它,对于我们继承和发扬藏族固有的优秀文化传统以及对今后进一步加强藏族地区的精神文明建设都有其重要的借鉴意义。 笨教对象雄以至后世各代产生的重要而深刻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阿里扎达、普兰、日土以及那曲盐湖以南的多宁、双湖、文部等地会都发现笨教的重要遗存,这主要反映在各早期带有宗教色彩的岩画以及祭坛等方面。人们所熟知的玛尼堆、风马旗以及望果节等祭祀土地、驱除冰雹、鬼邪等的仪式节庆,都不同程度地带有笨教的特征。 苯教是一种早期高原先民的信仰观,“苯”是指人对于自然万物最初较为朦胧的认识总和,其核心内容包括“鬼、神、精灵、魂魄、命数、运道”等,一切与精神灵幻有层面相关的东西。笨教设有独立的教义、典籍、庙堂及系统理论,其观念及内容是通过笨教巫师经占卜、祈祷、咒语、幻术以及各种特殊的仪轨加以表现。 若干年来,随着国内外藏学研究的迅速发展,苯教研究亦方兴未艾。国内外学者对苯教的研究已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特别是国外有些学者终生专攻,出版有不少专著和论文,国内的专家也发表了不少论文,基本涉及到了苯教的各个方面,关于苯教的书籍王景就阅读过不下十本了。 听完巴桑的话后,王景也将自己从书本上看到的关于苯教的知识论述了一下,《白琉璃经》云:“为欲化象雄,变现喜饶身,示十二苯行,说九乘教法,为生开天门,为亡断死门,度生雍中道”。这段古文跟巴桑所说的传说故事有所吻合。 在现在藏区对藏传佛教了解的不在少数,可对苯教如数家珍的确少的可怜,王景对这位多吉老人口中的巴桑少爷是越来越感到好奇了,所谓观一斑而窥全豹,就从这叙述苯教的传说和所佩戴的天珠来看巴桑定是有着神秘身份…… 3.到达阿里 时间就在两人不经意的攀谈中流失,听到列车播音员甜蜜的播报,列车还有半个小时便要进入终点站拉萨了,交流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友好,连多吉老人的神情也变得和谐了。 跟随人潮走出出站口的时候,稀薄的氧气差点让王景晕厥过去,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被人给掐住了咽喉。巴桑跟多吉没有任何的不适,虽然离开家乡一段时间可并没有出现高原反应。 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子王景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才有所好转,巴桑跟多吉一直站在一旁等待。 “不好意思,没想到才3000多米就有所不适了。”看到等候的两人王景抱歉的说道。 “刚来藏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并没有什么。”巴桑微笑的说道。 车子早早的便在出站口等着了,让王景再次吃惊的是车子竟然是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吉普。坐在驾驶座上的一个穿着军装的黝黑小伙子,看到桑巴后小伙子摇下车窗玻璃探出了脑袋笑着向他们招手,满是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巴桑少爷,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一个下午了,快点上车吧。”招手的小伙子笑着说道。 巴桑并不认识这个小伙子,不知道阿爸是怎么找到军区的人。知道是来接自己的便没有犹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越野车内的空间很大,坐下三人后并不显得拥挤。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启动了车子的发动机后车子缓缓地向拉萨市外驶去。那个小伙子看上去很是热情,时不时的笑容满面的回过头来跟几人聊上两句。据他自己介绍他叫做雷豪江,是四川成都人,今年二十三岁,由于打小活泼好动不喜欢念书十八岁的时候便进了军营。自己跟着卓木团长去阿里的时候听丹巴老爷讲过经文,那时在丹巴老爷的家中见过巴桑少爷,巴桑少爷孔武有力的身体让他印象比较深刻,更重要的是听卓木团长说过巴桑少爷曾是两届藏南地区的库拜,自己也是兵营中的翘楚,早就想跟巴桑少爷过上几招了,所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巴桑少爷。 原来这个小伙子和巴桑只有一面之缘,难怪巴桑对这个小伙子没什么印象。自己的阿爸跟卓木团长是老朋友了,卓木团长是虔诚的苯教信徒,常常到自己的家中跟父亲探讨经文,和自己也比较熟络。 就在前天卓木团长跟丹巴老爷去冈仁波齐山拜祭的时候偶尔听到丹巴老爷说巴桑就要从北京回来了,所以便主动承担了将巴桑送回家的任务,当然这些巴桑是不清楚的。 车子驶出了拉萨,向西行去,王景回过头去透过后窗车的玻璃观看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坐落在玛布日山上的布达拉宫巍峨壮丽,红白相映,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中仿佛罩上了一层夺目耀眼的神光,安详而庄严,千年的时光凝集了它的厚重,它像一个历史的旁观者,静静地注视着西藏大地千百年来的兴衰和藏地子民的聚散生死,王朝政权的变换更迭。藏袍着身背负行囊的朝拜者三步一叩首的朝着布达拉宫的方向五体投地,为了心中的神殿他们不远万里前来朝拜。可发展的脚步太过迅速,带来文明的同时也带来了污秽,也许几年之后这片最后的净土也将不复存在了。 在经过羊卓雍错的时候,雷豪江得意的向大家介绍了起来:“羊卓雍错藏语意为“天鹅之湖”、“碧玉之湖”,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它不仅生出了许多分枝像珊瑚枝一般的形状,而且湖水五颜六色像珊瑚一般美丽,因此它在藏语中又被称为“上面的珊瑚湖”。与纳木错、玛旁雍错并称西藏三大圣湖。” 多吉老人跟巴桑显然比雷豪江更了解这“仙女的眼睛”,两人早已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嘴上念诵起了藏语经文,雷豪江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缄口不再言语。 从拉萨到达阿里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全程一直是雷豪江在开车,这个成都的小伙子精力十足的劲头不得不让王景佩服,中途自己也想替换下他开车,可被他给拒绝了。听雷豪江说他们一队在抓捕盗猎藏羚羊的犯罪团伙时三天三夜都没有合一合眼睛。 虽值夏季,可阿里的天空仍会飘下几朵白雪,高原旷野之美跟静谧的气氛深深的俘虏了王景的心,在这空灵的世界里隐居到老想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巴桑也被自己家乡的美景所感染着,这片用酥油茶跟糌粑将自己养育长大的地方天空依然是那么的蔚蓝,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熟悉的味道,远处的高山如同巨人一般注视着大地。 巴桑所居住的村落是在冈仁波齐山脚下的一个叫做丹巴的村子,丹巴在藏语里是寺庙的意思,相传苯教曾在这里修建过著名寺庙,可寺庙的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了,村民们以丹巴作为村名引以为荣。 刚刚驶进村子映入眼帘的便是洁白的玛哲堆,这是藏区最原始的祭坛,苯教称“玛哲”,藏传佛教称为“玛尼”。石堆上插着黑色的风马旗,风马旗在藏语里称为隆达,黑色的隆达在风中呼呼作响,像是诉诵着经文一般。 村里的活佛丹巴泽仁是丹巴家族的后裔,这位丹巴老爷被称为藏南地区最具有智慧的尊者,深受村们跟附近牧民的尊敬,村民认为丹巴老爷是天神的化身,庇护着村庄不受魔鬼的侵害,给村庄带了安逸的生活。 可能是嗅到了巴桑身上的气味,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从村子里蹿了出来,那是獒王杰布。杰布在藏语里是王的意思,巴桑曾经驱车带它去陕西参加过獒王争霸赛,内地很多条被认为是纯正血统的藏獒在它威严的眼神下乖乖低下了头颅,连争斗都不敢便败下了阵来。一个煤矿老板曾以3500万的天价想收购杰布,可被巴桑给拒绝了。杰布曾在戈壁滩上战胜过人熊,不计其数的恶狼丧生在它的獠牙之下。它力大无穷,黑色茂密的鬃毛在阳光下透着光泽,宛如一头雄狮傲视着它的对手。 杰布是巴桑在冈仁波齐山上捡回来的,当时巴桑听到阵阵的呜咽声寻到的它,它幼小的身躯在飘着冰雪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巴桑解开了自己的藏袍将它送入了自己的怀中。没人能够说出杰布的来历,丹巴老爷说它是神犬的后代,是天神赐予巴桑的保护神,是藏獒里的王者,给它取名杰布。 看到巴桑从车窗里探出的头颅,杰布高兴的围着车子奔跑跳跃,它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主人了。雷豪江只好放慢了车速,生怕伤到这条美丽的藏獒。 巴桑干脆让雷豪江停下了车子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杰布一下子便把桑巴扑倒在地,鲜红的舌头向着巴桑的脸上舔去。也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多吉老人跟王景也从车上走了出来,只有雷豪江慢慢驱着车子吊在三人一犬的身后。 多吉老人还记得自己跟桑巴少爷走的时候杰布跟着车子跑出去了好远好远,巴桑少爷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 当巴桑一行人到达家的时候,他的阿妈央吉玛正在门口静静的等待,手里拿着念珠,脸上布满了慈祥。当看到自己的阿妈巴桑跑过来和她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流出了泪水。 “当我看到多吉在院子里来不安分的徘徊,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我的孩子巴桑。”央吉玛喜极而泣的说道,因为儿子的到来让她说不出的高兴。 车子停在了门口,没有多少的行李,雷豪江自己便将几个人的行李拿到了客房,王景仔细的审视这客房中的每一个物件,跟其他藏民的装饰并没有什么不同,地上铺着羊毛地毯,桌子上摆着饮食用的银器。 这时央吉玛为几个人端来了酥油茶跟糌粑,舟车劳顿几人早就饥肠辘辘,王景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接过来央吉玛递过来的布满美丽花纹的银角杯,王景知道藏族喝酥油茶有一定的规矩,一般是边喝边添加,不能一口喝干。家中来了客人,客人的茶碗总是斟满的。银器是对远道客人的尊重,显然雷豪江这个混迹藏区多年的小伙子这些礼节比他懂得多,他轻轻的端起了央吉玛斟满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学着他人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恭敬地说了句:“扎西得勒!”扎西德勒的意思是吉祥如意。 看到王景轻抿一口酥油茶便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接受不了那种味道。雷豪江便笑着为王景讲解道:“这酥油茶有御寒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的作用,能够有效补充体力.缓解高原反应。传说,藏区有两个部落,曾因发生械斗,结下冤仇。辖部落土司的女儿美梅措、在劳动中与怒部落土司的儿子文顿巴相爱,但由于两个部落历史上结下的冤仇,辖部落的土司派人杀害了文顿巴,当为文顿巴举行火葬仪式时,美梅措跳进火海殉情。双方死后,美梅措到内地变成茶树上的茶叶,文顿巴到羌塘变成盐湖里的盐,每当藏族人打酥油茶时,茶和盐再次相遇。” 看到王景脸上的表情,雷豪江有说不出的得意。其实这酥油茶的传说王景以前便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扫了雷豪江的性质罢了。 4.神秘雪怪 “阿妈,我怎么没有看到阿爸?”巴桑疑惑的问道。 听到巴桑的话语雷豪江也是满脸的期待,那位丹巴老爷虽然已是满头银发身形佝偻,可眼神却不怒自威,上次跟着卓木团长来听经文的时候自己就站在两人的一侧,轻轻瞥到丹巴老爷面上的神情让他有种面对苍茫雪山的感觉,心中不敢生出任何造次。 “你阿爸正在念经堂里研究一部经文,前几日他与卓木仁觉去冈仁波齐山拜祭的时候掘藏出一部故经,这几日他都在研究经文的意思。”央吉玛说道。 卓木仁觉就是雷豪江口中的卓木团长,雷豪江听战友们说卓木团长小时候曾得到过丹巴老爷灌顶,一直将丹巴老爷视做自己的恩师,每到祭拜的日子都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跟从丹巴老爷去山上拜祭。 丹巴泽仁是藏南地区有名的掘藏师,掘藏在是一种最神圣的活动并有严格的仪式流程,它分为理念性掘藏和实物性掘藏两种。理念性掘藏纯粹是一种心理性质的文本创作。而实物掘藏则一般特指以发掘教义为主,发掘法器等其他实物为辅的活动。实物掘藏的全过程分为:解读预言;掘藏前的相关仪式和掘藏三个阶段。在掘藏品中既有经卷、法器、也有佛像、生活用品等其它实物,目前的许多藏文典籍,包括历史的、宗教的、医药的和天文历算等都属于掘藏文本。 多吉老人回到家中后便不再跟在几人的身旁,到院落里打扫起了卫生。在解放后农奴制便已经废除了,对于多吉王景不免有些好奇。一路上王景便想向巴桑询问,可苦于多吉就坐在自己的一旁,怕询问这样的问题会伤害到老人的自尊。 见多吉老人不在,王景在一旁小声的询问了巴桑。原来多吉是被丹巴老爷从雪山上救回来的,当时多吉的身上染满了鲜血,几头恶狼围在他的身旁,丹巴老爷念诵了一段经文赶走了恶狼将多吉带回家中疗养。解放后丹巴老爷将仆人们遣散回家,可多吉老人无处可去便留在了活佛的身旁侍奉。侍奉在活佛的身旁并不是丢人的事情,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将孩子送到这里侍奉活佛,可都被丹巴老爷给拒绝了。而关于多吉的过去丹巴老爷从来没有问过,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因其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着在神明一般的丹巴老爷身旁深受村民们爱戴。 说完后巴桑便去拜见自己的阿爸,通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中王景看到念经堂挺宽敞,光线却不是很足,屋里供着神龛、敬神器物,神龛前摆放着念经的坐垫,墙壁上挂着青面獠牙的狰狞神祗唐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喊声,“冒失的洛桑,难道你被雪山上的魔鬼迷住了双眼,竟然在活佛老爷的静修之地大吵大闹。”多吉老人正在训斥一个穿着藏袍的男子。 “我要见活佛老爷,我看到怪物了,我看到米贵掳走羊群了。”洛桑着急的说道。 这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藏袍,也许是慌不择路跌倒的原因,腿上占着山上的积雪。他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只有丹巴老爷才能安抚他急躁的心情。 “多吉让他进来吧。”一个深沉的声音传入到了洛桑的耳中,听到丹巴老爷的话语后他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丹巴村最勤劳的村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不要惊慌,无所不能的雪山之神会指引你前进的道路。”丹巴老爷盘腿坐在铺垫上注视着洛桑说道。 看到活佛后洛桑感觉更加踏实了,在村民的眼中活佛便是神明的转世,拥有着大智慧和至高无上的法力,只要丹巴老爷在魔鬼便不敢惊扰村民。 王景看到这名村民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好奇,便靠近了念经堂想听听事情的经过。村民洛桑着急的进入念经堂门还是打开着的,所以事情的经过王景基本听明白了。 原来洛桑的木屋建在村子最里面的山脚下,在木屋的后面圈养了绵羊。原来洛桑在木屋后面圈养着绵羊,就在刚才洛桑听到屋子后面传来了阵阵咩咩的叫声,便去羊圈里看个究竟。只见一个怪物正咬在绵羊的脖子上在吸食绵羊的鲜血,看到洛桑到来他并没有惊恐,露出了长长的獠牙对着洛桑吼叫。 洛桑返回屋里匆忙摘下了挂着了墙上的猎枪,由于山上多有恶狼人熊等大型动物村民们几乎家家户户备有猎枪。 当他返回羊圈发现那个怪物仍在羊圈吸食着绵羊的鲜血,他战战兢兢的开了一枪。由于紧张洛桑并没有射中那只怪物,可响声在山麓里传了开来。 听到了响声那怪物站了起来,双腿着地,将两头绵羊扛在肩上向着山上跑去。他的速度很快,几经跳跃便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当屋里的巴桑好奇的问起怪物的样子时候,据洛桑描述那怪物跟人长得几乎一样,只是身上长着红褐色的毛发,刚开始自己还以为是人熊,可在它向自己吼叫的时候,洛桑发现它竟长了一张人的面孔。 那个怪物的力气很大,不但将那只咬了的绵羊抗在肩上,还将圈里的头羊掳了去,那两只羊的重量少说也有三百多斤,那怪物在雪地上奔跑竟然如履平地。 “那一定是魔鬼,是来侵害村子的,丹巴老爷你一定救救大家。”洛桑沮丧的说道。 “洛桑不要惊慌,那是大山里的米贵。它只是饿了而已,它不会再来了。”丹巴老爷微笑的说道。 洛桑听到丹巴老爷的话后总算振作了起来,跟几人打了招呼后他便回家去了。 “雪人”一个词语突然映入了王景的脑海,许多探险家曾经在雪山之上发现硕大的脚印,也有许多目击者称曾经见到过这种生物。但到现在为止仍未证实它到底是什么,古人类学家认为这种生物可能是远古智人进化到现在智人缺失的环节。 当王景还沉浸在雪人的各种传闻的时候,雷豪江突然说道:“我们循着足迹去看看那种怪物到底是什么吧。” 其实王景也很想去看看,如果侥幸能拍到这种怪物的照片定会震惊国内外学者跟探险家,曾经有无数的探险者为了寻到雪人的足迹来到了西藏。 雷豪江来到走出念经堂的巴桑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巴桑听后也是满脸的向往,毕竟他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可这里并不是北京,不是自己的生意场,所有的事情都要得到自己阿爸的同意才行。 刚刚走出门口的巴桑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铺垫上阿爸,丹巴活佛早已听到雷豪江的话,向两人摆摆手后便低头研究起了放在腿上的经文。 巴桑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经堂的木门,对着雷豪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巴桑到屋子里拿出了三套厚厚的棉衣,将手电绳索等需要的东西放到了背包中,显然他的探险经验很是丰富。 王景与雷豪江跟在巴桑的身后向洛桑家的方向走去,三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杰布跟在主人身后不愿离开寸步。 原本是想让洛桑跟三人一同前去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丢失的绵羊,可是洛桑可能真的惧怕了,说什么也不愿跟随三人前往雪山见到那可怕的怪物。 三人来到屋子后面的羊圈发现了地上早已干了的黑褐色的血迹,那怪物一定咬在绵羊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血迹一直向着雪山的方向而去,三人只要循着血迹定会找到那只怪物。 虽然时近六月的中旬,冈仁波齐山脚下的温度仍有零度左右,三人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棉衣穿在了身上。王景的个头比巴桑小的多,虽然棉衣有些不合适却也没有办法。 三人一犬继续向山上走去。 “这六月天还下雪?”王景一边走一边瑟瑟发抖的说道。 经王景一说雷豪江也感到了脸上丝丝的凉意。 巴桑笑着指着白色的山顶说道:“不是下雪,是山顶上的风将雪吹了下来。” 沿着绿草茵茵的山脚向上步行了千米后,坡度便陡峭了起来,再向上走了几百米后便见不到那些巴桑口中叫做矮麻黄的植物,据巴桑说这些矮麻黄在青藏高原两千到四千米的海拔多处岩缝都有生长。 王景抬头仰望,山峰被白色的云雾围绕,无法看清真实的面目,像是隐藏的巨兽。 陡峭的坡度越来越大,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山底,落差很大即使山脚下长着柔软的青草也会摔死。 “小心点,前面开始布满了积雪,一定注意脚下。”在前方带路的巴桑叮嘱到。 王景没想到会这么消耗体力,那接近六十度的斜坡让他双腿都开始颤抖了,可看到走在前面的巴桑只好咬紧牙关继续向前。 就在这时王景突然一脚踩滑,身体径直的向后倒去。 雷豪江走在王景的后面,他与巴桑将王景夹在中间,这样可以确保三人中身体素质最差的王景的安全。看到踩滑的王景雷豪江赶紧扶住王景下滑的身子,可受到重力的原因两人竟一起向下滑落。 听到响声眼疾手快的巴桑转过身子一把抓住了下滑的两人,巴桑将全力转移到了腿上,在倾斜光滑的冰面上蹲着马步。杰布着急的在一旁吼叫,却不知道如何帮助自己的主人。 两人渐渐的稳住了滑落的身体,总算是有惊无险。 雷豪江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巴桑,难怪他能获得两届藏南地区的库拜,就算是单纯的在这倾斜光滑的冰面上稳住身体也着实困难,别说手上还抓着将近三百斤的两人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那头绵羊的血看来流的已经差不多了,隔了老远才能看到一些,渐渐地竟然寻不到血迹了。 5.寻找雪怪 再往上走了三百米左右巴桑带领二人来到了一处缓处,十几平方米大小的缓台像是人为开凿的一般凹陷在陡峭的斜坡上,三人在缓台上稍作休息,巴桑从背包里拿出了风干的牛肉递给大家。 雷豪江咀嚼了一口后竟从怀里神奇般的拿出了一个钢制的酒壶,巴掌大小的方形酒壶很是精致,上面布满了精美的花纹和英文字母,雷豪江得意的炫耀道这是他的父亲在朝鲜战争的时候从一个美国鬼子的身上抢来的。 雷豪江拧开盖子小酌一口后便将酒壶递给了两人,刚拿到手上王景便嗅到了从那小小的壶口中散发出来的酒曲味道,酒在高原上可是好东西,可以驱除身上的寒冷。 王景仰头喝了一口感觉喉咙里仿佛着火了一般,脸色通红的咳嗽起来,忙把酒壶递到了巴桑手里,看到王景的样子两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顺着平台往下看去,广阔的景象尽收眼底,那白色的积雪绿色的低矮植被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远处冰川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七彩的匹练连接着天地。 看到美丽的景色后心情仿佛也变得轻松起来,之前遇到的危险抛出了脑后。 休息片刻后三人继续前行,可麻烦的事情来了,没走出多远那血迹竟然在白色积雪上消失了。想必那头绵羊的血已经流干了,前方的路扑朔迷离了起来,要是这样放弃三人心有不甘。 “再往前看看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发现。”雷豪江望着两人说道。 三人继续按着一字队形向上前进,可走出五百多米后仍没有发现任何的发现,这让三人有些闷闷不乐,或许此次寻找要无功而返了。 就在此时王景听到桑巴的喊声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快看,前面的积雪上是不是个米贵的脚印。” 米贵在藏语里的意思是直立行走的怪物。 三人慢慢向着积雪的地方而去,只见积雪上确实有巨大如斗的几个脚印,若是按照中国鞋尺码而算的话起码有70码,王景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咔咔的拍了几张照片。 每个脚印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两米,脚印顺着冰川延伸而去,三人循着脚印慢慢前行,前方的冰川大约有五公里左右,三人必须循着脚印穿越冰川地带,可怕的是隐藏在积雪下的冰缝随时都可能让人尸骨无存。 为了安全起见,三个人还是用绳索将彼此串联在了一起,这样即便是一个人不小心掉入了冰缝内也可以及时进行救援。 冰川的坡度不大,像一座鬼斧神工的拱桥,第一次见识冰王景激动得想要纵声长啸,可还没等他放生呐喊,远处的雪峰像是懂他的心思一般,在沉沉的脚步声中一片雪面带着漫天的风雪滑落山巅。 “不要大声说话这很容易引起雪崩的!”巴桑然后又对王景雷豪江两人道:“我们连脚步都要保持一致的!” “共振?”王景小声的问道。 巴桑点头说是,王景此时总算明白了书上常说的人力永远无法和天地抗衡了! 雷豪江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三人的面前被一条裂开的冰缝所阻挡,野人的脚印在此处彻底消失不见了。 那冰缝像是怪物裂开的大嘴,横跨在冰川中间,低头望去漆黑一片。 “野人会不会下到了冰缝的下面”王景小声的询问道。 “不知道,我们已经到此不如就下去看看,就算寻不到野人也算不留遗憾。”巴桑说完望向两人,得到两人肯定的目光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绳索。 巴桑从背包中小指粗细的登山绳,王景知道这看似小指头粗细的绳子的抗拉力不小于是1600公斤,绳子是用尼龙纤维作主原料制成的,没想到巴桑竟有这样的宝贝。 三人不在犹豫,固定好绳索后便向冰缝下攀去。杰布眼神中有些许的不舍,在巴桑的安抚下哼唧几声后便乖乖的趴在了雪地上。 这次是雷豪江打的头阵,他具备一定的侦探能力,能够很好的应对黑暗中未知的危险。绳子在空中无处借力,王景学着两人的样子双腿弓起在冰壁上一登借力向下荡去。冰壁上耸立了长短不一锥子一样的冰柱,途中为了躲避这些冰柱不得不把速度放的缓慢。 王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下降的高度,大约下降到六十米左右双脚才从新踏在平坦处。此时他感觉双掌火辣辣的,汗水早就将贴身衣物全都打湿。 巴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挂在腰间的手电筒,这种狼眼手电的射程很远,只见三人的脚底是冰石交界的平面,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王景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下面的空间异常宽大,王景抬头望去整个空间就像是破了一条裂缝年久失修的室内体育场,头上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线蓝天。从他所处的位置到对面的冰壁至少有30多米,整个空间异常幽暗。 手电光打在了一处冰壁上,冰壁上竟显示出了一个圆形的洞口,黑乎乎的洞口像是狰狞野兽的巨口般吞噬掉手电筒照出的光亮。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接下来是不是进入洞内一探究竟,难道雪怪就住在这黝黑的洞穴之内? 雷豪江望了望两人从小腿上摸出了一把黝黑色的匕首,匕首一面是锋利的刀刃一面是锯齿,刀身上布有血槽。他接过巴桑递过来的手电,缓缓地向洞口走去。 人处在黑暗中潜意识里总有种未知的恐惧,王景紧跟在两人的身后,生怕从黑暗中突然跳出一只雪怪,长长的獠牙刺向他脖子上的动脉。 靠近洞口处王景感觉到了呼呼地冷风从中喷涌而出,王景知道若不是洞口内的空间很大定是洞穴还有另外的出口。 呼呼地风声像是忍受着折磨的孩子在低声的痛哭,越往里走越感到刺骨的寒意,王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洞穴成四十五度角向下延伸,走了大约一百米后冰壁竟然消失了,灯光下是泛着青光的黑色石壁,王景用手触摸了一下断定这绝非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开凿而成。 王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两人也已经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肯定的点了一下头。 隐藏在冰川之下的这条通道定是何人所修建的,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开凿出这样的一条通道待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更何况通道处于冈仁波齐山,冈仁波齐山是藏民心中的神山,实施这么大的工程定会被记入经文之中的,然而书籍上没有任何关于这条通道的任何记载。 难道这条通道是被雪怪所修建的,那些人们所认为的茹毛饮血的怪物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智慧? 王景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这个问题没注意前方一下子撞在了走在前面的巴桑身上,只见两人在前面驻足了脚步。通道已经到了尽头,而尽头的左侧竟然有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的坡度十分陡峭,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看样子大约有三十米左右,通过亮光可以看到台阶的下面是空旷的平地。 而让王景吃惊的是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竟绘有岩画,岩画在灯光下泛着铁褐色的光泽。整幅画画的是一个部落的生活场景,有放牧的.耕耘播种的.狩猎的.祭祀的。 岩画的线条十分流畅,透着一种原始的粗犷之美。 王景可以断定那褐红色的线条定是用矿物质颜料所描绘出来的,猎人拉弓如满月,牛犊大的猎犬正在追赶猎物。一头野牦牛脖子上中了一箭四脚朝天的倒在血泊里,那血泊鲜艳似火,想必里面定是含了铁等矿物质的原料。 另一面有整幅图案描绘了祭祀的场景,一个浑身长有长毛头插羽毛的巫师正在率领着跪拜的人们对山长拜,血泊里倒有被杀的人,典型苯教的大红祭祀仪式。 红祭祀是猎杀动物向神祭祀,而大红祭祀猎杀的就是人了。 跪拜人群的前方描绘的高山显然是冈仁波齐山,山上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男子双手高举着一架细腰宽面的鼓。王景再三确定的确是一面鼓,样子虽然有些怪异可和戏剧院里奏乐的鼓大同小异。 王景再次看向那个巫师,只见他浑身长毛,竟像是一只雪怪。藏人认为雪怪是雪山之神的儿子,难道确有此事?巫师头上的羽毛也很是特别,应该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他手中高举着权杖,而权杖的顶端挂着一颗珠子,珠子的上面绘有三尺大鹏鸟的图案,图案清晰,竟然跟巴桑脖子上的那颗一模一样,难道巴桑脖子上的天珠就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巴桑显然也看到了巫师权杖上挂的天珠,正目不暇接的注视着。 6.鼓声摄魄 王景看的如痴如醉,再次将目光转向山上的长发男子,此时他感觉人们长拜的并不是山上的男子,而是他高举着的那面鼓。 图案反应的应该是象雄古国的先民生活形态,象雄古国被吐蕃统一后一个古老的文明像是突然间蒸发掉了,他们留下的文字很少,象雄文明的历史究竟有多长,实在难以相信。可岩画好像向人们传达着象雄古国曾经的辉煌,在藏区这片土地上绵延了很久很久。 王景慌忙拿起了相机对两壁的岩画拍摄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痕迹,这将是人类研究古象雄文化的宝贵财富,回去后他要立即将这些资料寄给自己的导师。 相机咔咔的快门声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很是诡异,王景此时明白这定是古象雄的人们修建的通道,那些雪怪不过是鸠占巢穴罢了。 当拍摄完所有的岩画三人继续前行,由于台阶十分陡峭,三人走的很是小心。仍然是雷豪江打头阵,巴桑走在中间,王景默默的吊在两人的身后。 当雷豪江到达台阶下的平面时大约过去了十多分钟。当雷豪江刚从台阶下走下便立即关闭了手中的狼眼手电,巴桑跟王景走在雷豪江的身后有些不明所以,王景正要问是不是手电没电了,只听雷豪江发出了“嘘”的声音。 两人只好不再言语,黑暗中摸索着再次进入了布满壁画的通道。 雷豪江小声的说道:“我刚转过头看到平台上有火光,距离有些远我没有看清楚火光周围有什么东西,我们小声的摸过去,不要发出任何响声。” 说完后雷豪江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王景,风声太大他没有听清楚雷豪江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做好自卫的话语。匕首入手王景感觉到刀柄上还有余温,他学着雷豪江的样子将匕首握在自己的胸前,若是有雪怪突然袭击他会立即将匕首捅出去将那怪物开膛破肚。 三人轻手轻脚的再次来到台阶下的平台,没有狼眼手电的照射洞穴内一片漆黑。王景向里望去,在远处确实点燃着一堆篝火,那熊熊燃烧着的火苗在幽暗的环境里显得很是诡异。 现在两眼抹黑王景感觉自己如同瞎子一般,在这样的环境里所有的感官都派不上有场,只能凭借着潜意识的感觉往前走。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迷失在大海里是船只,前方的火光就是偌大的海面上唯一的灯塔。 当距离一点点的靠近,王景看到火堆的旁边竟然坐着一个男子,他竟然在悠然自得的在篝火上烘烤着羊腿。而一个全身长满棕色毛发的怪物就坐在他的身旁。 那个怪物确实跟村民洛桑描述的一模一样,王景感觉他就像是一个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猩猩,可他的面部却更接近人的脸庞。 那男子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跟雪怪在一起? 所谓灯下黑,篝火旁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三人的踪迹,那个雪怪像个孩子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进餐。 此时王景可以闻到羊腿的香味,由于长途跋涉他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他暗骂自己一声,祈祷声音可千万别被听到。 可是事与愿违,那雪怪的感观可能比人类的敏锐的多,虽然伴随着风声可它却朝着三人的方向露出了长长的獠牙吼叫了起来,它腾的站起身子,向三人扑了过来。 那篝火旁的男子也注意到了雪怪的动作,将烤着的羊腿投掷到了篝火旁边,闪身躲在了黑暗里面。 此时已经暴露了行踪的雷豪江忙打开了左手上的狼眼手电,强光一下子把前方的视野照的十分清晰,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靠近了三人,他抡起了巨大的手臂一下子便将雷豪江掀翻在地。 那怪物的速度很快,掀翻雷豪江后动作并没有停止,继续向着巴桑跟王景冲了过来。 雷豪江倒地后狼眼手电掉在了地上,前方的视野又再次消失掉了,王景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慌忙的向着来时的通道跑去。这不是抛弃他人安危的自私表现,而是内心中的深层恐惧,好似有个声音在说快跑。 就在这时静谧的环境里响起了阵阵的响声。 鼓声铿锵有力,咚咚咚的声音像是铁锤一般直击着王景的耳膜,他感觉这股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跟着鼓声节拍跳动,不一会儿节拍越来越快像是雨打琵琶一般,自己的心跳也加速起来,身体猛地一抖不由的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淌出了鲜血。 幽暗的环境里王景看不到其他两人的情况,响声传遍了整个石室,王景的额头上早已流出了细密的汗珠,如果响声再次加快想必自己的血液一定会冲破血管的束缚喷涌而出。 此时王景哪还有心思逃跑,急忙双手捂住了耳朵蹲了下去。可那响声好似无孔不入一般钻入他的身体直击着他的心灵,可捂住双耳后还是有所缓解,心跳加速有所减缓,看样子想要逃跑是不可能了。 响声慢慢停了下来,王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腰酸背痛好似从高高的山崖上跌落了下来一般。他费力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想擦一擦脸上的汗珠,此时才发现耳朵眼睛里都流出了殷虹的鲜血。这到底是怎么的魔音,竟能控制人的心跳。 看到三人没什么威胁后男子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捡起掷投在篝火旁的羊腿继续烘烤了起来,通过微弱的火光王景可以看到他挂在背后的那面鼓,那面鼓并不大,有些像陕北的安塞腰鼓,细腰瘦身,只是比安塞腰鼓多了四只足脚。鼓身应该是由金属材料制成的,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泽,由于年代久远鼓面上好似生了古尸样的水银斑点,想必这能控制人心跳的响声就是由这面古老的鼓所发出的吧。 王景感觉那只鼓有些眼熟,好像自己在那里见过一般,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思考了起来,突然他一下子想了起来,这只鼓竟然和岩画上所描绘的一模一样,这难道是距今千年古象雄王朝所遗留下的圣物? 只见那名男子视若无人般的烘烤着羊腿,时不时的低下头看一看羊腿是不是烘烤熟了,他的举动让王景感觉很是诡异。他低声说了一声话语,那话语王景听不懂好似是古藏语。男子说完后那个雪怪缓缓地朝着篝火旁边走去,那名男子撕下了一大块羊肉放在了手中,他也不怕刚烘烤的羊肉烫手,撕成一块块的放到了口中咀嚼起来,好像很享受自己的美餐。 雪怪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好似一只听话的猎犬,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不敢有丝毫乱动。只是从那长着长长獠牙的口中忍不住的流出了长长的口水,口水一点点的滴在了地上,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那名男子好似故意逗着雪怪一般,看到它那可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可王景却丝毫不感到可笑,搞不好一会在那篝火上烘烤的将是自己的身体,然后被雪怪一点不剩的吃人腹中。 男子将羊腿高高抛起扔到了空中,雪怪的速度很快,高高跃起将羊腿接到了手中,然后蹲在篝火旁贪婪的咀嚼起来了,那雪怪的咀嚼声传入王景的耳中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雪怪吃食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将整个羊腿吃个干净,将剩下的腿骨扔在一旁意犹未尽的望着那名男子。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烘烤自己等人了,那雪怪两米多的身子饭量一定很大,吃掉自己等人后想必才能填饱它的肚子,想到这里王景头上再次冒出了汗珠。自己以前认为受过高等教育,又是学的考古专业,时常要在荒漠无人处探险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想到死亡真的要来临的时刻心中仍免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男子再次说了一句稀奇古怪的话,只见那个雪怪走到三人面前将三人扛起扔到了男子的身旁。听到那鼓声王景已经身体受损,被那雪怪大力的抛到地上自己感觉尿都快要被跌出来了。 靠近火光后王景得以看清巴桑跟雷豪江两人的状况,只见两人精神有些萎靡嘴角上也渗出了鲜血,可两人的状态显然要比自己好的多。 在那雪怪的大力之下又受到了鼓声袭击没想到雷豪江还能有命好着,看来这几年的军区生涯不是白练的,要是让自己承受那一样的力度袭击就算不挂掉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此时王景把眼前的男子的尊容看的更真切了,只见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耳朵上带有一个大大的银环,整张脸冷的如同石室上面的冰川。他的袍子跟巴桑身上的藏袍有所区别,口中的话语听上去也不是藏语,没想到他竟然能驱使雪怪,他到底是何人?在这艰难的环境中他是怎样避开人类的视线,带着这个庞大的怪物行驶在雪山之中的?他来到这千年前的古象雄遗址是为了什么?他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只跟岩画上一模一样的鼓?难道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只鼓吗?可他为何懂得击鼓的方法,这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7.有惊无险 男子对着几人说了声奇怪的话语,叽里呱啦的王景听的一头雾水,可让王景惊奇的是巴桑竟然回了一句,两人竟然叽里呱啦的有问有答的交流了起来。 当男子无意间瞥到巴桑脖子间的天珠时神情变得很是激动,那如同冰川一般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那岩画上天珠与鼓同时出现想必应该存在了某种联系。 据后来巴桑说那男子口中说的是古藏语,现在会说的人很少了,自己也是跟着阿爸学了一点皮毛。当王景问及那名黑袍男子跟他说了什么,巴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那男子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 那男子并没有对几人实行杀手,原因是巴桑脖子上的那颗天珠,具体的缘由那男子也没有解释,跟巴桑简单交流几句后神情落寞的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那雪怪来到男子的身旁将他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大步流星的朝着黑暗里奔去。 直到此时王景感觉有些仿佛是在做梦,神秘男子雪怪好似只是梦里的场景,可身上的疼痛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他总有一直奇怪的感觉他还会再见到那名神秘的男子。 巴桑步履缓慢的走过去捡起跌落在地的狼眼手电,几人纷纷检查身上的伤口,虽然王景看上去七孔流血却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可雷豪江被那重力一击可能伤到了肺腑,一直咳嗽个不停,看来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好办了,看雷豪江的样子哪还有力气攀爬绳子。 三人身上有伤痛困扰,又累又饿,只好先在原地休息再作打算。那男子是驱使着雪怪向石室里面去的,想必里面还有另外的出口。 只见篝火已经有些快要熄灭了,旁边还剩下了半只被咬烂脖子的羊,洛桑说被雪怪掳走了两只绵羊,可这里只有一只羊的残躯,那只却不知所踪了。 巴桑重新生旺了篝火,三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只有拿那半只羊烤来吃了。王景刚开始还有些排斥,怕那雪怪的嘴里有狂犬病一样的细菌,可自己嘴里嚼着那风干的牛肉再看看那被烘烤成金黄色的羊肉便感觉嘴里索然无味了。最后索性把心一横不再顾虑其他,吃起了被巴桑烤好的羊肉,反正要死要疯有他们两人陪着。 一边吃着烤好的羊肉王景一边问道:“那鼓声竟然有什么样的魔力,我的心脏竟然跟着鼓声快慢而跳动。” 听到王景的话后两人表示都没有遇到王景这样的情况,只是感到胸腔憋闷精神有些恍惚而已,嘴上的血都是被那雪怪给袭击而至的,难道是那男子看到自己逃跑将矛头对象了自己,可鼓声传遍了整个石室啊,王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休息好后三人商量一番决定从那男子走过的路上返回地面,毕竟来时的冰壁上刺刀似冰锥稍有不慎便会伤到性命。此时的队形有所改变,巴桑走在最前面,雷豪江走在中间,王景断后。 受伤最重的雷豪江成为了被保护的对象,看到走在自己前面弓着身子有些痛苦的雷豪江王景十分懊恼,为了自己的安全雷豪江将护身的匕首给了自己,而自己遇到情况的时候首先想到的竟是逃跑,想想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过后两人没有任何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王景心中禁不住有条暖流缓缓流过。 巴桑拿着狼眼手电照着前方的路,三人的速度很缓慢,到达另一侧的石壁大约用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手电的照射下对面的石壁展现无疑,只见整个石壁上都绘有壁画。 看到这么大幅片的壁画三人都惊讶不已,巴桑顺着石壁往上照去,只见石室的穹顶上也绘满了五颜六色的壁画。开始的时候三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里,没想到篮球场般的石室竟然全是壁画,这要耗费多少年的光景才能绘制完成? 壁画比前方通道上的岩画的更饱满更逼真,其中运用到了五颜六色的颜料,显然是在岩画后期的作品。青面獠牙的神祗形象描绘的栩栩如生,王景激动的都快流出了眼泪。这是人类史上的奇迹,与焜黄莫高窟的壁画想比也不可多让。 壁画保持的很完整,没有任何的脱落,王景情不自禁的再次拿出相机对着石壁咔咔的照了起来,可惜狼眼手电的光束太小,他只能拍摄到壁画海洋里的沧海一粟。 三人不得不继续前进寻找出口,没想到洞口就竟然在一个被描出的神祗的口中,一步步的进入青面獠牙的神祗口中让人确实感到有些不自在,可也不得不佩服古人丰富的想象力。 圆形的洞口里没走几步便是倾斜向上的台阶,洞内很窄只能一次允许一个人矮着身子通过,王景的身板还好说,一米七五的个子。可巴桑那一米八多的个子弯着腰弓着身子活脱脱的像个虾米,估计那雪怪从这里出去也要费些力气。 自从进入冰缝便一直往下方走,这前前后后起码下到了一百多米深。 当来到上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天边已经露出了半个月牙。王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蹲坐在了地上。巴桑跟雷豪江也好不到那里去,在王景的一旁坐了下来稍作休息。 出来的洞口被隐藏在了一道岩石的缝隙之间,难怪经过了几千年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谁也不会想到岩石缝隙间会有一条直达地底的通道。 巴桑有些担心杰布的安危,三人便寻到来时的路打算原路返回。 由于天色黑暗,三人费了一番周章才找到那来时的冰缝,只见杰布像个雕像一般静静的趴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主人,巴桑轻轻的抚摸着杰布的头,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着巴桑的手。 “巴桑大哥,这藏獒真是个忠诚的护卫,我也好想拥有一只。”从黑暗的洞穴里出来王景的心情显然变得好多了。 “想要吗,等到了北京大哥免费送你一只,獒园里开春的时候刚生下了几只小崽,到时候随便你挑。”巴桑豪迈的说道。 “那巴桑大哥,这养大后有杰布听话吗?”王景打趣的的问道,听到谈论自己杰布低吼一声好似在表示反抗。 听到王景的话雷豪江笑着说道:“我说王景兄弟你就知足吧,巴桑少爷的獒园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随便挑出一只都要百八十万,不知道北京多少的公子少爷打着灯笼瞅着这小獒了。” 原来巴桑是在北京开的獒园,现在北京的富家少爷们确实都喜欢这大型的犬类,要是和朋友们一说自己几百万搞到一只血统纯正的獒犬别提自己多有面子了。 傍晚的时候那些大少爷们都带个大黑墨镜牵条狗链子大街小巷的瞎逛游,吓到行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王景感觉这些人都活到狗身上,但再想想要是自己牵条链子带着条大藏獒在学院里遛一小弯那还不引来整个考古系学姐学妹的目光,想到兴奋处王景忍不住傻傻笑了起来。 “巴桑大哥我对着藏獒不是很了解,反正路上没事,你就给我科普一下知识吧。”想到能够引起学院里美女的注意王景确实有些心动了,嘿嘿的笑着跟巴桑说道。 “这我知道,我来说吧。”雷豪江争着说道。 雷豪江爱表现的性格再次展露了出来,在地底的时候他如同一匹荒野里的狼,可现在整个如同一只喜欢鸣叫爱表现的公鸡,看到他的样子巴桑只好把这表现的机会让给了他。 8.神山之争 《尔雅·释畜》中说:“狗四尺为獒。”据传,数千年前藏獒便活跃在喜马拉雅山麓、青藏高原地区。中国最早的关于藏獒的记载是在大约公元前1121年,后来通过著名的世界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游记而传遍世界。藏獒是不可多得的优良犬种,有“东方神犬”之称。 藏獒原产于中国青藏高原,被毛长而厚重,耐寒冷,能在冰雪中安然入睡。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对陌生人有强烈敌意,但对主人极为亲热。是看家护院、牧马放羊的得力助手。 藏区人烟稀少而猛兽多,藏民们养獒是为了看护羊群,抵御凶恶而狡猾的高原狼,当地有一说,一獒抵三狼,一头好的獒,可以独立对抗三匹恶狼。 标准的藏獒方头小耳,毛长皮坠,嘴短而口裂极宽,背直腹收,四肢粗如柱。 目前藏獒的品种有三种分别是虎头.大狮头.小狮头。而现在世界上的獒原产地几乎都在青藏,共三种七属十六科,其毛色有纯黑、纯白、棕红、灰色、金蹄黑背、金獒,也有罕见的红獒、白眼狮子头、双瞳豹獒。 没想到藏獒还有这么多的知识,看到王景吃惊的样子,雷豪江有些洋洋得意。巴桑不语,显然对雷豪江的说法给予了肯定。 “巴桑大哥,那你那獒园里的小獒是什么品种啊?”王景好奇的问道。 “我们獒园为了保护獒犬的高贵血统不实施杂交,那几个家伙都是纯种的狼青。”巴桑说道自己獒园里的藏獒脸上不禁露出了丝丝的得意,“母獒是一月份发情配的种,现在那些小家伙已经比普通的土狗大了。” “到了北京我一定要到你的獒园去看一看。”王景兴奋的说道。 “巴桑少爷,我知道关于獒的知识只是些书面上的文字,你还有啥说的再给补充一下吧。”雷豪江虚心的问道。 “你们听说过九狗一獒吗?”谈起藏獒巴桑也来了兴致,藏獒是他所涉及的领域,他从小在藏区长大,他所知道的知识显然不是雷豪江这个半吊子所能比拟的。 看到雷豪江默然不语,巴桑笑着说道:“九狗一獒是一种选择优秀獒的残酷手段,相传将一只母獒所生的几只幼獒放在一个坑内,坑内没有任何食物,为了活下去它们就必须要吞食掉从一个母胎里生下来的其他兄弟姐妹。而最后活下来的那条才能被称作獒,而其他九条被吃掉的只能被称作狗。活下来的獒犬具有最强大的意念还最强健体魄,只有这样它才能面对高原上的艰难环境。据说藏法王松赞干布有一只无坚不摧的军队,几千人的军队里每个士兵都配有一只獒,而这些獒便是通过这种九狗一獒的残酷手段选出来的。藏王就是靠着藏獒大军战胜了几万军队的象雄王朝,统治了整个藏区。” 听到巴桑的话后王景与雷豪江两人都震惊不已,擂鼓之后几千只藏獒冲入的场面是如何的凶残,王景低头看了看杰布的大嘴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一路交谈让三人好似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跟疲惫,当回到丹巴村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屋内还亮着灯,央吉玛没有见到儿子回来放心不下还没有睡下。巴桑感到有些亏欠,向阿妈报了平安后安排两人住了下来。 至到第二天的中午王景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这一路上确实太累了。看看身边空着的床位,巴桑跟雷豪江显然是早就起来了。 收拾一番穿好衣服来到院中,只见巴桑跟雷豪江正在跟丹巴老爷谈话。之前王景只是远远地看到丹巴老爷的样子,离得近了王景重新审视了这位活佛一番。 原来丹巴老爷真正在为两人讲解一路上不解之处,王景也蹲下了身子认真听了起来。丹巴老爷正在为两人讲解那男子手中神秘的鼓。 “鼓是苯教最古老的法器,苯教的大师们作法,便以手鼓以此来交往神灵。鼓拥有无上的法力,可以迎神驱鬼,召唤亡魂,是祈神占卜的神器,相传法力高超的大师们可以骑鼓飞天。鼓的分类很多,有杂额、桑额、扎如、达玛如等,不同的鼓有不同的用场和法力。用两块头骨制成的头盖鼓,便是护法神专用。而羊皮鼓是祭祀所用。” 丹巴老爷整了整衣衫再次说道:“相传吐蕃王赤都松赞普远征南诏之时,传递军情靠的便是苯教的大师们骑鼓飞行,大师们骑鼓瞬间即达,将军情送到后方后谋士们想出应对军情的良策再将策略送达前线。” 在藏区的原始自然崇拜时期,山神是有地区性的。一个地区的人群,只供奉本地区以内的山神,如果越境祭祀会引发部落间的纠纷。因此,藏区的传说中,关于争夺各种神山之主的故事比比皆是,丹巴老爷为三人讲起了一个苯教大师骑鼓飞行的故事。 说是米拉热巴为解脱复仇造成的罪孽周游雪域藏地,寻找僻静之处专心修行。他认为冈底斯乃世界之脊,气象非凡,佛性弥漫,这里必有一座好山。 这天,米拉热巴沿着巴嘎尔草原东行,发现一座雪峰兀立,形同橄榄,直插云霄,连蓝天都给穿破了。山峰南面,朵朵白云,似向山峰朝拜。峰顶上,戴有七彩圆冠。山身如水晶彻成,透亮发光。当日月照射到山体时,从它身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这时,从它的劲顶上,清泉沿石缝流下,发出有节奏的叮当声,一串串清脆的琵琶音,如仙乐般娓娓动听。 “这里真是隐居修行的好去处,此乃向往已久的佛地也!”米拉热巴施展轻功之术,抖起白色道袍,凌空腾起,绕山飞旋了一周。原来这雪峰是一座圆顶,正如佛经所说是一座天然的圆轮,像在云雾中巍巍旋转,四周的群山正是八百八十座石塔拱卫着座世上罕有的神山。 “壮哉!人间仙境也!但不知此山有一个什么了不的的名字,待我前去打听一番!”米拉热巴飞旋一处,只见有一顶黑色帐篷扎在墨绿的草原。他掀开帐帘,有一位妇人走出,一见米拉热巴大吃一惊:“高僧决非一般人,看您的装束是一位远方来的高人,找贫妇有何贵干?” “我乃噶举派僧人米拉热巴,今游历到此,想找一个理想之地修心养性,不知前面这山何名?” 妇人笑答:“冈仁波钦。” “我明白了,此乃神灵之山,梵语称冈仁波钦为湿婆的天堂,对否?” “高僧说得极是。这山乃神的天堂,传说山上有胜乐轮宫,又有无数慧空行母在此侍候佛祖与管理宫殿。” “好!好!真是一个绝妙之处,我周游藏地高山雪国,总算找到了归宿,在此修行,必成正果!” 说话之间,只觉一阵响声飞来,刹时停住。米拉热巴对妇人道:“请迎接客人,必有不凡之人前来拜访。” 妇人正要迎客,只见一个黑袍行者进来,行一个道礼,显得精明洒脱。 妇人道:“高僧有何见教?” “今天我周游四方,来到此山,想请教此山圣名。” 妇人忍不住窃笑起来:“刚来一白衣道人,现又有黑衣行者,真巧,真巧,此山乃冈仁波齐。” “久仰神山大名,今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乃修行之圣地也!早闻孟加拉僧人阿底峡进入西藏传教之时,路经此山,走到山脚下,不知钟点,正在迟疑,仿佛听到山上有钟鼓之声,此时,他判断山上的五百罗汉该在此休息进膳,自己也该进餐休息了。自此以后,凡是到冈底斯朝拜的人,如有福气,便可听到檀木板敲击的声音。今天,看来贫僧福气非浅,刚才果然听到了檀板之声,吉祥之兆也,我修功习法选定此山了!” 这时,米拉热巴走出,起身施礼:“我乃噶举派弟子米拉热巴,这里有礼了!” “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神山相聚,三生有幸也!我乃苯教彭波派弟子纳若奔琼!” “早闻大师威名,相见恨晚!” 妇人将茶备齐,二人聚饮起来。 妇人道:“今天是何大喜日子,两位高僧不谋而合,不期而至,都来此山修行,是我方福气呦!” 纳若奔琼听了妇人之言,甚感诧异:“难道有谁想来此山修行不成?” “正是!在下米拉热巴先来一步。冈仁波钦乃神山之首,山峰周围如八瓣莲花,背后满山长满珍贵草药,东西又有圣湖玛旁雍错,我寻此山多年矣!” 纳若奔琼听后,急忙起身又行一礼:“我为苯教弟子,为发扬传播无量光的永恒苯教教义,走遍藏地雪域。一年多来,未选中一个修行的地方。今到冈仁波钦,似觉熟悉,或是在法术中见过这地方,或是在幻境中来过这神山。我想请求大师将此山让给弟子......” 米拉热巴施礼答道:“高僧实为苯教奔波,贫道却是为了洗清本人杀人过多的罪恶。当初,我智德浅薄,无大觉大悟,为个人私怨行咒动法,造下了累累的罪恶。若能将此罪清洗,也清白了我教教义,故贫道不能相让,还请大师另寻名山。” 纳若奔琼听了十分沮丧,又不肯相让,便说道:“常言说一山不能有二虎,我俩教义不同,修炼方式各异,如在一山修炼,必互有影响,造出误会来,实为不必。我来此山已久,绕山五周后才决定在此山修行,望高僧体谅!” 米拉热巴说:“我虽刚到此山,却一见定夺。仿佛前世都已寻求多年,只是今天才有缘相见,这样看来,是我先选中此山的。” 俩人争论不修,互不相让,纳若奔琼说:“冈仁波齐乃神山圣地,只有德高望重、功夫深厚的人在此修行,才不玷污神山盛名。苯教弟子出身高贵,虽说是人,却也是神的后裔。我们善于为众生谋福利,因为受到十方无量光的祝福,我在此修行,理所当然。” 米拉热巴听了纳若奔琼的一席话,心中暗暗不快:“我噶举教派也是源远流长,兴旺发达,虽与苯教有不同之处,但崇尚修密宗,修炼功法是一致的。” 在冈仁波钦修法的愿望两人都没有放弃,“我俩都功力深厚,但我不愿和你比试功法。我有一个建议,谁背的经文多,时间长,谁就能得到神山,不知尊者意下如何?”纳若奔琼说道。 “好主意,以文探武,也算你高明,米拉热巴愿意奉陪。” 于是二人走出帐篷,面对神山,背诵起经文来。米拉热巴双眼微闭,用宏亮的声音,一口气念起了《集密》、《六幻身法》、《迁识》、《大幻化》、《六修法梦境》、《喜金刚》、《六臂大黑天》、《五部本谈大灌顶》......纳若奔琼也不示弱,连珠似的诵起《圆满宝金论》、《本释风刃释》、《蕴自转变明点九类》、《身心觉验》、《黑病书》......二人你一篇,我一颂,三天三夜,不进一滴水,不食一口饭,一声连一声从不间断,从不知累。他们还辩论了三百六十种禳拨法,八万四千种观察法,四歌赞法,八祈祷法,三百六十种超荐亡灵法,八十一种镇邪法......又是三天三夜,水食未进,二人仍然未见高低。 纳若奔琼急于分个输赢,又建议道:“看来我俩只有通过武功分个胜负了,谁若败下阵来,就自动离开神山,如何?” “好,就这样定吧!” 话刚落音,俩人轻轻抖身,双双来到一个高坝上。二人面对面站定,拉开架式,同时向对方击掌,只听得“啪——!”一声巨响,如惊雷闪劈,两掌相击,合在一起,如粘合一般牢固,无法分开。二人以目相视,两腿站立,暗运内功,功从手法,经手心向对方攻击。若是一般道僧,怎能抵挡这排山倒海的内功之力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可是俩人把脚稳稳站住,上身似无任何动作,而俩人双腿都已陷进石地之中。眼看俩人的身子一寸寸下沉,只听得一声巨响,石坝崩塌了。二人从乱石中飞出,方才收住手脚。 纳若奔琼站在一块又高又陡的巨石上,喊道:“米拉日巴大师,你尽管武功高强,要知天外有天,我只要向你说出我的祖师是谁,他们的功夫如何,你就会自甘认输!” 米拉热巴在下面说:“请讲来!” “我们苯教有九位大术士:李本木曲,他能用一个指甲抬起一座雪山;金布伦察,他能使香草自动集中在一起;甲本木曲,能把世界颠倒过来;苏毗木恰,他能使海洋缩置在一块毛织品表面上;库苯通扎,他能用烈火把海波山团团围住;象雄木曲,他能念咒把恶魔召来;江察佩囊,他能使瀑布往上流;江本彭囊,他能用食指尖震撼一座山;玛本徒噶,他能步行测量九曲河的宽度。怎么样?你说厉害教不厉害,看在我祖师的份上,你块把神山让给我苯教弟子纳若奔琼!” 米拉热巴微笑道:“我噶举派弟子与诸祖师一脉相承,一个个都功法非凡,且听我细细道来,我不用他们的大名吓唬你,你听听他们的功法就可知道他们修炼的层必:他们可以像鸟儿飞到空中;能轻轻地坐在水面上施展法力;能把自己变成一条龙、一只鹰、一只狮子云游四方;能同时示变一百零八相,出入山岩,没有障碍;能于宝瓶中诛七昼夜;能从石洞里抽出一条彩虹,用它捆绑野人和恶魔;能降伏水精、山神和土地神;能把自己变成任何东西;能把外衣挂在太阳的光线上;能把石山当索尔抛出去;能让五种神灵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能坐在一块石头上漫游世界......。你说,他们的功夫怎样?纳若奔琼,不必再与我争山,我在此修炼必能修出超人的力量!” 纳若琼奔岂能服气:“既然如此,请到山峰比试,以此作为比赛目标,你看如何?” 米拉热巴道:“怎么个比法?” 纳若奔琼说:“先请证人来。” 于是全村的人,远远近近,老老少少,都来看热闹了。 纳若奔琼当众宣布:“我们俩明天天亮登山,当阳光染上峰顶之时,谁先登上此山,就算赢得了这场比赛!” “这样看来,你们谁也得不到神山了!”说话的是一位白发长者,他接着说:“我们每次上山采药,都是天未亮登山,次日中午才能等上峰顶,而你们不到一顿饭的时间,既使长上翅膀,恐怕也难按时登到山顶。” 纳若奔琼听了老人的话后,笑着对米拉热巴说:“米拉热巴大师,您愿意这样比赛吗?” 米拉热驳回随口答道:“既然提出,哪有回绝之理!” “好!痛快,痛快!” 第二天一早,纳若奔琼已赶到山下。令人奇怪的是,他搬来一面大鼓,赶来观赛的人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其实,苯教法师都有一种特殊的法术,能骑鼓腾空。这时,只见他站定身子,运上气,抱起皮鼓往空中一抛,只见那鼓在气流中旋转起来。纳若奔琼纵身一跃,骑上鼓面,随鼓旋转向山顶飞去。不一会儿,那鼓,那人,越变越小......,天也越来越亮了。 “米拉热巴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起来。” 米拉热巴揉着眼,好像刚睡醒一样。 米拉热巴在山下站定,双手拉起梵衣,轻轻抖动飞起,箭一般直冲山顶。以白梵衣作翅膀飞上天空,这是噶举派弟子特有的功法。 大概也就是那一闪的时间,米拉热巴不见了。当他打坐在冈仁波钦峰顶,太阳的曙光还没有染上峰头呢。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开始诵起了《幻身道次第》。他的法术像是使时间停止了,太阳也仿佛停在山那边,迟迟不出来。 当纳若奔琼吃力地在峰顶降落,看到米拉热巴已打坐在山头,使他大吃一惊。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弄不清楚米拉热巴怎样早于自己登上了峰顶。惊慌之际,那面大鼓从他刚刚站立的双腿下面滑出,沿陡坡滚落下去,震得整个山谷隆隆作响,像是滚下一个闷雷。由于那鼓越滚越急,越滚越猛,在山体上划出一道很深的辙印,至今在冈仁波奇山上部还有鼓轴留下的痕迹呢! 9.神秘唐卡 “既然鼓是苯教的圣器,纳若奔琼大师骑鼓飞行为何会输掉比试?”王景说完后看到了雷豪江投来异样的目光。 王景沉思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丹巴老爷乃是苯教的活佛,苯教的先辈输掉比试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丹巴老爷微笑道说道:“那是因为纳若奔琼大师修行的还不够,如若是纳若奔琼大师口中的九位大术士亦或是祖师辛绕米沃亲自骑鼓飞行的话定可瞬间到达山顶,又怎会输掉比试。” “大师,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雪怪为何会受那名男子的驱使?难道那雪怪是被那男子从小饲养长大所致?”王景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们口中的男子应该是一名虫师,相传苯教有一秘术便是驱虫之术。那雪山上的恶狼即使从小驯养未然难以驯服,更别说是这雪怪了。”丹巴活佛解释道。 “难道那名男子将虫子放到了雪怪的体内,表面上看起来是那名男子驱使雪怪,实则是男子驱使雪怪体内的虫子。”王景望着丹巴活佛说道。 “这只是未成器的虫师才会运用的手段,厉害的虫师不屑于运用这些小把戏便能直接驱使动物本身。虫是对某些生物的泛称并不只局限于昆虫,老虎在古时便被称为大虫,那雪怪便也是虫了。相传古时藏獒驰骋在高原雪山难以驯服,苯教上师们便用秘法将之驯服赐予牧民看家护院,牧民们又听从了苯教上师的法子用九狗一獒的筛选方法将凶猛的獒犬筛选出来。你们一定听说过南疆的蛊术,相传这蛊术便是从苯教流传到苗寨的,蛊术便是驱虫的一种微弱手段,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然后滴血认主后便会受人操控。这法子与九狗一獒的法子如出一辙,都是出自苯教的秘术。”丹巴活佛为王景解惑道。 这些理论有些和自己打小学的科学知识相悖,王景开始感觉有些接受不了,可那男子驱使雪怪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由不得自己不得不信。原来那些志怪小说上所写的驱兽都是真的,《三国演义》中写的诸葛亮七擒孟获中那孟获便能驱使虎象等物搞不好确有其事。 就在这时央吉玛喊大家到房间里用午餐,木桌上早就摆上了香气逼人的糌粑和酥油茶。吃饭完后雷豪江仍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咳嗽出的痰中能清晰的看到鲜红的血丝,他便想到医院里查看一下自己的肺部状况。 丹巴村比较落后就连电灯都没有通上,这就更别指望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会来这里架起手机信号塔了,想必村子里见过手机的都没有几个吧。一到西藏自己便打了顺风车来到了阿里,路上也没有空下来给自己的导师打个电话,到了丹巴村后信号中断更与导师失去了联系,不知道那幅神秘唐卡的主人是不是又给导师发去了邮件。 离丹巴村最近的医院在离这里一百多公里外的普兰县,听雷豪江说普兰县已经通上了手机信号,王景便打算跟雷豪江一同前去普兰。巴桑好久不回家一趟想好好的陪陪自己的阿妈,几人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后两人便驱车向普兰进发。 由于雷豪江的身体有所不适只好由王景来开车,王景是今年春天才考到的驾照,刚考到驾照的新手都很想摸摸车子,之前来的时候就一直苦求可以替换下雷豪江,可雷豪江一直说自己不累王景也只好作罢,这下正好可以满足一下王景的愿望。 都知道在北京的马路行驶,后车头都能顶到前车的尾灯,想练车就是开到五环以外还是拥挤,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练车的欲望了。 打起了火后,王景右脚踏在了油门上,没想到这越野车的马力十足,车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子冲了出去,幸好丹巴村的房屋间距很大,要不然便会一下子撞烂车头。 “兄弟你悠着点,哥哥这条小命就交到你手里了。”雷豪江坐在副驾驶上装作可怜的对王景说道。 “太久没有摸车了,有点不太习惯。”王景咧着嘴违心的说道,他生怕雷豪江知道自己是新手剥夺了他开车的权利。 王景右脚减轻了一下用力,车子缓缓地驶出了丹巴村向着普兰前进。 一百公里的路上王景全被开着车子风驰电掣的快感所充斥着,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进入了普兰县内。 当到达普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了,阿里地处偏远医疗条件落后医院里的大夫本来就少,想必这个时间点医院里的医生早已回家休息,医院里也就留有几个值班的护士,想要去检查看样子只有等到明天了。 两人只好找了一间宾馆先做休息,等到明天再去医院。看到宾馆简陋的条件让王景一下子想到了北京九十年代的城乡结合部,看到王景不满的表情雷豪江笑着说道:“兄弟知足点吧,这总比咱们在野外扎个帐篷强的多吧,想当年我们野外训练的时候连床褥子都没有......” 虽然宾馆内的条件很差可伙食却很丰盛,藏族老板为两人端上了烤好的全羊和牦牛肉,这里面加了佐料可比两人在冰缝下面的石室里吃的香多了,桌子上还放了一壶青稞酒。 王景端过雷豪江倒满青稞酒杯子用手指沾了一下向着空中弹了三下,这是藏区的风俗,“敬天”、“敬地”、“敬神”。 酒足饭饱后老板带领两人来到了一间透着一股子霉味的房间,看来这里很少有客人前来投宿,老板疏于打扫才造成如此脏乱难闻的状况。 王景躺在床上从背包里掏出了手机,信号虽然有些弱,可总算可怜的出现了一格。这时候手机提示音不停的响了起来,短信箱里提示着署名为余敏的用户几点几分拨打过你的电话,短信消息都有五十多多条,内容无疑都是在询问王景到了那里,为何不电话打不通云云。 王景苦笑着拨通了余敏教授的电话,电话里响过几声忙音后传来了余敏教授焦急的问候声,她仔细的询问着王景最近的状况,生怕邮箱传递唐卡照片是有人设立的圈套。 王景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告诉了余敏教授,当余敏教授听到冈仁波齐山冰缝下的万象遗址时兴奋的都要大声叫了出来,她说论文已经写完,明天便会乘坐早晨的飞机抵达拉萨。 王景告诉他不用着急,那个传递唐卡照片的神秘人并没有联系自己,可余敏教授说自己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机票,要不是这几天北京天气不好飞机无法起飞她早就抵达拉萨了,王景听到导师已经订好了机票便不再说什么劝慰的话了。 开了一路的车王景也确实累了,两人无话不一会便传来缓缓地呼噜声。 身为军人雷豪江即使睡觉也保持了几分警觉性,午夜的时分他感觉有人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他便腾地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的来到了门前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匆的从过道的窗户跳了下去,那人的身手很好自己想去追已经迟了,那身影转过街便的转角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听到响声王景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醒了过去,只见房间里亮起了灯而雷豪江正伫立在门框旁手里拿着一件牛皮纸包裹的信件。 雷豪江缓缓地来到床前将信件递给了王景,王景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只见黄色的牛皮纸上用黑色的碳素笔写了四个大字“王景亲启”。 “这信件哪里来的。”看到信件后王景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刚才我听到响声追了出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而地下留下了这个。”雷豪江说着指了指递到王景手里的信件。 信件密封的很好,上面缠了厚厚的好几层胶带,王景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层层的胶带,他生怕破坏掉里面的物件。 当所有的胶带都拆除掉后,打开黄色的牛皮纸后一幅颜色鲜艳的唐卡整整齐齐的叠放在自己的眼前。 雷豪江很是好奇的凑上前来看到一幅破旧的唐卡便没有了任何兴趣,骂骂咧咧的说道:“原来是一件破旧的唐卡,搞得这么神秘干嘛,这样破旧的货色在拉萨的大街上一百元都能买到好几幅。”说完后雷豪江便重新躺回了床上,不一会便又传来了微弱的呼噜声。 王景小心翼翼的将唐卡展放在床前的破旧桌子上,唐卡上的刺绣跟余敏教授邮箱收到的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三头六臂六足,赤身全裸,额头上生一竖目,正是措东觉护法神。 自己等待的终于来了,是不是自己一进拉萨便已经被人严密监视了,那神秘人是否苦于没有机会此时才将唐卡送了过来。还是那人已经监听了导师的电话,通过gps定位找到了自己,王景有些迷惑。 若是苦于没有机会,那神秘人一定不会现在把唐卡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会避讳雷豪江的存在,怕泄露掉一丝一毫的消息,可他却丝毫没有避讳雷豪江的意思。 若是不必避讳他人,那神秘人必然会早早的找到机会偷偷的把唐卡塞到车上。看来余敏教授电话被人监听的可能多半更大一些,经过刚才自己与导师通话那神秘人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偷偷的将唐卡送了过来。 可那人是不是已经通过电话知道了余敏教授要进藏后才把唐卡送过来了,要是余敏教授不进藏地他会不会不把唐卡送到自己手中? 更何况余敏教授要进藏地了他完全可以等到余敏教授到达阿里后将唐卡送到余敏教授的手中,而又为何将唐卡送到自己手上? 那人不肯露面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害怕人们知道他的身份吗?现在王景感觉自己的思绪全乱了,好像有一张弥天大网正向着他撒下。 10.古格银眼 王景吩咐旅店的老板做了一桌子的特色菜,菜都凉了余敏教授仍没有到达。 王景站在旅店的门口翘首等待,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他有些瞌睡,头一下下的往下点,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嘀嘀的喇叭声把自己从瞌睡中唤醒了过来,只见一辆迷彩的越野车停在了旅店的门口,车子是国产的枭龙,性能据说已经超越了悍马,就算与奔驰公司产的乌尼莫克相比也不可多让。 这辆新款式的越野刚刚上市,样子比普通的越野车大了一圈,好似一辆装甲车。 王景是在车友论坛看到了这辆车的图片与性能,网上说这辆车完全是由中国自主制造,爬坡如履平地,适应各种复杂的地形,没想到余敏教授一来就给王景这样的视觉冲击。 车门缓缓的打开,一双藏在牛仔裤里的美腿首先映入了王景的眼帘,只见郁闷教授小心翼翼的从越野车上走了下来。 听到她教授的头衔人们一定会认为她是个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其实余敏教授只比王景大了四岁,说出来也许让人有些不相信,可是事实的确如此。 余敏教授的装束简约大方,上身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冲锋衣,下身配着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高高的马尾梳在脑后,脸上美丽的笑容将普兰略显寒冷的空气都快要蒸发了。 王景报以大大的微笑,自己这位年轻导师的笑容总会让王景感觉有无穷的力量,那看上去单薄的身子却让王景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王景曾经在无人的夜里问过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位年轻的导师。 王景刚想上去迎接自己美丽的导师,可从车上再次走下的身影让王景伫立在了那里,笑容也僵直在了脸上。 在余敏教授身后的是一个俏皮的女孩,圆圆的脸蛋,留着可爱的西瓜头,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压在她小小的琼鼻上,一笑从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那萌萌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揉揉她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她身上穿着与余敏教授相同的装束,可能是来之前两人一起采购的。 看到王景的表情她哼了一声歪过了头去。 王景有些尴尬的将两人往旅店里请,开车的小伙子此时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王景礼貌的跟他握手。 那女孩看到王景冷漠的表情有些不开心,一直低着头走在几人的身后,这次可是她苦苦哀求了许久才被余敏教授答应一同前往西藏的。 女孩名叫李琼花是王景的同班同学,她是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女孩的,从大二到研究生的四年时间里从没有放弃对王景的追求,这在北大考古系里是人人得知的事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景感觉对她生不出一丝的爱意。 四人落座后,王景让旅店的老板去热了热桌上的饭菜,这位藏族的老板很是豪爽,二话不说将所有的饭菜重新加热了一遍。 王景向余敏教授问道沿途的种种,余敏教授一一向王景道来。 李琼花跟随余敏教授下了飞机便去拜会布达拉宫的活佛,当余敏还没有教授光环的时候就曾来过布达拉宫面见过这位藏区的智者,活佛为她讲解过前宏时期与郎达玛灭佛后宏时期的佛教的发展,活佛对这位勤学好问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西藏,对于这位智者余敏教授也很是怀念,一下飞机便急忙前去拜会。正巧的是活佛跟前也有拜会的客人,客人是位藏族的商贾,同时也是一位收藏爱好家跟虔诚的佛教徒,他正将一座刚刚在香港拍卖会上拍得的佛像赠予寺院。 余敏教授不免有些好奇,近距离仔细观察了一阵佛像感觉很是精致,一尺多高的佛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接缝,连铸造过程中很难避免的气点都没有,整体浑然天成。 佛像铸造的栩栩如生,佛像面部的表情,脸上的皱纹,衣襟的褶皱无一不是活灵活现。这是一次性铸就的薄胎佛像,质地细腻温润,镶嵌不露痕迹,工艺精湛,精美绝伦! “都说你是北大考古系最有潜力的学生,你知道导师口中的佛像是什么时期的吗?”李琼花的话语一下子把几人的思绪打断,只见她一边啃着羊腿一边问道。 可能王景之前的态度让她很是生气,饭桌上想故意刁难一下王景。她已经将满腹的委屈化作了吃饭的动力,桌上的羊腿已经被她消灭的七七八八了。 “铸造佛像一般情况下都是雕模灌铸,最少也要把模具分为两半分别铸就后合在一起。我们小时候在乡下总会看到冶炼手艺师傅们用铝铸造锅子,手艺师傅们将融化后的铝汁倒在两半并在一起早就雕好的模具内,待到铝汁凝固后,将上面半边的石质模具拿来,就能拿出铸造好的锅子。铸造佛像与此类似,可两半模具中间或多或少总会留下接缝,无论怎么用沙石琢磨,接缝的痕迹很难去掉。”王景一口气说道。 知道琼花故意刁难自己,王景刻意住嘴不语,看到琼花急迫的样子,他笑着继续说道:“史书记载最神奇的铸造工艺当属古格时期的鲁巴,那种被称为古格银眼的工艺我无缘见到,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导师口中的那尊佛像定是古格时期的古格银眼工艺铸就而成的。” “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分析的跟导师之前的话语基本不差。”琼花一边用手擦着嘴角的油滴一边大大咧咧说道。 听到琼花的话后王景的脸红的好似染缸里的大红布匹,她的豪放话语总是让王景接受不了。余敏教授与司机也低下头抿嘴偷笑,琼花拿起桌上的糌巴沾着酥油茶大口啃食,丝毫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王景感到一阵头大。 “老师,以前我从没听说过古格银眼工艺,你能为了我讲解一下吗?”琼花乖宝宝似得问道。 “让你们平时没事多看书就是不听,你把追求王景一半的心思放在学术上面就不至于此次的年终考核成绩不合格了。”余敏教授教育琼花一番,接着说道:“‘鲁巴’在藏语里就是冶炼人的意思,据民间所传历史上藏西一带的造像基地位于鲁巴地区,时至今日藏区仍有一个叫鲁巴的地方,却与古时的鲁巴地域上有些不同了。鲁巴是象泉河流域最出名的工匠之乡,出产的佛像种类众多、工艺精美,曾经盛极一时。到了噶尔本政府执政之后,加重了此地的赋税、差役,百姓们不堪重负,纷纷逃离,这使得鲁巴这个造就佛像的基地不复存在,造像工艺也随之失传。鲁巴人用金、银、铜合炼金属铸就佛像,最神奇的是整尊佛像没有一处缝隙,这种工艺被称作古格银眼。” 话说那位商贾跟余敏教授相谈甚欢,知道她与学生要到普兰后便让他的司机送两人一程。余敏教授考虑到唐卡的事情紧急,从拉萨找到抵达普兰的车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只好接受了商贾派车送两人一事,之后两人便乘坐那人派遣的车子抵达了普兰。 吃完饭后司机执意要走,三人极力挽留,可他说拉萨那边还有事情要做,王景只好让旅店老板又备上了一些饭菜给这位司机当做路上的饭食。 司机走后,余敏教授与琼花来到了王景的房间,王景从上衣胸口小心翼翼的将唐卡拿了出来铺在了桌面上,余敏教授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放大镜,认真的观察起了桌子上的唐卡。 琼花看了一阵感觉没啥乐趣便大大咧咧的躺在了王景床上,王景看到她随意的样子有些怏怏不乐,可看到余敏教授认真观察唐卡的表情怕大声呵斥会打断她的思路,只好作罢。 不一会琼花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噜声,两人一直马不停蹄的往普兰赶,她可能确实是累了,刚开始见到王景的那股兴奋劲已经退去了。 “北京舒舒服服的席梦思床她不待,跑来这恶劣环境中瞎捣乱,不知道她贪玩心重还是怎么的,不知道余敏教授怎么想的为何带她一同前来。”王景心中诽谤道。 余敏教授看完唐卡后板板整整的将它再次叠了起来,只见她的脸上古井不波,并没有王景般初次见到唐卡的激动表情。 王景望着自己的导师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余敏教授对这幅唐卡背后隐藏的东西好像知道一些,她不愿意开口提及自己也不便直接去问,接下来的路只要自己跟随导师想必秘密定会一点点的浮出水面的。 11.尘封记忆 余敏教授将唐卡再次交到了王景的手中,说道:“由你保管更安全一些。” 王景将唐卡小心翼翼的放到贴身的上衣口袋,望着余敏教授询问道:“导师,下一步该怎么办?” “明天我们便赶往扎达县。”余敏教授肯定的说道。 “去扎达县做什么?”王景疑惑的问道。 “去寻找一本我父亲遗留下的笔记本。”余敏教授说道。 扎达县位于普兰的西北方,历史上的古格王朝便以扎达象泉河为中心,南接印度,北抵日土,西邻克什米尔,东达冈底斯山脉。 现在人们所说的古格遗址是其王城所在,距离扎达县城西十八公里象泉河南岸的扎布让。其实扎不让西面的多香,南面的达巴、玛那、曲龙遗址,背面的香孜,香巴,东嘎,皮央遗址古时都是古格的地域。 王景下楼为余敏教授又订了一个房间,王景本打算将琼花叫醒把她赶到余敏教授的房间,可余敏教授有些心疼琼花吩咐王景不要吵醒她,王景只好作罢。 王景这几天神经绷得紧紧地,余敏教授的到来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他怎么也没有琼花神经大条,想把所有抛在脑后显然是不可能了,性格所致这也没有办法。 王景也想以琼花的鼾声太响为借口趁机跑到余敏教授的房间目睹一下美人的芳泽,可他有贼心没贼胆还是乖乖的躺在了雷豪江之前待的床铺上。 第二天一大早王景便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昨天三人吃过午饭便躺下了连晚饭都没吃,醒了后肚子便咕咕的跟他进行了抗争。 琼花听到响声揉了揉睡眼,看到从她旁边床铺起身的王景大叫可惜,嘴里说着要是昨晚知道两人睡在一个房间便偷偷的把王景拿下了。 王景听完吓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还好琼花睡的跟个死猪一样,要不然清晨醒来发现两人躺在同一个床榻上有理也说不清了,这个女汉子自己是无福消受的。 看到王景鄙夷的目光,琼花挺了挺她那还算饱满的胸脯,王景扬言尿遁立马开溜,气的琼花把枕头用力的抛到了地上。 三人用过早餐后王景去前台结了账,普兰到扎达县的距离不远三人便想租赁一辆车子前往扎达,毕竟三人的所作所为不太想让更多的人知晓。 在这里租赁一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景跟租赁方你推我挡的谈了好一阵子价格,看到王景肉疼的从背包里一张张的抽出钞票琼花咯咯直笑,她的快乐是建立在王景的痛苦之上的。 普兰、札达两地虽然土地相连,但由于地理因素,需要从噶尔县的巴尔兵站拐进去继续在二一九国道上行驶一段。进入噶尔后再经过门士乡然后到达扎达县。 车子是一辆普通的轿车,里面的空间与之前的越野无法比拟,虽然空间狭小可还好只有三人,余敏教授与琼花坐在后面,王景再次当起了驾驶员。 通过之前从丹巴村到普兰的驾驶练习王景的驾驶技术总算娴熟了些,车子快速地开出了普兰,像一只离弦的弓箭。没办法,男人爱表现自己的本能是无法改变的。余敏教授在后面嘱咐道开慢些,王景嘴上虽然答应可踩着油门的脚丝毫没有松动。 没走多久天竟然阴沉了下来,天空好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心棉絮,三人感觉被压得呼吸都不畅快了,看来快要下雨了,三人要快速的驶上二一九过道,不然泥泞的道路会阻断他们的行程。 感觉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王景问道:“导师你的父亲不是一位商人吗?之前怎么会来西藏。” 余敏教授听到后为两人讲出了一段尘封许久的历史。 原来余敏教授现在的父亲是他的继父,他的亲生父亲在他刚上中学的时候便去世了。说起来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的父亲是一位考古学者,一个平静的午后她如以往一样背上书包跟邻居的孩子去上学,那时候她还住在四合院里,她感觉那种氛围很好,晚饭后做完功课总会跟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玩耍。 没等出门便看到一位穿着墨色西服的矮个子男人前来到访,“你好,请问余鸿海先生在家吗?”那人用蹩脚的汉语向余敏询问道。 余敏急着要去上课指了指里屋便跟邻居的小伙伴上学去了,之前家里也会有很多人来访,所以她并没有上心。之后的一个月便没有再见到父亲的身影,父亲经常到野外去考察一年半载的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却是在疗养院里了,余敏跟着母亲在疗养院里见到父亲的时候他的精神状况很是糟糕,炎热的夏天他将竟然自己身体盖在厚厚的棉被里面。 余敏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可他躲在被子里的身子瑟瑟发抖,嘴里大声的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之后放学后余敏多了一个任务,便是母亲骑着大梁车子载着自己去疗养院看望自己的父亲。 半年后父亲的精神状况总算有所缓解,一天他将余敏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对她说之前她见到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是个日本人,他出资组织了科考队前往了西藏的古格遗址。 希特勒曾于1938年和1943年两次下令,派他的最佳助手希姆莱亲自组建两只探险队深入西藏,苏联专家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组建一支特殊的专家团前后五次深入西藏,日本人当然不甘落后,他们对有着世界第三极之称的西藏也很是好奇,之前由于战争日本与中国的关系甚是微妙,这是日本首次秘密派遣了专家前来中国,他们将此次探险作为国内经济是否能够再次的发展的锲机。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余鸿海竟然是藏人的后裔,便前来邀请一同前往西藏。余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西藏移民到了内地,可是家族里一直有着找到回家的路的祖训,俞鸿海一直在偷偷的研究西藏的历史,这放在十几年前还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人们对西藏的额关注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炽热,研究西藏文化的只有很少数的一部文人。 余鸿海对前往西藏的古格遗址也很有兴趣,他想搞不好能完成祖辈们的心愿,在他这一代能找到自己的根,完成找到回家的路的祖训。 余鸿海便跟同科考队一同前往了古格遗址,他们在遗址中遇到了一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他有记录笔记的习惯,便把一路上遇到的种种一一记录在了一本黑皮烫金的笔记本上。 对于在古格遗址中遇到的事情他记不起来了,总感觉模糊不清,就好像酒后断片。只记得科考队到了古格跟离开的时候身上有自己的行程笔记跟半张唐卡,医生说他是选择性失忆,把不愿意记起的事情忘记。 没过多久余鸿海身体恢复后便陪同家人回到了四合院的家中,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坐在藤椅上的余鸿海跟往常一样陪在家人的身边一起看着电视剧,他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突然暴毙在了家中。 一位年轻的学着死在家中并不是一件小事,一些白大褂的医生给余鸿海的尸体进行了鉴定,鉴定结果竟然是被吓死的。他瞳孔放大面孔扭曲的样子还印在余敏的脑海中。 王景从反光镜看到泪水早已布满了余敏教授的双颊,灰色的痛苦童年是不愿意被提起的,王景琼花两人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导师是好。 12.徒步荒原 车子的速度很快,已经过了门士乡,听完余敏教授的故事,王景与琼花沉默了下来。沿着象泉河一路向下,颠簸在荒原大漠中,几个人不时能看到早已经荒败的断壁残垣、被风沙遮掩的坍塌的洞穴和倾倒的佛塔。 这个在历史上显赫一时,延续七百多年的王国如今只剩下这些残留的遗迹证明它曾经的存在,车上的三个人也感觉到了岁月的无情,加上之前余敏教授真实的故事,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沉重不堪。随风呼啸的沙砾击打在车窗上铿然作响,仿佛进入了茫茫大漠之中似的。 “这里怎么会如此荒芜?”琼花看着黄沙弥漫的天地惊奇的说道。 “早些年象泉河周围绿草成洲,很美的。”王景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古格王朝全盛之时人口超过十万之众,当年能够养活十万人的绿洲如今只剩下了土林和戈壁了,沙漠化日益严重也许正是古格王朝神秘消失的原因之一。楼兰古国跟古格王朝都是在鼎盛的时期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专家推断跟环境逐渐恶化有很大的关系。” 车窗外狂风大作,砂砾拍打着车窗发出的响声萦绕在三人的心头,余敏教授并没有对王景的说法陈述什么意见,只见她低着头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王景不想出言打扰,琼花也适时的保持了沉默,王景回头给琼花递了一个眼神,琼花拿起了身边的水壶递向了余敏教授,“导师,喝口水吧,我们一定会克服所有的困难找到所有的线索的。” 余敏教授缓缓地抬起了头,只见她双眼茫然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听到琼花的话后她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铿锵有力的说道:“琼花说的对,我们一定会找到所有的线索,破解所有的秘密。我会化悲伤为力量,继承祖辈的意志,找到父亲口中回家的路。” 看到导师振奋起来,王景偷偷的微笑,自己的导师就是这样,总会让人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永远不会倒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神秘人给我们的唐卡就是之前父亲从遗址里带出的哪一幅。”余敏教授自然自语的说道。 对于余敏教授的看法王景并没有提出反对,那张神秘的唐卡正静静的躺在他的胸口。 雨水轻轻的打在了挡风玻璃上,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刚出普兰的时候天便黑的如同墨色。四周的荒原淋过雨后便会变得泥泞不堪,车子很难行驶。 王景踩油门的脚更加用力了,快点到达有人的住处才行,要不然这种荒凉的地方夜晚是很难熬得。 在荒原上狂奔的黑色轿车如同得了哮喘的病号颤动了一阵后停止了前进,发动机单调的轰鸣声突然消失让三人一下子愣住了。 窗外尖锐的风声和打在车窗上的雨滴发出的密集的劈啪声让三人缓缓不安,琼花惊愕的望着王景,王景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看仪表盘,颜色变得难看起来。 “出现了什么问题?”余敏教授看到王景的表情心提了起来,车子在普兰的时候已经加满了油,为了以防万一后备箱里也放上了备用油桶,可王景脸上惊异的表情说明车子并不是没油了,况且满满的一车厢油跑到扎达县并不成问题。 这里距离扎达县还有十几公里,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原上车子真出了大问题可就不妙了。 王景扭动了几下车钥匙试着发动,可车子如同是发了犟脾气的孩子哆嗦了几下后便没有了反应。 如果是靠双脚在这寒冷的荒原里能走多远?王景小心翼翼的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麻利的钻了出去。 狂风夹着雨水一起向王景扑头盖脸的打了了过来,那些细小的砂砾此刻也具有了强大的威力,打在王景的脸上,让他感觉火辣辣的。 琼花跟余敏教授着急的盯着车窗生怕王景出现什么意外,只见王景的身子弓的如同虾米,一步步的走的异常艰难。 王景在车上的时候以为车子陷进了坑洼处,可出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只见一股股的浓烟从车头处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对于考古知识王景如数家珍,可车子坏了这活他就解决不了了,更何况驾照他还是刚刚拿到手不久,除了会开以外估计发动机电瓶等装置的位置他都摸不准。 车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王景敏捷的跳了上来,马上关闭了车门。他张口呸呸的吐了几口黄沙,拍打着衣服上的沙尘。 “怎么样?”琼花焦急的问道。 “不太好,车前箱冒烟了,搞不好是发动机卡住了。”王景回答道。 听到王景的话后坐在后座的两人本就难看的颜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冒烟了,车子不会爆炸吧?我们快点下车吧。”琼花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去打车门。 “你好莱坞大片看多了吧。”王景没好气的说道,说完他用咨询的目光去看自己的导师。 “我们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子,这里离扎达估计也不远了。如果待在车子里晚上零下几摄氏度我们都会被冻死在这车厢里,为今之计只有步行了,我们要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有人的地方。”余敏教授肯定的说道。 三人很不情愿的打开了车门,风沙让三人睁不开眼睛。王景艰难的打开了后备箱,三人将行李背到了背上。望了望静静伫立在车厢一角的油桶王景还是提在了手中,若是三人抵达不了扎达,找个背风的地方还能用来取暖。 幸好余敏教授与琼花上身穿的是可以防水防风的冲锋衣,要不然这两个女人估计走不了几里路便撑不住了。 两人把帽檐压得很低,王景的大衣上没有帽子只好将一块帆布蒙到了头上,那样子有些像阿富汗难民,可那些砂砾让他脸疼的厉害,也没有心情去注重自己的形象了。 三人步履瞒姗的朝着前方前进,背上的背包虽然却不能抛弃,这可是三人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王景把放着帐篷睡袋等重物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背上,没办法谁让他是三人之中唯一的男子呢。可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好,这几年一头扎进了书海里研究知识,用古时穷秀才的话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他现在有些羡慕巴桑跟雷豪江了,心里默默想到回到北京一定要到健身房里去好好锻炼,练不成八块腹肌最起码也能徒步几十公里。 风雨无情的打在三人的身上,脚下的黄沙经过雨水的洗礼也变得松软了起来,每一步都会陷进沙土里面,这让三人感觉更加疲惫不堪了,没多久三人额头上便冒出了汗珠。 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三人并没有感到燥热,风一吹更让人感到更加寒冷了。最不堪的要数琼花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挺女汉子,可却是温室里的花朵,此时已经落在了王景跟余敏教授的身后。 “坚持就是胜利。”余敏教授说给琼花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那铿锵的话语在呼啸的寒风中声调变得特别古怪,在这无人的荒原里好似呜咽一般。 在这空旷的天地间三人渺小的如同蝼蚁,他们的挣扎好似微不足道一般,随时都会掩埋在黄沙之中。 王景此时的心竟然空前的静,他将油桶在左右手上来回的调换以缓解发胀臂膀上的压力,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个三头六臂的神祗形象...... 13.雨中古寺 天色阴沉的如同黑夜,豆大的滴稀稀落落的打在身上让王景感觉头上脸上有些酸疼,可一路走来已经麻木了。余敏教授跟琼花的状态更好不到哪里去,吊自己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地上。 王景曾经听人说过监狱里有种酷刑,那便是将犯人押解在一个静谧的黑暗房间,然后将犯人的头颅固定在水龙头的底下,将水龙头稍稍的打开一丝,让滴答滴答的水滴击打在烦人的额头骨上。过不了多久犯人的精神便会崩溃,将所犯的罪行全部坦白出来。王景不知道朋友有没有故意把事情放大来吓唬他,可现在王景感觉所处的环境与此也相差无几。密集的雨滴在耳畔响成一片,白茫茫的一片,四周的景物完全辨别不出,不由的心中莫名的出现一种恐慌,这的确是对精神的摧残。 雨水像是从天上一盘盘的泼了下来,要不是靠着手中的指南针三人早就迷失在了荒原里。三人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天公好似在戏耍他们一般。雨下的越来越大,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三人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可仍没有发现一丝人的踪迹,要不是几经回头看到走在自己身后那个坚强的身影,王景自己都要放弃了。他感觉浑身酸痛,双腿仿佛是灌了铅,他多想静静在地上躺一会,就那么一小会,可他知道如果倒下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快看,前方有灯火。”余敏教授的话语仿佛是一声惊雷响在了王景的耳畔,他停下身子向着余敏教授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沉沉的无边黑暗里一丝如同鬼火般的亮光忽明忽暗。 “导师,你是不是孙猴下凡有火眼金睛啊。”看到了希望琼花也变得如同以前般的鬼马,开玩笑的调戏着自己的导师说道,可她的话有气无力让走在前方的两人并没有感到好笑。 那火光在琼花的眼前时隐时现,只有在片刻明亮时才能眯起眼睛看见。筋疲力尽的三人此时却如同打了鸡血般向着亮光快步前行,脚下的泥潭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走了。 有灯火就一定有人,看此时的状况今晚必须在此借宿一夜了,等明天道路好走了三人歇息过来再前往扎达。 三人一直走到那火光的近处才看出来这是一座寺庙模样的破旧建筑,四下里散布着被雨水淋湿而无法飘动的红白黄蓝各色经幡,这寺庙本就不大,而且已经破败不堪,连大门都缺了一角,透过窗子射出些许昏黄的亮光。 如果不是因为这黯淡的光,王景定不会认为这破庙里居然有人居住。 王景迈上了几级台阶,敲了敲门,两扇虫蛀过的木门被雨水淋湿后只发出了两声微响,王景见敲了几下后没什么反应只好轻咳了一声,沉声叫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车子坏在了荒原上,想在这里借宿一晚......”王景的话还没说完,木门后便传来一束苍老平淡的声音,声音很小三人并没有听清。 听到有回复三人面上笑的如同刚绽放开的花朵,琼花调皮地朝王景眨了眨眼睛,翘起圆润的下巴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木门在“吱吱啦啦”声中缓缓朝里打了开来,一片跃动的火光从缝隙里一下子倾斜了出来。 眯着眼睛的王景悄悄的从缝隙里往门内望去,只见一个老者挡住他的视线。 王景上下打量了一眼开门的人,只见站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枯瘦的老喇嘛,老者身上罩着一件藏传佛教红褐色的普通僧衣,一边是长袖,另一边却是打着赤膊,在这样寒冷的雨天依旧如此穿着昭示着他对佛祖的虔诚。僧衣已经十分破旧,上面打了数不清的补丁,王景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这喇嘛的脸上扫过,只见老者有着藏区男子的典型特征,国字型的脸孔十分黝黑,腮上有两块高原红。额间、嘴角与眉梢都布满了如刀刻出来的深深皱纹,头发灰白参杂。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老喇嘛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疤痕一直从眼角延续到下颚,长长的疤痕如同是匍匐在了老者的脸上一条红色的蜈蚣。 看到这老喇嘛的第一印象让三人觉得并不是一个修佛之人,那有着巨大疤痕的面容更像是地域的罗刹。 王景知道早些年有些罪犯逃出暗无天日的监狱后便潜往了西藏和内蒙着两个空旷的地域,由于地广人稀法制机构很难排查便使得这些人在这两处地域生存了下去。 老喇嘛脸上的疤痕应该是利器所致,这使得三人不免对他有了一丝戒心。在这空旷的荒原里搞不好便让三人遇到一个潜逃在此处的罪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他对三人行凶抢夺财物三人可就是自己跳进贼窝了。 王景含笑朝喇嘛打招呼,客气地说道:“师傅您好,我们是北京来的科考队员,接到了国家派遣的考察任务对古格遗址进行考察,车子坏在了荒原上又遇上了这场大雨没法继续赶路了,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王景道出了几人的目的,又说明了自己是科考队员的身份,希望几人的身份能让这面容可怕的老喇嘛心里有所忌惮。 老喇嘛微微躬身,沙哑的说道:“请进。” 说完后转身径直走了进去,走到大殿的一处蒲团处坐了下去。 三人从洞开的木门里进到了寺庙,只见环绕着大殿的四壁摆放着几盏油灯,夹杂着雨滴的冷风从洞开的大门袭卷了进来使得油灯上火光一阵摇曳,生怕冷风吹灭了灯火走在最后的琼花赶紧关上了寺庙的破旧木门。 王景三人将背包放在了一角,此时才有心思打量整个佛堂,只见大殿的正中摆着一座破败的佛龛,其上供奉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释迦牟尼佛像,佛像十分破旧,身上几处已经破损,可佛头却保存的异常完好。在闪烁不定的昏暗的油灯火光中清晰可见佛像身上的裂痕。释迦牟尼的异常形象逼真,微微张开的眼睛里放射出慈悲的目光。 老喇嘛坐在干草编制的蒲团上向三人施了以佛礼,轻声说道:“诸位请便。” 王景三人急忙还礼,琼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顶帐篷垫在了地上,疲惫的三人坐在了上面。幸好背包的内胆是防雨材料的,所幸背包内的食物没有被淋湿。 老喇嘛坐在蒲团上一手捏着法决一手转动着经筒,那经筒是木刳成的八角形,上面附上金银泥绘的大六字真言和鸟兽图案,筒外包有绸缎,看上去很是精致,如同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藏传佛教信徒人人持有经筒,一生不停地摇转,一圈圈的转动着,承载着佛祖与藏民之间的沟通。 转动一周者,即等同于念诵《大藏经》一遍。转动二周者,等同于念诵所有的佛经,转动三周者,可消除所作身、口、意、罪障,转动十周者,可消除须弥山王般的罪障;转动一百周者,功德和阎罗王相等;转动一千周者,自他皆能证得法身;转动一万周音,可令自他一切众生解脱;转动十万周者,可远至观世音菩萨海会圣众处,转动百万周者,可令六道轮圆海中一切众生悉得安乐;转动千万周音,可令六道轮回众生皆得拨除苦海;转动亿万周者,功德等同于观世音菩萨。 一声声听不懂的梵音从老喇嘛的口中流出,躲在一角瑟瑟发抖的三人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心头。 14.可疑喇嘛 王景看着老喇嘛的举动觉得有些古怪,一时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三人似乎都怕惊扰了老喇嘛的静修,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那种奇怪的感觉只在秦王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也没做过多的考虑,三人现在的处境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开始考虑今夜如何过夜了。寺庙的老喇嘛虽然允许自己一行人在这里借宿,可他却对老喇嘛的身份心存怀疑,一个潜修佛道的喇嘛脸上怎会有如此恐怖的疤痕。看来今夜注定是寝食难安,王景竟有种才出狼群又入虎穴的感觉,由此看来三人的处境并没有得到缓解。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让王景感觉浑身难受,从那破旧门缝里吹进的风让他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此刻感觉浑身又潮又冷,别提多难受了。琼花与余敏教授两人虽然上身穿着抵挡雨水的冲锋衣,可下身的牛仔裤也早已经湿的通透,要怪只怪两人没事瞎臭美,要是穿着同样材质的冲锋裤那会陷入如此的窘境,在这无人的荒原穿的花里胡哨又漂亮给谁看,这女人的心思看来自己一时半会是弄不懂了。 “这里有古怪。”余敏教授悄悄的凑到王景的耳畔说道。 王景此时只感觉耳根酥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心头,心跳也有所加速,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羞红。 门外的狂风大作发出一阵呜呜的响声,犹如女子在声声的啼哭,当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敏教授的话语很轻,低的都被屋外的风声盖过去了,王景考虑了一阵才弄明白导师想表达的意思。 王景还听不清楚导师的话语更别说隔着两人有一米多远坐在蒲团上的老喇嘛了,想必即使声音再大些也会被屋外的风声所遮掩,看来余敏教授并不担心自己的话语能被老喇嘛窃听去才出此言语提醒自己的。 两人的动作像是恋人之间的亲昵,这可让一旁的琼花醋意大生,她用臂膀在王景的腰间大力的碰撞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的王景怒目朝她看去。可琼花早已经将目光朝向了寺庙的佛像,好似在审视这座有些年数的佛教工艺品,那大力的碰撞好似不经意间的磕磕碰碰。 这小妮子手上的力道可真不轻,这让王景心中对她好一阵诽谤。 虽然亲昵的动作是由余敏教授发出的,可琼花可不敢对自己的导师有所造次,她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了王景的身上,恨不得朝着他的手上狠狠咬上一口。 王景刚进寺庙的时候只便感觉着老喇嘛有些古怪,这是见到陌生人从他的行为举止中得到的第一感觉,之后也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有任何的不妥。要说女人的心思可比男人细腻,余敏教授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王景对余敏教授的话语并没有什么怀疑,现如今自能做好严加防范了。 “三位,夜间寒冷可别受了风寒,烤烤火烘干一下潮湿的衣服暖暖身子吧。”老喇嘛好像念完了一段佛经,说完后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径直走向偏殿取来了一个铜制的火盆。 只见精致的铜质火盆里放着晒干的牦牛粪,红色的火苗从点燃的牦牛粪里一跳一跳的窜了出来,火苗虽然微弱,可靠近三人后让三人有种说不出的温暖。那铜质的火盆制作的也是美轮美奂,盆壁上有些浮型的雕刻,看样子被使用了有些年头了。 “寺庙简陋只能委屈各位一晚了。”老喇嘛躬身施礼说道。 王景急忙起身还礼,感激的说道:“大师真乃菩萨心肠,能有屋舍避雨又有火盆烤火,我们已经很是满足了。” “帮扶他人乃是我教的教理,我修行时日尚短大师二字却是愧不敢当的,偏殿的角落还有一些晒干的牦牛粪诸位可以自行去取。我年事已高已经熬不了夜,现已做完今日的静修先去后面的偏殿休息了,诸位自行可便。”说完那老喇嘛便走向了偏殿想必是进去休息了。 老喇嘛走好整个庙堂便只剩下王景三人了,没有了老喇嘛低沉的念经声整座庙堂反而显得更是冷清。四周油灯上火光摇摇晃晃,残破的佛像伫立在佛龛里静静的注视着三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充斥在三人的心头。 王景从角落的背包里拿出了一身换洗后的干净衣服,将那身早已湿透的衣服当着两人的面给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的火盆旁,虽然二女在侧他也没有避讳,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冻僵了哪还有心思顾忌这些,一套干爽的衣服穿在身上后他感觉暖和多了。 余敏教授看到王景的举止神情有些扭捏,王景可以大大咧咧的换一身衣服,可她有些不好意思。可湿透了的裤子贴在身上着实有些不舒服,况且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搞不好还会感冒。 在藏区感冒并不是一件小事,恶劣的环境会把病情扩大,耽误接下来的行程不说,很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 与余敏教授不同琼花恨不能王景将自己的身体看个精光,当着王景的面琼花把牛仔裤马溜溜的褪了下来,牛仔裤的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裤,此刻也早已经湿透,她也毫不顾忌的一并褪去。一件可爱的粉红色内裤漏了出来,王景本不想去看,奈何还是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只见一个卡通猫的图案印在上面,没想到这妮子的童心未泯。 琼花将那湿透的衣服放在了火盆的而另一侧,换完后衣服后的她坐在火盆的一旁伸出青葱似得手指享受着火光带来的温暖。 余敏教授乃是两人的师长,在两个晚辈的面前换衣总感觉不妥,想悄悄的躲到佛像的后面却又害怕那被自己看出端倪的老喇嘛,考虑再三后还是将牛仔裤给换了下来。 自打余敏教授褪去牛仔裤的那一刻王景的眼睛就没眨一下,虽然余敏教授早就叮嘱两人回避,可他还是将整个过程用余光看了个彻底,没想到余敏教授的里面竟然是一件黑丝的蕾丝内裤。自己的导师是不是外表羞涩内心豪放啊,想到这里王景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琼花注意到王景脸上的神情鼻翼中发出了哼声,对此王景丝毫不在意,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在火盆的一旁烘烤着衣服。对于自己换衣的过程被自己的门生看到余敏教授早已经觉察到了,可她却不好呵斥将此事点名,只好羞红了脸庞慢慢走到二人的一旁靠近了火盆。 “导师,我虽然总感觉寺庙的氛围有些怪怪的,却没有发现一丝端倪,这里到底哪里有问题。”王景恢复了状态,一本正经的问道。 对于王景的问话琼花也竖起了耳朵,虽然看到那老喇嘛脸上的疤痕让她很是抵触,可之后老喇嘛为三人端来了火盆的举动让她对老喇嘛的看法还是有所改观的,她感觉老喇嘛虽然面容可憎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俗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试问哪有静修者念诵经文是背对着佛祖的?”余敏教授轻声的说道。 王景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己只注重那老喇嘛脸上的疤痕了竟然连这基本的常识都给忘却了,由此看来那老喇嘛多半是一个伪藏人了,藏区几乎家家户户信佛,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做出这样乌龙的事件,他为何穿着一身僧袍潜伏在这古旧的寺庙里?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搞不好多半是真的。 听到余敏教授的话语琼花也想了过来,这样的常识几乎人人知道,惊讶的她长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