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 武僧 1 大荒朝有两大户，一户姓沈，一户姓洛。两户人家都有一女，从小感情交好，两小无猜，两人聪慧伶俐，长大后更是出脱得不俗。洛家女儿明媚洒脱，沈家女儿柔媚灵气，皆是这大荒朝男子的求娶对象，只是两位千金小姐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家中父兄对此事也不催促，婚姻大事便一直搁置着了。直到洛家女儿入朝做了太傅，沈家女儿去了亭榭书院念书，这种情况才开始有了改变—— “太傅……” “……” “太傅……” “……” “……太傅……”小男孩儿跪在女子的身边，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之后尝试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洛雪桃舒了一口气，极不情愿的伸手取下盖在自己脸上遮挡烈日的荷叶，转头看了过去，“太子殿下，何事？” 小男孩儿的脸有些红，将目光从雪桃赤.裸着泡在湖水里的小腿上移到她的脸颊，“太傅，明日你真的要去寺里吗？” “那不然呢？”就着手里的荷叶，雪桃慢悠悠的扇着风。早朝的时候临时决定让她明日先行去显华寺安置，筹备几日后的祭天事宜。她不想去啊，吃斋念佛的日子她才不想过，可是有什么办法？ 洛家不同于沈家，沈家虽也家大业大，可到底是近几十年来才在皇城扎稳了根，洛家在皇城的历史可长着了，几百年来几起几落，本家没落之后便是他们这一支分家崛起，也是坎坷不断才有了如今的家底，洛夫人同沈夫人也不同，沈夫人生了一堆娃，洛夫人却只生了她这一个女儿便不能再生了，若是她一朝触怒龙颜闹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那这可是让洛家断后的事儿。反正说来说去就四个字，皇命难违。 小太子没有再说话，低头捏着衣角。太傅明明之前都应允了明日要听他默书的，为了这个，他这几日很是刻苦背诵，结果看来这事只有他一人记得罢了。 “好了好了，没事就回寝宫温书去吧，臣恭送太子殿下。”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身子却并没有动一下，雪桃依旧懒洋洋的躺在湖边，手一抬，再度将荷叶覆上面容不再说话。 第二天清晨打着哈欠从轿子上走下来的时候，雪桃实在是精神萎靡得很，再一看显华寺门口站着的一溜秃驴……唉…… “方丈。别来无恙啊。” “洛施主，”老住持打了一个出家人的手势，略微鞠躬，“好久不见。” “唔……此次皇上命我先行，对于祭典事宜我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方丈你就看着办吧，五日之后别让我难交差就行。” 住持笑着摇了摇头，他同雪桃算是略有交情，多少是了解她性子的，对于她的聪慧也是心中有数，若不是确有才华，怎么可能成为当今太傅，所以所谓的‘一窍不通’断然是站不住脚的说法，横竖只是她想偷懒的借口罢了，“老衲自然会尽力安排，只是有些时候，还需要洛施主明示的。” 啧。雪桃不耐烦的咂了咂嘴。“别的我不管，总之把皇帝陛下的护卫事宜安排好就行了。”祭典本来就是礼部的管辖范围，皇上出于什么目的让她来办这件事她不想知道，可是她不想做得太多落人口实，皇命是一回事，手伸得太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凡事都得有个度，雪桃的度就是‘只要皇帝这一趟出行不缺胳膊少腿儿就够了’。 “自然。本寺众僧人都会全力以护皇上安危。”住持收了笑意，略略侧了身子。雪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瞧见了站在稍远处的一排僧人。他们周身的氛围显然与其他僧人不同，尤其是站在最前面正中间的那一个，肃杀、沉静。 “……武……僧啊……”雪桃的舌尖微不可查的舔了一下嘴角。 “洛大人，用饭了。”小沙弥端着饭屉迈着短腿儿走进了雪桃的客房。 将斋饭都好好的摆上桌之后，小沙弥又朝雪桃鞠了一躬，“洛大人慢用。” 等到小沙弥走了，雪桃慢悠悠的吃了几口斋饭，显华寺是大荒朝第一大寺，即使是简单的斋饭，口味做得也是不错的，只不过相对于吃食，雪桃不喜欢的是寺庙的环境，终归是佛门清净地，比不得平时在皇城里的逍遥日子。于是吃饱喝足之后，太傅大人在屋子里转悠了好一阵盘算怎么打发时间。 直到小沙弥再次进屋来收拾碗筷。 “哎哎，”雪桃笑眯眯的提住了小沙弥的后领，“我说你能走了吗？” 小沙弥无辜的回头看了雪桃一眼，“难怪别人都不来收拾，原来来了就回不去了……” “嗤——别说得像掉进妖精窝了一样，来，我问你个事，”将小沙弥扳正了身子之后雪桃开口，“今天我来的时候，站在寺庙门口的那些武僧里面，有个站在最前头正中间的，那个人叫什么？” “最前头……正中间……啊，是言镜师兄。” “言镜？” “恩。洛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雪桃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小沙弥的问话。不是她想做什么，而是那个男人想对她做什么才对吧……一个武僧，就那么把目光一直缠在她的身上，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洛大人……”小沙弥看到雪桃略微眯眼的神情，磨磨蹭蹭的开了口，“那个……言镜师兄他……他不大好相处，洛大人可不要去招惹师兄为好。” “哦？”雪桃被打断了念头，“不好相处？多不好相处？”朝廷里不好相处的人也很多，那些人的花花肠子比区区一个武僧可多了去了吧，她连那些都能应付过来，还怕应付不了一个言镜？ 小沙弥紧张兮兮的咽了一口唾沫，朝屋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听说……言镜师兄来路不明，虽然说师兄是住持领回寺庙的，可是他对住持不热络，跟其他的师兄弟也不亲。我……我在寺庙里七年了，听言镜师兄说过的话还不到十句……我第一次看到师兄的时候……都、都吓尿裤子了……” 噗——雪桃一下笑出了声，不过话听到这里，她也知道想在小沙弥这里明明白白的打探到消息是不可能了，于是拐了个弯开口，“那，你告诉我，你那言镜师兄平日都什么作息，这样我可以避着他，省得哪天碰着了得个不痛快。” 小沙弥心思单纯，听到雪桃的话之后倒是信了，仔细想了想便将言镜平日的作息都尽数告诉了雪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女子的身躯附上男人的后背，柔软的双峰贴在男人的背脊，一双柔嫩的手自男人身后探过，隔着单薄的衲衣从锁骨、胸口一路往下游走，纤细的手指抚过男人结实匀称的肌理，娇艳的嘴唇更是贴在了男人的耳边轻吐软语，“我背得对吗？言镜小师傅～” 言镜身子一僵，结结巴巴的开了口，“自然、自然是对的，洛施主果然涉猎广泛，佛法也是懂的。” 雪桃看到言镜的反应之后愣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同清晨那时候的感觉相去甚远，此时的言镜周身不但没有了肃杀的感觉，反而被她玩闹的举动弄得满脸绯红，手足无措，“呵……我也只是记得这么一句罢了，懂倒是算不上，小师傅给我讲讲其中含义可好？” “洛施主，”言镜语气一紧，急急的伸手握住了雪桃正要钻进他下.身的手，“在……在佛主面前做做做这种事不好吧？” 雪桃收了笑容，抽回手直起腰，她向来是不信神佛的。回头看了一眼佛堂里的塑像，又看了一眼垂着头捏着裤子的言镜，开口，“意思是，只要不是在佛主跟前就可以做了？再说了，小师傅如果不是想和我做这种事，今日清晨又何必那样看着我呢？” 说着，雪桃绕到了言镜的正面，足尖一点，就将他面前放着的经书踢到了一旁，然后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是专门来找言镜的，从小沙弥那里打听到他的作息之后，挑好了这么一个他独处的时间来的。她虽平日行事出格一些，在来的路上倒也还没打算做什么过分行径，可是在佛堂外看到言镜背影的时候，她就莫名有了捉弄心思，然后很轻易的，她触碰到了他。这事若是放在一般小和尚身上倒也无话可说，可言镜是武僧，不可能对她的接近丝毫不知，所以很显然，他对她的行为都是默认的。再说，若是真介怀，直接推开她便是，方才表面看着是在制止她的动作，实则握着她的手腕迟迟不放开又是什么意思？ 嗤——雪桃不否认自己对言镜愈加有了兴趣，虽然清晨她并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但是那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是真真切切的。 言镜依旧没有抬头，喉结却动了一下。 他想要解释的，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确实清晨的时候他盯着雪桃瞧了很久，习武之人的五官都比常人来得好，所以他抱着雪桃看不清自己的侥幸而一直将目光流恋在她的身上。他害怕雪桃发现他的行为，可又期待她能发现，这样的话也许她会看过来一眼，可结果却是她朝这边扫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看过来了。 之后他一个人在佛堂里坐了很久，木木的诵着经文，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然后他听到了女子的脚步声，寺庙里今天只有一位女香客。脑海里闪过这个认知的时候，心像被揪了起来，希望她只是从佛堂跟前路过，又希望她能在佛堂跟前停下来。思维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抚上了他的身体。 附过来的气息那么的熟悉，这样的想法让他身体僵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明明应该推开的，可是做不到，被女子的手抚摸过的地方就像被带上了无形的枷锁，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那种带着一点入侵意味的抚摸，居然让他的内心有一丝窃喜。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也是能那样触碰她的？ 眼前映入的是女子的一双赤足，白皙娇嫩，言镜捏着裤子的手动了动，粗砺的手掌就试探着慢慢探了过去，极轻的抚过她的脚趾，脚背，然后掌心握住她的脚踝，“洛施主在别的男人跟前也这样……毫不设防，裸.露肌肤吗？” “是……又如何？”雪桃偏头笑了笑，想起的却是头一天在池塘边和小太子的情景，“可不光是这样呢，小腿似乎也是被看过了～” “是么……”言镜的语调听不出喜怒，手下的动作倒是显出了侵略，掌心很慢的一点点往上推去，及地的裙摆便被推到了膝盖处，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而后温润的嘴唇贴了上来，亲吻几下之后便又探出了舌尖轻舔，有点昭示自己地盘的意味，“洛施主还有哪里被看过？” “……忘了，不过，小师傅，在佛主面前做这种事不好吧？”雪桃眯眼感受着小腿上传来的湿润感触，把言镜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男人一愣，然后快速的松了手，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了一些，“阿弥陀佛，贫贫贫贫贫贫……” “贫——僧——。”雪桃好笑的看着言镜红彤彤的耳朵，替他把卡住的字眼补上。 “是，是，贫僧，贫僧，贫僧不是故意的。” “哦？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对本太傅做这种事呢？” “贫僧以为……洛施主会喜欢……施主喜欢的，贫僧便喜欢。”言镜小声的开口，至始至终不敢抬头看雪桃一眼。因为对方的触碰让他很舒服，所以以为自己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对方，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吧…… “……那，言镜经常对施主做这种事么？不论是谁。” “不是的！贫僧只看得到洛施主一人。” “啧啧，言镜小师傅如此会哄人开心，做武僧倒是可惜了，”雪桃笑了一声，寺庙的武僧平日里并不在外行走，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习武或者打坐，言镜接触到女香客的机会想也知道是没有的，所以细究起来言镜的那句话并没有说错，可是此刻两个人的心思都不简单，自然再简单的话说出来，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能品出几分别的意味来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并不是哄洛施主开心的，说的都是实话。” “是么，”雪桃微微弯下腰，手指顺着言镜的耳廓和脸颊滑过，最后停在下巴处食指一抬，“那你倒是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啊。” 睫毛轻颤，四目相交的时候，雪桃含在嘴角的笑意陡然僵住，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颜并不多么杰出，但是在看到的那一刻，雪桃却觉得有些过分的妖异…… “嘶——”雪桃直起上身，伸手抚上自己的右脸颊，目光透过指缝死死的盯着言镜右眼下的一颗泪痣。那颗泪痣红得仿佛滴下的血，而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右脸颊生疼，犹如被利器划开了一般的难以忍受。 “洛施主……怎么了？”看到雪桃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言镜保持着仰视的姿势，一双手小心的从女子的小腿一路向上，最后落在她的腰间扶住，“可是哪里不舒服？要贫僧帮你……” 雪桃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带毒的藤蔓缠上，呼吸急促，手脚酥麻，眼前不停浮现言镜的那双眼睛，怎么都挥散不去，耳边听到的话也犹如迷.药一般让人意识不清。 “放、放手！”猛的推开了言镜，雪桃往后踉跄了几步，用力摇了摇头避开了言镜的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佛堂。 夜风寒凉，吹过佛堂的时候烛火摇晃，言镜垂着头在佛堂坐了很久才慢慢从地上站起，走到之前被踢开的经书旁拾起经文，手指抚上书页，在雪桃足尖点过的地方反复摩挲，眼底泛着迷蒙又迷乱的情绪，“……太傅……大人……” 武僧 2 雪桃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狠狠的蹬了几下床板。 就是在皇城里的时候，她都从来没有这么早醒过！身为太傅，她每天都是任性的睡到自然醒才会去给太子授课，每个月的那几天更是直接告假躺在床上假扮尸体，对此，就是皇上也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显华寺！！卯时就敲晨钟是想干嘛！！ “死秃驴！你咋不上天呢！”响起第五声钟声的时候，雪桃把被子一掀，坐起来就对着窗户外面嚎了起来。 “洛施主……”房门打开，言镜端着早饭站在门口，看到眼前景象时，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怔愣，容貌染上了一丝红晕，“该、该用早饭了。” 说着便进了房，转身关好门，摆好了菜肴之后杵在桌子边，余光瞧见床上的雪桃没有动作之后，只能一路看着地面，朝床边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一地的衣衫递了过去。 雪桃因为头天晚上在佛堂里的事，头疼得整晚都没有休息好，刚才突见言镜之下却没觉得再有昨晚那种诡异的感受了，这会儿倒是大大方方的盯着言镜看了起来，想到往时同闺密沈七七看的那些黄色小话本里公子爷调戏小姑娘的话，于是眉头一挑，胸部一挺，“言镜小师傅，对你刚才看到的可还满意？” “贫僧什么都……”言镜慌乱的摆着手，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明明就看到了，怎么能说没看到？洛施主的身子那么金贵，岂容被随意看的？身为出家人，他应该实话实说的。抿了一下嘴唇，脑子里想到的是昨晚贴在自己背脊上的两处绵软……原来那处是长这样的，圆润翘挺，顶端还有那样的粉色，实在是好看得紧。 “满……满意……”言镜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说了出来。 “这样啊，那本太傅给言镜小师傅一个再看一次的机会，”雪桃笑了一声，然后伸出了双臂，“劳烦小师傅帮我穿戴一下可好？” “这……不合礼数……”言镜捏着衣衫的手紧了一下。经过昨晚的事，他已经不敢再多碰雪桃一下了。 “哟～小师傅这话说得，是看过了就算的意思？这么小的一个忙也不愿意帮……倒是我不懂礼数了是不是？” “贫僧并不是这个意思！帮……帮洛施主穿戴便是……”看到洛雪桃美目一瞪，言镜急忙展开衣服往她的身上披去。 雪桃却轻拍了一下他的爪子，“顺序不对吧？”说着，女子纤细的手指一挑，将言镜手上的一条大红肚兜勾在了指尖晃荡，“这是肚兜，贴身的，先穿这个才行～” 身为武僧，武学之外的东西，言镜接触得少之又少，对男女身体的区别尚只停留在修习人体经络穴位时看过的图谱上，更别说女子的穿着了，肚兜什么的，完全就是没听说过，只是那一句‘贴身的’，让他心里一下就烫得不行，血气上涌。 小心的接过那一方红布，言镜很是摸索了一阵才俯身为雪桃穿戴起来，绕在女子身后给肚兜打结的时候，指尖哆嗦得不听使唤，不小心触到了女子光洁的背部。两个人都因为这触碰而顿了一下。 “啧，行了，不穿了，我还没睡够呢。”雪桃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肚兜的带子就从言镜的手里滑了下来。 “那也穿上再睡吧。” “不要，没这习惯，你睡觉的时候还穿衣服啊？” “恩。”言镜应了一声，“穿的。” 雪桃噎了一下，却又很快笑了起来，伸手一把将肚兜抓了下来，倾身就塞到了言镜的衲衣里，“穿着好啊，这个就送给你了，放在这儿反正没人看得到，晚上陪着你一起睡啊～” 说完，洛雪桃咯咯的笑了起来，就等着看言镜惊慌失措的模样。然而言镜低下头看了一眼在衲衣边上露出了一小截的红肚兜，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的怔住了，瞧着那带着女子体香的东西就在自己怀里，就好像真的将眼前的人抱在怀里了似的。 雪桃笑够了，迟迟不见言镜的反应，于是伸手搡了他一把，“怎么了？” 言镜被推得小退了一步，怯怯的看了雪桃一眼，抖着手将肚兜取出来之后整齐折好，重新放回了怀里，“贫僧多谢洛施主相赠了，贫僧定将随身携带，珍之重之。” “哎？”雪桃一脸大写的懵逼，“不是、你、你就这么收下了啊？不行，你还给我！”洛雪桃原本就是想用肚兜戏耍一下言镜，并不是真心就要给他，再想到自己就带了这么一条肚兜来，于是手掌一摊又想要回来。 “送出去的哪有再要回去的理，”言镜伸手就捏住了衣襟，生怕雪桃扑上来硬抢，他自然是不会被她抢走的，怕的是动手伤到她……“……恩……来而不往非礼也，”言镜踟蹰了一阵，将被子盖在了雪桃的身上，然后转身在饭桌边夹了菜端了碗，回到床边坐下，舀了一勺饭菜放到了雪桃嘴边。 所以你是想用喂饭来做为回礼报答老子？雪桃瞪了言镜一眼，到底还是没抵住饭菜的诱惑，一口口吃起饭来。 用完饭之后，雪桃也不搭理言镜，哧溜一下又缩回了被窝躺下，故意拿背对着他，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还要睡？”言镜也不恼，放好了碗筷之后又坐回床沿，等了一会儿得不到雪桃的反应，于是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倾身覆上了她的身子，“洛施主？睡着了？……那你休息吧，中午贫僧送饭过来再叫醒……” “怎么又是你？让小沙弥送！” “……洛施主，不想见到贫僧？”言镜看着雪桃的表情，瞬也不瞬。她就这么讨厌他？想到昨晚被那样推开，想到她避他如蛇蝎的模样，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合过眼，孤零零的在她房门外站了一整宿，直到看见来送早饭的小沙弥时，才想着总算又寻得一个能见她的法子了。她在言行上如何戏耍他都无妨，至少她还愿意搭理他。可是她对他忽冷忽热，此时的话语里甚至还带上了不想再见他的意思…… “我跟你不熟。” “和那小沙弥就熟了？贫僧可是和洛施主有舔过腿的交情的。” 舔过腿的交情是什么鬼啊！雪桃睁眼瞪着言镜，“滚出去！” 言镜，“……” “我叫你滚出去！……不出去是吧，行。”雪桃一把搡开言镜，被子一掀就下了地，一副‘你不走我走，我不光要走，还要就这样光溜溜的走’的气势。 “好好好，我走。”言镜一把拉住雪桃的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放回床上，用手掌抚干净了她的脚底，掖好了被子然后离开。 正午时分，送饭的人倒真的换回小沙弥了。雪桃怀念的摸了摸小沙弥的光头，害得小沙弥打了一个寒颤。 “啧，本太傅就有那么骇人？” 小沙弥听了，把手抄在背后，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漂亮女人是老虎呀……” “嘿！说谁是老虎呢！”雪桃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小沙弥的脑袋，“这都哪儿学来的。” 小沙弥绞着手指，“住持说的……” “那你是觉得我漂亮？所以我是老虎？” “恩……”小沙弥点了一下头，跟着又摇头，“不像老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住持会说漂亮女人是老虎，明明一点也不像。不过太傅大人倒是很像师兄们讲的故事里的狐狸精。哎哟！” 雪桃拿筷子敲了小沙弥的脑袋，瞥了他一眼便开始用饭，这一眼又让小沙弥打了个寒颤。他是真觉得雪桃很美，虽然他年纪还小，见过的女人也不多，可是他依然相信这世间比雪桃好看的女人应该是没有的了。一边是师傅的告诫，一边是好看的女施主，小沙弥的人生里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矛盾’，可是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想亲近的，所以他头一天专门提醒雪桃不要太接近言镜，他好怕言镜师兄的模样吓到漂亮的太傅大人。可是今早他看到站在门外的言镜师兄时，又觉得自己的估计是错了，看师兄那样子，可不就憔悴得跟那些故事里被狐狸精勾了魂儿的一样嘛…… “洛大人，那个……早上本来也该我送饭的，可是在门口遇到了言……” “知道了，”雪桃在还没有听到完整名字的时候就开口打断了小沙弥的话，接着岔开了话题，“寺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散散步什么的吗？清净的，人少的地方……住持不常去的地方。”虽然住持没有来找她，可是她也不想在寺庙里来个偶遇啥的，指不定这照面一打，事情就来了。 “恩……这么说的话，大概就只有后山了，可是……” “后山？怎么走？” “出门往左边，然后走一阵能看到一条小路，一直沿着小路走到头就是。可是那里……” “好，知道了，”雪桃放下碗筷，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捏了捏小沙弥的脸蛋，“又要辛苦你收拾啦，谢谢咯～” 小沙弥捂着红脸蛋看着雪桃离开的背影，直到见不着人了才回过神来讷讷开口，说完了一直被打断的话，“可是那儿是言镜师兄习武的地方……所以平时才没人敢靠近……唔…不过后山那么大，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会遇到吧……” 另一边，雪桃停在树后，看着站在水里的男人，只想把小沙弥抓出来吊打——是，人是挺少的，尼玛这一个人抵千军万马啊卧槽！ “洛施主就这么讨厌贫僧？” 言镜的话让雪桃停下离开的脚步。其实想也知道，从她走进树林开始，她还没看到言镜的时候，言镜应该就已经察觉到她了，可是就像昨夜在佛堂里一样，他并不出声制止。 “你一个出家人，这么喜欢被别人看？” “只喜欢被洛施主看。” 雪桃哽住了。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露骨的情话，言镜能够张嘴就来，可是若说是情话吧，言镜的语气又更像是在陈述事实。比起甜言蜜语，这种语气配上这样的话，反而让雪桃这种在官场里听惯了虚伪言辞的人有些心动。 “我只是饭后想散散步，也不知道你在这儿，打扰了。” 言镜笑了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雪桃才注意到，言镜在水里的时候也是穿着衣服的。此刻那一身衲衣因为湿透的关系，紧紧的贴在言镜的身上，把他整个人的身形都勾勒了出来。 “你要下水怎么也不脱衣服的？”雪桃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言镜，皱了一下眉。 言镜停在雪桃跟前，想了想然后拉过了她的手，“洛施主这是怕贫僧将你之前馈赠的‘礼物’弄湿了？”言镜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把雪桃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贫僧下水之前可是把‘礼物’放妥当了的，不信，施主摸摸看？” 雪桃入手便触到了言镜结实的胸膛，手心下有力跳动的心脏似乎带着她自己的心跳也有些快，话题一时间竟被带着走了。 “你把它放哪儿了？” “喏，”言镜往水边的一块大石头看了一眼，雪桃顺着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块红色肚兜，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放在上面。 雪桃，“你……” 言镜，“不还。” “……”咬牙切齿的瞪了言镜一眼，雪桃发泄似的狠狠抓了一把言镜的胸口，然后愤然转身就要离开。 胸口传来的刺痛感觉让言镜眯了眯眼，雪桃下手那是真带了狠劲的，想必此刻怀里应该是被抓出血痕了，可是这种痛楚却让言镜觉得真实——不想让她走，不能让她走，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留下来！” “哎！”言镜上前几步，雪桃便被堵在了树木和男人的身体之间，“你做什么？！” 明明昨晚一开始都愿意让他接近的，这会儿却用这样的口气质问着他的亲近，言镜自雪桃身后一把抱住了她，也不回答，就埋头在她的脖颈间胡乱的亲吻，一只手禁锢着雪桃的手腕压在树上，一只手毫不客气的钻进了她的衣衫。 “……洛施主……你，你又没有穿肚兜……”红着脸，粗糙的掌心覆盖上女子的胸口，小心翼翼的缓缓推揉着，指腹不小心蹭到了顶端的粉红，感觉到雪桃颤了一下，言镜便开始专心的在顶端来回的拨弄，感觉到顶端凸出之后，试探着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尖端的粉红。 “恩～”雪桃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触感和胸口突如其来的刺激，不由自主的就发出了暧昧的呻.吟。 “阿弥陀佛，洛施主的声音未免太好听了些，”流恋在脖颈的嘴唇贴到了雪桃的耳边，湿滑的舌尖开始舔舐起女子的耳廓，灼热的呼吸配合着唾液的声音一起拂在耳边，身后男人那原本湿冷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顶在女子臀缝间的某处也渐渐的变得坚硬。 雪桃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并不能摆脱言镜唇舌的纠缠，因为身躯紧贴的关系，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身后的言镜弄湿，凌乱又轻薄的粘腻在一起，“臭和尚……你这算是在勾引本太傅！？” “恩。” “你、你一个出家人，做这些事就不怕下地狱。那些个经文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闻言，言镜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溢出一声闷笑，“佛谒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武僧 3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远处传来小沙弥的声音，带着一点急切，又有一点胆怯，唯恐没找着雪桃，反而招来了言镜。他本来是不敢进这后山的，可是思前想后，觉得这路是他给雪桃指的，万一有个什么岔子可是作孽了，于是壮着胆子进了后山来寻雪桃。然而这后山之中他也不太熟悉，绕来绕去误打误撞的就来到了泉水边，抬眼瞧见了放在石头上的红肚兜，跑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到底没明白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是心里觉得这大红的颜色在寺庙里也就只有太傅大人才用了，于是料想她总要回来拿这东西的，自己也就干脆杵在石头边上候着了。 雪桃在树上看着这一幕，然后用手肘往后用力一撞，就听到了言镜一声闷哼。低头看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雪桃心里很是不痛快，其实她倒不介意这模样被小沙弥瞧着，可是若是她和言镜两人都这模样的出现，有些事就说不清了。即便小沙弥还是不省事的年纪，可就是把看到的事平铺直叙的告诉住持，这事儿也得变了味，她还不得真变成狐狸精了…… “都怪你！现在怎么办？”雪桃压低了嗓音扭头狠狠瞪了言镜一眼。 言镜抿嘴低头揉着小腹。心里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过头了，所以雪桃用胳膊肘撞他的时候也没拿内力护着，那一下撞得他还是挺疼的。 “我打晕他。”言镜手心一翻就在两指间夹着了一枚树上结的红果子，目光飘到小沙弥的身上，眼神一沉就要打出去。 雪桃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口。 言镜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看着不像是要打晕他，倒像是要打穿他呢？”雪桃仔细盯着言镜瞧了一阵，她总算是发觉了言镜的不对劲，第一天在显华寺门口看到他时的那种肃杀确实不是错觉，就在他刚才要对小沙弥出手的瞬间，周身的那种冷寂感陡然出现，跟在她跟前时候的会脸红会结巴的模样大相径庭。 “下手轻点。” “好。”言镜敛了目光，看到雪桃对小沙弥的关心之后，他实在是没有自信能下手温柔，于是索性将果子投掷在了别处发出了响声，引了小沙弥过去。 得了这个空当，言镜揽着雪桃的腰从树上跳了下去，然而落地之后两个人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草丛里就蹿出了一只小秃驴。 小沙弥看了看言镜放在雪桃腰间的手，又看了看两人那湿漉漉的衣服，到底还是没敢同言镜说话，可也不敢走，只能杵在原地用脚尖磨着地面，用一脸‘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的表情偷瞄着雪桃。 “看什么看！没见过穿衣服下水捉鱼吗！”雪桃瞪了小沙弥一眼，然后推开了言镜的胳膊转身就走，“快去给本太傅找一件衣裳来，晚了受了风寒唯你是问！” “哦，哦！”小沙弥忙不迭的应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同言镜道别，一溜小跑的跟上了雪桃，一时竟也忘了后山那是一口温泉，哪儿来的鱼…… 雪桃穿好了衲衣之后，抬起袖子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才走出屏风伸手捏了捏等在外面的小沙弥的鼻子，“不错啊，找了件这么干净的衣服。”她原本以为这寺庙里的衣裳多少都是带着汗味儿的，毕竟都是一群男人，却不想这件衣衫不单干净，还透着皂荚的清香。 小沙弥抽着嘴角笑了一下，他实在是没胆告诉太傅大人，这件衲衣是言镜师兄的，原本他是想找别的师兄们借衣服来着，没想到刚出门就被硬塞了这件衣服送来，虽说这是言师兄自己主动给过来的衣服，可是听说他向来都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的，这会儿太傅大人不但穿了他的衣服，还喜欢穿着衣服扎猛子……要是又再弄湿了…… “洛大人……那个，您的衣服干了我就立刻给您送来，所以……” “哎～不急～”雪桃随意的挥了挥手，“我也好久没穿男人家的衣服了呢～哈哈～” “……洛大人，以往也穿男人的衣服么？”小沙弥有些迷茫，女人不会都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吗？穿男人的衣服做什么呢？寺庙里的师兄们成天都穿那样，一点也不好看。 “打扮成男人才好出去玩呀，不过我家是没男人衣服的，所以我也都是借别人的，那小子跟皮猴儿似的，衣服老是一股子汗味儿……”雪桃笑着开口，像是回想起了有意思的事，语气也带上了笑意。 小沙弥倒是不懂的，只觉得听太傅大人说那过去的事儿还挺有趣，站在门外院子里偷听的人却并不觉得有趣了。一想到心里的女子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一个没忍住就捶了旁边的大树一拳。 雪桃在听到树干倒下的巨响声后开了门，入眼瞧见的就是言镜杵在树桩子旁边一脸无措的模样。 “你这是要拆房？” “不是……贫僧不小心，摸了一下……就断了……” 小沙弥看着拦腰折断的树干，心想言师兄你摸的这一下可真够带劲儿的啊…… “对不起……” “跟我道歉做什么，”雪桃瞥了言镜一眼，这住处又不是她的，只不过寺庙里的一间客房罢了，真要给毁了也是该给住持道歉，只不过这么横着一截子树干在院子里也是真丑，“还不把这东西弄走，碍眼。” “哦……”言镜垂下头拖了树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几次三番的想开口，却始终把话咽了下去。其实他只是很想问，那个‘碍眼’是不是除了指树干之外，也指他…… 太傅大人好生威武！——小沙弥转头崇拜的看向雪桃，要知道，在寺庙里，就是住持都使唤不动言镜的，倒也不是说言镜不服管教，只是他总是一个人独处，待人接物冷漠得很，无奈武艺又是众人里最好的，恪守本分之下行事无可挑剔，住持自然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打发走了小沙弥，雪桃别上房门躺到床上发起呆来。 再有几天就是下元节了，对当天的祭典她其实并不期待。因为过了下元节之后，陈亚言就该回来了。少年将军的每次回朝都是兴师动众的，皇帝陛下亲自设宴足见他的地位显赫。回想小时候，她穿过他的衣裳，和他爬过墙，还揍过流氓。即便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依然觉得那会儿是段美好回忆，然而也只限于回忆罢了，她清楚两人身份的差别，虽然她入朝为官，可到底背景是商人之女，陈亚言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子，他的婚姻绝不可能由他自己做主，更主要的是，她知道陈亚言对自己的情谊，可是她对陈亚言却并没有男女之情。 然而问题糟糕就糟糕在皇帝陛下的身上。 皇上无疑是偏爱陈亚言的，每次回朝时给陈家的赏赐都是最为丰厚，随着年纪的变化，渐渐的除了赏赐之外，皇帝也开始关心起陈亚言的婚事，只是打探来打探去，也只知道陈亚言是有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玩，具体是谁，却不太清楚了。 洛雪桃无比庆幸自己在小时候每次出去玩儿都穿着男装，也无比坚定自己当初拒绝陈亚言的情谊是个正确决定，这样的话，即使皇帝赐婚下来，只要陈亚言拒绝，多半也是不会被为难的，只是想到‘青梅竹马’，就想到了沈七七，雪桃皱着眉翻了个身，就怕陈亚言的事儿最后被误会到沈七七的身上…… “哎……头疼……”雪桃烦心的拉着衣袖放在鼻下深吸一口气，衣服上的清香让心情和思维平静了许多，“下元节要不要去找她呢……” “找谁？” “吓！！”雪桃被惊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从窗外翻进来的言镜，“有门不走，翻什么窗户！” “门别住了……怕洛施主在睡觉惊扰到你，原本是想从窗户进来放下这个就走的，结果听到说话的声音……”言镜的脸色不太好，他心心念念的端了姜汤来给她，唯恐她染了风寒，结果却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她之前的话，以为她是要去找以前借给她衣服的那个男人。 雪桃看了一眼那碗热腾腾的姜汤，虽然不喜欢喝这玩意儿，可心里也是暖了一些，也不下床，就坐在床上盘着腿儿歪着脖子，“当然要别门了，不然碰到那些个打着送饭的幌子闯进屋的登徒子可怎么得了～” 言镜的脸色缓了过来，原本他就是‘雪桃只要一同我说话我就什么脾气都没了！汪！’的性子，再被言语上一戏弄，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眼前女子穿着自己的衣服，青丝披散，眉目带笑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端着碗傻愣愣的杵在床前。 “姜汤要是凉了我可不喝了啊。” “啊……哦……”言镜听到之后回神过来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放到唇上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了雪桃的嘴边。 “我说让你喂了吗？” “……那，贫僧能喂洛施主喝姜汤吗？”言镜明知雪桃是在刁难自己，可还是认真的问了一句。意外的是，他看到雪桃脸有一点红，点了一下头，虽然动作不明显，她看着也有些别扭的样子，可是那一下却像敲在了他心上，似乎更是对他亲近的认可。 “多谢施主。”言镜笑着开口，想着勺子里的汤水估计凉了，于是又重新舀了一勺试好了温度送过去。 “……喂，你……咳，我从别处听来的，说你这个人不太好相处，我却觉着不像啊。”雪桃喝着言镜送来的姜汤，随意的将腿搭到了他的腿上。 言镜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又喂雪桃喝了两勺之后才开口，“他们害怕贫僧，自然是不太往来的了。” “为什么害怕你啊？” “……这个……贫僧不敢说。” “你不说～我就不喝了哦～”女子纤细的手指抵到了碗沿，轻轻一推，就把瓷碗抵到了言镜的胸口，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你总是有办法治我的——言镜抿唇看向雪桃，然后放了碗开始解衣裳。 “你干嘛？！” 看着缩到床角的雪桃，言镜失笑，“不是洛施主要知道师兄弟们为什么怕贫僧的么？” “……因为你总对着他们脱衣服？” 言镜_||“不是的，是因为这个。” 灰色的衲衣剥落，洛雪桃惊讶的捂住了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言镜说他睡觉也穿着衣裳了，明明眼前的男性身躯肌肉结实、紧致诱人，可那道从锁骨正中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印记猩红得骇人，就像是把人活活劈成了两半似的。 “对不住，”雪桃震惊的表情让言镜立时穿回了衣衫，挡住了印记。 他吓到她了，虽然她的眼里没有别人眼中的厌恶，可是那种震惊已经足够让他心里发苦。他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看法，就算这印记曾经吓哭了小沙弥，吓跑了师兄弟，他的心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住持说他大约是无心无情，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可是原来并不是这样…… “等等！”看到言镜小退了一步，似乎是想从这房间里逃走的打算，雪桃一下扑了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襟，她的头很疼，跟那天第一眼看到言镜的泪痣时一样的感觉，可是这次她却没打算放过自己和对方。 衣裳再度被扯开，雪桃的手指抚上言镜的胸口，不是疤痕，如果是疤痕的话，在泉水边她的手触到他胸口的时候就应该摸得出来的，那么是天生的？难怪小沙弥和寺庙的其他和尚都排斥言镜，像这种天生带着胎印的人，在大荒朝往往被看做是‘不完整’的人，浊气未尽才会在身体上有着这样的痕迹，越是不净，印记便越大，像言镜胸口这样的，足够让世人斥为‘不详’了。 “洛施主……莫看了吧……”言镜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祈求。他看不到雪桃的表情，只觉得若是这会儿她的靠近不是因为他的印记该有多好，两个人那么近，他的胸口都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他想抱一下她，可是他不敢，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是‘不净’的，若是这次再碰她的话，恐怕就不只是被推开那么简单了吧…… 武僧 4 “雪桃！” “七七！”看着眼前柔美的姑娘，洛雪桃几步上前抱住了她。然后不出意外的收到了沈七七身侧男子投来的不快目光。 “雪桃，这是青荇。” 哦……青荇。洛雪桃看了男人一眼，啧，长得不怎么样，身型也略显瘦弱，跟自己身后的言镜比起来可差远了。可是目光落在眼前两人相互挽着的胳膊时，她却有些羡慕了。 是两情相悦吧，想当初沈七七还是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两步就摔跤的胖团子呢，这会儿却已经觅得良人了，真好，她看起来可比自己幸福多了…… “咳，陈亚言快回来了哦～”雪桃对着沈七七眨巴了一下眼睛，好歹也是一起玩大的，她自然要用自己的法子考验一下青荇的真心不是？ 小聪明得逞之后洛雪桃也不看旁人的反应，自顾自的扯了个幌子溜掉了。走了一阵才回头看向了身后，早已没有了沈七七和青荇的影子，看到的只是一直默默跟着的言镜。 “还要宫灯吗？” “不要了。” “小时候借给你衣服穿的男人是他吗？” “不是。” “哦。” 言镜垂下了眼睑，看到青荇的第一眼，他是想动手的，让洛雪桃在下元节这样的日子里溜出来找的男人，身边却跟着另外一个女子，那女子还和雪桃是熟识，这样的景象让他心里气结，可是再看那男人，却觉得自己真的不如他，穿着得体、身姿挺拔，很容易就猜出了最难的灯谜，学识自是不知高了他多少，喜欢这样的男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像他这样的人才应该是被遗忘被摒弃的那个吧…… “怎么了。在想什么？”走到言镜跟前，雪桃嘴角带笑的问到。她原本计划今日下元节祭典结束之后就出来找沈七七，只是没想到祭典一完就被皇帝陛下召到了一边……说来说去，还是陈亚言的事，若她还是以前那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就算了，可惜…… “言镜，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 “那你跟我来～” 女子柔软的手牵住男人，穿过人群跑上了城门楼，看了一眼满城的美景，转身拽过言镜的衣襟拉到跟前，踮脚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并不特别柔软，甚至因为身体的僵硬而不自觉的抿紧了唇瓣，却在女子探出舌尖舔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伸手搂上了她的腰。 舌尖交缠和唾液滋润的声音让雪桃和言镜都变得有些失控。 言镜并不是懂得取悦女子的男人，吻过之后将手放在雪桃的衣襟上却怎么也不敢剥下她的衣衫。倒是雪桃先一步将他的衣裳扯开了去，手指抚上了他的胸口。 鲜红的胎印，破碎的记忆，黄泉，陪伴。 “那些事，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敢。”其实也记不太清。总是断断续续的梦境，说了怕你不信，信了怕你逃开，哪样都是折磨人的结果，哪样他都承受不起。 雪桃撒气似的掐了一把言镜胸口的肉粒，然后在男人的闷哼中，用小巧的舌尖舔吻上男人胸口的猩红印记，疼痛和柔软的感触让言镜终于再也忍不住，搂着女子褪去衣衫后的赤.裸身体迷乱的亲吻，一路侵占。 （=龙眼爱吃肉=） “雪桃……”言镜俯身在女子的后背细细亲吻，“这样会疼么？若是难受要告诉我……” “恩……不难受……”袭上脑海的只有一波波的快意，言镜口中的担忧，她倒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觉得，看着城里的夜色美景，只觉得愈加的沉醉，“言镜你看，这里多美……” “我只看得到你。” “看我做什么……我可是让言镜小师傅破了戒呢……恩～轻点～言镜……我们做了这种事，你怕不怕菩萨怪罪？” 菩萨？言镜埋在雪桃的脖子边笑了一声，我心里的菩萨就是你啊…… 暖流在体内炸开的时候，皇城的上空燃起了烟火，五彩绚烂震人心魄…… 太傅大人拒绝皇帝赐婚，与武僧私相授受的消息没过几日就传遍了皇城，陈亚言快马加鞭再次从边塞赶回皇城之后多次上奏，最终却只换得洛雪桃一人的性命。 武僧被行刑前一晚，天牢起了一场大火。那之后，一切似乎都被慢慢平息。 沈七七站在门口看着洛雪桃，眼睛忍不住就漫上了水汽。眼前的洛雪桃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光鲜、漂亮，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事在那场大火之后不一样了。雪桃再也不说话了，只靠在窗户边上把玩着手里的一颗舍利子，那是在那场大火之后，陈亚言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在天牢的废墟里找到的，他没敢亲手交给雪桃，只能托给了她转交，说是没找着言镜的尸身，只发现了这个，那是颗古铜色的舍利子，中心却包着一滴红色，像极了血，漂亮得有些刺目。 “走罢……”身边的男人伸手揽上了沈七七的腰，“哪日你想来了，我再陪你来，你这样站久了终究对身子不好……” 男人搀着沈七七走了，雪桃的目光从舍利子上飘到了那一双人的背影上。 那男人本是清高书生，却娶了千金小姐，本是无意仕途，却最终入朝为官，不算两袖清风，也不算伤天害理。那些书本上的五纲伦常、仁义道德，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要不惜一切的对沈七七好。 沈七七挺着大肚子走得极慢，他便也放慢步子跟着，沈七七说话吃力，他便弯下腰身听着。 “真好。”雪桃的目光重新回到舍利子身上，指尖轻转，便流转出动人的光华，“若是你也能那样陪在我的身边，就更好了……” 说着，抬手温柔的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第5章 武僧 番外 我渡不过情劫。 曾经我这么跟挚友说道的时候，他们都笑我杞人忧天。修为万年的上神怎么会渡不过情劫呢？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我将自己的元神锁入一面古镜，封了神识，映不出旁人，凡人也不能得知我的存在。原以为这样就好了。 “爹爹，我想要这面镜子。” 那稚嫩的声音落到耳边的时候，我无奈的笑了一下，本不想理会，可身子却被一双手捧了起来，极轻极柔。 我看世间百样人、千样事、万样情，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干净得一尘不染，灿亮的眸子里像落满了九天繁星，便是在天上，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致，尽管她笑起来还缺着门牙…… 我忍不住放出一丝神识，镜面便映出了她的模样。 “哎哟，大小姐，若是外人便罢了，跟您呐，老夫可就说实话了，这镜子虽是古物，可也是个没甚用处的物件儿，它映不出人来，您在另外挑一件儿别的，行不？”掌柜的蹲在女孩儿跟前，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洛员外。 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又看了一眼旁人，胖胳膊将镜子往怀里一抱便跑了，跑到门边又探出头来做个鬼脸，“就要就要，噗——爹爹给钱——” 洛员外看着说完话就跑没影的丫头，无奈的笑着摇头，“罢了罢了，到底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便让她拿去摆弄着玩儿吧，小女顽劣，李掌柜见笑了。” 自此，我便待在她的身边了。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她果然出落得明艳动人。每日里她坐在我跟前梳妆打扮的时候，我都仔细的看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那是我最喜欢的时辰，她眼中只有我。 “你真的挺有意思的，怎么会只照得出我呢，”她说着这样的话，用手指抚过了镜面。 对啊，我只看得到你，可你却并不是只看着我。 女大当嫁，你穿着一袭红衣映入我眼中的时候，我却笑不出来。 男人入赘了洛家，此后你的房里便不再只有你和我。 可我不喜那男子。 我见过的人太多，巧言令色之人往往心思不纯。 不论你如何善于商道，在男子的挥霍无度之下，洛家还是逐渐没落了，争执中你被他推倒在梳妆台前的时候，我被打翻在地，金钗划破了你的脸颊，顺着脸颊流下来的鲜血落在了镜面，我只觉得眼下灼人，伸手一抹，竟是染了一滴你的血。 什么万年修为，什么得道上神，那一刻我只想要那个男人死！ 可是来不及，那男人用剑劈碎了镜身，我听到他说，“这就是面妖镜！洛家有今日都是它害的！你这般喜欢，便让它陪你一道下葬好了！” “婆婆，你可见过一个容貌被毁的女子？”我站在老者身后问到。 老人佝偻着背搅动着跟前的甜腻汤汁并不回头，“老婆子我见过的女子多了，容貌被毁的也多了，就不知道上神问的是哪一个？” “即便被毁了，依然很美的那一个。” 老人听罢叹了一口气，干枯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说了一句，冤孽。 我在黄泉边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围了一群小鬼，又蹦又跳，说着难听的话，无非是嘲笑她脸上的伤疤。 我即便深受重创，要解决这几个小玩意儿，还是不成问题的，手指微动，几个小鬼便嘶嘶的化作了青烟。 她惊讶的看了过来，踟蹰了一阵之后走到跟前，用手挡住了脸说了一句“谢谢”。 我伸手拉下她的遮挡，心想你穿着开裆裤半夜起床嘘嘘的样子和头发乱翘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起床样子哪个我没见过？现在这样不过是脸上多了一点旁的东西，委实不算什么。可到底怕她觉得我是登徒子，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只回了一句不用谢。只是牵着她的手再没有放开。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终日陪她在黄泉边，她不愿走，我更不愿放她走。 可是我得逼自己让她走了。地府阴气蚕食，元神溃散，其实我已经不大记事了。胸口的伤没有痊愈过，神识一点点散去，我倒不怕哪天自己就烟消云散了，只怕我没了之后，这阴曹地府的小鬼又来欺负她，却再没人给她撑腰。 “你明日便去投胎，可好？”她靠在我怀里，我抚着她的头发。 她似乎被这话惊到了，一下坐直了起来，神情很是挣扎。 “你离世之后，洛家本家彻底衰败，如今其中的一支分家倒是瞧着不错，到底是一根相生，我也知你一直对洛家父母心有亏欠，这次你便当做是报答当初洛家的养育之恩，投胎过去帮衬一把。” “那你呢？” “……我还没寻着合适的机缘，你不一样，那洛夫人身子不好，怕是这一胎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第二日我送她到黄泉边的时候用手挡上她的眼睛，放开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是震惊。 “怎么了？这可是我想了整晚才想到的送你的礼物。” 她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脸，又探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将你的容貌给我了。”她问。 我点头，虽然我并不在意外相皮囊，可在天界的时候我的容姿也是被人赞誉不绝的，然而此时我大约也能猜到自己变得不太好看了，单就这一头白发，估计也入不了旁人的眼。来世，便当个和尚好了。 “我不要！你收回去！”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那……那我往后遇着你，要怎么才能认出你？” “总会有法子认到的。” 我将她的手放在我的眼下，又贴在我的胸口，泪痣、裂痕。但凡有一样你看到了，都能有些感觉的。若你排斥这感觉，我便继续守着你就好，若你愿意主动碰我，你便会想起我。 “可会嫌我不好看了？” “不会，”她摇头。 我看着她走入黄泉口，直到消失不见。耳边残留着的还是她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从没嫌过你，就像当初儿时硬要把你抱在怀里抢回家一样。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就像我一直都知道，我渡不过情劫。 第6章 宁家妹砸 1 【系统】 总有妹纸想日朕邀请你加入队伍。 你已加入总有妹纸想日朕的队伍。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是活的吗～？ 灵素：师傅。我是活的。 总有妹纸想日朕：嗷～徒弟弟在做什么呐？任务要打怪不？会跑地图不？要不要湿乎乎帮忙～？ 灵素：谢谢师傅，任务暂时我自己还能打得过的。不劳烦师傅。 总有妹纸想日朕：哦～有问题第一时间找湿乎乎哦～湿乎乎很厉害哒！ 灵素：好。谢谢师傅。 【系统】 星鲨加入队伍。 【队伍】 星鲨：陛下，你干嘛呢？这人谁？你小号？ 总有妹纸想日朕：我徒弟。 星鲨：你居然寂寞到收自己的小号为徒！ 总有妹纸想日朕：滚！刚收的，我哪儿有时间玩小号？ 星鲨：……啊……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敢拜你为师，所以说……其实这是新手？刚玩这游戏？刚来这区？不了解情况？这位施主，苦海无涯，你知道你所拜非人吗？解除师徒关系或者砍号重练吧，回头是岸呐…… 总有妹纸想日朕：弄死你信不信。 …… 宁鸩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虽然在游戏上和星鲨在斗嘴，其实此刻心情还是很好的。 身为女生，宁鸩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热衷逛街和购物，偏偏喜欢网游，市面上的网游几乎都被她撸了一遍，所以到了《天下ol》这个游戏里，上手也很快。这款游戏她玩了没有太久，本身也是一款新游戏，当初她会过来玩，完全是因为偶然知道了自家爸比和亲哥都在玩这个。于是本着一家人要相亲相爱的原则，她也从别的游戏跳槽过来玩了。 “纵横四海”是宁鸩所在的服务器名。 “沁宝贝”是宁鸩在游戏里的公会势力名，势力标志是一个‘沁’字。 起初宁鸩建立的角色并没有在“纵横四海”，而是在另外的服务器，只是在那个服务器把等级装备还有pk技术都练好了之后才转服到了“纵横四海”。进了爸比建立的势力。 于是“纵横四海”第二天刷新排行榜的时候，大家惊讶的发现，转来了一个大神。原本装备珍兽修为排第一的大神“宁杀”和排第二的“宁小渊”被新来的“总有妹纸想日朕”挤到了第二名和第三名。 那一天，整个服务器因为“总有妹纸想日朕”的一个全服喇叭而普天同庆——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宁小渊，我来杀你来啦啦啦啦(≧▽≦) “纵横四海”的玩家们都觉得，被“沁”势力霸服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他们终于迎来了一位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的天使，虽然这位天使没有挑战大魔王“宁杀”，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剑指“宁小渊”，可见“宁小渊”的‘二号杀人魔’称号即将成为历史。 然而人生总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总有妹纸想日朕确实和宁小渊约了架，但是这个前提是她加入了“沁”势力，当起了势力的尚书…… “沁”势力的两位尚书相爱相杀的话题瞬间成为了论坛的头条。然而第二天，这个头条就消失了，整个论坛版面挂着的都是《总有妹纸想日朕求求你快转服吧》这样保持队形的帖子，论坛管理员□□都来不及。 每个帖子里都是玩家们的心酸贴图，总有妹纸想日朕转到‘纵横四海’还不到24小时，大家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特么完全不是天使！根本就是又来了一个杀人魔！ 从此之后，排行榜的一、二、三名就只交替着三个名字，“宁杀”、“宁小渊”和“总有妹纸想日朕”。 宁鸩的pk技术是很好的，“宁小渊”也极强，但是宁鸩的性格不淡定，有时候赢了一把，就会翘尾巴炫耀得不行。 ——“你哥是邪魅狷狂的男神，你是冷艳高贵的女神……精病。” 星鲨如是评价。 而另一边偌大的房间里，林苏静静的坐在电脑跟前，看着屏幕上快速跳出来的一行行对话，嘴角微微勾起，觉得自己一直冷清又残缺的世界突然就变得热闹又完整，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他不会反感的热闹。 “……师傅……”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总有妹纸想日朕’这个名字，林苏抿了抿嘴唇才慢慢的从唇齿之间流出师傅两字。 《天下ol》是哥哥林然的公司新上线的一款游戏，前阵子哥哥给他推荐过，可是他对外界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今天之所以会玩，是因为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了广告弹窗。于是他点了下载，因为他真的无聊了。 刚进游戏的时候出现了好几个可以选择的角色。翎羽，魍魉，天机，鬼魔，龙巫，云麓，太虚，弈剑，荒火，冰心。 没有过多的去了解每个角色有什么不同，抱着只是体验游戏的打算随手选择了一个，心里想着的，还是觉得自己很快会卸载游戏。 角色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他对画面上的古风美景并没有多大反应。一路跟着新手指导做任务，对任务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然后找npc，打蜜蜂，交任务……半个小时之后场景转换，他到了新地图，等级也到了十五级。 “总有妹纸想日朕”这个师傅是他在游戏里达到十五级的时候系统配给他的，同时一起匹配上的还有另外三位高级玩家，其中有两个的等级和‘总有妹纸想日朕’是一样的满级，八十级肆天玖境界。 他把四个人的名字都看了一遍。然后目光停在了“总有妹纸想日朕”上面。 和其他三个人的名字不一样。她的名字看起来就觉得会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意，时刻都很开心的人。 这样的人即使遇到他，大概也不会觉得他无趣……吧。 并不确定的心情，让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她拜师。在点击‘拜师’之后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害怕被拒绝。这算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主动示好，即使只是面对这样一个虚拟世界做出的行为，也让他摸着鼠标的手心渗出了细汗。但是还好，很快他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消息： 你已和总有妹纸想日朕结成师徒关系。 总有妹纸想日朕添加到你的好友未分组中。 难以置信的找到好友栏，看着好友栏师徒关系里的那个头像，林苏点开了对话框。痴愣愣的看着光标在眼前闪烁了好久之后却没有打出一个字。于是关掉了对话。没一会儿又点开。就这么折腾了好几次点开又关上，反复几次之后烦心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对方没有找他说话，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普通的打招呼的话，会不会太傻了？一般徒弟都会怎么跟师傅说话？会不会是对方点错了才收下他这个徒弟的？在脑袋因为不断的负面假设而变得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抽痛时，总有妹纸想日朕却主动发来了组队的请求…… 她打字很快，问了好多问题，他打字也不慢，可是每次回答之前都会想一阵，担心说错话。她看起来人很好，虽然只是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可是她叫他徒弟，她说有问题都可以找她，连她每句话尾的～符号，都让林苏觉得温柔。 林苏天生是敏感的人，只是看着星鲨和自己师傅聊天，也能感觉得到她们是现实里的朋友，所以即使两人的谈话有些把他排除在外甚至有些遗忘了他，他还是保持安静的在队里没有出声，而发现只要自己每完成一个任务在队伍频道都会弹出相应的系统提示之后，林苏再也不去细看任务里的字词，做任务的节奏也越来越快，然后很快就接到了［河伯桥除妖］的任务。林苏挑战任务怪的同时在游戏的世界频道刷出了一条全服消息—— 【天下】 幽心伶人：狗皇帝战场来激情！狗皇帝战场来激情！狗皇帝战场来激情！ 【队伍】 星鲨：复读机又来了。去不去战场？ 总有妹纸想日朕：去啊～想送人头，朕得成全她啊～起驾～ 星鲨：陛下威武！ 【系统】 总有妹纸想日朕退出了队伍 星鲨退出了队伍 队伍已经解散 林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变得空白的队伍聊天频道，靠在座位里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抬手把没有发出去的一句‘师傅帮我打个怪好不好’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不久之后，全服频道再次飘出消息—— 【天下】幽心伶人：狗皇帝！你等着！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汪！ 【天下】星鲨：汪汪！ 【天下】星鲸：汪汪汪！ 宁鸩抓零食的手顿了一下，点开游戏里的好友栏，找到‘星鲸’飞了一个消息过去。 【好友】 总有妹纸想日朕：回来了啊，刚在收割人头，没注意你上线哎╯﹏╰ 星鲸：啊，刚回寝室上游戏就看到世界消息了，那货又挑衅你？ 总有妹纸想日朕：对啊～ 星鲸：可是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总有妹纸想日朕：有吗？ 宁鸩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好像确实，以前幽心伶人挑衅她的时候她虽然不会生气，但是确实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经常在八十级战场里屠幽心的时候放群招，连她周围的人一起收割，可是今天她去战场厮杀的时候只追着幽心一个人杀，有时候幽心身边有别的号，她就会改单法远攻打过去，避免伤到别人，现在想想，宁鸩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兴味，托着下巴想了一阵，目光不经意瞟到好友师徒栏的时候就笑了。不吵不闹的小号，总是安静的待在一边，明明想要引起她注意的方式有很多，却偏偏选择了拼命做任务这种蠢蠢的方法，恩～今天一定是被小徒弟的蠢萌激发出了她尊老爱幼的民族美德才没有在战场乱杀人～这么想着，宁鸩美滋滋的敲了字回过去。 【好友】 总有妹纸想日朕：可能是因为今天有个小号拜我为师～ 星鲸：……谁这么想不开？难道他不知道他所拜非人吗？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要劝他回头是岸啊！！！ 总有妹纸想日朕：你跟你姐真是一个妈生的！ 宁鸩直接拔了电脑电源，抓着桌上的零食几下就全塞进了嘴里，吭哧吭哧吃完之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窜到了床上，每天睡前例行的眼保健操之后才想起来，下线忘了跟徒弟打招呼了。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给隔壁的隔壁的寝室基友李欣莎发了短信，“给我徒弟说一声我下线了啊。” “他又不瞎。看你名字灰了就知道你下了啊。” “爱卿……” …… “陛下，臣加他的好友没加上，搜索才发现他也下线了。” “哦。爱卿跪安吧。” 第二天，宁鸩好心情的登录上了游戏，然后第一时间收到了灵素的消息。 【好友】 灵素：师傅。帮我打个怪吧。 收到求助消息之后，宁鸩颠儿颠儿的成立了队伍，把小徒弟加了进来，又顺手把星鲸也加了进来。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哪儿呢哪儿呢～ 灵素：师傅，我在河伯桥。 星鲸：这就你徒弟？这位施主，苦海无涯…… 【系统】 星鲸已被请离队伍。 宁鸩在游戏中传送到河伯桥的时候，寝室的门也被李欣璟踹开了，“什么意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踢我出队伍，陛下你对得起我！” “哈哈哈，我小徒弟不能被你们带坏了～”宁鸩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头也没回的操作着游戏角色在灵素的身边转了一圈。 “啧，还不到20级，收来有什么用？”李欣璟趴近屏幕看了一下，“回头被知道是你徒弟，不得被屠得卸游戏才怪。” “你们不要说不就行了。你看势力我都没让他进，没人知道我收了徒弟的。”宁鸩一个火天罚秒了眼前的任务怪，然后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天下】 灵素：谢谢师傅总有妹纸想日朕帮我过任务。 “噗——”宁鸩觉得自己喝进去的是水，喷出来的是血。 第7章 宁家妹砸 2 因为林苏的一个全服喇叭，游戏里瞬间沸腾了。 【天下】风吹蛋蛋丁丁凉：⊙▽⊙天啊，我都看到了什么！？！！ 【天下】耶和华：陛下收徒了？！ 【天下】小咖喱黄不辣：陛下收徒了？！ 【天下】大姨父：陛下收徒了？！ 【天下】以禽兽之名：陛下收徒了？！ 【天下】宁小渊：哟 宁鸩愣了一下，然后点开势力频道。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哟个p啊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天下】宁小渊：恩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不知道在势力频道说话吗你？非要在全服频道飞喇叭？钱多？！ 【天下】宁小渊：钱多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日你妹！ 宁鸩这句话之后，宁小渊没有再回答，而宁鸩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太对，她就是宁小渊的妹妹，她要怎么日自己…… 靠在椅背上看着势力里面其他人的询问，宁鸩一句也不想回复，游戏画面上的小徒弟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动，但是她却觉得心烦了。 【队伍】 灵素：师傅，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总有妹纸想日朕：你没有做错，错的是师傅。 灵素：师傅？ 总有妹纸想日朕：怪就怪为师不是什么好人…… 宁鸩点开好友里的师徒栏，选到了‘脱离师徒关系’，然而她并不知道游戏的师徒设定有个坑—— 【系统】由于您的徒弟离线时间不足七天，不能解除师徒关系，由徒弟一方自行解除师徒关系则不受时间限制。 我日！这种变相逼着别人来踹自己的感觉太酸爽！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你过七天别上游戏行不行？ 灵素：？为什么？ 总有妹纸想日朕：因为你在线的话我解除不了师徒关系。 灵素：师傅，你不要我了？ 总有妹纸想日朕：…… “哦，怎么办？”李欣璟单手支在宁鸩的椅背上，“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你徒弟了。估计这会儿你仇人都在忙着找他坐标啊，毕竟弄不死师傅，撸死徒弟也是痛快的哇。” “好烦。” 宁鸩皱眉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游戏角色，跟自己一身华丽的时装和背后张扬的羽毛翅膀比起来，对方一身简陋的新手装简直锉到爆。看得出他在这个游戏里真的是个新手，也许网游经验都是零，所以才净做些傻事。做师傅的是不是都要保护徒弟？可是她不行哎，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收来的徒弟，再说了，游戏而已，她不可能围着一个人转的…… 【系统】总有妹纸想日朕狂性大发了。 接着，宁鸩在游戏中的角色名字变成了血红色，再一次的火天罚砸了下来，整个游戏画面赤红一片，地动山摇，只是这一次屠杀的对象是面前的男性角色。 林苏看着游戏画面变成了黑白两色，自己的角色躺在了地上，画面正中出现的是复活两个字，可是他却没有去点，点了复活的话，就会传送走了，再跑回来大概就再看不到师傅了。没来由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听话解除师徒关系就没事，不然以后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我不要……”林苏坐在电脑跟前讷讷的出声，双手离开了键盘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因为不知道死亡状态下应该怎么在游戏界面回复对方的话，只能盯着电脑屏幕反复的说着不要，仿佛这样就能被师傅听到一样。 师傅杀了他。 “卧槽，你还真动手了。”李欣璟摇晃了宁鸩一下。 作为宁鸩的发小，李欣莎和李欣璟这对双胞胎对她还是挺了解的，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大学，三个人都是好朋友，为了打发时间一起玩了网络游戏，相对双胞胎来说，宁鸩玩游戏的技术要好得多，装备和等级高了之后各种各样的事也随之而来，最明显的就是游戏里各路男号的套近乎，可惜，游戏里的宁鸩和现实生活里一样——陛下岂容染指！于是一般追求宁鸩的男号都躺在了她的pk决斗之下，宁鸩在游戏里结过四次婚，因为那四个男号在pk中赢了，然而每一任相公的婚后生活都不怎么幸福，别人家两口子在游戏里你侬我侬、畅游美景的时候，宁鸩这边儿的相公无一例外的是在提心吊胆、水生火热，因为两个人的‘夫妻生活’是坚持每天一次的例行pk，一旦被宁鸩赢了，婚姻关系也就结束了。这四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是幽心伶人喜欢的男人，对方在被宁鸩强行离婚之后没有再上游戏，于是幽心伶人就这么和宁鸩杠上了。 对于宁鸩杀了自家小徒弟的做法，李欣璟其实也了然，正所谓‘不同的家庭背景，铸造不同的脑回路’。在一个“老妈是溺爱的，外公是放高.利.贷的，老爸是混黑白道的，亲哥比老爸混得还好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得不到的就毁”，所以面对游戏里小徒弟蠢蠢的树敌行为，宁鸩抱持的态度也就是“与其被别人杀得放弃游戏，不如朕来送你一程”。 “哎╯﹏╰”李欣璟拍了拍宁鸩的肩膀，“估计你徒弟得恨死你了，行了行了，出去吃饭了，饿死我了。” “恩。”宁鸩扫了一眼屏幕，随口应了一声就关上了电脑显示器，然后起身摘了眼镜，穿上拖鞋，抓了桌上的零钱塞到裤包里吧嗒吧嗒的跟着李欣璟出了宿舍。 “学姐！”刚出宿舍门口，宁鸩还没来得及抬手挡太阳，一把遮阳伞就出现在了头顶，“学姐我等你好久了。”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高举着伞站在宁鸩身侧。 “哦？等我干嘛～？”宁鸩低头朝女孩子客气的笑了一下，随手扒了扒从耳边滑下的发丝。 “我，我可以和学姐一起吃饭吗？”女孩子的脸红了一片，“可以吗……” “恩～我无所谓，你呢？”宁鸩转头看着身边的李欣璟。 李欣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所谓，从裤包里摸出手机拨了李欣莎的电话，“你收拾好了没啊，等你吃饭呢，哎╯﹏╰门口门口，快点！” 然而等到李欣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宁鸩的身边已经围了五六个女孩子了，每一个都是‘想和宁学姐一起吃饭’…… 李欣璟扫了一眼不远处还逗留着的十来个学生，有男有女，无一例外都盯着宁鸩瞧，行为举止都有些踟蹰，似乎很想过来搭话又有些迟疑。再一看眼前的宁鸩，毫无形象的打着大哈欠，揉着眼睛，身边的女孩子立马掏出眼药水递了过来，只要宁鸩对她笑一下说一句谢谢，对方就能结结巴巴满脸通红。 宁鸩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着往食堂走去，走在后面一些的李欣璟用肩膀撞了一下身侧的姐妹，“她那角色名字真的来的有理有据啊，确实是每天都有妹子想日她。” 李欣莎歪头想了想，“也不全对，感觉她这样的，应该不是被日的那一方。” “哈哈……”李欣璟干笑两声。她的这个发小，从小就天姿过人。长相好，上到老师家长，下到学弟学妹，只要提到校花，第一个就想到她，提到校草，第一个也想到她，穿裤子显帅，穿裙子显美，可谓男女通吃。身材好，跆拳道黑带，截拳道爱好者，170公分的身高，一双修长的腿，中学的时候就被知名杂志看上当了平面模特，大学里没有社团，但是运动能力杰出，总是被排球社篮球社借去打比赛。家境好，家里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商业街随便逛个店铺也能见到营业员点头哈腰的叫一声‘大小姐’。头脑好，明明比别人玩游戏的时间多得多，偏偏她就能稳坐年级第一。 “人比人比死人……”双胞胎同时叹气。 其实宁鸩身边围着的女孩子她一个都不记得名字，但是她们还是趋之若鹜，宁鸩从小读寄宿学校，内在性格撇开不谈，外在规矩倒是极好，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绝对控制在十五分钟内吃完，所以即使她们跟去食堂，也只不过是傻坐在一边杵十五分钟而已。 十五分钟后，宁鸩走出食堂。依旧是一个大哈欠，然后懒洋洋的跟女孩子们再见。 “晚上势力战，你不会这会儿就困了吧。”李欣莎拍了宁鸩的背一下。 “哎╯﹏╰烦～” “烦什么？”看着眼前的人生赢家，双胞胎一起皱了眉。李欣璟顿了顿，捶了一下掌心，“啊……因为你徒弟的事哇？” “哎～烦～”宁鸩挥了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吃饭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原本她是很少对一件事上心的，可是徒弟躺在自己跟前的画面怎么都在脑子里散不去。刚好路过操场，看到操场上打篮球的两队男生，宁鸩干脆单手一撑，跳过围栏就朝球场跑了过去，“你们先回去吧，我运动一会儿～” “记得势力战！！！” “知道了～知道了～跪安跪安～” 球场上因为宁鸩的到来热闹了起来，原本打篮球的几个男生黑白配的剔除了一个运气不佳的队友，然后剩下的人重新分队，和宁鸩分到一队的男生无一例外的抢着自报姓名，宁鸩笑着哼哼唧唧的应了，然后开赛之后张嘴依然是，“9号传球！”“12号传球！”之类的称呼。 球场边的人越围越多，不少学生还在电话短信的招呼其他同学过来观战，而宁鸩的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干嘛～？”运动一阵之后心情好了些的宁鸩将手里的篮球随意的扔给了一旁的人，中场休息的时间里相对安静的球场上，接到李欣璟打来电话的宁鸩却爆出了一句“我艹！！！！” 紧接着就是她转头跟队友道了个歉，表示有事要走了，说完就抓起外套翻出了操场围栏。 冲回寝室捅开电脑显示器的时候，额头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视线模糊中宁鸩看到自己的号依旧停在河伯桥，而眼前的灵素刚被谁杀死，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世界上刷着一片刺眼的话。 【天下】奇妙夜：［灵素的血衣］河伯桥随便屠啦，狗皇帝的徒弟。 【天下】呼儿嗨哟嘿：有没有品？陛下不在就杀小号？ 【天下】末日鳞片：狗皇帝怎么不罩你徒弟啦！怕了速度跪！ 【天下】喔喔是只鸡：［灵素的血衣］啦啦啦！感觉这件血衣我可以撸一年！ 【天下】寻找l子的j子：刷天下的等下不要跑，等陛下回来势力宣战了挨个跪！ 宁鸩坐在椅子上看了五分钟世界频道，因为剧烈跑动而加快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后抬手覆上了键盘。 【势力】 总有妹纸想日朕：怎么回事。 弄弄弄弄弄：陛下你总算回来了，我都杀红了，再杀要被系统劈死了。 好的大王：陛下你可劝劝你徒弟吧，洗红名的祛恶丹我都吃了好几个了 没问题的大王：不是我说啊，陛下你这徒弟是不是太拗了啊，行为完全不能理解。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我们势力的，我们完全没必要管，只是觉得是你徒弟，被杀了我们势力面子挂不住。陛下你是不是随手收的也没打算负责哎，上个天下说清楚吧，死得不要不要的，看着都可怜。 总有妹纸想日朕：知道了。 宁鸩说完之后点开游戏商城，买了100个祛恶丹放到了国库。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红名的自己进国库提了道具洗善恶，不够再给我说。我的事我会解决，今天的事麻烦你们了。谢谢。 【势力系统消息】势力主宁杀从国库提取50个祛恶丹 【势力系统消息】势力尚书宁小渊从国库提取50个祛恶丹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卧槽，你俩要不要脸！ 【势力】蓝小沁：就是，真不要脸！ 【势力系统消息】势力主宁杀归还50个祛恶丹回国库 宁鸩对此很无语，蓝小沁是她妈妈的游戏角色，不论是‘沁宝贝’这个恶俗的势力名字还是在其他任何方面，她爸宁纱都是不遗余力的体现着他的妻奴属性……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清楚，自家亲爹和亲哥今晚的事肯定是帮自己出头了的，她爹虽然不待见儿子，但是对她这个女儿还算过得去。于是只能又买了100个丹药放进了国库之后再回头处理小徒弟的事。 【队伍】 星鲸：你总算来了，你徒弟我真搞不懂，好像我们走了之后他复活到神石，然后又跑到河伯桥站着，就是你杀他那里，被弄死好多次了，就那么来回跑。我密语他了，让他待安全区，这货不加我好友，也不回我话。这孩子真是魔怔了。 星鲨：好歹也是你徒弟，我俩带人去清场了，清了几次，每次清了之后刚走，又有人跑来杀他。你看满天的血衣。 宁鸩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她知道双胞胎说的都是真的，在她调整呼吸的几分钟里，眼前的灵素就被弄死了三次，每次死了复活之后又往她跟前凑，这个游戏里被杀爆血衣的几率不算高，她不知道这个蠢徒弟总共死了多少次，不知道他干嘛要这么固执。 问李欣璟要到队长之后，宁鸩把灵素拉到了队伍里。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想死？ 灵素：师傅你回来了 总有妹纸想日朕：想死？ 灵素：师傅，别不要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星鲸：…… 星鲨：…… 总有妹纸想日朕：你想好好玩游戏就解除师徒关系，不然我也杀你，信不信。 灵素：信。 灵素：不解除。 总有妹纸想日朕：艹 星鲸：…… 星鲨：…… 【系统】 星鲨被请离队伍。 星鲸被请离队伍。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我说你484傻？为什么被杀了还一直跑回来！ 灵素：因为想要师傅一回来就能看到我。 总有妹纸想日朕：艹 【系统】 总有妹纸想日朕退出队伍。 队伍已解散。 林苏握着鼠标的手狠狠的抠着，其实他知道师傅树敌很多，拜师那天师傅下线之后，他也下了，晚上找到哥哥问了很多关于游戏的事，在哥哥知道他拜的师傅之后一脸惊讶又气愤的让他叛师，因为师傅的名声不怎么好，结婚多，离婚多，杀人多，仇人多，唯一有一样东西少点——良知。可是他还是只想跟着师傅，甚至游戏上连自家亲哥的好友都没有加。他不怕被杀，这一晚上他被杀了多少次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他都觉得无所谓，然而此刻师傅退出队伍不再继续跟他说话的选择却让他难过得无以复加。眼前的师傅依旧挥舞着华丽的大翅膀，而林苏很快的再次被别的玩家杀死倒下。可是这一次躺在地上的时候，他没有马上复活，因为他看到师傅的角色动了一下。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这话我只说一次。 满世界因为这句话的出现而安静了下来，连地区的交易信息也停止了刷屏。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有什么冲我来。号停在河伯桥那么久，没人来杀，只会杀小号算什么。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今天我让你们杀。谁想杀我都行。不还手。有仇的没仇的，河伯桥随便杀。只限今天。晚上12点清除所有仇人列表。但是今天过后再找我麻烦的，别怪我狠。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灵素是我徒弟。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谁再动他，我弄死谁。 第8章 宁家妹砸 3 宁鸩在天下说的几句话，没有骂爹骂娘，也不是以往大家所熟知的调侃语气，平静却让人感受到了认真。 灵素点了复活，怀着‘师傅承认我了’的喜悦再度跑到师傅跟前的时候，发出了组队邀请。然而对方却拒绝加入队伍。 灵素打算再次邀请组队的时候，从不远处的传送石出现了一个人影，磨磨蹭蹭走近之后停了一会儿，然后面向宁鸩开了红。 似乎害怕宁鸩还手，对方打了宁鸩的角色一下就跑到了一边，发现对方进入战斗状态之后真的没有还手，便大胆的跑了过来接二连三的朝宁鸩丢技能。 看着自己的角色被打的样子和对手打了半分钟都没殴掉她一半血的样子，宁鸩真不知道应该觉得谁更怂。 她从没在游戏里主动让谁杀过，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可是今天却这么做了，势力频道里闹翻了天，李欣莎和李欣璟不停的发消息过来，她只在势力频道里回了一句“你们别管，谁插手别怪我翻脸”。大概她的行为把她们吓得够呛，整个势力都安静了，事实上，眼前的灵素也吓得够呛。 小徒弟围着她的游戏角色着急的转着，跑到她的跟前，很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挡住对方pk她的技能，然而发现自己的行为毫无作用之后，灵素停着不动了，过了几分钟，系统弹出提示。 【系统】灵素狂性大发了。 宁鸩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个十来级的小破号拿着手里的小破针噗嗤噗嗤的戳着那个正在攻击她的人。 那时候宁鸩才发现，原来灵素是冰心堂啊，她收了他当徒弟，却一直连他的门派都没留意过，这种加血门派打人一点都不疼，大概对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根本没有理会灵素的骚扰，又过了几分钟，总有妹纸想日朕终于血槽全空，倒在了地上。 宁鸩点击复活之后，很快又回到了河伯桥，之前杀她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在仇人栏显示着对方的名字和等级，69级，宁鸩一看就知道是趁火打劫的，她是满级之后才转来这个服务器的，从来不杀低于80级的在她眼里属于小号的玩家，可是让人随便杀的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反悔。但是显然小徒弟并不这么想。 大概是之前那个人把宁鸩确实不还手的消息散了出去，河伯桥来的人越来越多，灵素依旧对每个来杀宁鸩的人努力戳着，但是碍于之前宁鸩在世界上说过的话，没有人敢再对灵素动手。 0点整，河伯桥清净了下来。 【系统】总有妹纸想日朕邀请你加入队伍。 【系统】你已加入总有妹纸想日朕的队伍。 【队伍】灵素：师傅之前为什么不和我组队？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因为一个队伍的话他们揍我的时候也会打到你。 宁鸩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是安静的，对方没有搭话之后她也没有再挑起话题，撑着下巴慢悠悠的删着仇人栏的名字，这个时候真是庆幸仇人栏的上限是五十个人，不然得删到猴年马月去，删光了满满的五十人，宁鸩鼠标一丢，身子往后一仰，翘着椅子一晃一晃的盯着宿舍天花板发呆。 很久之后才坐正了点开好友栏。 【好友】总有妹纸想日朕：当初我们20来级的时候都怎么升的级？ 【好友】星鲸：……下副本……做任务……陛下你总算说话了，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好友】总有妹纸想日朕：没事了，准备睡觉，晚安 宁鸩扫了一眼时间，凌晨1点过了，她居然发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一身的装备被杀得瑕疵了也不想修理，然而眼前的小徒弟还杵在那里没有动，队伍频道也是一片空白。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弟。 【队伍】灵素：我在。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明天带你升级啊。 当整个游戏的人看到一个排行榜永远前三，不是在杀人就是走在去杀人的路上的大神跟在一个小冰心号后面帮忙戳任务怪的时候，‘陛下从良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80级的玩家们纷纷奔走相告，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然而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大家就发现，不在野外开红的大神把所有的火天罚都砸到了战场里，一场战场半个小时能收割几十个人头数的大神简直不能让人更发指，同时大家也发现，大神在战场的时候，战场门口就会蹲个小冰心安安静静的等着，等到大神出战场的时候这个小冰心号会扑到跟前乖乖的停着，直到大神修完装备，锁定好了跟随状态，才迈着小短腿儿领着大神离开。 【好友】星鲸：特么能不能让你徒弟组我了？申请多少次了，一直不组我。陛下你不爱我了吗？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给我队长。 【系统】灵素将队长移交总有妹纸想日朕。 【系统】星鲸已加入队伍。 【队伍】 星鲸：小冰心有脾气啊，故意不加我是不是？ 总有妹纸想日朕：他做任务呢，哪儿有空加你？ 星鲸：卧槽，加个人就一秒！π_π陛下你变心了，帮他说话。 总有妹纸想日朕：贬为庶人。 星鲸：……人性泯灭。战场开了。没报名？ 总有妹纸想日朕：没。 星鲸：……你在哪儿呢？ 总有妹纸想日朕：西湖。赶牛。 星鲸传送到西湖的时候，看到总有妹纸想日朕刚接了赶牛的任务。 【队伍】 星鲸：……陛下你会赶牛吗？ 总有妹纸想日朕：p话！ …… …… 总有妹纸想日朕：卧槽！为什么它不动？！点了鞭子了为什么牛不动？！bug？ 灵素：师傅。那只牛是我的…… 总有妹纸想日朕：…………………………那我的呢？ 灵素：被你抽偏了。那边西湖水里泡着的那只…… 星鲸：……昏君。 【系统】 星鲸已被请离队伍。 “嗤——” “很好笑？”宁鸩叼着筷子睨着李欣璟。 “还好，”李欣璟吃了一口饭，忍了笑，宁鸩会在吃饭的时候开口说话，看来是真对她的笑声有点恼火了，虽然不至于跟她翻脸，但是她也不想两个人闹得不痛快，“你真打算这么一路带着徒弟升级啊？这样游戏还有什么乐趣？” “不然呢？”宁鸩放下筷子，微微的低了一下头，她从玩这个游戏开始就没有认真做过任务，今天陪着徒弟头回觉得原来做任务也挺有趣的，想到这里，宁鸩的嘴角微微翘起，五官瞬间的柔和和温柔的笑意让坐在周围的女学生一下就红了脸。 “学姐，”一个女孩子大胆的开口，“学姐在玩什么游戏呢？能不能告诉我？可以收徒弟的话，如果我玩那个游戏，学姐能不能也收我？” “恩～”宁鸩偏头看了女孩子一眼，“我考虑看看啊～” “谢谢学姐！”女孩子喜不自禁，宁鸩的答案在她听来就仿佛已经是答应了，只有坐在对面的李欣璟摇了摇头，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宁鸩才会用这么委婉的说辞，如果面对的是男学生的话，估计餐盘就直接盖脸上了。 【队伍】灵素：师傅回来了吗？ 【队伍】灵素：师傅回来了吗？ 【队伍】灵素：师傅回来了吗？ 【队伍】灵素：师傅回来了吗？ 【队伍】灵素：师傅回来了吗？ 宁鸩回到寝室打开显示器看到的就是铺满队伍频道的文字。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回来了。刚回来。 灵素：恩。师傅，战场开了，你要先去战场吗？我等你。 总有妹纸想日朕：不去了。乖徒弟，我回来的时候会跟你说的，你不用一直刷屏。 灵素：好。 灵素：师傅对不起。 灵素：师傅你别嫌我烦。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宁鸩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没嫌你烦。你有星鲸她们的好友吗？组上她们一起带你下副本。 灵素：没有。 总有妹纸想日朕：那先给我队长。 【系统】灵素将队长移交总有妹纸想日朕。 几分钟之后，总有妹纸想日朕出现在灵素身边。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想进我们势力吗？ 灵素：可以吗？ 宁鸩看到灵素的问话之后皱了皱眉，其实上次的事件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既然挑明了灵素是她的徒弟，那她确实应该把他弄进势力，这样万一哪天她不在的时候他被欺负了，直接在势力里嗷一声就有人去处理。可是有的人针对的不是‘她的徒弟’，而是‘沁宝贝’这个势力，毕竟这势力里的杀人魔不光她一个……势力树敌太多，有的人看到顶着势力标志的人就杀，把徒弟弄进势力的话，也许反而会适得其反，况且徒弟等级还低，遇到这种人，根本扛不住两下就得扑街。头疼的揉了揉头发，宁鸩头回觉得这世上还有事情能让自己烦恼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爬上一个人生新巅峰了。 【队伍】灵素：师傅。我想进势力。我想在你身边。 小徒弟的一句话在队伍频道刺目的出现，宁鸩有点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级别很高，知道很多人对自己趋之若鹜，她一向对这种自己贴上来的行为很反感，可是小徒弟不一样，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就像他说的一样，只是陪在她身边，外人总是觉得她在带他练级，其实只有她知道，他才是陪着她的那一个。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你级别还低，我不知道这会儿让你进势力对不对，如果觉得不适应记得给我说。 将消息发出去之后，宁鸩立刻向灵素发出了势力邀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也许是怕自己反悔，也许是……怕对方反悔。 【势力系统消息】总有妹纸想日朕邀请灵素加入势力。 【势力】好的大王：卧槽，陛下你舍得把徒弟放进来了！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以后都照顾一点我徒弟哦～顺便，56挑战本刷的进队～还有一个位置～ 【势力】我爱小钱钱：我我我，我能来吗？ 【势力】总有妹纸想日朕：嗯嗯～来吧～ 宁鸩回复之后给李欣璟和李欣莎也发了组队邀请。然而在看到游戏界面弹出的对话框时有点懵。 【系统】我爱小钱钱申请加入队伍。 【系统】宁小渊申请加入队伍。 【系统】星鲸已加入队伍。 【系统】星鲨已加入队伍。 【系统】我爱小钱钱已加入队伍。 【系统】宁小渊已加入队伍。 宁鸩看着明显多出来的一个人有些纠结，虽然队伍里组了六个人，但是要进的那个副本能容纳的团队人数上限只有五个，所以肯定有个人是不能进副本的。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你来干嘛？我，乖徒弟，二星，我爱小钱钱，五个人已经够了。 【队伍】宁小渊：我只是来扮演小钱钱，不进副本。 坐在电脑前的宁鸩仿佛觉得被雷劈了，震惊又同情的看了队伍里的‘我爱小钱钱’一眼，默默的开了副本，什么也没说。 【系统】副本已开启请速度进入。 【队伍】 星鲨：话说，下这个本做甚？ 总有妹纸想日朕：给徒弟弟刷装备。 星鲨：哦哦，中国好师傅！ 星鲸：哈哈哈，所以今天学校有学妹也想进游戏拜师啊，陛下以后的师徒声望不用愁了。 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跟上。 宁鸩停下角色，转了个视角，皱眉看着不远处停止跟随的小冰心。网络卡住了吗？看着小冰心一动不动的站着，宁鸩瞟了一眼副本时效，还有2小时48分钟。 两分钟后，灵素的角色动了一下，然后锁定跟随了总有妹纸想日朕。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卡了？ 灵素：恩，卡了一下。 总有妹纸想日朕：哦～冰心跑得慢，我跑慢一点，你跟好，不要卡掉了～ 灵素：好。 林苏静静的看着昏暗的副本画面，目光停留在队伍聊天频道的‘学妹’两个字上，眉心的疼痛让他紧紧的抱住头，手指穿插在发丝里，拇指用力的摁着太阳穴，直到副本结束，头疼得要炸开的感觉也没有丝毫减缓。 【系统】队长将［镶金袍］分配给灵素 【系统】队长将［镶金褶］分配给灵素 【系统】队长将［镶金袖］分配给灵素 【系统】队长将［生花履］分配给灵素 【系统】队长将［描金肩］分配给灵素 【队伍】宁小渊：你当我是死的？ 【系统】队长将［芙蓉玉盖］分配给我爱小钱钱 【系统】队长将［刺玫］分配给我爱小钱钱 【队伍】星鲨：陛下你好歹也给我几个装备啊！ 【队伍】星鲸：好抠！！！！ 【系统】星鲸已被请离队伍 【系统】星鲨已被请离队伍 【队伍】我爱小钱钱：谢谢陛下，我也先退队了哈 看到这个消息，宁鸩有点囧，平时总是和灵素还有二星在一起组队，分装备的习惯也已经养成了，刚才也是真把这个妹子的存在给忘了，如果不是因为宁小渊的那句话，她还真的就把装备全给灵素了。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钱钱妹子应该谢的是宁小渊吧，然而到头来谢的却是她，这种完全把宁小渊当空气或者说摆明就是不想买他的帐的感觉，宁鸩觉得意外的痛快啊。而且这妹子一退队，宁小渊也是秒退，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想到自家亲哥吃瘪的模样，一下心情就明媚起来了呢～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好了。哎～乖徒弟，把新装备换上给为师看看呀，明天我再研究研究还有什么副本有你的装备～ 灵素：谢谢师傅。 灵素：师傅，我能问个问题吗。 总有妹纸想日朕：问。 灵素：师傅还要收别的徒弟吗？ 宁鸩被灵素突然的问话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灵素所谓的‘卡了一下’的情景，她虽然现实里没有恋爱过，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她有好感的男人多了去了，即使她跟这些人没接触，但是间接体会到的那些情绪可不算少。玩味的笑意在嘴角浮现，宁鸩的食指在嘴唇上轻轻摩挲着并不回答灵素的问话。 【队伍】 灵素：师傅？ 灵素：师傅你不在了吗？ 灵素：师傅。 灵素：师傅对不起。 灵素：师傅如果要那个，师徒声望，我可以继续申请其他的小号来拜师。多少小号都行。 灵素：师傅求你别收其他的徒弟好吗？ 灵素：师傅别不理我。 “师傅……”林苏打字的手微微的发抖，一定是讨人嫌了，一定是，道歉好不好？师傅一定会原谅他的，他可以道歉，可是他真的不想师傅再收别的徒弟，其他人都比他会讨人欢心，有了别的徒弟，师傅会疏远他的，看着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名字的好友栏，再一看队伍频道依旧的毫无回应，林苏的眼眶慢慢泛红，视线也越加模糊，头疼得已经让意识都有些不清醒，呼吸也开始不顺畅，好像快要死掉了。 【队伍】总有妹纸想日朕：哦～刚才卡了一下～ 突然蹦出的一句话让林苏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里，呼吸慢慢的恢复，双手也不再抖得厉害。 【队伍】 灵素：师傅。 总有妹纸想日朕：恩～？哦～不会收别的徒弟的，有你一个都够我受的了～ 总有妹纸想日朕：行了，下线休息吧，明天还上课呢～晚安～ 灵素：师傅晚安。 第9章 宁家妹砸 4 “不行！”客厅里坐着的一位中年女性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严肃的表情在看到林苏的神情后缓和了下来，语气也轻柔了许多，“乖儿子，听妈妈的劝，就留在家里好不好？学校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得不到林苏的回应，林妈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林然。 林然起身坐到了林苏的身侧，感受到身边凹陷下去之后，林苏做了在说出‘我要上学’之后的第一个反应——离林然远些。 林然看着弟弟缓了口气，即使是亲兄弟，林苏对他也是排斥的，极度的洁癖症让他们不会有别家兄弟那样的亲密，这么些年，林苏只主动跟他说过一次话，就是前阵子问他关于网络游戏的事。想到这里，林然皱了眉。 “……林苏，是不是…你游戏上的那个师傅对你说了什么…？” “游戏？什么游戏？”林妈妈插嘴。 “就是我的公司新上线的一个网络游戏，我看林苏成天在家待着，玩个游戏也算打发时间。” “你好好的推荐网络游戏给你弟弟做什么？那些新闻里什么玩游戏沉迷的要死要活的还少了吗？你跟你姐一样非要害死林苏是不是？！” “说什么胡话！”一直沉默的林爸爸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瞪了林妈妈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林然，“别往心里去。” 林然笑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妈妈是没恶意的。其实林苏小时候是特别活泼可爱的一小孩儿，然而在小学的时候遭遇了一次绑架，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勒索还好，可惜对方并没有来要求赎金，只是单纯的绑架了林苏之后进行折磨，手段极其恶劣，历时半个月之后警方终于将林苏解救了出来，可是他变得不一样了，聪明却自闭，沉默又偏执，重度的洁癖和交流障碍注定不能和外人正常相处，他融不进外界，只能永远守着自己的世界，谁都进不去，他也出不来。面对林苏严重的人格缺陷，不光是双亲，林然自己对这个弟弟也是加倍疼爱，父亲的公司、自己的公司，都有股份给到林苏，甚至今后找另一半，他也一定会找一个能接受林苏的女人，毕竟父母总是会走在自己前面的，那时候他得担负起照顾林苏的责任。只是相比兄弟之情，母亲对林苏的保护显然有些过了，“林苏这么久没有接触过外人，游戏只是个虚拟世界，不用面对面交流，我是觉得可以这样慢慢让他学着沟通，那个游戏我也有玩，大部分是在校大学生，年龄和林苏差不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妈你真的打算让弟弟这样一辈子吗？以林苏的才华，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在糟蹋他吗？” “我不管什么才华不才华！我就要我儿子平平安安的！”林妈妈知道林然其实说得有道理，可是长年的噩梦已经让她剩不下多少理智，“这才几天，你看看就扯上什么师傅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想要帮你弟弟，那也想个有用的方法，想这些邪门歪道！那个什么师傅，是不是就是煽动他去上学的那个？！要让我见到这个人……” “闭嘴！”愤怒的嗓音配合着玻璃粉碎的声音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林妈妈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碎片之中还有一只杯子，显然是林苏扔过去的，砸碎了壁镜，玻璃的尖锐在灯光照射下格外渗人，而坐在沙发上的林苏紧紧的抱着头，额头已经满是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和嗓音都在微微发抖，“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师傅，师傅救救我……好吵，好痛……” 林妈妈轻轻的坐回沙发，看着呼吸紊乱神情痛苦的儿子，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羞涩内敛，干净漂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林苏啊……”林爸爸将妻子搂到怀里，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林苏你别激动，上学的事爸爸帮你安排好不好？你先调整好自己，再准备准备，爸爸安排好了就带你去学校，好不好？” “真……的？”林苏抬头看了过来，家里人才看到，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而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只是偏着头看着林爸爸，样子单纯，目光质疑又期待。 “真的，”林爸爸点头，“但是你看，你现在这样就算去读书，也会吓到同学的，所以你先控制好情绪好不好？” 林苏看了林爸爸一阵，然后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茶几上，玻璃上模模糊糊能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因为汗水而贴在脸颊的头发，苍白的肤色和血染的嘴唇，确实看着有些骇人，急急忙忙的用手背揩去血渍，林苏低声的自言自语，“好像是不行，会吓到师傅……” “林苏，林苏你告诉爸爸你想去哪个学校？林苏，林苏？”林爸爸和颜悦色的看着眼前的儿子，然而喊了好几声，林苏都只顾着擦拭嘴唇，仿佛听不见一样，林爸爸考虑了一下重新开口，“咳，林苏，你是不是想去你师傅的学校啊？” “……”林苏在听到‘师傅’两个字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愣愣的抬起头看了过来，“什么？” “爸爸问你，你是不是想去你师傅的学校呢？” “是。” “这样啊，那你知道你师傅的学校是哪个吗？” “静立大学。法律专业。” “静立……”林爸爸听到之后沉思了一下，这个学校是出了名的精英学校，能读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当然也有家境不好但确实才华过人的，就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师傅是哪种情况了，单说家境嘛，他们林家要读静立也是足够，只是静立不是一般的学校，这统招考试和人际关系什么的……“林然，你那边有没有法子？” “恩……倒是有一些往来，只是进去念书应该没问题，毕竟林苏也不是冲着毕业证去的，”其实林然在听到弟弟说要去念书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没回旋余地了，以林苏的能力要查到对方的地址轻而易举，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孩子连对方的专业也一起挖了出来，林苏对一个人在意到这种程度是林然从来没有见过的，所以在听到静立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回想了一遍公司的业务网络，确定有十成的把握之后给了林爸爸肯定的回答，林爸爸点了点头，对林然这个儿子他一直都是放心的，稳重谨慎，从小就没怎么让他操心。 “那这事，你尽快帮你弟弟办了。” “好。” “林然，林然你一定要把你弟弟安顿好，”林妈妈泪眼汪汪的看着大儿子，“妈妈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刚才也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就是一时气急，你不要怪妈妈，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过得好，林苏他情况特殊，妈妈也知道自己有些偏心……” “妈，”林然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纸巾探过身子给林妈妈擦了眼泪，“我知道的，林苏的事你放心，我没怪您，您也别说这样的话，都是一家人。” “唔——”宁鸩把眼睛虚了一条缝看着身边的李欣莎，“戳我干嘛～” “下课了，还睡……” “哦！！”听到李欣莎的话，宁鸩嚯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吃饭——！！” “……宁鸩同学……下课前我就说了，拖延几分钟，要介绍一位新同学。”安静的教室里，讲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宁鸩，心里很不痛快，每次在他的课上她都睡觉，这堂课也一样，可是宁家惹不起，外加宁鸩的成绩又确实没话说，而且据说她在其他老师的课上情况也几乎都是这样，所以面对眼前的境况，老师多半都是压着脾气对付过去。 “哈～？”宁鸩的肩膀一下就垮了下来，低头盯着身边的李欣莎，“你喊早了。” 李欣莎不像宁鸩从小就受惯了别人的注视，在老师同学齐刷刷看过来的时候，只能用手捂着脸闷闷的，“我本来要说‘下课了，还睡，老师介绍完新学生就可以吃饭了’，谁知道我还没说完，你就出现了这样的飒爽英姿……” “啧——”宁鸩不痛快的咂了一下嘴，然后也不坐下，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墙边大窗户上，“那老师快介绍吧，我真饿了。” 讲师黑着脸转身走到教室门边，从外面领进来了一个人。 宁鸩歪头看着窗外树枝上的雏鸟发呆的时候，李欣莎又捅了捅她的腰。 “又干嘛？” “快看，挺不错的。”李欣莎朝讲台努了努嘴。 宁鸩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就瞧见了那个少年。唇红肤白，干净沉默。可是有点傻。 “新同学叫林苏，林苏同学，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林苏同学。林苏同学？” 宁鸩听讲师反复的喊着林苏的名字，而那个少年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就是这么傻。 “嗤——”宁鸩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在她露出笑容的时候，林苏微微睁大了眼睛，耳根也爬上了浅浅的粉红，“喂，看够了没，老师跟你说话你听不到？” “？什么？”林苏愣了一下，询问的看向身侧的讲师。 讲师清了清嗓子，眼前的学生在转来的时候院长就亲自叮嘱，要他多加关照，所以即使之前被当众无视了，他也只能面带笑容的重复，“林苏同学，请你跟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让大家对你有个了解。” “……………………我，我叫林苏。” 讲师，“………………………没有了吗？” 林苏，“……” “好……好吧，”讲师嘴角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你去找一个座位……”吧……还没说完的话和林苏快速擦肩而过的行动，让讲师心里的气愤不打一处来。 宁鸩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林苏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不知道这孩子会走过来第一句对她说什么呢～？她对冲着她来的插班生向来没什么兴趣，都是一群自以为能搞定她然后妄想依仗宁家的势力顺风顺水的虫子，什么奇葩的告白她都听过了，过程不值一提，结局全部骨折。可是眼前这个林苏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神情期待又胆怯，明明一点拿下她的把握都没有，却还是惴惴不安的靠近过来。 当他在她面前站定，宁鸩刚要咽下口中的水就听见对方轻轻的开了口，“师傅。” “噗——————” 第10章 宁家妹砸 5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在别人的眼里 他并不优秀 可是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想上他 没有原因 坐在食堂里，林苏的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对面的宁鸩敲了敲他跟前的桌面，“所以你就这么跑来了？” “恩。”林苏点点头，却始终不敢抬头和宁鸩对视。他不该这么突然的来吗？可是他好想见到师傅，尤其是知道她的身边还有其他‘学弟学妹’的时候，他想过来之前先给师傅说一声的，可是害怕万一师傅拒绝…… “哎，好了好了，吃饭，吃完了再说，”双胞胎在低闷的气氛中开始打圆场，“饭菜都凉了啊，陛下。” 宁鸩没有回答，看着眼前垂着的脑袋，思绪有些乱。从小她做事都是有条理的，或者说，再没有条理的事到了她这里都会变得有条理。比如之前说的被告白，‘揍’这么一个原则、一个动作，在宁鸩的观念里可以解决一切突发事件。可是此刻眼前的少年低垂着眼眉，睫毛微微颤动，神情委屈得不得了，他像在游戏里一样安静，如果是在游戏，她大约是会安慰他几句，可当他出现在她跟前，她却只盯着他红润的嘴唇满脑子□□的想法。 “唉……”宁鸩对自己的想法无奈的叹气，她从来不是会隐藏和逃避自己想法的人，想要的就是想要的，藏着掖着毫无意义，可是这个‘想要’来得太快，有点措手不及。 她想要林苏。 其实林苏对她的特别，她早就知道，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排斥这种特别，起先她看到的是他的安静，之后她体会到的是他的温柔，比如打每个任务怪之前林苏会自己先挑战一次，能戳动的就自己戳，绝不让她下坐骑，就好像她上下一下坐骑打一下怪真的会累着她一样，虽然这样的温柔在她看来很傻气，放在别人身上她可能还会觉得心烦，可是搁在林苏这里，她就觉得蠢萌蠢萌的，挺受用。 她想过去找林苏，毕竟宁家要找个人出来还是挺容易的，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了解林苏不够多，如果林苏是龙眼笔下的少年忠犬倒是万幸，可万一是个小学生肿么办？！所以她是打算在游戏上再多接触一下再说的，可是她没想到，林苏比她还沉不住气，就像她从没想到自己想要的居然会是这么沉闷又羞怯的孩子……是以到现在她都还没想好对策，总不能用一贯的‘揍’把林苏揍到床上□□了吧？…………………………等等，好像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啊～ 宁鸩吹了声口哨，伸出手指点上林苏的额头将他的脑袋顶了起来与自己对视，少年只看了她一眼就急忙又移开了目光，从耳根开始慢慢整个脸都变得绯红。 “林苏。灵素。恩～乖徒弟，告诉师傅，为什么想到要来见我啊～？” 林苏听到宁鸩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肩膀抖了一下，她的声音很好听，尾调上扬，轻缓慵懒。他该告诉她实话吗？林苏目光闪烁，脑子里开始极力的思考，他不懂怎么和人交往，不知道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才能让宁鸩开心，可是，他不想骗她。 宁鸩托着下巴盯着林苏的表情，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见过的人形形□□，不难看出林苏在语言表达上和普通人有差别，也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里挣扎，可是她没有催促，她等着林苏自己决定答案。如果他说‘因为我想见你’的话，那就别想逃了。 林苏，“因为我想见你。” 宁鸩，“……哈……哈、哈哈哈～” 食堂的人都看向发出笑声的宁鸩，有些怔愣，包括双胞胎在内，对此刻的宁鸩也很是惊讶，她笑得太放肆太张扬，从没看到过她笑得这么开心。 而笑声渐渐平复的时候，那个总是被众星捧月的少女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过嘴唇，目光锁着眼前的少年。势在必得。 翘着腿躺在床上，宁鸩拿着手机戳戳戳。 “爱卿，在游戏？看看我徒弟在线不？” “在。还是不加我好友。在线搜索显示他在。” “嗷～” “你不上游戏？” “不上了～今天的事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我需要休息～” “蛤蛤蛤，陛下要我侍寝吗？” 宁鸩收到李欣璟的消息时，愣了一下，换做以往，她一定会立马回一句‘速来’，可是这会儿看到这条信息，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林苏。 “嗷呜～要死了要死了～”宁鸩把手机往身边一扔，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阵之后又突然坐了起来，抓起外套冲出了寝室，朝着男生公寓一阵飞奔。 “林苏——林苏林苏林苏林苏——林——苏——”站在男生公寓楼下，宁鸩一鼓作气的嚎了一阵子，然后就看到二楼某间宿舍的灯光忽明忽暗的闪了一阵然后一阵乒乒乓乓，不到一分钟，林苏就喘着气出现在了宁鸩面前。 宁鸩原本就是一时兴起跑来的，并没有想好把人叫出来之后要说什么，可是在看到林苏光脚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心里还是疼了。 “鞋呢？” “没找着……” “怎么会连自己鞋都……”宁鸩说着，突然停了口，想到之前看到的二楼的灯光，于是指着那间宿舍问，“你住那间？” 林苏回头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灯坏了才找不着鞋子？” “唔……恩……也、也不是……没坏，听到师傅喊我，拌到台灯了……” “你可以在窗台回我一句，让我等等不就行了。” “不要。”林苏垂下眼眉，他的睫毛并不长，但是很浓密，这样垂下的时候宁鸩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了，但是他紧抿的嘴唇却看着那么固执，这是他第一次不认同她的提议。 “为什么不要？” “等人……太难受了，时间特别慢。” “那你每次还在战场门口等我。” “……那不一样。那会儿等着很开心的。”林苏垂着头，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他是真的觉得很开心，之所以说难受，是指之前眼睁睁看着她在游戏被别人攻击而不还手的时候，那会儿他觉得时间特别慢，慢得他都快疯了，“师傅今天没上游戏？” “啊？”宁鸩正看着林苏的嘴唇发呆，冷不丁林苏突然抬头看了过来，眼前少年绯红的脸颊和嘴角的笑意让宁鸩只怔愣了一下就迅速的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踮起脚，牙齿轻轻啃咬上眼前的唇瓣时，宁鸩觉得自己之前的想象都太肤浅了，这孩子的嘴唇比臆想中的还美味得多。 舌尖舔过少年的嘴角，又一点点顶开对方的牙关，彻底缠绕上对方的舌头时，宁鸩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僵硬，想到林苏平时的胆怯模样，宁鸩感觉自己估计是吓着他了，于是又吮吸了一下他的舌头就打算退出来，可是舌尖才刚离开，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却追了过来，少年的手臂搂上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很紧，紧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嘴唇却模仿着她之前的动作，尽量轻柔的舔舐吸吮。 “唔……”快要被林苏搂得窒息的宁鸩拧了他的腰一下，对方会意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嘴唇，然后舌尖依旧在宁鸩的唇瓣上流恋轻啄，不停的呢喃着她的名字，“鸩鸩……鸩鸩……” “你叫我什么？”宁鸩理顺了呼吸之后开口。 林苏一愣，然后如梦初醒，“师傅……” “叫姐姐。” “姐姐。” “叫学姐。” “学姐。” “叫宁宁。” “宁宁。” “叫鸩鸩。” “鸩鸩。” 宁鸩偏头想了想，“好像是只有鸩鸩好听点，以后就这么叫，知道了吗？” “好！”林苏听到宁鸩的话，漾起笑意，一把又搂住了宁鸩，“鸩鸩，鸩鸩……” “嗤——”少年的嘴唇贴在耳边，宁鸩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想起之前少年的问话，“你上着游戏呢？” “恩。” “做任务？” “没有，在等你。” “白天才见着了，晚上游戏还得见着啊？” “恩。”林苏低下头，嘴唇吻上了宁鸩的脖子，“时时刻刻都想见到。” “恩～”宁鸩偏了偏头，林苏的动作让她有点受不了，身体有些发热，“哪儿能时时刻刻都见着啊，总有见不着的时候，不过你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啊～你手机号多少？” “……”林苏停下亲昵的动作看向了宁鸩，一脸囧傻呆萌的样子。 “你不会没手机……吧？” “恩……”林苏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宁鸩。 宁鸩无奈的捂住了脸，“好了好了，明天和你去买手机。” “你喜欢哪个？”宁鸩趴在柜台上看着里面的手机款式，随手拉了拉一旁的人，见对方没有反应于是转头看了过去，“让你看手机，老盯着我看干嘛？” “那个没有你好看。” 宁鸩，“……”这种被人一句话说得老脸一红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笑眯眯的挽过林苏的胳膊，宁鸩用手指点着柜台，没羞没臊，“先选，选好了办完正事再随便看～” “鸩鸩帮我选。”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鸩鸩选的都是好的。” “那我选了你，你是不是也是最好的啊？” “恩。” “蛤蛤蛤蛤蛤蛤～” 店员一头黑线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逗逼，脸上却还是尽量陪着笑，谁让这条商业街都是宁家的呢…… “要不买这款？”宁鸩点了点柜台里的一款手机。 林苏没有异议。 买好之后宁鸩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打算再带着林苏去营业厅办理号卡。然而还没开口，耳边就响起林苏的声音，“为什么我们的手机不一样？” “啊？因为我的是别的款啊。”宁鸩歪头看着林苏，她对手机这种东西没什么讲究，手上的这款已经是三四年前买的了。 “那我不要了。”林苏直接把手机丢回了营业员手里。 “为什么呀？”宁鸩又从营业员手里扒拉回来。 “我要一样的。” “我这都好早的了，早就停产了啊亲。” “我就要一样的。” ……好吧宝贝儿你赢了，你一用那种q△q的表情看着老子，老子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是事情最终的结局就是宁鸩也买了一只新手机而且还跑去营业厅和林苏办了情侣号。 回到学校的时候，林苏无一例外的受到了全校学生的“眼神杀”洗礼，然而对于只关注宁鸩的他来说，这些目光他完全就没有感觉到。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两个人，安静又美好。 “陛——下——”李欣莎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脚步声迅速靠近了两人，宁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林苏也跟着停下了步子。 “手机怎么回事？关机？”李欣莎跑到两人跟前，礼貌性的冲林苏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然而发现对方根本就没瞅她一眼之后抽着嘴角看向宁鸩，“男朋友跟游戏里一样，又屌又高冷哈。” “哈哈哈，那是～”宁鸩并不否认自己和林苏的关系，在男生公寓门口把林苏叫出来抱着一顿啃的光荣事迹早就传遍学校了，分分钟爬上了校园论坛的头条，对于大家这种自觉自发把林苏划为她的所有物的行为，她表示很受用，“手机换号了，回头发给你。” “恩，哦对，我是跟你说文化节的事的，导师让我和欣璟负责啊，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主意，怎么办？” “啧，找几个好看的人往那儿一杵不就行了，只要脸长得好，哪儿管那么多别的。” “……”李欣莎听了宁鸩的话之后，茅塞顿开的捶了一下手心，然后目光又飘到了林苏的脸上，“陛下，要不……咱们这次玩cosplay？” 宁鸩顺着李欣莎的目光看向林苏，对方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嘴角立马就泛起笑意，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感觉。 不得不说，林苏长得很好，虽然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但是反而衬托得他精致的五官更为禁欲诱人。 “林苏，你想玩cosplay吗？” “那是什么？”林苏偏头看着宁鸩，嘴角笑意不减，他的世界挺单调无聊的，很多东西他并不懂。 “恩，就是扮成动漫角色，在文化节上溜一圈，想去吗？” “鸩鸩想我去我就去。”无所谓自己的喜好，只要是你想要我做的，我就会做。 然而那时候的林苏并不知道，要cos的人是他，最终被play的人也是他。 宁家妹砸 7 林苏帮宁鸩揉着腰打开门的时候，李欣莎和李欣璟马上冲了上来，看到林苏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哦天，要不要这么合适啊？”少年穿着杀生丸的cos服，微微低垂着头，虽然还没上妆，但是红白相间的服装和少年冷漠的气质出奇的合拍。可是这少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眼神和嘴唇都水蒙蒙的，看着怎么……让人有点想流鼻血呢…… 宁鸩被双胞胎吓了一跳，那是真没想到这两人能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啊，本来她是打算开门看看，没人在的话就让林苏换回衣服走人了的。晃晃悠悠的又折回化妆间，指了指林苏，“喏，看好了吧，看好了就出去，等林苏把衣服换下来就拿回去，文化节的时候再穿。” “我还没看够！”李欣璟表示不服，“你就让我多看几眼，那个道具服我准备了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没有辛劳……” “本宝宝感觉很疲劳，”宁鸩垮了一下肩膀。 李欣璟嘟着嘴散发着一身的怨念，倒是一边的李欣莎把目光在眼前的两个人之间转悠了好一阵，“我说，你俩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林苏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宁鸩身后的行为，李欣莎有点懵，她知道林苏喜欢宁鸩，喜欢跟她黏在一起，但是就只经历了一次换衣服而已，他对宁鸩的依赖感怎么就暴涨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简直就像是宁鸩的手上握着他脖子上的项圈一样。 “你俩……刚才在这儿做什么了？” 宁鸩，“爱。” 李欣莎，“……” 李欣璟，“……” “卧槽！”双胞胎沉默之后异口同声。 “不开玩笑？！我就说他的脸怎么那么、那么……荷尔蒙……卧槽！”李欣璟有点语无伦次，她知道宁鸩一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但是知道她就这么把林苏给睡了，还是有点吃惊，因为往常她们一起探讨性.爱的时候就说过，真做的话，要‘天时地利人和’，可眼下这一顿啪啪啪，除了‘人’之外，特么的其他的哪样都没沾边儿吧！“陛下，你妈知道你这么任性么？” “难道我睡自己男人还要给我全家打报告啊？” “可是……”双胞胎都有自己的担忧，毕竟刚见面，都不了解不是？万一林苏是个心机boy怎么办？ 宁鸩倒是没有那么多担忧，只是刚和林苏折腾完了没得到足够的时间休息，有些头疼，刚皱了一下眉，林苏就伸手过来帮她揉太阳穴了。 李欣莎挺无奈的，“我说少年你能不能别穿着杀生丸大人的衣服顶着一张冷脸做这么狗腿的事情？” “你嫉妒，”宁鸩哼了一声，再一次把双胞胎赶出门外，催着林苏换了衣服之后跟双胞胎挥了挥手，得意的揉着腰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宁鸩和林苏在现实里可谓是如胶似漆，专业虐狗，在游戏里是雌雄双煞，伤风败俗。 因为林苏把宁鸩奉成了信仰，所以宁鸩的爱好他也照单全收。宁鸩喜欢在游戏杀人，他也就跟着杀，于是在‘纵横四海’的服务器里，随时可见姑娘在前面杀，少年就在后面奶的景象，为了让心上人杀的时候更顺手，少年还非常负责的给对手丢了一路的负面状态。由于宁鸩在游戏里已经被仇人取了一个‘狗皇帝’的爱称，现下带上了林苏之后，两个人成了一对标准的琴瑟和鸣羡煞旁人的‘狗男女’。 陛下还是当初的陛下，小冰心却不是当初的小冰心了——服务器里的老人们时不时都会这么感慨一句，当年那个蹲在战场门口安静等待的冰心小少年曾经被誉为小天使，因为他的存在，某个杀人魔一度被感化了，可惜，小少年为了真爱硬是被掰成了杀人魔的帮凶，让人不得不感慨……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陛下，你这个男朋友要落在小说里，就是典型的助纣为虐的大奸臣啊。”李欣璟在队伍频道里说着。这段时间双胞胎对林苏的看法改观挺大的，虽然他还是不搭理人，但是看得出对宁鸩是真上心。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林苏用最短的时间把号冲到了满级，然后装备修为各种都飙到了极品层次，但是他把这个度一直掌握得很好，各方面永远都比宁鸩差那么一点，排行榜上永远屈居宁鸩之下，宁鸩排第三，他就排第四，宁鸩排第一，他就排第二，紧紧跟着，但是绝不超过。 宁鸩对李欣璟的话深以为然。林苏对她简直就是千依百顺，她每个月都要抽一个礼拜回家看看爸妈，尽管林苏不想她走，可还是忍着自己的念头顺了她的意。 【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哎哎，别说其他的了，快点喊人，组够了下副本了～要不是为了开荒这个新副本，我跟林苏都约会去了～ 星鲸：喊着呢，10个人啊，还都要级高的，哪儿那么容易。话说这个周末寂寞啊……陛下你不在，你家小徒弟也回家了，学校里少了一道靓丽的虐狗风景线啊…… 总有妹纸想日朕：蛤蛤蛤～周一就回来了，不要太想我～ 星鲨：真是……还能不能说正事了……算了，我去势力里喊喊人。 【系统】 我爱小钱钱申请加入队伍 宁小渊申请加入队伍 蓝小沁申请加入队伍 宁小杀申请加入队伍 宁鸩默默的看着系统跳出来的一堆消息然后点了确认，之后队伍频道就是一片宁静，宁鸩是因为无话可说，林苏是因为宁鸩无话可说而无话可说，宁小杀和宁小渊是因为不爱说，双胞胎是因为看到了宁家两个魔王男神而激动得说不出来…… 【队伍】 蓝小沁：鸩宝宝，怎么还差2个人啊？ 总有妹纸想日朕：嗯呐，麻麻你那儿有没谁有空，叫来一起下副本呀～ 蓝小沁：没有哎，宁纱把我号上的男性朋友都删光了，只剩了几个女孩子的号，那几个女孩子不怎么玩，经常不在线的。 总有妹纸想日朕：当我没问…… 宁鸩看了一下队里，最后还是自己用全服喇叭嚎了一声组够了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还和她的有点相似。 一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出了副本，宁鸩很快就退了队，拉着林苏组小队伍去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退出之后，队里最后只剩下了双胞胎和那个名字有些特别的男号。 【队伍】 星鲨：那个，好久不见，之前不是不玩了吗？ 总有汉纸想睡朕：是啊，上来看看，刚好看到她在喊人下副本。 星鲨：哦。这算是回归重新玩了？ 总有汉纸想睡朕：应该不了吧……连当初我专门为她改了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又何必自讨没趣。 李欣莎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其实对于宁鸩忘了这个男号的事，她并不意外，宁鸩对游戏就是这个态度，不论对方在游戏里为她做了什么，只要她没动心，那一切都是白搭，连感动也不会有。即使有另一个叫‘幽心伶人’的女号为了这个男人的离开而一直在游戏上追杀宁鸩，她也不会对这个男人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想想也是挺同情对方的，如果他真的放下了，肯定是不会再上游戏来的，会再回来，必然是心里还念着宁鸩，这样对谁都不好，李欣莎秉着帮人彻底斩断情丝的崇高理想，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男人当初之所以会离开游戏，是因为觉得宁鸩对谁都无情，他不过是和别的男人一样的结果罢了，也说不上谁更惨，可是在听到宁鸩现在和林苏的亲密无间之后，那种‘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的想法瞬间就占领了男人的脑海，嫉妒和不甘让男人在全服频道刷出了一条消息。 【天下】总有汉纸想睡朕：灵素你那身装备穿得顺心么？傍个大神给你弄了一身装备感觉不错？她要真喜欢你，怎么不嫁给你呢？ 宁鸩懵了一下，其实她并不反感跟穷小子谈恋爱，只要她真的喜欢了，对方的家境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类，但是看到林苏现在的情况，大家其实都明白这孩子的家境必然是非常好的，因为就看这个游戏号，少说也是花了十来万了。宁鸩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林苏有这样的家境，就不会被周围的那些人诋毁和揣测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的，她知道林苏敏感、脆弱，她确实会担心林苏被那些流言伤害。只是没想到，在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两个人之间也会被曲解成这样。 【天下】总有妹纸想日朕：你傻*？灵素的号都是他自己练出来的，没花劳资一分钱，再说，劳资结不结婚轮到你管？ 【天下】蓝小沁：就是！傻*！ 【天下】宁小杀：楼上说的都是真理！ 【天下】我爱小钱钱：诋毁陛下的都是傻*！ 【天下】宁小渊：都是傻*！是傻*！傻*！*！！ 游戏里喇叭满天飞的时候，林苏的屏幕上却是一片乱码。双手狠狠的摁在键盘上，对方那句质问早就被刷屏顶掉了，可是他却似乎还能看到。他最害怕的事被说出来了。他爱宁鸩，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每次两个人在做.爱的时候他都会在她耳边反复重复自己的爱意，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更多的去表达自己的情感，来来去去都是三个字‘我爱你’，那么苍白那么平凡。 【好友】 总有妹纸想日朕：干嘛呢？别理那个蛇精病说的，知道了没？ 灵素：知道了…… 总有妹纸想日朕：我刚看了，我们之间的情谊还不够，要9999才能结婚，等情谊满了，我们就结～ 灵素：有没有很快就能满的办法呢？ 总有妹纸想日朕：好像要买商城的道具吧，等等我去看看～ 宁鸩点开商城开始挨个的找，林苏却先一步找到了，然后就是全服铺天盖地的系统消息—— 【系统】灵素向总有妹纸想日朕送了玫瑰花雨，两人情谊增加999 【系统】灵素向总有妹纸想日朕送了玫瑰花雨，两人情谊增加999 【系统】灵素向总有妹纸想日朕送了玫瑰花雨，两人情谊增加999 …… 整个游戏都清净了，而林苏在将情谊值都刷满了之后依然没有停下，用玫瑰花雨整整霸屏了半个小时。 李欣璟咽了口唾沫，我滴妈，这半小时的花雨大概算算，也得刷了好几万人民币进去了啊，虽然自己家里也不差钱，但是也不会拿着钱这么花啊…… 【天下】灵素：钱，我的。陛下，我的。 这是林苏第二次在游戏上发全服喇叭，他第一次发的那个喇叭，宁鸩看了之后直接就动了手打死他，而这一次发的喇叭，她看了之后却想亲死他。 ‘干得漂亮！’喜滋滋的给林苏发了消息过去，宁鸩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着周一要好好□□一下这孩子了，可是事实是，周一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找林苏，自己就已经先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领着刑警找上了门。 第11章 宁家妹砸 6 “祖宗，你干嘛呢？你快点来行么？你家那货就只认你，你不在他就不肯换衣服，杵在化妆间一个劲的放冷气，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李欣莎站在化妆室的门口揉着眉心给宁鸩打电话，一边的李欣璟抱着一堆道具服也是一脸的无奈。说林苏不肯换衣服，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人根本就没有表达过自己的任何意思，他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言不发，谁说话都不理，不听，可看着他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又让人说不出重话来。 另一边的宁鸩正一路小跑的往这边赶，在电话里哼唧了几声之后就挂了，两三分钟之后，出现在了双胞胎的跟前，“他还在里面？” “对啊，他……” 李欣莎的话还没说完，化妆室的门就开了，林苏伸手就把宁鸩抓到了自己怀里抱着。 “咳，哎，那个啥，正事儿做了再抱啊，人也来了，是不是该换衣服了？”李欣璟把手里的道具服抬了一下，朝林苏开口。 林苏却只顾低头抱着宁鸩，并不搭话。直到宁鸩拍了拍他的背，“林苏，先换衣服，行么？” “恩。”顺从的放开宁鸩之后，林苏又跟着她走进了化妆间。 宁鸩接过道具服，左右看了看，“杀生丸大人？” “对啊，不是你说的嘛，长得好就行了。外形华丽吸眼球，高冷奢华有内涵，关键台词少，基本不用说话，要找出第二个这么适合林苏的角色还真没谁了。”李欣莎耸了耸肩膀，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感觉。 宁鸩原本觉得无所谓，反正文化节就是走个过场，可是听到李欣莎这么一说，抬眼再看看林苏，突然就有些期待起来了，无视别人的时候冷冰冰的样子倒确实很有几分贵公子的样子。抖了抖手里的衣服，宁鸩伸手往门外一指，“哎，哎，你俩出去出去，换衣服呢，你们都站这儿怎么换？” 双胞胎被赶出去，宁鸩把门反锁了之后几步蹦到了林苏跟前，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想我了没？” “恩。”林苏点头，之前他一直在等宁鸩过来，在窗边看了好久，却总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慢慢的就开始觉得眼前的世界，颜色越来越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只能伸手握住心口挂着的护身符试图努力压抑着内心控制不住的烦躁，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失控、不能失控，会吓到她的……’还好他终于看到了她穿过操场一路跑过来的样子……“鸩鸩，还好你及时来了……” “唔，昨天晚上跟妈妈打电话讲太晚了，今天睡过头，”宁鸩用手指玩着林苏鬓角的头发，虽然今天只是试穿衣服，可是时间是她定的，迟到的也是她，确实这事儿是她不在理，“没怪我吧？” “没有。” “那好，换衣服～”宁鸩亲了林苏的脸颊一下，把衣服递到了他的眼前，然后很期待的看着他。 林苏也很干脆，没有一点想要遮挡的念头，三两下就脱了上衣开始穿cos服，然而最终到底是没穿上。 宁鸩觉得自己就是个女魔头。 明明只打算用眼睛嫖一下林苏就收手的，可结果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手。 苍白干净的少年被推倒在沙发上…… （——龙眼爱吃肉——） 第13章 宁家妹砸 番外 宁鸩不太开心，等林苏铺好了床之后就躺了上去背对着林苏，一言不发。 “……鸩鸩……”林苏咬着嘴唇把手伸了过去，却被宁鸩一下就拍开了。林苏低头想了想，又再一次伸出了狗爪，强行把宁鸩抱到了怀里，这次宁鸩只是扭了几下，到底没再推拒。 “鸩鸩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林苏讨好的抱着宁鸩晃了晃，这次宁鸩是陪他出来的，来寺庙还愿，本来他不想她跟着来，这里太远了，怕累着她，可是又想到前几天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怎么理他了，如果再分开几天见不着的话……他心里始终是害怕的。 “……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还愿？你许了什么愿？” “不是我许的，”看到宁鸩愿意跟自己说话，林苏的语气都轻快了很多，“是姐姐，姐姐以前给我请了一个护身符，不过没有花钱，听说是寺庙的住持直接给她的，就是说等我找到喜欢的人之后，要把这个护身符归还回来。”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恩……你看，就是这个。”林苏把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取了下来。 宁鸩看了一眼，她是看到过这个的，林苏一直带在脖子上，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倒没想过是林莹芷给他请来的护身符。 “这能保佑什么呀？”宁鸩是不怎么信这些神佛鬼怪的，不过想到是林莹芷请来的，多半也是保平安的。 “这是舍利子，”林苏把珠子放到宁鸩手里，“我姐姐说，显华寺以前有个传说，说有一天，有个姑娘大着肚子住到了寺里，然后第二天，寺里一个原本在一场大火里失踪了的和尚又出现了，他带着那个姑娘走了。只留下了这个舍利子。姐姐就说和尚都能找到姑娘愿意跟他过，她希望我也能找到……” “哦——这可真是个猎奇的故事。”宁鸩拿着舍利子在手里转了转，那是颗古铜色的舍利子，中心却包着一滴红色，像极了血，漂亮得有些刺目。 “鸩鸩，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么？”林苏有些不安的看着宁鸩，“之前那个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想起前几天的事，宁鸩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那天她及时赶到，虽然林苏没有犯下错事，虽然最终那个男人是被她给揍得没了人样的，可是一想起林苏当时的情况，她就心情很不好——少年看到她的时候抱着她浑身抖得不行，委屈得哭得都接不上气来了。 “对不起。”林苏垂下头，想想自己那天的表现也真的是糟糕得可以，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说林苏，你是不是……其实并不喜欢我啊？”宁鸩故意叹了一口气，“你看啊，从前你身上发生的事你没跟我说过，有人让你生气了你也没跟我说就一个人去解决，就连做.爱，你也从没主动过。” 林苏在听到宁鸩的话时，就已经脑子一片空白，震惊的看着宁鸩说不出话。他不是故意不说那些过往的，因为那些事情太灰暗，他不敢说，至于做.爱这件事，是……他承认自己对性.爱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可那是因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他跟其他男生不一样，长年待在家里的他并没有多么好的体能，为了让每一次宁鸩想要的时候都能很好的满足她，他根本不敢在其他的任何时候以自己的意志提出做.爱的请求，就怕自己任性了一次之后短时间内再做的话就不能让宁鸩尽兴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鸩鸩你听我说……” “好啊，那你说。” “……”林苏看着宁鸩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自己体能不行么？不行，他说不出口，因为鸩鸩看起来很喜欢做的样子，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定会嫌弃他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 少年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匆匆看了宁鸩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眨了一下眼，睫毛就沾上了雾气。 “你还真是……不禁逗。”宁鸩看到林苏的模样，一下就心软了，想想自己也是把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于是探过身子在林苏的脸上亲了一下。 少年捂着脸颊抬起头惊喜的看向宁鸩，“鸩鸩，你亲我了。那……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恩。” “太好了……”少年眼眶里的水雾还没有散去，却又扬起了一个笑，一片水光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那……那、鸩鸩，可以把那个取掉了吗？” “恩？那个？哪个？”宁鸩好整以暇的看着林苏嘴角噙着笑。 林苏的脸很红，抿着嘴，结结巴巴的开口，“就是……绑在棒棒上的那个……鸩鸩，我、我想上厕所……” “哦～那你先说说看，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知道，是惩罚。” “为什么惩罚你？” “因为我不是好孩子……”林苏说得很小声，别说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就是他没做错什么的时候，也是宁鸩想怎么折腾他都行的，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希望宁鸩原谅他多过于去解决已经忍了很久的生理问题。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再也不会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你说你要是早有这么开窍多好…行了，走吧，去卫生间。” 拉着林苏进了卫生间，宁鸩动手解了稍早时候因为置气而绑在林苏下.身的蝴蝶结。可是解开了之后，宁鸩并没有把手从小林苏上面拿开，而是捏着软嗒嗒的小东西晃了晃，笑着问，“怎么了？不是要嘘嘘？” “能……能别看吗？”林苏的脸红了个透，在两个人没做过之前，他觉得在宁鸩面前光溜溜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做过了之后，往往宁鸩多看他几眼他都能脸红。这会儿一想到自己的棒棒被宁鸩这样盯着看，他就紧张得不行，根本嘘不出来。 宁鸩却没有打算放过林苏，“不给我看你要给谁看？恩？哎呀～我们家林苏宝宝该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没有，没有的！”林苏噗噜噜摇着头，“给你看给你看，只给你看的！” “那你快点嘘。” “……呜……”林苏抬手用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自己下.身的景象，很是冷静了一会儿才解决了生理问题。得到释放后的林苏喘着气乖顺的低头将脸颊贴在宁鸩的脖颈边轻轻磨蹭，不断呢喃，“鸩鸩你真好……你不生气了真好……” …… 晚间的寺庙里，蝉鸣阵阵，分外清净，然而宁鸩却躺在床上睡不着，林苏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平常吃的饭菜也以清单为主，可是宁鸩却不行，吃不惯斋菜，喝了一点粥就不愿意再动筷子了，所幸林苏平时留意得紧，这次出远门专门给她背了一背包的零食，然后肚子是填饱了，寺院客房没空调又让宁鸩不能忍了！ 天生怕热的宁鸩像只在砧板上的鱼一样翻来覆去，林苏不停的用手心拭去她额头的汗水，最后干脆坐在她旁边拿了大一点的零食口袋折起来给她扇风。 “我不该让你来的……”林苏看到宁鸩热得一身汗的模样就恨死自己了。 “说什么蠢话……”折腾了大半夜的宁鸩在徐徐缓风下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凉爽，迷迷糊糊的很快就感到睡意袭来，睡着前看了一眼低头瞧着自己的林苏，漆黑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人影，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宁鸩开口叮嘱，“等我睡着就别扇了……睡着了就不知道热了……” “恩。好。” 之后，宁鸩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显华寺的晨钟响起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再睁眼却看到了皱着眉头扇着风的少年。 “那个钟声是不是吵着你了？”林苏看到宁鸩醒过来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 “鸩鸩？” “你扇了多久啊？” “……哦，我、刚醒来一会儿，怕你热就说给你扇扇风……” 看着少年眼睛里的血丝和眼眶下的青黑，宁鸩扑过去就朝他脖子咬了一口，然后搂住了他，“是不是没听话扇了一个通宵？！” “……恩……” “傻不傻啊你……” 林苏回搂着宁鸩，嘴唇贴在她的头顶，“鸩鸩，你热的话我给你扇一辈子扇子，你冷的话我给你暖一辈子床。” “我说你484真的傻，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空调啊。” “哦……q△q” “不过嘛～暖床还是可以的～” “恩！(????w????)” 第13章 宁家妹砸 完结 宁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男一女，想了想然后开口，“我爸犯事儿了？” “不是。” “那就是我哥犯事儿了，”宁鸩抓起跟前的冰镇咖啡喝了一大口，“可是不应该啊，我哥比我爸还狡诈，你们连我爸都逮不着，怎么可能抓得住我哥的把柄呢？” “咳……”男人被宁鸩的话呛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宁小姐，是我疏忽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林苏的哥哥，我叫林然。” 卧槽……宁鸩看了林然一眼，又看了他身边的刑警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林苏被她强睡的事捅破了？“林苏是未成年？” “啊？啊……不是啊……”林然对这个问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哦天，你不要告诉我他其实真的是小学生！” “宁小姐！”林然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宁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上周末的时候，林苏他……是不是在游戏里送了你很多游戏道具玫瑰花雨？” “对啊，”宁鸩有些防备的看了林然一眼，按理说这都是游戏里发生的事，对方怎么会知道那个游戏帐号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不会是林苏说的，虽然在游戏上文字聊天的时候他只是让人感觉沉默寡言而已，但是实际上在现实里，那孩子基本上就听不到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说的话，当然就更不要指望他对那些话做出回应了。 “天下ol是我的公司推出的游戏，林苏来静立读书是为了他游戏上的师傅，他师傅的角色名字我是知道的，还有他的手机上只存了宁小姐你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所以要找到你并不难。” 原来如此……“可是你们找我做什么？”只是游戏上喜欢杀人而已，不用现实里把刑警都叫来吧。 “宁小姐，”林然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林苏他为了给你送玫瑰花雨，潜入了我公司的游戏系统……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我不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他很急，急得不愿意走正常渠道去充值去换元宝去买道具，就直接攻击了游戏系统然后无限制的刷商城道具。” 宁鸩，“……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然而这种‘为了爱人黑了亲哥的网络公司’外加‘我的男朋友是个程序猿，长得帅还有钱，床上功夫屌炸天’的认知居然让她意外的有一种人生成就感，“那现在你们是要怎么样？”看了一眼一旁的刑警，宁鸩有点不可思议，“你要抓他？他是你弟弟！再说，回头把钱给你还上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嘛～” 可不都是一家人吗？所以你能体会公司技术部的精英们反追了一个通宵，最后把嫌疑人ip锁定在公司总裁家的那种悲哀吗？ “再说，你自己系统做得不完善，怪谁。”宁鸩神补刀。 “宁小姐，我公司所有的网络系统都是林苏做的，这么些年从来就没出现过问题，结果唯一一次出问题就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林然气结，“我不会抓他，就像你说的，他是我弟弟，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不见了。所以我才来找你，你知道林苏现在在哪里吗？” “哎？”这下换到宁鸩懵了，她今天回学校还没来得及找林苏，本来想着第一堂课之后再联系他的，可是这会儿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啊，“你的意思是，找不着人了？” “是的，今天早上我本来是要送他返校的，可是发现他不在房间，我查了住宅的监控，他是在凌晨离开家的，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我们找不到他人，也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宁小姐，你有法子吗？或者能不能想到他可能会去哪儿？” 可能会去哪儿？宁鸩茫然的抓了抓头发，她真的不知道啊，林苏最常待的地方，不就是她的身边么……？ “或者……你能告诉我那天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林苏他虽然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离家出走，还是在凌晨那种时间。” “我们之间挺好的啊，我也没有做什么……啊，我就是……那天下线的时候把我的游戏帐号给他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其实这个行为本身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意义，就像有的恋人会相互之间交换□□密码一样，宁鸩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然而林苏他怎么会突然就离家出走呢？从未有过的慌乱感觉袭上心头，宁鸩顿时就没了主意。 在宁鸩这儿有没得到有用的消息，林然也觉得有些头大，很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刑警。宁鸩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刑警挺好看的，很干练的一位女性，很漂亮，但是从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接触到投来的两道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你好，宁小姐，我是林苏和林然的姐姐，我叫林莹芷。本来这件事我不应该介入，不管是从林苏出走的时间还是从我的身份来说，我都不该插手来管的，可是林苏的情况特殊，我请求你给予我们帮助。”林莹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宁鸩，语气很平静，可是放在桌上的双手却已经紧握成拳。她是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回来之后就一刻不停的寻找林苏，然而能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哪怕是她，也很难推断出林苏的去处，最终不得已，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女孩子。这里虽然不是她的工作地，但是对于宁家的名号还是早有耳闻，林家算得上家大业大，宁家却比他们还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虽说林家把生意做到现在，不跟黑道打交道是不可能的，可要单说人脉网络，到底还是比不上宁家这种本身就是从黑道起势的家族。 宁鸩听了林莹芷的话，二话没说，拿起手机就要给家里打电话，然而还没拨号，李欣莎的电话却打进来了。 “我现在有急事，你有什么话……” “陛下你好坏，虐狗都虐到别的学校去了！”李欣莎在电话里咋咋呼呼。 “什么？” “你啊，你没来上课难道不是跟林苏跑去别的学校秀恩爱了吗？我都看到了！” “哪里？！！你看到林苏了？！！”宁鸩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贯散漫的语气变得紧张又尖锐，“他在哪儿？！” “呃……你们没在一起啊？我说怎么照片上只有他一个人，我在大学城的公众论坛看到的帖子啊，他在华辉大学，被那个学校的学生看到了，拍了照片放在论坛上，说他们学校来个了美少年什么的，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呢……他跑去华辉干什……” 宁鸩没等李欣莎说完就挂了电话，冲着林然和林莹芷开口，“他在华辉，我朋友看到他了。” 坐在车上，宁鸩的手一直捏着安全带，眉心紧皱，林莹芷看见之后目光有些柔和下来，她知道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喜欢并且紧张着自己的弟弟，还好那个华辉大学离这里不远，相信这次她能很快的找到林苏，不会让多年前的事件再重演。 “姐，要不我来开车吧。”林然从后座伸手过来拍了拍林莹芷的肩膀，他看得出来林莹芷的状态不太好。 “没事。”林莹芷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宁鸩的头发，“小姑娘也放心，不会有事的。” 宁鸩有点想哭。“你弟弟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呵……是啊……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林莹芷苦笑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是我害了他。” “姐！” “没关系，”林莹芷摇摇头，止住了林然的话，“宁小姐，其实说起来我们还算是校友。我和林然都是静立毕业的，我18岁就读完了大学全部课程，林然也是，然而我的志向不在从商，我们家只有林然有商业头脑，最终也只有他承了父业。别人说我们一家都是学霸，却不知道最应该是学霸的人是林苏才对。林苏从小就特别聪明，长得也好，真的是家里所有人的骄傲。我们期待他健康成长，期待他变得杰出，甚至有时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还开玩笑的催促他快点长大，快点娶老婆，快点生个漂亮娃娃。可惜这些都被我毁了。我做了十年刑警，我抓了无数坏人，我以为我真的就那么厉害，那么能耐了，直到林苏被那些记恨我的人绑架了，我才知道我有多错。等到把林苏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开口说话了，还有很严重的自残和暴力倾向。心理治疗的结果也并不理想，他不能沟通，不能学习，不能忍受一点噪音，每天就在全封闭的房间里像个木偶一样的坐着。我没有办法，我们家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妈妈很恨我，我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家。有时候想带一些东西给他了，林然就会帮我悄悄的溜回去一次，我只要看到林苏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再一想到他的同龄人应该是怎样的生活，我就觉得心里难受……我无能为力，但也很没出息的觉得安心。宁小姐，我听林然说林苏很在意你，我想也是，这么多年，你大概是他唯一一个主动去亲近的人了。” “……哦……因为我们彼此喜欢吧……”宁鸩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在听了林莹芷的话之后她就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一样，她从不知道林苏小时候的这些经历，现在知道了，她也并不会偏激的去责怪林莹芷，只想回头让宁家帮忙把这陈年的旧账翻出来，然后“我一定要把当年欺负林苏的人都狠狠的报复回去。” 女孩子有些幼稚但是确实带着狠戾的语气让林然沉思了一下，林苏是珍惜这个女孩子的，所以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不会自己说起那些不好的经历和其他一些会让她看不起他的事。作为哥哥，他心疼林苏，林苏是自闭，但不是傻，明知道攻击公司的网络系统是违法的，可还是做了，只怕是爱惨了宁鸩。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想连累了别人家的女孩儿，他知道宁鸩的身份，也并不是怕了宁家，而是一想到对方也是有父母生有亲人疼的孩子，他就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况且如果她是真的喜欢林苏，一定不管林苏有什么缺陷，都会接受他的吧。 “宁小姐，你知道林苏是色盲么？” “哈？！”你们林家都习惯组团来打击人吗？ “林苏分不出颜色。所以他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电影、风景、绘画……这些本该五颜六色变化莫测的事物在他眼里全都只有黑白两色。他喜欢电脑，喜欢程序，因为只有在看那种黑底白字的东西时，他觉得他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宁小姐，即使我们家林苏是这样的孩子，你也还会喜欢他么？”林然有些心疼也有些期待的看着宁鸩，喜欢林苏这样的男孩子并不容易，要和他一起生活更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他不知道宁鸩有多喜欢林苏，可是他是了解林苏的，如果说普通人做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那林苏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类型，他对自己在意的事可以说是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所以身为哥哥，他希望林苏喜欢的这个女孩子是坚定的、果敢的，只有这样的女孩子和林苏在一起，才能让他和家人都放心。 宁鸩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倒不全是因为林然的话，而是她想起了之前两个人去买手机的时候，她让他自己选手机颜色，他却全权交给了她来决定，她以为是林苏在讨好她，结果却是因为他根本分不出色彩。用手臂揩了一下眼睛，宁鸩把头扭向车窗外，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才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反正他是林苏，我就喜欢，劳资都把他吃干抹净了，这辈子也就只认他了。” 而另一边的华辉大学里，被吃干抹净的少年正偏着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无害。 “你到底是谁？”男人质问，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少年。 林苏皱了一下眉，没有把男人的问话听进去，只是直观的觉得这声音真难听，果然除了鸩鸩以外的声音都是难听的……都是噪音，如果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就好了…… 林苏站直了身子，而男人却小退了一步，明明跟前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阴沉得可怕，让他心里有了怯意。 看到男人的动作，林苏一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从未在宁鸩面前显露过的笑容落在了男人眼里，森冷、嘲讽。少年想到昨晚他登上宁鸩的游戏帐号之后看到的那些话，心里愈加的觉得眼前的男人恶心。 ——陛下，我忘不了你。 ——陛下，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陛下，那个灵素不适合你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从灵素那里抢过来！ 男人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回，因为觉得光是用宁鸩的号跟他说一句话都会玷污了宁鸩。可是他很生气，没有人可以把鸩鸩从他这里抢走。记忆控制不住的倒流，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绑架走的那些日子，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没有阳光的地方，头昏、体热、呕吐、抽搐，黑暗和饥饿，唾骂和毒打，那些人把他的头摁在水里，他挣脱不了，以至于成年后每一次情绪失控的时候，那种在水里濒临窒息的感觉就会再度浮现出来，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能让那些人夺走他的命。对，就像他不能让这个男人夺走宁鸩一样，因为宁鸩就是他的命。 “你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混蛋！说话！！” ——总有妹纸想日朕邀请你加入队伍。 总有妹纸想日朕：徒弟～是活的吗～？ 总有妹纸想日朕：嗷～徒弟弟在做什么呐？任务要打怪不？会跑地图不？要不要湿乎乎帮忙～？ 总有妹纸想日朕：哦～有问题第一时间找湿乎乎哦～湿乎乎很厉害哒！ 真好……和她在一起的一切他都还记得那么清楚，她愿意靠近这么糟糕又残缺的他真的是太好了……可是他太了解他们之间的差距了，凭她的条件，找一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男人实在是很简单，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不能让那些男人出现在她身边，所以他明知道现在这样是错的，可是为了留住心爱的人……他依旧什么都可以做…… 少年纤细的手指慢慢抚上后腰，再次出现在男人视线里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现在…… ——去死吧……虫子 第14章 宁家妹砸 番外 宁鸩不太开心，等林苏铺好了床之后就躺了上去背对着林苏，一言不发。 “……鸩鸩……”林苏咬着嘴唇把手伸了过去，却被宁鸩一下就拍开了。林苏低头想了想，又再一次伸出了狗爪，强行把宁鸩抱到了怀里，这次宁鸩只是扭了几下，到底没再推拒。 “鸩鸩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林苏讨好的抱着宁鸩晃了晃，这次宁鸩是陪他出来的，来寺庙还愿，本来他不想她跟着来，这里太远了，怕累着她，可是又想到前几天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怎么理他了，如果再分开几天见不着的话……他心里始终是害怕的。 “……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还愿？你许了什么愿？” “不是我许的，”看到宁鸩愿意跟自己说话，林苏的语气都轻快了很多，“是姐姐，姐姐以前给我请了一个护身符，不过没有花钱，听说是寺庙的住持直接给她的，就是说等我找到喜欢的人之后，要把这个护身符归还回来。” “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恩……你看，就是这个。”林苏把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取了下来。 宁鸩看了一眼，她是看到过这个的，林苏一直带在脖子上，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倒没想过是林莹芷给他请来的护身符。 “这能保佑什么呀？”宁鸩是不怎么信这些神佛鬼怪的，不过想到是林莹芷请来的，多半也是保平安的。 “这是舍利子，”林苏把珠子放到宁鸩手里，“我姐姐说，显华寺以前有个传说，说有一天，有个姑娘大着肚子住到了寺里，然后第二天，寺里一个原本在一场大火里失踪了的和尚又出现了，他带着那个姑娘走了。只留下了这个舍利子。姐姐就说和尚都能找到姑娘愿意跟他过，她希望我也能找到……” “哦——这可真是个猎奇的故事。”宁鸩拿着舍利子在手里转了转，那是颗古铜色的舍利子，中心却包着一滴红色，像极了血，漂亮得有些刺目。 “鸩鸩，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么？”林苏有些不安的看着宁鸩，“之前那个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想起前几天的事，宁鸩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那天她及时赶到，虽然林苏没有犯下错事，虽然最终那个男人是被她给揍得没了人样的，可是一想起林苏当时的情况，她就心情很不好——少年看到她的时候抱着她浑身抖得不行，委屈得哭得都接不上气来了。 “对不起。”林苏垂下头，想想自己那天的表现也真的是糟糕得可以，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说林苏，你是不是……其实并不喜欢我啊？”宁鸩故意叹了一口气，“你看啊，从前你身上发生的事你没跟我说过，有人让你生气了你也没跟我说就一个人去解决，就连做.爱，你也从没主动过。” 林苏在听到宁鸩的话时，就已经脑子一片空白，震惊的看着宁鸩说不出话。他不是故意不说那些过往的，因为那些事情太灰暗，他不敢说，至于做.爱这件事，是……他承认自己对性.爱的欲.望并没有那么强，可那是因为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他跟其他男生不一样，长年待在家里的他并没有多么好的体能，为了让每一次宁鸩想要的时候都能很好的满足她，他根本不敢在其他的任何时候以自己的意志提出做.爱的请求，就怕自己任性了一次之后短时间内再做的话就不能让宁鸩尽兴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鸩鸩你听我说……” “好啊，那你说。” “……”林苏看着宁鸩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自己体能不行么？不行，他说不出口，因为鸩鸩看起来很喜欢做的样子，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定会嫌弃他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 少年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匆匆看了宁鸩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眨了一下眼，睫毛就沾上了雾气。 “你还真是……不禁逗。”宁鸩看到林苏的模样，一下就心软了，想想自己也是把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于是探过身子在林苏的脸上亲了一下。 少年捂着脸颊抬起头惊喜的看向宁鸩，“鸩鸩，你亲我了。那……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恩。” “太好了……”少年眼眶里的水雾还没有散去，却又扬起了一个笑，一片水光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那……那、鸩鸩，可以把那个取掉了吗？” “恩？那个？哪个？”宁鸩好整以暇的看着林苏嘴角噙着笑。 林苏的脸很红，抿着嘴，结结巴巴的开口，“就是……绑在棒棒上的那个……鸩鸩，我、我想上厕所……” “哦～那你先说说看，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知道，是惩罚。” “为什么惩罚你？” “因为我不是好孩子……”林苏说得很小声，别说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就是他没做错什么的时候，也是宁鸩想怎么折腾他都行的，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希望宁鸩原谅他多过于去解决已经忍了很久的生理问题。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再也不会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 “……你说你要是早有这么开窍多好…行了，走吧，去卫生间。” 拉着林苏进了卫生间，宁鸩动手解了稍早时候因为置气而绑在林苏下.身的蝴蝶结。可是解开了之后，宁鸩并没有把手从小林苏上面拿开，而是捏着软嗒嗒的小东西晃了晃，笑着问，“怎么了？不是要嘘嘘？” “能……能别看吗？”林苏的脸红了个透，在两个人没做过之前，他觉得在宁鸩面前光溜溜的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做过了之后，往往宁鸩多看他几眼他都能脸红。这会儿一想到自己的棒棒被宁鸩这样盯着看，他就紧张得不行，根本嘘不出来。 宁鸩却没有打算放过林苏，“不给我看你要给谁看？恩？哎呀～我们家林苏宝宝该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没有，没有的！”林苏噗噜噜摇着头，“给你看给你看，只给你看的！” “那你快点嘘。” “……呜……”林苏抬手用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自己下.身的景象，很是冷静了一会儿才解决了生理问题。得到释放后的林苏喘着气乖顺的低头将脸颊贴在宁鸩的脖颈边轻轻磨蹭，不断呢喃，“鸩鸩你真好……你不生气了真好……” …… 晚间的寺庙里，蝉鸣阵阵，分外清净，然而宁鸩却躺在床上睡不着，林苏不是个挑食的孩子，平常吃的饭菜也以清单为主，可是宁鸩却不行，吃不惯斋菜，喝了一点粥就不愿意再动筷子了，所幸林苏平时留意得紧，这次出远门专门给她背了一背包的零食，然后肚子是填饱了，寺院客房没空调又让宁鸩不能忍了！ 天生怕热的宁鸩像只在砧板上的鱼一样翻来覆去，林苏不停的用手心拭去她额头的汗水，最后干脆坐在她旁边拿了大一点的零食口袋折起来给她扇风。 “我不该让你来的……”林苏看到宁鸩热得一身汗的模样就恨死自己了。 “说什么蠢话……”折腾了大半夜的宁鸩在徐徐缓风下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凉爽，迷迷糊糊的很快就感到睡意袭来，睡着前看了一眼低头瞧着自己的林苏，漆黑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人影，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宁鸩开口叮嘱，“等我睡着就别扇了……睡着了就不知道热了……” “恩。好。” 之后，宁鸩睡了一个踏实的好觉，显华寺的晨钟响起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再睁眼却看到了皱着眉头扇着风的少年。 “那个钟声是不是吵着你了？”林苏看到宁鸩醒过来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 “鸩鸩？” “你扇了多久啊？” “……哦，我、刚醒来一会儿，怕你热就说给你扇扇风……” 看着少年眼睛里的血丝和眼眶下的青黑，宁鸩扑过去就朝他脖子咬了一口，然后搂住了他，“是不是没听话扇了一个通宵？！” “……恩……” “傻不傻啊你……” 林苏回搂着宁鸩，嘴唇贴在她的头顶，“鸩鸩，你热的话我给你扇一辈子扇子，你冷的话我给你暖一辈子床。” “我说你484真的傻，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空调啊。” “哦……q△q” “不过嘛～暖床还是可以的～” “恩！(????w????)” 第15章 宁家妹砸 林然挂断电话，叹了一口气，刚接到宁鸢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昨天晚上把人给揍了，今天在做笔录，赶不过来。 回头看看身后的展馆，苦笑了一下。宁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省心呢？自从林苏和宁鸩在一起了之后，林家和宁家的合作也多了起来，今天的这个画展是公益性质的，展厅是林家的地盘，之后的拍卖是宁家负责的范围，是宁鸢约他今天在门口这里碰头的，结果他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宁鸢一个电话就把他给鸽子了。 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林然仰头看了一下天空，从昨晚就下起的小雨到现在都没停过，天也阴沉得让人烦闷。 然而突然出现在头顶的蔚蓝色雨伞让他愣了一下，低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站了一位女性，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很好听，“雨不大，可是淋久了也会感冒的。”说着，她把伞放在了他手里，看起来似乎是打算离开。 林然觉得似乎天空开始有一点放晴…… “哎，小姐，”及时叫住了她，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两张邀请函，“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逛逛画展吗？” “哎？”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啊……你是一个人？我以为你是在等女朋友……” “不是……”林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做出这么唐突的邀请，笑得有些僵硬，“我本来是和生意上的朋友约好的，结果他有事不能来……美术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想着如果有人一起的话也许可以互相聊聊不那么枯燥。啊当然，如果你有事的话……” “可以哦。” “……？……！” “不介意的话，我陪你逛逛吧，刚好我也喜欢绘画。” 太好了！ 林然觉得好像雨水落在脸上也不是那么凉了。 “这个天空怎么是红色的？” “有时候作画不一定是写实的，很多时候为了表达画者自己的情绪或者想法，会对画面进行夸张。就像《呐喊》，那副画的人物和背景色调就是非常夸张的。这副画上红色的天空和白色鸽子其实就是冲突色。” “是这样，”林然点点头，他不是一个喜欢摆总裁架子的人，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就想起了平时技术部的员工总是在内部聊天群里开玩笑发的东西，“《呐喊》那个画我倒是知道，不过都是被做成□□表情包……” “噗——” “哎，”林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女性，有些窘迫，“抱歉，小姐，我对美术实在是没什么欣赏天赋……” “没关系。”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对方正要开口回答，从一边却跑过来了一个人，“叶小姐，刚才宁总裁那边联系说有事不能来了……哎？林总裁！” 林然感觉天色又阴了…… “林总裁您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哎，快快，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次画展的作者，叶韵小姐。” 完了……天全黑了…… 林苏和宁鸩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林然。 宁鸩跑到他跟前，抱腿蹲在地上，林苏也跟着蹲在了旁边，然后把头放在宁鸩的肩膀上，看着林然，一言不发。 “……你俩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不能，”宁鸩摇摇头，多罕见啊，一来就看到了这个永远泰山崩顶都不变脸色的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她一定要好好观摩一下。 林然扫了宁鸩一眼，然后忽的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贯的温和笑容，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宁鸩。” “到！”感受到林然语气的认真，宁鸩赶紧坐直了身子，旁边的林苏看到了也有样学样的坐得笔直。 “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吧？” “嗯呐～” “听说很多女孩子也喜欢你？” “嗯～呐～” “那你知道那些女孩子喜欢你什么？” “我帅～” “还有呢？” “我拽～” “……还有呢？” “我——持——久——” “……你们还是去林苏的房间玩吧。”林然吁了一口气，重新倒回沙发，翻了个身，不看跟前的两人了。 宁鸩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大哥？你该不是瞧上谁家的姑娘了吧？” 林然没说话。他的性格一向都是沉稳的，不想那么轻易的去跟别人讨论感情方面的事，再说……光他瞧上了有什么用…… “大哥，不是我说啊，真看上了就要早点下手。这世道单身狗太多了！你可要快点把人家姑娘叼回家才稳当！” “怎么叼？！”林然又转过身，原本的冷静一丝也没剩下，抓过沙发上的靠枕就是一拳头，“我今天在她跟前树立了一个光辉高大的傻.逼形象，你说怎么叼？！” “这有什么，撩妹儿嘛～我在行呀～不是我说，撩妹儿的技术，我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宁鸩的话刚说完，林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苏就把脑袋靠了过去，放在她的颈窝处一阵拱，“鸩鸩不撩别人，只撩我。” 林然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回想他之前的历程，小时候，一味的读书，长大了，一味的经商。要说宁鸩说的帅和拽，他一个都不沾边，倒不是说他长得不好，只是比起林苏的唇红齿白，他的长相属于温润雅致的那种，长年西装领带，早就没有了在校时候的运动阳光，要他来一个挥洒汗水笑得小姑娘们心头乱撞的模样，实在是做不到，再说拽，只要没触碰到他的底线……谁不知道他林然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啊……至于持久…丁丁仅限于早上勃.起的男人要怎么讨论持久？只是这些也就算了，现在看看林苏，他甚至觉得林苏都比他会撩妹儿…… “天空真是一片灰暗……”林然起身垮着肩膀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宁鸩好奇的扭脖子看了一眼窗外雨后的蓝天白云，然后看着林苏，“色盲会传染么？” 晚饭的时候，林然没有下楼吃饭，林妈妈显然有些担心，去房门口问了好几次，最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林苏和宁鸩有些感慨，“我是不是真的太偏心了，把林苏看得太紧，对林然又太不上心……” 林爸爸抚了抚她的背，“林然从小就最有主意，有的事我也是教过他的，没事的。” 宁鸩吃着林苏给她剥好的坚果看了过来，有些羡慕的语气，“林叔叔真是好爸爸，还教大哥泡妞呐～” 林妈妈，“……” 林爸爸，“……”o_o恩？等等，怎么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林然在生意上的烦恼吗？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林然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到了头一天的画展门口。这个时间段画展也快闭馆了，游客只出不进，林然下车站在车边看着展示厅，心里期待着能看到心里挂念的那个身影，然而等了十来分钟，闭馆的广播响起了都没等到。 “啊……傻.逼没药医……”林然转身狠狠踢了一脚车胎，然后埋头在车顶揉着头发，他应该直接进去找她的，这个展厅是他的呀，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进去晃一圈了，可是他怕她在忙，打扰到她的话，只怕对他的印象更不好了。 “先生，临时停车超过15分钟请缴费。”一个陌生的男音在身边响起。 林然头也没回，拿出钱包，“多少。” “五块。” ……没有零钱……从来都是公司住宅两点一线的男人，连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都少得可怜，更不要说会去准备这种临时停车而需要缴费的零钱了。抽出一张一百递了过去，对方却并没有接过去。 “先生，给零钱行么？” “我没有零钱。” “……怎么可能没零钱呢？先生你再找找，你给我一百，我也找不开啊。” “不好意思，真没有。” “哎呀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开得起这么好的车，给不起五块钱的停车费哦？！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回事的啊——”中年人不乐意了，扯开嗓门就嚷嚷了起来，大有要跟林然撕逼的架势。 林然就郁闷了，怎么就给不起了呢？他手上的一百块不是钱么？“你——” “我帮他给。”女性带笑的声音介入了进来，一张五块递到中年男人跟前。 男人接过钱，对着叶韵笑了一下，又白了林然一眼，撂下一句“穷逼”之后得意的走了。 林然这辈子没有这一刻这么想点亮打洞技能，他遇到她两次，第一次她帮他遮雨，第二次她帮他给钱，他在她跟前丢的脸一次比一次厉害。 “叶小姐……幸会啊。” “嗤——”叶韵忍不住笑出声，“恩，碰到一个在门口杵了十多分钟的人，是挺巧的。” 林然苦哈哈的笑了一下，“你看到啦……” “恩，刚才在做闭馆的准备，就没有出来跟你打招呼。林先生在等谁？” “……等你，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恩，这个，这个展馆是我的嘛，我路过这里突然觉得这个展馆外形有点美中不足，叶小姐你又是懂美术的，或许可以给点改进的建议。” “哦……给了建议之后难道还要拆了重修不成？” 为了你可以啊！林然心里的话差点就冲了出来，怕吓到对方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说的话有多拙劣。“恩……那个，明天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 姑娘你别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借口……林然自认是口才很好的，公司的那些谈判从来不在话下，怎么一遇到这姑娘，她三个字就让他哑口无言了呢…… “……不如林先生你请我吃饭吧。” “好……好好！”林小鸡点头啄米。急忙拉开车门把叶韵送上副驾，又弯腰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 这一顿饭下来，林然吃得特别不是滋味。因为他全程都在看身边的叶韵。而且他也知道了关于这个女孩子更多的事。 她的父母并不怎么支持她的美术梦想，所以她的绘画都是自学，背着家里偷偷填了美术学院的志愿之后，家里就不再支付她的学费了，半工半读的坚持到了毕业，也没有在毕业的时候一下就找到合适的工作，去了一些小公司从打杂开始做起，直到某一次的绘画比赛得了金奖…… “后来爸爸来找到我，说妈妈生病了。我去医院看望她的时候，她变得很瘦，医生说是肺结核晚期，其实已经不建议继续治疗了。可是我还是把得来的奖金都拿了出来。不论大学的时候我和家人的关系变得多不好，她依然是我妈妈，是她生我、养我……就算最后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我依然感激她，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找到我，允许我陪在她身边，没有让我留下遗憾，啊……谢谢……”叶韵接过林然递过来的纸巾，她其实从不在别人跟前说起这些往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面坐着的男人嘴角温和的笑意，不知不觉就全说了。 “应该我说对不起才对，”林然没有想到对方经历过这些，想到因为自己随口谈起的话题让对方哭了，心里就后悔，“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的。” “我知道，只是我这个人说话挺闷的，好好的话题也能被我说哭了，你别介意。” “不会……”林然笑了一下，想起了林苏，“我家有个弟弟，那才是真的闷，”看到叶韵疑惑的眼光，林然解释到，“他小时候经历了一些很糟糕的事，就变得很自闭。” “这样啊，不过能继续和家人一起生活就是好事，一个家庭，团团圆圆的，相互之间互相照顾互相关怀就是最好了，毕竟都是一家人……” 是啊……都是一家人…… 结账离开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头几天细细密密的雨又开始绵延，而且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林然脱了外套披在叶韵的身上，自己冒着雨去车上拿了雨伞返回餐厅门口。 两个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惬意聊着天，侧旁却突然闪出一个人，林然一个急刹车之后，皱着眉下了车。 车前面躺着一个男人，左右滚来滚去的哀嚎连连，“哎哟，撞死人了，撞死人了，痛啊，痛啊——” 林然觉得这人的演技也太差了，别说这个洪亮的嗓门了，就说他刚才为了和叶韵多待一会儿的那个开车速度，就是婴儿车也能把他们超过了……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神情担忧的叶韵，到底是不想闹些事出来添堵，林然边掏钱包边开口，“打算要多少？” 男人一听，也不嚎了，躺平了看向林然，“你给多少？” “我给多少你要多少？”林然突然就想回车里再问叶韵借五块。 “啧，先给个一万吧。” 林然把钱包一合，淡淡的看向男人，“没听清，多少？” “……”对方扯了一下嘴角，心想这男的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可这一下把脸沉下来还怪吓人，“八千！” “多少？”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八千都没有吗？没钱还学人家泡妞，你这是租来的车吗？你——”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女性柔美的嗓音就打断了他，然而这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喂？宁鸢吗？我这儿有点事，不小心把人撞了，你带几个人过来看看呗，恩……那人张口就要八千块，要不你亲自带钱过来？哎！喂——你别跑呀——”看着一骨碌爬起来溜了个没影的男人，叶韵把手机收回了包里。 林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认识宁鸢？” “噗——怎么可能，不过我好歹知道这次的拍卖会是宁家负责的，也多少听到过宁家的事，应该是你们这儿的狠角色吧？借他们的名号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嗳……”林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走到车边靠了上去，吓死本宝宝了，从叶韵嘴里听到别的男人名字的时候，他真是心跳都要停了。 叶韵却没管林然的神色，走到林然的跟前双手叉腰，脸色变得很严肃，“我说你啊，碰到这种事不能妥协，你这是助长歪风邪气，知道了吗？要勇于和社会不良现象作斗争才对！怎么能老想着花钱来息事宁人呢？你看那个人，明明四肢健全，跑得比兔子都快，可成天就想着靠这些不好的手段来不劳而获，虽然你是公司总裁，可是挣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便宜了那些人呢？他今天在你这里得了甜头，明天就会又去祸害别人，所以……” 好凶啊……林然看着跟前小女人balabala的模样就想笑，从小到大没有人约束过他什么，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完全就是靠他的自律，他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喜欢被这么念叨…… “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啊。不光听，还都记在心里了。林然看着对方因为有些小不满而嘟起来的脸颊，一个之前在餐厅里哭得让他心疼的小女人，一个有点小聪明小狡猾的小狐狸，一个唠叨起来有点严厉有点凶巴巴的小泼妇，真的是很可爱…… 最终叶韵被嘴唇上突然传来的触感震住的时候，看到的是林然眼里的温柔。 林然第三次见到叶韵的时候，是在拍卖会上，她站在台上做致辞，她说这次的画作从展览收入到之后的拍卖筹款，全部都会捐出来回馈社会，她站在那里很是恬静，说完之后深鞠一躬。 林然看着她的背影，想起那天送她回家时候的事，大概很少有人能知道，这么一个年少成名的画家，住的却只是一个修在郊区、很有些年头了的小公寓。 “林先生，谢谢你，”叶韵站在林然的跟前，她刚得知，林然除了拍下了今天最贵的画作之外，还额外多捐了钱。 “不客气。那副画本来我就很喜欢。” “因为会让你想起《呐喊》的□□表情么？” “你别笑话我了……”林然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到了宁鸩和大型挂件林苏。 “大哥～”宁鸩蹦到林然的跟前，左右看了看，“这就是嫂子？” 叶韵？！(????w????) 林然“……跟林苏一边玩去。” “哦，”宁鸩了然的点点头领着林苏走了，边走边回头，不停的握拳做着打气的动作，“叼！叼！记得叼！” “那个就是你弟弟和他的……未婚妻？”叶韵有些脸红，可觉得什么都不说的话，又有些太尴尬了。 林然点点头，“小孩子，不懂事，说些胡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说着违心的话，林然心里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哦……”叶韵低着头踢了踢地面的石子儿，“确实回头被别人听到了也不好，我也不想造成林先生和你女朋友的困扰。” 林然看着眼前垂着的小脑袋和那有些发红的耳朵，努力平复下心跳之后才开了口，“我没有女朋友，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怎么可能？！” “真的，你看，上次我吻了你，结果这么久你都躲着我，所以我想，大概我是不招人喜欢的，就算真的有女孩子跟我表白，我也不会接受的。怎么？你不信？” “不信！”叶韵摇头。 “那你试试。”大尾巴狼耐心的拐着小红帽往坑里走。 “试试就试试。林然，我喜欢你，我想做你女朋友。” “好。” 叶韵：哎Σ(⊙_⊙lll)？那个……我……我是不是被坑了？ 第16章 妖 1 “喂，你受伤啦……” ——恩……不过死不了的…… “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啊！” ——是吗……？好像……是比以前受的伤都重都痛一些…… “算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姑娘，真的不用了……请不要管我，快走吧……离我远些…… “你忍着一点哦……呼～这样吹着是不是比较不那么痛啦？呼～” ——……姑娘……你真好…… “恩……”天沐筳醒来的时候，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有些温暖，落在身上暖暖的感觉那么真实，然而转了转脖子，低头就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他怀里的小东西…… 少女缩在他的怀里，雪白的腿跨在他的小腹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嘴里叼着他的食指，吧嗒吧嗒的啃着。 男人有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但是看到少女恬静的模样，又不愿意吵醒她，或者说，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贪恋…… “好吃么？”天沐筳动了动食指，就看到少女的眉头皱起来了，抱着他胳膊的动作也更紧了，护食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挑了她的一缕头发在她鼻尖扫了扫。 “嚏——”言蕖薇因为天沐筳的动作而醒了过来，她正做梦在啃烤乳猪，忽然乳猪就没了，睁开眼之后就看到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你醒啦……”整理了半分钟的思维，蕖薇伸手揉了揉一头的乱发，“伤口还疼吗？” “已经好了，”天沐筳笑看着蕖薇，不着痕迹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同时不忘表达自己的谢意，“承蒙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无以为报。” 男人笑起来的模样无疑是极好看的，只是他话里的意思让言蕖薇有些难以置信，“好了？”打量着对方身上还包扎着的布条，蕖薇对天沐筳的话不太相信，本着眼见为实的原则，她伸手就扒开了对方的包扎，入眼看到一片光洁肌肤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伸手摸了上去，“……我是昨天遇到你的吧？我是昨天遇到重.伤.的你吧？”怎么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呢？那会儿看着明明都命悬一线了，流了那么多的血，虽然说那个血是蓝色的吧……但是那个身体上的伤口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呀，她到底是被丢到个什么样的世界来了啊…… “是昨天。”天沐筳垂下眼眸，对于头一天的事，除了遇到少女之后的那一段时间之外，别的他一点也不想想起。 起身下了床，整理好了衣服，天沐筳犹豫了一阵才接着开口，“姑娘你……你住哪里？在下送你回去。” “我？我就住这儿啊。”说完，言蕖薇用手biabia的拍着床板。 “这儿？” “嗯呐，”蕖薇点点头，然后又似乎很有几分得意的样子，“昨天我给你包扎之后想着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谁知道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这儿，小屋子小院子的还挺好看，我就把你也拖过来了，也不知道这里住着哪个蠢蛋，也没锁门，白便宜我们了，哈哈哈哈……” “……姑娘，这房子是在下的。” “……哈……哈……h……”蕖薇的笑声慢慢就小了下去，“你说这里是，你的？” “对。在下就是那个没有锁门的蠢蛋。” “咳，你听错了_||”蕖薇把目光瞥到了一边，不经意就看到自己穿着鞋的脚和在床单上留下的脚印子，下一秒就哧溜一下下了床站到了一边，两手食指绞啊绞的，“那个，昨天把你弄回来，太累了，就没来得及脱鞋……” 天沐筳看着站在床边低着头的少女，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然而似乎又转念想到了什么，笑意很快的消散，“没关系，姑娘还没说你的住所。” “我……我没住处……”言蕖薇偷看了天沐筳一眼，男人长得很好看，即使昨天他受伤的模样很是狼狈，但是整个人还是透着平和的气息，她救他不能说没有私心，来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能逮住个人释放她的‘救命之恩’技能无疑是最理想了，当然，从人道主义来说，她也确实是想救他的。可是……看眼前的情况就知道，实际上她的施救大概有些多此一举，就凭眼前男人的这个复原能力，就算她当时不救他，估计也就是一两天就能自己痊愈的事儿。所以，住处问题人家完全可以不理会她。一想到这里，言蕖薇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情绪低落。 然而听到蕖薇的话之后，天沐筳从来平静的心里却有了一丝波澜，原来她没有住处吗？这个世道让一个姑娘在外漂泊未免太残忍了些，而且她人那么好，愿意靠近他，帮他治疗，那么也许可以让她留在这里？……就用报恩的理由留下她好了，这样的话，她能被他护着，而他也不会寂寞了，可以这样的……可以的……不、不行，他怎么会有这种龌蹉的想法？果然他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终究不是人么？所以毫无良知可言？她一片好心救了他，他却只想着利用这份恩情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她若发好心愿意陪着他倒是成全了他的心思，可若有朝一日她后悔了要离开，外面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她的这段过往，怕是再不能有她的容身之所了……他不能害了她……所以还是……送她走吧…… “……姑娘……寒舍……” “我不嫌弃！”蕖薇忽的一下抬起头，按照她的脑补，男人应该会说‘寒舍甚小，不嫌弃的话便住下吧’之类的，于是她善解人意的抢答了，然后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天沐筳——她就知道他是好人，长得好，心肠也好～真是棒棒哒(≧w≦)！ “……那……那姑娘便住下吧。”天沐筳在蕖薇的注视下有些狼狈。明明不是要说这句话的，可是违心的话到了舌尖就忍不住打了个转。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没有注意到天沐筳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蕖薇只是为自己有了居所而发自内心的感谢他，可这话听在天沐筳的耳里，却只换来了他心脏的猛烈收缩——姑娘……不是的，我一点都不好，别说好人了，我甚至连人……都不算是……想到这里，天沐筳的心里一阵乱糟糟的，思维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就听到了来自言蕖薇肚子的召唤—— “咕～～～”少女瘪着嘴低头揉了揉肚子，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看了天沐筳一眼，“有没有吃的啊……我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有的……我去做吃的，姑娘你，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做好了端来给你。” “谢谢哦(w`)”言蕖薇冲着天沐筳笑了一下，对于愿意给她投食的人，她都是感激的。只是少女无心露出的笑容落在男人眼里，有些灼眼。烫得心跳都乱了节拍。 片刻后，站在厨房里，天沐筳看着冷清的四周——并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想想他这次出门已经有十来天了，就算之前有吃的也是早就坏了。 折回房间门口，即使原本就是自己的住处，还是抬手敲了敲门，“姑娘，在下可以进来吗？” “啊，进来吧进来吧～”少女的声音很是轻快，然而男人推门进屋之后却懵了。 言蕖薇正背对着门口站着，努力往身上套一件很大的衣衫，衣服的领子垮在肩胛骨下方，衣服的下摆堆在腰部，洁白的背部和翘挺的臀部都让人一览无遗。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蕖薇盘腿往床上一坐，看了过来，“恩？有什么事吗？哦对，我那个衣服太脏了，我就擅自拿了你的衣服借穿一下，等下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洗衣裳，我去洗了晾干就把身上的这个还你。” 天沐筳没说话，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蕖薇。少女似乎是奇怪他的反应，于是把头一歪，有些不解的回视了过来。这样的动作让原本就过大的衣襟滑下了一边的肩头……天沐筳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国家对男女之事是宽容的，但是仅限于对人，他这样的怪物，从来就不在被‘宽容’的范围内。眼前的姑娘是人类，所以根本不屑勾引他这样的异类，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外人太不设防了。动了一下手指，他想替她把衣裳穿好，可是最终还是作罢，他这双手伸出去的时候，都是贯穿他人胸膛的时候，又哪有资格去触碰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言蕖薇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她并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会让眼前的男人有了那样难过的表情。来这个世界之前她是一名战地记者，经常奔波的工作性质让她习惯了随遇而安，而战地的艰苦条件，也注定了她在‘换衣服’这种行为上的不讲究，适应力很强是她的优点，所以即使被丢来了异世界，她也能在略微感慨之后就快速的整理接下来的生存之道。回想之前的工作，她写过无数实况稿件，却没采访过多少人，毕竟那种地方，大家要么在拼命，要么在逃命，基本不会有人有空来对着镜头balabala，所以她写出来的文字很有洞察力，可察言观色对她来说是比登天还难。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在战地受了伤，她不会被临时调动回来做一些日常采访报道，也不会被指派到显华寺去采访再度现身的镇寺之宝舍利子，更不会遇见这种因为伸手碰了一下舍利子就被抛到异世界来的心酸事儿…… 所以人生已经不美好，她又还能怎么逃？与其浪费时间揣摩心思，不如直接问清楚，“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大对的事……让你困扰了？” “……不是，”天沐筳摇摇头，指了一下蕖薇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是么？” 蕖薇点点头，她是直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最上面的一件出来，那柜子里的衣衫都叠得很整齐，她是一个不会叠衣服的人，怕弄乱了别人的衣服没法还原。 天沐筳走到柜子边，拿出了压在最下面的一件递给蕖薇，“这个大小应该合适的。” “谢谢！”少女伸出双手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在下刚才去看了一下，没有食材可以做饭，现下外出去打一些野味，姑娘你……” “～我等你回来～” “……好……”天沐筳嘴角勾起笑意。他给她的那件衣服是他小时候穿过的，在别人眼里或许不起眼，可却是他最珍爱的一件，那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第一件衣服，还记得他穿上的时候，站在湖边看到自己倒影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人没有区别。 蕖薇被天沐筳的笑容迷得有些晕，如果说之前他的笑容都是温润和客气，刚才的那一下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了吧。关门的声音响起，蕖薇这才反应过来要再叮嘱几句，对方是出去打野味，很可能会有危险，担心天沐筳又会受伤，蕖薇赶紧下床追到了窗户边，然而却只看到了一束白影蹿入树林，紧接着林中就响起了一道震慑的啸声。 第17章 妖 2 天沐筳蹲在溪水边，右手手指微动，指尖便瞬间生出了锋利的指甲，轻轻一划，手中的猎物便被开肠破肚。他一向对于吃的东西并不是多么讲究，兽形的时候生食猎物也是常事。可是一想到这是要带回去给那位姑娘吃的，就好着耐心的认认真真的把猎物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 然而原本在想到蕖薇的时候都还柔和的目光，在看到自己水里的倒影时却渐渐变得有些哀伤起来。溪水的流动速度很慢，清洗猎物时泛起的水晕一点点荡开，看到的人影也不太真切，可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血液却像染在了倒影上一样，迟迟没有散开。 男人静静的看着那倒影，片刻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论他的外表多像人类，可他终究不是。从小受惯了别人的冷眼和讥讽，他甚至觉得这一生就这样过了也没什么所谓，可是突然出现的少女却给他带来了陌生的感触。低头看向自己头一天受伤的胸膛，包扎的布条虽然被扒开了，但是依旧松松的挂在身上，将布条解下之后握在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曾经在那上面游走过的温暖。他是排斥他人触碰的，因为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他，一旦靠近，就是利用和伤害。然而她是唯一一个会用那样轻柔的动作对待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会对他说那种话的人，她说她等他…… 对啊，她还在等他。这句闯进思绪的话语让天沐筳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赶紧把手里的布条也清洗过之后再次化为兽形，叼起猎物跃上树枝快速的在林间穿梭而过。 言蕖薇在森林入口处徘徊了很久。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姑娘，格斗术和擒拿术也是很拿得出手的，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可是天生方向感不好的缺陷可不是靠武术就能弥补的。万一冒冒失失闯进去迷了路，岂不是平白的给别人增加了麻烦。担心的在入口处踱来踱去，直到看到天沐筳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的时候，蕖薇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看到在不远处边蹦边朝自己挥舞双手的少女，男人笑了，他当然早就看到她了，不过听到对方那有些迫不及待的语气时，他意外的开心。 “对不住，让姑娘你久等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蕖薇抬头看向在自己跟前站定的男人，“我就是一个等着拿嘴吃饭的闲人，你干嘛给我道歉。” 天沐筳抿了一下嘴角，他不擅于说好听的话，虽然看到对方真的在等他而心里欢喜，可又一想觉得对方都跑到外面来等他了，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才对，所以先道个歉总是对的，“……在下是怕姑娘饿坏了。” 哪有那么严重。蕖薇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以前在战地的时候，有时候也饿肚子，压缩饼干都吃光了，只靠喝水也要硬撑。现在说一句饿了就能有人颠儿颠儿的去打野味来给自己吃，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可是这些过往又没法说给跟前的人听，蕖薇只能止了这个话题然后目光不放心的在天沐筳的身上转了一圈，“你没受伤吧？” “没有。”天沐筳摇摇头，想起的是前一场战役里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却依旧被催促着继续杀敌的情景。“在下受不受伤很重要吗？” 这样的问题让蕖薇愣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不是。只是以往没有人问过在下这个问题。” 这样啊……蕖薇想了想，脑海里浮现的是以前工作中看到的景象。飞速发展的年代，越来越多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投入到战场，美丽的城市、辉煌的古文明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重伤断肢的士兵，哀鸿遍野的战场，医务人员永远是吃紧的，以至于有时候她也要去搭手帮忙给伤患包扎，日子不怎么好过，可是被调遣回祖国的那段时间，让她意外的有些怀念在战地的时光，大概是感觉自己在那里才能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吧……而且那段历程之后，她养成了走哪儿都带着简单的医疗小包的习惯。也多亏了这个习惯，让她在来到这个世界看到天沐筳的时候，能及时为他处理伤口。想起看到他第一眼时的模样，蕖薇很认真的回视对方目光，“我见过很多受伤的人，有人能幸运的活下来，有的却只能等待死亡。我不希望你受伤，不管你有多厉害，恢复伤口有多快，可是受了伤都会痛，那些流出来的血也不是假的。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依靠你，你收留我，愿意照顾我，我很感激你，我说这些话有出于一部分私心，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真的不想你出事。” 很直白的回答，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坦率得可爱，其实就算是被她利用，他也觉得心甘情愿，因为在她的私心里有那么一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的，对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那在下以后，尽量不受伤。” “嗯！”蕖薇直率的冲着男人笑了，她和他其实并不熟悉，可是她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大概因为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像起誓一样的语气，“好了～没受伤就好，不说这个了，给我看看你都抓到了什么吧？我真的好饿了。” 听到蕖薇的问话，天沐筳把手中的东西递到她的眼前。看到对方手里抓着的那条鱼，蕖薇庆幸这个世界多少同她原先居住的世界还是有共同点的，如果今天抓回来的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生物，她倒未必真能吃得下。 跟着天沐筳去到厨房，蕖薇的目光在四周溜了一圈之后开口，“我能做些什么？” “姑娘你不用做事，就外面等着就好。” “那不行，”蕖薇不太乐意了，“总有我能做的，”虽然之前她自嘲是吃闲饭的，可是实际上还是不愿意被别人真的当成啥也不能做的闲人对待，“再说了，我给你帮忙的时候自己也能学做饭做菜呀。” “为什么要学做饭做菜？”天沐筳直直的看了过来，刚才不是还说只能依靠他吗？那么这些事都让他来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自己学会呢？学会了之后呢？是不是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然而并不清楚天沐筳此刻心思的蕖薇有点脸红，除了不会叠衣服之外，其实其他的家务她都不是很擅长，对于做饭这种高级技能她更是一个天赋点都没有。以前因为工作关系她长年在外，一直觉得没必要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来到这里一来不熟悉环境，二来又是寄人篱下，虽然碰到个好人收留她，可她记得两人相逢的最初，男人是负伤躺在附近的，清醒之后又说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那么显然对方是外出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才赶回来，那万一以后又要外出，她能跟着还好，不能跟着的话可不就只有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了，要是不会做吃的，估计她就还得让对方回来的时候再破费买一副棺材板儿了……小算盘在心里打了个来回，蕖薇开口说得比较隐晦，“自己学会了，好歹不会饿着嘛……再说！我学会了说不定可以出去找个事儿做啊，总不能没脸没皮的蹭你一辈子吧，如果我能出去挣点小钱什么的……”至少可以交房租…… “你要走？” “哎？”被突然打断话头的蕖薇没有反应过来。 “你要走？”天沐筳又问了一次。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医馆的大夫或者学徒，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没有住所，可见是没人依靠的，也许是父母均不在世了，虽然有些想法不太应该，可实际上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想她留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一直。因为今天是他第一次觉得醒来的时候有一丝温暖，是他第一次知道还有人会关心他会不会受伤，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渴望回到这个小屋，因为有人在等他，可现在她却说想离开……“留下来不行吗？”虽然他并不富有，可是至少在吃的和住的上面，他都能尽量给她最好的，“往后姑娘你想吃什么，在下都尽所能的为你寻来，晚上歇息……姑娘你睡屋内，在下守在屋外就可以。这样行么？别走行么？” 压根也没说要走啊……蕖薇苦笑了一下，看来她真的只适合动笔杆子，不适合绕弯子说话，“可能我表达有问题，我没说要走，只是觉得白吃白住的过意不去。” 听到蕖薇的话，天沐筳彻底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脸红的用手指挠着脸颊，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然而只一下就又慌乱的把手收了回来，“在下失礼了……” “我叫言蕖薇，叫我言言或者蕖薇都行，”少女笑眯眯的开口，“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姑娘’‘在下’的听着好别扭哎。” 男人听到之后，转头有些急切的用手指沾着水在案板上写下了三个字，指着字迹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这个是在下的名字。” “天沐筳？”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写的字却意外的难看，七扭八扭的笔画看着甚至比刚学写字的孩子都还糟糕几分，而蕖薇不同，虽然工作之后她几乎都用电脑打字了，可是在学生时期她最热衷的业余爱好还是书法，荒废了几年，但基本功还是在的，“那这样吧，沐筳。我不走，可是你得教我做饭做菜。然后，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之后我教你写字来抵我吃住的费用如何～” 天沐筳没有说话，而是微怔之后伸手一把将少女搂在了怀里紧紧抱住。其实他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说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即便是最初的时候，他也只是被一纸书信告知名字的写法而已，该怎么读，也是他厚着脸皮顶着别人的冷脸去一个字一个字问出来的。他总是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代称罢了，可是在听到少女念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心脏还是瞬间停跳了一拍。 她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她说会教他习字，还说她不会离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太让他沉迷，那是从来不敢表现出来的期待和无数次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他从不奢求自己能被多少人记住，可是他希望至少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有人能用‘天沐筳’这个名字唤他的，而不是在小的时候被叫做‘小畜生’，长大了之后又被当做屠杀的工具。 第18章 妖 3 言蕖薇是个跳脱的人，被天沐筳好吃好喝的养着了一些时日之后就开始坐不住了。然后某天趁着对方洗碗的时机，果断的扑到了他的后背上。 背上覆来的重量让天沐筳的肩膀往下压了一下，他知道蕖薇的靠近，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扑上来，想到自己把她养得比最初似乎胖了一点了，天沐筳心情很好的笑着开口，“言言，怎么了？又想要什么了？”这阵子，他给她做了马扎，立了藤架，还架了秋千，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倾其所能的做给她，所幸他从小就自己生活，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动手，蕖薇想要的那些东西做起来也难不倒他。 “沐筳，你明天带我出去玩玩呗～”话音刚落，蕖薇就感觉到天沐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就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天沐筳对她的重视并不是一星半点，他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可是他的目光却会时时刻刻的跟着她，只要她稍一离开视线，就会到处的找她。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因为看不到天沐筳，她同样会心里不踏实。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想出去看看，虽然住的这里什么都好，山清水秀的，可问题的关键就是太特么山清水秀了，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天沐筳，她就就没见到过别的人了，没人也就算了，就连山里的动物也没一只敢靠近这边的小屋，“好不好嘛～带我出去看看嘛～”蕖薇明白，天沐筳不同意的话，她也就会放弃这个想法的，可是同时她也知道，他不会拒绝。 “好。” 看吧——高兴的搂着对方的腰蹭了一阵之后，蕖薇跑回屋里去准备第二天出门的东西了。 而另一边的天沐筳，却垂头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你怎么了？”蕖薇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一边的天沐筳。 他们没有分开睡，就像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一样，被少女硬拽到床上睡觉的行为他最终也只能选择顺从，虽然在心里他是无比憎恨自己的无耻的。 “没事，”男人依旧笑得很温柔，暖人的掌心覆上蕖薇的头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 “可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就在我说了明天想要出去看看之后。” “……我真的没事。快睡吧，明天要出去的话得早起的，不能赖床了。”用手指捏了捏蕖薇的鼻尖，天沐筳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些，也许是想掩饰自己的不安，也许是想逃避少女的追问，总之，在他心里已经被定义为的‘最后一晚’，他不想她休息不好。 不久之后，怀里的呼吸变得平静舒缓，男人一直看着窗外月色的目光才慢慢回到了少女的身上。一切都那么熟悉，只是第一次他这样搂着她醒来的时候是美好的晨曦，而现在却是森冷的寒夜。 拇指试探着摩挲她的脸颊，虽然以往的每晚他都会这样悄悄的触碰她，可是这晚似乎光是这样的轻触已经很难让他满足，无边的恐惧和未知，蚕食着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内心，指尖快要遏制不住的锋芒和眼底流转着的诡异金色让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狼狈的避开目光将少女整个揽进怀里，想要用力拥抱她却怕惊醒了她的睡眠，只能将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一遍遍的小声说着，“言言，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第二日的凌晨，蕖薇是在天沐筳的轻唤中醒来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漂亮面孔，蕖薇伸出双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然后两腿一夹就挂在了他的身上。男人笑着直起身，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桌边放下，端了清水给她擦拭脸蛋和双手，又在她跟前摆放好了碗筷。 “快吃吧，等会儿我们就出发。” “恩，”蕖薇点点头，“你呢？不吃吗？” “我吃过了，”男人站在床边整理着床铺，手指抚过还残留着少女体温的床单。其实每天他都醒得很早，有时候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所幸他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他可以花大量的时间来盯着她瞧，只是昨晚是他瞧得最久的一次，他没有睡，因为睡不着，往常只要抱着少女就会安心的感觉没有了，不论怎样感受她的体温，都只体味到了荒凉，“言言……” “恩？” “我们一会儿出去，然后傍晚就回来，好吗？” “好呀(●°u°●)” 还好，至少这一刻你还有愿意跟我再回来的心，这样就够了，即使明知道这一次出去，回来的定然只剩我一个人…… 吃饱了早饭，蕖薇将放在枕头下的舍利子放到了随身的小包包里。这是之前天沐筳帮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本该躺在显华寺的珠子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她的衣兜里，记忆里她当初只是碰了一下珠子就被丢到异世界了，和这粒珠子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才对。可是这东西算是她和原先的世界唯一的联系了，不论到了她的手里还值不值钱，带在身上多少算是个念想。 走出房门，看到已经等在外面的天沐筳，蕖薇几步跑到他的跟前，“就这么走？又不锁门吗？” 天沐筳笑笑，“不用。”这里没有人会来。至少现在不会有。 那之后的时间里，蕖薇身体力行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风驰电掣。因为天沐筳一路抱着她就没撒过手，纵身起落之间很快就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城池，天沐筳把她放了下来，为她整理好了衣物，又放了一个小布包到她的手中，“言言，这个你拿着，钱不多，不过买一些吃的还是够的。然后……进城之后，你想逛哪儿都行，我会走在你的后面，但是你记得，别回头看我。” 这都什么奇怪的要求。蕖薇皱了一下眉。“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为啥到这儿了要一前一后的走了？” 天沐筳没有说话，只是依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将她转过身，在她的后肩上轻轻一推，“听话，别回头。” 蕖薇重重的哼了一声，倒也没再执拗，朝着人声鼎沸的城里就是一溜小跑。吃零嘴，逛店铺，听八卦，试衣裳，原本应该是轻松的一天，却在她想要进茶楼听说书的时候都毁了。 “我们一起进去听嘛～”玩得忘乎所以的少女回头跑到了身后男人的跟前，习惯性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摇晃起来，“好多人的，应该讲得挺有意思。” “言言，言言你松手，听话，”天沐筳想掰开她的手，可是手心覆上她的手背时，就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了，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眼前的少女却依然毫无所觉，“我不能过去……言言你自己去听好不好？我在外面等你……” “哼！走走走快走！别挡在门口，”原本对蕖薇还笑脸迎人的茶楼小二在看到她和天沐筳的拉扯时，瞬间黑了脸，搭在肩膀上的巾子扯下来就对着两人一顿轰，“这又是哪里来的女妖怪，不知廉耻，跟个畜牲没脸没皮的拉拉扯扯，快滚快滚！” “哎你怎么说话的呢！”蕖薇一把拽住小二手里的巾子，“什么女妖怪，什么畜牲，嘴巴放干净点！” “就说你！怎么啦，”小二猛的将汗巾一拉，蕖薇就被拽了一个踉跄，同时小二的手指往蕖薇的身后一指，继续不依不饶，“他不是畜牲？那你说他是啥？” “我——”蕖薇的话还没说完，从耳边划过的一阵风和一声巨响就让在场的人都惊在了原地。眼前平整的地面上被劈出五道深深的裂痕，原先还话不留情的小二跌倒在地，双腿使不上力气一般的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不断后退，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一双眼睛惊恐万状的看向蕖薇身后的男人。 “快……快跑快跑——畜牲杀人啦——”大街上片刻的宁静之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蕖薇愣了一下便急忙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天沐筳。那里站着的哪还是那个温润的男人。 金色的眼眸泛着冰凉的光泽，眼眶四周的经络清晰的凸现了出来，原本一直带笑的嘴角此时显露着森冷的獠牙…… 一切都结束了……天沐筳看着因为自己的威慑而瘫倒在地无法逃离的小二，他不敢看蕖薇，甚至连一点余光都不敢投过去。尖叫、逃亡，任何人见到他现在的模样都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心性，然而做不到……那些人怎么唾骂他都好，可是他们不能那样说言言，更不能对她动手，她没有错，她只不过是可怜他才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自私而被迫留在了他的身边，所以错的是他，是他害了她，他果然是个畜牲，该死的畜牲！ 杂乱的思绪让手臂上的青筋一道道迸现出来，粗重的呼吸开始变得极速又紊乱，身体的失控让天沐筳意识到自己即将全部化为兽形，他想逃，他知道自己不能带着她，被看到非人的模样一定会吓到她的，可是他又不能丢下她，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那些人一定会欺负她…… “啊——！！”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引起的反应让天沐筳全身的肌肉剧烈的抽搐，从脊椎开始的骨骼变化将他的脖颈向后拉扯，仰头看到头顶的蓝天时，眼角止不住的滑下晶亮的液体——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最不想被少女看到的模样就要出现在她的眼前——别看我……求你了…… 蕖薇目瞪口呆的看着原先虽然有些变化，但还勉强算作有人样的男人就这样变成了另一样生物。震惊之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一轻，离开了地面——她她她她居然被叼起来了啊啊啊啊！！！ 实实在在的在风中凌乱了好一阵的蕖薇被再度放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之前居住的小屋门口。 天沐筳将她放了下来，然后用鼻尖将怔愣的她朝屋子的方向拱了拱，自己却垂着头选择了转身离开。 o_o？尾尖传来的拉扯感让天沐筳停下步子，怯怯的转头看了回去。 少女扯着他的尾巴不撒手，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还晃了晃手里攥着的毛发，“你去哪儿？” 天沐筳沉默，兽形的他不能说话，也不敢甩动尾巴，只是感觉到少女并不是要赶他走，所以怀着一点希翼的倒退了几步，到了稍微靠近蕖薇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蕖薇抱着手里的尾巴绕到了天沐筳的跟前细细的打量了对方一阵。雪白的野兽，除开尾巴的长度，体型和天沐筳原先的身高是差不多的，杏眼，竖瞳，爪牙，还有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完全就是放大版的狐狸…… “你……你这个模样不能说话吗？” 狐狸看了蕖薇一眼，然后上身俯下，趴在了她的跟前，低垂的头颅探到她的手边眷恋又轻柔的磨蹭，眼角不经意碰到蕖薇指尖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点湿意。真的很难想象，之前那么凶狠的野兽和现在伏在自己跟前充满臣服和讨好意味的会是同一只。 蕖薇伸手摸上眼前的狗……狐狸头，“我说，天沐筳……你之前该不会是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我没有！狐狸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过来。 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驱逐被厌恶，所以打算识相的自觉离开。他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很穷，他给她所有的积蓄也只够拿来买一些小零嘴而已，她试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很好看，可他一件也买不起。他只有这一处住所，所以就算她不喜欢也好，他最终也只有带她来这里……他就是这么差劲又糟糕的东西，然而即使是这样，到头来也依然舍不得留下她一个人，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出现在她跟前脏她的眼，然后每天带吃的过来给她，给她守夜，只要这样就够了……可是她会愿意么？ 听到从狐狸喉中发出的呜咽声，蕖薇无奈的把手转到了他的下巴上挠了挠，“天沐筳，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非人？” 恩？∑(qaq)！？原本还垂着头被乖顺抚摸的狐狸猛的抬头看了过来，因为心境的波动，竖起的一对耳朵还止不住的抖动。 “第一天你出去打野味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蹿进树林的样子，虽然只是一道白影，不过我好歹也看得出来那不是人形，你后来弄回来的鱼我也看到了，伤口那么整齐，你又没有带刀具出去，肯定是用了别的玩意儿，例如爪子之类的……虽然我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只要一想到你连血都是蓝色的，似乎也就没别的什么是不可能的了。虽然刚才你的变化有点把我震惊到，不过只是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只狐狸精啊……” 是……是妖狐……不是狐狸精……天沐筳试着张了张嘴，然而终究因为现下的状态而无力辩解。 可是……没有被讨厌，真的太好了！狐狸迫不及待的蜷起身体将少女窝在了自己怀中，纵容的看着自己尾巴上的毛在少女的手里不停的变换着编织效果。 这之后的时间里，几乎就成了蕖薇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啊？” ——要等一阵子了。 “其实现在这样也蛮好的。” ——不会觉得害怕和恶心吗？ “哎，给我摸摸你的耳朵～” ——好【低头送上】 “肉球呢？肉球也给我摸摸～” ——好【抬爪】 “软乎乎的～”少女捏着狐狸爪子上的肉垫笑得很是开心，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思维不经意的就又跳脱了出去——我什么时候能骑他一次呢？ 第19章 妖 4 蕖薇从溪水里爬上岸，走到树下拿起布巾慢慢的擦拭起身体，跟在后面上岸的白狐湿答答的坐在一边看着，看到蕖薇快要擦干的时候突然起身走近了几步，杵在她的身边用力的甩了一下身上的水，然后一个后跃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蕖薇看着满身的水渍，深吸一口气，转头带笑的看向一边捣乱的狐狸，招了招手，“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过来～” 天沐筳，“……”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真的*^_^*”蕖薇说着抖了抖手上的布巾，“过来我给你把身上擦干，你看你那一身毛乱得。” 狐狸偏头看了蕖薇一阵，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抵抗不住顺毛的诱惑，颠儿颠儿的跑回了她的身边，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温柔的擦拭，而是少女整个扑了上来，把他摁到地上抓了一把泥就糊了他一脸。刚洗得光泽雪白的狐狸顺利的变成了一只泥团刺儿球。 蕖薇满意的拍着手从狐狸的身上站了起来，“身为狐狸还被骗，也是笨得没谁了哈～”然而少女这样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刚想离开的她左腿被天沐筳用尾巴一卷，就再次扑倒在他的身上。 “流氓(＞︵＜)！”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没有一点的嫌弃。蕖薇伸手搂住了天沐筳的脖子，也不在意自己的头发粘到了泥土。 天沐筳眯眼看着怀里的少女。他喜欢这样跟她玩闹，那么亲近那么甜蜜，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了。毛茸茸的尾巴在蕖薇的腿上扫来扫去，湿滑的舌头也不停舔舐着蕖薇的脸颊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哎，痒啊——”蕖薇撑起上身将身体后仰躲避着狐狸的舌头，却不想这样的动作让胸口的白嫩看起来更为翘挺。 眼前的景象让天沐筳的眸光暗了些。虽然身体里流淌着野兽的血，可是他终究有一部分人的心性，在他的心里还是明白，蕖薇跟自己是不同的，所以即使他很想要眼前的少女，可心底里还是极力的在忍耐着，不想太贸然的吓到她。 蕖薇瞧着天沐筳，伸手挠了一下他的耳朵，细碎毛发传来的瘙痒让他忍不住抖了抖耳尖，“在想什么呢？” 少女天真的样子让男人下意识的就贴过脸颊伸出舌头舔了过来，耳廓被舌尖刷过的感觉让蕖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坏蛋！”佯怒的伸手拍了狐狸脑袋一下，少女重新又趴回了对方的怀里。厚厚的毛发和盖在背后的尾巴让她觉得温暖。打从知道了天沐筳的兽形之后，蕖薇并没有跟他疏远，反而相互之间彻底没有了秘密，更加的亲近了起来，像这样一起梳洗和拥抱在一起已经是常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身后的尾巴尖扫了扫，蕖薇知道这是天沐筳让她尽管问的意思。以往在这种时候，她都只会问一些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的问题，因为这样的答案从尾巴的动作上就能判断，可这次，蕖薇却问了一个压在心里很久了的问题。 “那次出去之后其实就想问你了，为什么那些人那样排斥你？”在蕖薇看来，天沐筳住在这样的地方，虽然与世隔绝，可是也只是和外界保持距离，并没有躲避的意思，而且那些人似乎都是认识他的，说明他们之间是有来往，可是这样有来往又排斥，又是为什么？ 然而问题之后，出现的是沉默，对方没有蜕变成人，身后的尾巴也不再抚动，蕖薇吁了一口气，大概她确实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知道天沐筳并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大约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果然，当蕖薇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了对方金色瞳孔中的无措和闪躲。 “躲什么，”少女嗔了一声，“不想说就不说吧……” 天沐筳摇摇头，他其实想告诉她，可是有的事全说出来的话，也许她就会厌恶他了。他们现在之所以能这样在一起，是因为他在她心里还是好的，可如果被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 “其实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说真的，我挺介意他们对你的那个态度，不过并不是因为想刨根究底的去知道你的过往，而是纯粹因为我讨厌他们那样排斥你。这阵子我总是想起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伤痕累累的样子，忍不住就把那些伤和那些人联想到了一起……虽说陪我出去的那次你身体没受伤，可是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对不对？如果早知道会是那样糟糕的结果，我肯定就不吵着出去了…要知道，不论你在别人眼里是好是坏，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最好的，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管不了别人的想法，只顾得着自己。”少女说着用手指在狐狸的脸腮边捏了捏。在她还是记者的时候，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几乎每天都有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逝去，太多来不及说的话、来不及见的人，最终都汇聚成了遗憾，而她在那样的耳濡目染之下，成为了一个特别懂得珍惜的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有想过再回去，一开始也许是因为随遇而安的性子，而现在则是因为眼前的这只狐狸。世界上的人那么多，真心对自己好的能有几个？遇到了这样的存在，又何必管他是人还是妖，“记得我以前说过不想让你再受伤吗？那时候也说了是有着私心的吧。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天沐筳，我喜欢你。” “哎——！”蕖薇话音刚落，原本被压在下面的狐狸突然就翻身倒转了两人的位置。 前爪摁在蕖薇的肩膀上，有力的前肢竟然有些发抖，一双灿金杏眼里居然也泛出了水光——她说她喜欢他，这句话让他惊惶，不是因为陌生，而是因为这句话对他来说太熟悉了，每天晚上她睡着之后他都会对她倾诉这句话，然后傻乎乎的臆想着她会突然睁开眼回应他的感情，可是怎么可能呢？就算他们已经很亲近，可是他还是不敢对她表现出自己的欲.望，只因为他一直都认为，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喜欢他这样的一只畜牲……然而她却说了，说喜欢他，不是在做梦…… 蕖薇愣愣的看着天沐筳，摸不准他怎么突然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眼前的野兽开始了一点点的变化。 摁在她肩膀上的爪子徐徐化为五指，覆盖在身躯上的毛发也显出莹白的光芒并且慢慢消失，金色的瞳孔渐渐褪色返成了人类的黑瞳，狐狸的面孔就那么在她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回了人类男性的漂亮容貌，只是原先就被她糊在脸上的泥土还稀稀落落的残留着一些。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很多次看过了这样从野兽化回人形的景象，可蕖薇还是忍不住对此有些感叹，而且一想到对方化回人形之后两人之间的姿势……“咳，你、你能停下变化么？”平常一起洗澡一起睡觉是一回事，这么被压着又是另一回事了啊…… 天沐筳听了一怔，然后乖乖的停下了继续蜕变。虽然平时的生活里，由于他的彻底纵容，不管他是人形还是兽形，蕖薇扑他的次数都很多，可是像现在这样她被他压在身下，还是头一遭，尽管之前是因为听到了她说‘喜欢他’而情不自禁做出的动作，可是现在却又突然胆怯了起来，非常害怕自己的粗鲁让对方反感。 “对不起，言言……我是不是弄疼你了？”男人问着这样的话试图起身。然而手臂却被少女抓住了，“言言？”天沐筳偏头看着身下的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唔——啊啊啊啊！！蕖薇摒住了呼吸。她是不是把他的化形阻止得太及时了？眼前人形的男人伏在她的身上，赤.裸着身躯，头上一对毛茸耳朵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以以以以后能一直都这个样子吗？” “？言言不会觉得这样很丑吗？”虽然留着耳朵和尾巴对他平时的行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这既不像人也不像野兽的模样，不会让她厌烦么？直起上半身伸手把自己的耳朵压住，又用尾巴挡住了退回人形后的男性腿间特征，天沐筳垂着眼有些怕看到少女嫌弃的目光。 “完全不会！”蕖薇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把男人重新拉回身上抱住，揩掉他脸上的泥土之后毫不客气的在他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天沐筳有些愣。对于亲吻这种行为他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懂其中的含义，可是这个行为在直觉上是让他欢喜的。拿被亲的半边脸颊在蕖薇的耳旁磨蹭，身后的尾巴也再次缠了上来。 毛茸茸的尾巴顺着少女的小腿一路溜到了大腿，然后在大腿根的位置一绕就整个缠了上去，可是这次有些不一样的是，少女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 “言言怎么了？冷？”天沐筳抬头担忧的看了过去，他褪去了皮毛，应该是没有那么暖和了，可是……身下少女的神情看着并不像是寒冷，她的脸好红…… “你的尾巴……扫到我很…痒的地方……”蕖薇抬手挡住了脸，双腿也不自在的动了动。 男人茫然的低头看了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尾巴尖不经意扫到了少女的腿间。他看过森林里动物的交.配，知道雌性的那里是交.配的时候才用的，可是……原来还会觉得痒么？好奇的用尾尖又刺了刺那里，耳边意外的听到了少女的呻.吟—— “恩～别弄了～”少女的腰肢摆动了一下，上身略微拱起，口中也发出了比平时更为娇媚的声音。 真好听……天沐筳愣愣的看着身下模样娇羞的少女，这样的声音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全身的感触都往下.身的一处汇聚了过去，“言……言言……言言……”男人充血的下.身不过几秒就硬.挺了起来，然后语不成句的用硬物在蕖薇的腿根处本能的磨蹭。 “唔……”蕖薇伸手搂住天沐筳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然后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四片唇瓣覆合在一起的时候，天沐筳的呼吸一滞，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近在咫尺的女性气息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张开嘴唇就轻咬啃噬了上去，不得章法的胡乱吮吸和舔咬让蕖薇有些承受不起，刚想开口制止对方，却被对方乘机将舌头溜进了口中。捕捉到少女的舌头时，天沐筳的喉中发出了满足的闷哼。 “恩……”蕖薇没有推开身上的男人，而是伸手轻轻揉捏着他的后颈，试图用这样的小动作来让他的行径轻缓些，不论是现在的亲吻，还是身下那愈加放肆的磨蹭。 可这样的结果却是男人的身体一阵颤抖，然后一僵，最后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边不动了。 “你……该不会……”感受到腿间突如其来被喷上的一股湿热，蕖薇有些呆住。 “对不起……”男人闷闷又丧气的声音小声的飘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不起，言言……” “唔…哈，算了，没事的。”少女回过神之后咯咯的笑出声，搂着男人抚着他耷拉着的耳朵安抚着他，“光是接吻就射了啊……天沐筳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第20章 妖 5 “怎么了？”天沐筳放下碗筷看向蕖薇。她边扒饭边看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蕖薇摇摇头，然后咬着筷子，“就是在想一会儿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那么快就射了。” 少女的话让男人的脸瞬间就红了，之前在溪水边他没忍住，很快就泄了出来，结果被她笑话了一路，这还不够，她还凑过来信誓旦旦的要在晚饭之后再来一次，还提议在野外做……弄得他心急火燎的驮着她跑了回来就开始烧饭，结果这饭还没吃完呢，她就又开始用之后的事撩他心窝子了，看了少女一眼，男人伸手夹了菜放到她的碗里，“多吃些，等会儿我定然做到让你没力气。” “哎呀～好期待呀～”蕖薇扒了一口菜然后吭哧吭哧的笑。 然而这样的啪啪大计最终还是被意外搁浅了。 “我能进来么——”站在小院栅栏外的少年朝着天沐筳开口唤了一声。 这一声让三方都有些惊讶。蕖薇是因为从未在这里看到过生人，天沐筳是因为没想到距离上一次的负伤没多久他就又来了，而少年则是震惊于在自己认知里那样凶悍的野兽居然会这般亲近的同一位姑娘坐在一起用饭。 “……那个，姑娘，姑娘你能把这栅栏打开么？”少年远远的看了蕖薇一眼，显然心里是认为蕖薇好使唤。 蕖薇转头看了回去，这段时间她把天沐筳住的这里来了个大翻新。住过电梯公寓混过硝烟战场的姑娘在内心的某处保留着对田园生活的向往。于是继马扎、秋千之后，天沐筳又给她竖了个栅栏，开了块小菜地。之所以会开这块地，是因为两个人相处的这阵子蕖薇知道天沐筳平时会采些草药去卖，他的身手很灵活，能采到一些人类够不到的珍稀药材，可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些药材都被廉价的收去，所以他一直积蓄不多。而那些等着这些药材救命的人，一边对赚得盆满钵满的药材铺老板千恩万谢，一边鄙夷唾骂天沐筳不是人类。蕖薇自认是没有能力去改变旁人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的，所以她就打算自己种些什么，能自给自足的话便不用再让天沐筳出去遭那些罪。天沐筳对此最初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过她任性，于是开了地给她，又顺手给小院竖了栅栏，还装模作样的挂了把小锁。不过这半人高的栅栏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眼前的少年要她去帮忙打开锁将他迎进来，她觉得这人真是有点作，“你不会自己翻进来？” “你——”那少年似乎从没被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过，看着就要发火，下一秒却又强行忍住了，“姑娘，翻进来终究不好看吧，好歹把这锁给开了吧。” 蕖薇没动。天沐筳唯蕖薇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动一下，于是少年终究咬牙切齿的撩了衣袍翻了进来，之后便一路走到蕖薇的跟前，张口就是一句，“刁民！” 嘁——蕖薇冷笑了一声，指着少年转头看向天沐筳，“你认识？” 天沐筳摇摇头，“不熟。” “怎么就不熟了？！怎么就不熟了！他是我皇叔！”少年趾高气昂的睨着蕖薇咋呼，大有一种‘我跟他是亲人你算老几’的气势。 然而少年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原以为甩出自己的身份就能骇住蕖薇，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反而是一旁的天沐筳嚯的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样子。 “言言，我、我之前没有告诉这个事，是有原因的……” “行了行了，”蕖薇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不就是宫里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非但没觉得了不起，反而对眼前的少年又厌恶了几分，口口声声叫着皇叔，却并没有打从心里敬重天沐筳吧，看看他现在过着的清淡日子，说他是皇室一员谁信啊。 “你……你不害怕朕？”少年很是震惊的上前一步。 有什么好害怕的？这年头不认识个皇帝将军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穿越了。蕖薇瞥了少年一眼，伸手就拿了根筷子戳在他的额头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了些，“远点，我家狐狸可不喜欢我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儿。” “你居然连他的身份都知道了……”少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对于‘明知道跟前的这个不是人还能跟他同吃同住’这一信息很难接受，“你知道他是妖狐你还……”少年话说了半截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的打量了天沐筳一眼，发现对方一门心思都放在少女的身上，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再一看跟前的少女，不禁心里有些佩服起来。倒不全是因为她知道天沐筳是妖狐还不害怕这点儿，而是她居然有本事让天沐筳如此在意，这本身就是一件奇事了。 “有话说有屁放。”蕖薇重新坐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跋扈的皇侄儿到底想要做什么。 “粗俗，”少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顶着笑脸看向了天沐筳，“皇叔，今天来，是想让你再帮我一回。” “不帮。”一向温和的男人看也没看少年，直接拒绝了之后便伸爪子去握蕖薇放在桌上的手，岂料蕖薇先一步收了手，还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天沐筳恼火的看向少年，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只想这人识相的快些走了，他才能好好的给蕖薇解释清楚。 少年却不依，到底是年纪轻，藏不住性情，又仗着自己的身份显贵，心高气傲，听到天沐筳的拒绝之后立马翻了脸，“朕专程来找你，不是真的来听你的意思的！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再说，妖怪不就是拿来这么用的么？你看你上次伤成那样，不也没事么？反正横竖死不了，你怕什么！？”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蕖薇忍着想用筷子捅死他的念头一把搡开他，径自朝小屋走了过去，只给天沐筳撩下了一句话，“我不想再看到他。” “言言……”天沐筳紧跟在蕖薇身后就想追上去，却不想少年一下挡在跟前一副还想理论的样子。 “滚——！”一贯脾气温和的男人此刻手腕一转，瞬间变为了锋利的兽爪，卡住少年的脖子一把就将他提起来扔了出去，力道之大，少年被扔到一旁撞到树上滑落下来，瞬时昏厥了过去。 “言言……”追到屋里看到那个坐在床边瞧也不瞧他的少女时，天沐筳有些局促，杵在她的跟前也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化形出了尾巴探到她的手心轻轻的扫动。 “你到底在为那个傻逼做什么事？”蕖薇毫不留情的拍开手里的尾巴，原来她之前一直以为天沐筳的伤是城里的百姓弄的是想错了，到头来真的有关系的是那个蠢货皇帝。 “言言，我……”天沐筳几步走到蕖薇跟前握住她的胳膊，“我……我只是有时候帮他驱逐一些人……而已……” “驱逐一些人能受那么重的伤？”蕖薇这会儿才彻底想通了，当初去城里那一趟，那些人虽然口头上不饶人，可天沐筳一化形，那些人就吓得四散逃命，唯一出手的那一下，也看得出那些人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哪有可能让他负伤，“你是驱逐，还是侵略，是驱逐人，还是驱逐妖？” 蕖薇的话让天沐筳握住她胳膊的力道稍大了些。他有些害怕她会甩开手，也知道这些事是不能继续瞒下去了，“是……妖。因为要攻占别人的领土，所以会有战争，而对方也是有妖兽的，所以……其实这些事我是不该介入的，但是皇室对我母亲有恩……” “所以上一辈的恩就让你来还？” “恩……因为妖狐一族从来都是知恩图报。是上一位皇帝在世的时候救了我母亲，当时她怀着我，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过世了，然后现在的这个小皇帝找到我，要我兑现母亲当初的承诺，就是帮他扩张疆土……”其实他对这种事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他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也并不在意这么做是错还是对，他为皇室出力，没有求过回报，得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皇叔’的虚伪称谓，只是他需要有那么一件事让他觉得有活着的意义，所以小皇帝来找他求助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然而现在不同了，他答应了蕖薇不会再受伤，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上战场，不再和别的妖兽对上，所以这次他选择了拒绝，“言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除了这件事，”蕖薇打断天沐筳的话，眯着眼看了过来，仔细的审视着他的表情，“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果然，蕖薇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天沐筳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少女的心头无名火一下就烧了起来，“说！还有什么事是没坦白的？！！” “你别气，别气，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说……！！！” 天沐筳抿了一下嘴角，然后指了指屋外，“恐怕要出去了才能说……” 出去就出去，你还能吃了老子？蕖薇瞪了天沐筳一眼，也不等他，一个人噔噔噔的冲出了屋在院子正中站着。 “言言，你去屋檐下待着吧……” “为什么呀？” “我怕等会儿伤着你。” “恩？”蕖薇不明白，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还晕倒在树下的小皇帝，“你就不怕伤着他？” “不管他，死了便死了。”天沐筳的语气少有的带上了嫌弃和反感，但是落到蕖薇身上的时候又瞬间温和了下来，“去那边儿吧，好吗。” 蕖薇置气是置气，可是到底知道天沐筳是不会害自己的，于是听话的走到了一边的屋檐下，然而刚站定回身，就看到那个停在院子正中的男人开始了变化。 那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她所看到的化形，男人的周围腾起点点的银白光斑，然后慢慢汇聚在一起凝成一团，刺目的光芒中男人的体型渐渐的开始化作其他的形态，不过几分钟时间，蕖薇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银白的狐狸。 蕖薇看着跟前的这一只，心里觉得自己是不应该这么震惊的，因为狐狸的毛发颜色基本没变，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变，她其实还是可以扑上去吊着他的脖子撒泼耍赖的…… 可是…… 谁来告诉她，他这个比原先大了不止十倍的体型和身后的那九条尾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 看着跟前的巨兽，蕖薇很是平静了一下内心才扶着额头开口，“我必须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 听到这句话，天沐筳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胆怯，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模样，也许之前的狐狸样子她还会觉得有趣，可是现在这样庞大的体型和架势……九尾妖狐委屈的在原地坐下，把脑袋垂得很低，浑身都笼罩着一种沮丧的气息。 “……唉，算了算了，用什么模样什么身份来到这世上也不是你能选的，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一开始瞒着我，现在既然你坦白了，我也不会生气的。” 少女温和的语气无疑让天沐筳感觉到了安慰和放心，习惯性的就伸出舌头舔了过来，然而以往那种在脸颊上扫过的湿滑感觉并没有到来，能被当做被子盖的大舌头直接把蕖薇掀翻在地，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狐狸愣住了，而蕖薇躺在地上默默的看着天上的流云，“……宝宝摔倒了……要沐筳亲亲才起来……” 之后，就是一双温暖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进了怀里，男人赤.裸着身躯，搂着她的胳膊有些发抖，“对不起，我一时忘乎所以……还有，谢谢你没有怪我……” “以后别再瞒着我什么事儿了，知道了吗？”少女轻轻的拉扯着男人的头发，发泄着心里已经所剩不多的小情绪。 “恩。” “你说你瞒着我这个有什么意思，一开始就告诉我不好吗？” “……我怕没个正经狐狸模样会吓到你。” 能从人变成狐狸本身就已经够不正经了好吗……蕖薇很无奈，可是心里又有一点得意，辣么大一只狐狸～冬天抱着睡觉得有多暖和！兴高采烈的回搂了天沐筳一下，蕖薇扭头却见到了一边树下还昏倒着的小皇帝，忽的又想起另一件事。 “……不对，你上战场的时候是现在这个模样吧？” “恩。” “那为什么上次会受那么重的伤？”按理说，体格和灵活度，天沐筳应该都很不错才对，还是说对手真有那么棘手，他应付不了？ “对方也是妖狐，不过是十尾。” 就是说，尾巴的多少和战力是挂钩的？“那既然有十尾的话，不也该有十一、十二的咯？” “恩，”天沐筳点了点头，“据说是有的。” “据说？” “传闻里说有，不过我没见过。但是传闻也说最多就是十二尾，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是要出生就是十二尾么？你娘亲怎么没把你多生几根尾巴。”蕖薇说着就又偏着脑袋看了看天沐筳的身后，语气中有些遗憾。 “那个……不是天生的……”天沐筳回答得有些不自在，偷偷看了蕖薇一眼又躲开了目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下文。 “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的？恩？说实话啊，我警告你，再瞒着我的话有你好果子吃。”蕖薇说着就曲起食指敲了天沐筳的脑门儿。 “就是……如果和心仪的另一半交.合的话，会再有一次化形的机会，不确定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是尾数变少，也有可能是十二尾……” 蕖薇有点愣，这尼玛也太随机了吧！好任性的设定啊！ 一旁的天沐筳将少女的吃惊看在眼里，顿时慌了神，“言言，这个、这个都是传闻而已，做不得准的，我，我说这个不是想和你交.合，不是，我是想和你交.合，但是绝对不是为了那种目的。言言，你相信我，我们不做那种事，所以你别怀疑我。行么？” “啊……哦。”蕖薇点了一下头，“我本来也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之前说好的滚床单被蠢皇帝打断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老天爷立马就送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给我，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第21章 妖 6 @@?“等等，”天沐筳刚把蕖薇抱上床，蕖薇就将他伏过来的身子推开了一些，“外面那个蠢货怎么办？万一一会儿他醒了……” “不会的，”天沐筳回想了一下他将小皇帝扔出去的力道，虽然他当时不是完全的兽形，不过那份力气也不小的，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醒，可是看到少女担心的模样，还是吻了她的额头，顺着她的意思出去处理了小皇帝。 等到天沐筳再次返回房内的时候，迎着蕖薇询问的表情开口，“我把他绑起来倒掉在树上了。” 很好～蕖薇满意的躺回了床上，转头看向还杵在床边的男人，“还愣着做什么？” 天沐筳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言言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还是喜欢我是狐狸的时候？” “……咱们可以先这样做，完了再变成狐狸做！”蕖薇一跟头从床上翻起来就把天沐筳拽到跟前吻了上去。 （————龙眼爱吃肉————） @@ 第22章 妖 完结 狐狸的繁殖能力是很强的——曾经蕖薇在书上看到过这句话，不过她并不是太相信，直到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之后……她信了。 天齐悦站在蕖薇的跟前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肚子上，伸出来的手有点抖，“居、居然这就怀上了……朕能摸一下么？” “不行，”蕖薇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边的天沐筳就已经用胳膊挡开了小皇帝的手，“你怎么又来了。” 嫌弃的口吻让天齐悦有些不舒服，想起他之前被这两个人吊在树上的耻辱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就算了，跟前这个女人居然还要挟他，让他不准再来找天沐筳，好说歹说，才许了让天沐筳最后再帮他一次，从此再无瓜葛。无奈当时情形实在对自己不利，他也只有应了。可他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放弃这么有力的资源，据他观察，天沐筳是极听蕖薇的话的，所以闲暇时候来跟蕖薇套套近乎很有必要，可是没曾想不过隔了两月不到的时间，蕖薇居然就怀上了！而且……脾气好像变得很差…… 蕖薇不管小皇帝心里的小九九，只是一贯的不搭理他，可是同时不搭理的，还有天沐筳。 天沐筳站在离蕖薇好几步远的地方巴巴的看着她，神情委屈。蕖薇最近很嫌他，因为季节到了，他开始换毛了…… “言言，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男人试探着开口，也不敢靠近，就只能远远的问话。 “不要。不饿。”蕖薇答了一句，然后朝天沐筳看了过去。她最近脾气确实不好了很多，可是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迁就她。目光移到天沐筳的额头，蕖薇觉得喉咙有些干燥，那次战役之后她总是会问他一句话，他也总是回答她没事，但是是不是真的没事，她不得而知，“额头还疼吗？” “不疼。”对于蕖薇的关心，天沐筳笑得很开心。和蕖薇交.合之后，他并没有变成十二尾，可也并不是毫无所获，从九尾到十尾，虽然没有达到最顶级，可妖力也是增强了不少。然而在最后一次帮小皇帝的战役里，饶是他胜了敌方的妖兽，却被人类暗箭所伤，正中眉心的剧痛让他失了理智，然而同时感受到的还有莫大的悲哀。他心知普通人类兵器是不能伤他的，所以那暗箭定是会取了他的性命，往时他只觉得死了便死了，现下心境却已经不同。他有爱的人。身躯倒下的时候，他看到她跑了过来，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毫无畏惧的靠近和安抚。而后他便觉得额头发烫，竟是那致命的伤口自己痊愈了。之后他问过是怎么回事，蕖薇说是那颗她随身带着的舍利子融入了他的眉心。相对于之后少女的担忧，他自己倒是觉得甚好，只要能继续活着陪着她，怎么样都行。 “虽然现在不疼，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事……”蕖薇伸手揉了揉额头，然后朝天齐悦一挥手，“你快走你快走，别让我再瞧着你，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男人受的伤。” “……你男人可是朕的皇叔，所以将来你生下来的这个，多少也算是皇室中人，咳，你要是对朕说话客气些，朕可以赐他个名讳……” “稀罕——”蕖薇白了小皇帝一眼，“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动手了？！” 天齐悦哽了一下，说着要动手的人躺在马扎上动也不动，反而站在一旁的男人开始朝着他撩袖子了。 “刁民！”少年急匆匆的嚎了一句，然后一溜小跑的翻了栅栏逃了。 蕖薇哼了一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圆不溜丢的，大得特别快，不到两个月的大小就跟别人七八个月的孕妇似的。她对肚子里的宝宝特别上心，之所以不让天沐筳化形成狐狸靠近，也是因为那些个绒毛有时候飘到鼻子跟前她会打喷嚏，她就怕什么时候一个喷嚏把宝宝给崩掉了，她这么重视的宝贝儿，自然不是谁都能摸的，小皇帝那个智商，她真怕给她摸傻了，“事儿逼一个，抽空把栅栏弄高了让他进不来。”转头给天沐筳吩咐了之后，蕖薇觉得她的心情被那倒霉孩子弄得不大好了。可当时她也没想到，当天晚饭之后更折腾她的事儿就来了—— “沐筳，沐筳，我肚子痛o(╥﹏╥)o”蕖薇摇醒了从身后抱着她的男人，眉头皱得紧紧的，这种痛明显的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就好像，“好像要生了……” “哎？”天沐筳懵了，之前他其实一直有担心蕖薇生产的问题，说实话，他知道蕖薇怀孕了的时候，高兴得快要上天，然而同时他又担忧，因为对于女性生产的事他根本就不了解，可是蕖薇一直安慰他，说要怀孕九个月才会生的，于是他合计着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去城里抢个产婆回来……可看眼前的情况，饶是他变为兽形一路飞奔也来不及啊…… “快去烧热水，回头帮我接生。”蕖薇大口喘气调整着呼吸，不用低头看她就已经能感觉到羊水已经破了。 天沐筳听了立马翻身下床，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马上回来，言言你别怕。” 蕖薇点点头，其实她真挺怕的，她和天沐筳两个人都是什么都不懂，这里又不比以前她生活的世界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生孩子这种事对女人来说就是过鬼门关，可是她愿意拼一把，因为她爱这个男人。 等到天沐筳弄好热水回来的时候，蕖薇一身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床单，握着被单的手骨节发白。 “言言，言言，”天沐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我、我该做什么？” “帮我看看孩子出来了没。”蕖薇下.身用力的挣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十分已经去了三分。 天沐筳听话的朝她曲起的双腿间看去，然后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啊……应该出来什么？” 应该出来头啊啊啊啊！蕖薇郁闷得不行，不断的深呼吸然后用力，可是疼痛分散了她很多力气，不论怎么使力都觉得是徒劳。突入其来的生产和这段时间她原本就不怎么稳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顿时就忍不住哭了。 “别哭别哭，”男人一下就跪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都是我不好，我们以后再不怀这些折腾人的东西了，”说着就凑过去吻蕖薇的眼泪，握住她的手也紧了又紧。 “帮我擦一下身上的汗，”蕖薇勉强回握了一下天沐筳，在看到他转身去拧毛巾的时候，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她看到他抹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哭了。 温暖的毛巾在身上擦过，动作很轻，蕖薇看到天沐筳的眼睛一直红红的，“要是我生不下来，死了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一块儿死。” “蠢狐狸。” “恩。” 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滑下男人脸庞的时候，蕖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再试一次，握着我手别放。” “好。” 从男人手心传来的温度似乎将力量也传了过来，蕖薇一次次的往下.身使力，天沐筳也在她每一次用劲的时候去瞧瞧腿间有没有动静。 终于，“我好像看到他的头了。” 太好了。蕖薇听到的时候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觉得更有力气了，当羊水、宝宝、血水混合着滑出体外的时候，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来得及告诉天沐筳把脐带剪断之后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蕖薇闻到了房间内还残留着的一点血腥气息，动了动身子，倒是干爽，应该是天沐筳给她擦拭过了，然而左右转了转头，却没有看到本应该放在自己身边的宝宝。 “孩子呢？” 一直握着她手的男人听到动静时醒了过来，然后双眼一亮，“言言你醒了！” “恩。孩子呢？” “……”天沐筳的目光飘了一下，“言言你休息好了再看孩子吧。” “为什么啊？”蕖薇有点生气，刚生下来的宝宝不都要喝奶么？他这个当爹的把孩子都整到哪儿去了！“我要看孩子！” “好好好，我去抱过来。”天沐筳应承着赶忙起身走到了屋子里的桌子边。 蕖薇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团用布包起来的东西，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天沐筳这当爹的心得有多大，把刚出生的孩子就那么摆着！当对方把包着布的宝宝递过来的时候，蕖薇愤怒的接了过去搂在怀里，然而低头的第一眼，她就如遭雷劈。 “这个……我生的？” “恩。言言你看，”天沐筳献宝似的将布包又挑开了一些，露出了宝宝整个身体，“你看，他有十二条尾巴。” “他就是有一百二十条尾巴他也是只狐狸啊！”蕖薇有些头疼。 “言言……你不喜欢他么？”天沐筳有些失落，因为他看到狐狸宝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一来是因为这是蕖薇为他诞下的，二来就是发现小家伙是十二尾，以后可以和他一起保护蕖薇。 “……”蕖薇看了天沐筳一眼，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团起的身躯，十二条尾巴被他自己抱在怀里，银白的毛发被清洗得很干净，柔顺的贴在身上，双目紧闭，打着小咕噜，鼻尖时不时的动一动，傻气又可爱。“喜欢，当然喜欢。”抱着小狐狸的胳膊紧了紧，蕖薇用脸颊蹭了一下小狐狸的身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不是人，那也是自己的宝贝，更何况这还是和自己爱的男人的结晶呢。 天沐筳看到蕖薇此时的笑容，有些怔愣，她不一样了，如果说生产之前她有小女人的任性和娇纵，在此刻就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完整的女人，那么的温柔。 那一瞬间，天沐筳觉得他这一生真的圆满了，今后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安宁祥和的渡过。 可是…… “你是狐狸！狐狸知道吗？！你到底还有没有尊严了？”蕖薇叉着腰拧着跟前粉嘟嘟的小男孩的耳朵，“啊？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偷鸡？！这是黄鼠狼才干的事儿你知道吗？” “疼疼疼——”小男孩泪眼蒙蒙的看过来，“谁让它要啄我尾巴——” 蕖薇很无语，这孩子老是咬死别人家的鸡，咬死了又不吃，还给人家主人第二天叼回去摆个造型放在院子里，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好事一样，“最后告诉你一次！不准再去干这种事了，知道了吗？” “恩。”小男孩用脚尖在地上钻啊钻的，特别委屈。可是看了一眼站在蕖薇身后的父亲，一下就规矩了。他还是不敢真的惹蕖薇不开心的，不然他爹给他一顿揍，又是几天没饭吃。想到这里，小男孩瞬间化形为狐狸自觉的跑去墙角，抬起前肢立起身体只用后腿站立，以示自己反思的决心。 蕖薇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就鼓着腮帮子跟他念叨了起来，无非就是小崽子不学好啦，长大没老婆啦之类的，男人静静听着，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伸手就触上她的嘴角，探过身去吻了她一下，然后迎着她看过来的有些疑惑的眼神笑着开口，“言言，谢谢你。我爱你。” 第23章 是钱啊 1 宁严把休假申请递给了宁纱。 “工作很辛苦？”宁纱拿着休假申请单轻轻的扇着风。 宁严默默的转过了身，指了指后脑勺的某个位置——圆形脱发症。压力过大的时候会出现的特殊病症。 宁纱挑了挑眉，“我不觉得自己有安排过多的工作给你啊……” 宁严吁了一口气，作为宁纱的舅舅，在公司里确实并没有被顶头上司安排很多工作，可是扛不住这顶头上司娶了个不省事的老婆啊！自己生个儿子老不娶媳妇，成天跑来找他当情感顾问‘宁鸢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宁鸢是不是性向有问题啊宁鸢是不是人格有缺陷啊’之类的问题，我特么婚都没结连孩子都是领养来的你来问我感情问题！是不是脑子有坑？看了宁纱一眼，宁严明智的把话留在了心中，只是沉着脸摇了摇头，“医生建议我多休息一下。” “哦～”宁纱笑了笑，“好吧……不过要等我回来你才能休息了，结婚纪念日，你知道的吧？” 宁严了然的点了头，宁纱每年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会带蓝沁去马尔代夫住一阵子，这个时候公司的事基本都是交给他在打理，所以晚点休假就晚点休假吧，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蓝沁这祸害能被带走就比什么都好。 宁纱将休假单放进了抽屉，起身拿了外套，边穿边往外走，“那我先走了，还要回去给蓝沁做吃的，明早的飞机，从明天开始就麻烦你了。”路过宁严的时候宁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严点头应下，以为这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结果宁纱拉开门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头也没回的开口，“忘了说了，这次我和蓝沁出去的这段日子，公司会交给宁鸢负责一部分，你多带着他，顺便记得把他的终生大事解决了，就是这样。哦对，以上都是蓝沁的意思，辛苦你了。” 宁严，“……”我日。 而彼时的宁鸢正在游戏上闲得发霉。突然看到游戏公屏飘过的一句话就笑了。 【天下】灵素：谢谢师傅总有妹纸想日朕帮我打怪 有点意思。宁鸢随手发了几个全服喇叭跟着起哄。然而没想到却意外的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消息。 【私聊】我爱小钱钱：我被杀了！你快点过来！ 宁鸢有点懵，怎么他现在已经沦落成专业打手了吗？虽然他喜欢在游戏上杀人，也有固定的公会势力，可是他是不会出手帮别人杀人出气的。他没这个爱好。 【私聊】我爱小钱钱：你特么来不来！卧槽！再不来以后别指望我给你钱花啊！ 哟——还是个要包养他的土豪。 宁鸢一下就乐了，回了消息过去问清楚了地点，赶到之后分分钟把几个红名干翻在地。然后看着站在他角色旁边的小女号。真挺小的，个子选的最矮，身形也自然是最小，背后的翅膀也是最小的那个。 【附近】 宁小渊：发什么呆。 我爱小钱钱：壮士你谁啊？别说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甲。 宁小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叫我过来帮你杀人的 …… 我爱小钱钱：卧槽！我私聊错人了！ 对方显然在翻看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后发现了这个大乌龙。 我爱小钱钱：我本来是要私聊那个在你之前发喇叭的那个人的，结果你的消息一弹出来，我就不小心点到你的名字了，然后刚才被杀傻了，也没注意看是谁在跟我说话 宁小渊：哦 我爱小钱钱：……恩 宁小渊：哦 我爱小钱钱：……恩 宁小渊：哦 我爱小钱钱：恩……那我走了哈 宁小渊：不行 我爱小钱钱：那你想怎样 宁小渊：不是说要给我钱花？ 我爱小钱钱：大哥，你看看你背后的翅膀，你再看看我背后的翅膀。咱俩应该谁给谁钱花？ 宁小渊：行。那我给你钱花。 宁鸢打完这行字，就点开商城买了一堆强化装备的道具直接给我爱小钱钱强行赠送了过去，对方不要也不行。 【附近】 我爱小钱钱：你为啥要给我东西啊…… 宁小渊：我高兴 我爱小钱钱：哦…… 我爱小钱钱：那趁着你高兴，再给我买只坐骑呗 电脑前的宁鸢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得不行。 到商城买了最贵的坐骑赠送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全服频道刷过了系统消息，“宁小渊向我爱小钱钱赠送了高级坐骑一只”。这种相当于把她和他的关系绑定的消息让宁鸢看着莫名的痛快，因为他从不给任何人送东西，这条消息一出，无疑让人想入非非。 另一头的钱小小收到坐骑的时候是欢欣鼓舞的，一只坐骑虽然不算顶贵，但是好歹百来块，能省是省啊。而且骑上这个之后，她在游戏里挖资源的速度应该更快了。然而这个兴奋劲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好友栏里的朋友们轮番的用消息开始轰炸她。无一例外都是在追问她怎么认识大神的。 大神？钱小小想了想，感觉自己对宁小渊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在朋友的提醒下点开全服排行榜的时候，钱小小傻眼了，装备、修为、珍兽全在前三，怎么看都是个好战分子，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以后别想安宁玩游戏了……别问为什么她不知道宁小渊这号人物，作为一个生活玩家，从来不打架从来不挑事儿上线挖矿石下线卖金币的妹子表示‘我特么从来关注的就只有富豪排行榜啊’！相对于她这种走路上捡一毛钱硬币能乐一天的人来说，宁小渊这种有多少钱用多少钱不够了再去交易平台随便买的人，登上游戏富豪榜自然不是他的追求。 【附近】 我爱小钱钱：那个，大神，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咱们好像不是一个道上的，你看……你送我的这些东西都绑定的，我是不能还了，我能慢慢攒钱兑给你不？你上个全服喇叭把咱俩的关系澄清一下好吗？ 宁小渊：不要。 我爱小钱钱：为啥呀？！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看你仇人那么多，我就是个小玩家，玩不起的。 宁小渊：你可以跟我一起杀人 我爱小钱钱：……你看清楚我身后的翅膀了吗？ 宁小渊：不是给你送了强化装备的道具？ 合着这货早就盘算清楚了！钱小小咬牙切齿的捅着键盘。 我爱小钱钱：我不会杀人。 宁小渊：我教你 我爱小钱钱：我不学 宁小渊：那你以后站在我身后看 王！八！蛋！钱小小抓过身后的靠枕就是一顿揍。相对于此刻她的生气，另一边的宁鸢还在等着她的下文，他很想知道这个小女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然而结果却是，她直接下线了。 宁鸢有点郁闷，靠在沙发里沉思，他真有这么讨人厌吗？看着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游戏场景，心里有些不舒服。点开战场准备进去杀几个人的时候，却发现公会势力里炸开了锅。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是之前宁鸩收的那个徒弟被杀了。本来他是不想管这个事的，可是想到之前那种应该归于‘被甩’的情节，心里一下就蹿了无名火。二话没说就换了场景砍人撒气去了。 而另一头的钱小小其实压根儿没想退游戏，只是暂时的回到了登录界面，合计着宁小渊应该看到她下了就走了，于是又壮了狗胆的上了游戏。上来一看，果然只剩自己了之后颠儿颠儿的去拿了矿锄挖矿挣钱去了。然而这个神奇的游戏，把她的第一个挖矿地点就随机给在了宁鸢势力开红的地方。 钱小小玩这个游戏以来，就没见到过眼前这样的景象，技能满天飞，尸体遍地是……特效一轰过来，她的笔记本根本就吃不消，于是光荣的卡屏了，等到恢复的时候，她的角色已经扑在了地上。 【附近】 我爱小钱钱：你们能不能别打无辜的人！ 钱小小郁闷的在屏幕上丢出这么一句话，看着近在咫尺的矿石资源捶胸顿足，那都是钱啊！都是钱啊！可是照这么打下去，她就算复活了再过来也是个死。虽然知道挖矿是没戏了，可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口舌之快她还是要逞的。只是她似乎又做错了—— 【附近】 宁小渊：谁杀的你 钱小小有点愣。其他正在打打杀杀的玩家看到这话也是愣。所有人都知道宁小渊这个人是最不爱和别人扯上关系的，可是现在听他的口气，大有要为这女号撑腰的意思，再一看这女号的名字，可不就是之前的绯闻女主角吗？眼前这样的场景让敌人都有些感慨，一个小翅膀的女号，为了心爱的大神，不惜牺牲性命来陪他打架，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 【附近】 宁小渊：谁杀的你 这句话再一次飘出来的时候，钱小小才回了神。她确实很吃惊，从认识跟前这个男号开始他就没正经跟她说话，突然这样，她觉得有些怪怪的。而此时的宁鸢却已经把耐心耗到了极限，他没有看到这个小女号过来，如果他看到了的话，一定不会让别人动她，因为从之前帮她杀人起，他就已经把她归属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可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杀了，就算只是游戏，他也不能忍。 我爱小钱钱：马桶里的娃娃鱼。 钱小小壮着胆子把仇人的名字打了出来，然后看到宁小渊转身就□□去了，只是走之前还不忘留了一句话给她——去城里安全区待着，完事了我告诉你。 哦……小女号躺在地上没动。其实钱小小心头明白她应该复活回城待着的，可是看着有个男人为了给自己出气冲到敌人堆里疯了一样的咬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走不动道了。 几分钟后，当宁鸢的身上刷过加血数值的时候，他怔了一下，在打架的时候给玩家加血是最拉仇恨的行为，也许这只是出于好心，可是往往会被误认为是和敌对一伙的。 宁鸢皱着眉转了一下视角，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号。 “哈哈，”看着对方，宁鸢一下就笑出了声，他记得她说过，她只是个生活玩家，这样摆明了参战的行为，不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其实她给他加的那点血根本就没多大用处，不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居然还不赖～宁鸢顿时就觉得小女号连带着她身后的蓝色小翅膀也小家子气得可爱。 第24章 是钱啊 2 【天下】 总有妹纸想日朕：灵素是我徒弟。 总有妹纸想日朕：谁再动他，我弄死谁。 一整晚的纷争，在宁鸩的几个喇叭之下得到了平息。事后，宁鸢邀请钱小小加入自家的公会势力，从宁鸢的角度来看，钱小小从今天起就算是捆在他腰上的小蚂蚱了，就算她不进势力，估计平时碰到好事儿的也要动手杀她，那还不如直接进了势力，至少有的胆小的看到她头顶的势力标志还会忌讳一下。原本以为她这样的生活玩家会排斥加入战争势力的，却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同意了。 宁鸢在那一刻觉得大概这妹子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然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呢。 然而宁鸢只猜中了一部分…… 宁小渊：以后有谁动你，打不过的就记住名字，回来我给你报仇。 我爱小钱钱：只能找你吗？ 宁小渊：？不找我你想找谁？ 我爱小钱钱：我进势力是以为可以和陛下说上话的…… 宁小渊：…… 我爱小钱钱：陛下刚才多帅啊！我都迷上她了！ 宁小渊：她是女的 我爱小钱钱：我知道啊，可这不妨碍她成为我的爱豆啊 宁小渊：爱豆？ 我爱小钱钱：idol，偶像的意思。大神你多大年纪啦，这个都不懂？ ……在公司就看文件，上游戏就爱杀人的男人不刷微博不爱q.q不懂这种汉字音译的英文真是对不起啊。宁鸢从来没在跟人打交道上感觉过这种艰辛。而且这种‘人生头一回想撩的妹子喜欢的是我妹妹’的感觉应该怎么办…… 此时的钱小小并不知道宁鸢的烦恼，只觉得自己跟他说话挺顺溜的，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丁点怕这个大神不好相处的话，现在这种害怕的感觉是一点也没有了。虽然如果真要动手起来她肯定打不过他，不过口头上的便宜她还是要占的。接下来就是怎么才能跟陛下搭上话呢～钱小小开始用心的考虑这个问题。她很喜欢总有妹纸想日朕这个女玩家，当然不是想要发展百合路线的那种喜欢，就是单纯的欣赏她的性格，敢做敢当，有担待，不做作，跟平常接触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可是如果突然去打招呼有点太突兀了吧，钱小小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毕竟已经进势力了，总有机会熟悉的，来日方长嘛～想到这里，钱小小看了一眼宁小渊，然后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爱小钱钱：谢谢你邀请我进势力哦。我先下线休息了，大神晚安。 宁鸢的目光看着屏幕上最后的四个字，觉得有点头疼。然而这晚过后，更头疼的事就来了，这姑娘就跟有健忘症一样，第二天立马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也不跟他说话也不跟他玩，每天还就那样挖矿石卖金币，骑着破坐骑到处溜达，就是无视他。对于这种情况，钱小小表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啊。’他邀请她进势力的事她不是已经表示过感谢了吗？那两个人就没交集了呀，没什么不对的吧。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总有妹纸想日朕把她的徒弟灵素也邀请进了势力之后才有所改变。 为了带徒弟下本捞装备，总有妹纸想日朕在势力里组队下副本的时候问了一句谁要来，钱小小第一时间表示了自己想一起去的愿望，而对方也爽快的答应了，然后进队，然后……她就看到了宁小渊。 总有妹纸想日朕：你来干嘛？ 宁小渊：我来扮演小钱钱。 哼——说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钱小小腹诽了一下，没有搭话，宁小渊也很安静，直到整个副本刷了出来分装备的时候，她家爱豆一个也没分给她，不过她觉得没关系，在整个刷本过程里她都在暗挫挫的观察爱豆和她家徒弟的互动，感觉好有爱，被治愈了呢～ 然而—— 【队伍】 宁小渊：你当我是死的？ 这句话之后，爱豆分了几个装备给钱小小，钱小小受宠若惊。看来爱豆是之前太关注徒弟以至把她给忘了呢，果然是专一的好师傅，经过别人的提醒之后又马上补偿了她，很有一种‘知错就改’的大气，倒是那个多嘴去提醒她的人……钱小小很不高兴的看了宁小渊一眼——事儿逼。 跟爱豆道了谢，钱小小直接退队了，宁鸢看到之后也退队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跟钱小小说一句话，对方就直接下线了。宁鸢直觉的感受得到对方是在避他，可是这是为什么，他却想不明白。倒是从此之后，钱小小就过上了走哪儿都带个小尾巴的日子。宁鸢不爱说话，从不跟钱小小游戏上的朋友吱一句，除了周末，白天他一般也是不在游戏的，可是认识钱小小之后，平时白天他也会上游戏，跟随好了小女号之后再去处理手上的工作，累了休息的时候看几眼游戏，扫一下聊天记录之类的。慢慢的大概其他人都以为他的号是钱小小双开的，于是一些怀疑她‘被包养’的说法钻了出来，不过这姑娘也是心大，从来不去理论。然而这一来二去的，宁鸢倒是知道了这姑娘的不少事情，在校大学生，勤工俭学之类的，倒是个认真努力的好孩子。 ‘叩叩，’宁严敲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宁鸢看着电脑屏幕嘴角带笑的表情。他有些吃惊，坦白说，他对宁鸢的忌惮比对宁纱还多，虽然宁家出来的人没几个好猜心思的，可是宁鸢的心思他是从小就见识了。记得那时候这孩子才刚读四年级，开学没到一个礼拜，亲爹就在学校周围买了一套房子，让他自己学着独立一个人住，那时候蓝沁各种不同意，然而扛不住宁纱的忽悠，加上宁鸢自己不表态，这事儿最终也就这么定了。还记得那天他送宁鸢的时候，看到后视镜里的那个孩子，他的心里多少还是心疼的，出于安慰说了几句话。 “小少爷，你别难过，周末你想回来了就给我说，我来接你。” “为什么要难过？”那一刻宁鸢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戏谑，“他早就想把我丢出来了，不就是担心我在家的话，我妈会分心照顾我？这难道不是家里人都早就知道的事？”说完，宁鸢收回目光，看了一下后视镜，“我说，与其说这些没意义的话给我听，不如你先甩掉后面的几辆车。从出门就开始跟着了。你爱畅想周末接送我回家我管不着，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等会儿就把我的尸体送回家的。” 那之后，宁严就再也不把宁鸢当做小孩子看了。 “怎么？”宁鸢看着杵在办公室门口发愣的宁严。 “哦……是这样的，之前宁纱吩咐过，让我多带着你出去……” “知道了，”宁鸢挥了挥手，“等他回来了你就说我忙得抽不出空，或者想别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你看着办吧。你去的那些地方我没兴趣。” 宁严有点郁闷，他去什么地方了？那都是正经地方好不好？只是刚好那个产业有点边缘化……“咳，那我先走了，孩子还在等我接他。” “你带着你儿子去那种地方？” “小少爷，我是去办正经事的。”宁严认真的开口，不过这正经事说出来的话宁鸢也不会信，所幸他也就不说了，“那酒吧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鸢没搭话。那里是什么样的跟他无关，他从不去这些地方，嫌吵。 宁严得不到回应，只能叹口气，“那……我先走了，去‘璀璨’的那条路平时就堵，我得提前接了儿子赶过去。” 宁严走了，宁鸢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脑屏幕。我爱小钱钱正撅着屁股在挖矿，叮当叮当的敲着矿石，7、8次之后就挖完了一个矿点。他不知道这事儿到底哪儿有那么大乐趣，不过有时看她和别人交易矿石的时候那个讨价还价的劲儿倒是很有意思。 【附近】 西部大开发：妹子，你身后那个大神……人是不在的吧？ 我爱小钱钱：不在不在，放心吧，我都把他拴好了，保证不咬人。 西部大开发：那就好，主要我以前就莫名其妙被他杀过…说正事儿，妹子，你的矿石便宜点呗 我爱小钱钱：已经很便宜了呀 西部大开发：再便宜点，我多收一点 我爱小钱钱：不行，不是我说啊，我一看你就觉得你是个运气特别好的人，买了我的矿石回去自己锻造装备，肯定出好货的 西部大开发：哎哟，我哪有那么好人品 我爱小钱钱：真的，大哥你信我，我说话特别准，我运气也特别好，你看我身后跟着的这个大神，要不是我身上欧气特别重，他能这么一直跟着我吗？ 西部大开发：那……合着他是想吸你的欧气啊？ 我爱小钱钱：嗯呐 西部大开发：我天，这人心也太险恶了 我爱小钱钱：就是啊，要不是我打不过他…… 西部大开发：这种心酸……我懂我都懂……好！妹子！你的矿石我全买了，以后还缺矿石的话，还找你，我们长期合作 我爱小钱钱：好嘞～哎呀，不是我说啊，大哥，我一看你就觉得特别投缘！你果然是好人！你一定会有福报的！ 西部大开发：托你吉言托你吉言，来，这是钱，多给你一些钱，算是辛苦费。谢谢了啊，妹子 我爱小钱钱：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钱小小把身上的矿石都卖掉了，看着背包里多出来的钱乐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而宁鸢也等到那个西部大开发传送走了之后才开了口。 宁小渊：拴好了？ 我爱小钱钱：……咦，怎么回事？我刚才都做了什么？怎么瞬间对之前发生的事一片空白！ 宁小渊：……还吹牛，‘一看就是运气特别好的人’，就那怂样？ 我爱小钱钱：随便说说而已，他不会当真的 宁小渊：那万一当真了，没锻出好货回头来找你吵架呢？ 我爱小钱钱：那直接杀了他就好了呀 宁小渊：哟，长本事了，知道杀人了 我爱小钱钱：我不知道呀，我又不杀人，杀了人的话我的商人评价就不好了，一传十十传百，以后谁还敢买我的矿石啊，我这可是长期的买卖 宁小渊：那你说什么杀不杀的 我爱小钱钱：对啊，我不杀人啊，可是这不还有你呢嘛 宁小渊：…… 第25章 是钱啊 3 宁鸩把林苏带回家鬼混的时候，宁鸢刚好从二楼房间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楼沙发上被自家妹子压着啃的少年。 “哎？你在家呀？”宁鸩对自家哥哥的称呼从来都比较随意，两个人之间本身也没什么交集，宁鸢是从小被送出去住，而她是从小强烈要求要住校以便于和李家的双胞胎厮混。 宁鸢的长相和自家妹妹的反差挺大的，如果说妹妹是综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并且性格阳光的话，他就是完全随了父亲的阴柔长相和冷漠性格。比如此刻宁鸩和他说话，他就不太想搭理。 “噫——哑巴～”宁鸩朝宁鸢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眼珠子一转，拉了拉林苏的袖子，指着宁鸢说，“小乖乖，这是我哥，来，叫他一声大舅子。” “大舅子。”林苏听话的开口。 宁鸢啧了一声，他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这前半辈子打交道最多的女人大概就是他妈了，他对母亲保留着应有的感激和尊重，对其他的女性他就不那么有耐心了，包括亲妹妹。至于他的后半辈子嘛……宁鸢想起了一个人，眼底有了一丝笑意。 “你傻了？”宁鸩看到亲哥的表情之后抖了抖。 “没你身边的那个傻。”看了一眼一直痴愣愣的盯着心上人的林苏。宁鸢的眼里有些嫌弃。在他看来，林苏除了长得好点，没哪里招人喜欢。 宁鸩不高兴了，一把拽过林苏的胳膊，“我们林苏很厉害的好不好！” 从少女口里蹦出的名字让宁鸢愣了一下，唔……他怎么把林苏给忘了？林家产业很大，父子两代都是商界精英，尤其林然，商业能力和他的父亲相比可谓是青出于蓝。然而作为宁家的接班人，宁鸢本身是尽量少和林然打交道的。因为两个人不属于同一种人，相互之间都觉得对方很棘手。宁鸢是属于锁定目标手起刀落的杀手，而林然是极有耐心笑里藏刀的猎手。两家人一贯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从宁鸩和林苏好上了之后，两家才有了合作，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多了，其中就有关于林家‘自闭弟弟’的传闻。如果这个林苏真的是所谓的电脑天才的话……宁鸢的心里蹿出了一个有些把自己都吓到的想法，可是同时又为这个主意兴奋不已。 “宁鸩，你这男朋友是不是很擅长电脑？” “……你要干嘛？” “让他帮我个忙，”宁鸢心里知道林苏是不会听自己的话的，所以很干脆的让宁鸩当传话筒。 “不要，”然而宁鸩却拒绝了，“我带他回来是啪啪啪的，又不是带回来给你打下手的。” “你想不想要嫂子了？” “………………卧槽！”之前还神情恹恹的少女一下来了精神，扭头捧着林苏的脸蛋就吧唧了一口，“宝贝儿，帮我个忙。” “好～(＞▽＜)” 林苏答应了之后，宁鸢就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游戏上那个女玩家的所有资料都告诉了宁鸩，由宁鸩转述给了林苏，然后少年白皙的手指在电脑上一顿敲，不到半个小时，一本从出生到学习、从开裆裤到小短裙的集图文与备注于一体的资料就被打印了出来。 “这妹子是势力里的那个吧？”宁鸩有些奇怪，她觉得亲哥不会是这种搞网恋的人啊。 “恩，”宁鸢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没太在意宁鸩的话，不过即使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他也能敏锐的揣摩到宁鸩的心理，“我现在不就是要把网恋搬到现实里来吗？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行了，资料我拿走了，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家里留给你和你男朋友，随意。” “好耶～”宁鸩欢送走了亲哥之后，转身继续扑小嫩肉去了。 而另一头坐在车里的宁鸢将资料丢在车位后座，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恩，是我，你现在还在‘璀璨’？很好，我马上过来。”挂掉电话之后将车子开动，从窗户灌进来的风把后座上的资料吹得一阵翻飞，其中一页隐约可以看到“钱小小，打工地点，璀璨酒吧。” 二十分钟后，宁严看着面前从进了包间之后就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宁鸢有些头疼。他不知道宁鸢怎么突然会跑来，而对方显然也没有要跟他说明的意思。 “爸爸——哎……宁鸢哥哥……”推开门的小男孩在看到宁鸢的时候神情有些胆怯。小声的称呼一声之后就蹿到了宁严的身边，“爸爸，钱姐姐还没来吗？” “恩，”宁严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等下就过来了，说是下午学校里有事，耽搁了。” “那我边做作业边等姐姐！”小男孩很开心也很自觉的拿出作业本开始做题，稚嫩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半小时之后，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一个穿得中规中矩和整个酒吧气氛完全不符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宁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哎，钱小姐你别这么说，是我这儿又要麻烦你了。小诚，”宁严伸手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顶，“作业做完了么？” “恩！钱姐姐——”小男孩儿从座位上滑下来直接扑到了女孩子的怀里仰头看着她。他很喜欢这个小姐姐，总是笑眯眯的，很温柔，而且懂得很多，给他讲题，耐心好得不得了，讲得也比课堂上老师讲的有趣多了。 女孩子伸手揉了揉小男孩儿的头，转眼就发现了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男人。男人长得很是好看，带着有些女性的漂亮，眼尾上挑，嘴角带笑。 “咳，这个，这是我家小少爷。”宁严发现了女孩子的打量之后及时开口。宁鸢是很讨厌别人盯着他脸瞧的。 “啊！宁少爷你好。”女孩子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声，从始至终脸上的微笑都没有消失，“我叫钱小小。” “恩。我叫宁鸢。” ……钱小小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愣住。好耳熟哎…… “怎么了？”宁鸢放下手里的酒杯，兴趣盎然的看着钱小小。 钱小小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这个答案让宁鸢有些不痛快了，不管是钱小小回答期间过长的考虑时间，还是最终给出的身份定位。 宁鸢没有再说话，重新端起酒杯摇晃，也不喝酒，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钱小小多少是知道宁家在道上的一些‘光辉事迹’的，她就一个小小的在校大学生，自然不会不怕死的挑话头去套近乎。另外一边的宁严揣摩不准宁鸢的心思，只能打个圆场让钱小小领着小孩儿检查作业去了。其实宁严有时候自己想想也觉得这景象挺奇葩，‘领着儿子来酒吧点个姑娘当家教’这种事估计说出去是没几个人信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璀璨酒吧’是宁家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开的，他也是一次受邀来了这里和对方碰头，就那回认识了钱小小。这个姑娘当时给他的感觉就很好，没有风月场所的打扮，总是笑脸迎人。后来闲聊的时候才知道，这女孩子是在校大学生，白天学校有课是不能耽搁的，就找了酒吧这么个夜生活的地方来打工。最初谈话的时候就说自个儿是陪聊不卖.身，一度惹得老板要轰她滚，最终却被这姑娘一顿溜须拍马松口答应了让她打工试试，结果这姑娘意外的受欢迎，男男女女的很多客人都喜欢跟她聊天，两个人就坐一起规规矩矩的也不干啥出格的事儿，久而久之居然还有专门来找她聊天儿的，老板就觉得这姑娘是个宝了，虽然工资没涨，不过其他待遇却是已经不错，偶尔碰到跟钱小小动手动脚的客人，老板也是宁可得罪客人也要护着小姑娘的人身安全。宁严起初也是听了这么说而对这姑娘感兴趣，借着跟酒吧老板的合作关系聊了一回，当时养子刚好也在，这小姑娘和小诚倒是投缘，而且还主动给他讲题，看着自家儿子那虚心的劲儿，宁严对钱小小的好感也增加不少，本来是想让这姑娘给小诚当专职家教，想想又有些挖墙脚的意味，不太妥当，于是干脆有空就带小子来酒吧找她辅导作业了。 另一边儿的钱小小对现在的日子也感到挺满意。面对小孩子比面对成年人轻松很多。她虽然是一个天生性格开朗的人，但是每天都有人找她谈心、排忧，她也是有些吃不消，虽说是安慰好了对方，但是往往那些不痛快也积累到她心里了。宁严这样带着小孩儿来只让她辅导作业，实在是再好不过，第一、不累，第二、小费多。简直就是打工的理想境界。 然而在她美滋滋的给小诚讲题的时候，包间门却被猛的踹开了。一个满身酒气的胖男人摇摇晃晃走了进来，一双小眼睛在屋里一转，就落到了钱小小的身上。 “钱小……小，嗝……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约了你多少次了？啊？找你是看得起你，你就愿意陪这些男人，不愿意陪老子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要在这里当着这几个男人上了你！”说着，胖男人就开始解起皮带。 宁严实在是心头冒火。他对钱小小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自然是看不得有人这样侮辱她的。然而宁鸢又在这里，没小少爷的授意，他还真没法直接动手。可是就在他朝宁鸢看过去的档口，宁鸢就已经起身提了桌上的红酒瓶走到了胖男人的跟前。 酒瓶在男人头顶炸开的时候，血和红酒一起从对方的头顶流了下来，男人因为酒精的作用而一时怔愣，几秒钟后头顶传来疼痛感的时候才捂着脑袋开始哇哇大哭，“你敢打老子！小兔崽子！老子要杀了你——啊——” 碎得只剩下半截的酒瓶抵在了男人的眼窝处，锋利的缺口刚好罩住了他的一边眼球，“继续说～”宁鸢好整以暇的看着男人，“怎么不说了？” 胖男人发颤的两条腿快要站不住，裤裆处也浸湿了一片，只能巍巍颤颤的开口，“对、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放过我……” 酒醒了大半的男人不断说着奉承的话，听的人却眉头越来越紧。都一样是拍马屁，这个肥猪怎么就让他觉得恶心，可他心里的那个小丫头怎么就能拍得那么让他痛快呢…… “啧，滚。”宁鸢放下手，看着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之后转头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钱小小，心底有些后悔有些心疼，“吓到了？” “啊……不……还好。”钱小小摇摇头，酒吧里偶尔也有斗殴事件的，只是这么干净利落的动手让人脑袋开花的，她还真没见过，而且这个情景让她有些恍惚，在游戏上，也有个男人每次在她被欺负的时候都会帮她出头……“谢谢你，宁少爷。” “……你几点下班？” “？……恩，九点。”钱小小不知道宁鸢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只是对方刚才帮了她，她也应该回复一句才对。 宁鸢抿着嘴没搭腔，扔了酒瓶拍拍手转身出了包间。宁严跟钱小小打了个招呼也跟了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只有宁严一个人了。 “宁少爷呢？”钱小小有些好奇。 “哦，小少爷先回去了。他本来也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的。” 钱小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给小诚辅导起了作业。等到所有学习上的问题都解答清楚之后，宁严带着养子道谢离开。 指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钱小小疲惫的从酒吧后门走了出来，今天在包间发生了那种事，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心里还是怕被对方寻仇的。后门出来是一条小巷子，平时的一些杂物都堆放在这里，已经夜深人静的时分，天上还一直飘着雨，只有一盏昏黄路灯忽明忽暗的亮着，整个巷子安静苍凉得有些瘆人。 钱小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巷子一头发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紧张的扭头看了过去，钱小小慢慢的退到墙边，手往一旁胡乱摸着，抓到了一根木棍攥到手中，“出来！” “你还知道害怕。”年轻男人的轻笑声传来，然后路灯下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钱小小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过这样的小雨已经让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想必等的时间也是不短了。 “宁少爷……” “恩。不是说九点下班？” “……我加班。” 宁鸢吁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从钱小小身边走过，“走吧，送你回家。”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钱小小因为工作的关系，陪客人说得太多了之后，这会儿并不怎么想说话，而宁鸢是因为看到女孩子那疲惫的神色之后选择了安静，于是两个人之间一路都是沉默。其实这样的气氛本身也是不错的，可是总是有不识相的人出来打扰。 “小兔崽子！”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胖男人duang的蹦到了宁鸢和钱小小的跟前，带着另外几个男人堵住了他们的路，“哼！老子今天一定要给你点厉害瞧瞧！” “哦。”宁鸢点点头，脱了外套拿给钱小小，“去一边待着。” 钱小小听话的接过了衣服，溜到了一边观战，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宁鸢不会输，而且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那种说话的语气和总是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都太熟悉。 等到宁鸢用手背蹭着嘴角站在钱小小跟前的时候，她都还没回神。 “怎么了？”宁鸢吐掉嘴里的一点血气。 “你受伤了。嘴角破了。” “还好。”看了一眼身后趴在地上哎哟哼唧的七八个男人，宁鸢揉了一下钱小小的头顶，“走吧，回去。” “恩……那个，对不起，今天说九点下班是骗你的，”钱小小趁着宁鸢转身的时候在他身后开口，她实在没什么勇气看他的脸，“因为当时觉得我们不熟……所以……还有之后的加班也是骗你的。” “……我知道，”宁鸢侧头看了那个头低得快埋在土里的小脑袋一眼，“你做得很对，女孩子应该多防范一些。” “你不怪我么？” “这有什么好怪的，嘶——”宁鸢觉得有些好笑，是他自己明知道对方在骗他，可还是自愿在那里傻等几个小时的，怪不得谁，可是这会儿一笑起来嘴角就拉扯得有些疼，让他有些忧心。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一张脸还有点撩妹儿的资本了，他还指望着用这张脸把跟前的这丫头叼回窝里好好暖着呢。 第26章 是钱啊 4 “恩……哈…宁纱，停下……”蓝沁推了一下正在自己身上亲吻的男人，其实两次生产过后，她对性.爱的需求已经减少了很多，可是宁纱对这种事的兴致却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听着耳边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蓝沁终于颤着手探过去把手机拿到了手里，“你先接电话……万一有什么急事……恩——？！”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蓝沁最后的一丝妥协也消耗殆尽。 “这个号码……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宁鸢的号码吧？儿子的号码在你手机上居然是陌生来电？！” 这一刻我不光想让他的号码变成陌生号码，还想让他变成陌生人呢。宁纱笑了一下，也没有解释什么，吻了一下蓝沁的额头，看到对方气鼓鼓的下床去了浴室之后才翻身下床，站到落地窗边摁下了接听键，“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听起来我似乎是打扰到你和妈妈亲热了。” “可你听上去并没有歉意。” “是的。毕竟我不想再增加任何一个烦人的弟弟或者妹妹。” “……”宁纱没有再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下浴室的方向，如果现在进去的话应该时机正好，他们好久都没有在浴室做了。这么想着，拇指就要往挂机键摁了过去。 然而宁鸢却在前一秒又开了口。“我想请您帮个忙。” 敬语？宁纱忍不住笑出了声，“女人？” “恩。” “真没用。” “是吗？都一样吧，如果我得不到她，也会和您用一样的方式去抢夺的。比如杀掉妨碍自己的某些人……之类的……” 嗤——宁纱对于自家儿子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这也是他不太喜欢宁鸢的一个原因——他们太像了。不过就事论事，单就他愿意找个女人安定下来这个决定，宁纱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这是蓝沁最关心的一件事。“说说看，要我帮你什么。” “在您度假回来之前，我会得到她的认可。然后需要您和她的父母见面，正式提出结婚的请求。”宁鸢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晰。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出生在黑道世家，却并没有成为一个浪荡子，对于在意的人和事，看重的程度偏执到了古板。他不是一个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可是为了钱小小，他站在她的立场想了很多。宁家的一举一动都是引人注目的，钱小小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如果他们在一起，也许会有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传出来，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所以在听到那些话之前，他需要由宁家主动出击，他甚至可以不惜捏造一些‘宁家小少爷死皮赖脸纠缠女大学生’之类的虚假新闻来高调的承认钱小小的重要性。这些细碎的小事他可以自己操办，可是婚姻上的事，由宁纱直接出面的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他相信，宁纱会答应的。 “好。” 宁纱的这一句承诺，是宁鸢长这么大以来觉得这个作为自己父亲的男人所说过的话里最让他感到愉悦的一句。 心情很好的挂断电话之后，宁鸢躺在床上开始筹划和钱小小的未来。然而第二天迎接他的却是警局的人。警员将他带到局子里后，出现在他跟前的是前一晚被自己揍得满地爬的几个男人。宁鸢什么也没说，倒是局子里的领导把他请到了一边，表示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对方已经闹到这里来了，他们也很是为难，所以这个‘保释’的形式，明着里还是得走一圈的。宁鸢也没计较，了然的给宁严去了一个电话，计算了一下要耽搁的时间之后又给林然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头晚把人给揍了去不了公益画展了。而后的时间里，就趴在警局办公室的桌子上继续头一晚的畅想。 宁严是个办事很有效率的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人捞了出来，然而最终却被赶得步行回家，因为车子被突发奇想的小少爷开走去泡妞了。 宁鸢在大学门口停好车之后又在后视镜里整理了一下仪容。长身玉立、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更何况这男人还有一副不俗的长相。于是从他下车开始，就受到了学生们的瞩目。 在这一刻，宁鸢对林苏的好感是呈上升趋势的，因为林苏给他的调查资料实在很有用，连学校教学楼宿舍区的分布图都分外的详细，免去了他去找人问路的麻烦。 很快就找到了大四经济学女生宿舍楼下，宁鸢正在考虑该怎么把钱小小给叫出来，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埋着头跑出来的情景。上前几步拦住了女孩子，宁鸢的眉头皱得有点紧。而对方抬起头看过来的一瞬间，宁鸢心头的不痛快就瞬间变成了怒火。 “谁惹你了。” 钱小小有点懵，她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宁鸢，感觉好像总是在她很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当然，那也是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眼睛上顶着两颗哭肿的大桃子，钱小小瘪着嘴特别委屈的喊了一声，“宁少爷……” “谁惹你了。”宁鸢伸手把她脸上的眼泪刮掉，再次开口。 “…………宁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干嘛每次都是要给她撑腰的模样，还找到宿舍楼下来了，虽然想想也有可能并不是来找她的，可是她反正也是不怕丢脸的人，刚才被别人说了很难听的话，她也不介意再加上个‘自作多情’了。 “恩。”宁鸢爽快的认了，接着又是那句，“问你呢，谁惹你了。” “那、那就好……”钱小小嗓子眼一抽，哇的一声就扑上去哭了，反正跟前这人喜欢她，把他西装当抹布用一下应该也没所谓吧。 宁鸢有点无奈，他从来就没有把一句话重复来重复去的习惯，可是认识钱小小之后，他似乎老在干这种事……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看着眼前的一幕，整洁干净的男人云淡风轻的让着怀里的女孩子把西装袖子抓过去擤鼻涕。七八分钟之后大约是女孩子哭得也没力气了，西装也被糊得没处再下手了，钱小小抽着嗝把宁鸢嫌弃的推开了一点。宁鸢也不生气，外套一脱，团巴团巴扔了，然后拉着钱小小出了学校，开车载着她一路去了别的地方。 两个人躺在河堤边的草坪上之后，钱小小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宁鸢，“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惹你了。” “……徐思月……”接触到宁鸢询问的视线，钱小小整理了一下思维，“班上的同学。我从进校以来每年都是奖学金获得者，今年最后一年本来也该有的，被她说我在酒吧打工，败坏校风，取消了。” 宁鸢恩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很明显的事，这个徐思月有后台，不然的话，凭她一人的说法，学校大可以去调查一下钱小小究竟是什么打工性质就好，没有调查就直接取消了奖学金资格，实在是太过武断。然而比起这件事，其实宁鸢更想知道的是别的，侧过身，单手撑着脑袋，宁鸢看向钱小小开了口，“很喜欢钱吗？” “恩！”钱小小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钱对我来说，挺重要的。”从小就喜欢钱，把钱看得很重，但是这不说明她会用不入流的方法去获取金钱。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个世界公平和不公平的事都很多，有人得天独厚的出生在一个好家庭，有人却从出生开始就受尽磨难，面对这些，她没有多么高的思想觉悟，可是她认为大部分的富有是建立在付出之上的，在自己享乐的时候别人却在拼搏，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仇富，同样，她想挣钱，就要付出相应的努力，而获取报酬的前提是在道德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喜欢钱，有错吗？” “没有。”宁鸢笑，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过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他不会觉得钱小小的追求有什么问题，反而因为她这样坦率的承认而很开心，毕竟他知道她是个有些小拜金却依然坚守底线的女孩子，“商量个事儿行么？” “什么？” “你看。你喜欢钱，而我刚好很有钱。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很多额外附加的优点，长得好，还有权。你做我女朋友，我帮你拿回奖学金，怎么样？”宁鸢翻身就撑在钱小小的上方，上挑的眼角带着狐狸的狡黠，低着头的姿态让钱小小能更清楚的看清他的相貌。‘威逼利诱’是他一贯在商场上喜欢使用的手段，面对钱小小的时候，‘威逼’自然是拿不出手的，‘利诱’倒不是不可行。 其实如果细想，宁鸢的话挺站不住脚的。如果钱小小和他在一起了，奖学金那么点钱算个p，而且凭着这层关系，别说宁鸢去给她讨奖学金了，就是那个徐思月，估计也得自己找上门儿来赔礼道歉。可是宁鸢就是看准了跟前这姑娘刚哭得稀里哗啦这会儿脑子缺氧的机会，精准的钻了这个空档。 钱小小懵懵的看了宁鸢一阵儿，然后才开始慢慢消化他的话。没错，她喜欢钱，可是在她委屈的时候，钱不会站出来保护她，反而是跟前的这个男人，每次都主动将她护在身后。面对这样的人，说不动心是假的，所以对于他刚才的提议——听起来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徐思月的新男朋友是校长的儿子。”没头没脑的蹦出这句话的时候，钱小小一双眼睛盯着宁鸢眨也不眨。 “所以呢？”宁鸢挑了一缕她的头发在指尖绕。 “所以虽然她整我，可是我还挺羡慕她的，可以仗势欺人。” “恩。”宁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当你女朋友，你会带我去耀武扬威的欺负回来么？” “如你所愿。” 第27章 是钱啊 完结 事实证明，宁家的势力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只不过隔了一晚，第二天宁鸢就给了钱小小厚厚的一沓资料，然后一路跟在钱小小的后面，看着她豪迈的踹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把‘招妓、受贿、挪用公款’的相关资料都扔在了学校领导的跟前，然后，钱小小的奖学金回来了，校长被撤职了，跟着这两件事一起收获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八卦。 钱小小是个心大的妹子，只要不牵扯到金钱，这孩子可谓是金刚不坏之身，可宁鸢不这么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就是该拿来心疼的，她坚不坚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哪怕她真的是无坚不摧，他也不介意把自己变成护在她外围的一层壁垒。 宁鸢一贯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人，于是‘宁家小少爷不争气、纠缠大学女生耍流氓、强取豪夺逼婚配’之类的段子在各大新闻媒体盘踞了长达半个月的头条。宁家的股票一跌再跌，快要跌到裤衩都没了的时候，钱小小坐不住了。 “我说，这么下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宁鸢不在意，宁纱都没操心呢。 “可那都是钱啊……是钱啊……”钱小小苦着脸，“现在不珍惜钱，总有一天会为钱而哭的！” “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钱小小瞪着宁鸢，心思一转自己也笑了，“你要不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见我家大人的事儿就别想了。” ……宁鸢踩下刹车，然后回头看了看后座上堆满了的‘见面礼’，“这都在去的路上了，再这么说不太合适吧？” “那我不管。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不要成为众矢之的，我挺感激你的，可是你也不能让这情形就这么放任自流下去吧，万一哪一天咱们分手了，那我欠你的不就太多……唔！” 钱小小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其实那次在河堤边，宁鸢就吻了她一下，不过那一下挺规矩的，蜻蜓点水，碰了一下就离开了，那是钱小小头一回春心萌动，也是头一回发觉了，原来这世界上除了票子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能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这轻轻啄过来的一口，比那种纠缠热吻还让她羞怯。可钱小小不知道的是，宁鸢当时是估计着她舍不得给他那张漂亮脸蛋吃耳巴子，所以才壮着胆子啵儿了那么一下。 可现在的宁鸢明显是有点来气了。探过来的身子把钱小小挤在车门上，舌头强硬的钻到她的口中乱搅一阵，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用力吸了一下她的舌根。 “里干嘛啦(*≧m≦*)”钱小小捂着嘴巴舌头酸麻得不行，说发都不腻索了。 宁鸢眯着眼凑过去，舌尖把钱小小嘴边的唾液一点点舔掉，“以后不要再说分手之类的话……” “偏要说！” 有志气！宁鸢笑得很开心，和钱小小退开了一点距离之后，就伸手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又开始解西装扣子。 “你……你干嘛？” “不干嘛啊～就是突然又给媒体想到个好题材，‘宁家小少爷伤风败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玩车震’之类的～” “我我我我错了！”双腿一缩，钱小小就团成了一堆窝在副驾座位上。 “以后还说不说分手了？” “不说了不说了……”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宁少爷长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淡定优雅俊美无双，气质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家世腰缠万贯挥金如土财大气粗富甲一方，本事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学富五车博闻强记！如此多才多艺天人之姿的你，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跟你分手t_t” “原来我在小小心里这么好呀～”宁鸢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在她的下巴上就轻轻的挠了几下，“乖～现在我们可以去见你家大人了不？” “嗯嗯嗯！” 钱小小小鸡啄米的点头之后，宁鸢发动车子继续前行，然而这路越开越出离钱小小的念想，她和家里大人没有住在一起，之前宁鸢在酒吧帮了她那次之后，送她回去的地方也是她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而已，今天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问过她路，可是走的方向却是对的。 “你……知道我家大人住哪儿？” “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说过。” “大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宁鸢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钱小小的头顶。果然—— “大神？”钱小小懵了一下，然后嚯的起身，“宁小渊——！” 嘶——宁鸢疼得倒吸一口气，就料到这孩子得蹦起来，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的把自己的手垫在她头顶了，不然换她撞这车顶一下得多疼。 “啊～你在游戏上的时候就喜欢我了～”钱小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拉过宁鸢的手给他揉着手背，一惊一乍之后又有些得意，“你暗恋我～调查我了吧～”心大的姑娘就有这个好处，在有的人看来的隐.私被触犯的愤怒在她这里完全不是事儿，当然，这心理也确实跟她喜欢宁鸢分不开关系。 宁鸢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认了，这事儿怎么说呢，他其实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个这样的女孩子，他的性格从小就乖张，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长大了凭着一张脸夺得好感无数，然而每个怀揣心思接近他的人都被他整得很惨，虽然他和钱小小的初识是因为一个误会，可是不可否认，那之后都是他在主动亲近她，因为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前所未有的舒服、放松，还有惬意。 “你找谁调查的我？花了多少钱？贵吗？”钱小小眼睛bulingbuling的看着宁鸢，此刻她的心情其实就比较复杂了，如果宁鸢说不贵嘛，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值钱，如果宁鸢说贵嘛，她又得心疼钱了。 宁鸢倒是摸清楚了钱小小的性子，把话说的很漂亮，“找外人调查嘛，我信不过，再说哪儿能把你的事让别人随意打探呢，所以就找的我妹夫，靠得住不说，还没给钱。” “干得漂亮——”钱小小抓起宁鸢的手就啵儿了一下，心想这么会过日子的男人可真不多了啊～瞬间完全忘了那个在游戏上砸金无数闪瞎狗眼的大神形象，“那……我家大人的事，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吧？” “恩？差不多吧。” “那就好。”钱小小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心里唯一的隐患也没了。 宁鸢看着身边小姑娘的表现，有点费解，然后很快就明白为什么钱小小会专门问他这个问题了。 在楼下和宁纱夫妻碰头之后，钱小小领着一行人上楼，钱家大人打开门的那一刻，钱小小是这么给众人介绍的，“这个是我的妈妈，这个是我的爸爸。” 宁鸢，“……” 宁纱，“……” 蓝沁，“(o◇o)” 只见眼前的两位女性，一位穿着得体，笑意柔和，一位不修边幅，嘴角叼烟。 “你们好，我叫吴悠。” “呃……我叫钱军。” 恩，和资料是一样的，母亲——吴悠，父亲——钱军。想必任何人在填写自己父母的时候也不会备注父母的性别吧，所以林苏的资料也没做错的，恩，没错……可是谁特么能想到父亲是个女的啊啊啊啊！宁鸢吁了一口气，到底在商场混了那么久，也是沉得住气的，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两位好，我是小小的男朋友，我叫宁鸢。这两位是我的父母。这是我母亲蓝沁，这是父亲宁纱。” “啊……知道，报纸上每天都能看到，”钱军把烟拿开，点点头，朝屋里指了指，“进来坐。” “打扰了。”宁鸢客气的开口，几人跟着进了屋。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钱小小去厨房给三人倒茶水了，客厅里只剩下了其他五人，吴悠笑着坐在钱军的身边。 “你们真的是夫妻吗？”宁家两个男人还没开口，蓝沁倒是先说话了。 “宁太太会看不起我们吗？”吴悠脸上笑意不减。 蓝沁摇摇头，“不会。我刚才那么问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啊，如果冒犯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一直沉默的钱军开了口，“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们也不介意实话实说。我跟吴悠只是住在一起，吴悠有些心理疾病，不适合婚姻生活，而我没有生育，小小是我领养的。当时在福利院我们俩碰到的，都想领养小小，一合计，干脆就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养孩子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亲人，不是情人。因为吴悠的性格温和一些，我比较沉闷，小小自然就把吴悠当做母亲，把我当做父亲了。” “原来是这样。”蓝沁有些感慨，养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心抚养不是自己的小孩其实需要付出的比旁人想象的还要多，而且她们承受了那么多风言风语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生活，有些让人佩服。蓝沁拉了拉宁纱的袖子，有些期待的看了过去。 宁纱了然的朝蓝沁笑了笑，“今天我们来是为了令爱和宁鸢的婚事的。他们两情相悦，作为父母的我们自然也希望他们能尽早步入婚姻殿堂。” “呼——”钱军吐了一口烟雾，摁灭了香烟之后开口，“坦白讲，我不太同意小小和宁家小少爷在一起。小小因为我和吴悠的关系，从小没少受欺负，小孩儿欺负她就算了，有的大人也会看不起她。我们家家庭条件不算很好，小时候给她开了一个小的生日派对也没有小朋友愿意来给她过生日，后来她就拿了零花钱给那些小朋友买吃的买玩的，就这么样才有了几个小伙伴，从那会儿开始她就变得挺爱财了，”钱军说到这里无奈的笑了一下，“小小虽然这会儿长大了，心头不再像小孩儿时那样幼稚了，不过喜欢钱的这个爱好倒是改不掉了。我倒不担心小小是因为钱和你在一起的，毕竟这孩子做事有分寸，我担心的是宁小少爷你对我家小小是不是真心。” 钱军说完就一直看着眼前的宁鸢。宁鸢的表情有些难过。钱小小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不是林苏调查得出来的，他平时看到她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倒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过往。他很内疚。“我对小小以前的那些事确实一无所知。不过就像我喜欢她跟她的那些过往无关一样，那些不开心的事同样也不会妨碍到我对她的喜爱。我想娶她，是想两个人很安定很平静的生活下去的那种愿望。” “唉……”钱军听了宁鸢的话之后，叹了一口气，后仰躺在了沙发上，其实她在看到宁鸢领着父母来见面的时候，就多少感受到了这个宁家小少爷的认真，他并不是报纸上写的那种纨绔子弟。只是想要听到他当面的保证，是她和吴悠的心结，所以才在之前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乖女儿，你哭啥嘞？” 钱军的话让宁鸢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到端着茶具的钱小小站在厨房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 “怎么了？谁惹你了？”宁鸢腾的站起来几步走了过去，眉头皱得死紧。 钱小小摇摇头，“只是突然听到你这么正经的说话，有些感动……” 这个感动的理由本身就很不正经啊……宁鸢揉了揉小小的脑袋，单手接过她手里的茶具，拉着她回到了座位。 宁纱意味深长的扫过来了一眼，他一直觉得这世道很难有人制得住宁鸢的，可是似乎他想错了。‘谁惹你了’这句话大概在钱小小听来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他知道，宁鸢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太过紧张钱小小，绝不会撂出这句话的。 这之后的交谈进行得很顺利，钱小小披上婚纱的那天，钱军在最后一刻才赶到了婚礼现场。 “好慢——爸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钱小小抱住钱军不停的蹭啊蹭，蹭得对方都快站不稳。 “哎哟，好了好了，刚有工作啊，这不紧赶慢赶的来了，”戳了戳钱小小的额头，“进行到哪儿了？” “等下开门，我挽着你的胳膊进去，把我交给宁鸢手上就好。” “恩。好。”钱军点点头，开始调整自己因为奔跑而有些不稳的呼吸，可是越想平静，就越难平静，朝一旁的女孩子看了过去，忍不住就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搞得我还紧张得不行了。” “我也紧张，”钱小小舒了一口气，“他们之前让我穿高跟鞋，我没穿过呀，怕走路摔了，还是宁鸢好，都不强求我，你看，他刚跑出去给我买的。”说着，钱小小提起婚纱，露出了脚上的鞋子。 钱军看着她的那双帆布鞋有点无语。不过也是欣慰，宁鸢真的挺迁就他家宝贝女儿。 “唉……好后悔没结过婚啊，都没有经验。” “瞎说些什么，”钱军被小小的话整得哭笑不得，心里也有些感慨，总觉得好像昨天才把她从福利院带回家一样，转眼就要嫁人了呢……“小时候委屈你了啊，小小。” “不会啊，养我的人和在这一刻陪着我的人是你和妈妈，我觉得很幸福。……哎，说点别的什么，轻松一点嘛～恩，就说说刚才采访到的新闻好了～”钱小小笑眯眯的看着钱军。 钱军是记者，不过不是普通的那种，她总是采访一些光怪陆离的事迹，对于这种事很多人都是不会当真的，可是钱军却对此很执着，哪里有这类的新闻，总是第一时间赶过去。面对被其他人当做的笑谈，钱小小却从来都听得很认真，简直是钱军的忠实听众。 “刚才去了显华寺。之前不是说镇寺之宝舍利子被归还回去了吗？我就去了一趟，结果碰到个以前带过的晚辈，后来做战地记者了，这次说是回来修养，也去跑了这个舍利子的新闻。”钱军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起来，“小小，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那女孩子碰了一下那个舍利子，就消失了，真的，就在我跟前消失了！那个舍利子也不在了！可惜我来不及拍下当时的情况，不然……” 钱军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的大门就被推开，满堂的客人和站在红毯那一端的男人都朝这边投来了目光。钱小小赶紧拉住了钱军的胳膊，而钱军也适时的止住了话题，正了神色，带着身边的女孩子一步步走向对面的优秀青年。 当女孩子的手放在青年的掌心，隔着手套的薄纱也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细汗，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在紧张啊——掩在面纱下的容颜漾起笑意，在神父还没开口之前就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么紧张啊？原来大神是个胆小鬼。” “恩，”交握的手紧了紧，青年无视神父黑着的脸色，依旧秉持着‘回应爱人才是最重要’的原则轻声开口，“谢谢你嫁给胆小鬼，我亲爱的妻子。” 第28章 大师姐 1 南凭羽泡着温泉，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闭目小憩，圆润的肩头上积着一颗颗水珠，偶尔一两颗承不起重量时便顺势滑落，溜过锁骨，划出饱满的曲线，没入水中若隐若现的被两处白嫩翘挺挤压出的沟壑中，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被随意的挽起，用简单的木钗固于头顶一侧，一两束零星的发丝贴合在精致的脸颊，看起来单纯又灵气。大约因为自己此刻的样子没有了平时的冷漠感，轻缓的呼吸也像极了熟睡，耳边渐渐的就有了一帮师妹们刻意压低了的议论声。 “师姐真的好美，无怪乎师兄师弟们都喜欢她。师傅对师姐也是顶好的。” “那不是正常的么？师姐长得好看，天赋又好。好些师兄弟都说师傅在考虑让师姐选人双修了。我们本来就比不上师姐，再一双修……功力恐怕是我们有生之年都及不上的了…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也不能这么说，师姐厉害了也是好事，咱们清辉派好歹是当今三大门派之一，又是名门正派，你看那绯城城主司慎，武艺高强却是个邪魔歪道，好多门派都拿他没办法，所以咱们门派也总要有个厉害人物才好的。” “大师兄也很厉害啊……” 南凭羽不知哪位师妹提到了大师兄，但是显然这个话题在这里就急转直下一日千里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开始变得不那么好了—— “你说……师姐会不会选大师兄双修？” “你刚才还说师姐变厉害了是好事，怎么，一说到大师兄就舍不得了？” “谁舍不得了！可是有那么多师兄师弟，为什么就非要选大师兄！再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选谁？”冷冰冰的嗓音让整个温泉似乎都凉了下来，南凭羽睁开眼睛看向语气激动的师妹，她不喜欢别人把臆想中的事说得那么肯定。双修的事师傅确实跟她也提过，但是她对此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搁置了。 看着眼前垂着头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南凭羽没有再出声。她在清辉派十几年了，师傅教的东西她学得极快，这两三年已经有与师傅几十年修为并驾齐驱之势，加上自己天生一张又媚又冷的容貌，所以整个清辉派的人对她都是又敬又怕。但不论别人如何看她，她自己心里自有一把衡量人心的秤杆子，此刻也心知眼前的师妹说出刚才那番话是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是紧张放在心里的男人罢了。想来这帮师妹也是眼光不差，清辉派的大师兄南清确实是人中龙凤，武艺有成，彬彬有礼，都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南清却凭着一身容姿除了让师妹们神魂颠倒之外，把一众师弟也收服得妥妥帖帖，如此年少俊逸之人，看过一眼想再忘掉就难了。而她自己因为和南清年纪相仿，身份又不分伯仲，帮着料理门派事务的时候就是师傅的左右手，于是自然而然两人接触得多些，同其他师弟师妹的关系一比，看起来似乎也确实较为亲近。然而，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看着眼前一溜窘迫的师妹，南凭羽并没有打算为难她们，自顾自的起身出了温泉，慢悠悠的穿好了衣裳之后举步离开，将一众师妹艳羡的目光撇在了身后。她并不那么在意他人的注视，只因她本就有傲人的本钱，引人注目无可厚非。 慢慢走在林中，脚下踩着枯树叶，寂静的树林里只剩下咯吱咯吱的声音，稀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零碎的落在南凭羽的脸庞，温暖的光线却并没有柔和女子的冷漠气质。 “凭羽。我等你好久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面容温柔，一身光华。 南凭羽没有停步，路过男人的时候目不斜视，吐出的话也一贯的言简意赅，“说”。 南清叹了口气，任凭他在旁人心中如何天人之姿，在眼前女子这里也算不得什么。抬步跟在女子身后，一路行至山巅，等到凭羽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之后，南清才走到了她的旁边停下。 女子拢了拢衣裳，取下木钗，将头发尽数拨到了一侧，用手指慢慢梳理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插.入发丝，黑白分明，指腹虽然因为长年习武而有着薄茧，却非但没有破坏这一双手的美好，反而更让人想怜惜的捧在手里疼爱……山巅之上微风徐徐，带着发丝和衣摆都飘荡起来，加上女子一副绝世容颜，当真犹如天女一般勾人心魄，此情此景饶是再心如止水的男人看了，只怕也忍不住会生出旖旎心思。 南清闭目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心中的悸动压下，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接触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眼前的女子是毒，不能碰。 “凭羽，实不相瞒，今日是有事相求。” 南清的话让凭羽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少有的转回目光审视来人。她不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却并不代表她不会。虽然在门派中两人资历相当，但南清在年纪上还是长她一些，此时用了一个‘求’字，估计是这个忙非她不可了。收回目光，南凭羽依旧一个字应对，“说。” “……听说师傅准备让你选人双修，南清斗胆问一句，选我可好？” “有什么好处？” “好处么……碍于我的面子，想必你身边可以少了很多师弟们带来的纷扰。” “坏处呢？” “就是恐怕你的功力并不会突飞猛进了。” “……”凭羽垂下眼睛，南清说的，都是她想听的。虽然她天份极好，但是她并不专注于武学，双修之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南清也是看出这点，所以才找上她，而且言外之意并不会真的同她双修，顶多人前做做样子，这点很合她的心意，她一贯独来独往，最是讨厌麻烦，大部分师弟对她抱着的一些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所以三天两头的小纠缠也是让她烦不胜烦，此刻南清说的一席话合情合理，可是一个人的心思能被猜到的那部分往往是最浅显的，真正藏在其中的，才是最真实的，所以，“既然没有十足的诚意，就不要找我商量。” 南清看着眼前的女子沉默。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南凭羽答应这件事，毕竟这女子的心性比常人多了不止九转十八弯，然而终究是一起长大，有的话他也不想说得太直白。话又说回来，他心里也是不信南凭羽真的猜不到他的目的，现在这么来一句，不过是要他自己开口来印证她的猜测罢了。 “实不相瞒，南清想要的，是清辉派掌门的位置。凭羽你天资聪颖，却无心于清辉派，然而往后师傅定然会在你我之间选出一人继承衣钵，若是师傅选我，自然顺了我的心意，若是选了你…凭着你我的‘双修’身份，进而掌管门派也并不过分。当然，婚后若是你愿意委身于我，我定不负厚爱，若是你不愿，亦可安享自己的清净日子。” “何必这么麻烦。你想要掌门之位，杀了师傅便是。” 南清默。旁人若是听到这话，估计得当真了，而他若不是自信这些年对南凭羽的观察并不是白费，他也真的会受不了这个小姑凉顶着一张冷脸万年难得一遇的蹦出的玩笑话…… “哈哈。”毕竟有求于人，南清配合的笑了两声。 “真丑。”南凭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而后继续无视他额头的黑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成交。” 那天之后，整个清辉派的弟子都知道，大师兄和大师姐好上了。 师弟师妹们经常能看到大师兄和师姐一同用餐温馨耳语，大师兄和师姐一同看书窃窃私语，大师兄和师姐站在后山山巅温存软语…… 看起来是那么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真的只是‘看起来’而已—— “明日我想吃鱼。” “这件事，凭羽你需得告诉厨娘才是。” “你去说。” “为何？” “厨娘喜欢你。” “……” “明日我要吃鸡。” “……” “你去说。” “……” “厨娘喜欢你。” “……” “凭羽很是喜欢这后山山巅啊……” “是的。” “确实景致不错，对面的山峦看着很是雄伟壮阔，看久了，竟觉得自己的心胸也开阔了起来……” “有吗？” “不是么？那为何你总是沐浴后喜欢来这里？” “哦……风大，头发干得快些。” “……” 两人这样表面上的你侬我侬，很快就引起了掌门的注意。 “凭羽啊……你来清辉派算算也十八年了，”老者身高只到南凭羽的肩膀，正捻着一撮白胡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站在她的跟前，“听闻你最近同南清走得很是亲近，是不是打算接受为师之前说过的寻人双修一事了？” “是的。” “那你心中的人选，可是南清？” 南凭羽默了一下。不置可否。老者见状咧嘴一笑，“其实是不是都不重要，都是要比试的，我清辉派百年来的规矩可不能坏。不如就定在下月十五，师兄弟们一起比划比划，也让为师看看你武功是否有所长进。” “……好麻烦。” “双修是大事，不可儿戏。”老者听到南凭羽的抱怨之后瞪圆了眼睛。当初南凭羽是被遗弃在清辉派山下的，想到自己一生无儿无女，心下一软便将她抱养了回去。一介武夫的他也不懂怎么养女孩儿，什么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只想着将自己最好的教给她便是对的，于是就打定主意教她习武，这一教才发现，真是捡到个宝，小女娃骨骼优异天资过人，随着年岁的增加，淡然处事的性子也愈加明显，他越看越欢喜，于是一直当作亲孙女儿一样疼着。虽说对大弟子南清也不差，但到底南清要皮实一些，从小到大操心都少，养得精贵的还是南凭羽。三岁看到老，他早就看出南清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有野心并不代表心眼儿坏，至少他能肯定南清断不会做对清辉派不利的事，算得上年轻有为，只是要自己把南凭羽这颗养了十八年的大白菜就这么白白给南清拱了，他这个掌门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南凭羽垂眸看了掌门一阵，见老者虽不说话了，却还在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用剑柄敲了敲对方那亮堂堂的秃头，然后在掌门看过来的时候开口，“那就下月十五比试好了。” 当天，大师姐选人双修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清辉派，师弟们即便知道自己抵不过大师兄的百分之一，可一想到师姐的俏模样，便都瞬间变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然后在一个月之后的十五日，南凭羽的双修比试正式开始。 按照清辉派的规定，能打败南凭羽的人，就能成为双修对象，这件事根本不用和南清沟通，只要南凭羽打败其他人，再假装输给南清就行了。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很顺利，师弟们的武器一个个被挑落，最后南清站在台上的时候，南凭羽直接手一摊，认了输。掌门大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抖着声音宣布南凭羽的双修对象时，谁都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站在师兄弟们最外面一圈的某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凭羽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人举起的一只手，像是小学生在课堂上想要得到老师的注意而争取回答问题时的情景—— “弟子、弟子还没有同师姐比试……” “嗤——开什么玩笑——” “你不会认真的吧？别丢人现眼了……” 待师兄弟们都看清了说话的那人之后，一片戏谑的笑声蔓延开来。只见那被取笑的少年垂着头，耳根已经红了一片，原本举着的手也垂了下来，可大概是感觉到了南凭羽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剑，依旧不依不饶，“弟子……还没有同师姐比试……” “小师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丢人现眼也别耽搁师姐的时间了，”一位师弟语气不善的瞄了少年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南凭羽的时候面带谄媚，“师姐，小师弟说话不知轻重，师姐莫要见怪。” “……小师弟叫什么名字？”南凭羽突然就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目光掠过众人，一片寂静之中，心里已经有底。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想来若不是平日常被人调侃，恐怕旁人连他小师弟的身份也早就忘了。 “原翼，我，我叫原翼。” “恩，上来吧。” 第29章 大师姐 2 南凭羽站在台上，扫了原翼一眼，并没有用心把对方的名字记下，只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罢了，毕竟有的事，她经历过，便知道身在其中的难过。 然而原翼的表现让淡定如南凭羽也大跌眼镜。 到底是如何的修为，能让她一招不到就打败了他啊…… 剑锋上的寒芒指在原翼喉头的时候，南凭羽沉默了一下，拿不准的开口，“你是……还没有准备好么？” “……请、请师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 南凭羽第五次用脚尖挑起地上的剑踢回原翼手上的时候，台下已经唏嘘一片。 她已经给了原翼五次机会。每一次原翼都快速的败在她的手下，听着耳边师兄们的贬低，原翼却一次次请求南凭羽给予机会，然后一次次认真挑战。 南凭羽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面对原翼的时候，似乎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耐心，只因为她发现了原翼的有趣之处。 南凭羽从来都认为，这个世界上，再普通的人都会有自己所擅长的优势，这个优势可以让自己轻易的做到别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是不是将这优势用到了对的地方。 比如南清，南清武学天赋极好，不用刻意再付出什么就已经有所成就，师弟师妹们对他充满崇拜和憧憬，但是南凭羽却并不以为然，南清的聪慧是上天的恩赐，他理所应当物尽其用，就南清现在的武学造诣来说，她觉得属于正常，以他的天赋如果到不了现在的程度，只能说明此人是个废物，可如果他在天赋之上更加努力，也绝不仅仅止于现在的程度，然而他没有，他花了一部分心思在别处。 再看眼前败给她五次的少年，不愚笨却也不聪明，可以说武学天赋基本没有，但每一次交手，他都很认真的记下自己对手的套路，然后活学活用，第一次交手里她使用的招数，变成了第二次交手里他抵御攻击的方法，以此类推，虽然每一次交手时间都很短，可是在旁人眼中的无趣比试，却让凭羽感觉甚是有趣，只因为他执着的努力。 南凭羽从来都不会看不起天资不好的人，也从来不嘲笑为了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努力的人，相反，她觉得这种人比拥有天赋的人更值得尊重。比如眼前的小师弟。 目光扫了一眼场边的南清，凭羽心里有了新的计较，而南清在看到那目光的时候，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还来不及开口，原翼就已经朝着南凭羽一剑挥来，众人都等着原翼的剑再一次被凭羽打落的时候，凭羽却扔了手中的剑直面原翼的进攻。点到为止是比试的宗旨，所以她想等着原翼的剑碰到自己脖子的那一刻再躲开，这样的话一来算是她输了，二来即使原翼收不住力道，也不过就是留下一道小血口子而已。 然而那个叫原翼的少年却硬是在剑刃还有一寸就碰到南凭羽的时候收了剑势。力道之猛，少年下盘一个不稳，就自己跌倒在了地上。 木木的坐在地上看向南凭羽的少年，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和后悔。他没什么弯弯肠子，自然不知道凭羽的打算，只是单纯的在后怕自己刚才那一下收不住剑势伤了她…… “师姐，我……” “够了……”凭羽扫了原翼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转过了身。 原翼看着南凭羽的背影，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他终究还是追不上她，从知晓双修一事以来，他就梦想能成为师姐的双修对象，所以他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可是师姐真的太厉害了，他这样的凡夫俗子哪里及得上……故意被自己忽略的事实此刻真真切切的摆在了面前，心上就像被捅了刀子一样的疼，大约师姐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也不对，师姐本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摸索到身边地上的剑，原翼垂着头准备站起身退到别处，不再惹凭羽不快，可耳边听到的话却惊得他整个人都呆掉。 “我的双修之人就选他了。…恩…你叫什么来着？” “原、原翼。” “恩，原翼，就你了。” 那一刻，整个清辉派都清净了，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南凭羽的面无表情和原翼的呆若木鸡之外，南清皱了眉头，按照清辉派的规定，若同时有人打败南凭羽，则要由她自行决定其中一人为双修对象，他同凭羽的比试中，凭羽认了输，而刚才同原翼的比试中，她主动弃了武器，也可以算作认输，经过刚才的一番话之后，这双修之人便注定与他无缘了，南清心里不禁叹息南凭羽的意气用事。而清辉派掌门也皱了眉，瘪嘴看着眼前的原翼，长相普通，武艺一般，资质平庸，总的来说就是容貌不及南清十分之一，脑筋不及南清百分之一，天赋不及南清千分之一，和南凭羽站到一起，那就是三个字“配！不！上！”掌门心里那个悔啊，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南清拱了呢！ 之后，南凭羽看着已经在大厅内哼哼唧唧走了好几圈的老头儿，终于没了耐心，走到一边将手里的剑往桌上一拍，坐在了椅子上一声不吭。 “啧，”掌门被南凭羽放武器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瘪着嘴看向一直站在厅内正中少年，“你，你，你，你觉得你够资格成为凭羽的双修之人么？” “……没有……弟子知道，是师姐在比试中让我了……” “嗳，这就对了嘛～”掌门眉开眼笑，他就喜欢识相的，这小子对自己的认识还是挺清楚的，跟明白人说话就是不累，“那你既然知道，刚才的比试自然做不得数，你就……” “可清辉派历来是只认一场比试，而且师姐也选了我，我不会让师姐失望的！” 明白人个屁！掌门气得跳脚，“你压根就没那个资质，说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完全就是……完全就是仗着你师姐心善！” “嗤——”南凭羽忍不住笑出声，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心善了。不过掌门和原翼的争执，她不打算插言，想同她双修，就得他自己去争取，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能不能把握是他的事，对于南凭羽来说，同谁双修都无所谓，本来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选择原翼也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有一点兴趣，放在身边时不时看几眼观察一下，给自己的无聊日子多点乐子而已。可是如果反过来，老是他盯着她看的话，她就不乐意了，看着因为自己的笑声而转头痴愣愣的瞧着自己的少年，南凭羽伸手搭上了桌上的剑柄，“再看挖了你的眼信不信。”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就是独独觉得原翼的眼光让她不痛快，让她莫名心烦，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又好似一句都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原翼红着脸收回了视线。 “哼！登徒子！”掌门逮到机会似的嗷嗷叫起来，“我清辉派可不留你这样的，你识相就自己放弃同凭羽的双修机会，不然，莫怪我逐你出师门。” “弟子，弟子两样都不选！” “你还嘴硬！” “弟子自知天分不好，可是……可是刚也说了，我会努力的……” 南凭羽挑了眉头，言外之意就是明知道自己会拖她后腿，可是还是不放手。真是有趣。 “你就是努力了也就这个能耐而已，”掌门用拇指掐着小指头尖儿语气不善的比划了一下，“你就是不行，凭羽你自己说，我有没有胡说。” “确实是实话，不过刚才比试的结果也是有目共睹。我看这样吧，重新比试会坏了清辉派的规矩，可若是不比，掌门大人一定也心有不甘，所以，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之后原翼同南清单独比试一场，若原翼能接对方五招，双修之事就定了，若不能，原翼自行离开清辉派，如何？”南凭羽说着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抬头看向两人。 掌门老头儿自然是心思转了好几圈的。以南清的资质，别说原翼那种水平了，就是整个清辉派，除了他这个掌门和南凭羽之外，估计没人能接他五招，所以原翼嘛……更别想了，况且只有一个月期限而已，怎么想都只有一种结局，就是原翼离开师门。想到这里，掌门老头儿兴高采烈的应了下来。 而一旁的原翼依旧没有怎么思考，只直观的觉得师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也是立马点头应承了下来。 南凭羽勾唇一笑，拿起武器转身离开。走出大厅的时候顿了一下，侧头开口，“还不走？这一个月我来教你。” “嗳？！”原翼还未反应过来，掌门老头儿却已经咋呼了起来，“你之前可没说是你来教他啊！！” “刚才忘了说了，怎么，师傅要对已经答应的事反悔么？” “………………哼！”老头儿气哼哼的走了，原翼喜滋儿滋儿的跟着南凭羽跑了。 第30章 大师姐 3 南凭羽不是个好老师，手里的藤条第十二次打在原翼身上的时候，少年的身子明显颤了颤。 “？打疼了？”凭羽皱了一下眉，她觉得自己没有使多大力道啊。 原翼摇摇头，“没有没有，”说着又怕凭羽不信似的，添了一句，“是我自己不争气。” 那看来是打疼了……凭羽扯了一下嘴角，扔了手里的藤条。没想到这动作却把原翼吓了一跳，只怕是凭羽不愿意教他了，跑过去把藤条捡回来又双手捧还给她，声音有些哽，“大师姐，大师姐你莫气，我虽是笨，可一定会认真学的。” ……哦。南凭羽看了一下眼前的藤条，她本意只是不想再用这东西纠正他的动作而已。接过藤条，凭羽将它背到了身后，“行了，我就口头跟你说你哪儿不对，你灵光着点，用这玩意儿抽你，我还嫌累呢。” “好，好！”原翼赶忙摆出之前南凭羽教他的架势，“请大师姐指正。” “恩，”凭羽绕着他走了一圈，心想这孩子还是有些想头，之前打他那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跟他纠正错的地方，这会儿这个架势倒是他自己给正过来了，看来刚才即使在跑去捡藤条的一个来回，他也是动了脑子在思考的，“不错，先到这儿，休息一下再继续。” 原翼，“……就……就要休息了么？” “怎么？让你休息你还不乐意？” “不是不是，大师姐说的话我都听…只是……我原就比不得大师兄分毫，若是再不多花些时间，只怕……不若大师姐先去休息，我再多练一阵吧。” 呵，倒是个诚心的。“你心里能有这个念头是好的，可是欲速则不达，知道么？”用藤条轻敲了一下原翼的头顶，凭羽朝一旁树下指了指，“去那儿歇着，我使一套剑法给你看，不用死记硬背其中套路，真的比试起来也就是见招拆招，所以你现下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无需强求。” “那怎么行，大师姐你定是累了的，怎好……” “你倒是挺会操心我的事，”南凭羽瞥了原翼一眼，拿着自己的身体可劲儿折腾，换到她这里就这儿也不行那儿也不行的了，也是个傻气的，“过去树下坐好。” 原翼看到凭羽的脸色沉下来了，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多语，乖乖的去了树下阴凉的地方坐下，专心看着眼前的女子。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刃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剑气行当中。 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 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 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 凭羽一边挥剑一边慢慢念着剑术口诀，行云流水之中一片悠然自得，然而，这姑娘终究不是教人的料子，前面还能缓着来的路数到了后面越来越快，剑锋凌厉气势如虹，一套剑法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不失大气。 片刻之后收剑入鞘，定神吐息之下才反应过来，只顾着自己爽，竟然忘了这是在教导他人了……“咳，那个…你看如何？” “……很、很好，大师姐果然甚是厉害。” “小白痴！谁要你夸我了！”南凭羽气得一跺脚，耳根染上薄薄的粉红，脸上又是尴尬了几分，“我是问你学得如何，记住了多少！” 若是换做别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恐怕即使没有学到几分，也会打肿脸充胖子的夸一番海口，可是落在原翼身上，看着跟前这个让自己暗挫挫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二愣子只懂实话实说，“我……前面的几招记得了一些。” “……恩，”所幸南凭羽也是个向来最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人，听到原翼的回答之后倒是觉得他务实踏实。 “休息一刻钟，稍后你比划给我看看，”说着，凭羽将剑往树边一扔，盘腿坐在树下闭目调息起来。 原翼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只恨自己不是块材料。他平日总是被师兄们使唤打杂，正经练武是从来没有过的，可也是这打杂的事务，让他多了些看到凭羽的机会。虽然他从不敢在她跟前说一句话，可他却常常偷看她，知道她是个有些懒散性子的女子，让她教导他武艺，着实是给她增添负担了。现下他只希翼莫要让自己的无能惹得她烦了就是万幸。其他多大的苦头他都能吃。 “……大师姐……” “恩？” “大师姐你渴不渴？我去取些泉水来……” 听到原翼的问话，凭羽抬眼看了过去。他们现在在后山，去拿水的话，一来一回差不多也就一刻钟，看来这小白痴是打定主意不得分毫休息了。瞧着眼前的少年惴惴不安的站在那里，这样的情景竟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去吧。” “嗳。”少年得到回应之后露齿一笑，虽不是南清那种雅致长相，可这一笑却也很有几分单纯爽朗，颇有些动人心弦。 “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别又磕着绊着了。” 南凭羽突然又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刚转身的少年一个踉跄，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脚步凌乱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看着跑远的背影，凭羽忍不住笑。她也是懒得记人的，可是刚才略一思索倒是真想起了为什么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 某年夏天的时候热得她难受，平摊到自己房内的冰块被她早早的用完，想要再找师傅匀给自己一些，却又觉得有些乱了规矩。虽然她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可是多少还是要顾忌掌门老头儿的身份。于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也就每天架着马扎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乘凉。 可是这情景没几天，她就发现每天清晨门口都会放着一盆冰块。起初便思量大约是哪个师弟又来讨好她的，若她收了东西却没个响应，对方自然也就会退却了心思，可没想到这冰块却一路没断过，饶是她这一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人也专门起了个大早，誓要看看是谁这么有毅力了。 等她逮到那个少年的时候，对方显然是慌了，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头，端着盛了冰块的盆，手里有些哆嗦，模样也是狼狈。 清辉派的男女弟子从来都是分开居住的，要从那头走到这头，顶着日头端着这么沉的东西也不是容易事，少年为了冰块不被晒化，用一件衣衫搭在盆上挡了一层，这还不算，想必一路上还得是把盆沿抵在怀里弓着身子遮着太阳的，是以在他胸口看得见印痕还有水渍，一双手在夏日里也被冻得通红。 凭羽已经忘了那日她想要开口说什么了，可是却记得那少年弯腰把东西放在她脚边转身就跑，在院子门槛上还跌了一跤。 “真是个小白痴。”凭羽停下回忆念了一句，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然而一刻钟之后，她也没等到原翼回来，想着这孩子跑走的时候左脚绊右脚的样子，估摸着该不会跌山崖下去了吧，于是抬脚便去寻他了。 找到原翼的时候，他正被几个弟子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打量着他，“啧啧，小师弟，有本事啊，看不出来啊，平时闷不吭声任劳任怨，合着私下里也觊觎着大师姐呐？” “嗤——你也配——” “就是！怎么？跟大师姐在一起把你乐坏了吧？看你那得意样子，等大师姐知道你是个废物的时候，我看你还有没有这小人得志的嘴脸！” 凭羽隐了气息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这个小师弟平日里受了多少这样的冷嘲热讽，不过相对于他在她跟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此刻他的神情倒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微微低着头，双臂紧紧搂着怀里盛水的竹筒。 “你们很闲？”眼看有人要对原翼动手的时候，凭羽终于出了声，提着剑靠在一边树上，懒散的看着跟前几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都不知道原翼现在是我的人么？” 南凭羽的突然出现和她口中的话，让几个少年都愣了，原翼是最回不过来神儿的一个，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狗主人狗主人狗主人我的人我的人我的人’几个字在不断的旋转。倒是另外几个少年清醒得快些，朝凭羽走了几步，规规矩矩行了礼。 “大师姐，您可别被这原翼骗了，他压根儿就不是习武的货色，看您这样劳心劳力的教一个废物，我们做师弟的也是替您不值呀！” “哦？听起来你似乎很清楚原翼的事？” “当然！”那少年头回得到凭羽的回应，心中一喜，话题便没了节制，“大师姐，您选他做双修之人，只怕会被他害了！” 少年的话让原翼一个激灵，心下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会！我不会的！大师姐……” “你还狡辩！”少年打断原翼的话，“大师姐，看来他定是没有对您坦白，我同他本就是一处来的，他的事，我清楚得很，他那家里也算不得富有，不过比寻常人多几个钱，买通了当时清辉派的管事，欺上瞒下的混了进来，若说实际资质，他断然是不够格的！他家里送他上山来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因为他从小体弱，我本也可怜他，再念着有些交情，不愿意说出这事，可谁知道他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大师姐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探他脉象！他那身躯是承不起武功心法的，所以定然是毫无内力！” “不……”少年的话让原翼惊恐的看向凭羽，摇着头，也不知道是要她别相信，还是求她别探他脉搏。 南凭羽扫了跟前的少年一圈，最终目光落在对面的原翼身上，“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大师姐……” “是真是假？” “……是真的……” 几个少年听到原翼的承认，相互之间立马使了一个得意的神色，却不想下一刻就被凭羽用剑柄挨个的猛击了小腹，“同门之间勾心斗角揭人短处，小人之态惹人厌烦。若还想在这清辉派待下去，现下立即给我滚远，往后也别再让我听到你们嚼舌，若是不想在这清辉派待下去，我倒可以送你们一程……”说着，凭羽手腕一抖便露出了一截剑刃，寒光乍现之下几个少年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溜了个没影。 待到跟前只剩下原翼的时候，两个人相对无言，南凭羽想的是自己之前用藤条抽他的那几下估计是重了，毕竟他没有内力护体，原翼想的却是他的隐瞒会不会已经触怒了凭羽，接下来就会让他滚出清辉派去，可是再一想到之前她赶走其他几位师兄的情景……原翼壮着胆子用双手捧着竹筒递到了凭羽跟前，“……大师姐，喝水。” 凭羽扫了一眼，也没拒绝，接过揭开竹筒盖子的时候瞧着这竹筒却有些怔愣。 “大师姐？” “这竹筒……你修整过？” “……………………恩。” 这样啊……凭羽喝了一大口泉水，不凉。 她怕热、贪凉，可是天生肠胃又不太好，不能多摄凉食，泉水这种东西虽然甘甜却从来不敢多饮，然而少年将这手里的竹筒壁缘修整得很薄很薄，薄得被人搂在怀里的时候，也能匀了一些温度过去，所以，又怎么会凉呢…… “行了，你也喝些，”凭羽将竹筒递还给原翼，“回刚才那处继续习武，便是你毫无天赋，只要全力以赴，我也不会让师傅真的逐你出师门。”说着，便转身先行一步。 原翼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慢慢把目光移到手里的竹筒上，用手指微微的转动了一下，便将之前少女喝过水的那处边缘旋到了跟前。 他是不敢碰她的，以往做杂务的时候，他也洗过她的外衣，总是舍不得浸水，总是忍不住凑到鼻下嗅闻，那么香……可是此时此刻又有些不同了，眼前摆着的，是能让他更靠近她的物件儿……屏住呼吸，少年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竹筒边缘，好似真的品尝到心上人口中唾液一般的认知，让少年只觉得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第31章 大师姐 4 当晚，原翼回房之后找出了干净的布巾和药膏。 “嘶——”后背的疼痛让少年忍不住皱了眉头，将衣服脱下放到一边，正准备上药，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大、大师姐！”原翼腾的站起来，然后想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窘迫。若是去拿衣服穿上吧，显得有些刻意了，就他这样的，大师姐乐意看他两眼就算是不错了，可若是不把衣服穿上吧，这样赤.裸着上身在她跟前杵着，成何体统……思前想后，原翼最终只得伸出两只狗爪子把胸口的两颗小红豆豆一捂…… “噗——”南凭羽没忍住，“小白痴，挡什么挡，你有的我也有。比你那两粒好看多了。” 少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凭羽瞥了原翼一眼，几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了他胳膊一把，“转过去，给我看看你背上。” “不、不用了……我没事的，大师姐……”原翼的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只是有一点擦伤，真的不碍事的……真的……” 真是个傻的。扯谎的时候连对方的脸都不敢看，一双眼睛盯着地上飘来飘去的，她又不是瞎子，这样都能信他的话才真是有鬼了。不想再浪费口舌，凭羽身形微动，打算直接绕到原翼的背后。谁知道她刚迈出一步，少年就一个转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尴尬的对峙之下，凭羽倒是先笑了，“有本事了，恩？” “不是的……大师姐，我真的……”原翼的话没来得及说完，眼前的姑娘手指一动，就点了他的穴。毫无内力傍身的少年不光身子动不了了，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绕到原翼的身后，凭羽抬眼一看就啧了一声。少年本就精瘦，此时背上纵横交错的十二条鞭痕鲜红刺目，许是之前他脱衣的时候用了蛮力，结痂的地方又裂开了一些，溢出了血珠子。 “嘴硬。”凭羽拿起桌上干净的布巾把眼前的血迹擦拭掉，又用指尖抠了一点药膏，开始给伤口涂抹。然而在指尖要触到血痕的时候又有些迟疑，她没受过伤，这个上药需要多重的力道呢？想了一阵，估摸着只要把药膏推开了就该差不多，于是靠近了原翼的背部，手指轻轻的戳了上去。 “恩……”不能说话的少年忍不住发出闷哼。背上感受到的少女均匀的呼吸、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药膏的凉爽和伤口轻微的刺痛，每一样都让他的下.身快速的硬了起来。 感受到手下背部肌理的僵硬，凭羽并没有多想，只当做是伤口的疼痛让原翼难耐，可涂抹完药膏折回少年跟前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对方一脸生不如死的神情。 “有这么痛？” “……” “嗤——”抬手解了原翼的穴道，来不及再次开口，少年就伸手抓了桌上的衣服转身跑到了房间的屏风后面。 凭羽愣了一下，习武之人的五官比常人都敏锐得多，刚才在少年转身之前，她分明看到了他的裤裆湿了一片。 “快点把衣服穿好了出来。”也没有揭穿对方，南凭羽少有的选择了放人一马，坐在凳子上倒了茶水慢条斯理的喝起来。目光不经意瞥到一旁立柜上的铜镜时，嘴角一勾。从屏风后面探出的脑袋正做贼似的偷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潮红的隐忍模样和露出的半个肩膀不难让她猜到他在做什么。心想少年定是刚才被她点穴之后没有充分释放，于是也耐了性子的等着他解决生理问题。 而另一头的原翼则是粗鲁胡乱的揉捏着自己下.身，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已经射了一次还硬着不软，只想快点把那些个玩意儿弄出来清理干净，好快些出去陪着南凭羽。 片刻之后当白浊的液体终于喷洒出来的时候，原翼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匆匆的用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擦去了地上的液体，又找了新衣裳穿好，走出屏风之后先去洗干净了双手才站到了凭羽跟前。 “杵着做什么，坐下。” “哦。” “……让你坐凳子！”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少年，凭羽曲起食指敲了他一下。 少年揉着额头站起来，弯腰抽出凭羽身旁的凳子，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流露出不快之后才挨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那什么，我想了一下，要你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打败南清是不可能的了，”凭羽抿了一口茶水，然而下文还没说出来，原翼就已经急了。 “大师姐，大师姐，我、我……我……你再教教我吧，我认真学的，真的。” “小白痴！你倒是好好听我说完！” “……哦……” “你没有武学天赋，就是给你一年的时间，武艺上你也赢不了他。若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根基，起初我也不会跟师傅立那样的说法了。”看着眼前原翼垂着的双眼，凭羽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她也算是在揭他痛处了，可是没办法，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个也许能赢南清的法子。倒是不认为直说的话这孩子会逆着她的想法走，只是若是这愣头青开不了窍，这事儿就会变成像是她在强迫他一样，“今日南清来找我了。” 一句话，让原翼猛的抬头看了过来，放在桌上的手也握了起来，虽然没有开口，目光却是灼人得紧。 “师傅把一个月后你和他比试的事，还有输赢的后果都告诉他了。他的意思是，只要我现在改口选他，你就还能留在清辉派。我思前想后，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所以……” “不要！大师姐不要答应他！”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清辉派么？” “不是，我喜欢的是……”是你啊。原翼看着眼前的女子，到嘴边的话又忍了下来，“我喜欢清辉派……可是想留下来却不是这个原因……” “既然如此，那若是有别的法子，你可愿意一试？” “愿意！大师姐是想到法子了么？能告诉我么？” “恩……只不过嘛，不算太光彩。” “只要能赢！”原翼忍不住朝凭羽跟前又凑了凑，只要可以赢了大师兄，就算往后被同门怎么排挤他都能忍受。他想留下来，想每天看到她，就算不能行双修之实，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那好。”凭羽起身弯腰贴近了原翼，“明日起，白天照样习武，晚间随我到后山树林子里去，有别的修习安排给你，不过记住，悄悄的去，不能让旁人知道了，懂么？” “好……好……”原翼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话语有些结巴，他甚至能嗅到从凭羽身上传来的体香，不自觉的又变得口干舌燥起来，直到凭羽离开了房间，少年都还定不下心神。 那之后的日子里，原翼按照凭羽的交代，每天白天苦练剑术，晚上就蹿到树林子里练习别的东西，时间过得也是很快，眨眼就到了同南清比试的日子。 私下里的较量并没有让弟子们围观，到场的只有掌门人，南凭羽和比试的双方。 “那小子呢？”掌门老头儿踮着脚左右张望了一阵，“莫不是怕得不敢来了吧？” “原翼已经先进去了。”南凭羽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间屋子，这里本是拿来堆放杂物的房间，被她誊挪出来当做了比试的场所，“原翼他本事不及你，你不介意这比试场地让他来选吧？” “应该的，”南清面带微笑，“小师弟若是觉得这样赢的机会大些，做师兄的也该成全才对。” “那你不如送佛送到西，直接弃权。” “……”咱们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哎行了行了，南清快些进去，”掌门的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一脸的不耐烦，朝小屋那边挥了挥手，“小子净整些幺蛾子，那破房子里能比划个屁！是不是觉得地方小了，南清的剑术就施展不开了？哼，要我说，南清根本不用使剑，就是只用一个指头，都能把他戳死——” “南清你听到了没，师傅让你别拿剑，进去了之后只准用一个指头应战。” 南清，“……”师傅你真不是故意坑我？ 掌门，“……”我其实就是打个比方…… 不敢再跟南凭羽对话，南清急急的踹了掌门这个猪队友之后提剑进了木屋。留下老头儿和南凭羽在屋外等着。 两个内力深厚的人屏息静听屋内的动静，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激烈打斗，不过片刻之后，木屋的门就再度打开了。 南清黑着脸走到掌门跟前，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有负师傅期望………………………………请恕徒儿先行告退。” 这是……输了？老头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清离开的背影，一时回不过神来。再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木屋门口的原翼。 看到少年的那一刻，老头儿瞬时就不开森了，只见原翼皱着眉头，眯着双眼，用手挡在额前避着强光，原本在掌门眼里就过不去关的长相，此时更让掌门拉下了嘴角——本来就长得不好，这么一整，看着更丑了。 “你本来就长得不好，这么一拉嘴角，看着更丑了。”南凭羽看了老头儿一眼，习惯性的用剑柄敲了敲他的脑袋。 掌门瘪着嘴哀怨的瞥了凭羽一眼，“你就惯会耍小聪明，莫说今日这念头是他自己想的，就他那个榆木疙瘩的样子，哼！” 两人说话间，原翼已经走到了跟前，听到掌门这话的时候有些脸红。 “弟子参见掌门。”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原翼的目光又落回了南凭羽的身上，“大师姐……” “恩，”凭羽也没有过多的回应，只是点点头当做回答。 “咳，”老头儿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抬脚就踢了原翼一下，“看什么看什么？！你大师姐是你能随便看的吗？小兔崽子！” “对、对不住，是弟子失礼了。”少年小退几步，脸上一红，赶忙收回视线盯着地上。 要说这人呐，一旦看一个人不痛快，那不管这个人做什么，落在自己眼里那都是得不了好的，“兔崽子！盯着地上做什么？！合着那黄泥黑土的能比你师姐好看？！” “…………那……弟子应该看哪里才对……” “看我！” 原翼，“……”还不如看地上呢…… 目光和跟前掌门的一双豆子眼对上的时候，老头儿朝凭羽摆了摆手，“凭羽啊，你先回去吧，老子……老夫留这小子一会儿，有话跟他说。” “恩。”南凭羽也不刨根究底、也不痴缠逗留，略微了扫了原翼一眼，见他身上也没什么外伤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凭羽的背影，原翼心里的激动却是一直被压抑着的。 其实就像师傅说的那样，他确实是承了大师姐的恩，因为这比试的计谋，都是凭羽想出来的。 他们比试的那间屋子很暗，南清从光亮的地方刚一进入房间的时候，必然会先眼前一黑，而后才能慢慢恢复视力。可他不同，他率先进去了很久早已习惯这黑暗。而且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每天晚上和凭羽在森林里练习的就是听力，林子里的鸟兽很多，凭羽虽没有要求他单借听力就要捉住飞禽，可是听声辩位的准确度却是一定要达到的，他不适合习武，所以练的剑术都是一些花架子，可是刚才那样的情景之下，一招半式也足够他能迅速的捕捉到南清的方位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赢了，他赢了南清师兄，其中虽然有些不公平，可是他不在乎，因为从今往后，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了。 第32章 大师姐 5 远远的看到站在自己房门口的凭羽，原翼颠儿颠儿的就跑了过去，在距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下，规矩站着。 “大师姐。” “恩。” “……哦！”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原翼已经多少摸清了南凭羽的性子，有时候她随意的哼一声或者只是一个眼神，他也懂得她要问的话和表达的意思，就像她现在不声不响的，就是在等着他自己交代，“刚才师傅跟我说，让我多跟着大师姐修习，不能懒惰懈怠。” “就这样？”南凭羽抬眼看了原翼一阵，就师傅那个话篓子，能这么言简意赅？ 原翼抿了一下嘴角，师傅想表达的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虽然话语间并没有丝毫的客气就是了……“其实师傅还说了别的……”匆匆的瞄了一眼凭羽的神情，少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好。 “说。” “师傅说……年轻人不可贪图双修之时男女之事的痛快…还是要以习武为主…”原翼越说头就越低，最后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了，声音也是跟蚊子哼哼一样。只想着这话题实在是太羞耻了，惟愿凭羽能就此揭过，莫要再追问。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蝎师～弟～” qaq大师姐求放过！ “快说！”用剑柄轻戳了一下原翼的小腹，南凭羽不依不饶的开口催促。 原翼有些窘迫。其实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掌门的了。当时一听到这个话题就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溜儿的不可描述，稀里糊涂的就说了些什么，虽然大约当时的回答让掌门比较满意没有再训斥他，可是事后自己再回想的时候，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我……那种事，我都会顺着大师姐的意思的，不会强迫……”原翼说着，停顿了一下，想想觉得不太对，就他的本事，完全也不可能强迫得了南凭羽，“总之，双修的事，但凭大师姐安排，原翼绝不强求。” 傻。 南凭羽对原翼就这么一个评价。不过她并不讨厌他的傻气。 于是，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个鬼嘞。 事实是，在那天之后，清辉派的弟子们对原翼的看法彻底分成了两派。女弟子们感激原翼成了大师姐的双修之人，这样她们心里完美的大师兄便不用被大师姐的任性压榨，而男弟子们则愈加的看不惯原翼，毕竟为大师姐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是每个师弟的梦。然而不管旁人怎么想，南凭羽依旧每天都愉快的奴役着小师弟，而小师弟也每天都爽朗的被驱使着。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洗。”南凭羽挨个的把屋里堆积的衣服指了个遍，甚至连亲自将衣服塞到原翼手里都懒得做，就这么随手指了一下之后，便抱着原翼端过来的雪梨糖水坐到了一边小口的喝起来。 原翼瞧着南凭羽喝了一口，并没有露出不喜欢的神情之后才放心下来，在屋里走了一圈，把要清洁的衣物都抱在了怀里，“大师姐，那我先去洗衣裳了。” “恩。”凭羽哼着应了，也没看原翼，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然而在原翼抬脚刚出门口的时候，又开了口，“你去哪儿洗？” “后山。” “……院子里有井，你去打井水洗，井旁边有盆子。别去后山了，怪远的。”若是又被那些师弟缠上刁难了，她可没那么赶巧了能再帮他一次。 “……哦……好。”原翼点头应了，天生一颗榆木脑袋也猜不透南凭羽的话里有话，反正大师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提水洗衣，晾好了干净衣物之后，原翼返回了房间。由于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双修的身份，他也就搬来了凭羽这边同住，只是恪守本分的少年从一开始就自觉的住在了耳房。 此时的原翼其实是有几分困乏的，按理说他应该去休息才对，毕竟再过一会儿就该是他同大师姐的习武时间了。可是此时看着眼前南凭羽躺在床上小憩的模样，少年就走不动道了。杵在房内痴愣愣的瞧着，直到南凭羽眼睫微动才慌了神。 “小白痴。” “大师姐对不起……” 南凭羽看着躲在门后的少年，只见他手指扣着门沿，露出一颗脑袋，面上都是窘迫和慌张，心下也是无语。她其实睡觉很轻，原翼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懒得睁眼搭理罢了，而后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她也未曾在意，毕竟这小白痴平白无事的盯着她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也是想着这小子被她驱使得辛苦了些，想瞧便让他瞧几眼好了，横竖不会少块肉，谁知道这小傻子还没个头了，愣是盯了她半个时辰有余，她实在是没耐心跟他耗了。 “看够了？看够了去收拾收拾，该习武了。” “够、够了，”原翼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不够。啊，我的意思是，恩……大师姐很好看，自然是看不够的……我不是在轻薄大师姐！” 南凭羽扫了语无伦次的原翼一眼，起身拿了桌上的剑走到他跟前，剑鞘往他腰间拍了一下，“叽叽喳喳，话那么多，你属鸟的？” 南凭羽的话让原翼立马噤了声，跑到自己房间拿了兵器乖乖的跟在凭羽后头往后山去了。 说是习武，其实也只不过是南凭羽按照原翼的资质安排的一些普通练习罢了。明白原翼在武学上的天赋为零，凭羽对他也不强求，只是遵照强身健体、危可自保的要求来锻炼他。然而这样的日子对原翼来说必然是比以往难过的，毕竟他从未接受过正式武术的训练，从儿时拜入清辉派到现如今也是十几年的光阴，早已过了最好的受教年龄，可是即便这样艰难，即便每日习武之后浑身酸疼得快要散架，少年也没有哼过一声，只为了每次习得一招半式之后，大师姐嘴角那微不可查的一点轻勾。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收了架在原翼脖子边的剑刃，凭羽眼尾扫过，“算是有长进，能撑过一招了也是不错。” “谢谢大师姐指点。对了，下游那边有鱼，我去抓来烤给大师姐吃，好不好？”原翼用胳膊揩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也顾不得喝水休息一下。 少年的话让南凭羽有些动容，她虽然平素懒散些，但是对于这个成天在自己跟前晃悠的少年，多少还是给出了几分关注的。‘极力讨好’四个字就是他给南凭羽的全部感觉，她自然是知道原翼加诸在她身上的感情的，只是对方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她索性也就懒得去捅破，‘顺其自然’一直是她所秉持的原则。只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满头汗水大口喘息，却还惦念着她中午用饭时一句无心的‘想吃鱼’的少年，心头多少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大师姐？”等不到南凭羽的回应，少年心里有些不踏实，踟蹰了一阵又瞎想了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凭羽摇摇头，然后扬了扬手，“走吧。我跟你一道过去。” “有些远呢！我捉到了再带回来，大师姐在这里等我就好。” “不远。”南凭羽用一脸关爱傻狍子的表情看了一眼原翼，然后伸手抓住他的后领，提气踮脚，拎着少年运着轻功片刻就到了下游岸边。 “怎么？”看着双脚着地之后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少年，南凭羽习惯性的用剑鞘敲了敲他的头顶，没有使多大力道，完全就是亲熟之人间的打闹气氛，“不是要做烤鱼给我？还要我自己去捉鱼？” “不不不，”原翼回神摇头，生了火之后小跑着去了溪水里站定。 南凭羽在岸边安静的看着，虽说原翼武学上没有造诣，可在耐心这方面倒是极好的。他就那么定定的站在水中，待水花平息，原本被惊动的鱼群又放松了警惕时，快速的弯腰探手，掌心就多出了一条肥美的鱼儿。 另一边相对于原翼的好耐心，南凭羽在美食跟前就没什么耐性了。 “好了没啊……”蹲在原翼的身边，凭羽抱着膝盖，身子摇摇晃晃，眉头紧皱。 原翼偏头看了她一眼，鼻尖擦过她的发丝，就嗅到了一阵清香，心里突然就躁动了起来，加上这会儿跟前就是一团火烤着，额头瞬时就是一片细密汗水，“大师姐，你去那边儿树下等我吧，烤好了我拿过来给你。” “可是我看着这鱼明明就已经好了！”南凭羽瞪了原翼一眼，“都黄澄澄的了，香味也出来了，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吃！”凭羽用肩膀撞了原翼一下，然后伸手就去抢烤鱼。 没有使上内力的大师姐在身量上是比不过原翼的，小师弟把手一抬就避开了她的抢夺。 “真的还没好，大师姐就再等一下好不好？”若是换做旁人，确实这个火候也是能吃了，可是他知道她的肠胃不好，自然也就是不敢在吃食上敷衍的。 “……小白痴。”南凭羽恨恨的嘟囔了一句，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盯着被重新放回火苗上的烤鱼，“快点！” 这不是我想快就能行的啊……原翼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添了柴火让火又旺了些。 在南凭羽快要第二次催促的时候，烤鱼总算送到了她的跟前。 吹着还烫人的鱼肉，凭羽撕了一块放到嘴里，“恩！不错！”咂吧着嘴，回味着口齿留香的感觉，凭羽的眼睛满足的眯起来，“你跟谁学的烤鱼？” “没有人教我。只是以往被师兄们使唤着打杂，厨房里的事和浣衣之类的事，都是要做的。所以粗略懂些。” “平时门派里的膳食也都是你做的？” “大部分是的……”原翼说着偷瞧了凭羽一眼，情绪有些低落，“大师姐会看不起我么？” “恩？” “就是，一个男人却总是去做吃食和洗衣的事……”其实他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抱负，不会像别的师兄那样有行侠仗义和除暴安良的志愿，也没有想平步青云钱权在手的念头，他只觉得扎在厨房里做了吃的能给大师姐尝，洗了衣裳能让大师姐穿，这样就很好了。因为他在武学上没有本事，自然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别的能做的事做到最好。 南凭羽看着少年不安的神情，心里对他也不是心疼，更多的大约是欣慰。在某些方面有没有天赋，并不是自身能决定的，可是能明白的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去面对，其实很不容易，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半是心高气傲的，可是他却没有别人的那种锐气，一句话说来说去绕来绕去，也不过是在意她的看法而已，“挺好的，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空有武艺也是没用。” 南凭羽的话让原翼稍微放心了些，只要不讨厌他，就是最好的了。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可是从心里来说，他也还是想象过自己能和南清一样有本事的，至少那样看起来，他才勉强配得上她。 “哟，这敢情好，我就说远远的就闻着香味儿呢……”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原翼起身朝林中走出来的南清行了礼，“大师兄。” “恩。”南清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笑意，看了原翼一眼，目光最终还是落回了南凭羽的身上，“凭羽好兴致。” “唔——呸呸——” 南清低头看着吐到自己脚边的鱼刺，笑容有些僵硬，“凭羽这是对我下逐客令？” “恩？吐刺而已，不要想太多。” “如果不是我现在站着离你一丈远，我也许会接受你的说法。”努力保持着自身的好性子，南清深吸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想要掌门的位置，终究还是需要南凭羽的帮扶的，所以他不能和她撕破脸，只能期待适当的亲近能让她改变心意，“不介意的话，我也捉些鱼来同你们一道烤来吃可好？” “这事儿你得问鱼。” “……凭羽真爱说笑。鱼又不会说话。倒是抓了鱼之后要借用一下你们的火……” ————哧———— 南清的话还没说完，柴火堆发出的声音就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南凭羽转头就看到一旁蹲在火边的原翼用两只狗爪在地上呼哧呼哧刨着土，把火堆灭了个干净。柴火堆被极速的扑灭之后只来得及在空中飘出几缕不甘的青烟。 第33章 大师姐 6 “嘶——”南凭羽从被窝里坐起身，搓了搓手臂，目光落到窗户外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难怪觉得冷，原来是下雪了。寒冷的感觉一时让她不愿意从残留着暖意的被窝里彻底钻出来，索性上半身披着外衣下半身盖着被子，靠在床头上看着外面的落雪发呆。 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下雪，她其实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年这场雪似乎让她觉得格外的清冷。想想几个月前同原翼在溪水边烤鱼的时候还是酷暑时节，眨眼就到了冬季，而那一回原翼把南清气得拂袖而去之后，她的日子也着实清净了下来，南清是再不愿拉下面子来亲近她了，别的师弟则是觉得原翼是条‘看着不叫但是咬人可疼的看门狗’，至于师傅那边，也是一贯的日子由着她过，不加干涉的态度。 原本这样是很好的。可是在今日里，她却觉得不怎么好了。 “……好想吃鱼啊……”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凭羽小声的开口，很冷的日子，莫名的就想起了那天原翼递过来的，热腾腾黄酥酥的烤鱼。或者说，想起的是那个为她做烤鱼的人。 “大师姐想吃鱼么？”少年的话打断凭羽的思绪，怔愣着转头看过去时才发现，原翼端着炭盆走了进来。将火炭燃好，又走到窗边关了窗户，“清晨才突然下了雪，我也不知道，这窗户一直没关，大师姐没凉着吧？” “……你…怎么还在这儿？”凭羽有些回不过神，“今天是元日吧。” “是。” “那你怎么没回家。”问出心里的疑惑，凭羽看着少年有些泛红的耳根。元日是一年一度让弟子们回家省亲的日子，从元日这天开始到正月十五这一天，弟子们可以回家和父母团聚过年，可以说全清辉派的弟子对这个日子都是期盼的，有些远处来的，更是提前几日就启程赶赴回家了。她是师傅捡回来的，清辉派就是她的家，所以当每年师弟师妹们回家享受阖家欢乐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冷清的门派里度过。 “我……我想留在这儿。” “为什么？不想家么？” 想的。原翼抿了一下嘴唇，他自然也想念父母，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每年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清辉派的，总是在元日这天清晨等到大师姐起身之后，见她好好的添加了保暖衣物、用过了中饭之后才放心离开。虽然自己的家距离清辉派不算远，可是消耗了半日之后再赶回去无一例外的都是深夜了，赶不上陪父母用晚膳，也找不到理由留下来陪大师姐，他就一年又一年的这么执着的坚持着，心甘情愿。 “不想家么？”等不到原翼的回答，凭羽又问了一次，她很少对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么执着。 原翼看着凭羽点了点头，然后开口，“父亲可以陪着娘亲，可大师姐总是一个人，所以我想陪着师姐。” 她才不用陪呢。早就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南清人缘很好，每年这个时候总有师弟邀请他一起回家过节，而师傅在每年的元日也会外出云游，独独剩下懒散又淡漠的她。吃饭、睡觉，吃饭、睡觉，日子其实过得很快，今年应该也不例外的，虽然她感觉大约今年会比以往都更冷些、更静些……“你还是回去吧，难得能回家团聚，我一个人无妨的。” “大师姐。”原翼几步走到床边，半跪在床榻，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合在手心，少年特有的温暖瞬时就传到了另一双带着寒意的手上，“不要赶我走。” 南凭羽沉默。现下这样的举动是两个人这么久以来最亲密的接触了，还记得原翼第一次壮着胆子握她手时手心都是汗水手指也微微发抖的情景，那之后他惯于牵她的手，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仿佛只要手指相扣就已经满足。 “不是要赶你走，横竖不过十来日，少这几天见不着也不会缺了胳膊少了腿。”她是知道原翼的心思，只是他留下来也不过是成天被她驱着做这做那的，还不如趁这时节回家陪父母顺带修整身子。她虽然任性，脾气也算不得多好，但是多少还是愿意将心比心讲道理的。 原翼却是不明白的，只当南凭羽的一席话都是在厌弃自己，握着她的手愈加的紧了些，“大师姐觉得见不着我没关系，可我却想每天都能见着师姐的。若是见不着闹得心中想念、魂不守舍，磕着绊着的，指不定回来的时候就缺胳膊少腿儿了呢。” ……也是个傻的，平日里那么折腾也没见着喊过一声累，这会儿就臆想一下分隔些时日就能缺胳膊少腿儿了？ 南凭羽无奈的叹气，“那你说怎么办？这节日里一年就一次，不回家哪儿说得过去。” “……那……要不……”原翼动了动嘴唇，有点不敢开口，只怕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不光会被拒绝，还会惹南凭羽生气，“大师姐，我说了想法，你别跟我置气，行吗？” “好，你说。” “大师姐跟我一起回家可好！”原翼紧握着南凭羽的双手抵在额头，少许抬高了音量，一句话说完之后就屏着气等着对方的答复。他是不敢想接下来会变成什么境况的，搞不好会被大卸八块也说不定，毕竟这话说出来容易，但是话里蕴含的意味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带心仪之人回家见父母，还是在元日这样的特殊时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可是他和大师姐虽说挂着双修的身份，实际在男女之事上却是没有丝毫瓜葛的，再说清辉派这百来年，双修和成亲不是同一人的事迹不乏少数，可见南凭羽最终也未必会许他一世在一起，所以即便他这双修身份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讨来的，可他却依旧压不住心中的念想，想把南凭羽的一辈子都霸占了。 原翼的话让南凭羽怔了一下，低头看着眼前少年的头顶，从刚才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不敢看她了。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转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在她跟前一直都很隐忍情感，然而这突然一下把话说开了之后，她心底却有一丝放松和愉悦，“好。” “真的？！”少年惊喜的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睛晶亮。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少年喜不自禁的帮南凭羽洗漱穿戴，简单的打理之后，南凭羽招来信鸽传了书信给师傅，就和原翼踏上了行程。由于两人出发的时候不算太晚，大半天的赶路之后总算是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原翼家门口。 南凭羽看着跟前的朱红大门挑了一下眉头，之前听说过原翼的家境不错，倒是没有个具体的概念，今日见到之后觉得，应该不止‘不错’才对。 敲开大门之后，门房小童对着原翼咧着缺了门牙的嘴欢呼，“少爷！！少爷回来了！” “恩，去，跟我爹娘报一声。”原翼揉了揉小童的头顶，然后目光稍微的往南凭羽那边游移了一下，想让小童在通报的时候一并将他带了姑娘回来的事都说了，毕竟现下还在南凭羽的跟前，他不好直接口头交代，只能用眼神示意，只希望这小童机灵点，凭着他一直握着南凭羽手心的动作能明白着些。 然而这小童顺着自家少爷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瞧见了一旁的南凭羽，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一时间就忘了礼数，指着南凭羽哇啦哇啦的嚷起来，“少夫人！少爷，这是你领回来的少夫人是不是？！啊啊啊啊——一定是！一定是！”说着，一转身哧溜跑了，边跑边嚎，“少爷要成亲啦——少爷和少夫人回府啦——” 原翼来不及开口制止，小童就已经跑了个没影，尴尬之下只能朝南凭羽开口道歉，“大师姐，对不住。小孩子瞎闹。” 凭羽看向原翼，然后抬了抬自己被牵着的手，“自己做些不正经的行径让人瞧见了，还怪人家瞎闹。” 小心思被毫不客气的戳破，原翼面上一红，少有的辩解了一句，“我这是，怕大师姐迷路。” “我看你不是怕我迷路，你是怕我磕着绊着了，缺胳膊少腿儿，是吧～？”说着，南凭羽故意往原翼的方向靠近了一点，上身贴近了他的胸口，仰着脸轻轻开口，女子身上的馨香一下就窜入了少年的呼吸，然后就见到少年涨红的脸颊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傻。 用一根手指将原翼推开了一些，南凭羽瞥了他一眼，“还不走，让你父母等久了。” 少年应了一声，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耳朵，牵着南凭羽往大厅走去。 两人行至大厅，一眼就看到正在大厅内踱来踱去的原夫人。见到自家儿子的时候，原夫人急急的行到跟前，眼里有着一点泪花，本想要伸手拉过原翼好好打量一番的时候，却看到了他一直牢牢拉着南凭羽的手。 目光移到凭羽身上，饶是原夫人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惊艳于跟前女子的容貌，“刚才这门房小童来通报时，说你领了一位姑娘回来，我原还不信……这，这位姑娘是……？” 原翼被噎了一下，心想这小童也是不争气，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开头那一路不都‘少夫人少夫人’的吆喝得好好的么，到了夫人跟前平白无事的换什么词儿啊！ “原夫人好，我是清辉派弟子南凭羽，原翼的大师姐。他之所以这么牵着我，是怕我迷路。” 不——是——啊！原翼总算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脚了。闷闷的看了原夫人一眼，既不愿意松开手，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家娘亲解释。所幸原夫人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看着原翼的神情便猜出了八.九分，掩唇笑道，“南姑娘这一路辛苦了，我家老爷经营酒楼还未回来，不若你二人先去修整一番，稍后我遣人来唤你，一起用饭。” “多谢夫人。”凭羽笑着应了，就见原夫人招了婢女来为她带路。 然而原翼却在跟前挡了一下，“大师姐与我住一起。不用安排客房。” 啊？原夫人显然是被惊着了。听到原翼说到南凭羽是他的双修之人时才略微回神。当初送原翼去清辉派的时候她也是知晓这事的，只是觉得原翼在那种推崇武力的地界想必也是出不得彩，本身又是个不懂讨喜的小子，多半是没得姑娘青睐的，于是也没多做他想，每年回家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过问这方面的事情，这倒好，直接把双修的姑娘领家里来了，再一瞧自家儿子看身旁那姑娘时候的一脸痴相，就知道这事儿走到现下也轮不到她来过问了。只是看着南凭羽的外表，原夫人多少还是不放心，虽说有个漂亮儿媳妇也是长脸的事，可跟前这姑娘未免太好了些，且不说她的外表，就单说原翼那一副被她吃得死死的模样，就让原夫人有些担忧。然而无奈原翼对这姑娘喜欢得紧，原夫人只得带着笑脸让原翼领着南凭羽去休息了，之后赶紧遣下人去酒楼给原老爷带了话。 待到原老爷回府，摆好酒菜之后，原翼才领着南凭羽来了大厅。 原老爷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长久的经商让他养成了打量人的习惯，此时的南凭羽简单梳洗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比起初原夫人见到的时候还要光彩照人些，原老爷客气的招呼了一声之后几人便围桌而坐用起晚饭。期间跟南凭羽也有几句问话，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倒是原夫人这一顿饭吃下来心情放松了很多，早在原老爷赶回府的时候两人就合计过原翼的事了，原老爷觉得原翼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磨砺了那么久，同南凭羽之间的事迹作为父母的他们也不清楚，也就最好不要过多猜测和干涉，只要原翼喜欢，只要他懂得重视和珍惜自己的感情，父母自然也尊重他的选择，不论南凭羽这姑娘是怎么看待自家儿子的，但是关键是原翼不能对不住人家姑娘。 原家两位老人的开明与亲和，让南凭羽感到了家庭的温馨，饭后主动陪着原翼又同两位老人坐在一起闲谈了一阵才回房。 回屋之后的原翼就开始像个陀螺一样的忙了起来，打水铺床，炭盆暖壶，一样也没给南凭羽落下，本身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可是他就是不放心，非要过自己的手来安置才觉得踏实。 布置好了之后，原翼在地上铺了一层被褥，然后坐在上面看着床上的南凭羽，“大师姐，我打地铺，若是晚间有事，叫醒我就好。” “恩，”凭羽缩到被子里，露出眼睛看着顶账，“你爹娘人很好。” “恩，我爹人缘好，开了一间酒楼，生意也是不错，我娘也贤惠，帮我爹打理染房和布匹的生意，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岔子。” “那你呢？你以后是打算回来帮衬家里么？”凭羽转头看向原翼。按照他现在的年纪，在清辉派再待一两年也该出师了，凭他的资质，不可能去闯荡江湖，所以多半是回家经商吧。 “…我想跟着大师姐。大师姐若是做了掌门，我就留在清辉派打杂，大师姐若是去闯荡江湖，我就跟在身边帮忙张罗平日的生活，大师姐若是不嫌府上的生活无趣，愿意同我平淡度日，我就回来跟着父亲学习经商。” “……小白痴。”凭羽没有直接答复原翼的话，一如既往的嗔了他一声，翻身背对着他闭目休息了。 第二日南凭羽醒来的时候，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收拾好了，房里没见着原翼的身影，就猜着定是去给她准备早饭和打热水去了。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的档口，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院子里。 凭羽心中略一思索，便起身穿戴好了，推开窗户翻了出来，提气跃上了一旁的大树，眯眼一瞧，果然见到了一位红衣少女站在院中，一双手里绞着手帕，不时朝院落门口张望，似乎在等谁。 不一会儿就见到原翼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少女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原翼哥哥！你真的回来了！”少女红着脸朝原翼跑了几步，而少年却退得离她更远了些，这样的举动让少女有些难堪，但显然心中的喜悦足够让她忽略那一丝不痛快，“昨日在酒楼的时候，听到原夫人遣人来唤原老爷，说是你回来了，我当时就想过来的，可是那会儿时辰晚了些，不太方便过来……所以我今日赶了个大早过来看你。” “……啊，哦……”少女说完之后，原翼才把目光从自己的房门口转了回来，然而也没有落在少女身上，而是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水盆，就怕热水凉了再给南凭羽用着不好了，“说完了么？我还有事。” “……原翼哥哥……”少女快哭了，“我都一年没见着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她家多少也和原家有些交情，很小的时候同原翼见过几面，这人从小就木讷得很，跟别人玩不到一块儿，后来更是被送到了清辉派去习武。本身她和他是没有交集的，可是这几年的光阴里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和很多达官贵人都有了人脉关系，这不得不让她开始留意起原家的独子来，毕竟女人一辈子还是要嫁个靠得住的男人才行，原翼自然成了她第一个考虑的对象，于是及笈之后她几乎每年在原翼回家的日子里都来原府造访，虽然从来都见不着原翼，但是给原家老爷和夫人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她知道自己的家境是比现如今的原家稍次一点，可自认长相上配原翼是绰绰有余，于是也没有急于一时，谁知道昨日不单听到了原翼回府的事，还听到了他带着一位女子一同回来的消息，顿时便坐不住了，思量了一晚才找上门来，猜测不知是那家的姑娘被带回来了，势必是迫不及待爬上原翼的床的，于是直接来了这院子外面，也是打定主意要把一番对话都讲给屋子里的女子听。然而从未和原翼接触过的她却不知道，原翼这人不上道得很。 “我同你本来就不熟，你这样闯到我的院子里来更是不合规矩。” 嗤——看着少女瞬间铁青的脸色，南凭羽在心里忍不住笑，敢情他自己就这样把一个头回带回家的姑娘塞到房里就合规矩了？ “原翼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少女娇嗔的跺了一下脚，“我每年都来看你，是你避而不见，如今却又说我们不熟了，那你说，你心里到底把我当做什么？真的只把我当做妹妹吗？” 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用这句话搪塞仰慕自己的女子，就南凭羽自己而言，她很讨厌这句话，很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要耽搁彼此，一个暧昧不明的‘妹妹’算是怎么回事。自以为的温柔其实才是最不齿的残忍。然而这是南清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南凭羽听得最多的，清辉派的师妹们无一例外都是被南清用这句话拒绝的，每当那时她就会嘲笑南清，你妹、真多。 看了一眼原翼，南凭羽霎时就没了听下去的念想，转身想下树的瞬间却还是听到了原翼的声音。 “你又不是我娘生的，怎么会是我妹妹。我没把你当什么。你也别把自己当什么。” ——南凭羽觉得脚下有点滑——稳住身子再度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那少女抬手指向了房内，“那个被带回来的女人就在这屋里是不是？我都知道，是清辉派的大师姐么，那她该是比原翼哥哥你年长吧？是长得丑还是脾气差？不然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没人要？她就缠上你了是不是？” “闭嘴！”少女的话立马让原翼发了火，“你知道什么！喜欢大师姐想娶大师姐的人，连起来可绕清辉派两圈！” 第34章 大师姐 7 住在原府的这几天，原夫人对南凭羽可以说是好感倍增，虽说是武林人士养大的姑娘，可是她待人有礼，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也没有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江湖气息，真是让她怎么看怎么喜欢，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原夫人并不知道几天前胡家姑娘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其实就是南凭羽的杰作。 而这几天的日子，南凭羽过得也惬意，原翼每天带她到外面闲逛，买了各种零嘴儿和小玩意儿，饿了就直接去原家的酒楼歇脚用饭，大厨的拿手好菜都让她吃了个遍，原翼也是每次都会记着她爱吃什么，回头就找了大厨学习菜肴，记着得空亲手做给她吃。 “南姑娘觉得我家这小子如何？”这日趁着原翼又去找大厨的空档，原老爷找到凭羽笑眯眯的开口。 南凭羽想也没想的就答到，“很好。” 这个答案让原老爷还是有些意外的，就他这几天的观察，跟前的这个姑娘在评价某些事物的时候几乎不会用过于肯定的语气，‘不错’‘还行’‘可以’之类的词语倒是用得不少，“那，姑娘可愿意嫁到我原家为媳？” “唔……”凭羽有点犹豫，坦白说，她从未想过嫁人，有想过和原翼过一辈子，但是成亲的这个形式却没有考虑过。她不算太擅于和人相处，但是嫁人的话，和公婆的相处是必须的，虽然原家两位老人很好，可是他们经商的营生却注定了要和很多人打交道，从原翼的口中不难听出原家的女人也是要帮衬相公的，所以如果她嫁过来，多半是要承了原夫人手上的事务，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让她闲散惯了的性子去学做这不符合她脾气的事，她算不得乐意。可原翼又是个只喜欢围着她转悠的二愣子，她把他拐跑不是难事，但是却对不住原家二老。 南凭羽的踟蹰若是落在别人父母眼中，多半是让人不痛快的。可是原老爷对此却很释然，因为南凭羽的犹豫正好说明了她其实也有在考量自己和原翼的关系，自家儿子在她心里还是有份量的，这样的认知已经让原老爷很满意。 回原府的路上南凭羽一直兴致不高，原老爷没有追问她的决定，可是那个问题却留在了她心里，看着身边的原翼，凭羽忍不住就踹了他一下——都怪你！好好的平白让人心烦！ 原翼一个趔趄，南凭羽吭哧吭哧的一个人冲到前面独自行走，少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对方不高兴了，一路安安静静又惴惴不安的跟在南凭羽身后走着。 南凭羽本想着同原翼疏远几天捋清楚自己的想法，却不想刚回到原府就收到了师傅传来的消息。 瑞王召集武林人士举行‘除魔大会’，意图铲除江湖中风评极差的‘绯城’势力，清辉派做为当今三大门派之一是势必要加入其中的，可是现在清辉派弟子都回家省亲了，师傅云游不能按时赶赴，唯有让离得稍近的南凭羽出面参加，好歹是得清辉派掌门真传的人，也不至于失了脸面。 “我明日就启程。”胡乱的收拾着衣物，南凭羽头也没回，自顾自的开口。直到被自己塞成腌菜一样的包袱被少年拿走、展开，重新一件一件的叠好。 “我也要去。” “…不行。” “我也是清辉派的弟子。”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就不让你走。”少年一把将包袱抱在怀里，一副打死不松手的模样。南凭羽再次见识了少年的执拗，确信这辈子估计再遇不到这么傻的孩子了。她又不是非要包袱不可，就算他把她的武器都夺了，单凭她的武学修为，一路上干几次打家劫舍就什么都有了。 ……“行了，去给你父母交代一下吧，回头收拾好你的东西，明天早点出发。” “嗳！”少年欢欣的放下了包袱跑出房门。南凭羽伸手抓过包袱拿起兵器紧跟着也走了出来，然而在准备运起轻功离开的前一刻，转头看到了那个跑得飞快险些摔着的身影，大约他急着知会了父母之后回来收拾行李吧，如果他回来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第二天站在原府大门口，南凭羽看着手心里被原夫人塞进的玩意儿，心里很后悔昨晚没有狠下心离开。 “这个啊，我一直供在佛堂的，我们家没有什么传家宝，就这个东西，别看着小，可是有来头的，我们原翼出生的时候，眉心有这么个珠子，一碰，就掉下来了，后来找高人看了，说是舍利子呢，好稀罕的。南姑娘，你是我们原家认定的儿媳妇，我把她送给你，你可要把它收好。” 相比原夫人的灿烂笑脸，南凭羽笑得就有些勉强了——完全不知道小白痴昨晚跟两位长辈怎么说的啊！怎么一晚上就变成儿媳妇了？！ 挥别原家父母之后，南凭羽和原翼一路风尘，由于走的都是去‘除魔大会’的大道，投宿住店的时候也不算容易，问过了好几家客满的客栈才寻着一家还有空房的。 用饭的时候客栈里男男女女都把目光落在了南凭羽的身上，甚至有人毫不避讳的讨论着她的容貌，对于这种事情，凭羽本身是不在意的，然而旁人一些口无遮拦的话却让她不痛快。无非是觉得原翼配不上她。 “端上，回房吃。”南凭羽站起身，看了一眼少年，发现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听不进别人的话，得到她的吩咐之后便麻利儿的抄了饭菜准备上楼。 然而两人转身的一刻，从外面又走进来了一男一女，女人美艳不可方物，男人风华绝代，一对璧人让客栈里不少人赞叹出声。 “大师姐，你别看他们。”原翼将身子挡在南凭羽的跟前，小声的开口。其实这趟跟着出来，他心里早有准备了，这样一个聚集武林英才的大会，比他优秀的人不知几何，若是大师姐真的瞧上别人了，他也是莫可奈何的，可是他还是竭尽所能的想留下她，像在垂死挣扎。 南凭羽笑看着少年，扬了扬下巴，“那一对儿男女生得好啊，你看那姑娘……” “我不看！”原翼气鼓鼓的嚷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他就想每天守着自己家的女人，别的人他理都不想理。 南凭羽没忍住笑，伸手戳了原翼的额头一下，“小白痴。”说完转身朝客房走去。其实她留意那一对男女并不是因为外表，那女人倒还没什么，倒是她身边那个一直面带笑容的男人给她感觉并不那么简单。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却咬着筷子仔细听着楼下动静的女子，原翼忍不住开口，“大师姐你别理旁人可好？” “你不觉得很有趣？” 哪儿有趣了啊！我只觉得我媳妇儿要跑了啊！原翼苦哈哈的看着凭羽，也不吭声。 看出原翼的想法，凭羽用筷子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些有的没的，留意那男人些，到时候到了除魔大会，若是见到他，不论是敌是友，都提防着。” 原翼听话的点头，然而几日之后，赶到‘除魔大会’时，南凭羽的直觉应验了。原来这男人就是绯城城主司慎。 “清辉派的掌门在么？”司慎目中无人的在众武林人士跟前问到，南凭羽没有开口，反正她也不是掌门，这个锅，她不背。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轨道。瑞王耍了些手段，司慎的枕边人动手伤了他，而当那女子中蛊昏迷的时候，却是身负重伤的司慎抱着她逃离。 众人追击司慎而去的时候，南凭羽也跟着去了，倒不是为了跟司慎过招，纯粹是跟过去看戏的心态，因为带着原翼，脚程上比别人慢了些，赶到悬崖边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阵狂风之中，司慎抱着女子跳下峭壁的一幕，紧跟着便是前方瑞王带着的一帮武林人士纷纷倒下。 有毒！ 南凭羽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捂向自己的鼻子。然而她的手刚刚抬起，一双稍许粗糙的掌心先覆盖了上来。 “大师姐小心！”少年的双手覆上她的鼻唇，却没有及时的止住自己的呼吸，不过瞬间，少年的脸色就变得青白，身子摇摇欲坠，却硬是没有松开手。 这是真傻啊……南凭羽愣住了，不论从哪个角度来想，人的第一反应都该是自保才对吧？怎么会有人蠢到宁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别人呢？然而待到她回神探手，快速的封了原翼几处穴道时，却已经来不及。 原翼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一直陪在身边的南凭羽因为没有休息好，眼睛也是红红的。 “大师姐……” “先吃东西。”端起一旁的碗，南凭羽坐到原翼的身边，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 有些凉了，虚弱的少年其实急需摄入热量，可是第一口吃下去之后，少年还是看着跟前的女子感激的笑着，“很好吃。” “你是不是傻。” “……恩。” “你说搞成这样，回去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无妨。我走的那天就跟爹娘说了，此行危险，若是有变故，也是我命数到了。” “你就把你的命看得这么不值钱？” “……不是。只是大师姐的命我看得更重。” “你是不是傻。” “……恩。” 断断续续的对话在喂饭和吃饭之中进行着，其实原翼一点也不想劳烦南凭羽给他喂饭，可是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大师姐，我是不是快死了。” “现在知道怕了？” “有点。”虽然就算死了也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可是很怕到头来等到的是你牵着别的男人的手，又或者是，你早已忘了我。“大师姐，我喜欢你。很喜欢。”仿佛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一直没有袒露出来的心事终于被少年说出口，语气平静，目光眷恋。 “那就好好的撑着。明天带你去找大夫。”放下碗，南凭羽用手心试探了一下原翼额头的温度，与他目光相触时，轻微的笑了一下，“你会撑住的是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嫁给别人。” “咳、咳、”原翼忍不住咳嗽出声，声音却是带着笑的，一贯的一逗就脸红，却因为面色苍白而让脸颊看起来更红了些。 日子在原翼反复的毒发和南凭羽无休止的赶路中度过，整整五天的时间，为了压制原翼体内的毒，南凭羽渡了无数次真气给他，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时候，总算找到了两人‘唯一的希望’。 “请您救救他。”这是南凭羽长这么大头一回儿这么客气的跟别人说话，对方还不过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然而对方看了一眼原翼，连把脉都没有，就挥了挥手，“我呢，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他这个毒，能解，不是我夸口，这世间除了司慎以外，也就我能解了。可是解起来很麻烦，乱七八糟的花费加起来，我估计你出不起这个钱。” “夜玖玖！你就说要多少才肯治。”南凭羽把手里的兵器啪的一声拍到桌上，干脆的直呼其名。然而这样的举动却让一直站在夜玖玖身边的俊朗少年提着武器上前一步，大有一种要跟南凭羽动手的架势。 “临月，”夜玖玖拉住了差点脱缰的野马，她可不想自己的屋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倒是南凭羽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叫临月的少年，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你看着倒是不错，我可以委屈一下……” 临月，“我不稀罕。” 原翼，“那我宁愿死！” 南凭羽，“……”你俩想啥呢，我只是觉得他有武学天赋，可以委屈一下自己教他武艺而已…… “咳，姑娘，我看你长得也是很好的，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你有救他的钱，完全可以另觅良人好好过日子啊。你要不考虑一下，我给你介绍个棺材铺？我跟这个棺材铺合作很久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那他要是有一天要死了，你是不是也能扔了他马上走？”听了夜玖玖的话，南凭羽抬手指向临月。 夜玖玖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那不一样，他是我捡回来的，是我徒弟。你和那个要死不活的孩子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未过门的相公。” ……有点猎奇的说法，不过“既然未过门，那就不算是相公。” “怎么不算了。信物都给了！”南凭羽气恼的回答，顺势从怀里拿出了之前原翼母亲给她的那颗舍利子。 本意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说辞，却不想夜玖玖一下蹿到了她的跟前，捧着她的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颗舍利子，“换么？用这个，换他的命。换么？只要你给我这个，我保管治好他，这期间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包吃住哦！” “这个……”南凭羽转了转指尖的珠子，“很值钱？” “对我来说很值钱，”夜玖玖点点头，“换么？” “好。” 南凭羽同意之后，没有马上把舍利子交给夜玖玖，但是承诺只要原翼痊愈了，就把东西给她。 夜玖玖开心的点头，仿佛舍利子已经到手一般抱起一边地上的瘸腿小狗在厅内转着圈圈。 第35章 大师姐 完结 约莫一月之后，南凭羽和原翼再度回到了原府。原翼体内的毒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理就能尽数恢复。然而回想这一个月的驱毒过程，南凭羽丝毫没有觉得夜玖玖所谓的包吃住有多么理想——做的饭太特么难吃了，也亏得临月那货能每次都捧场的把盘子都舔了。这样的日子看在原翼眼中，两三日过后身子稍见起色就强撑着开始给南凭羽做饭开小灶，到了后来直接还承担起了夜玖玖和临月的吃食，临走前的最后一顿饭，南凭羽在夜玖玖的饭里加了一大把的泻药。事后得意的把这件事告诉原翼的时候，原翼犹豫了一下说，‘夜大夫是神医，应该嗅得出饭里有泻药吧。’南凭羽噎了一下，头回儿知道中毒是能提高智商的。 然而那时候的南凭羽觉得原翼只是偶然开窍一次罢了，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原老爷、原夫人，这次出行由于我的关系让原翼受苦，还请见谅。”南凭羽满是歉意的向原家两位老人行礼。其实按理说她应该第一时间赶回门派的，可是一想到原翼还未完全痊愈，再听到他时不时的咳嗽声，就实在不放心，加上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是应该来跟原家长辈道个不是的。 原夫人是彻底把南凭羽当做儿媳妇的，虽然对于自家儿子的经历也有些心惊肉跳，可好歹最终没事，过了也就算了，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笑眯眯的拉着南凭羽的手，原夫人拍着她的手背就开口了，“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原翼讨着南姑娘你啊，真的是他有福气，捡回一条命呢。” ……不是，好像他中毒就是我害的啊……南凭羽抽了抽嘴角，不过对方父母不跟她计较就是最好的了，这么想着便起身准备告辞，毕竟这次过来的目的也就是表达歉意。 然而告辞的话刚说出口，原夫人就不依了，“这就走？婚事不办了？” “婚事？”啥婚事啊？南凭羽有点懵，转头看了原翼一眼，打个眼色意图让他跟原夫人解释一下。 可是自打中毒之后南凭羽对原翼稍微温柔了些，原翼的胆识也略微的长了一截。站起身一下就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大师姐你别丢下我。”死皮赖脸的样子简直震得南凭羽失去了表达能力。 “南姑娘，你看信物你也收了，原翼对你也是真情实意，想必你也是稍微看得上原翼的，这次原翼大难不死也算好事一桩，何不趁着一起把事儿办了呢？”原老爷沉默了一阵之后也开了口。 你们倒是先把你家儿子拉起来啊——看着老人家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无视原翼的情形，南凭羽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老爷也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无形之中把信物也搬出来了，虽说这信物是因为救原翼而送出去的，可是追根究底原翼会中毒也是因为她……所以绕来绕去不在理的都是她南凭羽。 “你、你放手先。”拿长辈没办法，原翼这个软柿子她还是能捏一把的。 “……不，”谁知原翼为了娶媳妇也是拼了，难得的一次壮了胆子，然而即使这样也是不敢看南凭羽一眼的，于是索性手臂一紧把脸一埋，脸蛋贴在凭羽的腿间闷着，“大师姐嫁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回门派好不好。”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隔着裙子，南凭羽能清晰的感受到原翼说话时候拂在自己腿间的呼吸，暖呼呼的刚好喷在敏感的地方，痒酥酥的让她有些站不稳。 不经人事的少年自然是不懂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加之又没胆看南凭羽的脸色，只知道更加抱紧对方更加将自己贴过去别让媳妇儿跑了。原老爷干咳一声把脸撇到一边，原夫人倒是一个激灵，“南姑娘，你看原翼这身子也没全好，又是个一门儿心思跟着你的，你若是不要他，那不明摆着要他难过嘛，你看，他这咳嗽都还这么厉害。”说着就伸手拉了原翼一下，少年顺势就咳嗽起来，那个撕心裂肺，只让南凭羽觉得自个儿这次是逃不出魔爪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南凭羽这边刚点头，原家立马就张罗起婚事了。稀里糊涂被送入洞房的时候，南凭羽只觉得这天的经历像做梦一样。 盖头被挑开的时候，南凭羽带笑的看着原翼，明亮的笑容之下原翼却从心里升起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刻少年就被点了穴道，推到了床上。 ——龙眼的宝藏欢迎你—— 第36章 大师姐 番外 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她长居新闻头条，家事，家世，家势，绯闻，匪闻，诽闻，她从来都是舆论追逐的焦点，那些或爱慕或羡慕，或嫉妒或憎恶的目光，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变的只有她在娱乐圈的地位。有人为她一掷千金，有人为她大打出手，她都只是一笑了之。竞争越来越大的圈子，她却依旧稳坐头把交椅。有人说她背后有势，她就真的搬出了身后的势力，人前一亮相，又震惊了整个娱乐圈。年少得意，却并没有让她多快乐。经纪人劝她少抽烟，她却置若罔闻，每天半包的量，变成了每天三包，咳嗽能咳出血的时候，依旧每天坐在天台上叼着烟，看着天空发呆。 “你…你好……” 听到身后的声音，南凭羽头都没有会，深吸了一口烟之后从口中慢慢吐出细长的烟雾。 “……你不能再抽烟了。” “关你屁事。” 依旧没有回头，但明显恶劣起来的声音让对方沉默了下来。她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明天头条变成‘南凭羽住院耍大牌’也无所谓，人生在世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要她过得舒坦了，管别人怎么想。嘴角一动，手指间的烟又往唇边送去。 “你真不能再抽烟了！” “滚！！！”停下手里的动作，南凭羽厌恶的吼出来。 “我……你，你要是实在想抽烟，试试吃这个吧……嘴里有东西的话，就不会那么想着烟草了……” “叫你滚。”南凭羽头也不回，慢悠悠的叼着烟看着天空。 太阳渐渐落山之后，凉气也一点点袭来，不时吹起的风将天台上晾着的满满的雪白床单鼓动得猎猎作响。南凭羽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套起身准备回病房时才看到，身后晾着的雪白床单后站了一个人，那人的手臂从床单边缘探出来伸向她的方向，手里捏着一粒糖，不知道杵了多久。 “白痴。” 离开的时候南凭羽也没有去拿那颗糖，擦肩而过时，风卷起床单隔开了两人的交错，南凭羽没有扭头去看站在床单后的人，那人也垂着头没有看过来，只是捏着糖的手有些发抖。 “祖宗哎，你配合一下治疗好不好？！” “吵死了。” “你还嫌我吵？！拜托，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爱惜……” “对啊，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有错？” “……你现在肾也出问题了，你知道么？” “……”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但是也要你自己想活才行，你好自为之。” 经纪人揉着眉头离开了。南凭羽看了一下手里的烟，反正肺都废了，肾坏了也无所谓啊，嘴角一勾，烟就叼到了嘴上。可是还没来得及吸一口，另一道声音就窜了出来。 “别抽了。” “……你他妈要吓死我！？”病没把人折腾死，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倒要把她吓死了。 “我，我一直在的，但是你们在说话，我就没有……插嘴……” 南凭羽听着对方的解释，却没有看过去一眼，想也知道那家伙又站在床单后面的，她没兴趣去看，只觉得烦。“你到底要干嘛？要签名？要合影？啊……合影不行，没化妆，气色不行不好看……” “你很好看！我……我也不是要合影……” “要签名？笔拿来。”南凭羽把手往后面伸去，然后接到对方塞过来的东西之后收回，收回手看清以后恼火的将手里的糖果扔到地上，“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站起来转身瞪着眼前的床单，她知道那个人就站在后面，她甚至可以冲过去扯下床单把对方抓出来打一顿，可是…… “我只想你少抽些烟，刚才那个人都说你肾也不好了……” “刚才我也说了，身体是我的，怎么折腾由我不由你。白痴。” “……你还在生气么？” “阴魂不散啊你……”南凭羽无奈的掐了手里的烟，“我说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已经一个礼拜了，那个人总是在她爬上天台发呆的时候躲在床单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虽然经常有大段的沉默，可是只要她一点烟，他就会开口，“我只想要你少抽点烟。” 每次两个人都会因为这个话题不欢而散，然后第二天他的头一句就总是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接着绕啊绕，又绕回让人生气的话题。 “我抽烟管你屁事，我是碍着你了还是呛着你了？嫌空气不好就别在我周围待着。滚。” “……………………可我想你好起来……” “……”昨天主治医生找她谈话了，肺癌晚期，加上肾也极速的糟糕下去，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具残破的身体了吧。反正也好不了，不如就这么耗费下去得了。她有钱，她的家族也有钱，可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真的有轮回来世，她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想再有亲人朋友，因为他们从未来看望过她，都只会在电话里说，‘你安心养病吧，医疗费不用担心’，‘你配合治疗吧，要多少钱说一声，’却只有身后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真心实意的说想她好起来……可是……还好得起来吗？ “喂……小白痴……” “嗳。我在。” “还有糖么？” “有。有！”床单后面伸出了手，掌心放着一颗糖。 “你要想清楚啊，”医生严肃的坐在座位上，看向眼前的少年，“虽然你最近病情稳定了许多，手术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要考虑好，就算已经匹配成功，但是也并不是百分之百能适合的，依然有可能会出现排斥反应，而且，即使移植之后，不爱惜的话，也很快就会成为无用功。” “我想好了的。”少年快速的在承诺书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父母哽咽的声音下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小白痴。” “嗳。我在。” “下下周我要动手术了。” “是吗？我也要动手术了。” “哦？那希望我们两个人都成功啊。等我身体好了，我就息影，然后去旅行，这个世界有好多地方很美哒～我觉得我一定能比你先恢复，要不要我等等你啊？等你的病也好了，一起去旅行啊～” “恩，好啊，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然后我陪你去，等你玩累了，我们就找个小国家定居下来，平平静静的渡过余生…”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那天他依旧站在床单后面等着她说话，可是等了好久，她也没吭声。 他看着眼前的床单，知道她就在床单的另一边，可是低头看向自己骨瘦如柴的双手，好怕她看到之后会被吓到，况且她也没说过想见他……就在这边等着吧，等着她想吃糖的时候，乖乖递给她就好…… “咚……”闷声响起，捏着糖的手颤了一下。下一秒伸手猛的掀开床单，看到的是她躺在地上的模样。 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将她搂住抱在怀里，他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脸，想要她醒过来，可是她再也没有睁开眼。 他搂着她坐在地上，从下午到傍晚，她的身体越来越凉，他的手不断的搓着她的胳膊，害怕她就这么一路冷下去，只要还暖和着，也许还会醒过来呢？即使她早就没了呼吸…… 周围的床单依旧被风吹得呼呼做响，只是再没有在阳光下的那份洁白清爽，看起来，更像是血红夕阳下的惨白招魂幡。 “你真的好漂亮……”瘦骨嶙峋的手指胆怯的触上她的脸颊。由于病痛的折磨，她早已不是那个容姿妖艳的大明星，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由于肾衰竭的原因，她的身体因为一点磕碰就会青紫一片，刚才她摔到地上，颧骨被磨破，额头也撞青了一块，可是这样的模样却依旧被少年眷恋的目光注视着，“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直播的颁奖礼上，你走到竞争对手面前扬着手里的奖杯说‘我赢了，明年我们继续较量’。我特别羡慕你，活得那么恣意，你是所有人里最耀眼的，那么好看，自信，漂亮到我再也移不开目光。你生病了，我知道这样想很糟糕，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开心，因为你就住在我病房的隔壁，我每天看到你来天台，就悄悄跟着来了。可我并不想要你病得这么厉害……我真的不想……我觉得上天还是仁慈的，居然能让我和你的肾配型成功，你知道的，很快就可以动手术了，我已经跟医生承诺好了，把自己的肾给你，可是为什么你不多等一等，为什么……”即使移植了肾之后你的病也不会全好，即使你有可能会继续糟蹋我的那颗肾，可是没关系，一个人有两颗肾脏，我可以都给你的，只要想到我的身体中有一部分能为你所用，就很开心了…… 第二天，娱乐版面的头条和财经版面的头条都被‘死亡’占据。一个病故，一个自杀。 当自杀遗书被泄露出来的时候，人们表示费解，都说天才的想法确实都是无法懂的。 “如果有再相遇的机会，我愿意舍弃我的财富，换你一世安康，舍弃我的聪慧，换你才华无双，舍弃我的家世，换你来生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想要把这些东西都献给你。我宁可一无所有。我依旧是你的小白痴。 我叫原翼。” 第37章 吸血鬼 1 街对面停着一辆加长轿车，没有车牌号，奢侈华丽的外形引得来来往往的人侧目。 而另一边的景象同样吸引人，刚走出校门口的少年身形颀长，有着雪白的皮肤，湛蓝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一整个星空。看着对面的车辆，少年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即使如此，作为学校里甚至整个大学城里都是唯一的一个混血儿，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引人注目的。 径直走到轿车旁边，伸手扣了扣车窗，然后听到车门开锁的声音。打开车门躬身钻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一把抓住领口抵在了后座上。 衣领被扯开，利牙刺破肌肤，疼痛贯穿感触，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的时候，体味到的是身体里温暖的血液一点点流失到对方口中。 吞咽的声音，伴随着刺痛又使人亢奋的情绪很快滋长起来，少年垂下眼眸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女性，背部优美的曲线隐约从顺直的长发中露出，即使不用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得出的红润嘴唇，明明是跟他一样的混血外貌，明明是和他一样的白皙皮肤，却让他无比渴望着触碰。 女性唾液中的催.情和少年埋藏在心里的情愫促使着生理上的苏醒，连带着血液流动得更加迅速，来不及咽下的鲜红液体从嘴角溢出到了白色的领口。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在意他刻意的接近。手臂放在她的腰上一点点收紧，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更多的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她口中，只要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即使血液流干了也无所谓。 可是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 利齿从脖子边抽离，女性餍足的舔了舔嘴唇，“果然还是我家咩咩的血最好喝了。” “……尤娜……我叫乔洋。不叫咩咩。”少年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胳膊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淡漠的开口。即使她来中国已经快十年，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可是对于同音字的游戏依旧乐此不疲。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一个‘洋’字，所以她总是自作主张的叫着自己给他起的别名。 “恩～心情不好？咩咩被女朋友甩了？”尤娜笑着从乔洋身上离开，踢掉了高跟鞋懒洋洋的把腿搭到了少年的腿上。 少年沉默的从包里拿出湿巾拆开，擦拭掉脖子上的血渍然后扣好领口挡住齿痕。目光瞥向窗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 “真被甩啦？” “第一千七百八十次。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明知道答案是这样却还是一次次的拿这个问题嘲弄他。他想要的女人不想要他。 “哈哈哈～克里，开车、回家。”尤娜笑着开口吩咐了坐在驾驶位的管家，然后放在乔洋身上的双腿动了动，“我好累啊，下飞机就赶来找你了，腿好酸。” 骗子。明明就只是想喝他的血了。 然而轿车发动的同时，少年的手还是放到了尤娜的腿上轻柔的按摩着。 几十分钟之后，黑色轿车驶进了一座庄园，然后在别墅门口停下，尤娜先行下了车，乔洋跟在后面提着她的高跟鞋和几大袋从国外买回来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啊～～家～回家真好～”一进门，尤娜就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的扔到地上，然后就是紧身t恤，胸罩，裙子，丝袜，扑到沙发上面的时候，已经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乔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玄关，跟在后面把掉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收拾起来，最后停在沙发跟前，抖开折叠在一旁的小被子盖在尤娜的身上。 “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我要喝奶～”尤娜腿一抬就架起二郎腿，被子顺势滑到腿根。 乔洋一声不吭，伸手重新把被子给她盖好，然后转身往厨房走。 看着乔洋的背影，尤娜眯眼笑了，“我不喝牛奶。” “那你要喝什么？我去买。酸奶？” “我要喝羊奶～”尤娜平躺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的胡乱挥舞，“咩咩的羊奶～” 乔洋，“……” 看着少年沉默的表情，尤娜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在别人眼里的冷漠在她这里似乎从来就不是事儿，或者说，她对乔洋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一直兴致勃勃。 克里停好车子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幕，“小姐今天心情很好。” “恩？还好啊～我每次看到这只小羊的时候，心情不都很好吗？”尤娜用被子把自己包好，笑意懒散。 克里的目光朝乔洋扫去，神情没有在尤娜跟前时的恭敬——不过是个食物。作为家族的管家，他为尤娜小姐服务已经几百年，尊贵又高雅的小姐只有同族最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血族天性的傲慢让他从始至终就看不起身为人类的乔洋。 “还要吃别的吗？”没有理会克里向自己投来的注视，少年看着在沙发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尤娜。 “煎蛋～” “恩。”乔洋应了一声，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就端了牛奶和煎蛋放到了尤娜的手边，紧接着去了楼上的浴室放洗澡水。 客厅里只留下克里和尤娜的时候，克里走到尤娜跟前单膝跪下，“小姐，明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今晚请您早些休息。”说着，拿出了盛放隐形眼镜的小盒子捧到尤娜跟前。 尤娜取下隐形泡到药水中，原本碧绿色的双眼转换为异样的血红色，“再说吧～咩咩还没给我放好洗澡水呢～” “……小姐，恕我失礼，这些事我也可以为您做，您似乎太过于留意这个人类了。” “多嘴。”红色的眼眸一瞥，突如其来的强大威慑压得克里只能双手撑地，勉强抵抗住来自上阶血族的怒火，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滴落，没入厚厚的毛绒地毯中，而受制的一方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等到浴池里的水放得差不多的时候，乔洋准备下楼，停在楼梯口的少年看着楼下客厅内的一片狼藉。隐形眼镜的盒子打翻在地，台灯和电视一类的物品也碎裂一地，克里大口喘息着跪在尤娜跟前，而始作俑者始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水放好了。”没有怜悯克里狼狈的模样，少年走下楼梯来到尤娜跟前，看着因为玻璃杯碎掉而流了一地的牛奶，“还喝吗？我再给你热一杯。” “不用了。” “那现在去洗澡？” “恩。” 听到回答之后，乔洋弯下腰身将尤娜连带被子一起抱起来转身上楼，踩过一路的玻璃碎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客厅里被衬托得更加死寂。 打开浴室的门，将尤娜放下，依旧是毫不避讳的脱掉了身上的覆盖物，刚才还一脸盛气凌人的高贵血族，此刻看到暖呼呼的热水开心的“咚”了进去，一阵扑腾着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乔洋看着自己被溅湿的一身，耳边听着尤娜像小姑娘一样的欢呼，嘴角也忍不住有一点扬起。目光回到浴池里女性的身躯上，却不想和对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我好看不～？” “……我去准备你的睡衣。”少年即使声音平静，耳尖却还是红了。唯一看过的女性裸.体，总是在梦里出现和自己纠缠的身躯，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跟前毫不遮掩，却根本不敢去奢望。 拿着睡衣返回浴室的时候，尤娜已经趴在浴缸边缘睡着，闭上双眼的女性五官柔和，看起来就只像是一个绝美的人类女孩子，将睡衣展开裹住尤娜，少年抱着她回了卧室，仔细的擦干她的身体和头发，又将一副新的隐形眼镜放到了她的床头。在床边坐了好一阵之后才起身离开，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泡在尤娜用过的浴池中，少年将整个人沉了进去，一整天都紊乱的思绪慢慢的得到平静。 她这次离开了半个月，期间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给过他，时差的关系，担心影响到她的睡眠，他并不敢主动联系过去，每天的等待显得时间特别漫长，然后一个措手不及，她回来了，在校门口看到那辆车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久违的刺痛，久违的气息，久违的情.欲，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更悲哀的‘食物’了，悲哀到要用被撕裂来确定自己依旧还被需要。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暂时不用再担惊受怕。 从水中站起，乔洋甚至懒得擦拭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 少年的身体很漂亮，白皙洁净，匀称无暇。身上的水渍很快将被子染湿了一片，潮湿的感觉明明应该让人感觉不快才对，可是盯着天花板的少年想起的却是吸血鬼的利齿扎入自己脖子时的快感，粘腻的血液，腥甜的气味，被夺走的热量，还有…… 手指抚摸上？？，没有过渡的动作直接粗暴又快速的？？？？？？？？。 “尤娜……尤娜……尤娜，尤娜，尤娜尤娜尤娜……”嘴唇里叫着自己恋慕的人的名字，半闭着的眼睛透着灰暗的欲？，脑海里是对方留下的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光洁身躯，最终一切都伴随着？？？？？？？？？？？？？归于平静。 第38章 吸血鬼 2 “恩——！” 听到厨房门口传来的声音，乔洋手里做早餐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 “恩——！恩——！！” “恩——！恩——！！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声音伴随着主人有点气急败坏的跺脚声一起响起。 少年垂下肩膀无奈的叹气，总是这样……不愿意再朝他多走出一步……自己也是不够争气，两个人的对峙总是他先认输。 沉默的擦干净手指转身走到厨房门口。站在那里的尤娜嘟着嘴不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看到乔洋走到跟前之后，扬起素颜的脸蛋，嘴唇翘得更高了。 少年躬下身子，在对方的嘴角轻啄了一下，“早安。” 尤娜满足了，也不再哼哼唧唧的，对于这种‘我就是不过去就是要你过来主动亲我’的结果尤其满意，“早安～今天早上吃什么？” “三明治。”少年转身回到流理台，继续手上没有完成的早餐。 其实吸血鬼是不用进餐的，吸血一次可以一个月不再摄取别的食物。可是尤娜却对人类的食物情有独钟，这在血族里并不是个例，然而与之对应的，自然也有排斥人类食物的血族存在，比如管家克里。克里尤其厌恶人类的食材，曾经不止一次在乔洋面前表达自己的不快，然而由于侍奉的大人对此十分喜爱，也只能选择旁观不敢多加干涉。 乔洋对克里没有过多的情绪，相较于对方明明白白的厌恶，他只是坦然接受、没有回应。不过对于克里不吃人类食物这点，他是有好感的，毕竟他也不会为尤娜以外的人做料理。 “唔～”靠在门边看着少年的背影，仗着吸血鬼身体的轻捷，尤娜吧嗒着光脚扑到了他的背上，“好困……”一边说着一边像树袋熊一样的用手臂吊住乔洋的脖子，双腿也夹上了他的腰身。 乔洋挪出一只手，反手托住身后尤娜的小屁股，“等下就做好了，困就去沙发再躺一会儿。” “不要……”脑袋在乔洋的脖子边拱了一阵，换来的是少年的再次妥协。把尤娜抱到身前单手搂着，另外一只手继续处理着食物，即使很不方便，但是也只是速度慢一些，并没有在步骤上偷工减料。 吸血鬼的体温很低，即便已经适应了白天活动，可是天生体质的关系，依旧是喜爱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种族。尤娜也不例外，不惧怕白昼，但是依然讨厌阳光。 微凉的身体汲取着少年身上的体温，周身变得暖和了之后才被放到了沙发上，“该吃早餐了。” “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此刻尤娜的神情有些迷蒙。靠在乔洋身上的十来分钟似乎比整个晚上都休息得要好，“咩咩，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又是这样的要求。每次都是图这一时半刻的舒服然后心血来潮的说这种话，然而无数次当他晚上站在她房门外的时候，迎接他的无一例外都是落锁的房间、紧闭的门扉。她根本就没有给他留门，或者说压根就不记得自己白天对他说过的话——一个把‘狼来了’的故事演绎得很好的吸血鬼，令人哀伤的是，他不是故事里那些吃一节长一智的精明人。 “我从下个礼拜开始到月末，每周的一三五会晚点回来。”少年半蹲在沙发边上，捡掉被尤娜落在沙发上的面包屑。 “有事？” “月末该考试了，还是要抽空多复习的。” “哦……”尤娜睨着乔洋，“在家不能复习吗？” “不能。” “为什么？”叼着三明治歪头，不明所以。 “家里唯一的女性总是在自己跟前光溜溜的跑来跑去，我不认为自己能看得进去书。” “哦。那好吧，”尤娜点点头，“那你在学校看书吧，反正我是不想在家穿衣服，不过你回家得晚我在家也没意思，克里，这礼拜帮我接个本子，一个月能拍完的那种，配角也行。”血族大小姐两三句话就把自己的打算安排好了，丝毫不在意克里不太好的脸色。 “小姐，作为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影星，去演配角的话，我认为……” “你没有阐述自己看法的资格，”尤娜毫不留情的打断，然后偏头看向乔洋，“至于咩咩你，你可以晚归，不过每天必须帮我把第二天的便当做好，我可不想吃剧组的盒饭～还有，这个拿着，抽空去把昨天被弄坏的电视、台灯什么的买了。” “好。”乔洋应声，接过尤娜递过来的卡片，然后瞧了一下时间，“我去学校了。” 算是‘请假’了之后，乔洋整理好了穿着，从庄园的后门小路走了出去。然后走了将近两公里的路程才停在了一个公交站台。尤娜其实是没有刻意隐瞒他和她同住的事情的，可是他却不愿意让这件事给她带来困扰，在他长久的小心翼翼的处理之下，没有人知道他和那位大红大紫的明星住在一起。 “啊——新海报！天——她真的好漂亮啊——” 耳边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即使带着耳塞听着音乐也挡不住的蹿进了耳朵。 乔洋皱眉。上学的日子他都很早出门，一来是路上人少，二来是这个时间点基本都是哈欠连天的学生党，不论是站台还是公交车上，都足够安静，可是今天似乎遇到了例外。 “听说她一直在国外拍新的写真哎，啊……好想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版。脸和身材都那么好，天然美人真的太棒了。” “对啊～不过话说好像只知道她是混血儿吧，其他的资料都一无所知，不知道这次的写真里面会不会披露一些呢～嗷嗷嗷～尤娜女神～好想多了解女神一点嗷～”女孩子说着捂着嘴偷笑，一副期待的模样。 乔洋的眼睫动了一下，眼睛里少有的浮现出了情绪。对于外界来说，她全身上下都是秘密，那些秘密随意披露一件都足够让人类震惊，所以，怎么可能让你们知道呢。 她欺瞒世人，而他就是共犯。啊……‘共犯’，这个词听起来真不错呢…… 公交车停靠、离开，原本略显生动的站台此时只留下了一个面向车站巨型海报站着的少年。 少年把手掌和海报里明显被放大很多的人物手心贴合，看着大自己一圈的掌心，无奈又愉悦的低语，“还真的是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你攥在手中……” 眼角、嘴角、眉梢、眸光，看着海报上傲气凌人的女性，乔洋幽蓝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爱恋，连每一次的眨眼都显得极度温柔。最终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展窗的玻璃上，半垂下眼睑，声调轻缓，“真的很美，尤娜……好想你啊……”明明早上才刚刚分开。 由于错过了车次，当乔洋到达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课堂上讲了半节课了。大学里的学生似乎大部分喜欢坐在偏后的位置，以至于乔洋从后门走进去的时候差点找不到座儿。 “乔洋？” “到。” “你坐前面来。”刚拿出课本的乔洋被老师的喊话打断。导师推了推啤酒瓶底一样厚实的眼镜，宁可停下讲课也要把乔洋喊到前排。他不知道这个学生为什么今天会迟到，但是他决不允许他和后排的那些不争气的学生坐在一起，教书三十几年，他看得出乔洋是个可造之材，不论学校里那些女孩子说乔洋长得怎么怎么好，反正他是没有在意这个的，高度近视的老师从来只记学生的大致轮廓特征，在他眼里，乔洋就是个白皮肤爱穿白色衣服的优等生，所以即使刚才他没看清楚走进后门的那个到底是谁，但是他觉得那么白的一团，多半得是乔洋。 在老师的催促下，乔洋拿了书本从后往前走，身后学生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到耳朵里，“嘁，狗眼看人低。” 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还是导师。 不过都无所谓。 他要做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得到第一名，然后得到她的笑容和夸赞。 下课的时候，少年坐在座位上，既没有去教室外面活动筋骨，也没有和其他同学凑在一起闲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过，目光停在日历的备忘录上久久没有移开。 ‘咩咩～’ 突然岔进来的短信让乔洋愣了一下。尤娜是很少给他发短信的，或者说除了在家的时间之外，她基本都不怎么管他，像是完全遗忘了他这个人一样。然而她是高枕无忧的，因为不管她怎么做，即使没有给他的脖子套上缰绳，他每天也会乖乖的折回她的身边，丢弃他的自由。 ‘怎么了？’ ‘咩咩，我的配角戏码敲定了～’ ‘演什么？’ ‘演一个坏女人～’ 乔洋回消息的手顿了一下，如果不是知道尤娜属于不接床戏和吻戏的演员的话，‘坏女人’几个字真的会让他联想到不太好的影视情节。可是即便这样，一旦想到她和别的男人会有不少对手戏，心里也不舒服到了极点。 ‘咩咩～’ ‘我在。’ ‘我要演坏女人，所以明天给我做糖醋排骨的便当。’ 明明就是自己想吃了，还硬把坏女人和糖醋排骨扯上关系…… ‘好。’少年是了解尤娜的，不论她在外人跟前多么的高傲，可是在把消息回复过去的那一刻，他知道她在收到答复的时候一定是伴随着欢呼的一副得偿所愿的小女孩模样。 单手托腮的少年略微低垂着脸庞，把两个人的对话又看了一遍之后嘴角有一点轻勾，眼尾扬起，细密睫毛掩盖住了蓝眼中的星辰，看起来更深邃的眸色里藏着别人都看不到的温柔。 第39章 吸血鬼 3 因为心里装着事，一直到放学，乔洋的眉头都微微皱着。收拾好书本离开教室的时候，不小心就撞到了别人的身上。 “抱歉。” “等等。”对方显然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挡在了乔洋的跟前，“第一名，你这个道歉的态度可不怎么诚恳啊。” “……是你啊……”乔洋在听到‘第一名’这个称呼的时候抬头看了过去，整个学校会用这种语气来称呼他的，当然只有那位‘万年老二’，“第二名。” “什么第二名！我告诉你！这次我一定考过你！你、你给我等着！我要让悠悠知道！我比你强！”对面的男生炸了，他本来就是放学的时候专门等在这里来下战书的，结果被对方无视的撞了他一个趔趄不说，还这样羞辱他！ 乱七八糟……乔洋的眉头更皱了，“那你试试好了。” “你！”乔洋平心静气的一句话听在对方耳里变成了挑衅，气愤之余还有着急，如果他这次能考赢乔洋，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做他女朋友，所以他才想着先来给乔洋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对方看起来更认真了！“你，你说，开个价，我买你这次的第一名。” “我还有事。让开。”伸手搡开男生，乔洋头也没回的走了。即使他现在确实缺钱，但是他更不想看到尤娜对他失望的表情。 ———————— 销售员拿着乔洋刷卡签好的单子，脸上的笑容说不上是亲切多些还是尴尬多些。他在这个卖场做了五六年，这五六年里，眼前的这位少年算是他的熟客了，平均下来每个月都要来他这里走一遭，一次就买好几万的家电走。记得有一次他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又来买家电呀？’对方就两个字回答，‘坏了。’再多说一句‘有质量问题可以保修，’对方说，‘砸坏的也保修吗？’ 当时听到这个话他还不信，后来找到了送货员一问，对方把当时顺便回收走的废家电照片拿给他看，他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没事就砸电器玩儿的。 “送货地址不变对吗？” “恩，”乔洋点头。对于销售员的尴尬他并不觉得奇怪。 记得尤娜第一次动用能力把家里搞得七零八碎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 那时候的尤娜被剧组里的人带着迷上了动漫。长相姣好的大明星却对少女恋爱番毫不青睐，推掉了巨额片酬之后每天宅在家里看的也是很多年前的七龙珠。然而当有一天故事进展到孙悟空变身赛亚人那一截，碰巧他放学回家，开门看到的就是尤娜站在沙发上，一脚踏着沙发靠背，学着赛亚人的动作双手握拳，然后‘哦哦哦哦哦哦’的一阵嚎，把家里的电器两三秒间爆了个精光…… 自打那天之后，买新家电这种事就落在了乔洋的身上。其实这种事不该他来做，可是管家克里坚持着自己血族的骄傲，不愿意和人类有过多的接触，而且在克里的眼中，需要他打理的，都是分配有限资源的时候，像金钱这种对血族来说用不完的东西，完全没有打理的必要。 拿着销售员递还回来的卡片，乔洋转身打算离开。不经意看到了贴在店里稍偏远位置的招聘信息。 “你们还在招人吗？” “啊？……啊，恩，在招。” “我能应聘吗？” “啊？”销售员愣了，私心来说，乔洋这个外型如果能来他们店当销售，那效果肯定不一般，可是一个两三分钟就能买好几万元的家电，嗖嗖嗖刷卡的有钱公子哥真的能吃下销售的苦？ 销售员为难的抓了抓头顶，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细节条件跟乔洋说了一遍。 听到要每天全职工作的时候，乔洋抬了一下手打断了对方，“算了，我还在读书，不能全职。” 离开家电卖场的时候还是正午，少年去快餐厅买了汉堡和可乐当做午餐。明明包里揣着巨额财富的卡，他却从来没有多用过一分。少年坐在路旁一边吃东西一边用手机浏览着兼职信息，看着满目的‘全职’要求不自觉的皱眉。最后返回到手机备忘录，划掉‘购买家电’这一项之后，留下的是最后一项月末的备忘——尤娜生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候，虽然尤娜什么也不缺，可是作为一个平常什么也送不起的穷学生，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他还是想为她送上一份礼物的。然而他自己的开销都来自于奖学金，要攒下钱送上一个不寒酸的礼物实在有些难，所以他基本都会提前去找一些零碎的打工。以前都是在快餐店做兼职，本身快餐店是很欢迎他这样的学生的，加上他的外型，增加客流提升营业额都不是难事，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奖金和提成都会是店里员工最高。但是今年却不一样，今年他即将满二十岁了，他想买一份更衬得上她的礼物，所以他需要更多的钱，靠快餐店的兼职，肯定是不够的。毕竟他想在送出珍贵礼物的同时告诉她，他心里那份不想再隐瞒的感情。 解决了午饭之后，乔洋开始在路上寻找可以做兼职的机会，在路经一家首饰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欢迎光临。”听到门上的铃铛响起，涂祥朝这边看过来，少年抢眼的外表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请随意看。有喜欢的给我说，可以拿出来上手看的。” 乔洋点点头，在店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一条项链跟前。 水滴形状的坠子，一边圆润一边锐利。像极了尤娜给他的感觉。有迷糊的可爱又有高傲的冷漠。而且这个坠子的颜色也是和她的眼睛一样的血红。 “是要送给女朋友吗？”涂祥来到乔洋的跟前，试着搭话。 “……不。但是我希望她在收下这条项链的时候，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涂祥沉默。他经营这家首饰店很多年，从父亲手上接手，到现在他也为人父，这许多年间他见过形形□□的来买首饰的人，带父母来的，带儿女来的，带老婆来的，带小老婆来的，带情人来的，带情妇来的，还有男人带男朋友来，女人带女朋友来的，各种各样，却唯独没有眼前这个少年这样的，神色落寞却眼含期待，用短短的一句话诉说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浓烈却求而不得的感情。 涂祥打开柜台，把项链拿出来往乔洋的跟前推了推，乔洋却没有去接，“这个价格还可以少吗？” “你先看看，真喜欢的话，价格当然可以再谈。” “最低能多少卖？” 涂祥想了想，午间的店里很冷清，除了他和乔洋之外也没别人了，今天他在这里也是赶巧店员请假他这个老板才来顶一天。看着跟前少年不大的年纪，涂祥也猜得到他大约只是在校大学生。他对乔洋的印象很好，不光是因为外表，更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他穿戴很得体，家里有没有钱不知道，不过言谈之中看得出是个率直明理的，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也愿意让出自己的利润，“这个我标价是八万。我就说实话，你要的话，按照成本价五万出给你。” “可以帮我留到月底吗？” “这个……”涂祥有点为难。 “我现在钱不够，但是我一定会回来买的。” “那你看这样，五万块，你先给十分之一的押金，我就留给你。可是话先说在前头，月末你没有来买的话，押金也是不退的。”涂祥说完打量了一下乔洋的神情，心里不由得有点犯嘀咕，听少年之前的口气，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似乎对他没有感觉，瞧着还有点看不上的意思。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放在跟前都不喜欢，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欣赏水平的，所以即使这个少年把项链买去给她，她也未必喜欢，既然如此，还不如买个便宜的，就算不愿意和少年交往，至少这个男孩子也不吃亏。“要是觉得这个价格接受不了，要不你再看个别的稍微不那么贵的首饰？你还是学生吧？” 乔洋摇头，摸出自己存着奖学金的卡递过去，“只要这个，卡的密码写在背面。里面有将近两万，都是押金。” 涂祥把卡翻过来看了一下，写的是月末那天的日子，写了两遍，想到少年说月末会来付清余款，不难想到这窜数字是他心仪的女孩子的生日。 订好了礼物之后乔洋没有再在店里逗留，出了首饰店就径自往商业街的一家高级会所走去。 宁严正在会所前台交代事宜，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乔洋时，眼前一亮。他一直觉得宁家的两个魔头长得都是很好的了，倒没想到还能看到个不亚于他们的少年。只是相对于宁家那两个的冷冽，眼前少年更多的是淡漠。 “你好，我想在会所做兼职的钢琴师。” 对于乔洋直接走到自己面前说出的一番话，宁严挑了一下眉头。挺有眼力的小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了，“可是我们会所现在不缺钢琴师。” “让我演奏一曲。我相信比起现在的钢琴师，会所会更愿意用我的。” “自信满满啊。”宁严笑着开口，“钢琴多少级？” 乔洋目光微微动了一下，“我没有考取等级。” 倒是诚实。其实他完全可以谎称没有带证书，只需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演奏的机会就可以的。想到这里，宁严朝跑过来准备把乔洋赶走的保卫摆了摆手，“会所的钢琴师都是固定人选，换人是不可能，而且你也说了自己只是兼职，我就更不可能为了你而开掉别人了。不过如果你有别的特长，我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比如说……萨克斯？” “我会小提琴。” “行，去试试。”宁严率先朝演奏区走去。他们的会所到傍晚才是正式营业时间，现在这会儿看看乔洋的水平也不耽误事。 到了演奏区，宁严让工作人员取了小提琴来，然后打了个手势让他随意发挥。 之后的一曲《一步之遥》，让宁严很是吃惊。 “小提琴也没有考等级？” “没有。”乔洋摇头，这完全是因为尤娜喜欢动漫音乐才培养出来的特长，和他个人的爱好没有丝毫关系，更谈不上对音乐的喜爱，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去考取等级。当然除了钢琴和小提琴之外他还会吉他，不过他不认为这种高级会所会需要这种乐器。 “为什么会找到我们会所来兼职？” “因为我知道我的琴声里没有感情也没有热爱，而刚好我认为来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真的懂得欣赏曲子的。” 宁严笑了，不得不承认，乔洋说得很对。这个高级会所接待的都是跟宁家有密切往来的人员。这些人里有钱的不少，但是在音乐上素养高的人还真没见着过。 “很好，谈谈兼职的薪水吧。” “每周的一三五，傍晚到晚上10点，一直做到月末，薪水两万块。” “两万？口气不小。”宁严看着少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闪现出了‘吸血鬼’这个词，毕竟就算是会所里全职的员工也差不多才是他提出的这个薪资而已。“会所从傍晚开始营业，惯例是要到午夜的。10点的话，未免早了些。” “那算了。”乔洋也没有再争取，按照他的规划，备考是必须的，所以每周的一三五他会在学校复习功课到傍晚，然后直接过来会所这边，他是可以晚些回家的，可是这不代表可以太晚、或者直接不回家。10点是他最大的限度，这个限度不是别人给的，是他自己定的，因为他要回去陪尤娜，也许一整天见不到他，尤娜不会觉得如何，可是他不行，他不可能为了一份兼职而舍去多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少年，宁严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少年被拒绝之后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放弃，他实在看不出其中的意图，但是同时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只是说10点有些早，可没说不用你啊。行吧，今天周一，你今天方便开始工作不？” “可以。我现在回学校，傍晚再过来。” 乔洋表态之后，宁严点头同意。离开前乔洋看着宁严说，“我看你的后脑勺有脱发，似乎是圆形脱发症。压力过大导致的。长此以往下去可能会中年秃顶头发掉光还好可以直接戴假发万一掉成地中海就不好办了如果你还没有结婚的话可能会影响你在女性心中的形象如果你已经结婚的话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聘我做兼职秘书我可以帮你分担工作减轻压力。一样可以兼职到月末，薪水两万块。” 宁严凸(皿 第40章 吸血鬼 4 听到开锁的声音，正在沙发上无聊得打滚的尤娜呼的一下爬起来，双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翘首望着玄关这边。刚结束兼职回家的乔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尤娜一双小腿吧嗒吧嗒的在沙发边缘敲来敲去，看着乔洋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咩咩～”(*φwφ*) “恩，”少年伸手将尤娜乱糟糟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想吃什么？” “烤肉！”o(≧v≦)o “晚上不吃烤肉。”以前就因为她的任性做过一次，结果因为油腻的关系让她一晚上没睡好。即使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乔洋一想起来还是心里把自己恨得不行。 “就要烤肉！！”(￣e(￣) “明天的便当是糖醋排骨，外加一份烤肉。今晚吃别的。” “那明天两份烤肉！” “……好。”乔洋无奈的吁口气，“我先去换衣服，你想想一会儿吃什么。”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其实在进门的前一刻他都在提醒自己，不要离尤娜太近，因为吸血鬼的嗅觉很灵敏。为了不让尤娜看出端倪，他在会所的时候连客人递过来的小费都一律婉拒不会去碰。即使刚才还是忍不住碰了她的头发，可终归不敢在她面前停留太久。 换衣服、做夜宵。等到尤娜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 “睡觉吗？” “恩～”尤娜面朝下扑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太饱了，走不动～怎么办～” 你就是走得动的时候也没自己走过啊……乔洋失笑，弯腰把尤娜抱回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衣角却被抓住了，顺着看过去的时候，月光下的血族正勾着嘴角朝他微笑。 银白的卷曲长发、瑰丽的红艳嘴唇、半暗半明的惑人脸庞，那双在细密长睫毛下的血红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前一刻被他抱着还翻来覆去的女性这一刻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顽劣模样，成熟的身体曲线和月色下的雪白肌肤透着最诱人的气息。 真是……要命。 “有这么好看？”拽着衣角的手一使劲，少年就被拉扯着单膝跪在了床沿。 “你一直都很好看。” 乔洋的话让尤娜咯咯的笑出声，然后翘了一下唇瓣，“晚安吻。” 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不过她希望的，他就照做。 少年将嘴唇贴过去的时候，用手心盖住了尤娜的双眼，睫毛在掌心扫过，轻得像两个人的呼吸，触碰了一下就分开的双唇伴随着少年低声的“晚安。” “咩咩，明天给你一个惊喜哦……”合上门的前一刻，乔洋听到尤娜的喃喃低语，然而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似乎已经睡着。 房间落锁，明明已经‘晚安’的血族咻的睁开眼睛，瞪着屋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乔洋回到厨房把第二天的便当做好之后已经是凌晨，拖着困乏的身子回房睡觉的同时，尤娜房间的门轻轻的打开。 血族姑娘踮着脚哧溜一下蹿到了厨房门前，拧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起来了。唯一的一把钥匙只有乔洋有。 “臭咩咩！”气愤的站在门口挠着门板，明知道烤肉是放在冰箱的，而且实际上也闻不到烤肉的气味，可是一想起来烤肉的味道，依然控制不住的口水嗒嗒。“呜……为什么血族没有进化出无声开锁的能力……为什么……〒a〒” “我去学校了。”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饭之后的少年开口，得来的却是对方不开心的答复。 “哼！” 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尤娜不痛快了，虽然该索要的早安吻一个也没少，但是这种亲了之后就马上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明显。 苦恼的在尤娜跟前杵了一阵，最终因为时间关系和克里不耐烦的轰人之下不得不先走一步。 一路上乔洋都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到底哪里做错，公交坐过了一站才回神过来一路小跑到了学校。刚喘着气坐到座位上，就听到周围的学生一阵阵惊呼，然后都跑到了窗户边朝校门口张望着。对于看热闹从来就没有兴趣的少年依旧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下一秒呼吸却停滞了一下。 “啊啊啊啊！真的是尤娜！真的是尤娜！” ——“咩咩，明天给你一个惊喜哦……”头一天晚上的对话出现在脑海，乔洋急匆匆的跑到窗边挤开人群。 束起的银色长发，白皙的细腻肌肤，大红色的风衣大红色的高跟鞋，深v的领口，傲人的身材，即使架着一副墨镜也只能让人联想到是那位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为什么……”周围的学生都蜂拥下楼的时候，乔洋却还愣愣的站在窗边看着楼下。 “尤娜小姐，您看，这里就是我们这次拍摄外景的学校。这个学校可是很好的了，我已经来实地看察过，学校的选修课丰富又自由，不光有西点制作，还有插花、茶道之类的，又是名牌大学，无疑是最理想的拍摄地点。很符合我们这次电影的设定背景。” 废话，我咩咩读的学校当然好。尤娜在墨镜后面白了导演一眼，一旁的克里代为回答，“只要在既定时间内拍摄完成，不要为我家小姐带来额外的不便就好。” “当然，当然，”看着远处开始蜂拥而来的学生，导演赶忙朝两边招手让安保人员将尤娜围在了中间护着她的安全，“那尤娜小姐您看，您是去车上等着？我们今天来得比既定时间早，我得再去和校方交涉一下……” “没关系，我也一起去。”尤娜开口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冲到了跟前，一边喊着偶像的名字，一边相继伸出手来想要握手。 目光在学生群里晃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乔洋，这么大的动静她当然不认为乔洋不知情，果然在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少年。 “尤娜，尤娜，我喜欢你！”周围有男生大声的嚷着。 “谢谢。”尤娜带着笑意朝男生伸出自己的手，然而目光却瞧着远处楼上的少年，在少年露出快要杀人的表情时将手腕一转，握上了一旁的女生。 看到这一幕，乔洋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吸血鬼杰出的视力让他明白尤娜是看到了他的表情的，也知道她刚才的行径就是故意耍他玩。可是没有办法，他每次都会上钩。 楼下的大明星被簇拥着走了，人潮将那一抹大红色淹没，乔洋转身快速的跑下楼，然后在其他学生的言谈里得知尤娜和导演是打算去到校长那边的。 然而还没走到教务楼，就看到校长一路小跑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已经伸出了手，“哎呀，大明星大导演，欢迎欢迎，你看提早了时间，可是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啊。”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导演和校长握手之后客套的回答，其实完全是因为尤娜心血来潮的要提前过来，不过这个理由不好开口讲，“我们早一点来拍尤娜小姐单人的戏份，男女主角和他们跟尤娜小姐有对手戏的那一部分稍后再拍。” “是这样，也好、也好，我们昨天就把场景布置好了，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校长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从导演身上移到尤娜身上。 尤娜摘下墨镜挂在胸口衣领上，冲校长笑了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之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校长不停的同尤娜搭话。其实他是不怎么看电影的，对于尤娜也是只知道名字不了解她出演的作品，可是对于这样有影响力的明星来学校拍摄电影的事他还是积极对待的，毕竟有侧面提升学校名气的效果。也因为这个原因，校长没有驱散一直围绕过来的学生，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发微博，如果能拍了照片发出去，无疑也是一种有力的宣传。 “尤娜小姐的演技可是业内顶尖了啊，真是没人比得上的。” “也不是，还是有对手的。”尤娜轻描淡写的回答，如果真的关注她的话，这种小事自然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不难看出这个校长只是在拍马屁，她也懒于应付，扫了克里一眼，管家就会意的介入了她和校长之间，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到达需要取景的教室，工作人员架好了设备摆好了道具，尤娜站在了镜头下。 一部校园电影，她演的是横刀夺爱的女配角，这场戏就是做蛋糕准备送给男主角的一段。熟悉了一下面前桌上的道具，尤娜整理了一下头发，朝导演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一声a，前一秒还有些冷冰冰的女性瞬间在嘴角带上了甜蜜的微笑，柔和的眉目和满心的欢喜看着俨然就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生。 围在教室外面的学生们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毕竟女神在自己跟前做料理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然而所有人都沉醉的时候，只有一位少年皱起了眉头。 ‘咔——’的一声响，工作人员和学生们都愣住了。 尤娜看着流满了自己两只手的蛋黄和蛋清，半天回不过神来，“……好脆弱的鸡蛋……” 乔洋无奈的捏住眉心叹气——作为一只在遇到他之前从来不吃人类食物，在遇到他之后从来只吩咐他做食物的吸血鬼，怎么可能知道应该用什么力道拿捏鸡蛋。 “咩……”听到熟悉的声音，尤娜转头看了过去，在人群里见到乔洋的时候瞬间眼泪汪汪，然而刚开口就想起出门之前克里的叮嘱，不能表现出认识乔洋的样子，所以后半个字只能又咽回了肚子里，只是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更委屈了。 乔洋直接挤开人群走到了前头，“这个镜头我帮她拍。”实在是不能忍受让别人看到她从来只在他跟前才露出的表情。 少年出众的外型让导演嚯的站起身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点点头，“可以可以，你们的肤色最接近，等下镜头从上自下的拍，到手部的时候替换成你。镜头不要停留太久。”转头朝摄影师吩咐了一声，毕竟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还是有区别的，说完导演又看回乔洋，“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出演一个角色？” “没有。” “别别别，就几个镜头，一句台词，跟尤娜小姐对词的，怎么样？两万，一句台词，两万。”导演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这个价格是很高的了，可是他实在是看中了乔洋的形象，相信几个镜头就能捧红他。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报酬、和大明星对词的机会，都到了乔洋的手里。 拍摄结束的时候，校长散了围观的学生，回到课堂之后很多学生都还在回味之前的‘奇遇’，乔洋的脑海里也不断的回想着唯一的一句台词。 “咩咩！”晚上刚打开家门就听到了尤娜兴奋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趴在餐桌旁眼睛亮晶晶的，而她的面前摆着一块蛋糕。 “想吃什么？” “不要。”尤娜摇头，难得的一次不要吃宵夜而是把蛋糕推到了乔洋跟前，“今天拍摄之后我做的！可是导演说明天买新蛋糕接着拍，不用我做的这个，我就把它要了带回来了，你吃么？” 他们当然不会用这个啊，这个七扭八扭的蛋糕坯子，要是真的再让你淋上奶油，估计外形就跟懒羊羊的发型一样了……乔洋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旁的叉子吃了一口蛋糕。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吗？” 吸血鬼小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的凑了过来，其实她看了这块蛋糕很久，也想尝尝的，可是吃了第一口就破坏形状了，于是一直等着乔洋回来。 “恩，好吃。” “真哒！”尤娜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乔洋手上的叉子亲自尝味道。 然而乔洋却抬手把她的爪子拎到了一边，“头回做的吃的，就别跟我抢了啊。想想要吃什么宵夜吧，我吃完蛋糕给你做。” “好吧～”尤娜收回手，托着下巴，脑袋左摇右晃的，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乔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尤娜的脸蛋，嘴角的微笑一直消散不去。即使眼前的这位吸血鬼小姐把糖放成了盐，即使其中还有一坨坨的面粉疙瘩，即使里面还混着无数的蛋壳，但是他一点也不怀疑，这种东西，他愿意吃一辈子。 /(*φwφ*) 第41章 吸血鬼 5 “我喜欢你。”美好的少年说着动人的告白。可是最终得来的却是对方的一声“抱歉。” 银发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捧着即将送给另外一个男人的蛋糕，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跟前的漂亮少年。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让开。” 侧身挪开一步换来对方迫不及待的离开，转头看着那雀跃的背影，湛蓝的眼眸中勇气和希望瞬间熄灭，星辰没入尘埃，浓密的睫毛下似乎有着水汽在浮动。 “卡——！很好！很好！不不，应该是太好了！太好了！！”导演激动的站了起来，握着剧本几步走到乔洋跟前。刚才这场戏其实按照剧本应该是尤娜走了之后，少年垂着头站在原地才对，可是乔洋却没有那样演，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尤娜的背影。因为导演没有喊停，所以摄影师根据自己的感觉推进了镜头，就是在这个镜头下的细节，让导演简直不能更满意。乔洋的眼神展现的完全就是一个真的在苦恋尤娜的男人，“太好了太好了，你很有天分，我想想，之后我还有几部戏……” “导演先把这部拍完再谈以后行吗？”尤娜单手叉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她很不希望乔洋走上演员这条路，不因为别的，他要是跑去演戏了，家里谁做饭？ 看了一眼尤娜明显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导演陪着笑，然后冲乔洋眨了眨眼，表示私下里再谈的意思。然而乔洋却不领情，他去当演员了，谁给尤娜做饭？ “我这条可以了的话就先走了，还要上课。之后麻烦把酬劳打到我卡上。我对演戏没兴趣，以后请不要来打扰我。”一点不管导演受伤的神情，少年把话说完就打算离开。这次如果不是给尤娜买礼物确实缺钱，他连这一个镜头都不会接的，这种让人难受的台词、场景还有剧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对对对，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一直站在旁边看拍摄的男主角冷笑着插话，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乔洋，一来是导演对他太过关注了，二来则是因为自身的危机感。拍电影拍到一半换主角的事儿多了去了，何况他们这部戏才刚开拍，这么半路杀出来一个深得导演喜欢的演员，不论怎么想，对自己都是不利的。再说这部戏本来就是借着尤娜的名声在带动他们这些新晋演员，从竞争力上来说，跟尤娜有对词的乔洋和他们其实都是等同的，虽然这次他演的男主角，可是终归也只算得上小有名气，乔洋模样长得好，刚才那一个镜头也是演绎得毫无瑕疵，这电影一放出去，到时候谁大红大紫还说不定呢！ 所幸的是他站在旁边看了这一阵，倒是没看出尤娜对乔洋有什么另眼相看的，加上刚才尤娜说的话也不怎么客气，几乎可以断定她是不喜欢乔洋了，这个圈子里一个大牌要扼杀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实在太容易了，所以他赶紧站在了尤娜这边表达自己的同仇敌忾之情，“不过是一个镜头碰巧处理得好了一点，不代表就适合当演员吧，而且我看呢，这位同学也就是长得好些，可毕竟咱们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啦。” 尖酸的男人。尤娜瞥了男主角一眼，从他开口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怒气，乔洋是她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评价了。而所有的怒火在听到男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点。 现场的气氛很紧张，乔洋很安静的听完了男人的一阵挖苦，然后看向尤娜，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冲动之后，十分平静的朝工作人员和导演点头告辞。 “嗤——德性——”男主角鄙夷的白了乔洋一眼，转头就看到了朝自己微笑的尤娜，女性绝美的容颜让他根本来不及分辨她笑容中的含义，愣了一下之后就赶紧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尤娜的笑容更灿烂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恩？你特么是在侮辱我的口味？我觉得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在你的眼里是败絮是吧？你觉得吸血鬼都是咬棉絮长大的是吧？ 乔洋走出不远就听到了身后各种摄影器材炸裂的声响，同时还有男人尖锐的叫声，“啊——痛！我的脸，我的脸——” 回头看了一眼摄影棚，乔洋的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买新的摄影器材要多少钱，不知道他的酬劳会不会被赖账啊……唉…… 另一头的摄影棚里已经乱成一团，发生爆炸之后尤娜被导演和助理围在了中间，唯恐她的身体收到波及，倒是管家克里站在边上一动也没动，见怪不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尤娜直接挡开了围着自己的工作人员，踩着一地碎渣走到男主角的跟前居高临下，嘴角的笑意更是一点也没少，“哎呀，脸花了呀，以后还能不能演戏了？被别的演员挤掉男主角的位置就糟糕了。毕竟咱们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啦。” 电影拍摄过程中出现事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园，下午的时候娱乐媒体就纷纷发布了电影停拍，男主角重新选人的消息。 学校里有不少的学生把目光都放到了乔洋身上，当初一眼就被导演看中，头一回出镜就和大明星对戏，仿佛明摆着下一个男主角就非他莫属了，一时间来套近乎的人空前的多了起来，然而那些人却都不知道乔洋早就拒绝了导演的邀请。 晚上放学回到家里的时候，乔洋站在门口动了动脖子和手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不要把疲劳挂在脸上。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他都不回应那些来巴结的人，可是耳朵边听了一天的叽叽喳喳也是真的很累。然而打开家门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视上滋滋响着的雪花点。 摁亮客厅的灯，看到的是从沙发边缘伸出来的一双手无力的耷在那里。乔洋心里紧了一下，以往他回来的时候，尤娜要不是撑在沙发上等着他做夜宵，要不就是两条腿搭在沙发边上一晃一晃的看动漫，现在眼前的情景怎么看都不对劲。 踢掉鞋子来不及放好就跑到了沙发边上，果然看到尤娜整个扑在上面小声的哼哼着。 “怎么了？”伸手将尤娜翻过身，用手心拍了拍她的脸蛋，觉得温度有些烫人，“发烧？”乔洋不太确定，吸血鬼会发烧吗？尤娜从来也没生过病，突然这样到底该不该吃药？ “克里？！克里？你他妈死哪儿去了！克里——！！”少年跪在沙发跟前冲楼上喊着，用从来没有这么高过的嗓音头一回爆了粗口。 “咩咩……？”尤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眯着眼看着乔洋，“好吵……………………………………你哭什么……？” 少年用手背揩了一下发红的眼眶，是真的慌了。吸血鬼的寿命很长，长到他从没有去想象过他们会倒下甚至消亡。眼前的人恹恹的半阖着眼眸，平时明亮的血红瞳孔中没有平时的光彩，流动着的都是晦涩不明的暗沉。 乔洋放轻了声音，掌心抚摸着尤娜的头顶，“你怎么了？身上这么烫。克里他人呢？”他不懂尤娜现在的体征代表着什么，身为同族的克里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尤娜是病了也好是没病也好，他需要一个人来给他一个痛快话。 “我没事啊……”尤娜小声的哼唧，“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脸蛋在乔洋的手心磨蹭，整个人也慢慢的蜷起来往乔洋的怀里滚过去，“抱……” 乔洋起身把尤娜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脸颊贴在她的额头，“真的没事？以前明明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不是要喝血了？”想了很久，似乎只有这个猜测最合理，少年急匆匆的拉下领口将脖子凑到了尤娜的嘴边，“多喝一点会不会好起来？” 尤娜没有回答，瞥了一眼乔洋脖子上从未愈合过的她留下的齿印，用脑袋将他的脖子顶开，摇摇头，又恢复了之前昏昏沉沉的样子，“困……” “我带你上楼休息？” “恩……” 回到房间放下尤娜，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她神情安稳了之后乔洋才走出了房间。合上房门，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楼道对面的克里。 “你有什么资格用那种眼神看我。”面对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怒火，克里心里也是一股怒气。 “她那么难受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她的管家，你就让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孤零零的！”害怕吵醒了刚刚入睡的尤娜，乔洋即使已经气愤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却依旧压低了声音。 克里只是扫了乔洋一眼，依旧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转身就走。 少年却不打算善罢甘休，伸手拽住克里的衣领把他推抵到了墙上，这是他第一次和克里动手，即使明摆着人类的力量在血族面前多么的弱小不堪。 “放手。” “她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即使尤娜说着没事，可是他不信。 吸血鬼的手一点点抬起，手指在空气中舒展，“再不放手，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没了你一个，我相信小姐也能很快找到下一个合心的食物。” “她到底是怎么了。”揪着克里衣襟的手没有丝毫放松。他从来不认为尤娜非他不可，就像克里说的，那么多人，凭什么他就能一直留在她身边呢。可是他先遇到了她，他的血又刚好喝起来很不错，她懒得去寻找更多的食物，就这么凑合着过来了，可笑的理由，却是他唯一的希望。“她看起来很痛苦，也不喝我的血，她到底怎么了……” “因为你的关系，她变弱了。” “什么意思？”明明之前在摄影棚的时候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小姐从出生开始，能力就是族内顶尖的，她从来不懂什么叫做‘控制’。可是今天她压制了本该爆发出来的能力，只是给了那个男演员一点看起来严重，其实并没有大碍的教训。没有释放的异能积压在身体里，造成极大的负担，她从小就没有经历过这些，这次自然难以承受。小姐以前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可是自从你出现之后，她越来越受你的影响。人类的脆弱、胆怯、优柔寡断、愚昧、瞻前顾后、仁慈，全都不是血族所需要的，但是作为人类的你，却一点一点的用这些东西影响着她。所以，都是你的错。作为管家，我无法为小姐做任何决定，留下你或是驱逐你，我都尊重小姐的意思。可是作为我自身来讲，我想请你自觉的、滚吧。” 第42章 吸血鬼 6 “呼———！”尤娜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然后用力的揉了一阵头发，整个脑袋都乱糟糟的时候才把手放下来，“还以为挺不过来了呢……”一想到当时脑袋痛得要炸开的感觉就忍不住一个哆嗦。她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人能管也没人敢管，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吸血鬼大小姐从来没吃过败仗，以至于疼痛这种感触对她来说简直陌生得可以。原地满状态复活的感觉实在是不能更好了，此时的第一念头就是让乔洋给自己做一顿大餐。一想到乔洋，脑海里模糊就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一些片段，好像因为她的关系，害对方担心了呐……尤娜看了一下床头的时钟，然后掀了被子光着脚一溜小跑。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笑着冲到厨房跳到乔洋背上的时候，尤娜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拎到了正面抱在了怀里。 “咩咩？” “十多天了，你知道吗？已经十多天了。”每天都去她的房间看她，可是她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每天在床边上愣神坐着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等到天泛白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去厨房做早餐，总想着也许做好了吃的她就醒了呢，然而早饭放冷了又被倒掉，每次等待他的都是失望。“你醒了…………是真的没事了对不对？” “恩！我现在能吃下一——整——只咩咩～”尤娜说着就扑楞着两条手臂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很大的圆。 察觉到尤娜的动作，乔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头一次没有顺着她的扭动放开怀抱，“别乱动了，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哦！”(=^▽^=) 女性纤细的手臂搂上少年的腰身，微凉的体温隔着衣服穿透到肌肤，一点也不温暖，可是却那么让他安心。她真的恢复了，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又要哭出来。原本以为他一直都是最紧张她的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对她的在乎永远没有尽头。 “我喜欢你。” “？咩咩你想当演员吗？” 乔洋，“啊？” 尤娜，“不是？那你好好的干嘛说电影台词？” ……我说的是我的心情，不是剧本上的那句……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曲解，虽然还是有些心塞，可是只要怀里的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好了。 “小姐，您的身体刚恢复，请多加注意。”厨房门口传来的声音把正沉浸在喜悦里的乔洋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克里。再低头一看怀里的尤娜，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穿这么少，去楼上加点衣服，我做好早餐就叫你。” “好呀～”尤娜笑着应了，蹦跳着上楼回房翻衣服去了。 等到尤娜走了之后，乔洋对着克里开口，那是他想了十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觉得我脸皮厚也好，没自尊也好，怎么样都行。只要尤娜没有开口让我滚，我就绝不会离开。” “嗤——”克里扯了一下嘴角，看着乔洋依旧是一脸的嘲讽，“所以说我最讨厌人类了，脆弱又不知死活。真是让人厌恶到极点。” 与克里的针锋相对所对应的是乔洋和尤娜愈加亲密的关系，因为经历了一次的差点失去，原先本来打算默默陪伴的念头已经改变，少年只想要心仪的人能更多的感受到自己的爱意，于是越来越多的跟在她的身边。 电影由于男主角的搁置暂时无法继续拍摄，尤娜又开始成天宅在家，乔洋除了一三五的兼职之外，其他时候只要下午没有太重要的课就直接翘掉回家，然后陪着尤娜，两只一起窝在沙发上。只不过一个看电视，一个看书复习。 “之前不是还说有我在跟前就没法复习？”尤娜冲乔洋瘪嘴。 “恩。”其实是真看不进去，电视声音很吵，加上喜欢的人还缩在自己身边，光溜溜的披着小被子搂着自己胳膊，胸口时不时的还在胳膊上蹭两下……只是他不看书的话，眼睛实在没处放，对动画片他没有兴趣，只能盯着书上的字，记不进去内容也好，至少顺着那些字一个个的默读过去，注意力能转移一点，心情也能平缓一些。反正这段日子以来，他基本都是晚上送尤娜回房睡了，再回自己的寝室之后才能专心复习。想到这里他很庆幸自己当时选了会所当兼职的地方，那里确实像他推测的那样，并没有真的懂音乐的人，由于睡眠不足造成的偶尔失神错调也没人听得出来。 明天是最后一天兼职，拿到薪水之后加上之前的片酬，他就可以去买下礼物了。每次只要想到这件事，乔洋就觉得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尤娜你后天有空吗？” “后天？不知道哎……”尤娜偏着头想了一阵，工作的事务都是交给克里的，可是每年的这阵子克里都不怎么在家，她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行程安排，“有事？” “没……”乔洋对于尤娜从来不记自己生日的情景已经习惯。其实就算那天她有安排也没关系，送个礼物而已，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就够了，只是他还有想说的话，所以头一次希望到那天的时候能两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待着，哪儿也不去。果然……还是应该争取一下的吧，“后天我想……” 乔洋的话还没说完，放在尤娜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坐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尤娜讲完电话，想着等她把事情处理完了再接着说他的事，可是尤娜几句话挂掉电话之后就有点神不守舍。 “怎么了？” “……导演打来的。”尤娜又缩到乔洋的身边挽上他的胳膊，只是垂着脑袋心情有些低落，“问我要不要演他下一部戏的女主角。” “还有呢？” “……那部戏之前定的女主角是南凭羽。他说南凭羽病重住院了。” 南凭羽……乔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皱眉。 那是在演艺圈里唯一一个被尤娜当做对手的人，一样是万众瞩目的明星，每一次最佳女主角的竞选，几乎都是她们之间在较量。尤娜平常不怎么提到南凭羽，可是只要偶尔说到的时候，话语间也不乏对南凭羽的赞赏，记得她曾经说过南凭羽是个‘很不错的人’，为了这句话，乔洋吃醋了很久。后来慢慢看出来，尤娜不光把南凭羽当做对手，同时也把她当做朋友，虽然不像别的朋友之间那么联络密切，可是偶尔在同一场合碰到的时候，相互之间点头一笑都是平和和熟稔的气氛。 “……新闻上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多半是消息被禁了。可见是真的病得很重。你要去看望她吗？” 尤娜茫然的抬头看过来，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知道……” “心里难过吗？” “有点儿，”虽然自己没有生过病，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异能而难受的时候，那种感觉大概和人类的生病是差不多的吧，一想到南凭羽在经历那么难受的事，心里就有点闷闷的，抠着沙发的边缘，尤娜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乔洋，“咩咩你说我要去看望她吗？” “去吧，”乔洋伸手摸了摸尤娜的头顶，也许真的像克里说的那样，他带给了她太多人类才会有的情感，虽然她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可是至少他希望以后她能理解的时候再想起这件事，不会有遗憾，“我去给你拿衣服，等我一下。” “咩咩你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 “请问南凭羽小姐住哪间病房？” “我们医院没有这位病人。”护士警惕的看了一眼乔洋，摇摇头。 “我们直接来到这里当然是已经确定过南凭羽确实是在这里的，麻烦你转告她一声，就说她的朋友尤娜小姐来看望她。”说着，乔洋稍微的侧了一下身子，露出躲在后面的尤娜。 尤娜把墨镜和口罩摘了下来，在护士震惊的眼神中冲她点了点头。 “那……你们等一下。”护士又看了尤娜几眼，虽然脸色有些为难，但还是去了另一边拨了一通电话。几句话之后返回来朝两人指了一边的通道，“这边一直走过去的704号病房就是……南凭羽小姐的身体情况和精神都不是很好，所以请不要交谈太长时间。另外就是，请尤娜小姐多鼓励她一下吧，听说她对治疗一直不太积极……” 点头谢过护士之后乔洋和尤娜敲开了704的房门。坐在床上的南凭羽侧头看过来，“还真的是你，护士打电话过来我还不是太确定。” “唔……”尤娜走到南凭羽的病床边，然后又侧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乔洋——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不懂。 乔洋揉了一下尤娜的头顶，转身去一边拿了凳子过来让她坐下，“南凭羽小姐。之前从某位导演那里听到你住院的消息，尤娜担心你，就赶过来了。” “哦……”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住院这么久才漏出消息已经算不错了，对于这点，南凭羽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倒是跟前的这个少年，“你是她男人？” “暂时还不是。” “哦～那还好～”南凭羽放松下来，翘起二郎腿，“我都还没男人呢，可不能被领先一步。尤娜，我说你……” 南凭羽的话停住了，就看着眼前的尤娜把目光从她床头的果篮上移了过来，“这里面是木瓜吗？” “是啊。”都是家里人送来的，只送东西不见人，她从来不吃那些，送一次她扔一次，这一筐还没来得及扔。 “是红瓤的吗？” “不知道，大概吧。” “我最喜欢吃红瓤的木瓜了。不过不是红瓤的也行，勉强也能吃。我不挑。” 南凭羽，“……” 乔洋，“我给你削。” 喂，你们俩是不是太自觉了？！来看望我甩着空手来就算了，还有脸吃我的东西！ 南凭羽一脸蒙逼的看着跟前两个人的互动，演了那么多戏，见了那么多剧本里形形色.色的角色，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别看我，”乔洋把木瓜切开清理着里面的籽，朝南凭羽那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尤娜跟南凭羽交谈，“切好了会给你吃的，你不是有话要先跟她说吗？”还是一看到吃的就忘正事儿的习惯。 “哦！”尤娜回过神来，然后沉思了一下，看向南凭羽的时候眼里有着痛惜，“其实……” “别演。”都是拿过最佳女主角的，她自然能看出跟前尤娜是在用演技。 南凭羽话音刚落，尤娜就泄了气。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要说的都是在来的路上自己写的词，如果不用背剧本的心态来记还真的是记不住。瞥了南凭羽一眼，尤娜瘪着嘴闷闷的坐着，也不说话了，平时冷傲的脾气又钻了出来，还带着一股子赌气。 乔洋放下手里的水果，擦干净手之后用手指刮了刮尤娜气鼓鼓的脸腮，“想什么说什么就好。不用顾虑太多。恩？”说着切了一小块木瓜送到尤娜的嘴里。 “……恩。”尤娜吃着木瓜，点头应了，嘴里甜丝丝的滋味似乎让心情也好起来了很多，转回目光重新看向南凭羽，张嘴就是一句，“你看起来变得好丑了。” ……废话……“你生我这个病试试？” “不要。而且我也不会生病。”一口一口的吃着乔洋递过来的木瓜块儿，尤娜吧唧着嘴一脸满足。 南凭羽瞧着尤娜的表情，她不太喜欢吃水果，生病之后更是什么胃口都没了，木瓜这种东西是什么味道，早就忘了。看着尤娜现在笑眯眯的样子，到底是真的因为木瓜有那么好吃，还是因为她的好心情都来自于那个喂她吃木瓜的人……“有那么好吃嘛。” “恩！好吃呀！”尤娜点头，“你要吃吗？” “好啊，给我一块。” “自己削。”乔洋把刀子放回床头，重新坐回尤娜的身边喂她吃东西。 吃老子的东西还这么嚣张……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汪……白了乔洋一眼，南凭羽也没有去动手削水果，只是斜斜的靠在床上看着尤娜。 很漂亮的女人，就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是惊艳，总是有人把她们的长相放在一起比较，一个是典型的东方美人，一个是特别的异域风情，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可比性，可是放在现在来看，她当然是比不上的了，就像对方说的，她变得好丑。“喂。” “恩？” “你说一句‘南凭羽最好看’，喏，这一篮子所有的木瓜都给你。” 这话让尤娜愣了一下，然后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把篮子塞到了乔洋怀里，转头冲着南凭羽开口，“南凭羽最好看！” “哈哈哈哈哈～”真有趣，为了几个木瓜这么没节操。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有意思，早知道就多交往一点了，如果有她一半的率真，也许自己也不会解不开心结以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真可惜……“尤娜。” “恩？”尤娜警惕的半侧着身子将乔洋怀里的水果挡住，“你说了给我的哦，不能反悔。” “恩，给你。还有，谢谢你啊。”你来看望我这个从没有朋友，从不被亲人关心的人，真的让我很开心。 “哦，”不明白为什么南凭羽要谢谢自己，只是尤娜依然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回答，“不客气。”看着因为之前的笑容而让苍白脸色变得稍微有些红润的南凭羽，尤娜抿了一下嘴唇，“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但是我想你既然生病了就一定很难过，可是只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的。刚才护士站的小护士说你不太配合治疗，我觉得你这样不对，人类只能活几十年吧，已经是短得可怜的时间了，你不该再这样浪费。” “……恩，你说得对。”南凭羽朝尤娜微笑，“之前有个人也说希望我能好起来。从他跟我说过那句话之后，其实我就很配合治疗了。护士大概是看我病情没什么好转才以为我还在闹别扭吧……”说到这里，南凭羽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她该去房顶了，那里每天都有个小白痴陪着她，就像眼前的这个少年那样专心的陪着尤娜一样。 察觉到南凭羽的动作，乔洋想起之前护士的交代，误以为南凭羽是累了想要休息，于是轻轻的拉了一下尤娜的手，“我们回去吧，改天再来，不要耽搁病人休息了。” “嗯嗯，好。”尤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重新戴好眼镜和口罩，冲南凭羽摆摆手之后道别离开，然而走了两步却又转身跑回去抱了南凭羽一下，“我等你好起来，然后我们两个搭档一起拍电影。” “好。”干瘦的手臂回搂了尤娜一下，两个人亲密得像多年的老友。 回程的路上尤娜的心情都很好，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时不时还用脑袋蹭乔洋，“咩咩、咩咩”的喊几声，然而乔洋应了之后，尤娜又什么话都不说。知道她是心里高兴但是不懂怎么形容，乔洋笑得了然。她无休止的叫他的别名，他就无休止的回应。 然而这一天里，上天似乎准备了好几个惊喜给尤娜，刚到家，尤娜就收到了南凭羽打来的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尤娜直接蹦到了乔洋的身上挂着，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灿烂，“南凭羽说她的病有救啦～我们刚走，医生就告诉她不但有人愿意给她捐献器官，配型还成功了呢～” “恩，太好了。”乔洋用力的搂住了尤娜，其实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结局，可是这是尤娜第一次从正面这样拥抱他，即使初衷并不是因为他。然而这也已经让他觉得很幸福，如果他们之间能一直这样温馨的维持到她生日那天就好了。 迫切的期待和美好的愿望开始在乔洋心里滋长，搂着尤娜的手臂变得更紧了，将脸埋在尤娜的脖子边，嗅着对方身体上香甜的气息，沉浸在这一刻幸福中的乔洋并不知道更大的变故即将来临。 第43章 吸血鬼 7 宁严把两万块交到乔洋手上的时候，特地的提了一下，等他毕业之后可以继续来会所工作，兼职能挣到全职的薪水，换做是别人，都是乐意的，乔洋谢过宁严之后只说等毕业了再考虑。他这会儿确实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拿着钱一路跑到首饰店就等着买项链回家。 时间已经是十点过，店里已经没有客人，早该关门的首饰店因为乔洋说一定要今天拿到项链的关系而延迟了时间。店员看到乔洋的时候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给自家老板打了电话，过了二十来分钟，店长涂祥亲自带着项链过来了。看到乔洋的那一刻，涂祥松了一口气。这一个月以来，乔洋每周一三五都跑来店里看项链，一再的叮嘱不要卖给别人，最后店员实在是觉得耳朵要长茧子了，让涂祥想个办法，涂祥干脆就把项链拿回家也不摆在柜台展示了，这事儿才算消停。每次想起这事儿涂祥都想笑，也是没见过这么痴的。 “给你包好了你再拿回去。”涂祥把项链递给店员，知道乔洋是要送给女孩子的，包装精美也更拿得出手。 店员包装项链的时间里，涂祥和少年站在一边闲聊，不过基本都是涂祥在说，乔洋的目光盯着店员手上的动作，多半都是随意的应几声。涂祥知道少年的心思也没在聊天上面，说了几句也就识趣的闭嘴了，一个人走到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意的翻着频道，为了不打扰到左邻右里，涂祥把声音开得很小，然而翻到某个频道的时候，涂祥抓起手机就拨了一通电话，一时也忘了压低嗓子。 “老婆，你喜欢的那个演员出事儿啦！不是，不是尤娜，是另外一个，南什么……对对，南凭羽，说是病故，昨天下午就过世啦，不知道怎么消息压到这会儿才出来，真的！不骗你！你看电视，电视上正放着呢……都这点了这医院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呢……喂？喂？”涂祥皱着眉看了一眼被自己老婆强行挂断的电话，咂吧着嘴，“这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哎！”跑过来把遥控器抢走然后调大音量的少年把涂祥吓了一跳，他一直觉得乔洋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之外的事情都是淡漠的，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放着一个人的少年，求爱都费尽了心思，哪儿还有空去追星，可是看着乔洋那紧张的表情又确实有点想不明白，稍微思量了一下涂祥才开口问到，“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崇拜南凭羽？” 如果真的只是崇拜倒还好了…… 乔洋没有回答涂祥的话，跑到柜台跟前抓过还没包好的项链，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 气喘吁吁的打开家门，仅剩的侥幸在看到眼前满目苍痍的景象时破灭，炸裂的电器，碎裂的玻璃，从玄关一直爬满整个室内墙壁的深深裂痕，比之前任何一次的破坏都更严重的情景让乔洋感到无措。 放轻脚步走到沙发旁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整团的被子。 “……尤娜…别闷坏自己了…”伸手想要掀开被子，对方却往一边挪了过去。 “走开。” “尤……” “让你走开——！”伴随着怒气的嗓音，吼出来的同时被子撂开，尤娜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又气势汹汹的看向乔洋，一夕之间，以前的那些撒娇和任性都被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取代，“都是骗子，明明说好有救了的。克里说得对，人类都是狡猾的。” “尤娜……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事好不好？我先抱你回房间休息。睡一觉，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别碰我！”少年伸过来的手臂被毫不留情的拍开，吸血鬼盛怒下探出的利爪划破了对方的衣袖，在小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血液带着腥甜的气息飘散出来，明明是曾经最喜欢的滋味，现在却一点也不想吸食，反而觉得心里充满了厌恶……厌恶南凭羽的言而无信，厌恶自己在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时控制不住的难过，厌恶蹿入自己脑海的又一个，一直被故意忽略、现在必须正视却让自己害怕的事实——乔洋也是人类。 “睡醒了就没事了？”尤娜咯咯的笑了两声，看着乔洋的眼神既讽刺又冷漠，那是她一贯在外人跟前才有的态度，“睡醒了南凭羽就活过来了？”还是说睡醒了，你就不再属于人类这种脆弱的物种？ “尤娜，人总是会死的。南凭羽只是……走得早了一些，病痛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你也会死的，对吗？” “……” “对吗？”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最习惯，最依赖，最迁就她的人，也会丢下她然后死去的，只是因为他是人类。 脆弱又没用的物种，没有遇到他就好了，伸手抓住乔洋的衣领扯到自己跟前，通红的眼里浮着倔强的怎么也不肯流下来的眼泪，“乔洋。你、给、我、滚。” 搡开跟前的少年，尤娜头也不回的冲上楼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安静的客厅里，乔洋揉了一下眼睛，找出绷带把小臂胡乱的缠了几圈就去厨房拿了扫帚，把客厅地上的玻璃和残渣都清扫干净之后坐到沙发上，抓过扔在一边的小被子抱在怀里，脸埋在被子里，肩膀抽动。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克里夸口说只要尤娜不赶他他就不走的，可是当她真的让他滚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还是走不了。 “尤娜……尤娜，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吃的…做烤肉好不好？”站在门外敲着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原本以为等尤娜自己调整好心态之后就会出来的，可是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屋里毫无反应，“你把门打开好不好……尤娜，求你了…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乔洋把额头抵在门框上用掌心拍着房门，一下比一下轻，力气和勇气随着对方的冷漠而流逝却又垂死不愿放弃。 不知道又在屋外站了多久，脚底感受到凉意的时候乔洋看到从屋内漫延出的水。 “尤娜！尤娜！开门！你在里面做什么！！”慌了神的少年提高了嗓门，用力的捶打门扉时声音也有些发抖，浸出来的凉水让他想起的是吸血鬼冰凉的体温，还有之前只能守在她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无助。 依旧是死寂的回应，少年狠命的踢着房门，门锁开始松动的时候侧身用力的往前撞击，丝毫没有发现小臂上又溢出了更多的血渍。 闯进房间跌跌撞撞跑到浴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靠在浴室墙边坐着，闭着眼一身湿漉漉的尤娜。 冲过去关掉花洒，乔洋扯过毛巾给尤娜擦拭。刚碰到她的头发，手腕就被握住了。 似乎是淋了足够多的凉水，脑子真的已经冷静了下来，连语气也冰凉得骇人，“乔洋……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一直陪你。” “然后呢？让我看着你死？”南凭羽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失去之后的难过和无法挽回让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回天无术。吸血鬼有长久的寿命有惊世的异能，却不能减轻人类的病痛，这是她头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也是头一回明白，比起嘴上厌弃着的人类的脆弱和没用，其实自己才是最无能。而乔洋和南凭羽是不一样的，如果说南凭羽的死让她难过，那么一想到乔洋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离开，她就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我不会死的。” “骗子……” “真的。”绝不会丢下你。从来没有奢望过被喜欢，更没有期待过她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可是如果真的能被喜欢一次，哪怕一天，他都觉得这辈子值了。年轻、容貌、才华，这些他都有，所以年轻的时候他还可以为自己去争取多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然而人类终归会老去，也许等他年老体弱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即便这样，对他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不喜欢了，那么到时候他的生老病死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影响。这是必须经历死亡的他所希望得到的结局。 “真的？”明明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在骗人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相信。 “真的。”对不起，我这辈子就只对你不诚实这一次。但是我发誓，只要你想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努力去活每一天，不论那时候的我有多不堪，有多苟延残喘。 握着乔洋手腕的手指慢慢松开，少年的手探过去揩掉了尤娜眼尾的水珠，又用毛巾一点点擦拭她的头发，争执过后的两人之间所有的矛盾、委屈还有悲伤都随着乔洋手上轻柔的动作一点点缓和下去。 脑袋随着对方擦拭头发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着，尤娜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只觉得少年的这份温柔让自己想哭。 “以后别这样了，水这么凉，对身体不好。恩？” “……反正我也不会生病。” “那也不行。” “……哦……你手腕流血了。”看到少年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小臂上的血渍，尤娜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心里开始后悔。 “没事。”乔洋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要喝血吗？现成的。” “……没胃口。” “那我抱你回去休息。” “这就休息？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在门口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吃烤肉的。” “此一时彼一时。” “听不懂。”_(:3」∠)_ “那我换句你能听懂的。”乔洋放下手里的毛巾，捧起尤娜的脸蛋，深吸一口气之后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不是台词。就是我喜欢你，我的心意，懂吗？” 尤娜，“……不是很懂。”(˙ー˙) “就是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意思。一直在一起，吃饭、玩、看电视……还有睡觉。” “就像我父母那样？” “差不多吧。”不知道你们吸血鬼结婚扯证不。 “那我也喜欢你！咩咩，我也喜欢你。” 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眼舒展，扬起最灿烂的笑容，然后从衣服兜里拿出那条项链亲手为尤娜戴上，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亲吻，“生日快乐。” 尤娜捧着胸口的挂坠看了一阵，她其实有好多的名贵首饰，只是从没觉得它们有多顺眼，然而手心的这个，不是最大的，造型也不是最精致的，可是就是让她觉得好看，开心的仰起脸冲少年一笑，“好漂亮！” “以后每年都陪你过生日，每年都给你买漂亮礼物。” “恩！咩咩你最好了！”搂住乔洋的脖子，尤娜用脑袋在他的脖颈边磨蹭。 少年乘机将吸血鬼小姐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然后把她放到床上，“我去给你拿睡衣，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好好睡一觉。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然而在晚安吻之后，乔洋的衣角被拽住了，躺在床上的吸血鬼小姐扑闪着眼睛看着他，“不是说要一直在一起吗？你说要陪我睡觉的呀。” 第44章 吸血鬼 完结 @@乔洋坐回床边，伸手摸上尤娜的脸颊。因为淋了凉水的关系，体温比平常都还要低些，可是自己的掌心却因为她之前的那句话而微微发烫。 “愿意和我一起睡觉？” “恩！” “尤娜你……知道我问的‘睡觉’是什么意思吗？” ————微博欢迎你———— @@ 第45章 吸血鬼 番外 “那个……你好，请问你是归国还是旅行呢？如果是旅行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 “抱歉，我喜欢独来独往。” “……好吧……打扰你了……” 飞机上的对话只进行了几句就结束，女孩子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都被男人合起来的双眼挡在了外面。 下飞机的时候又听到了走在身后的女孩子间的窃窃私语。 “好帅啊，跟他说话试试看？” “在飞机上说过啦，冷冰冰的，算了吧……” 冷冰冰的……吗？ 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吸血鬼的体温确实无法让人感到暖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即使这个种族足够强大，可是在世事面前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并不比人类少。 出了机场拦了一辆车，说出目的地的时候司机有一瞬间的惊讶。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远道而来专门去墓地的吧。 “先生是专门回国去悼念亲人吗？” “不是，”确切地说，连朋友都不算，“我休息一下，到了麻烦叫醒我。”不想谈话也不想看沿途的风景，男人立起大衣领口，靠着车窗闭目小憩。 大约几十分钟之后，车辆停了下来，下车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先生，我这儿有伞，您……” “不用了，谢谢。”吸血鬼不会在意这一点点的湿冷。礼貌的拒绝之后，男人缓步走进墓地。 空旷的地方，亡灵不少，活人没几个。至于他自己，几百年的岁月里，到底算活人还是死人，自身也不明白。 脚步最终停留在一块墓碑跟前，男人静静的看着上面的铭文——玛莎，？—1877 每次站在这里，总觉得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碰见她的时光…… “先生～买支花吧——”小女孩儿拉住男人的衣角，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我没有需要送花的人。” “……那您可以买一支送给我！” “然后你又把我送给你的花再拿去卖给别人，对吗？”对于小女孩的提议，男人露出了轻微的讽刺。人类都是这么唯利是图吗？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是？ “不会的！”小孩子的脸因为被质问而变得有些红，她是看到这个人很好看，觉得他也许很好心，所以才说了之前的话，然而却听到了让人难堪的回应，只得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不买就算了。”说着就转身离开，同时响起的还有肚子的咕噜声。 “饿了？” “才没有！” “嗤——”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作为每个月只用吸食一次血液就能维持生理机能的种族来说，饥饿的滋味从来就没有品尝过，对于眼前幼小人类的执拗有着无法理解的兴趣，“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坐在餐厅里的时候，小女孩双手并用的吃相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穿着朴实的女孩子被贵族们用厌恶的眼光嫌弃着，男人却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 等到小女孩吃饱喝足，摸着肚皮窝在凳子上打饱嗝的时候，男人指了指她胸口的餐巾，“用那个把嘴角的油渍揩掉。” “哦，哦。”小女孩用餐巾小心的擦完嘴角，然后跳下座位走到男人身边，把一篮子的玫瑰花放到他的跟前，“谢谢您带我来吃饭，这个，都送给您。”说完，朝着男人鞠了一躬，扭头跑掉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国家的男人却时不时的会路过那条遇见小女孩儿的街道。 再一次相遇的时候，依旧是她在拉着路人请他们买玫瑰花，不同的是她看起来瘦了一些。 男人日复一日的看着人类小女孩儿，偶尔也带她去吃饭，餐桌上的礼仪没学会多少，胃口倒是越来越好，然而脸颊却越来越凹陷。 冬日里的一天晚饭后飘起了雪，边散步边把小女孩儿送回了她的住处，才发现所谓的家不过是四处漏风的破房子。 等小女孩儿进屋之后，男人转身往回走，遇到街口一直张望的老年人时，又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先生，您是打算收养玛莎吗？您看起来是位仁慈的人，如果能帮助她的话就太好了。她真的是可怜的孩子，因为患病被父母遗弃，每天早出晚归的卖花也不是那么顺利。我虽然平常还能照顾她一些事，可是您也看到了，我这样的年龄还不知道能照顾她多久……” 面对老人细碎的念叨，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只是第二天的时候，带着小女孩儿去了最好的医院做身体检查。 结果是令人遗憾的。他不可能接她一起生活。原本打算让她作为即将出生的小主人的玩伴也已经不能。作为管家，他不能放一个绝症病人在自己服侍的主人跟前，尽管吸血鬼的体质并不会染病。 小女孩儿开始了在医院的生活，即使明知医不好自己的病，可是宁愿相信多活一天就多了一分希望。 男人承担了治疗的所有费用，尽管医生在谈到小女孩病情的时候总是摇头。 没用又脆弱的种族。不论是医生还是患病的人。 很早就认定的事实再次浮现在脑海，也曾经想过也许应该放弃医治，如果早些离开这个世界，大约才是解脱，可是每次看到那双即使瘦削得可怜却依旧神采奕奕的双眼，就忍不住想去相信软弱的种族也许能创造奇迹。 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活过几百年的吸血鬼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气若游丝的小女孩儿躺在病床上笑着道别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先生，这段时间麻烦您了，谢谢。” “恩。铭文，想要写什么？” “恩……随便吧，不过请把我的名字刻上去，玛莎，我叫玛莎。” “我知道。”之前的老年人已经说过了，只是他从未叫过她的名字。就像他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先生，您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哥哥，即使母亲带着他一起走了，可我经常在想，如果他在的话……大概对我就像您对我一样好。” 也许吧，然而他并没有妹妹。男人看着病床上充满期待的小女孩，如果他手上的资料没有错的话，那位母亲和她的儿子，应该在之前的大革命中已经去世。 “……先生，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您，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 微笑是谈话最后的终结，沉默是男人最后的送别。 人类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血族需要的，童年因为病痛而死亡的孩子实在是太多，只是眼前的这一个，太小了些，医生说她估计只有七岁左右。 购置墓地，镌刻铭文，处理好所有的事也不过半天时间。 无能的种族中又消亡了一员，回到族里的时候却听到了新生命诞生的消息。 主人抱着怀里的新生婴儿坐在爱人身边，转头对着男人微笑，“回来了？快来看看你的小主人，胖乎乎的，可把她的母亲累坏了……” 出行的理由彻底消失。男人再也没有去过某条街道，只是每天守着小主人，看着这个不同于人类的顽强生命顺利成长。然后在每一年的这段时间里抽空去墓地吊唁记忆里永远停滞的一段时光…… 缓缓的靠在座位上，看着跟前的咖啡杯，男人吐出一口气，辞去了工作之后似乎自己的思维也散漫了很多。 从墓地到咖啡店的一路上都沉浸在往事里，明明不喜欢人类的食物，却莫名其妙的走进了这里。 远在异国的小姐也许等不到他回去又联系不上他之后，会让她喜爱的少年去他的房间找线索。就像曾经他进到少年的房间企图找寻纰漏驱逐少年一样。 然而当他在少年的抽屉里发现某种东西之后，他放弃了。少年因为爱上吸血鬼女性而准备了在性｜‖事上让自己更持久的药物，用如此愚蠢的方式来表达爱意的人类，他无法驱赶。 不过等少年发现他留在寝室的信件之后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小姐会懂得克制性｜‖欲，也会把她的血液给他，而饮下吸血鬼血液的人类，不会有异能，不会百病不侵，却能永生。 这算是他留给小姐的生日礼物和对她今后幸福生活的期待。 身上淋湿的大衣已经半干，男人看了看时间，想要起身结账离开的时候跟前却出现了一位少女。 “咖啡不好喝吗？”抱着托盘的女孩子眼睛里闪着泪花。今天是她第一天工作，从男人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为他冰凉的感觉。想着喝些暖和的东西也许会让他舒服一些，所以自作主张的想过来问他要不要续杯，却发现之前她泡的咖啡根本就没有动过。 “……”男人皱眉看了一眼杯子里黑柒麻污的水，想起这种东西少年倒是经常泡给小姐喝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但是回味的时候，却又有一点甜。 ……也许可以把一个小时后的飞机改签到下午。 放下杯子，男人重新坐回了位置，少女笑逐颜开，然后把一边的糖罐往他跟前推了推，“觉得太苦的话，可以放几块糖……嘶——” 不小心触碰到男人的手背时，少女快速的缩回了手，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男人，然后转身跑开。几分钟之后再度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双手套。 “先生，你的手好凉，这个，是我的，借给你。” 男人瞥了一眼大红色的毛线手套和手背位置的两个卡通猪头…… “虽……虽然有些幼稚，可是真的很暖和。”少女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抓住男人的手就把手套戴了上去。 并没有觉得有多暖和，大概因为吸血鬼天生血就是凉的。倒是少女的行为，把人类的执拗诠释得淋漓尽致。想起很久前，有个小女孩儿拉住他的衣角非要他买玫瑰的景象，又想起不久前，有个人类少年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非要留在吸血鬼小姐身边的言词。顽固得可笑，又无可奈何。 “谢谢。咖啡也很好喝。” “真的？太好了～”顾客的称赞让少女松了一口气，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先生，谢谢你，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真的很担心泡出的咖啡不被认可。” 所以说，他真的太讨厌人类了，因为别人的无意而伤心，又因为别人的赞赏而欢欣，那么软弱，无能，脆弱……却又温暖、率直、可爱。 眼前的笑容让男人移不开视线，也许……他应该把机票退掉。 “我想好好逛一下这个国家，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哎？”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恩！当然！别的地方不清楚，不过这个城市我可是很了解的！我可以带您去吃很多又便宜又好吃的东西！明天！明天我休假，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谢谢。对了，我叫克里。你呢？” 第46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1 甄有财气哼哼的挂了电话，扭头看着跟前的手下，“宁家那个小姑娘年底就订婚了，听说对方家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你说说你说说，我家那个姑娘哪里比不上那个宁家丫头了？人家都要订婚了，我家这个怎么连个男朋友都还没有？！我家这个就真比不上别人家的？” 小强看了自家老大一眼，书读得少，真不好组织语言。这事儿怎么说呢，他也是见过宁家那帮子人的，一家子人精。就不说自家老大那个长宽高都一样的身材了，那整个放在宁家当家的跟前就明显不是一个画风，一个是三次元男神，一个是二次元不明生物。再说宁家那个小姑娘，那真是张男女通吃的脸。然而再回头看自家的小姐，那一脑袋头发染得跟绿毛龟似的，压根就没心情看脸了。 “唉，想我甄有财这几十年，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结果呢……这世道，就没个长眼睛的男人了？” 不……就是因为都长了眼睛，所以才……小强为难的看着老大站在窗前的背影，虽然他不够高大不够玉树临风，然而不可否认，道上的人都很敬重他，老大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乐呵呵的，但是该狠起来的时候比宁家的那个小辈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这么一个在道上叱诧风云的男人，这会儿却为了自家女儿操碎了心。作为手下，他其实不该太多话的，可是看着跟着这么多年的老大这样，心里也真的不是滋味儿。 “老大，我觉得吧，主要还是我们家小姐成绩不好，你想，她本来就是学生，接触的圈子里呢，也都是学生，学生最看重什么啊？当然是成绩啦！所以只要成绩好了，大家对她刮目相看，关注的人一多了，这男朋友自然就来了。” 甄有财不乐意了，“成绩不好？她门门都五分还能成绩不好？” 不是……您以为还是您读书那会儿的五分满分制呐？就小姐那个满分一百五能考五分的能耐，您哪点儿看出她成绩好了？整个就是一二百五好吗？不过运气好倒是真的，十多门课程，能每科都五分，也是没谁了。估计每次的试卷，她除了名字会写，别的都不会。说到名字……其实他觉得老大给小姐起的名字是真好——甄洙，种种行为看起来，可不就是‘真的很猪’吗？然而终究这个话是说不出口的，想来想去也只能婉转一点了，“那可以再好些嘛，更拔尖儿，超过其他所有人，不光要超过，还要超过很多，这样自然就更引人注目了。” 有道理，甄有财郑重的点点头，坐回皮椅里仔细的想着。要说学校，他家甄洙念书的地方也是顶好的，好学校自然汇聚的都是精英，不愁找不着好男人。再说宁家那个女娃娃不就是成绩体育都好么？我家姑娘体育是不成了，但是只要成绩能加倍的好，那找男人肯定不成问题。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甄有财一拍手，当即就吩咐小强等放学的时候火速接了自家女儿回家。 甄洙回到家的时候，甄有财正在电脑跟前玩植物大战僵尸，看到宝贝女儿之后招手让小强帮自己玩，然后迫不及待的轱辘到了甄洙跟前。 “洙洙啊，爸爸今天跟宁家通了电话，你知道吗，宁家的女儿年底就要订婚啦！”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要娶她。”甄洙不以为意的开口，伸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斜躺了上去。 甄有财对自己女儿这种扛霸子的气质很满意，但是转头一看到小强从电脑后面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就一个激灵——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咳，乖女儿，是这样的，爸爸呢，今天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打算给你请个家教。” “家教！？”出乎甄有财和小强意料的是，甄洙不但没有对这个建议提出异议，相反的还很有兴趣，“就是每天到家里来教我念书的那种？那真的要请这种家教的话，我有一个好人选！” “真的？”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乖女儿就是这么让他省心，“是谁？来来，说来听听？” “我们学校的男神，一个混血儿，那长得好看得简直……” “不是，乖女儿啊，我们是找家教，教课的，不是看脸。” “对呀，人家是长得好看，成绩也很好的，回回年纪第一。爸，你想啊，你请个外校的来教我，那保不齐我们的学习进度不一样啊，请我们本校的就不一样啦，虽然是学长，可是他了解我们整个学校的教学节奏和学习氛围呀……” 后面的话，甄有财就没怎么听了，看着自己女儿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有点嘀咕，一个花季少女，在自己老爸跟前那么开心的讨论着一个男生，意味着什么？情、窦、初、开、啊！而且对方成绩好，长得好，如果真的请来当家教，不但女儿成绩拔尖儿了，未来女婿多半也就定下了啊！一举两得！棒棒棒！ 甄有财喜笑颜开的应了，表示先让女儿去跟对方沟通，如果请不来，他再出马。 甄洙答应了，蹦蹦跳跳的走了，也没管身后老爸的怒吼，“小强！你怎么打的？我不是让你给我好好过关？这么快就死了！你脑子被僵尸吃了？！” 第二天，还在和小强生闷气的甄有财没有料到的是，在学校的甄洙迎接了一场变故。 宽敞的体育馆被布置成了送别会的形式，台上站着一位少年，正半垂着眼睫语气平静的说着毕业结语。 “…………以上。感谢学校的栽培。毕业生代表，乔洋致词。” “嘤——”随着少年走下演讲台，台下女生们发出一阵阵的抽泣。同届毕业的还好，大部分开始考虑自己之后的人生而没有时间去伤感，而留下来的学妹们就伤心了，毕竟当初是为了这个男神拼死拼活考进来的，结果现在男神毕业要走了不说，同时被媒体爆出来的还有‘男神早就和影后尤娜同居’的消息。真是双重打击。 乔洋走到导师跟前鞠躬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很喜欢中国，然而克里失踪之后，尤娜选择息影，没有了克里的周旋，他和尤娜之间的事很快就被媒体披露了出来，尤娜对此不在意，可是他却有些担忧，索性在毕业之后陪尤娜一起去国外见她的父母，以避开国内舆论的压力，然后也许一两年，也许十年二十年，等人们渐渐遗忘的时候，他坚信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国度的。 看着台上少年平静的神情，台下的甄洙眼泪就没断过，“怎么会这样……太可惜了……”从不关注应试教育制度的她完全不知道毕业生会提前一个月结业啊…… “别哭了，”坐在一边的好朋友林蓉蓉递了纸巾过来，“男人嘛，多的是，乔学长走了，还有别的好男人出现啊，别伤心了，不过说真的，以前你都没说过，我都头回儿知道你喜欢乔学长啊……” “瞎说什么呢，”甄洙拿过纸巾擤了鼻涕，“我喜欢的是尤娜啊——”她本来想着，乔学长给她当家教，说不定她就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偶像了，结果呢，全泡汤了。 林蓉蓉沉默的看着甄洙，只觉得她果然还是高估了甄洙的情商。然而那时候的她也还不知道，自己随口安慰的话会一语成谶，乔洋离校后不到两天，学校就迎来了新的男神+学霸。 第47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2 常溪渟转学过来的时候，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爬上了校园网的头条，不过那个时候，所有的帖子关注的都是他的长相。 甄洙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也没有去听台上转校生的自我介绍。坐在一边的林蓉蓉倒是听得兴致勃勃，然后用胳膊撞了撞甄洙，“你看，我说吧，新的男神总会有的。” 甄洙回头看了讲台一眼，还是蔫蔫的，“可是却不是我要的那个家教了。” 林蓉蓉震惊了。万年不读书的人居然要请家教了？听这个意思，之前还打算请的是乔学长啊。看着甄洙，林蓉蓉心里有点苦。作为好朋友，她当然是欣喜看到甄洙的上进的，可是这事儿就好比练杂技，几岁就开始苦练的和几十岁再开始上手的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甄洙就属于后者，就她那个材料，谁被弄去当她的家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然后林铁嘴的诅咒第二天就降临到了常溪渟的身上。 对于校长提出的给甄洙当家教的建议，常溪渟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耐不住校长一直duang他，耳朵根被念叨得厉害了，只能点头答应。条件是只教英语。 而另一边的校长也很无奈，从心里来说，他并不想让常溪渟去当家教，就甄洙那个货，完全就是耽误常溪渟的时间，可是没办法，甄家每年给学校硬件设施投入得不少，拿人手短，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在里面，甄洙那个成绩早就该被劝退了。 然而直到常溪渟站在甄洙跟前的时候，吊车尾本人都还是不知道这个事的。一直以为跟老爸说了乔学长毕业的事之后，家教的事也就这么算了，根本没料到老爸去找了校长，要了别的人来当家教。 “那个……能不能不学啊？” “英语书拿出来。”对甄洙的问话充耳不闻，常溪渟保持着一贯的冷淡，然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做好补课的准备了，噼里啪啦就开始讲。 甄洙蒙逼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常溪渟的课已经讲了一半。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放学好一阵了。常溪渟不去她家讲课，她就只有在教室里耗着，而她爸甄有财也是铁了心，不到点愣是不让人来接她回家。 无聊的玩着手里的签字笔，从常溪渟开始讲课到现在，别说笔记了，她就是连教科书都没有拿出来，看着对方也是不管自己的样子，干脆又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一个多小时之后，常溪渟合上书，起身，“明天继续。” 哈？甄洙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这哥们儿那一副完成任务应付了事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甄洙和常溪渟之间的互动就是没有互动……一个讲课，一个把游戏掌机带来了在他讲课的时候玩，然后玩到没电的时候，常溪渟的课也差不多讲完了。 对于甄洙这种不珍惜和男神相处时间的举动，学校里的女生纷纷表示不能忍，可是一想到甄洙家里的背景，又只能默默流泪。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甄洙对这种情形也没有多么反感，毕竟她的朋友也没几个，放学回家之后基本就是待家里不出门了，而在某天晚上手机和游戏机都被甄有财收走之后，甄洙和常溪渟的交流开始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是不是你给我爸打小报告！我告诉你，我最恨打小报告的人！” “这个单词记住，拼写和用法都很重要。” “……你一大男人，打小报告合适吗？” “翻到后面一页，第二行一整句，背下来，写作的时候可以直接套用。” “……………………你说你讲这么多，我又不听。你不如让我爸把游戏机还给我，之后还是这样，每天你讲你的课，我玩我的游戏，多好啊，是吧？” “注意文里的几个发音相似的单词，听力多半会考到。” “……” “今天就到这里。后面的明天继续。” 两个人的声音交互重合在一起，到头来甄洙没听清常溪渟讲的内容，常溪渟显然也没在意甄洙说的话。 照旧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常溪渟把书本整理好，直接走了。甄洙坐在座位上瞪着跟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气不打一处来。 走出校门的时候，发现下着瓢泼大雨，打电话让校门口的小强拿了雨伞过来，一路上气愤的狠命踩着积水，钻进车里的时候，小强终于忍不住了，“小姐今天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好啊。” “你看出来了？” 小强点头陪着笑，就自家小姐刚才把书包丢到后座上，恨不得把真皮座椅砸出个洞的架势，看不出来才怪了，“小姐你说是谁惹你了？回头我带几个兄弟给你出气。” “还不就是那个什么破家教！” 家教？小强怔了一下，“是那个常同学？这个……他看着不像是惹事儿的人啊，我刚还看到他了，我说下这么大的雨，路不好走，招呼他说送他一截，他没答应。” 甄洙听了，忽的从后座上坐直了身子，“他也走这边？” “对呀。哎，小姐你看，前面那里，路边撑着黑色雨伞的那个就是。” “哦哦哦！小强！靠边儿开！加速冲过去！” 哎？小强有点懵。雨水都积在路边，冲过去的话那水花不就都溅到人行道了嘛……“小姐……” “照做！” “……好吧……”对不起了啊常同学，虽然你没惹到我，可是你惹到了小蛇精病……小强吁了口气，然后踩油门飙了过去。 常溪渟感觉裤腿一凉，停下步子低头看向自己被溅湿的裤子和鞋子，不由得皱眉，听到刹车声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就见到从车里探出一颗绿色的脑袋，冲着他得意的做了个鬼脸，然后快速的缩了回去驾车火烧屁股的离开。 怎么这么孩子气……常溪渟叹气摇头，之前皱着的眉头，在想到甄洙的鬼脸时松开，嘴角带了一丝无奈苦笑。 “哈哈哈哈哈——开心！”报仇雪恨的甄千金高兴的在车后座上打滚。 “小姐你这样被老大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小强却始终心里有愧，老大会不会训小姐，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嘴上提一句，防止之后再让他干这种事倒是有必要的。 甄洙却不满了，一个跟头翻起来，气哼哼的开口，“谁让他打我小报告！我的游戏机都被老爸没收了！” “啊？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小强挠挠脑袋，“是老大让我没事儿就看看你的学习进展，我就趁你们上课的时候拍了照片发给老大，然后老大看到你上课玩游戏机了……” “什么——？！”甄洙猛的起身，然后脑袋撞在了车顶，“你的意思，不是常溪渟跟我爸告状的？！” “不是吧……常同学连老大的面都没见过，也不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日了…… 甄洙抱着脑袋团在后座上，想到自己之前‘暗算’对方还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怎么想怎么傻。 第二天坐在常溪渟的跟前，甄洙一直垂着头，以前是不想看，现在是不敢看。安静的教室里就只有常溪渟一贯平静的声音，仿佛昨天在路上的事都没发生过。 “那个——！” 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授课。 “有什么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甄洙哼哼唧唧的，虽然自己也是任性的性子，而且知道这学校里不喜欢自己的人挺多的，多常溪渟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可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她倒也不是不敢面对自己错误的人，况且昨天在小强那里也了解到了，常溪渟是被迫来教她念书的，人家根本就不是那种上杆子来黏着甄家的人，“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教我。还有昨天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看着眼前端正坐着埋头道歉的女孩子，常溪渟的心里是有一分惊讶的，其实在这之前他都认为甄洙这样的大小姐，都是脾气不怎么好的，最初接触的时候，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任性、无礼、顽劣，几乎所有的负面词汇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跟他道歉了，态度虽然别扭又奇怪，道歉的口气居然理直气壮的，可是却很认真，让人无法责怪，“……没关系。看第182页。” “哎？”甄洙诧异的抬头看过去，她没有想到常溪渟这么容易就原谅了自己，此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第二反应就是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辛苦，于是急吼吼的开始找教材，准备好好听讲。 看着甄洙的动作，常溪渟第一次主动停下了讲解，耐心的等着她把书拿出来，然而当他看到甄洙手上的书时……这书真是新得让他头疼…… 接下来整个教学正式步入轨道，常溪渟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教学的进程慢了很多，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甄洙跟不上进度，一个单词要看一个字母写一个字母，一个句子下来，一分钟就没了。不过对此他倒没说什么，托着下巴偏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女孩子——染得乱糟糟的头发，画得污七八糟的浓妆，却有着最专心的表情。 “谢谢你啊～”补课之后甄洙抱着书对常溪渟笑着开口，“一起走哇？我送你。” “……不用。”收拾课本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甄洙认为一定是自己之前的恶作剧给他留下阴影了，也没有强求，跟对方说了再见就先离开了教室。 此后的补课在两个人稍微变多的交流中进行，最明显提升的，还是甄洙做笔记的速度，虽然一本书被画得乱七八糟，不过倒是确实在好好听讲。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看着还在埋头抄写的女孩子，常溪渟靠在座位上，安静等到对方抄写完了之后才再度开口，“明天的月考不会太难，不过我只辅导你的英语，所以补课成效最后以英语分数为准。回去之后抽空把笔记看一次。” “嗯嗯！”甄洙噗噜噜点头，港真，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想快点考试的，自打她开始好好听课以来，发现常溪渟讲得是真好，各种难点都讲得很易懂，“我感觉这次考试之后，我一定会惊艳世人，哈哈哈哈——” 看着女孩子的笑容，常溪渟的心里有一点轻松。如果她这次成绩提升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那么同时也意味着，他和她，放学都不用再留下来了……那种在轻松之外滋长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让人烦心。 三天后公布成绩的时候，常溪渟破天荒的站在了红榜跟前，第一名毫无意外的是超过第二名将近20分的他，而把前五百名的名字都看了一遍之后，却并没有发现那个让他糟心了几个礼拜的‘学生’。 “考了多少。”站在甄洙跟前的时候，常溪渟皱着眉头。 甄洙拿着成绩单的手有点抖，听到对方的问话之后，更是用成绩单顶在了脑袋上把自己整个挡住，“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一把抢过成绩单，看过去的第一眼，常溪渟就深吸了一口气。 十几门的功课清一色5分，唯一一个两位数的就是英文13分！ 这还真的是惊！艳！世！人！ 啪的一声把试卷拍到桌上，却发现跟前的座位已经空无一人，一转头，就看到了正贴着墙壁准备开溜的某人。 迈过几步堵住了去路，捏着成绩单的手一拳头砸在她面前的墙上，常溪渟觉得自己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你是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不是不是不是。”面对对方的怒气，甄洙是手脑一起摆。 “那你考这个分数是想说明我教得很差？” “当然更不是了！”一想到自己的成绩，甄洙也是委屈得不行，她是复习了的，虽然面对自己鬼画符一样的笔记很多都看不懂，但是那些能看懂的，她都认真记了，也有考到，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才13分啊……“我知道你教我不容易，可我复习了，我真复习了……我也不知道哪儿出错了……” 女孩子说着说着鼻尖就红了，常溪渟的心也一下软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那么长，可是他至少知道她不是个说谎的小姑娘，也许别人觉得她说的话是在给成绩找借口，可是考试那天早上他专门看她的那一眼，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她的黑眼圈，他愿意相信她是熬夜复习来的。 摸出纸巾塞到甄洙手里，常溪渟捏了试卷直接往导师办公室走去。如果真的是老师批卷错误，他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忍了这个错。 然而当老师把甄洙的答题卡抽出来递到跟前的时候，常溪渟只觉得无力。 “我知道你在给她补习，不过呢，我们都知道甄洙是个什么料，也知道校长是没办法才让你去帮忙补课，所以你应付一下也就行了。”导师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番话说得分外轻巧，否定了自己学生好不容易端正起来的学习态度。 “这个答题卡可不可以给我。” “啊？”导师有点儿意外，答题卡当然是不能轻易给别人的，可是这个纸上的分数看着确实糟心，而且又是优等生问她要，想想也不过是个小考的成绩，于是点头同意了。 常溪渟拿着答题卡翘了下一堂体育课，找了个空教室把考生自留的试题本拿了出来，对照着甄洙的答案一个个核对。 然后就看出了连老师也没有发觉的问题。这张卷子甄洙没有做完，如果做完了，她自己也一定能够发现的。从第七题开始答案就填涂错位。把错位的答案中正确的部分挨个计分之后，虽然也不是高分，可是及格是没有问题的。 撑着额头看着跟前的答题卡，眼前浮现的是甄洙被自己堵住时候的委屈，心里开始后悔。 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自我反省过的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行为。 如果他一开始就够负责任，如果他最初对她的要求就不止是及格，如果他更多的注意自己教课时候的方式，如果平时在教她的时候就提供习题给她，如果每天教完之后多问她要一些反馈，结果也许就不是这样了，她也不会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她那么尽力的去学习，那么刻苦的去努力，他却没有用自己百分之百的认真去对待。 他真的是太差劲了。 回到课堂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看着没精打采趴在桌上的甄洙，常溪渟打算放学的时候找她谈一谈，然而放学铃响起的时候，校长却把他叫了过去。 “常同学，这阵子辛苦你了啊。放心吧，甄洙这次的成绩我已经转告了她父亲，想来也是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水平，所以也答应不再麻烦你当她的家教了。” 校长乐呵呵的说着，常溪渟却越听心里越烦闷。 “什么叫‘她的水平’？你们根本就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孩子认真时候的样子，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 而另一头的甄洙心里也不好过，整个周末在家都是黑雾缭绕阴气沉沉的，看得甄有财各种心疼，对常溪渟的负面看法也是噌噌噌的涨。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常溪渟却直接杀到甄洙的家里来了。 第48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3 “我为自己之前没有尽全力给甄洙补课的事道歉。甄先生，对不起。”常溪渟朝着甄有财鞠了一躬。 甄有财原本是把常溪渟划到‘讨厌鬼’的范畴的，可是今天一见面觉得，长这么好看，道歉态度又诚恳，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哈！ 而常溪渟是知道甄家来历的，这次过来，原本想着十有八.九会被甄家人教训一顿。可是在问到甄家的地址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听到对方不用他再当家教之后却打算找另外的家教接替。心里一部分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想到那个女孩子在课后和别人在一起学习的景象，实在不舒服得很。 而此时原本准备接受甄老大怒火的少年却没料到在道歉之后，对方抬手就拍上他的肩膀，还很有几分赏识的意思。 对甄有财的想法摸不透，常溪渟索性继续开口，“道歉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我想继续当甄洙的家教。” 哎？甄有财有点懵了。对于当初强行要常溪渟担任家教的行径有多招人恨，他心里是有数的，而且说实话，之前他也没打算换掉常溪渟，毕竟对他来说，女儿的成绩能从个位数上升到十位数已经是很不错了，只不过校长一直表示甄洙不争气，常溪渟不耐烦之类的，所以他才放弃了。可现如今看起来，这少年非但没有不耐烦，相反对自家女儿还挺上心啊。 “哎，常同学，你坐你坐，别老站着。这个继续当家教的事也好说嘛。小强！快去把小姐请下来。” “啊……”听到吩咐的小强有点痛苦，“老大，小姐估计心情还坏着呢，这一天都没出门，中午饭都是送到门口的，厨房说她今天少吃了两碗……” “话那么多！”甄有财踹了小强一脚。小强委屈的一瘸一拐的上了楼，几分钟之后把甄洙带下来了。 常溪渟看着跟前的女孩子——裹着雪白的毛毯，毛毯下面露出一坨绿色杂草，杂草后面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那是真黑啊……眼线眼影睫毛膏，被眼泪弄得完美无缺的把眼睛糊了一大圈。 “我听小强说……你还愿意当我家教啊……”女孩子吸了吸鼻子，语气很沮丧。 “恩，”常溪渟伸手拨了一下甄洙过长的刘海，“不过这次跟之前的辅导不一样。十二门功课，轮流补课。现在先去把头发弄好。太挡视线了。” 啊……甄洙摸摸脑袋，其实挺舍不得这个造型的，可是拿头发和常溪渟衡量了一下，似乎她更舍不得这么好的家教，于是咬牙答应了。 钻回屋里倒腾了半个多小时，女孩子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甄有财和小强都惊了——我家女儿（小姐）不可能这么可爱！ 倒是常溪渟对甄洙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模样没什么反应，他本来也只是让她收拾一下刘海，谁知道这孩子把头发捋直了还弄回了黑色。然而污七八糟的她和软软萌萌的她在他心里都是等同的，只要甄洙是甄洙，这样就够了。 甄有财颠儿颠儿的把两个人送到甄洙的卧室让他们学习，然后自己带着小强蹿到了窗户下面听墙角。 这一次的补习，甄洙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和之前不一样’。 她有听讲的时候转笔的习惯，在签字笔被家教掰断三支之后，这个习惯被扼杀了。然后就是偶尔的走神，一走神就被延长授课时间，唯一一次休息的空闲还是尿遁。而这一切，都在收到林蓉蓉的短信，忍不住去看消息的时候手机被直接扔出窗外而终止。 甄洙觉得家教大人太可怕了。生怕自己也被扔出去，于是埋头苦学。直到甄有财亲自来敲门。 开门看到自家老爸额头上的大包，甄洙有点疑惑，“撞门框了？不对啊……爸你那么矮，想撞也撞不到啊……” 甄有财揉揉脑袋，被手机砸到脑门儿的事当然是死也不能说的，于是干脆换了话题，“常同学，到晚饭的时间了，就在我家吃饭哇。” “不用了。我回去吃，家里还有事的。”常溪渟拒绝了甄有财的好意，又拿了几页纸交给甄洙，“好好吃饭，吃了休息一会儿，抽空把这些题做了。” 甄洙双手接过来，一看就有点感动，一直奇怪今天怎么自己做笔记的时候常溪渟也在写东西，结果是在记录她出错的地方，满满几页手写题，都是很有针对性的。 常溪渟交代完之后就告辞走了，甄洙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甄有财倒是松了一口气，想留少年吃饭是真，怕他留下来也是真，毕竟如果见到自家女儿一顿饭吃五碗的豪迈，被吓跑也是很有可能的。 第二天常溪渟再次来到甄家的时候，甄洙正在门口换鞋。 “要出门？”他今天专门来早了一些，就是想着提前把昨天的题目检查了，不耽搁正式的补课时间。 甄洙也有点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点点头，“我要出去买手机。昨天手机被你丢了，我后来去找也没找到。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昨天晚上做题有不会的，想给你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问一下也不行。” 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常溪渟没说什么，陪着甄洙一起出门了。 进到营业厅的时候，俊朗少年和可爱少女的组合一下就吸引了旁人的目光，只是当少女一开口，所有人就有了一种‘善良哥哥带笨蛋妹妹出来遛弯儿’的即视感。 “我要那个质量最好的。” “小姐，现在的手机质量其实都不错。” “不是啊，电视上不是有一款可以装逼五分钟挨揍两小时的手机吗。” 被改得这么魔性的广告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哈…… “是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营业员僵硬着笑容从柜台里拿了oppo递过来。甄洙买东西倒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纠结，拿到手试了试，没问题就付款走人了。 当天晚上，常溪渟就接到了甄洙的电话。 “我只充了五分钟的电，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通话两小时。” “你还挺有实践精神。”常溪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书做笔记。 原本说好是为了方便解题才买的手机，成了甄洙扒拉琐事的工具，听到对方越来越小声的嘟囔和最终传来的一串小呼噜的时候，常溪渟放下手里的笔，捏了捏眉心——真是跟小孩儿似的…… 担心女孩子睡到半路醒了又想聊天，于是也没有挂断，从抽屉里拿了耳机接上，听着耳边的呼噜噜继续看书。 周一的时候，林蓉蓉被同性搭讪了，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女孩子，半天回不过神。 “请问你是？” “是我啊！蓉蓉！我，甄洙！” 林蓉蓉Σ(|||▽|||)不是她吹，从小学开始，她就没见过甄洙这么正常的样子。不过始终她们是好朋友，对方愿意变回人类，她还是喜闻乐见的。 但是林蓉蓉的这个想法，却不能代表所有人。 当一个女孩子一贯很好看，偶尔不修边幅的时候，别人会觉得是随性、是新鲜，可如果一个女孩子一贯很难看，突然变好看了，招来的往往是非议或者嫉妒。虽然碍于甄家的面子，没有人敢公然讨论这事，但是私下的流言蜚语却多了起来。 对此，当事人是不怎么在意的。这样的态度和以往倒是一样，不过林蓉蓉很快发觉，有的东西还是变了。 学渣开始‘上课听讲，下课做题，路上看单词，蹲坑做笔记，听到嘲笑也不生气，干脆戴耳机练听力’了。 “嘶……对不起。”甄洙低头揉着额头开口道歉，手上还握着单词小本子，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挡自己这一下，她的脑袋就该磕上柜式空调了。 “没关系。”隔着耳机模模糊糊听到被自己撞到的人的回答之后，女孩子绕开对方，继续翻着小本子头也不抬的走。 居然没听出他的声音。常溪渟转头看着甄洙的背影，直到看着对方安全拐入教室了才放心。 时间过得很快，新一轮月考的前一周，常溪渟把好几本笔记交给了甄洙，工整的字迹和标注出来的考点难点一目了然。 甄大小姐卯足了劲，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出来的时候，十二门功课里有十一门过了75分，最高的一门88分。总成绩排在了第111位。 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的时候，甄有财简直喜极而泣。 而甄洙还没兴奋多久，导师就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为了学生考后放松，准备开运动会了。 “哟，你看，还在练跑步呢。” “真的是，傻不傻啊……咱们就等着运动会那天看甄大小姐拖后腿吧。” 女生们嘲笑的话在常溪渟走进教室的时候窜入耳中。 “只会推卸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努力的人背后说风凉话。” 女生们一惊，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脸色很差的男生，几个人涨红着脸唯唯诺诺的跑了。 常溪渟走到窗户边上向下看，操场上飘着雨，女孩子在吭哧吭哧的跑着。明明不该是她的事。 运动会规定每个项目每个班必须有一个人参加，1500米这种耗体力又难度大的项目，不出意外本来应该是体育特长生的范围。可是却被推来推去，最后推到了操场上那个小个子女生的身上。面对别人的故意刁难和看好戏的心态，这孩子也真的是倔，居然承担下来了。 常溪渟叹气，在看到甄洙摔趴在操场上的时候，转身跑了下去。 “啊——好难！”甄洙盘腿坐在地上，雨水飘到眼里摔了一跤的女孩子气哼哼的伸手拍了一下跑道。她承认自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当时答应下来1500米也有些意气用事，可是既然接下来了，参赛名单也递上去了，当然不能随便放弃。 小孩儿这边还在调整心态，那边就已经被拎鸡崽儿一样的提了起来。 “下雨天还坐地上，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 “喵？”转头看着身后的常溪渟，甄洙蹬了蹬悬空的腿儿，“哎哟——”之前没注意到的，跌倒时候膝盖上的伤口拉扯得疼了，忍不住就叫唤了出来。 被安置到看台的座位上，常溪渟蹲下.身子把创口上的脏东西吹掉。膝盖凉凉的，甄洙想到自己之前摔跤的样子被看到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这一点‘不好意思’，在看到常溪渟拿出来的创可贴的时候，立马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这什么呀！粉红色的创可贴，学霸你原来这么少女心吗？哎呦呦～小粉红～这上面还印着小草莓呐——” 毫不留情的嘲讽让常溪渟贴好创可贴之后想拍一下她的膝盖以示警告，可是一想到她之前低落的情绪和此刻没心没肺的笑声，还是没舍得下去手。也实在是没办法告诉她，这创可贴是看到她摔倒之后又想着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才临时买了粉红色的带过来。 贴好伤口的女孩子乐呵呵的冲常溪渟道了谢，然后满状态复活的又蹿到操场上开始跑步。 然而不久之后的运动会上，一边是学霸打破市纪录的跳高成绩，一边是‘前学渣’不出意外的1500米垫底。 一堆人围着常溪渟叽叽喳喳的时候，孤零零在操场另一头的女孩子大口喘着气，木木的站在原地。 “看什么呢？”有人顺着常溪渟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嗤了一声，“这傻妞每天放学都在练跑步，有什么用？看看，还不是最后一名。听说倒数第二都甩了她一整圈。不过你别说，这小妞收拾出来之后脸蛋倒是挺好哈，身材也不错……哎！！”男生被毫不留情的抓住领口搡倒在地，常溪渟推开对眼前一幕都很惊讶的人群，边朝甄洙的方向走边把运动外套脱了下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外套盖在女孩子头上的时候，少年伸手拍了拍甄洙的小脑袋。用了点力道，但是不疼，却把对方一直包着的眼泪拍出来了。 抓着脑袋上覆着的外套，甄洙咬着牙哭得一抽一抽的。 林蓉蓉把甄洙拉走的时候，刚好是跳高颁奖的时间，等到常溪渟领了奖下来，林蓉蓉惨兮兮的跑过来说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甄大小姐盯丢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两个人开始满学校的找人。 好不容易在教学楼后面的楼梯上找到甄洙的时候，小孩儿抱着一件男生的外套，双眼无神的呆呆坐着。 “想什么呢。”蹲在甄洙的跟前，常溪渟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像我这种学生，全国的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吧。每次上体育课都偷懒，考试总是不及格。偶尔也会想，‘下次一定要好好上课了’之类的，结果事到临头又打退堂鼓。然后再次不及格的时候又后悔，‘如果当初努力一点，刻苦一点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我以为自己努力之后成绩都能提高，体育说不定也能呢，可是想用几天时间就超越别人，果然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明明心里觉得输了也很正常，还是会难过……” “可是努力过后的最后一名，和不努力的最后一名，心情还是不一样的吧。”常溪渟伸手摸了摸女孩子又红又肿的眼眶，确实失败让人难受，可是她已经尽力了，而且比赛的对手都是特长生，对于他来说，她的失败一点也不丢脸。 “一样！都不开心！”甄洙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睛，“也一样遗憾，怄气，不过倒不是没努力过的那种完全不能接受……” 常溪渟笑了一下，对甄姑娘怄得狠、好得快、想得通的性格一直喜欢得很。 “还要哭一会儿吗？” “不要了，眼睛痛，之前哭得厉害了，这会儿好像也没什么眼泪了……” “好。那回去吧，你朋友还在找你呢。”常溪渟看了一眼被甄洙一直抱在怀里的他的外套，然后张开双臂，“人就在你跟前，还抱着衣服做什么。过来，抱我。” 甄洙动了动跑完步之后本来就酸痛的腿，也没矫情，干脆的扑过去挂上了常溪渟的脖子。 常溪渟抱着小孩儿慢悠悠的往回走，“月考进步那么大，想要什么奖励？” “恩？！”(*φwφ*)“可以要奖励吗？” “恩。” “那你请我看电影。我之前让林蓉蓉陪我看，她不去。” “好。周末去吧。” “好棒！”女孩子一下抱紧了常溪渟的脖子，脑袋在对方脖颈边乱拱，直到屁股被拍了一下，才收敛了亢奋的情绪。 /(*φwφ*) 第49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4 吴天均最近挺郁闷的。在这个学校，他的成绩不算好，但是长得是不错。原先以为乔洋离校之后这男神的头把交椅该是他的了，从此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常溪渟。自己那一二三四五个女朋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别人的迷妹。 “呸，倒霉。”吴天均啐了一口。想着自己要在成绩上整治常溪渟是不可能的，总要找个别的法子找回面子才行。这边儿还在绞尽脑汁想阴招，那边儿就看到了正一个人走着的甄洙。 “甄同学，哎甄同学，”吴天均跑到甄洙的跟前停下，想着在她这里也许能打探到一些常溪渟的事也没准，毕竟这学校里谁不知道常溪渟就和她一个人亲。 “你谁啊？” “我叫吴天均。甄同学，是这样的，你看你这次考试成绩提高了那么多，我想请你也帮助我提高一下成绩。”吴天均笑眯眯的开口，想着方儿的拉近距离。 而甄洙对跟前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却没什么好感，脑子也比平时转得快了些，“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吧？我们主修课都不一样，怎么教你啊，再说我成绩也不好啊。你真要人帮忙，找常溪渟哇。” 这不废话嘛，我请得动那人还用来找你？吴天均瘪嘴，再说，他本来也不是真的想念书，“甄同学，你看，你如果不愿意教我念书，那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嘛，周末一起去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 甄洙有点懵，长这么大，就没被异性搭讪过，虽然跟前的情况她心里是明白的，可是怎么去应对，却没什么辙。“唔……那什么，我周末已经和常溪渟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了。” 其实这是挺没用的消息，因为吴天均即使知道了两个人的计划，他也没能耐去破坏。只不过这事倒是让他证实了另一个想法。如果说之前常溪渟当着全校的面，在运动会上为了维护甄洙而跟嚼舌根的人动粗，只是让人有些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的话，那么这会儿一起去看电影约会的进展，完全就已经坐实了‘在交往’的传闻。 把学霸的女朋友抢过来无疑是最好的，也是最快的能够下了常溪渟面子的做法。 吴天均这边的算盘打得溜，却不知道每天都能把电话讲到没电的小话唠，早就在午餐的时候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扒拉给了常溪渟听。 对于所有自己不认识的又耍着手段接近他家小孩儿的人，都不是好人。常溪渟是这么认为的。“除了刚才那些。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让我没事儿就去找他玩儿。”吃着常溪渟剔好了刺之后拨到自己碗里的鱼肉，快乐的小洙头也没抬。 “哦。那他一定告诉你他的专业了。” “对啊。”甄洙停下筷子想了想，然后把吴天均的年级和专业都告诉了常溪渟。 常溪渟听了，交代了一句“少和这个人有来往”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甄洙点点头。对于常溪渟的说法信任得连一个为什么也没有问，在她的眼里，学霸的脑筋是很好用的，就像他教她的题一定会考一样，家教大人说的话也一定都是很有道理并且非常正确的。 吃完饭后，甄洙回教室趴着午休了，常溪渟抽空去找了吴天均，然后两个人去了旧教学楼后面。 “别招惹甄同学。”常溪渟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心态还是平和的，可是他发现有的人，就是让人来气。 “这话说得，谁招惹她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多接触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吴天均吊儿郎当的往墙上一靠，心想着这个注是押对了，稍微勾搭了一下甄洙就让学霸亲自找上了门，怎么想怎么有面子。 不过对于甄家小姐嘛，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和她有什么，就甄家那个黑道背景，他这样的普通学生可吃不消，而且甄洙以前的那个模样，简直就是一段黑历史，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女朋友有这种丢人过往的。 “我再说一次，别接近她。” “嘿——听这口气，常同学你是喜欢这甄家小姐啊？” “对，我喜欢。”她努力、认真、有恒心，有了目标就会拼命去实现，会为成功笑、会为失败哭，率性得足够迷人。而他呢……他愿意让着她，愿意惯着她，愿意安慰她，愿意陪着她，虽然她有时候说话做事傻乎乎的，可并不妨碍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 常溪渟的话让吴天均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人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哎哟这可是大新闻，学霸喜欢智障……啊！” 吴天均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提着领口掼到了墙上，后脑勺被撞得眼前一黑。 “卧槽！你他妈做什么！” 谩骂让常溪渟手腕一转就掐上了吴天均的脖子，“说话这么难听，信不信我拧断你脖子。” “不信！我告诉你，常溪渟，你这种行为，等我告到校领导那里，你要完蛋的。” 吴天均的话让常溪渟笑了一下，然后手指收紧，突然减少的空气和对方冷静又狠戾的神情让吴天均慌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人会动手，伸手去掰常溪渟的手腕时才发现，两个人即使身量上看着差不多，可是力气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你……你别乱来！我要是出事了，你……偿命……”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有一种方法弄死你，就有一百种方法洗脱嫌疑。”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想得到第一名，就一定能考到。同样，他不想有人伤害甄洙，那么就绝不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碰她。 吴天均怕了，脑充血的时候大概让他的智商也提升了一下——午休时候学校里的人少得可怜，常溪渟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找他，那会儿两个人的接触根本就没第三人看到，之后对方又领着他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这结果怎么想怎么骇人，留着最后一点意识的时候，吴天均只得开口求饶。 常溪渟松了手，本来从一开始就知道吴天均这种人是典型的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稍微威胁一下就一定会被吓破胆。对面聪明人，他倒愿意讲道理，对傻逼，还是暴力手段更管用。这会儿达到目的之后更是拍拍衣服一个人先走了，留下吴天均一个人在墙根边咳嗽喘气。 而此时另一头的甄大小姐则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还在做着‘向着夕阳奔跑～来呀来呀你来追我呀～’的美梦。 一晃到了周末。常溪渟亲自去甄家接人的时候，遇到了甄有财。婉拒了让小强开车送两人的建议之后带着甄洙慢慢往电影院晃过去。 一路上甄大小姐是真没让人少操心，好好的把她护在人行道的里面走着吧，这孩子走着走着就拐到人行道的外面去了，伸手把她拎回靠里面的位置，没走多久就又岔到外面去了，最后常溪渟干脆直接拽了洙蹄子牵着走才彻底阻止了大小姐跑偏的人生。 两人到了电影院的时候正好是观影高峰期，小孩儿顶着一张可爱又期待的脸蛋指着《午夜凶铃3》吵着闹着非要看的时候，常溪渟有点理解为什么林蓉蓉不愿意跟她来电影院了。 之后看电影的过程也并不怎么顺利，整个场子里就稀稀拉拉的五六个人，而坐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就一路咔擦着手里的特大号爆米花，电影每次放到惊悚的时候，跟前就突然伸出一只手往他嘴里塞一粒爆米花。 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常溪渟觉得有点头疼，并不是害怕恐怖片，只是虽然他的生活态度不算绝对的积极，面对恐怖片这种太阴暗的节奏他还是不太喜欢。 反观自己身边的甄洙，精神状态瞧着比看电影之前还抖擞。 “喜欢看恐怖片？” “还行～”拎着纸袋子反过来抖了抖，把最后的爆米花渣渣丢到嘴里，甄大小姐一路都喜滋滋的。 “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可能会哎，”甄洙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又很释然的开口，“不过没关系啊，我睡不着可以给你打电话嘛～对吧～” 恩……有点道理……不过为什么这句话让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刚才那部电影的名字……？ 然后当天晚上市里毫无预兆的就迎来了一场雷雨，没多久，甄同学的打电话就打过来了，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就是缩在被窝里闷闷的样子，然后牙齿咔哒咔哒的打着架。 “我，我家里停电了……可是我想嘘嘘……怎么办，怎么办啊常溪渟，好黑啊，我不敢出去。” “你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常溪渟想了一下，又问，“是不是躲在被子里的？别缩在里面，空气不好，把被子揭了……” “不行！万一有鬼，把我脑袋咬了怎么办？！” 常溪渟没忍住笑，“我觉得不会有这么蠢的鬼。除非是那种想第二天拉肚子的。不过……好像厉鬼真的很喜欢吃别人的脑子啊。” 然而常溪渟没想到自己难得的恶作剧却反而让对方送了一口气，“真的吗？那我放心了，反正我从小就没脑子。” “哈——” “……你！你敢笑我！不准笑！”小孩儿急了，“告诉你，中学的时候我可是三科合起来考过一百分的！” “恩？”这倒有点意外啊，“那就是……平均一科有33.333？” “哈哈！笨蛋！猜错了吧！是语文1分！数学0分！英语0分！” 我很庆幸自己在你每门考5分的年华里遇到了你……“咳——我们还是回到去卫生间的话题上吧。” “我、我不管，反正我不出被窝。” “那你想尿床？” “……我不……”甄大小姐快哭了。 “那你就去卫生间。听话。开手电筒，开免提，我跟你说着话，没事的。” 常溪渟的话让甄洙想了一会儿，最终学霸的光芒还是覆盖过了内心的害怕，战战兢兢的溜出了被窝朝卫生间走。 然而蹲在马桶上解决问题的时候—— “常溪渟，你别挂电话啊……来都来了，我想顺便大个大～不然太亏了……” “………………………………你开心就好。” 这边话音刚落，甄洙突然就觉得屁股一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甄洙！”电话那头传来的惨叫让常溪渟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套了鞋子跑下楼就要冒雨往甄家冲。 踏出门的前一刻电话那头的甄大小姐又开口了。 “没，没事，是水溅到屁股了，凉飕飕的，我还以为被鬼摸了一把呢……” 常溪渟的内心是崩溃的，定下神之后才发现被甄洙之前那一声惨叫弄得他有点耳鸣。晕晕乎乎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只觉得这一惊一乍之后寿命折了一大半。 可是即使这样，这事儿也还不算完。回到被窝的孩子哼哼唧唧的说着自己睡不着，脑子懵懵的明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却还是不愿意挂电话，最后还是常溪渟哄着哼了很久的歌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周一返校的时候，学霸和学渣的恋情传遍了整个校园，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是吴天均干的事，不过常溪渟也懒得理会，毕竟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午饭的时候常溪渟被校长叫走了，甄洙和林蓉蓉两个人一起去了食堂觅食。 盛了饭刚坐下，林蓉蓉就开始八卦好朋友和学霸之间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们周末去看的什么电影啊？” “就你不愿意跟我去看的那个啊。” 恐怖片啊……林蓉蓉想了想，“那……感觉怎么样？” 感觉？“晚上吓得没睡好。” “谁问你这个感觉啦！”林蓉蓉把筷子一拍，“接吻！我问你接吻的感觉！” “！！！什么，要接吻？！我、我没有啊！” “没有？那你看恐怖片做什么，恐怖片就是女生找机会往男生怀里钻，然后亲嘴儿的啊。” “……我不懂啊，”而且回想一下，自己的嘴全程都用来吃爆米花了……“而且……吓人就吓人，干嘛往人家怀里钻啦！” “电影是不是真的吓人不重要，关键要会‘作’，‘作’！你懂吗？” “懂，”甄洙点点头，“就是欠抽呗。” 我跟你真是没语言了，林蓉蓉恨铁不成钢的拿起筷子扒饭，一边吃一边嘟囔，“我要是男的，遇到你这么不开窍的，肯定不想再理你了。” 甄洙Σ(|||□|||) 看着对方震惊的模样，林蓉蓉摇摇头，“行了行了，吃饭吧先，接吻嘛，也该是情之所至……不过你说你俩在一起也这么些时候了，居然嘴儿都没亲过……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埋头挑着菜里的葱头，林同学随口就问了一句。 然而这话却让甄洙的脸烧红了。常溪渟对她好，她当然是知道的，对方牵她手的时候，心跳也是咚咚咚的，她明白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人，可是对自己的感情，她还是拎得清，如果不喜欢他，她干嘛在出门看电影之前把所有衣服都扒出来试穿了一次，干嘛在看电影的时候怕他吓着了而给他递吃的，干嘛每天都想打电话听他的声音……可是喜欢归喜欢，这大庭广众的，还是不好意思承认，只能死鸭子嘴硬，“不喜欢！” “哈？”林蓉蓉惊讶的抬头看了过来，然后瞬间脸就绿了，“哈哈哈，甄洙你真爱开玩笑，你肯定是因为喜欢常同学才会和他在一起的嘛。” “不是啊，你哪儿看出我喜欢他啦。就不说别的了吧，单就说他的名字，常溪渟，溪、渟，你看看，这人命里得多缺水，整个就是一水货。” 林蓉蓉同情的看着好朋友，甄洙你是不是忘了你名字也带水，他是水货，那你也得是一海产啊……而且……“……他就在你身后。” “我说蓉蓉，从小学开始就这样，你说你老玩这招有没有意思，别说他在我身后，就是他在我面前，我也是这么说！”甄大小姐白了对面的好朋友一眼，一副气壮山河的架势。 然后，“啪”的一声，她右边的桌子上就多出来了男人的手掌，头顶也笼上了一层阴影。 甄洙没回头，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林蓉蓉，“……真在我身后啊？” “都给你说了是真的了……”林蓉蓉一手端起餐盘，一手挡在眼睛上面，缩着肩膀跑了。 看着好朋友渐行渐远的背影，甄洙想哭……僵着脖子慢慢的转头向身后看去，就看到了常溪渟意味深长的笑脸。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我们要为共同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做贡献……” “恩，说得很好。”常溪渟赞同的点点头，“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根据你的答案，我们再来决定是要走‘言论自由’的道路还是‘强权政治’的道路。” “好好好！你问！”甄洙严阵以待，誓要抓住眼前这唯一的免死金牌。 常溪渟站直了身子，抄着手低头看着跟前的小孩儿，“那你现在大声告诉我，我是你的什么。” 甄大小姐想也没想的就嗷了一嗓子，“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第50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5 车窗被敲了两下，降下玻璃之后，看着外面站着的帅气青年，甄洙的脸色不太好看。 而对方看清车里人的时候，微笑的表情也是一僵，“不好意思，我认错车了。”说完，青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念了一遍车牌号之后拉着行李箱噔噔噔的又跑了回去，“不对啊，是我们家的车啊。哎，小姑娘，你……我知道了！你是小洙洙找来接我的对不对？哎呦～好多年不见，小洙洙贴心了啊，知道我喜欢小清新……” “甄悠。你到底上不上车？” “啊？”青年o.o“小姑娘，你和我家小洙洙的声音好像yo……” “表少爷……”司机小强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看了过来，“这个就是小姐，换造型了……” 甄悠：艹…… 坐在返程的车上，甄悠一直偏着头盯着甄洙看。他九岁的时候，父母去了国外拼事业，不方便带上他，就把他送到了舅舅甄有财这边养着，所以他和这个表妹其实从小就是很亲的，中学之后父母在国外定居了，也就把他接走了，然而今年大学毕业的他还是想回国发展，所以把国外的事情都安置好之后就溜回来了，完全没想到，甄洙变化这么大。 可是再怎么变，看着眼前小清新的表妹穿着裙子还叉开腿儿，手撑在膝盖上外加一路抖腿儿的格调，果然内心还是燃烧着扛霸子之魂的。 另一边的甄大小姐却一直翘着嘴巴完全没理会甄悠的心情。好不容易放暑假，她本来是要和常溪渟约会的，结果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之后，被老爸指派来机场接人了！ “小洙洙啊～” “干嘛！” 好凶！“没事了……”π_π 小强跟他不熟，表妹跟他又不亲了，宝宝好寂寞啊……甄悠缩在后座上望着甄洙不说话了，然后看到车窗外晃过的景象时，喊了一声，“停车。” 停下之后，甄悠指了指外面，冲甄洙笑了一下，“我去买点水果给咱爸。” 甄洙点点头，冷静下来想想这一路，自己是不是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人家老远跑回来也不容易，打算从事的又是为国家现代化建设做贡献的大事，这么一对比起来，自己最多也就是几天见不着常溪渟，闹脾气什么的真的太不理智了。 想到这里，甄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用手指把两边嘴角向上顶了一下，转头笑眯眯的朝甄悠的背影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在水果店门口就看到了那个她很想见到的人。 常溪渟是很爱干净的人，即使看得出来他的衣服不多，可是穿戴起来都很整洁，然而此刻眼前的他呢，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看起来就已经‘洗不出颜色’的格子衬衫，袖口挽在小臂上方，从送货的小面包车上一件件的把水果箱搬下来，期间大概是手臂被箱子边缘划到了，动作顿了一下，拧着小臂看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卸货。 虽然是暑假，但是甄洙知道他不是在打工，因为她分明看清了他喊店里另外一个人的口型——爸。 恩……他身上的那件衣服看起来，似乎也更像是他父亲穿过的…… 另一头的常爸爸看到甄悠之后，笑着过来招呼。 甄悠礼貌的点点头回应，看了一下刚被卸下车的水果，“这里面有哈密瓜吗？” “有，有，”常爸爸点头，“都新到的，很新鲜。还有苹果，梨，芒果…品种挺多嘞。” “拿一箱哈密瓜吧，”甄悠也没问价格，伸手边掏钱又边补了一句，“再拿一箱芒果。我家洙崽崽喜欢吃。” “哎，好好。”常爸爸笑着应了，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然后朝一边喊了一声，“常溪汀，快先过来帮这位先生把这两箱水果搬车上去。” “我抱这箱，小哥帮我抱另外那箱吧，”甄悠也是随和的人，笑着开始挽袖子，“就放去那边那辆车。” 常溪渟嗯了一声，弯腰抱起水果箱的时候抬眼向车那边看去。 四目相撞。 他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的箱子险些抱不住。耳边嗡嗡的响着，只觉得心跳和呼吸都不受控制。自欺欺人的背过了身，手指扣着箱子的边缘，把硬纸箱捏出了褶皱。 明知道甄洙正扒在车窗边缘看着他，可是却那么希望她没有认出他来。 “你这娃娃还愣着做什么？”常爸爸伸手拍了一下常溪渟的背，“快搬过去，怎么能让顾客久等！” 犹豫之后咬着牙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是甄悠玩味的笑脸，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车那边走，甄悠看了一眼车里表妹的神情，基于‘被表妹欺负了之后就要在表妹夫身上讨回来’的原则，“小哥，你和我、家、小洙洙认识？” 常溪渟心头一紧，没回答，低头看着路，把水果放进后备箱关上的时候，看到撑在后座上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女孩子。 一个坐在豪车里吹着空调的千金大小姐和一个站在车外顶着烈日的穷小子。 她盯着他，他却不太敢去揣测她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想和他说什么，又或许是想等他说什么。 其实他曾经是想过要告诉她这些的，然而在感情开始的初期，他担心她知道以后会离开，在感情加深的现在，是他已经离不开。 怎么想，都是他输。 对于自己这样拮据的家庭，其实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耻，不过就是穷一些，可是他们不偷、不抢，用辛苦却踏实的办法挣着钱。 然而当他喜欢上一个人，一个跟他家境差距太大的人，虽然想让自己喜欢的她即使跟着自己也一样能衣食无忧，却明白这愿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 他觉得他和她在一起渡过的时间都太快，而他成长得却太慢。 “小洙洙，我给咱爸买了哈密瓜，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芒果哦～晚上我削给你吃～”甄悠的目光在常溪渟和小表妹之间转悠了一下，笑眯眯的开口。 “哦。”也没听清甄悠说了什么，就是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甄洙的目光没从常溪渟的身上挪开，直到车子开走，也一直伸着脑袋看着对方渐渐变小的身影。 之后的时间对甄洙来说，都是稀里糊涂的，晚上脑子晕乎乎的扒拉了几口饭，在甄有财担心的目光中缩回寝室待着了。 蒙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听着上次常溪渟给她唱歌哄她睡觉的时候偷偷录下来的一段通话，听着听着视线就花了。 她今天居然没有跟他讲话！ 明明对方是那么骄傲的人，被她看到那样的一面之后，却露出了难过和自卑的神情，不想他尴尬，所以选择了沉默，错过了最好的交谈时间。现在冷静下来了之后，心里都是后悔，她的行为一定伤害到他了，车子开走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想到这里，甄洙深吸一口气，两手往脸颊一拍，掀被子下床推开了窗户，“傻逼洙，不要怂！就是干！” 然后伸手就拉住窗外的大树树干溜下了下去。绕过正在一楼客厅聊天的甄悠和甄有财，一路提溜着裙子嗒嗒嗒的往水果店跑。 提着高跟鞋找到那间水果店的时候，甄大小姐表示没带手机没带钱的跑出来，她果然是傻逼。 十点过的夜间，水果店里挂着的白帜灯晃晃悠悠的，左右的铺子都已经关门，常爸爸正在把门口的水果箱往店里拖，似乎也打算闭店。 “叔叔……”甄洙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对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小姑娘你……你是白天车里的那个姑娘哇？这么晚了，咋一个人呐？”说着就朝甄洙的身后张望了一下，“是有啥事吗？” 甄洙摇摇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个…我是来找常溪渟的。他不在吗？” “他送货去啦。”常爸爸放下手里的事情，从角落拿了小凳子放到甄洙跟前，“小姑娘坐哎。” “谢谢叔叔。”这一路甄洙实在累得没力气了，也懒得撩裙摆，一屁股就坐下来大喘了一口气，顺便打量了一下这间铺子。 进来一看，似乎比白天看着更小了，紧巴巴的大概十来平，堆满了水果箱子，唯一能过路的地方也只容得下一个人，西北角落里用木板搭了楼梯，楼上应该就是住人的地方了。 “叔叔，常溪渟他每天都要送货吗？” “是嘞，早几年我身体好就自己送，后来腰不行了嘛，只有他去了。”常爸爸笑着从一边拿了个苹果递过来。 甄洙伸手接了过来，心里想到的是以往每一次让常溪渟留下来吃晚饭时候得到的拒绝。原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唔，这个苹果好甜。”甄洙捧着苹果咬了一大口，在心里默默的就把常爸爸划到了和‘愿意给她买大袋爆米花的常溪渟一样善良的人’里了。 “对了，叔叔，常溪渟在学校都讲普通话，今天听您说话的口音，您不是这儿的人啊？” 甄洙的问话让常爸爸一愣，然后拿了另外的小凳子也坐了过来，其实白天的时候他也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端倪，可是那时候跟前的这个小姑娘，身边有个杰出的青年，坐的是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他怕自己儿子在感情上受挫折，也不愿意别人家娇滴滴的女孩儿在他们家吃苦，所以当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常溪渟沟通，毕竟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那么失神的样子。 可是这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跑来这里找常溪渟了，那么也许，他们之间的情感是值得期待的吧。 “我们确实不是这里的人，我和常溪渟的妈妈是青梅竹马，我读书不好，他妈妈成绩是顶好的。因为两家人都是知根知底，到了年纪顺理成章结了婚，一家人也和和美美。她是搞研究的，结果后来被好朋友污蔑，讲她盗窃了别人的研究成果……本来就是个清高的人，又是被好朋友栽赃，一下精神状况就不好了。”常爸爸点了一支烟，只抽了一口，就夹在手指间看着香烟一点点的燃烧。 “后来没办法，就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我一边要照顾常溪渟，一边要看望她，一边也想着要讨公道，但是那时候常溪渟太小了，又怕事情闹大了糟别人打击报复，而且我妻子又疯疯癫癫的，说难听点，跟死无对证没得区别。过后她在精神病院不到半年就死了。我带着常溪渟，背着臭名声，连妻子死了之后的抚恤金也没有拿到。那个地方没法住了，才来了这里。来的第一年，拿手上唯一的积蓄和本来该给常溪渟交学费的钱凑起来开了这个铺子，第二年有了点收入才又让他去读书。” 说到这里，常爸爸朝甄洙一笑，之前落寞的神情一扫而光，神态很是骄傲，“要不咋说我儿子是读书的料子，停学了一年去考插班生的时候，那成绩，这个的，”常爸爸竖起大拇指，“门门满分，比那些同年级的娃娃成绩好到哪里去了。有时候他问我‘妈妈呢？’我就跟他说，妈妈喜欢成绩好的娃娃，等他考足够多的第一，妈妈就回来了……后来渐渐他长大了，明白是假的，不过也没怪我，在读书里也得到乐趣了。我呢……也不想讨公道了，说时间磨了心情也好，说我安于现状也好，至少看着现在平静的日子和努力的儿子，真的啥都不想了。” 甄洙看着常爸爸说完之后的沉默，发现他眼睛里还是有点水光。也许其实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起自己的妻子还是有着伤心和不甘的。只是作为父亲，这么多年的不容易，让他更想保护好眼前儿子的安宁生活，也别无选择。 不愿意再多问让人伤心的过去，甄洙笑着开口，“常溪渟他成绩原来从小就这么好啊，他给我补过课哦，确实很聪明。” 常爸爸点点头，有些感慨，“他是聪明，不过也不是别人嘴里的天才。他读书多努力，我很清楚。就说前阵子的考试，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压力大，我是知道他只有上课做笔记的习惯的，回家从来不看，都是直接预习第二天的功课，但是那阵子整理他房间的时候我就发现他都用新本子，把每天笔记整理一次，再预习第二天的课，都弄到很晚。” 常爸爸的语气有些心疼自己儿子的辛苦，然而这话甄洙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想起的是考试之前常溪渟交给自己的几本崭新的笔记。从现在的时间来看，他几乎每天都是10点过才能送货回家，然后只预习自己的功课大概要一小时，可是那段时间加上了为她整理笔记的份儿，不到凌晨估计是睡不了的。 “对了，常溪渟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奖学金一定又没问题啦——” “话是这么说……其实当初考大学的时候，他的分数完全够上最好的学校，结果他填了一个非常一般的院校，就是因为学费低。后来是现在你们的这个学校过去跟对方学校的高层沟通了好多次，对方也考虑到常溪渟确实也应该有更好的发展之后才同意放人，然后校长又亲自承诺‘学费食宿全免’之后，常溪渟也才同意了……说起校长，头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放假之前就给常溪渟说了，让他考虑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结果他没答应。唉……小姑娘，你也看到我们家这个条件了，校长就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他，我这个当爸的也没法开口啊……国外哪有那么容易去哦，我哪儿负担得起……” 快要烧完的香烟，常爸爸拿到嘴边狠狠的抽了一口，透着浓浓的无奈和对自己能力的怨恨。 第51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6 “说了多少次，不要坐在地上。” 从身后冒出来的熟悉声音让甄洙猛的转过头去。 “没有坐地上，有小凳子的，你看，屁股都没脏。”甄洙跑到常溪渟的跟前，转过身冲他撅着屁股证实自己没撒谎。 常溪渟看了一眼小木凳，抬手就拍了甄洙的屁股一下，“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走，我送你回去。”说着就准备转身。 说实话，他现在很怕看到她，那么远跑过来，是要说分开……吧。 常溪渟说完之后，甄洙却没跟着走，只是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我不回去！……哎！你的手怎么啦！” 看着对方手背血淋淋的样子，甄大小姐瞪着常溪渟不撒手。 “……不小心蹭了一下。”总不能告诉她，他一晚上给她打了那么多个电话，因为她一个都没接，所以忍不住用拳头怼墙壁吧。 骗人。甄千金从小在道上长大的，打架斗殴的伤没少见过，随便蹭一下能蹭得这么皮开肉绽？ “叔叔，”没有和常溪渟争执，甄洙转头看向常爸爸，“有没有纱布和酒精，我给他包扎一下。” “哎，哎，我去拿。” 常爸爸上楼之后，常溪渟和甄洙面对面的站着。看着跟前女孩子紧张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些期待也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糟糕，她还是在意他的。 “能不能告诉我今天那个男人是谁？” “甄悠。我表哥。” “你们感情……是不是很好？我听他称呼甄叔叔是‘咱爸’…”而且今天本来说好了约会，结果却是她和他一起，还穿那么漂亮… “小时候他爸妈不要他，把他丢来我们家，跟我一起长大的，我爸对他好，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跟着我一起喊了。” “是这样……”常溪渟松了一口气。 常爸爸把酒精棉签拿过来的时候，表示家里没有纱布了，这个点估计也买不到了。 常溪渟说了句没事，甄洙就抓着他的手给他用酒精冲洗。明明应该很痛的，对方却没吭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也没管自己的伤，就一味盯着她瞧。 甄大小姐扛不住有点脸红，“……先消毒，明天买了纱布再包起来。” “不用。我复原能力挺强的。” 大概是吧。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手才发现，整个手上有很多细小的疤痕，她从未想过他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现在看到这些，似乎能想象得出来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甄洙扯着常溪渟的衣角死活不回家，“我爬树偷溜出来的，现在怎么回去啊。明天再想办法回去。” 常溪渟没说话，常爸爸抓了抓后脑勺，“那小姑娘你晚上睡常溪渟的房间吧，常溪渟，你晚上就和我挤一挤。” 常溪渟抿了一下嘴，“不用。我和她睡一个房间，盯着她，省得又偷跑。我睡地上就是了。” 因为信任自家儿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常爸爸也没有再勉强。 关店上楼回到房间之后，常溪渟让甄洙在屋里待着别乱跑，自己转身去接洗漱用水了。然而他前脚刚走，小孩儿就开始在屋里瞎转悠，几平米的房间，愣是每走一步都要上下左右的看一遍，停在书桌跟前的时候，看到了压在玻璃下面的东西，一张有点皱的，考了13分的英语卷子，旁边还放着一叠装订好的纸，翻开一看，全都是她那段时间做的习题，而封面上写着‘珍珠’。 珍珠……珍珠……掌上明珠。 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甄大小姐一副拽到天际的样子站在书桌边点着玻璃，“啧啧，原来你早就喜欢我了～哼哼～藏得很深嘛～” 看着小孩儿得意的样子，常溪渟笑着摇头，本来他也没藏啊，这种事，喜欢就是喜欢，被拿来笑他也无妨，反正他也挺喜欢看她翘尾巴的模样。 “过来，”放下水盆，常溪渟指了指床沿，示意甄洙坐过去。 等到甄大小姐坐下来，就握着她的脚腕放到了水盆里，自己上了药的那只手不能用，就用另一只手帮她洗蹄子。 大小姐也没扭扭捏捏的，反而两只脚在盆子里乱窜玩水，直到常溪渟威胁再不安分就打屁股之后才消停。 洙蹄子这一晚上因为穿不惯高跟鞋而徒脚走了一截，热水一泡倒是轻松不少，同时也让常溪渟搓出了一盆泥水。 “你看你，邋遢得像不像个泥猴。” “洗洗就白啦！”甄同学不服气，等到洗干净之后腿一抬，“你看，多白！”说着就往常溪渟的衬衫上蹭。 常溪渟等到一双脚快在自己衣服上蹭干了的时候才抓着她的脚腕在脚心一顿挠，大小姐笑得在床上打滚。 “快睡。我去倒水了。” “恩……”闹够了之后甄洙揉着眼睛看着常溪渟出门，“快点回来啊……” “好。” 等到常溪渟回来的时候，甄洙还躺在床上想事情。关了灯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听到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 “睡不着？” “恩……床好硬，而且我平时睡觉都要抱着娃娃睡的！”甄洙从床上半撑起身体，借着月光看向常溪渟，“我那个娃娃的身型和你差不多哎～” 常溪渟忍不住笑出声，“过来。” “嗳！”甄洙翻下床，滚到对方怀里抱住他的腰身，脑袋枕在对方的胳膊上，想了想又开口，“娃娃什么的都是瞎说的，我就是想抱你。” “我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 “因为床再硬也没地上硬，你还主动跑地上来，明显之前说的话站不住脚。而且当家教那阵子都去你家，你屋里的布置我闭着眼都能背出来，房间里哪儿有娃娃。” “……”大概这就是她只能考5分的原因吧。甄洙郁闷的想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人带笑的嘴角，在夜色里微笑又安静的侧颜让她的心越跳越快，“常溪渟。我跟你说个事儿。” “好。” “林蓉蓉说，接吻是情之所至，我现在看着你，就感觉挺‘所至’的，你亲我一下呗。”说着，甄大小姐吧唧吧唧的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冲常溪渟嘟着嘴‘嗯嗯嗯’的要亲亲。 看着眼前撅着的嘴巴和那一双盯着自己眨也不眨的眼睛，常溪渟探过身子张嘴就咬了一口。 “啊——”虽然不痛，但是却被这个举动吓到了，甄洙刚一叫唤，常溪渟的舌头就窜到了她口中。 翻身压到甄洙身上的时候，两个人的嘴唇也彻底贴在了一起。 不太温柔和试探的亲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侵略性和掠夺性，两个人都紧紧的抱住彼此，吐露着急促的呼吸。 甄洙的手顺着常溪渟的胸口往下滑，触到裤子的时候伸手就去拉裤链。 “别闹。”常溪渟却猛的抬起身子，喘了一口气，摁住了捣乱的爪子。 “为什么？”甄宝宝不乐意了，“你明明都硬了！” 常溪渟，“……” “做嘛做嘛！做到最后啦！” “不行。”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常溪渟把额头抵在甄洙的额上，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蛋，“我很宝贝你，也很想要你。可是这不代表我会在自己什么都还不能给你的时候就对你乱来。懂吗？” “哦……不是全懂，不过你说的话一向很有道理……” “那你就听我的，恩？”又咬了一口眼前的嘴唇，笑着捏了一下甄洙的脸蛋，常溪渟睡回自己的位置，把小孩儿抱好了，拍着她的背诓她睡觉。 感觉到对方慢慢变轻缓的呼吸时，才问出了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 “甄洙……你会不会嫌我？” 很轻的声音，有些卑劣的时机，也许是想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得到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也或许是得不到她的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可是怀里的人却在快睡着的时候还是嘟囔着开了口，“常溪渟……你一学霸难得问一次问题……怎么问得跟傻逼似的……出身又不是自己能选的……我喜欢你就够了啊……” 略紧的拥抱环住怀里的女孩子，微暖的亲吻落在了她的头顶。 “谢谢你。” 第二天甄洙醒过来的时候，常溪渟已经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看了一眼外面刚冒头的太阳，甄洙揉了一下眼角，“好早啊。” “恩，再睡一会儿？”确实挺早的，他是因为养成了每天晨读和跑步的习惯才醒得早，也没想过用自己的作息去把甄洙框起来，她喜欢睡懒觉就让她睡。 甄洙闭了几秒钟眼，睁开的时候发现常溪渟还在看她，“你老看着我我怎么睡？” “你吃鸡腿的时候我不也看着你，你不也照样吃。” “我光吃不胖！” “是吗？”常溪渟两手手心把甄洙两边的脸颊往中间一挤就堆成了一张猪蛋脸。 甄大小姐就怒了，食指一戳就把学霸的鼻尖顶成了猪鼻子。 两个人互相把对方的脸搓圆揉扁得不亦乐乎，直到常爸爸敲了房门让两人下楼吃早饭。 然而看着跟前的稀饭，甄洙有点下不去口。她最讨厌吃稀饭了，粘稠稠的汤水怎么也喝不下去……可这是常溪渟的爸爸做的，总不好挑三拣四，于是憋了一口气拿着筷子呼噜呼噜的整，几分钟之后，‘饭’没了，只剩下了‘稀’。 常爸爸有点意外，“小姑娘你，你不喜欢吃稀饭哇？那你吃油条不？我去街口给你买……”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甄洙急忙摇摇头，“叔叔，不用客气，我……没有不喜欢吃稀饭，我就是喜欢先吃米饭再喝米汤……哈哈哈……”主要是油条也不喜欢吃，嚼得脸颊会好痛…… 常爸爸觉得甄洙的口味有点清奇，于是坐回位置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表演喝米汤的样子。 甄洙有点扛不住了，伸手去端碗的手都有点抖。恰好这时候楼上的电话响了，常爸爸面带遗憾的上楼去接电话。 常溪渟把手机拿出来摁了挂断键，然后端着甄洙的碗几口把她剩下的米汤喝了个干净，又捏了她一个猪蛋脸之后才无奈的继续吃自己的饭。 常爸爸满脸疑惑的下了楼，一边嘀咕也不知道是谁打恶作剧电话，还没接到就不响了。再一看甄洙空荡荡的碗，喜笑颜开的要再给她添饭，好在常溪渟说要赶着送她回家了，才逃过稀饭的追杀。 回去路上的时候，常溪渟给甄洙买了蛋糕和牛奶，“想好怎么跟甄叔叔说了吗？” “恩！想好啦！” 常溪渟点点头，他不了解甄老大的习性，如果自己贸然开口反而不好，万一把对方惹急了，刁难他事小，就怕为难了甄洙。可是如果确实需要他来解释的话，也就是实话实说，反正他喜欢甄洙，这份感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到了甄家之后，却只看到了留守儿童小强。小强扑到甄洙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早上甄有财去叫她吃饭，结果发现窗户开着人不见了，于是担心是甄家的对头把她掳走了，再一看，钱包手机都在，搞不好是劫色啊！于是刚才带了手下和甄悠去端别人场子去了…… 甄大小姐淡定的点点头，表示‘没事了，打电话叫回来吧’之后，就领着常溪渟去了自己卧室。 关上门，甄洙就从抽屉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塞到常溪渟的手里。 常溪渟一看，眉头就皱了，把卡放回书桌，不说话。 甄洙有点怄，但是对常溪渟的反应也理解。缓了一下心思之后才开口，“我有话说，但是我脑筋不好，说的话可能也不中听，所以在我说完之前你不准开口。” “我听常叔叔说了，你可以去国外念一段时间的书，可你不去，以前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现在我不希望你还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当初我爸想让我出国读大学，结果我雅思依旧是五分，不过那阵子我还是去了解了一下留学的费用，这卡里是这么些年我爸给我的钱，虽然我也是边攒边用……可是让你安心读书的金额还是够的。我也是小时候就没了妈，可是我爸带着我，我一直过得挺顺风顺水的，跟你的经历不一样，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我想把自己的东西都分你一半，幸福也是，可我现在除了在资金上帮助你，也没别的法子了。我知道你不想拿这卡，如果你真的有心，出国的事就该是你亲自告诉我了。可你也别觉得这卡是让你白拿的，都是有利息的，驴打滚，知道不。搞不好你要还一辈子的。” “而且，常溪渟，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女孩子说完就顶到常溪渟的心窝子用脑袋各种乱蹭，不依不饶，“以前都我听你的，这次你得听我的。听我的听我的听我的啦——” 常溪渟被洙脑袋一路顶着后退，退到墙边的时候才摸着对方的头顶开口，“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对我好却不是必须的。” 房间内抱在一起，互相注视着的两人正准备接吻，小强却跑来敲门说甄有财回来了。 然后常溪渟就见识到了回来的时候甄洙所谓的‘想好了怎么解释’是什么意思。 心急火燎的甄有财和甄悠一进门，看到甄洙和常溪渟一起出现的时候有点懵，“这……怎么个情况？” 甄同学就说了，“昨晚上我和常溪渟睡啦——！” 接下来甄大小姐的两位家人就分别展现了不同的颜文字。 甄悠的Σ(|||□|||)和甄有财的……恩……对不起，甄有财场景上的花儿都开了，实在是看不到表情了。 “太好了！太好了！！”甄有财喜极而泣，胖胳膊在眼睛上蹭了又蹭，一双豆子眼聚精会神的瞅着常溪渟，“女婿婿～” ……常溪渟觉得吧，他家小孩儿在他跟前卖起萌来是犯规，应该么么啪，可是甄有财在他跟前卖起萌来是犯法，应该被判刑。 第52章 学霸学渣么么啪 完结 甄悠看着眼前的一对，他的表妹已经不是原来的配方，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模样看着简直辣眼睛。 甄有财倒是一直心花怒放。从常溪渟担任自家女儿的家教开始，他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看着挺稳重，有责任心，还长得好。 家庭条件倒不是他考虑的范围。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虽然长相一般个子不高，但是身材还是很好的，甄洙她妈妈也是普通家庭出身，可他就是喜欢，以至于丧妻之后没有再娶，为了避免烂桃花，更是暴饮暴食活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颗mm豆。 对常溪渟这边，他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交流，今天坐下来一聊，人家被学校推荐出国学习啦，女婿婿好棒！宁家那两只小崽子好像都没有这个经历呢！ 甄老大喜滋滋的模样和甄悠的苦瓜脸形成了鲜明对比，常溪渟扫了甄悠一眼，然后朝着甄有财开口，“叔叔，刚才说的出国的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虽然听不懂，不过感觉应该很严肃的样子！甄有财收了笑脸，正襟危坐，“你讲。有什么都好商量。” “是这样的。出国念书的时间是一学期，条件是成绩在年级前三名。学校会承担一半的费用，虽然另一半靠我的家庭也不足以承担，但是甄洙把她的积蓄都给我了，出国之后我会半工半读，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多的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节省下来的钱，我想用在甄洙的出国事宜上。下学期的时候会有开学测试，如果愿意全部自费的话，年级前一百都可以提出出国申请，然后校方酌情考虑增加45个名额。所以我想……跟甄洙一起去国外学习这一学期。” 甄有财震惊了！女婿很有想法啊！而且这么宝贝他家女儿，太贴心了！当即一拍手，“没问题，回头我让校长把那些成绩比甄洙好的学生例个名单给我，保证他们考试那天出不了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常溪渟捏了捏眉心，“上次甄洙已经考到100多名，我相信再努力一下，前一百名没有问题，如果发挥好的话，前三也可以期待一下。”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女儿o.o？甄有财对前三名的说法有点怀疑，不过前一百倒是像常溪渟说的那样，可以努力。 亲爹和未来女婿的昂扬斗志决定了甄洙对‘暑假每天都约会’的愿望的半破灭。另外一半没有破灭的原因是因为常溪渟确实每天都和她见面，只不过都是带着教科书…… “好累……”课间休息的时候大小姐趴到家教大人的身上蠕动，“要不就你去国外好啦，我在国内等你呀……” “不行。”常溪渟一手揽着小孩儿的腰，一手在纸上列着习题。 “为什么嘛，为什么嘛！”甄洙直起上半身扶着常溪渟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被晃得实在没法写字了，常溪渟扔了笔捧着甄大小姐的脸，朝着嘴唇就是一口。 被亲得晕晕乎乎之后，大小姐挂在对方胳膊上小声哼哼，“干嘛亲我……” “我无理取闹。” “讨厌鬼……” 房间里安静了，只剩下学霸大人落笔沙沙的声音。几分钟之后才盖上笔盖，看了看还红着脸靠着自己的小孩儿。 “我不愿意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愿意看不到你。你跟前有别的男人转悠，我也不放心。” “别的男人是谁啊？” “你表哥。” “……他是表哥。有血缘关系的！近亲结婚搞不好会生小傻子的！”甄洙吓坏了，常溪渟怎么会有这么清奇的想法。 而另一边常溪渟才是真的被吓坏了，“你还想过跟他生小傻子？” ……我就是论证一下自己不可能喜欢他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啊！甄洙郁闷的又一口啃了回去，“讨厌鬼！” 绵长的亲吻结束之后，常溪渟搂着甄洙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态度坚决，“一起去吧……你不去我就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觉得你可以把这句话说得文艺一点，人家小说主角都说的是‘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常溪渟看着小孩儿一脸嫌弃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在对方满脸期待的神情中开口，“回去坐好，上课了。” “讨厌鬼！！！！”凸(皿 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单词背不住，说起言情小说倒是一套一套的。 开学的那天，甄大小姐直接都是飘着进学校的，一个多月的补课，习题做好了，奖励一个亲亲，习题没做好，惩罚一个亲亲，现在她看到常溪渟的第一反应就是盯着对方的嘴唇看，然后心里捏着一朵小花不断的扯着花瓣默数——亲，不亲，亲，不亲……卧槽！你到底亲不亲？！ 开学典礼之后，校长照例宣布了上一学期期末的优等生并且公布了前三名的出国日期，最后又鼓励了几句让学生们在明天的开学测试里加油。 下午放学去到甄洙家里的时候，常溪渟没有押着小孩儿念书，把教科书都收了，又把甄洙抱到床上，给她按摩脑袋。 “今天不念书了，好好休息一下。这阵子你也累，我知道你压力大，心里从一开始不愿意出国到后来为了我而努力，谢谢你。” 亲吻落在甄洙的额头，很轻，但是很暖。 甄洙知道自己大脑硬件儿不过关，也还是拼了全力。考试排名这种事，虽然看着距离前一百只有十来名，可是她在努力的时候别人也在努力，也许从500多名蹿到100多名在别人眼里是奇迹，可是事实上越到上面竞争才是越强，上升这十来个名次也许比提升400名的难度更高。 然而甄洙心里却明白，她看起来累，而常溪渟比她还累，只是从来不说。 甄悠在听了他们一节课之后，从一开始的反对她出国变成了同情常溪渟补课的艰辛。他说换成他来教的话，教小鸡说话估计都比教她学习容易得多。 到了考试的当天，由于出国在即，学校特许前三名不参加考试，自行安排时间处理需办理的事务。甄洙不想过早坐在考场里紧张，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自个儿待着。 收到常溪渟短信的时候，正是还有十来分钟开考的时候。 ‘进考场了吗？’ ‘还没。在那次运动会你找到我的地方待了一会儿。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常溪渟没回话了，甄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估计着对方在忙，收好了手机朝考场走去。没走多远，身后就被人一拽，抓到了怀里亲了一口。 “你你你你你吓死我了！”拍了常溪渟一下，甄大小姐的脸有点红，“不在家收拾东西专门跑来亲我干嘛！” “加油。”常溪渟笑着弯腰又啄了一下她的嘴角，“不要紧张，尽力就好。我在外面等你。” 至此之后，亲吻出了奖励和惩罚之外，又多了鼓励的意味。 “蓉蓉，珍惜最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吧，很快你就会看不到我了。”回到考场的甄洙握着林蓉蓉的手，语重心长。 林蓉蓉_||只当甄大小姐又在抽风，倒没想过对方已经火力全开的誓要拿下出国的名额。 等到名次公布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甄洙排在第96名。 甄有财知道消息的时候除了肯定女儿和女婿的努力之外，还坚持认为是有亡妻的保佑。于是在出国的前一天带着一家人去了墓地祭拜妻子。 对于母亲的印象，常溪渟其实已经很模糊了。然而瞧着身边的小孩儿，在墓碑跟前眉飞色舞的同那位早已离世的女性说着他和她之间的一点一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头还是很愿意称呼那位素未蒙面，此刻在墓碑照片上冲着他们微笑的温和女性一声母亲。 离开祖国的头一晚，甄有财跟常溪渟谈了一次话。 “如果在国外学习太忙，或者打工太累，就不要勉强了，甄家也不是供不起两个孩子。” 常溪渟摇头，“没关系。万事总是开头难。而且我要养甄洙一辈子的，现在累点，好过以后她陪我吃苦。” 然而去到国外的最初，最不适应的却是甄洙。 国内和国外的生活学习各方面差别过大，甄大小姐感觉压力不好排解了。对此，常溪渟倒没有强求，有时候看着他家小孩儿表现得太心烦了，还鼓励她逃课出去晃悠。毕竟比起所谓的成绩，他还是更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心态和身体。 而对于他自己，一开始倒是和在国内的时候一样受欢迎，但是某次小话唠旷课偶遇仰慕他的几个留学女生之后，第二天他在全校师生的眼里就成为了‘魔鬼教学，接吻用咬’的抖s……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时间，甄大小姐慢慢适应过来的同时，还得到了老师的赏识。 艺术系老师逮着常溪渟把他女朋友一顿夸的时候，常溪渟才知道，这孩子每次翘课都背着他跑到艺术那边去画画玩儿。 老师认为甄洙对色彩的把握很好，尤其是重色调的运用，非常得心应手，很有天分。 常溪渟认真的点头，也没告诉老师，这个天分多半是她以前往自己脸上抹浓妆得来的。不过对于甄洙找到了自己热衷的爱好和擅长的领域，常溪渟由衷的替他家小孩儿感到开心。 当天晚上常溪渟就表示，希望甄洙把自己喜爱的东西重视起来，还答应了周末跟她一起去画廊看展览。 “那你周末的工作怎么办？” “没关系，请一天假。”常溪渟亲了一下甄洙的额头，其实请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他觉得陪着甄洙更重要。她的外语交流还不算很好，让她一个人去，他不放心。而且比起工作，他还是更想保护好她好不容易被发掘出来的热爱。 等到周末的时候，常溪渟领着甄洙找到了画展现场，两个人慢慢的逛着，一路都是甄洙在给常溪渟讲解画作细节，这还是她第一次反过来给他当老师，很有意思的体会，虽然她并不是很合格的老师，讲得有些乱糟糟的，可是每次她侧头看过来的时候，他都认真的点头，对她的解说以示鼓励。 “哎，这个画……”甄洙在一副作品前停下了脚步，“这个看起来很特别啊。” 是吗？常溪渟也看了一眼，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大部分都是植物或者风景的画作，眼前这副人物的绘画是挺特别的，而且里面的人看起来，“穿的似乎是中世纪的服装。” “不是服装。这边这位女性，看起来好像尤娜啊啊啊啊！”已经好久没有在媒体上看到她的偶像了，今天在这里看到，又燃起了自己的迷妹之魂。 常溪渟挑了一下眉，尤娜是谁？ “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看这里，”指了指画面的右下角，“frelaplanck，芙蕾拉和普朗克。应该是画里两位的名字。” “哦……”甄洙有点失望，“真的很像啊，都好漂亮。” “真是位可爱的小姐。”站在两人身旁的一位女性轻笑，黑色的性感小礼服，黑色的小帽子，黑色的面纱，透露着浓浓的迷人气息，“这位先生看起来也很不错。” “谢谢，失陪了。”常溪渟没有理会对方的搭话，皱眉扫了一眼对方就拉着甄洙走了。 两人离开之后女性站在原地看着，嘴角微笑，直到另一位男士急匆匆的过来，“蕾拉，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找你好久。” 没有得到女性的回应，顺着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在看别的异性，男人走到跟前挡住了视线，“别看其他人。” “咯咯，那个女孩子说我像尤娜呢。” “……好了，我们回去吧，画展你也看了，下一个地方你想去哪里？”男人拉着女性往另一边走去，话语间透露着迁就和讨好。 ……那之后的一个礼拜，常溪渟每天打工的时间都比平常多了一小时，甄洙细问之后才知道，因为之前请假陪她的原因，这一个礼拜他要每天多工作一小时，把请假的时间补上。 每天看到常溪渟回家之后疲惫的样子，甄洙心里很不好受，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傻等，也不愿意他那么辛苦，甄洙开始利用每天常溪渟打工的时间来绘画，然后放到网上出售，像艺术老师说的那样，她的重色调运用得很出色，画作也被很多人喜欢。 学期末的时候一结算，自己和常溪渟这次留学居然比预计省了不少钱。 收拾回国行李的时候，常溪渟看着甄洙低头清点物品的背影。 做事还是那么懵懵的，点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可是他却太喜欢她，即使她会故意在他的笔记本上涂鸦，会清早缠在他身上赖床，织给他的袜子也会把脚后跟织到了脚心。 “甄洙。” “恩？”小孩儿转头看了过来，随意扎着的头发散落在脸颊，身上松垮垮的穿着他的t恤。 “回国等毕业之后我们就结婚吧。”这样的话，还有一年时间。她可以在这一年里想清楚是‘要他’还是‘不要他’，而他也可以在这一年里更好的去争取把她的答案减少到只有‘要’这一个选项。 突然就接到了来自学霸的求婚，甄洙木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扑过去跳到了常溪渟的身上，得意得要死，“哈哈哈哈，就知道你比我还忍不住，是不是爱死我啦？哈哈哈，快说，快说你爱老子！” “嗯嗯，老子爱你。” “……讨厌鬼！不好好说就不嫁给你了啊！” “常溪渟爱甄洙。” 学霸爱学渣。 水货爱海产。 常溪渟爱甄洙。 第53章 血族 1 每次的宫廷宴会都是芙蕾拉觉得最累的时候，几年之后的再次出席让她更加的感觉心烦。 拒绝了今晚第十一个来邀舞的人，少女懒洋洋的靠在软垫里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精致的小扇子。 不成体统的一举一动和整个宴会的气氛格格不入，然而少女美丽的外表和公爵千金的身份，实在让人舍不得责怪，也不敢责怪。 “芙蕾拉小姐，我能……” “不能。”对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然而跟前的这个人显然不像之前的那些那么好打发。 “芙蕾拉小姐，您手里的那把小扇子是我远洋回来之后送给您的，我以为您非常喜欢它才会这样随身带着，所以为了我的这份礼物，您也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 听着就像是说她拿了礼物就翻脸不认人似的。每天收到那么多礼物，她怎么知道都是谁送的，这把小扇子也不过是因为之前的那把被她昨天发脾气摔断了之后随手拿来的替代品而已。 “原来是你送的，真是太好了，我正在忧愁应该怎么找到送它的人呢，”芙蕾拉露出了宴会开始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趁这会儿我就告诉你吧，如果你都是这种品味的话，以后就不要再送东西来了。”小扇子被啪的一声扔到地上，芙蕾拉冷着脸把目光瞥到了一边，听到对方气愤离开的脚步声时，目光也没有收回来。 因为在她看过去的地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人。 两个男人站在圆柱旁边，个子稍高的那个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和其他人的目光不同，男人眯着眼看过来的神情懵懵懂懂的，似乎有些吃力，可是盯着她的方向眼睛又眨也不眨的，然而大概内心是在紧张，手指一直无意识的抠着圆柱，在目光和她的视线撞上时，歪着头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也正在盯着他看，瞬间惊慌失措，拘谨的站好，把手背到身后，往圆柱后面挪了几步试图躲起来的样子。 “天呐，普朗克，你怎么能这么盯着芙蕾拉小姐看，这种行为太失礼了。”夏泽尔侧身挡在了男人的跟前阻断了芙蕾拉的视线，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口，“我真不该带你来，本来只是想要你别成天待在屋里，让你出来多认识一些人，可是你看，我陪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我说，你还是把眼镜带上，好吗？” “……哦。”普朗克从怀里掏出眼镜架上，然后垂着头看着地面。 夏泽尔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的爱好完全不同。他喜欢数理喜欢艺术喜欢音乐，而夏泽尔只喜欢一样——女人。爱好的不同注定他们没有可以发生冲突的机会，所以……姑且算是朋友吧。 出生在贵族家庭的夏泽尔在交际上的能力比他好太多了，因为看不惯他总是专注做研究而经常提议带他出来放松，可是对于目的地是宫廷宴会的邀请，他每次都拒绝了。 今天之所以会一起出行，也是因为听说这次的宴会上能见到芙蕾拉小姐。 恩……这是他的秘密。 因为总是长期一个人待在实验室，欠缺沟通和交流的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阴郁缭绕，然而大概是几年前，他偶尔去看了一次画展，在展厅看到芙蕾拉小姐画像的那一刻，感觉就像—— 硝酸锶、碳酸锶、硝酸钠、硝酸钾、氯酸钾、硫磺、木炭粉、镁粉、铁粉、铝粉、锑粉、无机盐在氧化剂的作用下迅速燃烧产生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二氧化硫、一氧化氮、二氧化氮然后瞬间升空在他整个沉闷的人生里绚烂的炸开！那种撕开黑暗天幕之后所透露出来的光芒！美妙！斑斓！撼动！耀眼！！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一直！一直很想见到她本人！ ………………然而夏泽尔却告诉他……芙蕾拉小姐很讨厌宴会，已经很多年不参加了。 感受过美好之后又迎来的绝望比别的任何时候给予的打击都还重，原本阴暗的生活变得更加的灰败。他彻底不出门了，每天家里的佣人把一日三餐送到实验室，然后在门口等十分钟收走餐盘，在数理上获得的无数成就只让他越来越多的觉得寂寞，然后无法控制的在每个夜晚想起那位被他偷偷放在心里的美丽小姐。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直到今天中午夏泽尔再来找他的时候才知道，这次的宴会因为聚集了不少的青年才俊，芙蕾拉小姐被公爵大人要求一定要参加，据说为此，芙蕾拉小姐还大发脾气。 他对公爵大人的行为感到愤懑，可又狂喜于能见到芙蕾拉小姐这件事…… 然而他太久没有和外人接触，目光交汇带来的紧张让他还没有参加宴会就已经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干脆摘掉了眼镜，就那么模模糊糊的看着宴会上的每一个人，包括芙蕾拉小姐。 朦胧的视线中总是能看到不断的有男人走到她的跟前邀请她跳舞，这样的景象让他忍不住狠狠的抠着手边的圆柱发泄心中的妒忌，平民的身份让他明白自己是不配邀请她的，蠢蠢欲动的内心和迟迟不敢迈出的步子让他只能定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然后他这种表现的直接结果就是，夏泽尔因为担心他这个大近视朋友而只能待在他的身边，不能去和贵族小姐们交谈…… “……我没关系，夏泽尔你去忙你的事吧。”因为被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芙蕾拉小姐的寂寞感让普朗克对整个宴会顿时又感到了厌弃，心情也再次变得阴郁了下来。 “普朗克你……” “没错，夏泽尔先生，我很乐意帮你照顾你的这位朋友。”两个男人间的对话被少女天真的嗓音打断。原本就抓住了全场注意力的贵族小姐此时更是让所有人都投来了注视。 普朗克抬头，夏泽尔转身，穿着华丽的少女正站在跟前朝他们微笑，“如果没认错的话，夏泽尔先生是子爵大人家的小儿子吧？听过不少关于你的轶闻呢，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来一起探讨一下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不不不不，芙蕾拉小姐真爱开玩笑。那……那我先去和别人打招呼了，我朋友就麻烦小姐您了。”夏泽尔陪着笑脸用默哀的眼神看了一眼普朗克然后跑开了。开玩笑，被芙蕾拉这个小恶魔逮到了的话他还能活吗？虽然总是有许多外界不明所以的男人因为‘帝国蔷薇’的美誉而趋之若鹜的追逐着她，可是真的宫廷里的人都是明白的，‘小魔女芙蕾拉’就是大家私下里送给她的别号。 夏泽尔同情的回头朝普朗克看去，然后手里的杯子滑了一下——我亲爱的朋友，平常跟你说芙蕾拉小姐那些糟糕行为的时候你完全没听是吗？为什么你居然能满脸欣喜的迎接她啊！ 事实是……普朗克确实没听。 看着跟前娇小的少女，男人因为不敢直视对方的神情而挪了一下目光。 呃……胸口的皮肤……很白皙…… “怎么了？”看着突然捂住嘴鼻蹲下的男人，芙蕾拉担心的开口。 “没没没没事。”糟糕，太糟糕了，鼻腔里似乎有热热的液体要流出来了。普朗克丝毫不敢放松的捂住鼻子和嘴，说出来的话不太清楚，听着很含糊。 少女提了一下裙摆弓下了腰身，把手心放在了男人的背上，“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到底怎么了？把头抬起来好吗？” 担忧又急切的语气让普朗克的心都快停止跳动，听到对方话尾略微带上哭腔的时候，更是想也没想的抬起了头，“我没…………事……” 近在咫尺的，因为弯腰又加上故意被少女凑近的胸部，在男人抬头的时候，脸颊差点都蹭了上去，自女性身体飘来的香味和白嫩肌肤带来的诱惑，让男人只觉得平时塞满各种物理公式音符节奏和优美诗词的脑子都变成了空白。 “哎呀，先生你怎么流血了——！”芙蕾拉小姐的惊呼响彻宴会大厅，夏泽尔无奈的把脑袋抵在了角落，而其他的贵族们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的用悲伤的眼光看着普朗克——终于露出来了，小恶魔的尾巴。 然而旁人强烈的目光在普朗克身上并没有得到他的留意，窘迫之下的男人只是匆忙的伸手将芙蕾拉推开了一些，毕竟他能够想象到自己此刻流鼻血的模样看起来有多像个傻瓜。 起身后退几步，普朗克看着手心的血液觉得有些刺目，这样的感觉还连带着头晕和心跳加速，“我很抱歉，芙蕾拉小姐，我有些身体不适……”用手背揩了一下鼻下，男人开口解释的同时发现因为自己之前匆忙推开的动作，而把血沾到了芙蕾拉的衣服上，雪白的礼服在肩膀的位置染着一块血红，看起来糟糕透了。 “……真的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男人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看着更污七八糟的手心，发现想拿手绢为芙蕾拉擦拭礼服也做不到。 道歉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直到夏泽尔咬牙介入了进来，“芙蕾拉小姐，我朋友不是故意的，请您见谅。因为不想让他成天待在实验室，所以我才带他一起来，他就是普朗克，那个大家都知道的，数理天才。一个，恩……不善于交际的数理天才。所以这次还请您原谅他的鲁莽。衷心的感谢您。” 普——朗——克——！ 相对于在场的人惊讶的神情，芙蕾拉的笑容和语气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普朗克先生是吗？不介意的话，我领你去把衣服换掉吧，刚好我也要换衣服的。” “不用了，我这儿有手绢，止住血就好。”夏泽尔掏出手绢往普朗克的怀里塞去，只希望眼前的朋友能够把平常用在研究上的智商分一点出来。 小魔女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眼尾一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在夏泽尔感到一股凉意的时候，芙蕾拉又把目光转回普朗克的身上，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微微的低着头，声音也委屈了很多，“还是说普朗克先生也想拒绝我的帮助呢……？” 原来女人真的是本书，翻脸很快……夏泽尔感觉自己是没办法了，只祈祷普朗克能聪明一点，可是打击就那么接二连三的袭来。 普朗克用手绢捂着鼻子，脑袋点得比时钟的秒针还快，“那就谢谢芙蕾拉小姐，辛苦您了。” “芙蕾拉，”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皇后微笑着开口，然后冲芙蕾拉招了招手。 公爵千金蹦蹦跳跳的来到跟前，笑眯眯的歪着头。 “怎么说也是位人才，不要玩得太过分了。”皇后压低了声音。她很疼爱芙蕾拉，平时对芙蕾拉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普朗克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一个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的年轻人，今后能为她丈夫的帝国做出的贡献不可估量，所以虽然没有打算制止芙蕾拉的坏苗头，可是适当的提醒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芙蕾拉提着裙摆行了礼，点点头，“我知道的，尊敬的皇后陛下。” 虽然……她的‘过分’和皇后的‘过分’似乎界线从来都不太一样呢～ 第54章 血族 2 领着普朗克进了房间，让侍女送来了男士衣装之后，芙蕾拉关上房门，走到衣橱跟前，从里面拿了自己需要换上的衣服。 “……芙蕾拉小姐……” “普朗克先生，叫我蕾拉就好。” “……蕾拉…小姐……” “也许我们再熟悉一点，可以把‘小姐’这个词也去掉。” “好的！”普朗克受宠若惊，同时心里又很是雀跃，这意味着，今天之后他们还能再见面吗？这样的昵称，也只有每次在他对她产生臆想的时候才敢这么叫。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些臆想内容，普朗克顿时有些心虚，加上他在进屋的时候就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只有一间房间的时候就感觉更加窘迫，虽然这个国家足够开放，男女共处一室在别人眼里或许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他依然担心自己这样跟芙蕾拉小姐待在一起被外人知道了，恐怕对她影响不好。“我，我还是去别的房间换衣服吧……” “普朗克先生，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我或者你想用哪个房间就用哪个房间的。”芙蕾拉的表情有些为难，“这个房间是皇后陛下专门留给我的，所以可以让我随意使用，别的房间……抱歉……我没有那个权力……”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在外面等就好。”芙蕾拉的表情让普朗克觉得自己总是在给她增加麻烦，她那么善解人意的领他来换衣服，他却那么不知好歹。虽然冥冥之中似乎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多想几次之后，甚至觉得芙蕾拉说得很有道理。 聪明的天才并不懂，皇宫里都能为一个人留存固定的房间了，那这个人又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可是你走了，就没人帮我了呀！”芙蕾拉转过身，背后是已经被拉下了一些的拉链，“我够不着了。能帮我一下吗？” “……”普朗克说不出话了，其实眼前少女裸.露出来的肌肤并不多，拉链终究只褪到一小半，内里还有束胸衣的包裹，透出来的部分也就只有背脊上那一小块皮肤而已。可是普朗克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应该是快涨成高锰酸钾那样红得发紫的颜色了。 “普朗克先生不用觉得窘迫，可以把脸转到一边，只需要用手帮我把拉链弄下来就好了。” 唔……很有道理，拧着脖子朝芙蕾拉靠过去，然后一双手胡乱摸索着探了过来，这样的行为反而让他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 细腻的触感吓得男人快速的缩回了手，“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芙蕾拉目光瞥向一边，之前拿衣服的时候故意留着缝隙的衣柜门上露出一小半镜面，从里面看得到身后的男人真的笨得把脸转到一边没有偷看，期间还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睛，老实得让人发指，“先生，要不你还是看着帮忙吧，反正我里面还有束胸衣，不用顾忌那么多的。” ……哦……普朗克把眼睛虚开了一条缝，仿佛这样就能少看一点不该看的东西一样，伸手把拉链又往下褪了一些，估计着芙蕾拉自己能够到的位置就收了手，后退几步之后规规矩矩的站好，“好，好了。” 少女一直从镜子里观察着男人的动作，自然看到他把拉链褪到她腰上方一点的位置就停手了，换做其他的女性，也许对这样刻板的男人会失去兴趣，可是芙蕾拉却只觉得兴致更高了。于是故意换了不开心的语气，“先生，难道你平时做研究也是这么半途而废吗？” “不是的！”普朗克有点急了，如果拉链再往下，她的衣服就该滑下来了，他当然不敢那么做。可是……芙蕾拉小姐挺着背脊背对着他，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样的气氛让他觉得她大概是生气了，他是不愿意她对他生气或者失望的，于是只能伸手把拉链整个褪完。 衣装从少女身上滑落，普朗克感觉自己是应该收回目光的，可是看到束胸衣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头。 “再帮我把束胸衣的绳子解开吧～”芙蕾拉略微侧过头开口，这次是真的没法自己解开，繁琐的绳索勒得她不那么舒服，只能让普朗克动手了。 有时候一旦被人命令了一次之后，就会习惯性的被牵着鼻子走，面对心爱姑娘的时候，普朗克显然就是这样。 伸手解开束胸衣的扣结，然后一点一点的小心的把它们松开，眼前渐渐就看清了芙蕾拉背脊上的红痕。 “蕾拉小姐为什么要穿这个？”书呆子和实验狂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禁锢着自己的身体。 “因为大家都穿，虽然我也觉得麻烦而且不舒服。穿起来实在很讨厌。”束胸衣、鲸骨架，这大概是她现在最讨厌的两样东西了，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折腾自己来取悦男人，可是生在公爵家，再讨厌这样的穿着也是没有用的，好在她本身就身材匀称，虽然每天穿衣的时候都敷衍了事也从没有被发现过，可是仅仅是看着这种满是钢条的束胸衣也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心情烦闷。 普朗克看着眼前的痕迹，抑制着自己想要抚摸上去的冲动，两只手垂在身边紧紧攥着。 即使这是世人都遵照的行为，他也不希望这种行为变成对她的束缚，后背的勒痕让他看了只觉得心疼而已。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一样东西是对的，而这样东西只会给他喜爱的人带来难受和痛苦的话，他也只会认为这样东西是错的，是应该驱逐，应该摒弃的。 “能不穿这个吗？蕾拉小姐的身段已经很迷人了，不用再借助这些的……” “哦？迷人吗？”在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伴腰再勒得细一些，胸再勒得挺一些’的风气之下，普朗克对于束胸衣的看法居然和她一致，少女不由得对身边的男人更加有了兴趣。 “是的，蕾拉小姐很美。” “多美？”用手摁着束胸衣，芙蕾拉转身面向普朗克，她朝他走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退到墙边走投无路的时候，少女美好的身体整个贴合在了男人的身上，普朗克双手交握在身后动也不敢动，芙蕾拉摁着束胸衣的手却抽离了出来，在男人的胸口用食指轻轻的勾画着，笑容和诱人的姿态让普朗克喉结滚动。 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有和她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那个在记忆里停留在画中的少女真实的站在他跟前，触碰着他的身体，身躯贴合而挤压在一起的胸口，两处绵软的触感和因为呼吸而呈现出来的白嫩起伏……那样匀称的身型，美丽的脸庞，柔嫩的嘴唇和饱满的胸部…… “很美，就好像……就好像圆底烧瓶一样！！” “……”很好。芙蕾拉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摆出最撩人的姿态跟一个数理天才调情简直就是一个白痴才会有的行径！！ 看着对方扭头不再搭理自己的动作，普朗克知道自己把来之不易的能讨好芙蕾拉小姐的机会给搞砸了，“……对，对不起，或许我可以重新比喻一下。” “然后把我比做试管还是酒精灯？啊！我猜你接下来一定会把我的头发比做酒精灯的棉灯芯对吗？”芙蕾拉气急的一把将头发撩到了一侧抓在手心抖了抖。 “当然不。蕾拉小姐您怎么会这么想？”普朗克疼惜的看着眼前那一束金黄色的波浪卷发，“棉灯芯是白色的。也没有这么长。” “………………你—给—我—滚—出—去——！” “……对不起……” 芙蕾拉狠狠的瞪了普朗克一眼，正在气头上的少女不管不顾的转身直接抓了束胸衣狠狠的摔在地上。介于之前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普朗克都会转过脸，所以心里也认为这时候的他同样没胆子看她的身体。 可是芙蕾拉忘记了，普朗克在她跟前的时候，本身就反应迟钝，看到少女一通发脾气的行为之后更是慌得忘了闭眼。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背影。 少女的头发撩到一边，呈现出了纤细的脖子，拿着新的衣裳正装备换上，却突然被人整个的从身后抱住。 眼前裸.露的脖颈，雪白的肌肤，弥漫出的香味……比之前那种看见手心血液时还要令人头晕目眩。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又灼热，一手捧住了少女翘挺的乳.房轻轻揉捏，一手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鼻尖贴近脖子顺着细腻肌肤下的血脉轻嗅，感受着皮肤下血液的流动和诱人的心跳。 口腔生出锋利的尖牙，脑海里只是想要亲吻眼前的脖颈，却没想到利齿碰到了皮肤溢出了鲜血，腥甜的味道和少女回过神时小声的惊呼将神志不清的男人惊醒。 普朗克猛的退开，神色惊惶，嘴角的腥味，少女苍白的脸色，脖子上蜿蜒的血液，还有胸口的轻微血痕，凌乱得让人心疼又心惊。 “蕾拉小姐，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请您相信我…”伸手想要抚摸芙蕾拉的脸颊安抚她让她原谅自己，却发现了自己平整的指甲已经变成了利爪，“怎么会这样……”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自责和绝望让脑袋头疼得快要裂开，一半意识被隐藏在心底的爱意带动着性.欲开始苏醒，一半意识却拉扯着自己清醒的良知不断后退，最终男人不敢再多看芙蕾拉一眼，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第55章 血族 3 第二天芙蕾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比平常晚了很多，外面天色不怎么好，跟心情一样糟糕。 打开门准备出去的前一刻停下了脚步，想到等一下要跟皇后陛下告辞，就这么去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至少能想象得出自己此时的气色一定不太好，于是只能返回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子里照出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如果不是脖子上的几个红点，她真的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场梦。 当时清晰的感触似乎还残留着，虽然只是被对方的牙齿碰了一下，算不上疼，加上因为自己平时为非作歹的时候不少，感觉事发之后普朗克心里的恐惧反而比她还多，而且她的反应大概也不能归结于恐惧，说是惊讶更合适。可是即便这样，之后回想起男人双目赤红，獠牙利爪的模样也足够让她失眠了。 “吸血鬼……吗？”扣上首饰盒，托着下巴，想起自己曾经悄悄偷看过的一些书，因为是□□，所以没有办法公开和别人讨论或者求证，“那种东西不是被胡编乱造出来的吗？” 困惑的思绪被门外的议论声打断，从开着的门缝里隐约能听到两个女人的谈话—— “——昨天真可惜，没有把握好机会！” “哦？听起来昨天的晚宴上你有目标？我猜猜～该不会是那个天才吧？” “没错！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天呐，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居然一直躲在角落。你知道吗，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是让我当他的情妇我也愿意！” “那也得要他同意接纳你。你是见到他看芙蕾拉的眼神了的，我作为一个旁观的人看到那个眼神都……真是露骨得让人感到害羞。所以，对于那个男人，你就别做梦了。” “…………芙蕾拉这个小魔女！一个好男人都不留给我们！有她在的地方就一定没好事！” “这话说得非常正确，确实有我在的地方都没好事，”芙蕾拉拉开门，单手叉腰笑眯眯的站在了两个女人的跟前，“你瞧，马上就有两个多话的女人要倒霉了，对吗？” “！抱歉，芙蕾拉小姐，我们、我们刚才不是故意的，抱歉！”两个女人从看到芙蕾拉起就脸色发白，虽然知道这里是她的房间，可是已经过了跟皇后陛下告辞的时段，加上看到房门没有闭合，以为她已经走了才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也一直在议论昨晚的事。 “你们，”芙蕾拉扬了扬下巴，“你们中的哪一个，刚才说想当普朗克的情妇？” “不不不，芙蕾拉小姐，我们可没有这么说。昨晚那么多人看到他从楼上慌张的跑下来，样子狼狈，那样的人，怎么会招人喜欢呢！” 哦？吓跑了？他咬了她，结果他自己反而被吓跑了。 哈哈。 “行了，这次就算了，”芙蕾拉挥挥手，突然好起来的心情让她难得的不想刁难别人，“我要去皇后陛下那里了，你们可以走了。还有，以后确定我不在周围的时候再说我的坏话。” 两个女人红着脸神色尴尬的点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之后，芙蕾拉慢悠悠的去了皇后陛下的宫殿，对于昨晚的情景，皇后没有多问，芙蕾拉也没有提，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芙蕾拉就离开了。 路过大厅镜子的时候，已经走过了一截的少女提着裙子又倒退了回去，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然后小脑袋一昂，伸手把双峰往中间一挤——圆底烧瓶？头一天让自己生气的话这会儿想起来居然忍不住笑出声。 半个小时后，缩在沙发上的物体因为敲门声而动了动，对方锲而不舍的叩叩叩，让他不得不掀了毛毯，昏昏沉沉的打开了门。 “…………”芙蕾拉看着跟前站着的正在揉眼睛的男人……大概是在揉眼睛吧，毕竟他的刘海垂下来已经完全把眼睛挡住了，脸颊苍白，衬衫松垮，裤子褶皱……少女不由得就小退一步又瞟了一眼一旁的门牌确认，“普朗克先生？” “！！！！！！”对方的声音让男人用手掌把头发往后一扒，露出一双瞪大的碧绿眼睛，而后很快又虚成一条缝，看清了跟前的少女之后，扣着门边的手一紧，“蕾拉小姐？！！！” 很好。看来没有找错地方。芙蕾拉偏头冲着普朗克一笑，“不请我进去吗？” “不不不，请进。”普朗克慌忙让开了身体，然而芙蕾拉刚迈了一步，就又堵回了她的面前，“……您能稍等一下吗？我……我这里有点乱……” “所以普朗克先生打算先收拾一下？” “是的。” “恕我直言，”芙蕾拉依旧笑意盈盈，然后目光从对方的手臂边探向了屋内，“如果普朗克先生打算把屋子收拾干净再让我进去的话，我想我大概需要在你门外等待三天。” 唔……似乎是这样的……普朗克也想了想自己屋里乱糟糟的模样，说实话，‘三天’大概是芙蕾拉小姐给他留面子的说法了——她果然是位美丽又善良的人。 “那……蕾拉小姐请进。”侧身让出了路，在芙蕾拉经过身边的时候，少女身上的香甜气息让普朗克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看着满地的废纸，报刊，书本，站在屋子边缘的芙蕾拉觉得，这可比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看起来还要乱得多了。实在没处下脚。 “蕾拉小姐，坐呀。”普朗克扑到实验台边，一通摸索之后找到眼镜架上，然后规矩的站好。明明是自己的屋子，动作却有些拘谨。 “坐哪？”芙蕾拉扭头看着普朗克，“这屋里唯一还勉强算干净的地方我看也就只有你了。所以是要我坐你身上吗？” 听了芙蕾拉的话，普朗克环视了一下周围。戴上眼镜之后的清晰景象果然比之前模模糊糊视线里的样子还可怕…… “那、那个沙发，沙发可以坐的。”虽然他无比想采纳那个坐在他身上的提议…… 将地上的书踹出一条能走的道，普朗克停在沙发跟前，把毛毯抽开又伸手拍了拍沙发，然后抱着毛毯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过来，“蕾拉小姐，请坐。” “谢谢。”芙蕾拉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坐，站着做什么。我仰着头看你很累的。” “好的！”普朗克摇着尾巴坐到了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之后偷偷的看了芙蕾拉一眼，然后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微微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这样的动作仅仅只缩短了两人之间几厘米的距离，却足够让男人抱着毛毯暗挫挫的傻笑。 “普朗克先生。” “是！”芙蕾拉的声音让男人条件反射的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了背脊，坐姿标准得像个学生。转头朝对方看过去的时候，之前被扒到头顶的刘海又滑了下来，挡住了镜片，“抱歉，那个…我平时不怎么打理头发……”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刘海，却怎么都收拾不好。 “昨天你的头发看起来可没这么糟糕。”芙蕾拉偏头盯着普朗克，说实话，昨晚看到他的时候，除开他傻气的神情不谈，就长相而言，确实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那个是夏泽尔带我去理发店弄的……” “是这样～”芙蕾拉挑了一下眉头，“那不如这次让我来帮你打理？” “可以吗？！”(／／°／o／°／／) “当然！”少女笑眯眯的从自己的头发上取下了一个发圈和几颗发夹，然后倾身过去，在男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的时候，抿着坏笑把男人的刘海扎了起来，然后又用粉红色的夹子别了对方一脑袋。坐回原位的时候依然带着甜美的微笑，“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恩！”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果然太棒了！普朗克感激的冲着芙蕾拉噗噜噜的点头，然后头顶的冲天辫也跟着一起颤动。 “噗——咳！那个，普朗克先生可以泡一杯咖啡给我吗？”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芙蕾拉用手挡住了嘴角，整个人因为恶作剧而放松下来的时候，头一晚没有休息好的困意又有些浮现。 然而普朗克木掉了。该死！他家居然没有咖啡！！！ “对不起！我现在出去买！” “等等等等！”芙蕾拉拽住男人的袖子，摇摇头，“没有就算了，”是她天真了，科学天才、实验疯子哪需要咖啡这种东西来提神，“只是口渴想喝点东西。有水吗？” “有！”普朗克说完又沉默了一下，“……蒸馏水可以吗？” “……你还是坐下来跟我聊天吧。”芙蕾拉放弃了，环顾了屋子一圈，她毫不怀疑跟前的男人会拿烧杯盛上蒸馏水让她喝，“你平时都住在这里吗？” 普朗克点头，这里其实只是他的实验室而已，可是他却以此为家。因为在这里很方便，有时候一些灵光一现的想法可以很快的得到可行或者不可行的印证。当然，家里也是可以搭建实验室的，可是对身为信奉科学的数理天才来说，有一位神学教授的父亲，怎么相处是个大问题，不断的认知冲突之下，在他十六岁大学毕业的同时也就搬出来住了。 “我除了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回家和双亲共进晚餐之外，其他的时候基本都不会回去。” 也许在别的方面他是很好说话的人，可是他有着他的原则，他的坚持！在科学的领域，他一直是寸土必争，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任何人！ 芙蕾拉看着普朗克认真的神情，如果现在问出她心里的问题，应该也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吧。 “普朗克先……” 叩叩叩。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芙蕾拉的话，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看回普朗克，发现他依旧盯着她看，一点没有去开门的打算。 “不开门吗？似乎有人来访。” 普朗克摇摇头，“不用管。蕾拉小姐不是还有话要说吗？别的人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那……”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你还是去开门吧……”芙蕾拉瘪嘴，往沙发里一窝，嘟着脸不说话了。 普朗克看了她一阵，然后嚯的站起身，踩着满地的书籍气势汹汹的冲到门边拉开门，“今天不会客！！！” 站在门外抱着书本的学生们被吓呆了。 那个平时说话轻声细语，感觉总是阴沉沉的，头发永远挡住眼睛的天才，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暴躁，易怒，还扎着一股呆毛的男人…… “先生，”唯一的女学生在普朗克要关门的前一刻挤出人群，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看着男人的目光满是仰慕，“虽然不知道您今天是怎么了，不过我们只是来还您的书的……” 小声的有些委屈的声音夹杂着哭腔，然而普朗克却只是扫走她手里的书，然后往身后一扔让它们自由落体到地上之后继续准备关门。 “亲爱的，这实在是太无礼了。”白皙的小臂挽上普朗克的胳膊，穿着华丽衣裙的贵族小姐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出现在众人眼前。 相对于男学生们看到芙蕾拉时的目光发直，普朗克的手抖得就有点厉害了——她她她她叫他‘亲爱的’！目不转睛的看着身畔的少女，男人手足无措。 芙蕾拉的目光在学生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前方的女学生身上。瞧瞧，多么可爱的学生，一双眼睛泪眼蒙蒙的，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要面对一堆比她虚伪得多的女人的话，真的差点都要对她的遭遇产生可笑的同情心了呢～ “那…我应该请他们进来坐吗？”普朗克弓下腰身，放轻了声音在芙蕾拉的耳边问着。 “这是你的屋子，怎么做当然随你。”芙蕾拉转身走回了沙发坐下，对于普朗克下一步的动作没有发表看法。 继之前被认为‘无礼’之后，普朗克失落的看着芙蕾拉把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抽走，转头瞥了学生们一眼，十分嫌弃和不满，“进来吧。”而后走了几步，又转身补充，“不许动我地上的书也不准踩到它们！” 虽然头一次进到天才的实验室让人兴奋，可是五六个学生看着仅能坐两人的沙发被占领之后，只能一起挤在门口的一小块地方站着。 “先生，这位小姐是谁？您不打算为我们介绍一下吗？”女学生第一个开口，女性的直觉让她知道芙蕾拉不好对付。 “芙蕾拉小姐是我‘亲爱的’。” 咳！除了普朗克自己以外，屋里其他的人都被这话呛到了。 芙蕾拉看着眼前那个犹如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的男人，只觉得内心哭笑不得。她之前只是用戏弄的态度说那句话而已，结果却没想到被对方厚脸皮的拿来活学活用了。不过看那位女学生的脸色，这个效果让她很满意。 “看起来似乎是位贵族小姐呢～”女学生试图保持着冷静，“听说贵族小姐们热衷的都是茶会，对于科学，可没什么兴趣。” 芙蕾拉挑眉，很好。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喜欢普朗克，但是用这样隐晦的言辞来影射她不学无术并且和普朗克不会有共同爱好的表达方式倒是让她挺有兴趣的。 “是吗？也许是像你说的那样吧，可是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偶尔也是会思考一些问题的……”芙蕾拉把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目光下垂，咬着嘴唇，有些受伤有些委屈的样子，眼睛里很快就浮出了水光。 男学生们从一进门就粘在芙蕾拉身上的视线此时充满了怜惜之情，全然没有感觉到普朗克已经阴沉到极点的脸色。 “那我们倒是有兴趣听听这位小姐思考的问题呢。”自认为已经很会演戏的女学生没有想到会碰到一个比她更能演戏的贵族小姐。 善解人意的贵族少女自然是拥有美丽内心的，如果不顺着别人的心意说出别人想听的话，那她可就太坏了。于是漂亮的脸蛋抬起的同时，嘴角也带上了羞怯的笑意，“我有时候在想，太阳也许是方的，月亮也许是扁的呢～” “哈哈哈，芙蕾拉小姐是吗？您的想法真是无知得可笑！” “可笑吗？”芙蕾拉打断了女学生的声音，转头看着普朗克眨巴着眼睛，“亲爱的，你觉得呢？” 她终于又把目光放回他的身上了！而且是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他的看法！这样的认识让普朗克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冷…冷静！普朗克！千载难逢的机会！展示你的博学！用你渊博的知识来改变之前给芙蕾拉小姐留下的傻瓜形象的时候到了！ 清了清嗓音，坐直了身子，普朗克大声又坚定的开口，“我认为亲爱的蕾拉小姐的想法很有道理！” ……恩…… 他有着他的原则，他的坚持！他是一个在科学领域寸土必争的人，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任何人！ ——可这不包括芙蕾拉。 第56章 血族 4 学生们带着满目疮痍的小心脏走了，屋里只剩下男人和少女的时候，前一刻还在强势生拉硬扯各种论据证明心上人那套歪理邪说的天才，又变回了温顺的小绵羊。 “这帮学生经常来找你？” “不是，”普朗克摇头，“他们的老师曾经也是我的老师，因为年龄大了，精力有限，有时候一些问题就会让他们来找我。不过我习惯晚上做实验，白天基本在睡觉，他们来了也不开门。” “哦。”芙蕾拉点点头，然后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这人的习性怎么越听越像书里的吸血鬼了…… 普朗克看着少女的侧脸，目光一点一点的移动，眼睛，鼻尖，嘴唇，脖子…… 脖子…… 眼前白净的脖颈上即使系着一条浅紫色的丝巾挡住了大部分的肌肤，却反而让他越加的遐想连篇，而且体内的血液仿佛也躁动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芙蕾拉扭头看了过去，然后没有一点预兆的翻身扑到了普朗克的身上。 “！蕾拉小姐…？” “普朗克先生。其实我并不是会说出奇怪言论的人。刚才之所以说了无知的话，只是想赶走学生们，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话。” 手指在男人的喉结上勾画，旖旎的一幕原本该让人面红耳赤才对，可是芙蕾拉眼眸微抬的时候就愣住了。她似乎压住的是一个已经灵魂出窍的人。 而作为被压的一方，普朗克只感觉到自己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多小天使在欢欣鼓舞的撒着花瓣，吹着喇叭。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人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脸红。 “普朗克先生。” “……” “普朗克先生！”芙蕾拉伸手就轻拍了一下男人的脸颊，又用手指捏着他的脸蛋晃了晃。 “唔，唔！”回过神的男人也没有去阻止少女的动作，反而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沙发太窄了，他很担心她摔到。 “真是的，普朗克先生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今天是为什么来找你呢？” “我……不太清楚……” “哦～”芙蕾拉不再追问，而是直接伸手取下了丝巾，脖子上露出来的几个红色齿印让普朗克目光发直。 “这个，这个是？我……咬的？”被芙蕾拉敲门叫醒之前都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开始发疼，零碎的记忆其实还残留了一些，但是在看到芙蕾拉的那一刻，那些念头就都被当做了梦境，毕竟谁也不会在被袭击了之后还找上门来吧？可是那几个血印，又确确实实的摆在了眼前…… 对于普朗克的反应，芙蕾拉有些始料未及。她设想过也许对方会为自己咬了她的事抵赖，但是再一想到他在她跟前的样子，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而此时此刻他给她的感觉，是真的在发懵，“你忘了？” “不，但是……以为是梦里的事……”普朗克闭眼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再次睁开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自己口里的牙齿，“没，没有尖牙啊……” 废话，芙蕾拉白了他一眼。他咬她之前不也是现在这样正常的样子吗！“可你是真的变成了别的模样，就像书里的吸血鬼。你咬了我，这是事实。” “我不是故意的！”普朗克着急了，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当时就觉得头很疼，然后就……是抱了蕾拉小姐对吗？虽然记不太清了，不过在拥抱你的那一刻，确实心里在慢慢平静……不对，也不是平静，总之是不那焦躁了，可是身体…变得有些奇怪……”比如小普朗克开始硬起来了之类的，当然这个他是不敢说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天就变了呢？” “我不知道……”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其实是隐隐有些感觉的，原因当然是芙蕾拉小姐，他对她有种冲动，不光是面对别的所有人的时候都没有的对血液的期盼，还有只针对她一个人才有的浓烈的性.欲，然而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看到那几个血印，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不，应该说，如果不是在蕾拉小姐的口中证实这件事，他都不会相信，因为他明白，她是不会捏造证据来质问他的，毕竟一个贵族小姐，想和他这种平民划清关系都来不及……“对不起……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真的没有办法给您解释，可是我真的伤害到您了，对此我向您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不，不对，我不能发誓，我并没有信奉的宗教，发誓对我来说似乎没有约束力……蕾拉小姐您有信奉的宗教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成为和您一样的教徒，然后再对您起誓……” “……听起来你可不像是虔诚的信徒，信奉的也不像是宗教，更像是在信奉我呢～”芙蕾拉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普朗克有些脸红，却并没有反对这个说法。 看着男人抿着嘴沉默的神情，芙蕾拉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你知道……教会是最讨厌异类的吗？” 普朗克点点头。他的父亲就是神学教授，和教会也是往来密切，如果被知道他的家族里出了这样的怪物，那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的顾虑却没有那么多，心里担心的也只是芙蕾拉的想法，“如果蕾拉小姐觉得我应该接受教会的审判，我愿意去教会告诉他们发生的这一切。” ……芙蕾拉愣了一下，这个她可是没想过的，她知道教会的手段，异类和反抗他们的人都会被处以极刑，所谓的公正审判就是被火烧死，这是很荒谬的行为，她对教会的反感由来已久，刚才提到教会也只是想吓唬一下普朗克，毕竟从这满地的报纸来看，他不会不知道教会的那些手段，然而没想到他却回答得那么干脆，“咳……我只是觉得，或许这可以作为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然后……偶尔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你可以帮我。”比如她想溜出来玩的时候，他可以帮她避开守卫的监视，毕竟书上写过吸血鬼这种生物可是身手敏捷的——虽然普朗克看起来暂时还很笨拙…… 秘密？秘密！！ 普朗克受到了惊吓！他和他心爱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小秘密，这简直是……虽然他没有宗教信仰，可仍然不得不说，感谢上帝。 “为了保证我能帮你守住秘密，偶尔我有困难的时候，你必须得帮我，知道了吗？普朗克先生。” 所以就是说之后他们还能见面！而且他对她是有用的！ 再次感谢上帝！！！ “那，蕾拉小姐什么时候会有困难呢？” “你这么一脸期待的希望我马上困难缠身的样子，是不是太明显了。” “不不不，我当然没有这么想，”普朗克抓过毛毯挡住了脸，只留下一对眼睛在外面看着芙蕾拉，“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不惜一切的为蕾拉小姐解决问题的。”当然如果是科学领域的问题就更好了。 芙蕾拉对普朗克的回应很满意。来之前其实她觉得这一趟是有些铤而走险的，可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用不着害怕，因为这个男人还是和最初见面的时候一样呆。在她试探着把丝巾取下，将脖子凑近之后，也没被对方袭击，那么她有理由相信这个人……或者说这只吸血鬼，对她是没有恶意的，他的承诺也是可信的。只要他对她没有攻击性，他的身份到底怎样倒不是她在意的范围。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芙蕾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就要走了？”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前一秒还亲密的举动就变成了疏离。普朗克失落的站在一边，“我送您。” “不用。”芙蕾拉抬头看了一下男人头顶的冲天辫，“我自己回去就好。” “……哦。” 没有太在意普朗克的依依不舍，芙蕾拉从离开实验室的第一步到街道转角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一直杵在门边的男人。 本来就是溜出来的，时间紧迫之下只能选择了走小路。可是走着走着，就发觉了不对劲。身后传来的一阵阵脚步声明显是跟着自己的，加快了步子之后对方也加快了速度，放慢了步调之后对方也缓了下来——麻烦了。 芙蕾拉皱眉，她不该穿成这样一个人出门的。这样的小路都是一些街头混混的聚集地，完全有可能盯上她，勒索钱财还算好，就怕遇到别的……啧，如果不是想着要来见普朗克这个笨蛋，她才不会费心打扮呢！都是普朗克这个蠢蛋的错！ 猛的停下步子，芙蕾拉快速的回头，果然看到了一道人影往一旁的小巷子躲了进去。 芙蕾拉心里一紧，提着裙子开始小跑，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追了过来。 转角的地方芙蕾拉闪身藏到墙边，脱下了鞋子握在手里，目光盯着地上，发现对方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拽着鞋子的后跟往来人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嘶——哎……蕾拉小姐，是我，蕾拉小姐，别，别打，是我。” 芙蕾拉闭着眼，尖叫着一顿乱敲，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睁开眼，就看到普朗克站在自己的跟前，因为不敢还手，一路用胳膊挡着她的攻击，“……普朗克？” “恩……” “……你吓死我了……”放松下来之后，芙蕾拉舒了一口气，然而却忘记了自己正赤着一只脚，一个踩空，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握着脚腕疼得嗤牙咧嘴。 普朗克赶紧蹲在芙蕾拉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脚踝，“扭到了？” 要你说！瞪了普朗克一眼，芙蕾拉的小姐脾气一下就蹿了上来，如果不是他不声不响的跟着，她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吗？！ “都怪你！”把手里的鞋子朝普朗克砸了过去，扔到了他的怀里被他接住，“老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想送您回家。可是被您拒绝了一次之后，不敢再提这个请求，就只好跟着您，想看到您安全到家之后就离开的。”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算是安全吗？！”指了指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腕，芙蕾拉疼得快要哭出来。 普朗克很自责。被拒绝之后他有犹豫，因为不懂怎么和别人沟通，说话也不好听，所以有的事情只能放在心里自作主张的考虑。于是在看到芙蕾拉经过转角的时候，他跟了上去，然而路人对他头发的指指点点让他不得不在路边橱窗跟前拆了发圈和发夹，胡乱的扒了一下头发之后，发现芙蕾拉已经拐进小巷子了。再之后，就是他被鞋跟敲打的事了。 他又让她受伤了。这是第二次，依然不是他的本意。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送您。可我选错了方式。”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芙蕾拉抿了一下嘴角。道歉的话她听过很多，比他说得动听的比比皆是，可是比他有诚意的却从来没有过。其实这不是他的错，他只不过是像一个绅士一样想要保护她回家，即使是在被她无情的拒绝之后。 而且知道跟随自己的人是普朗克，真的让她庆幸，如果不是他，相信这会儿的自己可就不止是扭到脚了。 “蕾拉小姐？” 芙蕾拉把鞋跟挂在了男人的衣领，然后伸出手臂，“背我回去。” “啊……哦……” 直到少女香甜的气息蹿入鼻腔，温暖柔软的身体趴在自己的背上，普朗克都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芙蕾拉恶作剧的冲男人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然后险些又自作孽的被摔到地上。 “你！你背好我！”眯着眼看着男人涨红的脸，芙蕾拉毫不吸取教训，伸手就拍了一下普朗克的屁屁，咬了一口男人的耳垂，“快点，半个小时必须赶回去。做不到的话就不给你保守秘密了哦。” “好，好！”普朗克点头，把芙蕾拉又往上托了托，然后一路小跑。长期待在实验室的男人体力不怎么好，没跑多久就满头大汗，可是一想到背上背着的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这一路上，从始至终没有停顿过一下。 第57章 血族 5 公爵大人揉了揉眼睛，确定跟前的是自己的女儿之后依旧一脸不可置信。 他高贵的女儿正趴在陌生男人的背上，两只脚晃晃悠悠的，其中一只脚还光着，而男人气喘吁吁，胸口挂着一只高跟鞋，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和脸颊，怎么看怎么狼狈。 “芙蕾拉，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公爵指着普朗克大声开口，“这个人是谁？！他看起来可不像贵族家的少爷。哦不，在这之前，你先给我从他的背上下来！” “蕾拉小姐的脚受伤了，我送她回来。” “受伤？”普朗克对芙蕾拉的昵称让公爵皱眉，目光再次回到芙蕾拉的脚上，才发现只顾着生气，居然没注意到她脚踝那里的红肿，“去叫医生过来！别只会站着！蠢货！”转头冲女仆发火之后，公爵再次看向普朗克，“先生，谢谢你帮助我的女儿。” “不，她会受伤也是因为……” “因为路上碰到了流氓，逃跑的时候扭到了。”芙蕾拉及时的敲了一下普朗克的后背，阻止了他打算把错误都归到自己身上的行为。 公爵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还是应该表现出感谢的，毕竟如果芙蕾拉被玷污了，那可是贵族里的丑闻，家族中的耻辱，会让他颜面尽失，“不介意的话，做为感谢，我想邀请先生一起共进晚餐。” 普朗克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那样让他觉得不自在，可是一想到可以和芙蕾拉小姐坐在一起，就觉得这是必须珍惜的无上荣幸。 晚餐布置好之后，公爵坐在主位，芙蕾拉和普朗克在两侧面对面的坐着。公爵大人瞥了普朗克一眼，“先生，请问你的家里从事的是……？” “我的父亲是教授，”普朗克放下餐具，规矩的坐好，“我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这个回答让公爵不太满意，他觉得普朗克就是一个骗子，一位教授的孩子会在用餐的时候总是偷看对面的女性？ 而芙蕾拉却觉得有点意外，没有想太多就开了口，“可你之前说你圣诞节的时候会回家陪父母。” “恩。父亲现在的伴侣，不是我的生母。” 没有母亲吗……芙蕾拉不再追问，公爵大人也保持了沉默——他的女儿居然开始说谎了，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一次意外的帮助，她怎么可能连对方圣诞节会回家都知道？！可别告诉他是在回来的路上变得这么熟悉的，那可就真的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那么先生，你自身从事的是什么？” “我平时在自己的实验室做一些研究。” 研究？“哪方面的？” “数理。” “父亲，”对于公爵不断的提问，芙蕾拉有些反感，虽然普朗克是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可她是看得出来的，自己的父亲对普朗克充满了不信任和轻视，“皇后陛下也认识这位先生的，您应该也知道他才对。我们在上次的宫廷宴会上认识，那时候您和皇帝陛下不在，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里为您重新介绍一次，他叫普朗克。就是那个很出名的数理天才。” “哦——是吗！”芙蕾拉的话让公爵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对于这件事，他是相信的，因为他的女儿可没有蠢到用这种稍微查证一下就能得知真相的事情来骗他。 他不是热爱科学的人，可是身为贵族，如果能在别人的面前讨论一些科学方面的事，或者说结识这样一位天才，无疑是很能提高身份的，“真抱歉，不知道你就是普朗克先生，瞧瞧，我平时太忙了，有的事也会被疏忽，你现在身上的衣服，都因为背我女儿回家而糟蹋了，我都忘了要让下人们拿一套合身的衣服来让你换上。等用完餐我就安排人为你准备衣服，你身上的这套，洗好了之后会专人送回你手里的。” “没关系。”普朗克摆摆手，他并不想换衣服，倒不如说，被蕾拉小姐碰过的衣服，他都想好好收起来不再被别人碰到。 被拒绝了提议的公爵脸色不太好看，原本知道了普朗克的身份之后是不打算阻止自己女儿和他来往的，毕竟自己的女儿能让一个天才着迷，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可如果是普朗克这种不近人情的傻瓜，他只能说不想再看到。 “蕾拉。”公爵大人垮着脸，擦擦嘴角，直接站起了身，“抽空跟我去侯爵家一趟。” “不！”芙蕾拉把手里的餐具一拍，“我才不要去那里！” “你必须去！”打算离开的公爵回头大声的开口，听起来是在对芙蕾拉说话，实际上却是对普朗克的警告，“去见自己的未婚夫是你应该做的！” “我没有答应过这桩婚姻！而且费南他就是一坨狗屎！我不会和狗屎结婚！”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粗鲁的言行？！是这位普朗克先生教你的吗？！蕾拉，我再一次提醒你，你！只能嫁给侯爵家的儿子！至于普朗克先生……我感谢你今天对我女儿的帮助，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往了。” 面对公爵的愤然离开，普朗克没有回应，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是集中在芙蕾拉的身上，她有未婚夫的消息对他来说，是打击，虽然很心痛，可她愿意和他说话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她高贵的身份本来就不是他配得上的。 站在芙蕾拉的身边，普朗克的手指抠着桌沿，这是他不安和无措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笨嘴笨舌的男人不敢贸然开口，直到女仆走了过来。 “先生，公爵大人让我送您离开。” “我会送他的，你下去。” “小姐……” “我让你下去！”芙蕾拉端起餐盘直接扔到了女仆的脚下，然后指着地上的碎瓷片，“我想你现在应该有别的事要做了，对吗？” “小姐，清扫的事情可以安排其他人做，我只需要完成公爵大人交给我的任务……” 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女仆的话，芙蕾拉拽着女仆的头发扯到跟前，“别用你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领回家的男人。也别以为每一个男人都像我父亲一样吃你那一套。如果你不想收拾地上的东西，也许我可以建议你继续回去对着公爵大人摇尾乞怜，然后一如既往的在床上向他控诉我对你做过的事。”搡开女仆，芙蕾拉重新坐回位置，等到女仆跑走之后依旧一言不发。 她讨厌这个家，从十岁失去母亲之后，总觉得每一天过得都是煎熬。如果不是那些女人勾引她的父亲，如果不是母亲那么要强，她现在应该还是有个完整家庭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想法就不再那么幼稚。真的全都是那些女人的错吗？如果他的父亲对感情足够重视，他会让别人有机可乘而做出背叛爱人的事吗？至于她的母亲，即使那份要强到最后也没有赢，可是要求一份干净的感情又有什么错？ 母亲的自杀，家庭的破裂让她变得叛逆，皇后陛下对她的溺爱，又或许说是同情，让她的行为愈加的随心所欲，可是即使这样，即使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小魔女，却依然有着自己的底线，就像刚才，明明可以把餐盘砸在女仆的脑袋上，最终也只是警告似的摔在了脚边而已。 “蕾拉小姐……” “你自己走吧，”芙蕾拉用手撑着额头，“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可笑的一幕。” “……”如果走了，是不是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他了呢……“我……并不觉得这可笑，我的想法有些矛盾，很开心听到关于您的事情，可是也知道了，您过得很辛苦。” 是啊，很辛苦，总是想逃离这个家庭，可是怎么都逃不了，最初和普朗克亲近也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想偷跑出去玩而已，她更想要的是一个人能彻底带她脱离这种困境。 “蕾拉小姐如果心里难过，可以用盘子砸我的。”男人拿起餐桌上的一叠餐盘捧到芙蕾拉跟前，仿佛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能让心上人开心起来的想法一样。 芙蕾拉看了普朗克一眼，“普朗克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蠢。” “没有，夸奖我聪明的人倒很多。” 很好，“那么现在有了，我觉得你挺蠢的。” “真的吗？”普朗克抓抓头发，笑得很真诚，“蕾拉小姐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对我来说您果然是最特别的人呢……我很开心。” “……行了行了，”芙蕾拉挥挥手，觉得有点头疼，“今天就这样吧。我不送你了，我的脚踝还是很疼，没法行走。” “我可以背您！” “然后呢？我送你，你把我背到门口又换成你送我，再把我背回来？” “这是一个好办法！” ……蠢。 芙蕾拉白了普朗克一眼，男人期待的眼神让她伸出了手臂，“走吧。” 沉默的背着少女，男人一直在心里挣扎着合适的话题，却感觉到对方搂在脖子上的胳膊紧了紧。 “蕾拉小姐？” “……普朗克，我不想嫁人……”也许是这样心脏紧密贴合的位置让她觉得温暖，也许是男人的肩膀让她想要依靠，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一时冲动之下把自己阴暗的过去都说了出来，也许是因为都没有了母亲…总之再次趴在普朗克的背上，芙蕾拉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可能我不该对你说这种话。你喜欢我，对吗？我不讨厌你，所以我想和你说一些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想嫁给侯爵的儿子，可也暂时不想嫁给你，我对婚姻感到恐惧，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的话，就像我父亲说的那样，我们不要来往是最好的。” “我知道的。很感谢您这样的坦诚。不需要蕾拉小姐接受我的喜欢，因为喜欢您，是我自愿的。” 绕着庄园里的喷泉转了一圈，重新回到原地将芙蕾拉放下，普朗克对她笑了笑，打算告别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低垂着头。 “蕾……” 滴落到地面的水珠让普朗克的话哽在了喉头。 “普朗克…我真的很难过，很伤心。母亲的尸体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她躺在地上身体冰凉，晚上我经常会梦到自己还站在那一片血泊里……”她不想走上跟母亲一样的路，她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包裹在虚伪高贵身份之下的，被父亲作为政治筹码的人生。 “蕾拉小姐。”男人的手抚摸上少女的脸颊，总是摆弄实验器材的手指带着一些化学试剂的淡淡气味，原本只是想拂去眼泪，指尖碰到泪水的时候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的疼痛。 猛的收回手，普朗克小退了一步，芙蕾拉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怎么了？” “没事……”他不能像上一次一样再逃开了，因为眼前的她还在难过。可是心跳的加快和呼吸的紧促越来越脱离控制，有一些变化正在不可遏制的发生。 悲哀的神情，地面的泪水，冲破自控意识的暴躁从心底蹿了出来，只是这次伴随而来的不是最初对芙蕾拉产生的情.欲感，而是满心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暴虐。 为什么那些人要让她伤心？为什么总要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为什么她要经历那些痛苦？ 因为头疼和愤恨而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撑在地面的手掌慢慢变化，经络凸出，五指锋利，轻轻一动，指甲就扣裂了坚硬的地面。 男人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血红的眼睛，锐利的獠牙，仿佛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比平时的嗓音听起来还要轻慢悠扬。 “蕾拉小姐，如果您想杀了他们，我乐意为您效劳。” 第58章 血族 6 普朗克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墙上的时钟。 蕾拉小姐最终也没有让他去杀掉那些让人厌恶的人，理由是因为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力量——他果然还是太没用了。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从那之后，她都会经常来实验室找他。时隔两天或者三天，他们总能见一次面，虽然避开公爵的监视而碰面的时间都不长，可是每一次都让他很开心。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而且…他们接吻了。 虽然一开始只是始于一个意外，不过他觉得迄今为止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时没有分开嘴唇而是主动的凑上去认真的亲吻了她。 虽然结果并不怎么好……他控制不住想要她的念头而变成吸血鬼了，可也不全是坏事，至少那天之后他们经常用接吻来磨练他的控制力——即使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了，可是在她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愚笨的状态。他宁可被她笑话太蠢，也不想失去能亲吻她的机会。 而且他发现，每次接吻的时候，只要他发出轻哼的声音，蕾拉小姐就会压到他身上，为了听到他更多的呻.吟而用力吸吮他的舌头，那种仿佛要被心爱的少女拆吞入腹的感觉让他迷恋和亢奋。 时钟指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敲门声也响了起来。普朗克蹦跳着一边朝门边跑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蕾拉w…………………………………怎么是你_” “你的表情是不是变化太大了，”夏泽尔一边往屋里挤，一边开口，“你在等谁？蕾拉？…………你在等芙蕾拉小姐？！” “恩。”普朗克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他想看到的人之后也懒得关门了，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沙发上趴着，如果这时候不来，估计今天都不会来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已经是他对她的想念所能忍耐的极限。 夏泽尔看着扑在沙发上用毛毯捂住脑袋的普朗克，一口气过了很久才缓过来，“你们，这么久以来一直在见面？” “恩。” “普朗克！”夏泽尔大步走过去扯下了毛毯，“我必须很认真的告诉你，不要招惹她！” “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夏泽尔拍了拍额头，“你知道贵族里的人都怎么称呼她吗？‘小魔女’，魔女，魔女你知道吗？就算你不知道这个称谓，那么外面的人给她的别名你总该知道吧，‘帝国蔷薇’，你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这只是在夸赞她的容貌吧，蔷薇是带刺的，普朗克，虽然美，可是扎人很疼的！” “夏泽尔！这次我原谅你说出这么无礼的话！”普朗克从沙发上猛的站起来，“以后如果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揍我？”夏泽尔觉得太讽刺了，他好心的劝他，他却不当回事，他们这么久的友情比不上一个女人几个月对他的影响。 “不，”普朗克摇头，他不会容忍任何人诋毁蕾拉小姐，他也不会揍人，不过也许可以拿夏泽尔来试试他的利爪和锐齿，“真的不了解蕾拉小姐的人是你，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好！”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的了？” “当然！”普朗克骄傲的昂头，“她的好是无法形容的！她是天使！” “哈哈，天使？”夏泽尔嘴角一抽，“如果她是天使的话，那么她也是跟随着撒旦一起堕落的天使！普朗克……别做梦了，她是芙蕾拉，不是平民家的女孩儿，皇帝陛下是他父亲的挚友，皇后和她母亲是亲姐妹，她会看上你吗？她是公爵唯一的女儿，公爵！来，跟着我念！公——爵——明白身份的差距了吗？” “不明白。”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夏泽尔激动的言辞，芙蕾拉站在门口带着笑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长得好看的那一只在看到她的时候第一时间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蕾拉小姐！我以为您不会来了！” “当然要来，不过没时间待，只是来给你这个的，”芙蕾拉把手里的小盒子递到了普朗克的手上，“圣诞节礼物。”说完又看了夏泽尔一眼，“门口是夏泽尔先生的马车吧，不介意的话送我回家？” 夏泽尔抿了一下嘴角，说实话不太想和芙蕾拉一起走，不过他确实有话要跟芙蕾拉说。 在普朗克的目光中坐上马车，芙蕾拉转头冲普朗克笑了一下，“你今天也要回家陪父母的吧，节日过了之后我抽空再来找你。” 普朗克点点头，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芙蕾拉小姐如果不打算先开口的话，那就我先说吧，”快到公爵住处的时候夏泽尔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芙蕾拉小姐的游戏在宫廷里没有人不明白，虽然我的身份不足以对您说这种话，可是普朗克是我的好朋友，出于友情的立场，我希望您不要再玩弄普朗克，他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干净，没有利欲心，他不适合芙蕾拉小姐，或者说，他不适合整个贵族环境。而且公爵大人不会认可他的吧。” “用不着别人认可，我自己认可就行了啊～”芙蕾拉笑眯眯的看着夏泽尔，她确实越来越喜欢普朗克，不论是他每次接吻之后都绯红一片的脸颊，还是为了和她亲密而刻意的在她面前假装依旧蠢笨无法自制的行为，“不如你再努力一下，等会儿回去再劝劝普朗克好了。” “如果他不是那么无药可救！我这会儿也不会在这里跟您说这些话了！” 芙蕾拉笑出了声，却没有再回话，哼起了调子，马车在庄园门口停下的时候才提着裙子走了下去，然后回头挑衅的看着夏泽尔，“只要是我看上的，不管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总之，普朗克这家伙，我要定了。” “……真是个魔女。”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开，夏泽尔低头坐在马车里无奈的开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普朗克揣着芙蕾拉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也回到了家里。 “最近过得怎么样？”抿了一口红酒，普朗克的父亲开口问到。 “挺好。”对于这个从来没有管过自己的男人，普朗克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反感，只是基于血脉关系有问必答而已……等等…血脉关系？“我有一个问题，最近几个月里，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离奇的状况。” “恩……我猜猜，”男人摇晃着酒杯，“是要告诉我，你有心爱的女性了？说起来，普朗克，你不试着喝一点红酒吗？不觉得…这个颜色很像血液吗？” ？！！普朗克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有原因的，”男人也站起了身，扯下餐巾之后转身，“如果想知道原因，跟着我过来就行了。” 走在阴冷的走廊里，幼年时期的一些印象慢慢和眼前景象重合起来，漫长的通道两侧是昏暗的油灯，只在最尽头的地方有一个房间——这里是父亲从来都不准他靠近的地方。可是现在，那个男人却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的正中央，吊着一位女性的尸体。 一个可悲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位女性，她美丽，优雅，自信，张扬，一切都那么的符合男人的喜好，可唯独只有一点不好——她不爱他。 当知道她是吸血鬼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没有恐惧，满满的都是兴奋和更深刻的爱恋。他崇尚神学，热衷一切未知的事物，吸血鬼的身份让他对她的爱愈加无法控制。直到她说她有了爱人。 他觉得太可笑，同样都是人类男性，而且他那么优秀，那么杰出，为什么她就不能爱他？于是他和教会的人用了卑鄙的手段合作禁锢了她。 他愿意等她爱上他，可是在听到她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不会有性.欲’的时候，他最后的忍耐被消磨殆尽。强.奸一个下.体干燥、手足都被钉死在地面而且不停咒骂他的女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好的经历，可是他不在乎，拥抱自己心爱的女人始终是一件幸福的事。每天每天都侵犯着她的身体，直到她怀孕。 如果有孩子的话，也许她会接受这段感情，可是她没有分一点疼惜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分一点关注给他。孩子的出生，换来的是她的歇斯底里。 教会杀了她，直到最后一刻她都还在唾骂他。然而他对教会却没有憎恨，甚至应该说是感激的，因为他们把尸体留给了他，她永远的闭上了嘴，而且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身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了自己的变化，虽然依旧会受伤会生病，可是某些方面，却已经变成了他深爱的吸血鬼女性那样——不会老去。 那之后不论拥抱那具尸体多少次，都逃不开夜间的噩梦，她总在梦里说这是她的报复，她要他永生然后饱受折磨。 既然她对他那么残忍，他也不想再忍耐。于是他养大了他们的孩子，然后等着他在爱上别人的时候，尝尝和他一样的痛苦。 “然后你不负所望的，爱上了人类的女性，”男人轻柔的抚摸着女吸血鬼的尸体，“我猜，你一定对那位少女也有着压抑不住的性.欲，对吗？” “芙蕾拉……你打算对芙蕾拉小姐做什么？” “噢…原来她叫芙蕾拉，很美丽的少女，”男人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笑声，“说过了吧，要让你和我一样痛苦。当然是让你也得不到心爱的人啊……” “我会杀了你。”已经能够很好控制自己能力的普朗克只用了一秒，就化为了吸血鬼的模样，只是和以往在芙蕾拉跟前不同的是，完全没有一丁点收敛迸发的煞气。 男人看着普朗克，收住了笑意，“你这么保护她，她爱你吗？恩？吸血鬼和人类睡过之后，人类会得到永生，你这样的孩子，无趣，又是异族，她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吗？” “你闭嘴！”手臂挥动，带起的风刃割断了悬挂着尸体的铁链，尸体滑落的时候，一旁的男人紧张的伸出手接到了怀里。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母亲！” “疯子！”普朗克的双眼血红，激动的情绪既不是来自父亲的故事，也不是来自母亲的身份，仅仅是因为知道了有人想对芙蕾拉不利，“那次…尾随蕾拉小姐的人也是你，对不对？”他一直觉得那件事有蹊跷，芙蕾拉说一直有人跟踪她，而他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快步赶上去了，并没有她说的那种鬼鬼祟祟，当时他认为是有别的人在跟随，但是怕吓到芙蕾拉就没有提及。 “当然，原本她走小路的时候是我最好下手的机会，可是你出现了，真可惜，那之后她都不走小路了，尤其今天，还和别的男人坐同一辆马车回家，普朗克，我亲爱的孩子，她看起来可不怎么重视你的感受呢。如果我能杀了她…咳——”鲜血从口腔和胸腔涌出，前一刻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此时已经被刺穿了胸口。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整个手腕洞穿人体时的异样感觉和屋里蔓延出的血腥气息让普朗克心里翻腾作呕，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充斥各种情绪的脑海里，依然有一块地方清晰的浮现出少女的容颜，然后慢慢被铺天盖地的血色覆盖，他保护了她，用她大概仍旧会觉得很蠢的，对他来说却是唯一的毫无退路的办法。 走出房间，普朗克推翻了过道里的油灯，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火苗蹿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奄奄一息的男人用最后的力气爬到尸体旁边，那个在死之前都依旧不爱他的吸血鬼女性，曾经声嘶力竭的对他吼出最后一句话，“我诅咒你终将被自己的儿子杀死——！” 沉浸在回忆里的男人笑着把尸体往怀里抱得更紧，“现在你开心了吗？你的愿望实现了。” 第二天，神学教授的住宅被烧毁殆尽并且附加尸体照片的新闻成为了头条，芙蕾拉站在普朗克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叉着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挑了一下眉头——哟嗬，她的吸血汪看来是躲起来不敢见她了呢。 第59章 血族 7 她果然还是不要他了。 捏着手里的报纸，普朗克的手抖得厉害。虽然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确实让人厌恶，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选择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距离他杀死父亲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他一直躲着不敢见芙蕾拉，可这不代表他忘了她。 吸血鬼轻捷的动作，极致的听力，优秀的夜视能力都让他可以每晚避开守卫来到她的房间外阳台上，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夜间休息不关窗户的，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他每天坐在外面的阳台上等到天泛亮的时候才走。他始终不敢吵醒她，从他父亲死之前的话中就可以知道，教会是清楚他的身份的，也许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搜查他的踪迹，所以他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能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她明明说过她不想结婚的，他成为吸血鬼之后最欣慰的一件事就是有了长久的生命，他可以一直等她一直陪她，然而报纸上的她面带笑容，身边站着的是那个她说过的，最讨厌的狗屎伯爵。 一定是公爵大人又逼迫她了。普朗克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了灰烬，再有两天就是她在教堂举办婚礼的日子，不管到时候会不会有教会的人，他都要去把她抢走，要让她脱离那种被禁锢的生活，当着所有人的面。即使他有可能会死。 相对于普朗克的愤怒和难过，另一边的芙蕾拉就自在得多了，自从表达出自己愿意嫁给费南的意图之后，公爵大人对她的监视就放松了很多，结婚的日期定下之后，更是忙于布置相关事宜而不再过问她的生活。 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芙蕾拉把自己的衣服和首饰都拿出来试了一遍，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两天之后一定会见到她那只按捺不住的吸血鬼～当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最漂亮才行，不过～到时候见面了，她到底应该表现得开心多一点呢，还是生气多一点呢～唔，都无所谓吧，总之不管开心还是生气，必要的惩罚可都是不能少的呢～啦啦啦～ 而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在白天潜入公爵庄园的普朗克，在远处的树枝上看到的就是他心爱的少女正在为了婚礼而兴高采烈的妆点自己的一幕，他以为的郁郁寡欢一点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 手指又开始下意识的抠着树干，血红的眼睛里原本的怒气被委屈替代——她居然那么高兴她居然那么高兴她居然那么高兴不对不对不对都是假象都是假象都是假象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为了忍住在眼睛里打转的泪花，心里开始不停的自我安慰，一时手里就没了轻重，树干被掰断轰然倒下的时候，男人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少女一眼才离开。 听到远处的巨响，守卫们朝着断掉的树木那边跑过去的时候，芙蕾拉撑在露台边缘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该怎么说呢～吸血鬼天才还是那么沉不住气啊～哈哈哈～ “那么，在场的各位，有反对的吗？”牧师站在芙蕾拉和费南的跟前，因为公爵之前的交代而没有对两人做‘是否愿意结为夫妻’的问话，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公爵实在是担心芙蕾拉在这一刻又反悔说出‘不愿意’之类的回答。 芙蕾拉摆弄着手里的捧花，从头到尾都是散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身后教堂的大门被推开，好久不见的男人站在那里平复了一下呼吸，“我反对！” 宾客里开始出现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该死！”公爵起身，“卫兵！把他给我……” “亲爱的——”芙蕾拉把手里的捧花摔到费南的脸上，提着婚纱一路跑到了普朗克的跟前一蹦，两条腿就夹到了他的腰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啊～” “……”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普朗克用手搂住芙蕾拉的腰，不过蕾拉小姐算计他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可爱啊！“当然会来的，您不愿意嫁给他的对不对？我带您离开这里。” “放开我女儿！”公爵冲一边的卫兵挥了挥手，“不要伤着芙蕾拉，抓住这个男的，不论死活。牧师，准备继续主持婚礼。” “那可不行，”牧师耸了耸肩膀，“您没听到那位先生说他反对吗？没有得到所有人祝福的婚礼是不能进行下去的。”基于之前的无理要求，牧师本来就对公爵产生了不满，此时的普朗克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敢于挑战邪恶势力的英雄。 一直被忽略站在一边的费南看着自己的新娘就那么挂在别的男人身上，脸上很不好看。他追求了芙蕾拉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今天，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仔细打量了普朗克一下才开口，“各位，安静。我觉得我应该和这位先生有一场决斗，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谁赢了，芙蕾拉就归谁。” 普朗克皱眉，“我不同意。” “那你是认输了？”费南讽刺的开口。 “不，”普朗克把芙蕾拉搂得更紧了，“蕾拉小姐又不是物品，怎么可能拿来当赌注，而且她已经选择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决斗，我又不傻。” 噗～芙蕾拉埋头在普朗克的脖子边笑出了声，少女呼出的气息让男人耳根发红，一时放低了防备，费南挥着拳头打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转过身体用背部接了对方一拳。 对于费南的突然发难，芙蕾拉还来不及发脾气就被普朗克提到了一边，“费南先生，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倒不是因为被打了一拳，而是那一拳在打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芙蕾拉的安危。 费南好笑的看了普朗克一眼，“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芙蕾拉可是从小就和我认识，并且喜欢过我，现在也不过是跟我闹别扭而已，她一贯任性，你明白了的话，最好现在就从这里离……” 费南的话随着普朗克挥过去的拳头中断，宾客们对于眼前的变故发出惊呼，混乱的躲避导致卫兵也被堵在了外围。 费南是练过格斗的，普朗克这个成天扎在实验室里的人怎么看都是敌不过对手的感觉，虽然气势很强，可是实际攻击对方的时候毫无章法，就是拳头一阵乱挥，然而就是这样乱来的动作，反而让费南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一个不注意还真被打中了一拳头。 也是这一拳头，费南彻底被激怒，回击之后普朗克的小腹被揍了好几下。 “你还手啊！这样子打不过你就换一个样子揍他啊！”芙蕾拉急得跺脚，她不是不明白普朗克的想法，无非就是怕自己变成吸血鬼的话会给她带来麻烦，可是她既然决定要跟他走了，很多事情就是已经考虑过了，这次的婚礼除了牧师之外，没有别的教会人员参加，反正最后都是要把她拐走的剧情，变不变成吸血鬼对结果来说并不重要。 普朗克一向都是很听话的，芙蕾拉话音刚落，教堂里就卷起了一阵风。 男人低着头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抬头的时候，目光再次投向费南，满眼都是杀戮的血色。 一排排木制的长椅在利爪之下被摧毁，教堂的房顶被整个掀翻，玻璃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客人们的尖叫，对普朗克外型的恐惧，整个现场变得一片混乱。费南在吸血鬼的面前也只能一味的躲闪，连靠近都不能，更不要说攻击。狼狈的逃窜之后只能大声的嚷嚷，“停下！好了好了，我认输，行了吗？快停下！” “……”好没用啊，芙蕾拉瞥了费南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情绪，小手放在胸口，泪眼蒙蒙的看向普朗克，“吸血鬼先生…我愿意跟你走，请不要再伤害无关的人了……” 普朗克愣了一下，歪头看了她一阵，然后哒哒哒的跑到跟前抱起她冲出教堂消失在众人眼前。 沉静之后的爆发来自公爵大人，怒不可遏的推开人群走到了牧师的跟前，“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身为神的使者，那种红眼利爪的怪物难道也制止不了吗？” “噢，不，在千百年来的记载中，那种怪物是非常可怕的，他们都是恶魔的爪牙，专门捕捉美丽又高贵的人。先不说我能不能战胜他，您看看周围，都是贵族！如果我激怒了对方，他可就不光是夺走芙蕾拉小姐这么简单了，我们应该感谢芙蕾拉小姐的牺牲，这是多么伟大，她虽然被带走了，可是却拯救了我们剩下的所有人。”牧师义正言辞的回答。 “开什么玩笑！蕾拉和那个男人认识，那个男人就是所谓的什么，什么数理天才普朗克！” “公爵大人，相信您也知道前一阵子神学教授去世的消息，普朗克是他的儿子，他们都被恶魔诅咒了，不然为什么好好的一位天才会瞬间变成恶魔的手下？虽然您失去了女儿，可是却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说着，牧师闭眼祷告了一番，再次睁眼的时候眼中有着泪水，“让我们铭记芙蕾拉小姐吧，阿门。” 牧师眼中的哀痛显然让还处在混乱记忆中的贵族们都忘记了普朗克刚出现的时候，芙蕾拉所表现出的亲昵，神的使者用一番话很容易的就让他们沉浸在了对芙蕾拉的感激和悲伤之中。 接着，牧师在众人悲伤的神情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教堂后面的房间，房门关上的时候，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背靠在门板上揉了揉眉心，“见鬼了，那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好的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几步走到镜子跟前，去掉假发和胡须，镜子里映出的年轻人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更多的却是释然，“明明应该被一群美人包围的夏泽尔大人却被威胁着来冒充了牧师，真是不能再糟糕了，不过这就是所谓的‘不论是人或者不是人，都要定了’的意思吗？芙蕾拉小姐还真的是个不挑食的魔女……普朗克，我亲爱的朋友，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吧，我由衷的希望你幸福。” 第60章 血族 完结 芙蕾拉眯着眼看着四周，挑了一下眉头，“你最近就住在这里？” 普朗克点点头。离开的时候太急了，没有考虑太多，身无分文的时候找到了这个废弃的古堡，吸血鬼状态下也不用进食，所以只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对他来说就足够。只是现在被芙蕾拉一说，他觉得这里的条件确实太委屈她了，“抱歉，之后我会想办法挣钱……” 怎么挣？普通人的样子出去会被认出来，吸血鬼的样子直接就别想出去了。阴冷的感觉让芙蕾拉有些不自在，指着墙上似乎是壁灯的东西开口，“坏了？” “是好的。”普朗克打了一个响指，油灯瞬间蹿起火苗，照亮了周围。 芙蕾拉点点头，提着裙子往楼上走，楼梯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这种屋子即使点着灯她多半也会害怕的，可是现在的光线下能清楚的看到普朗克，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我们住哪儿？” “只有一个房间可以用……”普朗克跟了上来，推开门的时候，出现的是简陋但是整洁的小房间。 芙蕾拉走到床边坐下，“很干净。这几天你就睡的这里？” 普朗克摇摇头……这个房间是他专门为她整理出来的，他只是每天进来做清洁，从来没自己使用过。而且他晚上都在给她守夜……当然，这种偷窥狂一样的糟糕行径他不能说出来。 芙蕾拉也没有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冲普朗克招了招手让他走到了跟前，“脱衣服。” “啊？！” “想什么呢。我看看你小腹上的伤。” “……哦……其实不痛……” “废话真多。”芙蕾拉站起身直接自己动手拉扯起男人的外套，一个用力就将对方别在内袋的东西拽到了地上。 普朗克赶快捡了起来把表面擦拭干净，一副表情心疼得不行。这时候芙蕾拉才看清楚，那是一支钢笔，就是圣诞节那天她送给他的礼物。不是她夸口，这支笔的价格足够买一套中产阶级的住宅。 “你就不打算把它卖了让自己过得好点？” “不！”普朗克把钢笔收了起来，“饿死也不卖！……不过我现在不会饿了……蕾拉小姐…讨厌这里的话，我会想办法找其他住的地方…钱的话…”也许他可以为一些学术界的虚假权威撰稿，不过这样的话，他不能露面，大概要找夏泽尔帮忙了。 看着普朗克沉思的表情，芙蕾拉用手戳了一下他的小腹。她不怀疑普朗克对她的感情，他对她的执念和顽固是不言而喻的，关于他父亲去世的消息她从头到尾也没有过问，不是不关心，只是在看到报纸上亡者胸口那个大洞的时候就猜到是普朗克动的手了。一个面对她的时候很蠢，其他时候都冷静理智的男人会做这种事，一定是遇到了足够刺激他的经历，而她不打算揭他的伤疤。 手指解开了小腹位置的一颗衬衫纽扣，手心钻进去贴合在男人腹部的时候，掌心下明显感受到的是紧绷的肌理。 拉着衬衫边缘把普朗克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之后，芙蕾拉把扣子全部解开，小腹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格外刺眼，“都这样了还说不疼？” “恩……”普朗克看着白皙的手摁在自己的腹部，心里突然就委屈了。她明明对他很温柔的，可是…… “怎么了？” “……那个男人，那个费南，蕾拉小姐您真的喜欢他吗？” 突然的问话让芙蕾拉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和费南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候她的母亲也还在，把她保护得很好，让她觉得那样的日子很幸福，思考和识人都保持着最简单的程度。几岁的年龄，本来就什么都不懂，只是双方的父母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多，她和费南相处的时间也就不少了。在那段期间，她对费南纯粹的是玩耍的小伙伴间的感情，但是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失去了母亲，行事变得偏离轨道，而费南因为身份和日渐好看的外表而变得花天酒地，以至于他们的生活再也没有交集，同年时期的那点好感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一戳、一晒，就什么都没了。 看着芙蕾拉的沉默，普朗克抠着床沿，控制不住的就把床框咔擦一下掰下一大块。 芙蕾拉，“……都是以前小时候的事，你在意吗？” “恩！”普朗克把手里的木块又攥成了灰烬，“……如果只是小时候的事的话，那蕾拉小姐现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芙蕾拉扬了一下嘴角，故意不回答，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决定的要给这只躲起来的汪一点教训呢～沉默有时候可是最好的惩罚了。 果然，普朗克眼眶红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 “……是不是不喜欢他了啊？您是不是不喜欢了？”固执的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男人即使已经把心上人放在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可是对于贵族小姐的心思依旧不会揣摩。 猛的从床沿站起身，男人迈步就朝门口走。果然还是应该杀了费南的，如果蕾拉小姐喜欢那个男人，杀了他就不会有人来抢夺自己的心上人了，如果蕾拉小姐不喜欢那个男人…………………………反正他该死。 察觉到普朗克情绪的波动，芙蕾拉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去哪！” “杀了他！” 明明是吸血鬼的样子还嘟着脸生闷气真是够了！而且…说不定教会的人已经收到消息了，现在出去简直是找死，“行了，你认为我是那种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会在这里陪着你的人吗。不回答是因为那种感情根本也谈不上喜欢。” “那您现在是不喜欢他了？” “……我说你！”芙蕾拉捶了普朗克的小腹一下，“本来也没有喜欢过！” 就算小时候不反感，也只是因为他不害怕跟她一起玩耍而已。毕竟小时候被她把毛毛虫塞到嘴里还没有哭出来的小伙伴也就只有费南了。 “太好了～”普朗克一扫阴霾坐回床边，然后piapia的拍着被子，“那蕾拉小姐现在要休息吗？” “还有事没做完呢，休息什么。” “什么事？”普朗克偏头看过来，然后就看到芙蕾拉指了指自己的婚纱。 “好看吗？” “好看。”男人伸手抚摸上去，不论是质地还是剪裁，都是最好的，少女的身体在婚纱的包裹之下，美好的身形展露无遗…可是这是她为别的男人穿上的婚纱，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的想撕碎这片刺眼的白色。 芙蕾拉笑着搂上了男人的脖子，少女特有的香气笼罩了过来，“在想什么？” “……”和以往每一次接吻时候一样的冲动蹿了出来，看着眼前粉嫩的嘴唇，男人一如既往的无法在爱人面前掩饰内心，“在想…如果您是为我穿上婚纱的就太好了，现在身上的这个……我想撕…脱掉它。” 芙蕾拉翘了一下嘴唇，在普朗克的唇角点了一下，其实本来就是想着他今天会来抢她，所以才选的最好看的婚纱，就是想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可以举办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呢，不过现在看到男人眼里的情.欲，突然就觉得，也许婚礼可以放一放？ “可以哦～如果你想脱掉它的话，脱掉之后想做别的更多的事的话～都可以哦～” 芙蕾拉说完之后，两个人之间蔓延着一阵沉静，然后仿佛怕她反悔一样，普朗克直接将她压到了床上。 她愿意给他！这个认知让体内血液乱窜，身下的女性柔软的身体和带着笑意的神情，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他亢奋。 ——————————————龙眼爱吃肉—————————————————— 第61章 贫乳魔王 1 “所以大人您现在的任务是，继续去抓王子们。”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紧身小西装的女性面无表情的单手合上书本，托了一下镜框，看向正在床上打滚的人。 沈艾妮停下滚动，仰躺在床上，揉着脑袋，“行了！不要再念了！”每次她消极怠工的时候，这位执事就会把魔王守则从头到尾的念一次，啰嗦+面瘫就算了，关键还是个巨.乳！这点让她最不能忍！坐起身瞟了一眼对方，艾妮开口，“你能不能里面不要穿白衬衫？你穿白衬衫能不能穿件大的？你穿件大的能不能把扣子全部扣好？！” “大人，我穿什么并不重要。您现在的任务是继续去抓王子们。魔王守则第一条——” “我知道啦！！！”眼看着执事再次翻开了手上的书，艾妮从床上跳了下来，从被丢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初的不敢置信状态下每天听十次洗脑守则，到上岗试用期每天的五次洗脑循环，现在变成每天一次，她已经倒背如流。 ……什么叫倒背如流—— 。理处格合不为作则否，人摄势气到做须必间期，子王的新取夺率频的天五隔间后之走救者勇被子王位一上当每照按，条一第 ——就是这样，喵——这都是她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体现，艾妮觉得很欣慰……个p啊！ 英语四级考了三次都没过，在第四次考试之前被抓到这个时空来简直不要更糟糕！执事是大.胸的面瘫女不说，自己的新身份居然是贫.乳女魔王！因为找不到男人但是又贪恋美色所以不断的夺取不同的王子，然后肩负着短期内就被勇者找到并且打败进而被夺走王子看着对方成双成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重任。 这设定的逻辑被狗吃了？这是女魔王？这是人干事？明明她的能力是钻石段位，却非要声情并茂的演绎成比青铜段位还低的勇者之下，这不是勇者斗魔王，这分明就是魔王大红娘啊！ 刚刚渡过试用期转正的魔王大人表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大的宫殿，就你跟我两个人，有意思？你看看古往今来，哪个魔王是从头到尾都自己动手去抓人的？不是我说，上次我双休日的时候出去逛，路过一个教堂……大概是教堂吧，总之房顶已经被掀了，我就听到里面的牧师说了，‘在千百年来的记载中，那种怪物是非常可怕的，他们都是恶魔的爪牙，专门捕捉美丽又高贵的人’，听听，恶魔的手下是有怪物可以驱使的！连教会的人都这么说！为什么我没有？”沈艾妮越说越激动，过往的种种憋屈都被想了起来，最郁闷的就是有一次遇到的一个勇者，真的太没素质了！夺回了王子还不算完，一拳打掉了她的门牙，虽然不到半小时她自带的复原能力就长了新的门牙出来，可是她养成了每天刷牙的时候都要为逝去的门牙默哀的习惯。毕竟那是她从原来的世界带来的东西，新长出来的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它了……好在一样白，不然她真的要不管不顾的冲回去寻仇宰了那个勇者，要知道，这对她真实的能力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执事淡淡的看了艾妮一眼，教堂的那件事她当然知道，因为担心这位魔王闯祸，所以她一路都跟踪着。就当时教堂现场的痕迹来看，牧师说的怪物是吸血鬼，那个物种可不是恶魔的爪牙，作为独立而又能力强大的种族，血族和恶魔一直是相互不干涉的，她不知道那位牧师为什么当着人类的面说出那么扯淡的话，不过教会里的神使水平变得这么低下对恶魔来说是一件好事。对此，她不打算向沈艾妮做过多的解释，既然她要跟班，那就给她好了。 执事抬手打了个响指，地面上就凸起了一小块，然后小土包越变越大，从顶端开始裂开。 “哦哦哦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您要求的手下。” “好棒！”艾妮期待的盯着那一点裂缝，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里拱出一个脑袋。 “……你能告诉我，这是啥？” “一只人鱼。也是您要的手下。”执事再次重复。 艾妮深吸了一口气。手下？人鱼？这个长着绿色的青蛙脑袋，人类的头发，两条黑色毛腿的玩意儿？哦，确实是有鱼的身子，只不过从出来开始它就一直横躺在地上甩着尾巴吧嗒吧嗒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还不停发出‘呱——呱——’的叫声…… 魔王大人平静的抬起右手，在掌心汇聚出一股能量，能量具现化之后显示出的是一颗红白相间的圆球，“去吧！皮卡丘！十万伏特！”毫不犹豫的朝人鱼丢出能量球把对方轰成了渣。 至此，宫殿的地上又多出来了一个大洞，阴森森的住处看起来更有了一种因为资金短缺而年久失修的苍凉。 “大人……”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艾妮快速的打断执事的话，双手撑地，地面从掌心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伸展出传送魔法阵的黑色光线，魔王的身体瞬间吞没。 艾妮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居皇宫之中。 不太记得这次的目标国家是什么名字，总之带着明确的目的去抢男人就行了。伸手抓住一边正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卫兵，“喂，你们的王子殿下呢？” “在，在寝宫。”看着眼前披着黑色斗篷，脸上覆盖着黑色面具的魔王，卫兵说话有些不利索。 “带路。”搡了卫兵一把，艾妮跟在后面走着。其实一点也不担心王子会跑掉，像她这种良知魔王，来抢劫的头一天都先在皇宫顶上撒一把预告，再围着皇宫贴一圈小广告，写清楚第二天来抢的时间，顺便威胁一下如果敢逃跑就杀你全家，再提醒一下对方自己把自己洗白白，不然到时候被抢回去了，她家的水可是按照3金币／吨的价格收钱的。 卫兵停在一间寝宫外面的时候，艾妮没有急着闯进去，而是又开口命令了一句，“去通知别人啊，让他们知道我来了，来抓我。”她可是要轰轰烈烈干大事的人。 卫兵郑重的点点头，一溜小跑的离开了。其实除了魔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之外，别的地方他倒不是很怕，毕竟皇帝和皇后期待她来抓自己儿子已经期待了好久，只要她一来，就意味着王子殿下的婚姻有着落了，接下来只需要坐等勇者的出现就够了。 艾妮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取下面具，清了清嗓子，礼貌的敲门，“王子，我是魔王。麻烦开一下门喂。” “你你你你不要进来！滚开！” 恩，标准台词。对方不说这句话，她还真不好意思踹门。潇洒的抬脚踢门，没想到力量稍没控制好，踹出个大洞，腿卡在洞里面抽不回来了……“喂，帮个忙啊。”朝房间里面大喊，等了一会儿，就有一双暖和的手贴到了她的小腿上，用了点力道将她的腿向外推了一下就让她脱离了困境。 站在原地蹦了两下活动了一下脚踝，不死心的想再踹第二脚的时候，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魔王垮着脸不开心的拧着门把手走了进去。 屋里站了两个少年，一个站在房间正中，穿着华贵，一个站在靠窗户的位置，穿着仆人的衣服。 噔噔噔走到穿得好看的那个身边，牵起对方的手就打算离开。然而下一秒，站在窗边的少年却跑过来抱住了她的一只腿。 “他不是王子！我才是！”仆人抬着头看向艾妮，伸手去扒她牵着另一位少年的手，“抓我，我才是王子！” “你才是？”换身份了？这种事她倒是还没遇到过呢。 “对！我才是！”他没有说谎，不论是魔王还是勇者，他都不想接受，原先他确实是不想被捉走的，但是刚才从进门看到魔王的长相时，瞬间就沦陷了。她看起来那么好看！好看得可以说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少女！所以他后悔了，他必须阻止那个被迫穿上他衣服的下人被带走。 对方眼里的爱慕之情让艾妮皱眉。 她有可爱的红色小翅膀（虽然没毛），还有圆润的性感小翘臀（附加带钩的尾巴），配上一张妖艳之中带着清纯，甜美之中带着魅惑（反正怎么好看怎么长）的脸蛋，确实很有俘获人心的本事。 然而每次都是这样，每个看到她长相的都会喜欢她，然后乖乖的跟着她回领地，在勇者到来之前，她消去他们的记忆，戴上面具，被勇者痛殴三回合，让王子们又乖乖的跟着勇者离开。真的是够累。 “带我走，带我走呀！”王子殿下转而拉扯起艾妮的披风，迫不及待的样子。 沈艾妮转头仔细看了看被自己拉着手，脸色微红，咬着嘴唇不知所措却又紧紧扣着她的手指不愿放开的少年，再低头看看老是嚷着要跟他走的另一个。 思考了一秒。王子殿下的脸上就出现了一只高跟鞋。踩着对方的脸，魔王大人表示，即使每一次抓人的时候都没有照片可以对照，可是坚持‘颜即王子’原则的她，从来就没有抓错过人！如果不是这份100%直觉，她怎么可能从试用期到现在一直蝉联金牌（卖家）魔王的荣誉！ “滚。”用鞋后跟把王子抵到一边，不想再跟狗皮膏药牵扯，也没有耐心再等皇宫护卫赶来了，沈艾妮直接用手指在空中一划，结成传送阵法拉着手里的少年转瞬离开。 第62章 贫乳魔王 2 法莉其实一开始是很看好沈艾妮的。作为历代魔王的执事，女性魔王向来都是少得可怜，但是沈艾妮，无疑是她见过的最有天赋的魔王，四天就学会了中级魔法，一个礼拜就学会高阶雷暴魔法，单凭这一点，就完爆了以前的所有魔王，可是……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沈艾妮也就只有这一点拿得出手而已…… 因为她的智商也是历代最低。 看了一眼跟前的少年，法莉抬了一下镜框，“请问魔王大人哪里觉得他是王子了？” “难道不是？”沈艾妮捏着少年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的看着这张脸，“你看清楚啊，这么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能不是王子？”说实话，她一点也没掺杂个人情绪，人家是长得很好看嘛。 “不是，”法莉摇摇头。皇族之所以是皇族，自然有自己独特的地方，然而沈艾妮这个魔王是半路出家，当然没有她这个正统魔族在这个问题上敏锐，对此，她也不想过多的解释，因为即使讲了，也弥补不了生来的缺陷，“我觉得您应该及时把他送回去。” “我不信！魔王守则第二条，长的好看的一般都是王子！” “魔王守则第二条，长的好看的一般都是王子！括弧！只是一般，不是全部！” 沈艾妮鼓着脸不服气，揪着少年的领口，“你，你自己说！你和之前那个，到底谁是王子！” “我，我，我。” “听到了吧！哈哈哈哈，我就说……嗯？”看着被拽住一角的披风，艾妮的目光重新回到少年的身上，“怎么？”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从小开口说话的时间就比别人晚很多，思维已经想到了，口头上却往往表达不出来，以至于受到排挤之后变得越加的害怕说话。然而正因为他的语言障碍，最终被选为了王子的侍从，因为王子殿下喜欢沉默话少的人。 听说魔王要来抢夺王子的时候，他的情绪其实没有什么波动，没有皇帝和皇后那样的喜悦，也没有王子那样的急躁，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王子提出和他换衣服的命令时，他也没有犹豫什么，直到听见魔王在门外的声音，没有对待皇族时候的毕恭毕敬，语气里都是懒散，充斥着睥睨和不屑一顾，一瞬间他的心就跳得有些快，然后她踢门的时候小腿不小心卡住了，他过去扶着她的腿退出去站稳，那会儿他只觉得整个手心都是烫的。 接着她站在他的跟前，拉着他的手离开，直至现在站在魔王殿里，他都还是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即使嘴上不说，耳朵里听着是清楚的，脑海里想着是明白的——她要的是王子，不是他。 “我，我，我不是王子。” “哈——？！！”魔王大人蒙逼了。 执事倒是冷静的开了口，“明白了吧，快点把他送回去。把真的抓回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不——！！！”艾妮惨叫，直接抱住了少年的腰身，先不说这种像退货一样的事太伤感情，单说真的王子之前被她踹了一脚的那张脸，真的抢回来自己看着得有多倒胃口！！ 法莉没有猜到魔王在皇宫的所作所为，只当做对方是单纯的舍不得少年的脸蛋，于是挥了挥手，“行了，你喜欢他就留下来。” 额………………看来只能这样了，看了一眼被自己抱着就面红耳赤浑身筛糠的单纯少年，艾妮表示略微的欣慰，多一个这样的长相，等真的王子被抢过来的时候，魔王殿的平均颜值水平至少不会被拉低太多，“那我再去抢一次，你……嗯，你叫什么？” “…………佐，伊。” “嗯，让法莉带你去休息吧，佐伊。”艾妮说完就再次结阵消失。 法莉眼见少年盯着魔王消失的地方发呆，伸手就想拎着他走，却没想到刚抬手，对方就像有预感似的后退了几步，“不喜欢，碰。” 你不喜欢别人碰你还让沈艾妮牵着你手那么久！！！法莉瞥了佐伊一眼，“那你自己找房间，喜欢哪间住哪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年没回答，蹲下.身子抱着膝盖继续在原地看着残留的魔法阵痕迹等待，这种东西他是一点不懂，不知道去的魔法阵是不是就是回来的地方，不过等等看总是会知道结果的，然而很久很久过去了，魔王都没有再出现。失望的站起来，少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随手推开一个房间，环顾一圈之后佐伊躺到床上，其实他也不知道魔王大人把他留下来有什么用，不过她没有再把他扔回去，就已经让他足够开心。揉捏了一会儿酸麻的腿，怀着喜悦的心情，少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腰上已经多出了一只手臂。 猛的弹坐起来，这不轻的动作显然也惊醒了睡在另一边的人。 沈艾妮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迷迷糊糊的看过去，木了一阵之后眼睛才清明起来，“你怎么在我床上？！！”第二次去皇宫的过程太崎岖了，累得她回来就瘫到了床上，也没发现有别人，睡着了正做着梦呢，一下被整醒了也是吓得不轻。 佐伊的脸很红。他没有想到这里是魔王大人的房间，进来的时候他还专门看了的，这房间虽然干净，但是很简单，像极了仆人的住所，所以他才……“抱歉，我，不知道。” “法莉，就是那个大咪咪执事，是她让你睡这里的？” 佐伊摇摇头，“自己找的。不知道是您房间。” 哦……还以为是真的这么好命遇到‘千里送’了呢，“好了知道了，继续睡吧。”总不能这会儿把人家赶出去整理别的房间住，挥挥手，艾妮重新躺回床上，太过困乏的她这会儿也没精力说话，吧嗒了几下嘴就闭上了眼。 然而另一头的少年却睡不着了，也不敢动，摒着呼吸瞪着眼睛看着屋顶。 “喂……”没一会儿，艾妮翻了个身，软体动物一样的蠕动了几下身体，靠到了佐伊的身边，“你心跳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有点吵啊。” “抱，歉！”少年捂住自己的胸口，但是无论怎么按压都缓不下速度来。 艾妮觉得有点好玩。怎么可能听得到心跳声啊，只不过是刚才想起他脸红的样子所以才随口说一句调戏的话促进一下睡眠的，结果人家当真了。 少年的嘴唇原本是粉粉的，此时因为抿着嘴角的关系有些泛白，干净的脸蛋微微的低着，额前的细碎刘海遮住了眼中的神情，只留下脸颊和耳根两处泛红任人遐想。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属于被调戏的一方害羞了就会识趣的收手的，而另一种人属于被调戏的一方越害羞就越来劲的。 沈艾妮就属于b.脸不要的后者。 自打一个人被抓到这个时空，不管现在看起来的她能力有多强，至少有一件事她是做不到的——回家。 她回不去，按照执事的说法，每一个接任魔王职责的人，都要抓够五十个王子，凑够五十次姻缘才能回到自己的时空，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规矩是谁定的，但是在她刚听到这条规则的时候，还是认真的说了一句：妈的智障。 按照抓王子的周期算下来，除去双休日，法定节假日，她要完成这个任务，差不多得一年。枯燥的一年，原本已经做好每天吃饭睡觉被殴打的准备了，却阴差阳错的抓错了人。 如果是真的王子，她肯定是没兴趣调戏的，再怎么调戏也是勇者家的，正直的魔王大人才不会对人（妻）夫出手呢！可是眼前这个，不是王子，长得又好看，还会羞羞，不调戏是不是太对不起生他养他的父母了？是不是太对不起她蠢蠢欲动的爪子了？是不是太对不起她女（色）魔王的身份了？ “佐～伊～”打跑瞌睡，伸手摸进少年衣服的时候，沈艾妮笑得格外开心。 “大人？！”少年小腹一紧，艾妮的手下就摸到了一片结实的肌理。 对佐伊的身材很满意，魔王大人干脆两只手一起上，虽然没有想过把小少年就地□□，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上下其手倒确实是不错的体验。 从沈艾妮的角度来说，占便宜和最后做到啪啪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喜欢少年的长相，喜欢少年的身体，但并不代表就要滚床单，能摸的就摸，不该做的她也不会做。 可是另一头的佐伊却不是这样，头一次被异性这么靠近的抚摸着身体，心里像有扎堆的蚂蚁在爬，又痒又疼，亲昵的距离和动作都让他认为魔王大人对他也许是特别的，自己的身体被探索的同时，也忍不住想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可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胸口蹿起的酥麻就让他浑身一震。 看过小黄.片的沈艾妮用指甲拉扯了一下佐伊的乳.头，少年喉咙里的闷哼和身体的发颤让她的兴趣愈加的浓厚，翻身坐到佐伊的腰上，准备再好好玩一下眼前的两颗小粉红时，却感觉到了pp下的坚硬。 退到大腿上坐着，看着小佐伊在腿间顶起来的小帐篷，沈艾妮伸手就扒了对方的裤子，少年惊慌之下只来得及用被子挡住了下.体，却没想下一秒就又被魔王大人强行扯开。 粉红色的小家伙被握住的时候，少年只能咬紧了手里的被子，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的小朋友在柔软掌心的摩擦中越来越大。 整个过程对他这种从来都没有自渎过的人来说也许过了很久，可是在沈艾妮的眼里，她只不过才撸了五下而已，一股热流就喷洒了出来，粘在了她的手上和少年的小腹上。 这就……完事了？艾妮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大口的喘着气，似乎都能看到口中的粉红舌头，胸膛剧烈起伏，额角带着细汗，脸颊绯红一片，眼睛布满朦朦胧胧的水雾，察觉到沈艾妮的目光时，慌张的翻过身体把脸捂进了枕头里——呜…………丢，丢死个人啦啊(//＞︿＜//) 第63章 贫乳魔王 3 偷摸摸的带着佐伊避开执事去洗澡，等少年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因为水渍的关系还有些粘合在胸口，两颗红豆豆若隐若现。 魔王大人想也没想的就伸手过去戳了两下，少年小声的哼唧一声，也没有躲避，“大人……” 呃……咳，沈艾妮挠了挠鼻子，“你怎么不把身上弄干呢，穿湿衣服会感冒啊。” 佐伊摇摇头，反而拉过艾妮的手，“精.液，还在，不洗掉？”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魔王大人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液体基本都干了，说实话，以前看小黄.片的时候她觉得这东西挺恶心的，可是小佐伊喷出来的这个，她还真没觉得恶心，因为没有什么气味，就是刚才她不小心摸鼻子的时候都没嗅到什么味道。 手被带到水里清洗的时候，艾妮一直偏头看着佐伊，少年仔细的揉搓着她的每一根手指，用拇指指腹轻蹭指缝和手心，动作温柔。 沈艾妮不知道自己之前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反抗，也许是害怕她的身份？也许是害怕她动粗？不管是哪种原因，她自身对之前的行径都没悔意，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世界她的身份是魔王，不是另个时空的学生狗，不怕被举报不怕被揭发，当然能干的坏事儿都要干一把才对得起总是背锅挨揍的自己，不过即使初衷是这样，刚才看到佐伊射过之后的样子，也良心发现的觉得自己大概把人给欺负得狠了，没有一时脑热的把少年给啪了。 沉静如水估计就是形容佐伊这种人的，就算之前在床上一副撩人的样子，这会儿平静下来之后，也只剩下低眉顺目的温和。 “…喂。” “嗯？” “我之前摸了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沈艾妮对佐伊有些好奇，正常来说，被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了之后，总该有点反应的吧，但是这孩子除了脸红，再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佐伊停下洗手的动作，看向沈艾妮。 “喜欢，被摸。”少年说出回答之后，又觉得话里有了歧义，于是停顿了一下，重说了一次，“被魔王大人摸，喜欢。” 艾妮震惊的看着跟前的美少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破廉耻的话，却不知道对于小时候因为沉默和词不达意而被旁人欺辱殴打的少年来说，如今能这样率直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已经是多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介于少年的直接，沈艾妮也很受用的没有把他弄去别的房间，只是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换了新的被子两个人躺被窝里面对面的聊天。 佐伊似乎对她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听得很认真，然而她能告诉他的事很少，也不是刻意不提另一个时空的经历，只是觉得说了之后，要么别人不信，要么就得解释很多，会变得没完没了了。 她始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被知道太多另一个时空的事，对她来说没有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无利可图的事，她向来懒得做。 零零碎碎的说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些事，看着眼前少年柔软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从眼神中流淌出的平静伴随着睡意再次蔓延开来，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小动物毛发一样的细软手感让艾妮满足的眯眼一笑，“好舒服……” 佐伊也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困了？” “有点。”点点头，魔王大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今天太累了…”说着，眼睛眯了几下，手从佐伊的头发上滑了下去，彻底睡着。 把艾妮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盖好，看着已经沉睡的魔王大人，少年嘴角的笑意一直都在。 不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沉睡的时候，沈艾妮给他的感觉都是那样，很自在，很散漫。既不像教会的书里记载的那样穷凶极恶，也不像勇者形容的那样一无是处。 对他来说，她不像魔王，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主动牵他手的人，一个在离开的时候还会关心安排他住处的人，一个被他弄脏了手也没有斥责他的人。很简单也很美好。 这一天的经历，是他此前的人生里都没有过的。在皇宫里的时候，他的想法是到了年纪大了该被谴出宫的时候，就去找个偏僻的乡镇，买个简单的房子，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是今天之后，他却不这么想了，人的念头总是会变的，以前之所以没有变，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足够让自己改变的人。 而一旦遇到了，整个过程不用太久，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推翻过去所有。 就像曾经听其他的侍从讨论哪个女仆很美的时候一样，他一直无法理解，都一样拥有五官，怎么就丑了？怎么就美了？直到魔王大人和执事争执的那会儿，似乎她说过他长的很好看，于是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在水里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原来这样就叫好看…他第一次记住了自己的样子，想要自己的审美观变得和她稍微一样。 他不能很顺利的说话，所以在她说话的时候，他都尽力的去微笑，她应该是喜欢看他笑的，因为每次他笑起来的时候，她的嘴角也会上扬。他愿意配合她的一切行为，不管是她骑在他身上的时候也好，还是揉他头发也好，他都觉得是顺应本心、顺其自然的事。 他不知道魔王能不能和人类在一起，但是他想试试。 第二天沈艾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佐伊还在休息，盯着少年看了好一阵才心满意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带上门一转身，就看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已经站着执事法莉。 “吃了？” “？没有啊，这不才刚起来嘛！”艾妮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我是说您屋里的那个人，您把他‘吃’了？” “唔……”偏头想了想，“不算，顶多‘吃’了一半吧～” 法莉托了一下镜框，没有继续追问，“去吃饭吧，王子殿下可是等着您呢。” ……一句话就让她觉得饱了。沈艾妮翻了个白眼，又记起了之前二进宫的时候遇到的不痛快。 “饭呢？”看着空荡荡的内厅，魔王皱眉。 执事指了指正中间的大洞，又指了指外面，“等您把这个被您弄出的大洞修复好的时候，就是可以在内厅用饭的时候。现在去外面吃饭吧。” 啧，艾妮咂嘴，真是苦逼啊，魔王还要兼职维修工。抬起右手，掌心浮现绿色的圆形印记，触到裂洞边缘的时候，整个洞口发出荧绿色的光芒，修复的魔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边缘不断分裂出新的石块往中间填充，几秒钟的时间就让整个魔王殿的地面平整如初。 “行了吧，”艾妮拍拍手，朝外走去，期间不忘叮嘱了一句，“把佐伊的那份食物拿给他。” 来到庭院的时候，王子殿下正坐得笔直，眼睫微垂的品着手里的红茶，本来应该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他的脸上没有红色的鞋印，端杯子的手不是兰花指的话。 走到餐桌边，艾妮抓了面包和牛奶转身就要走，比起在这里看王子病的人作，她更倾向于回去盯着自然系的美少年吃早饭。 “你去哪？！”拦住正要离开的沈艾妮，王子殿下皱了眉头。他在这里等她那么久，结果对方扫他两眼就要跑。 “让开。”拍开跟前的胳膊，艾妮不太高兴，抢了这么多王子，跟前这个大概是最烦人的一个了，自大、傲慢，一点也不像受过所谓良好教育的人，佐伊比他好太多。 抚着被打麻的小臂，王子整个脸气得发紫，就算他喜欢她，她也不能这么践踏他高贵的身份！“佐伊呢！就是我那个侍从！你不是抓了他吗？！让他过来伺候我用餐！” “……好啊～”沈艾妮看了王子一眼，笑了，一个响指之后，王子目光空洞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捧着红茶杯开始一边卡兹卡兹的啃着杯沿，一边小声的嘀咕抱怨‘这个面包好硬’之类的。 魔王大人满意的点头，制造幻象对她来说实在太简单，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是一个响指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的话，那就两个响指。 颠儿颠儿的往回走，看到了放在房门口的餐盘。端起来走进去，就瞧见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窗户边。 “怎么了？法莉把食物给你放在门口你怎么不拿？” “您，回来了。”佐伊转身看着魔王大人，不敢置信，执事放下餐盘的时候明明在外面说魔王大人陪王子用餐去了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什么也吃不下了。 “嗯，回来了啊，”把餐盘和原本手里的食物都放到床上，艾妮招招手，“过来过来，坐这儿来吃，窗边多冷啊。” ……冷吗？ 少年看了一眼窗外，听话的爬回了床上，在魔王大人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拿起面包吃了一口， “很好吃。” “那就好，还怕你吃不惯呢。” 佐伊抿着嘴回了一个笑容。她又担心他了，他不应该让她担心的，可是即使心里明白这点，在被担心的时候还是掩藏不住窃喜。 “大人。您，怕冷？” “啊？还好啊，”艾妮看了一眼佐伊的衣服，又想了想，“是有点冷，等会儿让法莉给我弄几件衣服，也给你弄几件。” 其实她没觉得冷，既然是魔王，体质当然是比人类好，就算是现在这种飘雪的季节，她依旧穿着齐b小短裙到处晃。 佐伊放下面包，喝了一口牛奶，仍然是温柔的目光柔和的笑意，只是语气里带了一丝请求，“那可以，让执事给我弄一些，别的吗？” 看着残留在少年唇角的牛奶，粉红的唇色衬托着乳白的液体，沈二流子直接探过身去舔了一口，“说吧～想要什么？” 被魔王大人的突袭惊得愣了，少年眼睫快速的眨了几下，平静下心情之后才摸着嘴角浅笑，“毛线之类。想为大人织些，围巾，手套。” 第64章 贫乳魔王 4 法莉觉得跟前这两人可真烦，明明可以直接弄来成品的衣服，非要让她搞来工具自己织。 把一堆用具丢给魔王大人之后，执事转身就走，多一秒钟也不想在这儿待。 “打算给我织什么？”看着佐伊仔细整理工具的样子，沈艾妮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非常的期待。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她就特别羡慕那些朋友能穿着妈妈亲手织的毛衣，可是那都是别人家的妈妈，她家的妈妈每天只会做黑暗料理。 “围巾，手套……袜子，”少年挑出了几个暖色调的毛线团放到艾妮跟前，“颜色看看，行吗？” “嗯嗯嗯！”魔王大人小鸡啄米，“好看好看。说起来，这个颜色织毛衣也行啊！” “毛衣，不行，”少年摇了摇头，指了指艾妮的后背，“会，挡翅膀。” 哦对，挥了挥自己的新奥尔良烤翅，魔王大人表示这玩意儿确实挺碍事，箍在衣服里指不定得多难受呢。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佐伊瞧着自己的眼神。 “哼哼，要摸摸不？”转过身子，魔王大人把小翅膀往少年的身上蹭，一边蹭还一边扭屁股，“你看，我还有尾巴哦～要摸不～？” 小翅膀和小尾巴在自己跟前晃晃悠悠的，佐伊干咽了一下——确实很想摸……倒不是因为好奇，只是单纯的想触碰，应该说，她的全身他都挺想摸摸看……“真的可以？” “嗯！”魔王大人笑眯眯的点头，主动把尾巴放到了少年的手心。 手指试探着收拢，碰了一下小尾巴又松开，发现艾妮确实没有反感他举动的表情后才用拇指蹭了蹭小尾巴，冰凉滑溜的感觉让他的掌心顺着尾巴根一路下滑，快要到尾巴尖的时候，手腕却被魔王大人握住了，“再下去就不能摸了，尖尖上有钩钩，手会受伤哦。我自己都经常被划到呢。”刚当上魔王那阵子，还不能很好的操控尾巴，以至于她的屁股蛋子上全是小口子，睡觉都只能撅着。 看着艾妮笑眯眯的样子，佐伊点点头，收回手之后沉默了一下就去继续翻那堆编织工具，然后在毛线针里找出了几只钩针，冲艾妮笑了一下，拿了红色的毛线团，就开始坐在窗边低着头动手编织。 冬季的阳光即使照在身上也不怎么温暖，魔王大人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少年的身上，很随意的举动，却让对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感激、欣喜、羞涩，各种情绪交织在眼睛里，光彩照人。 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艾妮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看着他手指翻飞，随着编织品的成型，眼中的惊讶是越来越明显。 ——佐伊用毛线勾了一颗红色的心！ “好萌！”魔王大人伸手就要抢，却没想到被佐伊躲开了，“哎？不是给我的吗？” “是给您。”少年笑着点头，然后伸手把艾妮的小尾巴提到跟前，把尾尖的小钩顺着小红心留着的一个开口位置套了进去，锋利的尾钩瞬间就变成了一颗胖嘟嘟萌哒哒的桃心！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大杀器怎么会这么可爱！！ 沈艾妮拽着自己的尾巴摸了一遍又一遍。对于一个曾经雄心勃勃买了超轻粘土想要做粘土人结果连脑袋都搓不圆的人来说，佐伊的这个技能简直就是神技啊！！而且不论是两个时空中的哪一个，要收到男孩子送的亲手织的小玩意儿都是绝无仅有的经历好吗！ “佐伊！你好棒！”激动的吧唧了少年一口，魔王大人避雷针一样的竖着尾巴就冲出了房间，嚎叫着要拿去给法莉炫耀看看。 艾妮喜悦的情绪和迷人的笑脸，让佐伊稍微放心了下来，其实在说出想为她织围巾的时候就后悔了，她的能力很强，可以说想要什么都能弄到手，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在意一个侍从编织的东西呢。他会织围巾和手套这件事，在宫廷里的时候就不止被嘲讽了一次，那些人总说他学些女人的玩意儿，可是他觉得，谁规定这种事就应该由女性来做？把自己用心编织的物品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重要的是这一份心意，跟性别有什么关系？ 可即便这样，他当时还是害怕被她看不起，还好，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而且如果这件事能成为她向别人炫耀的骄傲，他愿意被全世界所有的人嘲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两个人越来越多的黏在一起，佐伊说话不顺溜，艾妮也不缠着他讲，往往就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块儿，平和的氛围是相互之间都喜爱和享受的。 然后沈艾妮短期内就多了四条围巾两双手套，在发现佐伊的手指磨破了皮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强迫他放慢了疯狂为她添置保暖物品的速度。 第七天，当魔王殿的大门被万众瞩目的勇者推开的时候，沈艾妮还窝在被子里搂着佐伊的腰做美梦。法莉黑着脸把她抠了下来，被拎走的时候魔王大人也没忘了给房间施下结界不让佐伊跟着来——毕竟自己被揍的样子太难看。 之后，魔王（被）干了个爽，看着勇者带着王子远去的背影，挥着小手帕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这个祝愿确实是真心的，因为这意味着她距离回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揉着被勇者猛揍过的肚子回到房间，看着一地的狼藉，沈艾妮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糟龙卷风了？” 佐伊没有回答，坐在床边喘着气，手里还握着打算拿去试着砸开结界用的台灯。 艾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少年，暴躁带着盛怒、无能为力、悲哀、愤恨，脸颊通红，淌着汗水，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嘴角挂着笑意。 “怎么了？因为我把你关在屋里所以生气了？哎呀～这都是情趣呀～懂吗？而且那种打打杀杀的场景有什么好看的，你跟着去也会觉得没意思啊……”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这会儿的魔王大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去恢复伤势了，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恢复房间原状。只想爬上床团起来好好睡一觉。 “……疼吗？” “嗯？” “疼吗？” “……说什么呢，疼什么呀，我都没受伤，不信你看，”艾妮把脸蛋凑到佐伊的跟前晃悠，证实着自己的说法。 “疼吗？”再一次重复问题，台灯从少年手间滑落，手指抚上艾妮嘴角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当然听说过关于勇者和魔王战斗的故事，魔王无一例外都是被打趴下的那一个。如果只有一个勇者这样说，也许这事不可信，如果有五个勇者这样说，也许这事半真半假，可如果十个勇者都这样说，他要怎么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过是因为她的复原能力快，不过是因为带着面具没有伤到脸……在走进房间的前一刻才从小腹上放下手的小动作，他怎么可能看漏。 “……不疼。”其实怎么可能不疼，勇者是物理攻击，她是魔法属性，抗性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之所以说她很强，是因为如果她出手的话对方也抵不住她的攻击，可问题是她不能还手……“我说，你干嘛老问这个啊？” “因为魔王大人，也只是，女孩子。” 少年的亲吻落在艾妮的嘴角，很轻，带着温柔和心疼。不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他却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女孩子那样喜欢，她高兴他也会觉得开心，她受伤，他会比她还要痛。 她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只不过刚好是魔王，为什么就一定要受这种罪？ 沈艾妮觉得嘴角有点甜，就像佐伊一直带给她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样的相处，并且这种习惯在慢慢变成眷恋。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经历，一旦遭遇，就会倍感珍惜。就像小孩子，没有吃过糖的时候，吃再苦的药也只会瘪瘪嘴而已，可是一旦知道糖的滋味，吃药之前就会变得讨价还价了。 佐伊就是她的糖。 一个人被抓到这个时空，没有人对她好，没有人安慰她，所有的事只能自己独自去面对的时候，往往觉得有再大的不痛快，撑一下也就过去了，所以挨揍就挨揍了，痛就痛了，反正好得快，不用放在心上。可是一旦有人对她好了，知道自己可以有撒娇的对象了，身上的疼痛不但一分也忍不了，反而还会被放大很多倍，痛到足以让她委屈的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