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里的故事》


 第1章 不捨的道别

    「亲爱的淑娴，

    能够认识您，是上天对我的特别恩赐，可却没想到祂竟然是这样的吝惜，只容许我与您相对九个年头。我很想再跟您说，我不舍得您，我真的很不舍得您。

    您走的那天，我噙泪哽咽地苦苦向您哀求，求您不要就这样离开我，您知道我再苦也不会轻易掉泪的，您也不愿意看到我哭的，所以每次您只要看到我激动得双眼通红的时候，便会想尽办法安慰我，甚么也会答应我，可是、可是为何您这次就这么狠心，只说了一声「我要走了」，便把眼睛都合了，连再看我一眼都没有。您知道我还有很多话要跟您说的，您知道我还很想跟您相对很多个九年的，我也知道您还有很多地方想跟我一起去的，可是当您无力地把双手放下后，您便什么都不听，就这样离开我了。

    在您离开的那刻，我立刻冲到病房的窗前，我跪求上天让您醒过来，我哭求上天让您回到我的身边。可是，祂好像甚么都听不见，祂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祂还是狠心地让您离开了我。

    淑娴，您知道吗？这几天我去过几趟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黄埔外滩，我在我们最喜欢的那个小角落来回蹓跶；我又跑过几趟城隍庙，在那家老店尝了您最喜欢的小笼包，感觉上您还是一直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要趁您还「在」的时候，跟您一起再次回味我们的甜蜜时光。

    从您进入我眼帘的那一刻，我的脑际便浮现了一幅幸福满泻的图画。我对自己说：「他日若果能够让我追到您，我一定会让您每一天都感到快乐，每一天都感到幸福的。」

    而我暗地里对您许下的这个承诺，从您每次见着我时的笑容、从您对我不曾发过半句怨言、从您每天都喜欢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一直沾沾自喜地以为我做到了。可笑的是，我竟然花了近八年的光景，才看懂原来您的快乐和您的幸福，全是建基于我的喜与乐。

    一直以来，我笑的时候您会陪我笑，我失落的时候您会陪我哭，我埋怨的时候您会安慰我，我生气的时候您会静默不语，然后用您那无敌的笑靥把我的怒火溶化掉。与您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感到一丝的不快乐，所以也一厢情愿地相信您一直过得很幸福。

    直到去年您开始五时三刻地躺在病床，虽然病魔把您折腾得消瘦憔悴、痛苦万分，但每当您见着我时，便会依旧绽开您那我最喜欢的笑脸，不容我为您分担半点忧愁和苦痛。从那时起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您所追求的快乐和幸福，原来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单向。而我，与您相对那八年的时光，竟然没有察觉您什么时候会真的感到焦虑、什么时候会真的感到沮丧。

    我扪心自问，我从不介意每天的劳劳碌碌、营营役役，因为我的目标是希望您和臻儿每天都过得好，都活得快乐。我以为我付出了我的努力和劳力，换回您和臻儿每天的温饱，您便可以没有忧虑；但我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愚笨得连您有病也看不出来。您为了不让我担心，不让我在工作以外再添烦恼和压力，您一直都把家里打理得整整有条，把臻儿教导得知书识礼。可是，您为甚么连胃子出了毛病也不吭一声？要熬到自己撑不住晕倒，还想骗我说是晚上睡得不好。

    我们的结合并不容易，受您家人的阻挠，我们也经过离离合合。感谢您那相信我们必在一起的信念。也因为您的这个信念，给予了我无限的坚持和无穷的动力。

    第一次我们分开的时候，您的老爸、后来成了我的好岳丈，他把您从上海硬押回老家长沙。您离开的那天，老天正下着滂沱大雨，所以您没有看到我一直跟着您们，也没有看到我的脸上满是泪痕。直到您们乘坐的火车开出了很久后，我还是呆呆地朝着火车开出的方向使劲望，那时候我竟然还傻傻地冀望那火车会突然往回走，会把您载回我的身边，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告诉您，我怕您笑我笨。直到天全都黑了，我才不得不承认您已经离我而去了，那个时候，我以为这一辈子也再见不着您了。

    直到那一天，您偷发短讯给我，告诉我您把您妈安排的几个相亲约会都搞砸了，我的天空才顿时恢复晴朗。您还告诉我，我们最后必定可以在一起的，还警告我不准尝试去找其他的女朋友。那一刻，我已开始憧憬我们结婚的场景了。

    我们一起到过想去的地方很多，但还没有去过的更多，您为甚么就不能留下来，让我们一起走完要走的路？

    您记得吗？您在张家界的山上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然后一起化成蝴蝶，在那犹如仙境的群山之间，过我们仙人般的生活。您曾在黄山的迎客松下，用您那一贯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还对我说：「将来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

    曾几何时，在海南岛的三亚，我们曾站在天涯海角的石滩上，向着大海起誓：「我们一定会一起走到天荒地老，我们一定会相对到海枯石烂…..」

    这一切，都彷佛只是发生在昨天；那些场景，如今我都还历历在目。

    我心里明白，天长地久本来就是很遥远的事，所以我从来都不敢真的去奢望。可是，我一心唯求能与您两手相牵，相扶相持地走到白头，却原来也是这么的奢侈。

    在您走后的那个夜晚，我一个人独自在阳台，对着那暗暗沉沉的星空呆坐。我回想了我们以往很多的片段，我越想越不能接受您已离开的事实。在那一刻，我竟然萌起冲出去一跃而下的念头。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一只手把我拉着，那是一只很小，但却有着强大后拉力的小手。臻儿问我：「爸爸，您是不是在念妈妈了？臻儿也很挂念妈妈。」在那一刻，我在臻儿的小脸庞上再次看到了您，我登时呆了，跟着忍不住泪也流下来了。我赶紧死死的抱着臻儿，他那么乖巧聪明、那么懂事，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就这样把我们的臻儿丢下？他刚刚已失去了痛爱他的母亲，我怎么可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也失去了父亲？但是我的心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

    淑娴，如果您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请您在夜里报梦告诉我，让我知道以后可以怎样去找您。您要在那儿等我，您一定要等我。

    淑娴，我真的好不舍得您……」

    在郊区墓园的一个新坟墓前，穿着一身黑色素服的男子在一众亲友面前，几经辛苦才断断续续地把这一篇悼文读完。

    男子朗读悼文的时候如泣似诉，时而仰天长叹，时而泣不成声，一众亲友无不眼泛泪光或潸然泪下。

    这篇悼文是该男子为刚过身的亡妻而写的，字里行间尽显其对亡妻的思念和不舍。他把悼文读完后，便在亡妻坟前把原稿烧掉。

    被烧成灰烬的悼文，给突然刮起的一阵大风吹了起来，灰烬随风摇曳，渐渐地消失在远处的天空。

    男子茫然地望着灰烬飘起，目光也不自觉地跟随着它们飘去的方向，当它们完全在他的视线范围消失时，往事便像时光倒影般，一幕幕地在他的脑际清晰地重演一遍。

 无意的相遇 一

    2005年的初夏，在上海这个正在急速发展的大城市，这天人们迎来了整周大雨后的首个晴天。也不知是否大雨下得太久了，还是人们渴望天晴的时间太久了，今天的天空显得特别蔚蓝，太阳也笑得特别灿烂。

    在这大城市的火车站，今天如常地挤满了行色匆匆的旅客。售票厅内人们亦步亦趋，唯恐给人插队；候车室内人和行李一样多，彷佛要占据每一寸的地方；等候接客的区域，人们正用自备的各种不同用具来搧风，而双眼则全神贯注地紧盯着乘客出口通道，惟恐看漏了每一个到埗离站的乘客的面容。

    「淑娴，淑娴，诶！我在这边。」一个佩戴着圆形眼镜、脸上散发着一股浓厚书卷味的年轻女孩，她在出闸的人群中看到目标人物后，立刻高声呼叫。由于她长得比较矮小，为怕要接的人看不到她，故此她在一边叫喊时，还要在人群后跳上跳下，来引起要接的人的注意。

    一个束着长马尾秀发、穿得颇为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土气的少女闻声转过头去，看到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后，立刻背着重甸甸的行李欣喜地跑过去。少女虽然穿得土气，但仍然吸引了周围不少男士的目光，皆因那身简朴的衣装，完全掩盖不了她那自然流露的纯美和秀气。

    「婵娟…..」那个被唤作淑娴的少女，一口气跑到那个佩戴着圆形眼镜的女孩身前，二话不说便兴奋地扑过去把对方紧拥着。不过她的那股冲力，再加上她背后行李的重力，差点就把那个本来就不高大强壮的女孩扑跌。

    「淑娴、淑娴，你…你冷静点…」佩戴着圆形眼镜的女孩站稳脚后，慌忙地扶着淑娴说道。

    「对不起，婵娟，我是太兴奋了。一路上我还一直担心，在车站这么多人会找不到你，想不到刚踏出出口就听到你喊我的声音了。」淑娴心情平复站好后，立刻为刚才的失态和差点儿把好朋友碰跌而道歉。

    「没事，我是怕你跌倒，身后边的行李会把你压坏。」婵娟用手托了一下淑娴背后的行李后说。

    淑娴绽出她那招牌甜美的笑容，然后有点得意地斜望着婵娟说：「嘿！你别小看我，我虽然是看来有点儿瘦，但是绝对不是文弱女书生。」说完后还举起自己的右臂「展示实力」。

    婵娟看了没好气地笑着说：「好了，好了，知道你力大无穷了。整天都不能安份地坐好，你呀！就像是猴王转世，难怪在初中的时候，那班调皮的男生也要封你做美猴王了。」

    「哈哈…没办法，脑筋不动，手脚就想动。」淑娴说话的时候，头也亲热地倚向婵娟。

    「真的拿你没办法。」婵娟一边帮忙托起淑娴背后的行李一边摇着头说：「我们赶快过去那边坐公交车吧！」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女孩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子的声音：「两位小姑娘，请问你们要到那里？我有车，我顺路，我载你们回去吧！」

    两个女孩子同时停步回身查看，说话的是一个比她们年纪略大的男生，看他的衣着和外表，绝对不像会是一个出身于穷人家庭的孩子。

    淑娴高兴地正想感谢那个男生自告奋勇的提议，怎知婵娟已抢先她一步冷然地反问道：「这位男生，你都还不知道我们要到那里，怎么会知道你是顺路的呢？」

    那个男子顿时给婵娟问得语塞，脸也登时红了起来，他有点期期艾艾地答道：「我…我想应该会是顺路的…反正…反正你们要去那，我就载你们往那去，我有空。」

    淑娴再次正想感谢那个男子的好意，但婵娟又再快她一步断然地拒绝了，她用了极度怀疑的眼光看着那个男子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还是比较信任大公司的公交车。」

    说完后，婵娟立刻拉着淑娴急步走向公交车站。

    走了十数步后，淑娴回头看了一看那个自讨没趣的男子，然后疑惑地问婵娟道：「婵娟，这是甚么回事？那个男生看来是很有诚意载我们的，而且他也不像是个坏人，你刚才为甚么好象对他不太友善？」

    婵娟回头瞄了那个男子一眼，见他没有缠着跟上来，便停下脚步看着淑娴问道：「你说坏人会不会在自己的额上，大大的写上『我是坏人』几个字，好让你可以识别出来？」

    淑娴给婵娟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问得语塞，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答道：「那…那倒不会。」

    「这就是嘛，我们不能单凭人家的外表来判断他是好人或者是坏人。不过，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特别是在上海这个大城市，人流大也越来越复杂。总而言之，就是便宜莫贪。」婵娟跟着一本正经地说。

    婵娟的话不无道理，淑娴听后连连点头认同。

    婵娟跟着挽着淑娴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呀！来到这个大城市，以后就不可以再像在我们老家的时候那样，甚么都凭直觉，甚么都随随便便的；要学会看人和防人啊！」

    「嗯！知道了。」淑娴虽然认同，但仍然纯真地说：「反正我不会想着去害人，人家也不会乱打我的主意的吧!」

    「错！」婵娟听后立时予以纠正，她严肃地对着淑娴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没有心思去想着怎样害人，但是我记得以前老师也经常跟我们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们虽然不用去费神想着怎样害人，但是也不得不提高警觉，学懂怎样保护自己，特别是现在的社会已经变得越来越尔虞我诈，越来越复杂了。」

    「知道了，大姐姐。」淑娴看见婵娟一脸认真，也说得甚有道理，便半调皮半认真地答道。

    两个女孩子跟着边走边嘻嘻哈哈地大谈旧日校园的趣事。

    可怜那个方才毛遂自荐的男子甚为无奈，呆呆地望着两个少女的背影在人群中逐渐消失。

    过了一会，男子背后出现了另外一个男生，他拍着男子的肩膀问道：「明康，你呆在这里干么？接到少杰没有？」

    男子这才如梦初醒，他带点尴尬地答道：「噢！还没有，他…他好像还没有出来。」

    说完后，两个男生便回头转向接客的区域，准备继续等候。

    上海闵行区的一座旧式三层高的建筑物里，在其中的一个套间内，两个女孩子正在为执拾房子忙个不亦乐乎。

    「哇！你连这个小破旧也带过来呀？怪不得行李会那么重。」婵娟从淑娴的大背包里抽出了一个毛绒填充玩具，那只看来是从雪白色渐渐变成灰白色的小熊，很明显地手和脚都曾经给修补过。

    淑娴颇为紧张地一手便把小熊玩具抢回来，她对小熊前后稍作检查后说道：「你也知道，这只小熊是我小学毕业的时候，用了三天三晚的时间，央求我妈买给我作为考得全级第三名的奖励。这只小熊差不多是我妈买给我的唯一玩具，而且它那么可爱，陪伴了我十年有多了，我怎么会舍得把它丢在家里孤独地封尘？」

    「那也是，你认识「它」还比认识我早了一点点，对它的感情肯定比我深啰。」婵娟说时故意带点酸溜溜的味道。

    淑娴见状指着她笑道：「哈哈哈….你吃醋，你居然吃一只毛绒玩具的醋。」

    婵娟用两手轻揑淑娴两边的脸蛋儿笑着说：「傻瓜，我才不会去吃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具熊的醋。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以外，你还能在那里找到像我对你那么好的人？」

    淑娴闻言立刻把整个身子依偎向婵娟，并温馨地向上斜望着她说：「你说得对，虽然你只是比我大一年，但如果没有你这个大姐姐，我六年的中学和四年的大学生涯也不知道会怎样过了。」

    张淑娴和许婵娟当年同在湖南长沙的一所中学就读，入学的第一年，她们刚巧被编在同一班，也恰巧地被编在相邻座位。由于两人均相当好学，而且志趣相投，故很快地便已成为好友，在校园内经常形影不离。

    高中毕业后，她们双双考进了湖南师范大学，并立志于毕业后同执教鞭。可惜婵娟对为人师表一职甚不习惯，没多久便辞职，奔向其时正急速发展的商业大城市上海。

    淑娴从事了两年教育工作后，感到既枯燥也大压力，故在年初时毅然辞职，并在与婵娟商议后，决定也到上海这个五光十色的大都会闯一闯。

 无意的相遇 二

    「咦！？这不就是我们当年『四朵金花』的老照片？哈哈….你都还留着呀？」婵娟眼利，淑娴刚把一个旧相架放在桌上，她已一眼看到。

    「嗯！这么值得纪念的照片当然要留下来。」淑娴重新拿起相架擦了几下，跟着便递给了婵娟。

    婵娟仔细地看着这张几近十年的旧照片，突然有所感触地说道：「唉！眨眼之间已是十年了，人生里可以有多少个十年？不知道流鼻涕和安全飞她们两个现在怎样了。」

    「人家叫刘碧缇和安荃珲好不好？别老是给人家改名换姓。知不知道人多的时候会多尴尬？」淑娴语带投诉地说。

    「哈哈…叫习惯了。你记不记得？那次在餐馆里用餐，我跟荃珲先到，你们俩来晚了，我怕你们看不到我们，就在座位大声喊『流鼻涕』…」

    婵娟话还没有说完，淑娴已忍不住笑着接下去说：「登时全餐馆都静了下来，全部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们两个身上…」淑娴说时越笑越厉害，没有把话说完。

    婵娟想起也是笑得眼泪也几乎掉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你当时还故作镇定地指着她说：「她们在唤你。」哈哈哈…」

    淑娴跟着补充说道：「你当时没有看见，她的脸跟耳朵立时变得比那红色桌步更红哩！哈哈哈….」

    两个女孩想起这段往事，都忍俊不禁地笑不停咀，双双倒在床上喘息。

    过了一会，两个人的欢愉情绪稍为平复后，婵娟才再说道：「中学的时光真好，除了要读好书，其他的时间就是交交朋友、四处玩玩和捣捣蛋，没有甚么顾虑。」

    「嗯，同意。」淑娴看着天花板边回忆着旧日无忧的片段边说：「那个时候我们『四朵金花』简直是打遍学校无敌手，连最调皮的男生也不敢惹我们。」

    「那是当然的了，我们拥有全学校最强劲的发电机，就连学校最凶的大头雄也给你驯服了，那会再有人敢来惹我们？」婵娟托着头半倚在床上看着淑娴，半带揶揄地笑着说道。

    「甚么发电机？我只是跟他说话的时候稍为降低语调，稍为温柔一点点而已。是他自作多情，老是自告奋勇地说要保护我们。其实这不是很好吗？我们无端多了一个没人敢惹的保镖。」淑娴说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顿了一顿，她突然凑近婵娟煞有介事地指着她问道：「你，快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这两年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婵娟给淑娴的突然假严肃吓了一跳，她拍了一拍胸口先为自己定惊，然后说道：「唓！我还以为是甚么大事。这两年来到这儿既忙着找房子，又要找工作，而且工作又这么忙，那里会有时间谈情说爱？」

    「是你自己定下的标准太高，还没有找到另外一个适合的人选吧！？」淑娴用略带怀疑的语气问道。

    「那也得有合眼缘的人才行呀！难道你要我在街上随便找一个阿猪阿狗不行？」婵娟没好气地答道。

    「哦！像刚才车站那个搭讪男子背后的那个男生？」淑娴笑着问道。

    「诶！你也看到他吗？看你刚才傻头傻脑的样子，没想到看男生的时候，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婵娟笑着说。

    「那里有？我只不过回头的时候，好像…好像依稀刚好看到而已。」淑娴辩解道，但语调却出卖了她的半点心虚。

    「哈哈…好像、依稀、刚好，还不露出破绽？怪不得刚才你好像有点心有不甘的样子，老是想要坐他们的车子。」婵娟站了起来，叉着腰指着淑娴嘲笑道。

    「没有啦！我是在咱们走远了以后，回头才看到他刚好走到先前男子的身后。」淑娴说完，有点老羞成怒地追着婵娟挠痒痒。

    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就像老小孩一样，在房子里你追我逐，玩个不亦乐乎。

 不期的再遇 一

    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黄埔江西岸的外滩，这个晚上如常地游人如鲫。

    「哗！不得了，那个甚么…甚么塔真的好高呀！」在靠近海关大楼对外的一段外滩行人区，淑娴望着迄立于对岸浦东的东方明珠塔不禁赞叹道。

    「那个不是甚么、甚么塔，那个是现在全上海最有名的东方明珠塔啊！乡村人。」婵娟摇了摇头取笑她道。

    「好的，我以后会记住的了，城市姑娘。」淑娴此刻的眼睛正忙着，完全没有介意婵娟的取笑。她跟着指向矗立在另一边的高楼问道：「那个呢？那座楼房在对岸特别高，叫甚么名字？」

    婵娟双眼循着淑娴的指向看过去，然后答道：「那座高楼叫金贸大厦，是现在上海市最高的楼房，高度仅次于东方明珠塔。」

    淑娴听后羡慕地说：「真厉害，不知道咱们老家甚么时候也可以有这样雄伟的建筑。」

    婵娟倚在岸边的围栏托着头说：「看是好看，只是这些都是硬件。上海现在的硬件很快就会追得上其他世界级的大城市了，只可惜软件还不行。」

    「甚么是软件？」淑娴不明婵娟所指，疑惑地问道。

    婵娟笑着把头转向淑娴，并拍了一拍她的头笑着答道：「那当然是有能力的人才了，难道你会以为是计算机里的软件吗？」

    「唓！你突然这样说，我怎能够立时意会得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那条虫。」淑娴说时带了点抗议的口吻。

    良久，婵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淑娴好奇地把头转向她看个究竟，却见她正全神贯注地遥望着不远处近阶梯的位置。淑娴跟随婵娟的视线极目而望，结果连她也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有那么巧？上海有那么小吗？」

    「就是那么巧，我差点就怀疑他们是一直跟着我们。」婵娟说话的时后，竟不舍得转移视线。

    两个女孩的目光同时注视着的目标，原来是正沿着阶梯拾级而上的三个男生，而这三个男生之中，其中一个便是当天在火车站毛遂自荐要载她们的男子。

    三个男生走上阶梯后，便径自向另一边的行人区走过去，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被两个女孩的目光「跟踪」。

    「诶！要不要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淑娴调皮地看着淑娴问道。

    「你甚么时候变成了思春少女了？你不觉得我们就这样过去会过于唐突吗？如果人家记不起咱们，到时候就既冒昧、又失礼了。」婵娟听后立即反对道。不过，她的眼神和视线却跟她的说话有点不一致，她还是一直盯着那三个男子。

    「不去就算呗。」淑娴有点惋惜地说。

    顿了一顿，淑娴眼见婵娟还是没有把视线移开，便再逗她道：「你心仪的那个男孩今天穿的蓝色立领衬衣挺好看呀！」

    怎知婵娟听后立刻更正道：「怎么会是蓝色立领衬衣？他穿的明明是白色衬衣呀！你不是老花了吧？那天我根本没有见过那个穿蓝色衬衣的」

    「哦！」淑娴听见婵娟的更正，心里头不自觉地舒怀了，她暗自高兴地想：「原来她看上的是另有其人，还以为这一次要为她『割爱』了。」

    得知大家原来各自心有所属，淑娴忽然想出一个鬼主意，她对婵娟提议道：「我们就这样过去打招呼是有点冒昧，不过…如果只是在路上偶遇的话，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不行，不行，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分明就是明遇，怎么会是偶遇呢？到时候连走路也不自然，给人家看穿了会多难看。」婵娟有所顾虑地反对道。

    「不去就不去好了，别在人家走远了、走散了才后悔。」淑娴略带失望地说，跟着她把头转向黄埔江的对岸，继续欣赏两岸风光。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婵娟一把拉着她的手，只说了一声「走」，然后便朝着三个男子的方向走过去。淑娴虽然给拉得跌宕不稳，但仍不忘一边走一边调侃婵娟道：「你不是说会很冒昧的吗？你不怕会很尴尬吗？」

    婵娟一往直前，没有因为淑娴的揶揄而再犹豫，她回头看了淑娴一眼笑着道：「这事明天再去想。」

    三个年青男孩一边走一边谈天说地，也一边欣赏两岸璀璨的夜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很快便会有「艳遇」。

    原来当天在淑娴回头的时候，刚巧看到那个今天穿着蓝色立领衬衣的男子，走到那个毛遂自荐、名字叫明康的男子身旁，询问接到他们的朋友少杰没有。到了婵娟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被他们称为少杰的男子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淑娴所看见的男子则在那个时候背向他们，故此她们在谈起当天的事时，便以为她们所看到的是同一个男子。

    由于双方的距离不甚接近，加上外滩游人众多，行人区内的灯光也不太明亮，淑娴和婵娟走了十数步后竟然失去了三个人的踪影。

    「诶！那儿去了？刚才明明看到他们往那边走过去，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婵娟踮起脚尖左顾右盼后说。

    「是啊！他们怎么突然隐身了。」明显地，淑娴也让三个男生溜出了她的视线。

    淑娴虽然比婵娟高了一点点，但以她的高度要在这儿远眺寻人，也是有一定的难度。她干脆边走边跳边看，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她们一起步就跟断了线。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寻寻觅觅后，折腾了近二十分钟，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淑娴嘟着小咀埋怨道：「都怪你，早一点决定不就好了吗？现在『人去心空』了，以后恐怕不会有这么巧了吧？」

    婵娟失望地垂下头，对淑娴的抱怨不作辩驳。但很快地她的脸上又再回复平日的神彩了，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淑娴说：「喂！你往日的风采去了那儿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四朵金花最美的两个，难道会怕没有男生追吗？干嘛现在要反过来去追一个我们都还没有认识的臭男人？！」

    淑娴听后甚觉有理，对于自己来到上海后对男生的态度和感觉有了改变也深感奇怪。她暗自在想：「张淑娴啊张淑娴，你是怎么回事了？从刚到上海的第一天就好象对那个男人着了魔似的。以前再俊的，你…也只不过多看一眼而已。」

    婵娟看到淑娴突然象是呆了似的，便再说道：「走吧！别让那几个臭男人破坏我们今天来这看风景的雅兴。」

    淑娴回过神后同意道：「对！咱们姐儿俩以前什么男子没见过？从来都还没有象今天这样白痴。走！我们往那边继续看风景去。」

    两人说完便又若无其事地沿着行人区继续游览。

    到了差不多晚上九点半，婵娟才催促淑娴道：「今晚看够了吧！？咱们走吧！我明儿还得上班哩！你也得去我朋友介绍的那间公司面试啊！」

    「嗯！」淑娴也开始有了倦意，她双手挽着婵娟打了个哈欠道：「对！差点忘了明天还得去面试，这还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哩！想起来也开始有点紧张。」

    「什么第一次？你在老乡当教师的那一次不算吗？」婵娟问道。

    「那不一样，」淑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答道：「那时候是分配好了的单位，没有竞争，基本上是万无一失，面试也只不过是互相了解一下而已。」

    淑娴跟着收起平日漫不经心的态度严肃地对着婵娟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想起明天的面试，我就会紧张得手心冒汗，好象明天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一样。你看…」

    淑娴说完，便用自己的手掌心在婵娟的臂上擦了几下，以印证她所言非虚。婵娟感觉到淑娴手掌心的微湿，惊讶地问道：「你用不用那么夸张？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美猴王去了那里？」

    「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样的，」淑娴有点无奈地答道：「反正今天早上起床，一想到这件事儿就很不自在，感觉怪怪的。」

    顿了一顿，淑娴再问婵娟道：「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朋友介绍的那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很随和？如果…万一我有什么失态，他真的不会给我难看的？」

    隔了半响，却没见婵娟有什么回应，同时间淑娴也感到她的脚步好象突然放慢了，淑娴感到奇怪，遂转头再问：「婵娟，你听到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没有？你…」

    原来婵娟此刻双眼正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前方，从她的表情，淑娴可以看得出她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她也可以轻易地估计得到，她刚才所问的问题是白问了。

 不期的再遇 二

    淑娴再次循着婵娟的视线看过去，心想：「别告诉我她又再次见到那三个男人，别那么邪门。」

    当淑娴的目光放在与婵娟的同一个点子时，她便体会到世事就是可以这样邪门了。

    在两个女孩子的前面，三个男生正迎面向她们这边走过来。

    「这一次过不过去？」淑娴不假思索地问婵娟。

    「过！」婵娟也直截了当地答道，而且这一次答得既快速又果断。

    两个美少女立下决心后，便付诸行动，昂然踏步向前。

    由于大家是相向而行，故此彼此的距离也加倍快地缩短。当两边的人越走越近的时候，两个女孩子的心也不禁加速地跳动。不过，她们对头的三个男生却不以为意，还在边走边指手画脚地谈天说地。

    两个女孩子各自努力地在盘算应该怎样子打开话匣子、应该用甚么话题来做开场白：

    「诶！那么巧呀！」

    「诶？有那么巧吗？我们又碰面了…」

    「咦？你们不是那天在火车站说要让我们坐你们的顺风车的…不不不…那天只是那个稍为胖胖的男子这样说…」

    「hi！你们还认得我们吗？我们那天在火车站见过面了…」

    当他们快要踏进适当碰面的距离时，就在这个时候，冷不提防在两边人的中间，蓦地走出了一个为数几十人的旅行团，这还不止，他们还是行动比较缓慢的老人团。

    走在前头的导游一边挥舞着旅行团的旗帜、一边还在慢条斯理地喊道：「各位敬耆团的团友，请你们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走，不要急，小心慢慢走….」

    旅行团的团员浩浩荡荡地缓慢前进，他们把两个女孩子和三个男生硬生生地拦住了。三个男生看见前进的路给挡住了，便转步走向另一边，也不知道是否感觉时间已经晚了，其中一个看了看腕表后，他们竟然顺步走下邻近的阶梯准备离开了。

    「怎么办？我们追不追上去？」淑娴急着问道。

    「追！…不不不，这样子追上去，就不是偶遇了。」婵娟这个时候却犹豫了。

    「我们再不绕路追上去，等下又给他们走脱了。」淑娴说这话时，活象把那三个男生当成猎物。

    「算了吧！看来我们跟他们是有缘无份了。」婵娟到了这个关头却灰心丧气地说：「我们在火车站把人家甩了，现在是我们给老天耍了。」

    「算就算了呗！反正现在追上去也不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淑娴没精打采地说。

    等到那个敬耆团都走过了，三个男子亦已「草踪杳然」。

    两个女孩子带着扫兴的心情离开，走了几步后，淑娴笑对着婵娟说：「其实没能跟他们正式碰上，跟老天好象没有什么关系，似乎是跟你有关系多一点。」

    「知道了，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大好，你就别再埋怨我好不好。」婵娟知道是自己多疑和多虑而未能令大家遇上心仪的人，但此刻自己的心也不好过，故对淑娴的嘲讽显得有点不耐烦，虽然她也知道淑娴只是开开玩笑。

    淑娴看见婵娟不高兴，便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挽着婵娟，把头更靠近她的肩膀。

    在往公交车站的一段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良久婵娟才先开腔道：「淑娴，我们这几天肯定是傻疯了，竟然为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心神和时间。」

    「是呀！我也心里感到奇怪。其实如你所说，我们连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就算是追了上去，人家也不一定会记得我们、或者对我们有兴趣。」淑娴深表同意地说。

    「我们最不靠谱的地方，是我们都还没有近距离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就好象已经为他们神魂颠倒了，想起来真的有点神经病。」婵娟说完，向虚空中轻叱了一声，算是把心中的郁闷喊出来了。

    两个女孩子很快地便把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不消片刻，又在路上大谈昔日的校园趣事了。

    「铃铃……」这已是今天早上同一个闹钟的第四次响闹，可是它却没能把它的主人叫醒。它的主人把被子盖过头，还是一动不动，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分。

    「咯咯…咯咯…」门外传来一连串急速的敲门声，盖在被子下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跟着便听到婵娟在门外大声喊道：「淑娴，你还不起床？你不是说要早点起来准备一下吗？」

    这个时候淑娴才把盖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推了一点，露出惺忪的睡眼，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才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知道了，我再赖一下床就起来了。」

    「那好！我这就上班去了。早餐就放在桌上，你吃完早餐才出去吧！」

    「得了，你放心上班去吧！」

    跟着便听到婵娟开大门的声音，不过很快门就复给关了。

    婵娟急速地再敲淑娴房间的门，不大放心地再提醒道：「淑娴，你记住今天面试的时间是早上十一点，那边的地方你不熟，要早一点出门啊！」

    「大姐，知道了，我这就起床好了。」婵娟懒洋洋地答道。

    婵娟听后才放心地背好小背包出门去。

    不过她走了之后，淑娴在床上的姿态并没有改变，她似乎还没有跟睡魔谈完。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音乐）」淑娴特设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这已是五分钟内的第八次了，这一次她终于有反应了。

    淑娴从靠近床头的书桌上拿起手机，她用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通话键。当她按下通话键后，手机的耳筒立时传来婵娟既急且忧的声音：「淑娴，淑娴，你在那儿了？是不是还没有找到那间公司？你为什么没接电话？」

    婵娟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即时得到答案，因为此刻淑娴给吓呆了。

    这不是因为婵娟问得急或者问得凶，更不是因为淑娴想不到怎样回答婵娟的问题而发愣，她是看到桌面上时钟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三十分而慌了，她知道自己要搞砸了今天的面试了。

    「淑娴、淑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呀！」婵娟担心地再问道。

    淑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脑袋则在此刻分裂了。她一方面在想着如何回答婵娟的问题，另一方面也同时在想应该怎样处理今天的面试。

    然后她终于开口了：「婵娟，你放心，我没事，我现在还好好的坐在床上。」

    婵娟闻言几乎给她气昏了，她吃惊地提高声调问道：「你…你现在还在床上？你在搞什么？你以为今天的面试是在今晚十一点吗？」婵娟这一喊，把公司里同事的目光也都吸引过来了，她立刻尴尬地把声调压低，然后用手掩着话筒说道：「你现在立刻下床，把身装得好看一点，然后出去打的，好运的话，也可能只是迟了一点。我这边会跟我的朋友说一下，让她跟她的朋友打个招呼。」

    「对！打的去。」婵娟一言惊醒半梦半醒的淑娴，她立刻飞快地下床，一边跑向盥洗室，一边跟比她还着急的婵娟说：「我的好姐姐，我这就去，先不说了。拜拜！」

    挂了线后，淑娴在盥洗室内花了她人生中最短的时间把牙刷好、把脸洗好，也把头发算是弄整齐了。

    换上看来倒是很称身的连身裙后，淑娴把婵娟为她准备好的一杯牛奶匆匆地一饮而尽，然后她咬着吃了一半的馒头便夺门而出。

    幸运地，淑娴只等了五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连跳带爬地登上车后，便指示司机直往静安区的目的地。

    这天早上的交通跟平日一样不甚顺畅，淑娴坐在出租车内也只能看着腕表干着急。坐计程车的好处是它可以直接把客人送到目的地，省却了步行和找寻的时间，这点对于人生路不熟的淑娴来说尤其重要，不过路上的交通情况却还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得到。

    途中婵娟关心地再次来电：「淑娴，你到那儿了？我已经叫我的朋友跟那边打了招呼，说是你不熟悉上海所以找错了地方，但你还是要赶紧一点，免得人家久等了对你印象不好。」

    「好的，婵娟，我的好姐姐，谢谢你！」淑娴无精打采地答道。

    「你现在到那儿了？」

    淑娴倚窗往外面看，然后还是没有劲儿地答道：「还在高架桥上，估计还远哩。」

    「哎！你真是。那好吧！我再叫朋友跟那边说一下，你尽快到吧！」婵娟知道淑娴此刻也很着急，故没有怎样责怪。

    「嗯，谢谢！」

    计程车到达后，淑娴循着司机所指的方向，自己也没有再查看清楚，便象箭一般飞奔进一栋拥有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

    进入大楼后，眼前豪华的气派、错综复杂的通道、眼花缭乱的商场摆设把淑娴看呆了，当她正在不知所措、思量着应该向那边走的时候，幸而她记起父亲的格言：「路在口边」。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五十分了。

 不期的再遇 三

    电梯门打开后，淑娴便一个劲儿冲到接待处。她上气不接下气、狼狈不堪地跟正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的接待员说：「你好！我…我叫张淑娴，我…我迟到了，我是来找尹少杰先生的。」

    接待员看到淑娴这个模样，也忍俊不禁地浅笑了一下。不过，她似乎早已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所以她拿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表格并礼貌地站起来对淑娴说：「张小姐，请你在那边找个位子坐下，把这份表格的资料填好。我这就去通知尹经理。」

    「好的，谢谢你！」淑娴也很礼貌地接过表格，然后依照接待员所指示的方向，在一个可以同时容纳十多人的接待区，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可能是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这个时候，偌大的一个接待区就只有淑娴一个人在惆怅地填着表格。

    淑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个人资料填进表格，一边心里在想：「就看这门口的接待区，这公司的规模肯定不会小。婵娟真厉害，也不知道她认识了什么人，可以把我推荐到这大公司。不过，大公司的业务肯定会很繁忙的，到时候就怕忙得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淑娴看了正在走回自己岗位的接待员一眼，心里忖测着：「看来等会面试的地方肯定是靠近这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淑娴听到从隔壁墙隐约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

    「唉！终于来了。」

    「她是什么人？连我们的尹经理午餐的约会都不顾，非要等到她来不可？」

    「没办法，她是小蔓的好朋友介绍过来的，怎样也得看一下。」

    「哦？原来是女朋友钦点过来的，所以不得不卖账。」

    「这也不一定，刚才已经有两个资历、经验和表现都不错的应征者，我已经把她们的资料送过去给她们的部门经理和总经理过目了，基本上两个都已经过了关，除非这个新来的有特别好的表现。」

    「喔！好大的压力呀！让我出去看一下这个新来的有没有三头六臂，可以过五关、斩六将。」

    「诶！家辉，你看一下好了，可别把人家吓坏，到时候要跟小蔓交代就不好说。」

    「哈哈…不用紧张，我只是出去随便地看一眼而已，不会把她吓坏的，真是有的话，就让我跟小蔓这丫头说好了。」

    两个人的对话说到这里便静止了，淑娴听后心里一凉，她也估计得到其中一个男子正在步出办公室来看她。

    淑娴的心很是慌乱，她写字的手开始在颤抖。当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心跳也跟着加速。就在她低头瞄见一只光滑醒目的男人皮鞋的时候，她竟然慌得连手上的笔也丢了。

    淑娴的这枝笔也真会丢，它跌下的时候，並没有老老实实地停在地上，它还向前翻滚了不知多少个圈，然后就正正地停在那双男人皮鞋和淑娴的中间。

    淑娴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低着头俯身走过去把她的笔捡回来。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枝笔的时候，一只比她纤幼玉手更为粗壮的手已经比她快一步把她的笔捡了起来。

    淑娴不敢抬头，也没有立时把弯着的身子挺直。这一刻不止是她的手在发抖，她的心也正在发抖。

    接待区在这刻突然象是冷凝了，直到一道低沉浑厚、带点磁性的男子声音从那双光亮皮鞋的主人的口中发出后，才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男子只是简单地说了三个字：「你的笔。」

    依旧低着头的淑娴这时回心一想：「张淑娴，你在怕什么？反正这次面试的机会已是微乎其微了，还要怕他干嘛？自己也不是猪八戒，就让他看个够吧！」

    想完后淑娴用力地站起来，她把身子挺直，从男子手上接过她的笔后，跟着便仰头看着比他高了整整大半个头的男子说道：「谢谢你！」

    当两人的目光互相交投、当两人的视线都在同一时间集中在对方的脸庞时，大家的反应竟然是同出一辙。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咀巴同时微微张开，象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那里来的美女？不！她简直是女神！」

    「他…他不就是那天在火车站见过的帅哥？」

    「好精致的五官，我单身了这么多年，等的恐怕就是这张脸了吧？」

    「近看居然比那天还帅。唉！可惜跟他共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是来这里面试的，但少杰说过机会不太大，况且她还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印象分也打了折扣。不！得想想办法。」

    「算了吧！老天又来跟我开玩笑了。每一次靠近一点，但每一次都告诉我只可以光想。」

    两人就停在接待区的中间对望，谁也不舍得先移开半步。

    接待员颇有耐性地站起来等他们分开，可是眼见他们好象变成了蜡像一样，一动不动，最后还是不得不狠起心肠提醒淑娴道：「张小姐，你可以进去了，现在就让我带你去见尹经理吧！」

    两个人这时才如梦初醒般各自退后半步，男子的脸居然有点红了起来，他尴尬地抓了一抓自己的头发说道：「你…你是来这里面试的吧？！」

    「嗯…」淑娴更是觉得难为情，她只轻声地应了一声「嗯」后，便什么也说不下去，连忙退回座位那边，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收拾好，然后便随着接待员走进办公厅。

    当她经过依旧站在接待区中间的那个男子时，她提不起勇气再次抬头看他，虽然她是绝对愿意这样做，她也知道那个男子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移离自己。

    男子虽然是一直呆呆地看着她，但他的脑袋並没有闲着。他看着淑娴清纯靓丽的脸庞、他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他看着她有点凌乱的步伐在想：「他日若果能够让我追到您，我一定会让您以后的每一天都感到快乐，每一天都感到幸福的。」

    淑娴被接待员领进了比刚才接待区更大的会议室，而这会议室原来是跟接待区相邻，怪不得在寂静的时候，淑娴可以听到刚才两个男人的对话。

    大家互相自我介绍后便坐了下来。淑娴第一时间战战兢兢地递上填好的应征表格。那个叫尹少杰的经理接过后，便仔細地翻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淑娴在推荐人一栏填上了「程小蔓」的名字时，便好奇地问道：「你的朋友跟小蔓很熟？」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的朋友只是告诉我介绍人是程小姐，所以我就填了上去。」虽然淑娴刚刚无意中知道程小蔓便是面前这个经理的女朋友，但她也並无借机顺藤争取分数之意，所以如实作答。

    跟着淑娴概略地自我简介了学历和工作经验，尹经理也把公司的背景和主要业务讲述了一遍，整个面谈到了这里尚算融洽，而淑娴紧张的心情也平復了一点。不过，她怎样也没有想到，她这一次的面试，最上心和最在意的，竟然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的好朋友婵娟，而是正在一墙之隔的接待区竖起耳朵密切「窃听」的那个男子。

    到了面试的尾声，尹经理忽然问道：「张小姐，其实你以前的教育工作，跟现在这一份从事贸易工作的性质是有了天渊之别的差距，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转变的想法？还有，你认为你可以轻易地处理这种改变吗？」

    外面的男子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他心里暗自在骂道：「你臭小子尹少杰，你问这些干嘛？人家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自然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她对新工作认识不多，万一答得不好，肯定会给你扣分了。」

    外面的男子在着急，淑娴也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这点…是的，因为自己感觉到当教师的工作比较刻板，接触层面也比较窄，所以跑出来，希望可以接受新的挑战。而两份的工作在性质上是完全不一样，所面对的人也有很大的差别。在学校大部份的时间所面对的，是思想比较单纯的学生；而在贸易工作上，每天要面对的，都会是一些社会经验比较丰富的成人。但是我有信心可以从头学习，累积经验，尽快在业务上踏上轨道，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

    淑娴这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虽然不会失分，但同时也未能为她加添什么分数。尹经理是想利用这道问题，来衡量是否值得推荐她给部门经理，因为淑娴在相对的工作经验，毕竟给其他的应征者比下了。

    外面男子所担心的並不是多余的，他也估计到会议很快便会结束，而那个尹经理对这一次的面试也应该已经有了定案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渴望想再见到的美人很快再次映入眼帘。他立时站了起来，希望再跟他这一见钟情的女神再来一个眼神交会。

 不期的再遇 四

    淑娴打从离开会议室的一刻，每走一步都在想：

    「等会儿还会不会碰到他呢？」

    「如果他真的还是在那里，要不要再看他一眼？」

    「唉！看到了又能怎样？都已经没有机会再见了，何必徒然自寻烦恼？」

    「看他刚才的反应，应该也对我有点好感的，但他没有主动再说甚麼，难道要我女儿家回头跟他要个电话，然后说是可以以后多多联系不行？」

    淑娴这些负面的想法，使到她低着头不自觉地一直走进了电梯，虽然他感觉到那个男子仍然站在接待区，但她经过的时候居然不懂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电梯里面的冷风忽然把淑娴吹醒了，她突然想起：「婵娟的朋友不是认识他们吗？她还是那个尹经理的女朋友，那以后要找到他有何难？」

    想到这里，淑娴立即把头抬了起来，在电梯门还没有完全关上的一刻，在那剩下的一个狭长的条缝里，她看到那个男子仍然痴痴地看着自己，但眼神却充满了失望和忧郁。

    看到男子失望的神情，淑娴突然有了一种郁闷的感觉，她甚至感到对他有点亏欠，亏欠没有好好地看他一眼，这种感觉，淑娴平生从来没有试过，特别是对男生。

    淑娴走后，男子立刻飞奔进入会议室，他明知故问地问道：「少杰，怎样了，刚才那个行不行？」

    「家辉，你是问她的长相还是问她面试的结果？」少杰看着这个叫家辉的男子的紧张神情，故意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你少来，难道你以为我老花了，看不出她是个大美人？」家辉有点气结地说：「我当然是问她面试的结果。」

    家辉摇了摇头，示意基本上没有机会，然后他笑看着家辉问道：「怎么了？和尚想出关了？还想还俗吗？」

    「从来都没有当过和尚，只是没碰到过合眼缘的吧了。」家辉否认和解释道。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那么多美女主动接近你，甚至挑逗你，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和明康有一段时间还以为你是断背的…」少杰语带嘲笑地说。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家辉打断：「你别乱说，再乱说信不信我揍你？快说，她…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家辉说时，用手指着淑娴所填的表格。

    「如果你想改变结果，不是不可以，但只能在老板那里下一点功夫了。刚才总经理已经在部门经理面前首肯了另外两个应征者，所以也只有老板可以做这个改动，毕竟小蔓介绍过来的这个女孩，欠缺了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我也不能瞎着眼跟他们说她比她们好。」少杰道出事实和自己的难处。

    「那你把这份申请hold住，我再想想应该怎样说。」家辉说时，双眼同时在不断转动，明显地他是在想办法为淑娴扭转这个必输的局面。

    「你这次是来真的？」看见家辉一脸认真，少杰有点不敢相信地再问道。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求你了，等会请为我配合一下好吗？」有求于少杰，家辉卑躬屈膝地说。

    「你说我可以不帮你吗？如果我真的不帮你，小蔓会放过我吗？」少杰虽然绝对愿意助家辉一臂之力，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故意装出甚为委屈的样子。

    「嗯，那好吧！感谢！感谢！」家辉高兴地合十道谢。

    「走，吃饭去，明康说位子已经订好了，估计他也已经开完会到那边了。」

    在公车上，淑娴无神无气地在向婵娟报告面试的结果。

    「都怪你自己，那么重要的面试你还可以因为赖床而迟到。」婵娟知道面试的结果后，有点失望地责怪道。

    「婵娟，你就别再责怪我迟到了，我知道错了。不过，这个基本上不是失败的主要原因。」淑娴解释道。

    「那主因是什么？」

    「工作经验。」

    「嗯，那明白了。你就别那么不开心了，我再叫其他的朋友帮忙留意一下，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了。」

    「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诶！婵娟，你该庆幸那晚我们没有正面碰上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

    「喔！到站了，我要下车了，回头吃晚饭的时候再说。」

    「那好，拜拜。」

    「拜拜。」

    在上海静安区的一家豪华西式餐厅里，家辉、少杰和明康正在靠窗的一桌享受他们的午餐聚会。

    魏家辉、尹少杰和黄明康是大学的同学，当年他们在大学一起熬夜读书，一起追女生（家辉主要做帮手），也一起闯祸。同学们给了他们一个亦褒亦贬的封号「读闹三剑侠」，有时候也直接叫他们「胡闹三剑侠」。

    席间，家辉有意地提起刚才少杰对淑娴面试的过程和结果。

    家辉理直气壮地说道：「明康，你来评评理，对一个从来没有从事过贸易工作的女孩子，要她跟其他从事过有关工作的人员比较经验，是不是已经没打先输了？」

    家辉期望明康会站在自己的一边，对少杰进行批判，豈料明康听后反问道：「那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经验是可以随着时日的磨练而累积的，但好的人员错过了就没有了，怎样也得给人家试试啊！」家辉的说话也不无道理，但是…

    「你怎么知道那两个有经验的女孩不是好的人员？你又怎样看得出那个没有经验的女孩会是好的人员？」明康再反问道。

    家辉给反问得一时语塞了，少杰则在一边听、一边笑。

    眼见家辉再没有话说，明康便慢条斯理地拿起了刀和叉，准备享用他心爱的安格斯牛排。

    家辉看了一眼少杰，然后再看了一眼明康，他其实知道是自己理亏的，碰灰也是意料中事，但是难得自己碰上了心仪的人，他怎样也得把歪理说成顺理成章的道理。不过，他也非常了解身边这个小胖好朋友，他连续的反问，已经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鲜明的立场。

    少杰看见家辉无话可说和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委屈神情，他抿嘴一笑后便对明康说：「是我们的和尚看上了人家。」

    明康闻言惊讶地看着家辉，正当家辉和少杰都同时预料明康会回心转意来替家辉帮腔的时候，却听见明康说：「那好呀！家辉，你这就把她请过去你们的公司，那不就可以日夕相对了吗？」

    明康的提议十分直接和正面，但並不可行。家辉听后先把咀里面的牛排吞下，然后才无好气地说：「我们公司如果有空缺的话，我早就安排去了，还用你说？况且在我们广告和推广这个行业，一般都需要有美术专业才会聘请的，难道你要我回去跟我们老板说，我带了一个没经验、没相对专业的新人来培训不成？」

    「嗯，但是你要我支持你，那不就等于给少杰添麻烦了吗？」明康有点软化地说。

    家辉没有直接回答明康的问题，却特意提起那天火车站的事。他问道：「那天你在火车站是不是跟一个戴上圆形眼镜的女孩谈话？」

    家辉没有用上搭讪，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让明康尴尬，但他突然提起此事，已足以令明康脸也红了。

    明康低着头努力地切开碟上的牛排，尽量避免跟家辉和少杰有眼神接触，他用极其低沉的语调说：「原来你看见了。」

    「我没有看见，是少杰那天在出口通道走出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家辉解释道：「但这不是重点。」

    「那你提起这件事干嘛？我们刚才不是在谈你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扯到我这里来？」明康待脸上的红减退了，才瞄了家辉一眼问道。

    「因为如果把两件事情合起来，可能对你更重要。」家辉轻沾了一口红酒后，故作神秘地说。

    明康不知道家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开始有点不耐烦，他把食具放下，双手交叉于胸前，身子略靠椅背，然后直看着家辉问道：「魏大哥，可不可以把话直接说清楚，你又不是说书的，兜了那么一个大圈，还要在最后卖什么关子？」

    眼看明康对话题上心了，家辉才把最重要的信息说出来：「听少杰说，今天来应征的那个美人儿，当天就是跟那个戴圆形眼镜的女孩在一起。」

    「什么？！」明康听后即时有点激动地双手按着椅子的把手问道：「你这话真滴假滴？」

    明康的反应，少杰看在眼里，却由心里笑了出来，明显地，这是在他预料之内。他一边点头一边笑着答道：「千真万确。」

    明康听后，看了一眼少杰，再看了一眼家辉，他是在利用这短促的时间拼命思索。最后他把头转向少杰，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少杰说：「少杰，我们跟家辉是什么交情？难得他看上了人，我们可以不帮他一把吗？我赞成家辉的提议，他没有说错，经验可以累积，但好的对象错过了就没有了。」

    「家辉是说好的人员，不是对象….」少杰更正道。

    「好的人员也好，好的对象也好，反正都不能错过。」明康坚决地说。

    「但公司的部门经理已经看过先前两个求职者的履历，现在要游说他去接受一个没有相对工作经验，甚至没有贸易概念的新应征者，恐怕我自己也很难说得出口。」少杰为难地说，他的表情装得好象刚刚才想到这一点，家辉在旁看见也不禁笑了。

    「你们不是已经游说了你的老板了吗？难道你担心那个部门经理会不给面子你的老板？依我说，你回去后，就干脆跟那个部门经理说，你的老板已经亲自聘用了这个新的求职者，让他自己在另外两个之中挑一个。」明康说得胸有成竹。

    少杰听后大悦道：「有你这句话，我感觉踏实了很多。」

    三人跟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相对而笑，互相击掌，开怀大笑之余，也懒得理其他用餐的人的侧目。

 第8章 意外的惊喜 一

    当婵娟带着疲累的身躯开门进入住所时，扑鼻而来的竟然意外地是一股饭菜香。她把眼睛睁大一看，只见淑娴正端着一个碟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碟子上面铺满了红色的小棵粒。

    婵娟一眼就看得出这是她最喜欢的家乡菜剁椒鱼头，她高兴地把目光再移向桌面上已经做好的几道菜，不禁兴奋地喊了出来：「喔！还有干锅菜花、小炒肉、香辣虾和雪菜鱼汤，全部都是我最喜欢的家乡菜。」

    她情不自禁地冲前拥抱着刚把碟子放下的淑娴说道：「淑娴，你真好，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几道家乡菜了，今晚就是冒了患上「小肚子突出症候群」，也一定要把它们统统消灭掉。」

    淑娴听后笑着说：「还以为你会说我疯了，两个人煮了四个人的菜。」

    「才不会，我现在就吃。」婵娟说完便毫不客气地用手拿起一只香辣虾放进口里，就连壳也没有剥掉。

    「你还顾不顾卫生？快去洗手。」淑娴见状立刻喝止。

    看见淑娴斜目叉腰的姿态，婵娟连忙伸伸舌头，然后便一溜烟地跑进盥洗室，也很快地跑回来，端坐在餐桌前准备大快朵颐。

    婵娟也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她的口跟手不断接力，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菜却一大把一大把狠狠地夹，淑娴看在眼里也忍俊不禁地笑着说：「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慢慢来，别吃得太急，当心给呛着了。」

    淑娴话音刚落，婵娟便已连声咳嗽起来，她连忙用手掩着咀巴，避免饭菜从口中喷了出来。她指着那碟剁椒鱼头，示意是给那些红椒颗粒呛着了。

    淑娴连忙站起来为婵娟扫背，并为她递上鱼汤。婵娟好不容易忍住呼吸，跟着把鱼汤一饮而尽，总算把呼吸调顺了。

    淑娴摇着头坐回原位，她半带嘲笑地说：「瞧你，口跟手都没有停过，不给呛着才怪。」

    「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我这个好妹妹做了太多我最喜欢的好菜，如果我那么快就把口停下来，怎对得起你这个好妹妹和我的五脏庙？」婵娟用歪理辩驳，但却很顺耳。

    两人相视而笑后便继续用餐。在婵娟的不断努力下，碟中的菜肴很快地便已减去一大半，她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满足地说：「好味道，先休息一会，等一会再来，一定可以把它们都「歼灭」掉的。」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等会儿肚子疼便活受罪。」

    「才不会，你别把它们撤走。」

    「对了，我今天下午联系了两个朋友，他们的公司都正好有空缺，很快就可以为你安排面试，所以你不用再为今天早上的事而闷闷不乐了。」婵娟想起淑娴今天面试的事，特意安慰她。

    「没事，人家又不是为了我而虚位以待，总会有条件比我好的应征者，我会习惯的。」淑娴口里虽然说得轻松，但一想到早上难得碰到家辉，却连一句完整的对话也没有好好把握，眉头还是不免皱得紧紧的。

    婵娟见状立刻走过去把她拥着，并再安慰道：「傻妹妹，不用那样郁闷，好的东西通常是会留在最后的，接着的两份，你一定会选到一份更好的。」不过，她却不知道淑娴皱眉的真正原因。

    「喔！对了，你今天在公车上好象有一件事还没有说完，好象是庆幸什么…什么男人的，我没听清楚。」婵娟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跟淑娴的对话而问道。

    淑娴想了半响，她不是记不起想要说什么，而是在想应该怎样说。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说。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火车站看见的那个男人？」

    婵娟闻言有点惊讶地反问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今天又再次碰到他了？」

    「正是！」淑娴答道。

    「上海不是那么小嘛！在那儿？」

    「就在那间公司。」

    婵娟立时喜上眉梢，她急忙问道：「他在那里工作？那你有没有跟他要一张名片？」

    「没有。他是那间公司的人事部经理，今天我就是去见他的。」

    「没名片也没关系，我向我的朋友打听一下就行。」婵娟说时看着天花板，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是的，她肯定知道很多关于他的资料的。」

    「你怎么知道？」

    淑娴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婵娟道：「你的朋友的名字是不是叫小蔓？」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不会又那么巧吧？！难道我朋友认识的人就是他？」婵娟睁大眼睛看着淑娴，不敢相信地问道。

    淑娴预料到婵娟听到她的答案后会有什么的反应，故她用了最平淡的语气答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婵娟听后，虽不至于感到犹如晴天霹雳，但就连夹起来的最后一块炒肉也掉回碟里，她把一双筷子放下，口中则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以后碰上肯定尴尬死了。」

    婵娟的声调虽小，但还是让淑娴听进耳里。她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会尴尬？他们两个根本就不知道你对他一见钟情，何来尴尬之理？」

    淑娴所言甚是，婵娟听后顿感豁然开朗，她对着淑娴自我安慰地说：「对！这件事只有你跟我自己知道，你不说，我不说，根本没有人会知道的。」

    淑娴为婵娟开解，但却未能替自己释怀，当她回想到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她用手托着下巴轻舒了一口气，这个举动，怎能逃过眼利的婵娟？

 第9章 意外的惊喜 二

    「怎么了？还在为今天早上的事悒悒不乐？」婵娟关心地问道：「我不是说好了，我已经找了两个朋友，他们很快便可以为你安排面试的了。」

    「不是这件事….嗄….其实也跟这事有点关联。」淑娴有点语无伦次。

    「你在说什么了？我都给你搞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把我的好妹妹也弄得条理不清？」

    「我见到他了？」

    「不是同一家公司吧？」婵娟不敢相信地问道。

    「就是在那儿。」

    「有那么邪门？」

    「就是有。」

    跟着淑娴便把早上面试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婵娟述说一遍。

    婵娟听后大感可惜地叹气道：「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给弄丢了？」

    淑娴掩着面无奈地说：「看来我们跟他们都是有缘无份了。」

    两人说到这里，都提不起劲再说下去。

    静默了好一会儿，婵娟的手机突然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瞧向手机上的小屏幕，只见屏幕上正闪动着“程小蔓”三个字。

    婵娟伸手准备接听，但是到了一半她却犹豫了。

    「为什么不接？」淑娴问。

    「还没准备好。」婵娟呆看着屏幕答道。

    婵娟刚刚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暗恋上对方的男朋友，现在要她很自然地跟对方通话，实际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估计她是打来通知你我今天的面试彻底失败了，不要听好了。」淑娴理解婵娟现时的心态，故亦赞成她不接听。

    婵娟的手机响了一会便停了，她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正当二人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时，淑娴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把刚放松了心情的二人吓了一跳。

    淑娴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的电话号码甚为陌生，显然不是熟悉的人打过来的。她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按上接听的按钮。

    「请问是张淑娴女士吗？」手机的耳筒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的，请问是….」淑娴用疑惑的目光与婵娟好奇的目光对望。

    「我是尹少杰，今天早上我们见过面，你到我们公司进行面试的。」对方竟然就是她们刚谈论后不想再谈论的男人。淑娴用手把手机的话筒掩住，然后用无声的口语告知婵娟对方的身份。

    婵娟得悉后立刻走过去，把耳朵贴近淑娴手机的耳筒。

    「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淑娴预料这份工作已经泡汤了，她仍然战战兢兢地跟对方对答。

    「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不过因为你是我朋友推荐过来的，所以我希望早一点通知你面试的结果。」少杰很礼貌地说。而事实上，希望早一点通知淑娴面试结果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坐在他两旁的家辉、小蔓和明康。

    「基本上我自己也心中有数了，你们要求的求职者都需要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能够亲自来电告诉我。」淑娴没有等少杰正式告知结果，便已自行推断失败，是不想对方有过意不去的感觉，也好让自己容易下台。

    「我想张小姐你误会了。」少杰闻言有点愕然。

    「误会？….」若是误会，那不是等于面试成功了？淑娴立时双眼睁大，精神抖擞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早一点通知张小姐，你下个月一号可以正式上班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少杰在其他三人的不断催促下，终于把这纯粹人为的结果正式宣布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淑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求少杰再说一遍。

    少杰重复再说了一遍，便礼貌地挂线。

    「成功了！yes!」淑娴挂线后，难忍兴奋的心情，她紧拥着也十分替她高兴的婵娟连声说道：「谢谢你！我的好姐姐，谢谢你！」

    「哈哈哈…这回你们可以朝夕相对了。」婵娟开心之余，也不忘取笑淑娴。

    兴奋过后，淑娴冷静下来回心细想，她咬着手指头久久也没有放下来，有一点她怎样想也想不通。今天早上少杰的最后一句话：「在我们的两个空缺中，我们比较看重相关的工作经验。」已充份暗示她是没有希望的了，何以到了晚上会出现这样峰迴路转的结果？

    婵娟看见淑娴忽然想事情想得呆若木鸡，便再语带取笑地说道：「小姑娘，是不是开始想你的那个情郎想呆了？」

    「这个你才会。」淑娴斜视了婵娟一眼，跟着问道：「你猜今天晚上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会不会是因为他出手相助？」

    「如果是的话，那就要恭喜你了，因为这证明他一定是很高级的啰。」婵娟语带羡慕地说。

    「我只是在瞎猜，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说不定可能根本与他完全无关。」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用再费心神去猜了，等你上班后，不就可以向他问个清楚了吗？」

    「说得也是。」

    「话说回头，刚才小蔓的来电，可能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想应该是的。」

 第10章 意外的惊喜 三

    同是在上海的天空下，此刻在徐汇区的一个高尚住宅内，在那宽敞豪华的客厅中的酒吧间，三男一女正在悠闲地轻啖浅酌、畅所欲言。

    家辉举杯敬向少杰道：「兄弟，感谢你的帮忙，我下半生的幸福也就靠你啰。」

    少杰正想举杯相迎时，坐在他旁边的小蔓已快他一步跟家辉碰杯，小蔓不以为然地说：「你要感谢的应该是我，是我把你的美人儿带到那里，这个不善转弯抹角的顽固青年也是看在我的份上才会那么上心帮你。」

    小蔓说完后，便把杯中的红酒尽倾入肚，尽显其洒脱爽朗的性格。

    小蔓干杯后，再指着少杰向家辉道：「其实是他应该向你道谢的，没有你，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追得到我。」

    「哈哈…没那么严重吧！来！我两个都很感谢。」家辉说完后，把酒杯碰到少杰那已举在半空良久的酒杯，然后也把那大半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诶！诶！…你们三个敬来敬去，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东道主』放在眼里。」明康身为主人家，有感忽然让三人当成路人甲，有点不服气地说。

    「哈哈哈…小气鬼在作祟了，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敬他一杯，他其实也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家辉说完后，立刻替少杰、小蔓和自己添酒，然后一起敬向明康。

    「他当然是关键人物了，他可能也会是既得利益者。」小蔓噘着小咀说。她听了家辉和少杰叙述了整件事情的过程后，有点不满明康不是一开始就帮家辉。

    明康闻言立刻改变态度，他把眼睛眯得不能再小，然后笑着道：「呵呵…你们也知道不管怎么样，最后我还是会帮家辉一把的。我就是有点不服气，每次家辉需要帮忙，你们都会殚精竭虑地为他设想，但是对我呢？却总是拍慢了一板。我也是三剑侠的成员呀！」

    「你小气就是小气。」小蔓故意再惹明康。

    对着女性，明康基本上不会、或者应该说甚少会在她们面前发怒，小蔓这几句轻度的挑衅，当然也起不了什么化学作用。他依旧眯着小眼笑着说道：「我明白家辉是撮合你们的月老，但我这个丑生也挺关键的。」

    明康说完后便放下酒杯，跟着双手连环捶胸，慕仿着猩猩发怒的样子，三人看了都笑弯了腰，合不拢咀。同时间，亦勾起了各人当年大学生活的回忆。

    当年小蔓是四人就读大学的著名校花之一，拜倒石榴裙下的大不乏人。在云云众追求者中，生于小富家庭的她，对那些家财万贯的富二代、满口诗经的书呆子、充满活力的运动员等俱拒之门外，她独爱当时学业成绩不错、口才运动俱佳的家辉。可惜家辉很早便洞悉好友少杰对小蔓情有独钟，故对她从来都没有非份之想。

    家辉是小蔓看不见少杰的「挡景树」，但同时也是他把少杰带进小蔓的心房。他精心设计了不同的方案，利用自己跟小蔓的联系，和明康做好做丑地把比较内向的少杰推到小蔓面前。为了使小蔓对自己死心，他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利用另一个男同学制造暧昧的表面关系，使得别人都误会他有断背的倾向，这亦是间接造成他一直保持单身至毕业的原因之一。

    小蔓后来从少杰的口中得悉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既生家辉的气，但更对他心存感激，因为除了少许的呆板外，少杰本身就是一个上佳的对象，对小蔓体贴入微之外，也堪称死心塌地。

    刚刚明康所做的猩猩捶胸动作，便是当年家辉所设计的场景之一。当时明康以丑生的姿态出现，他以稍为无赖的方法挡住小蔓的去路，软硬兼施地要求小蔓当他的女朋友，「幸好」少杰「刚好」经过，他以正直君子的形象出现，这其实也是他本人的真正性格（除了这一次做假），他对明康的行为批判得体无完肤，纠缠期间可能双方的语气也重了一点，结果几乎假戏真做，幸而躲在附近的家辉及时出现，劝走了过份入戏的明康，最后也成功使小蔓对少杰留下不错的印象。

    往事如烟，岁月不留痕迹，昔日的往事，想起来却又象是发生在昨天。四人一边轻酌着杯中的红酒，一边沉溺于昔日校园的喜乐趣事。

    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早上，在上海静安区的商业中心，人群和车辆並没有因为天气的变化而减少。

    下这么小的雨，淑娴习惯不带雨伞，她怕自己冒失给弄丢了。她下了公车后，便狼狈地顶着小提包挡雨，並急步奔向那座玻璃幕墙的办公大楼。

    她跑了几步后，便发觉打在自己身上的雨点越来越少，同时间，她感觉到天空上好象隐约有一团黑影正在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更使她大惑不解的是，刚迎面走过的两个女孩，都纷纷向她投以艳羡的目光。

    淑娴把脚步放慢，在她头顶上的黑影也好象有导航一样随着她慢了下来。淑娴感觉不对头，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种不对劲並没有敌意。她在思想挣扎，她在犹豫是否应该回头查看一下，还是任由这团黑影继续跟着自己，以延长那种被照料的感觉。

    最后，她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往上看。她看到了，正如她心中所料，那团黑影果然是一把雨伞，一把特大天空蓝色的雨伞。

    有一把活动的雨伞，就必定有它的主人存在。淑娴此刻心里不禁「扑通、扑通」的跳，而且越跳越快，她很想知道这雨伞的主人是谁，是什么人会在一大清早就对自己大献殷勤？但她又矛盾地不想那么快就揭晓答案，以免真实的结果跟自己心中所想大相径庭。

    她不想那么快就知道答案，但偏偏后面那雨伞的主人却比她还心急。一句简单的问候语：「早上好！」已即时把谜底解开。

    对淑娴来说，这並不是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对她来说却是记忆犹新，即使再过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她都还会辨认得出来。而这说话的人，平生到现在也只不过跟她说过三句话：「你的笔。」、「你…你是来这里面试的吧？！」和「早上好！」

    这一刻，淑娴並没有抱怨太早知道答案，因为她的心此刻已经完全给蜜糖密封了，而那说话的人跟她希望看到的人，竟然没有半点落差。

    淑娴没有说话，她只腼腆地朝下合上双手站在那里，享受着上天给她这份意外的恩赐。

    后面的家辉见状也无意打扰，他静静地站在淑娴的后面为她打着伞、挡住雨。看到淑娴对他的举动似乎很是接受，他也很乐意地陪她站在那里，享受着这雨中的浪漫。

    过了一会，淑娴突然高举双手，並一边冒着雨跑向办公大楼，一边向着天空兴奋地喊道：「早上好！」

    淑娴这突而其来的举动使到家辉措手不及，为免淑娴给开始转大的雨势淋湿，他立刻持伞紧跟着跑了上去。

    进入电梯后，淑娴才向家辉道谢：「谢谢你！那么巧你也刚到站？」

    「是…是的，就那么巧。」家辉善于辞令，善于策划，却偏偏不善于说谎。他回答时不流畅，是因为他不想告诉淑娴，他其实已经在那里等候超过半个小时了。

    淑娴並不在意是不是那么巧合，她只在意他的及时出现。

    电梯门打开后，淑娴向家辉轻点了一下头后，便逕自走向接待处报到，等候有关人员引领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在她跟接待员倾谈期间，她都没有看到家辉进入办公室，她心里感到奇怪，心想：「他不是在等着我，准备跟我一起走进办公室吧！？天呀！虽然我心里也希望是这样，但其实那将会是一件十分难为情的事？别在第一天就这样好吗？」

    她忍不住偷偷地往后面瞄了一下，却见家辉正坐在接待区最大的一张沙发上看着自己，看样子並没有走进办公室的意图。

    核实资料后，接待员着淑娴先在接待区等候。当她走向接待区那几排的座椅时，家辉好象早已料到淑娴会走向自己一样，他站了起来，並礼貌地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张沙发上。

    坐下后，淑娴已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进去？快到上班的时间了。」

    豈料家辉却轻松地答道：「不急，我今天放假。」

    「你今天放假？那为什么还跑到公司这里来？」淑娴不解地问，但她立刻感到自己是明知故问。

    「吖…我来找朋友。」家辉说的时候，刻意把头低下，避免淑娴看到他的脸开始在转红。

    「找朋友？你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吗？」淑娴睁着眼睛惊讶地问道。她两次来到这里，两次都碰到家辉，而且感到他很熟悉这里，怎会想到他並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不是，但我跟这家公司的人很熟。」

    「看得出吧！熟得可以任意进出自如。」

    「哈哈…朋友嘛…大家都习惯了。」家辉有点尴尬地说。跟着他立刻把握机会伸出手跟淑娴握手，並自我介绍道：「咱们谈了那么久都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魏家辉，家庭的家，辉煌的辉。」

    「张淑娴，贤淑的淑，娴淑的娴。」淑娴也大方地伸出手跟家辉握手。

    若不是家辉早已从少杰那里知道淑娴的名字，一时之间肯定会让她搞糊涂，他语带双关地笑着说道：「也是娴丽的娴。」

    聪慧的淑娴怎会不明白家辉一语双关，对意中人的恭维，她欣然照单全收。

    两个俊男美女一大早就「坐鎮」在当眼的接待区，刚上班经过的员工无不投以好奇的目光。

    「家辉，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少杰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当他看到家辉那么早就在这里出现，也有点意外地问道。

    家辉和淑娴看到少杰，两人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家辉答道：「我今天放假没事做，就早一点跑过来找你们，等会儿我叫明康先别到公司，我们一起去吃一顿晚早餐吧！」家辉只说了一半真正的原因，但少杰和淑娴却不难看出他另一半的意图。

    「好的。我先带领这位新入职的同事进去了解一下咱们公司的运作，你跟明康先去吧！我等会儿再跟你们会合。」少杰说完便带领淑娴步进办公厅。

    「好的，回头见。」家辉说时，目光却一直跟着淑娴移动。

 第11章 意外的惊喜 四

    在转入办公厅前的一剎那，淑娴故作不经意地回望家辉，並向他点头和报以一笑，藉此表达她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的谢意。

    淑娴的这个回眸一笑，对家辉来说，相信并不亚于当年秋香对唐伯虎的那一笑，这也使得他整个早上都陶醉在这个情景之中，那有心情专注于跟少杰和明康的早餐聚会。

    少杰引领淑娴进入办公厅，淑娴虽然早已预料这公司的规模不会小，但她第一眼所见，还是让她有点诧异，她惊讶地心想：「想不到这康福集团比想象之中还要大。」

    少杰彷彿看透淑娴此刻心中所想，他象是刻意地要淑娴感到更加难以相象，他笑着说道：「我们这里其实只是康福集团辖下的其中一个贸易公司，康福集团本身的业务还包括金融投资、地产和矿产开发等等。」

    「什么？那这样说，这里其实只是集团里的一个小部份囉。」心直口快的淑娴吃惊地说道。由于她的声调不自觉地稍为提高了，立刻引来其他员工的注视，当大家发现刚进入公司的新同事是一个大美人的时候，都不禁伸头探视，多看一眼，使淑娴立时感到十分尴尬。

    少杰带领淑娴见过各部门的主要人员后，最后便引领她到她所属部门的经理房间。在敲门进入房间前，少杰特意悄声提醒淑娴道：「没有必要的话，你最好不要得罪你这个部门经理，他是我们总经理的心腹。」

    淑娴听后愕然地看着少杰，她是对少杰主动这样提醒一个新员工而感到意外。少杰从淑娴的眼神看出她的疑惑，所以便立刻解释道：「看在家辉的面上，那个先前你在外面见过的路人甲。」

    少杰这样形容家辉，率性的淑娴不禁哑然失笑。跟着她随即好奇地指着远处的一间特大办公室问道：「你所说的那个总经理，是不是坐在那个房间？」

    少杰摇头答道：「不是，那间办公室是属于我们的副总裁的。不过他不是经常过来这边，所以一般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会由坐在他旁边房间的总经理决定。」

    「哦！原来是这样。」淑娴回应的同时，心中则暗自在猜测：「这个副总裁能够管理那么大的一个集团，估计他的年纪没有七十也过了六十了吧？」

    淑娴看见副总裁办公室旁边的总经理办公室到现在还没有亮灯，便再问道：「我们的总经理要管理那么大的一间公司，肯定是很忙的了，那么早就出去开会。」

    少杰听后笑了一笑答道：「他有没有会开都不会那么早上班的，他是我们副总裁的表哥。不过，他所有部门都管，就是不能管我这个部门。」

    「为什么？」淑娴诧异地问道。

    「这个…或者以后你就会知道。」少杰再次笑着说，不过这一次笑得有一点点的诡异。

    淑娴知道自己已经问了太多工作以外的问题了，所以便没有再问下去，跟着她便随少杰走进她部门经理的房间。

    淑娴的这个部门经理，似乎对少杰和淑娴的进入並未做好心理准备，当少杰和淑娴开门踏进房间的时候，他才尴尬地把执着另一个女员工的手放开。

    这个身材肥胖、戴着阔边黑镜框眼镜的部门经理看到少杰出现，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地从座位站了起来，然后皮笑肉不笑客气地说道：「尹经理，早上好耶！那么快就来了？这位一定是你说过的那位副总裁看了履历想试用的新员工了。」

    当这个肥胖经理的目光从少杰的面上移到淑娴的脸庞时，他便象着了魔一样色迷迷地直盯着她，他只差没有流下口水，不然就十足象一头色中饿鬼了，淑娴见了显得满身不自在，她同时亦对他刚才所说感到困惑：「副总裁看过我的履历想试用我？这个副总裁是个什么人？我只是他集团下面的一家公司的小小的一个主任实习生，何以会劳烦到他老人家来看我的履历？」

    「咳！我来介绍，这位是新加入我们公司的新员工张淑娴小姐，这位是你们部门主管胡土崇经理。」少杰为了避免这个胡经理继续失态，他假咳了一声后，便为双方互相介绍。

    胡经理闻言立刻伸手准备跟淑娴握手，淑娴虽然有点犹豫和抗拒，但这是公事上的一般礼仪，她也只好不情愿地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不知道她是否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她隐隐感到这个胡经理跟她握手的时候，好象故意地用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手多按了几下。

    胡经理好象不大愿意就这样把淑娴的手放开，但碍于少杰在场，而且似乎还直盯着他握着淑娴的手，故他在放手的同时说道：「我们的老板真有眼光，聘请了这么好的员工回来。」算是为自己暴露的狼相遮掩了一下。

    少杰也不希望两个新来的员工对公司有什么负面的想法，故亦打圆场地说：「我们胡经理对他下面新来的员工特别热情，希望没有吓着你们。」

    少杰这样说，淑娴听进耳也感到好过一点，胡经理也借机笑着说道：「既然来到我们的公司，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咱们以后多点沟通、沟通，那合作上就不会有问题了。」

    受家辉所託，少杰为免淑娴留在这个房间吃亏，所以便借词要带淑娴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然后便匆匆把淑娴带了出去。

    看着淑娴窈窕的背影，胡经理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他此刻突然有一种到口的肥肉硬生生地给人拿走一样的感觉。他收起本来就很牵强的笑容，心里则在想：「」

 第12章 意外的惊喜 五

    在静安区一家著名酒店的西餐厅里，少杰正步向远处靠窗比较清静的座位，看他跟带位的服务员谈笑自如，就知道他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早已坐在那里的家辉，一看见少杰来到就急不及待地站起来问道：「怎样了？她习不习惯？」

    在旁的明康见状取笑道：「家辉，你不用那么紧张，人家还不是你的女朋友哩！你让少杰先坐下再说吧！」

    少杰坐下后，便先给家辉来一个惊吓，他摇着头、神情凝重地说：「家辉，作为你的死党，我不得不先给你一个警告。如果你是真的要去追人家的话，就要刻不容缓、立刻行动，否则….」他还故意把说话拖延了一下。

    家辉听后，果然立时急急地问道：「否则怎样？」

    少杰看见家辉有点惊惶的神情，立刻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说道：「否则？否则当然是后果自负了。哈哈哈…」

    家辉听后气结地说：「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明康对少杰这样作弄家辉似乎有点看不过眼，他语带责备地说：「少杰，这事对家辉现在来说是正事，你看！他宁愿把今天的会议推掉也要先来这里，足见他对这事的重视，你就别再作弄他了。快说，情况怎樣了？」

    少杰还是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说：「你们两个现在算是站在同一阵线了。」

    明康也老实地答道：「那当然了。如果我们不先帮家辉追到那个貌美如花的张小姐，她怎么可以替我探听那个圆镜小姐的心意？」

    「人家不是什么圆镜小姐，人家姓许。」少杰拿起桌上家辉为他点的橙汁喝了一口后说道：「其实小蔓也是她的朋友，她也可以替你打听打听。」

    「那可不同，小蔓跟她始终隔了一道墙，张小姐则可以随时登堂入室，什么心事都可以讲。」看来明康这个小小胖看事情的眼光不但比少杰看得远一点，还更深一点。

    「好了，别把话题都扯开了，你都还没有告诉我她怎么样了。为什么要给我警告？」家辉再次急着问道。

    玩笑开完了，少杰便回复严肃地说：「张小姐美丽动人，一大早就把我们全公司人员的眼睛都吸引过去了，你猜你会不会是唯一想追她的人？」

    「当然不会，要不是家辉看上了人家，我可能也会加入战团。」明康故意插咀，並表示曾有意挑机，结果引来家辉的连环捶打。

    「今天早上，我看得出她的部门经理一看到她便已垂涎三尺，人家毕竟是近水楼台，所以你一定要立刻行动，以免给人家捷足先登了。」

    「这个我明白，不过，这就要劳烦尹经理徇私一次，把她的资料给我看一下。」

    「这个…得再看一下…」少杰稍作犹豫，当他的目光转到明康那边的时候，明康想了一想然后说道：「等一会你让家辉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会，你找到应该看的资料后，便把它放在桌上，然后你喜欢走出去办事也好，上厕所也好，就别那么快回去。」

    明康这建议虽然是有一点象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但绝对可行，两人听了都同时点头称许。

    明康跟着补充道：「少杰，我可没有叫你让家辉看公司的私隐资料。不过，他不经意地看到了就另当别论。」

    两人对明康多此一举的说法报以嘘声，跟着大家都笑了起来。看来当年大学的同学给他们「胡闹三剑侠」这个称号，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晚饭的时间，两个女孩子在厨房里忙了好一阵子，婵娟把最后的一道炒菜端到厅中的饭桌上后，两个人便坐下来用餐。

    「今天第一天上班，对于陌生的环境和全新的工作是不是很不习惯？」婵娟关心地问道。

    「还可以。」

    「那个尹经理有没有给你一点关照？」

    「有，他挺好的，他还提醒我要小心我部门的经理。」

    「你部门的经理怎么了？」婵娟放下筷子担心地问，象是要随时准备为她出头。

    淑娴见状笑着答道：「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别那么紧张，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和表情，可以看得出来是个色鬼。」

    「那你自己要小心了，别让他佔了便宜，一丁点也不可以。」

    「知道了。诶！其实你才大我一岁，我也已经是大人了，我懂得照顾好自己的了，别老是那样担心我好不好？」

    「说得也是。以后你在公司还有他会照顾你，我真的不用那么操心了。对了，今天看到他了吧？！他有没有主动接近你？」

    「他呀…我一下车他就无声无息地在我后面出现…」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淑娴心里还在陶醉。

    「那他有没有邀约你一起吃午餐？」

    「没有啦！原来他不是在我们公司上班的。我只是看到他下午回来找那个尹经理，逗留了一会便走了，临走的时候，也只是看了我那么一眼。」

    「那他早上干嘛在那里出现？就为了你？嘿嘿…」婵娟古怪地笑着问道。

    「是…是吧！我没有带雨伞，到的时候雨势也开始加大了，所以…」淑娴说的时候，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哈哈…我看你们倆肯定是十级台风也吹不散的了。」

    「什么十级台风？人家都还没有任何表示，就你在吹。」

    「那好！我这就在我们的好友圈里面帮你吹一下，到时候如果没有成事，你自己去找下台阶。」

    「不要！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淑娴说完赶紧向婵娟卖了一个萌。婵娟看到淑娴这个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在她两边的脸蛋掐了一下。

    隔了一会，淑娴突然想起下午的一件事，她说：「下午的时候，那个尹经理突然叫了我进去他的办公室，他不是跟我谈任何关于公司的事务，而是查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你说奇不奇怪？」

    婵娟听后，开始的时候也感到愕然，但她想了一想后却又淡然地答道：「那可能是因为我是他女朋友的朋友，他好奇地想知道多一些关于我的事情而已。」

    知道少杰已经是名草有主，而且「持有人」更是自己的朋友，婵娟对少杰基本上已经不再存有任何幻想了。不过，她却猜想不到少杰这样打探，完全是为了他的好友明康。

 第13章 意外的惊喜 六

    在上海市的一家高级ktv的一间贵宾房里，在一群陪酒女郎的簇拥下，里面坐着了两个甚有气派的客人。

    其中一个看来约五十多岁、头发短而斑白的男子，他左手拥着一个长发长腿的性感女郎，右手也拥着另一个媚态百出的短发女子，咀里则叼着短发女子为他点了火的雪茄。

    短发女子从他的咀里拿走雪茄后，他便为她们示范吐烟圈的技巧。或许他感觉在烟雾缭绕中的男人特别有魅力，起码这一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女郎们的咀里说是。

    在另一张长沙发坐着的胖男子此刻也不是闲着，他正拿着酒杯与那些缠绕着他的美艳女郎互相喂酒，而这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是淑娴的部门经理胡土崇。

    过了一会，胡土崇半摇半摆地走向短发男人，他示意短发男人左边的长发女郎让位，然后凑近短发男人说道：「莫总，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今天来了两个美女，两个都是貌若天仙，我一看到就想…」

    这个莫总没有等胡土崇说完便瞪了他一眼，並词严色厉地说道：「胡土崇，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忘了你现在还在『守行为』期限内？上次你把你的秘书的肚子也弄大了，若不是看在我的份上，我表弟早就把你这只鱿鱼炒完再翻炒了。你现在还敢去想这些？你要玩，在外面我不管你，但在公司里头，你最好给我安安份份。」

    「噢！我…我现在自己不敢想这些了，我只是想知会你一下，你今天不在公司，我怕你没有注意错过了，因为其中一个真的『美哭』了。」胡土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但实际上他的心头里，何时有埋葬过他那色狼的心态？

    「哼！得了，改天我回公司的时候再说吧！」莫总把话说完后，便把长发女郎重新拥入怀中，並把胡土崇挤开。胡土崇自討沒趣，只得垂着头走回本来的座位，继续跟旁边的三个陪酒女郎嬉戲。

    这个莫总的来头不小，他是当今上海市十大企业之一的康福集团的第四把交椅莫盛骐。不过，他的地位並不是靠他自身的努力和打拼得回来的。他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全靠他有一个拥有贵亲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康福集团老板娘的大姐姐，由于两人姐妹情深，他凭着母亲的关系和极力推荐，没有经过什么磨练、也没有在工作上证明他有任何过人之处，便令人侧目地登上了这个位置，故此，他在集团里並不怎样令人信服。

    胡土崇所以能够得到他的宠信，主因是他的工作能力不比善妒的莫盛骐高，而他懂得适时阿谀奉承的性格，与及善钻夜场的本领，皆深得莫盛骐的欢心。

    莫盛骐本人也是「色途老马」一名，他对自己公司的美女下属不是没有兴趣，而是不敢再有兴趣。在他的表弟还没有加入集团成为第三把交椅之前，他也曾经在公司风花雪月，弄得声名狼藉。后因表弟看不过眼和忍无可忍，终迫使集团的最高决策者、即其表弟的父母向他发出严厉的警告，他才不得不收敛。

 第14章 首次的约会 一

    淑娴加入康福集团后，什么都得从头开始学。她也很努力地迫使自己尽快掌握工作上的要点和窍门，只是新的业务新的知识实在太多，不禁令她有点囫囵吞枣的感觉。

    这个下午，是她在这公司上班的第三天，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灯亮了起来。

    当淑娴正埋头阅读公司过往的交易文件时，她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向四周张望，同时心想：「知道我公司电话号码的人只有婵娟，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忙着，不会有时间给我电话的，要打也应该打我的手机才对。这样看，应该是从公司内线打来的了，会是谁呢？」

    淑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拿起电话听筒。

    「喂！康福集团贸易部张淑娴，请问是那一位？」淑娴慕仿着其他同事的口吻接电话，由于是第一次，她说的这句话也特别慢和特别清晰。

    「喂！你好！我是领先推广总经理魏家辉。」听筒里传来的竟然是家辉的声音。

    「魏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淑娴不以为意礼貌地、公式地答道，但很快便感到不妥当，因为从听筒传过来的声音听下去很舒服，也很令她期待。

    淑娴定过神后，便立刻改口道：「诶？是你啊！你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因为你在这里嘛。」家辉答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正在工作，不太方便接电话。」淑娴用手掩着话筒，並把声音尽量压低。

    「没事的，我只是想跟你讲几句话。」家辉说话平和，以减低淑娴不安的情绪。

    「有什么事吗？」

    「你在这里工作顺利吗？感觉怎样？」

    「还可以吧？现在才刚开始，所有的事物对我来说都很新鲜。」

    「慢慢来，不用急，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请教少杰，他肯定很乐意排解你的疑难的。」

    「他也有他的工作，我看他也挺忙的，不好意思整天去给他添麻烦。」淑娴顿了一顿后立刻问：「诶？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乐意解答我的问题？」淑娴知道少杰和家辉是好朋友，她问这道问题，是想试探一下好到什么程度。

    「喔！…这…」家辉没料到淑娴会有此一问，登時语塞。不过善于辞令的他很快便回答道：「因为他是你密友的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他一定乐意帮你的。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

    淑娴听后笑了，有家辉这句话，她感到自己在这公司不再孤单，她甚至忽然感到家辉彷彿就在她的周围看顾着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直接喊你淑娴？」谈话一直都很顺畅，家辉便大胆地作出试探。

    「可以啊！」淑娴这快而简的回答，使到家辉喜出望外。

    「那你把我的手机号记下吧！我的号码是137xxxxxxxx。」

    「记下了。」

    「那你的呢？」家辉趁热打铁，不失时机。

    「139xxxxxxxx。」淑娴也欣然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知家辉。

    「还有一件事…」说到这里，家辉突然欲言又止。

    「什么事呢？」淑娴却很期待，根据她过往看过的众多爱情小说，这个时候男主角应该会趁机邀约女主角一起外出的。

    豈料家辉跟着所说的话，却教她再猜一万次也猜不到。

    家辉说：「你的部门经理正站在你的后面，我等一会再跟你说，你先挂线吧！」

    淑娴听后慌忙地把电话挂断，她现在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研究为何家辉远在另外一个地方，却可以比她更早知道有什么人在她后面出现。她定过神后，跟着挺直身子，然后强装镇定地把头转向后面，果然看见胡土崇正挺着他那招牌大肚子站在后面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淑娴暗自在责怪自己的警觉性。

    其实这也难怪，刚才她是第一次跟心上人通电话，陶醉的心都还没有平復，怎会有什么警觉性？

    胡土崇一见淑娴看着自己，立刻便挤出他那似邪非邪的怪笑容说：「呵呵呵…淑娴，你的警觉性也挺高啊！我才刚站在这里，你便感觉得到。」

    「胡经理，你是要找我吗？是不是有正式的业务要交给我？」淑娴听见胡土崇说是刚站在这里，这等于告诉她他没有听到她和家辉刚才的对话。疑虑全消后，她亦趁机向他讨工作，因为这三天她一直在翻看公司过往的文件，还没有什么正式工作的分配，自己也开始感到有点郁闷了，再加上看到跟她同一天上班的另外一个同事彭冬不时进出胡土崇的房间，急性的她感到有点让人投闲置散的感觉。

    「哈哈…你不用急，工作的时间以后多的是。今天我是要给你引见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他今天刚好在这里。」胡土崇说的时候，双眼同时不自控地、急速地在淑娴美好的身段打量了一遍。

    「我只是一个中下层的职员，还是刚刚加入这家公司，他为什么要给我引见总经理？」淑娴虽然心里感到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答道：「好的，谢谢！」跟着便随胡土崇步向离她颇远的总经理房间。

    沿途上，淑娴只感到其他同事看着他们的眼光有点特别和古怪，至于有什么特别和古怪，她也说不出来。

 第15章 首次的约会 二

    除了其他的同事，总经理办公室远处对面的另外一个办公室，此刻室内的人也站了起来，他也对两人的动向有兴趣，而这个人，正是家辉的好朋友少杰。这也明显解释了为何家辉可以比淑娴更早知道胡土崇走向她的位子的原因。

    胡土崇一直把淑娴带到总经理办公室，敲门声引起了正在看什么杂志的莫盛骐的注意。当他看到两人的时候，目光便只集中在淑娴的身上，左手也赶紧把手上的杂志放进抽屉里。

    莫盛骐离开座位迎了上来，这是他对着旗下员工罕有的做法，他甚至主动伸手跟淑娴握手並打招呼道：「张小姐，你好！」。这使淑娴感到有点受宠若惊，迟疑了半秒才懂得回应道：「总经理，你好！」。在旁的胡土崇见状则显得得意洋洋，感觉上犹如建了一功的样子。

    莫盛骐握着淑娴的手一直没有放下，他的眼也一直盯着淑娴的脸庞，心里则在想：「果然是非一般的美人，怪不得这胡土崇甘愿冒着给辞退的险也想作怪。」

    莫盛骐跟着伸出右手拍在淑娴的肩膀，当他准备顺势往下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双眼不自觉地向外瞄了一眼，果然如他心中所料，从玻璃门往远处的对面看过去，他看到少杰正在盯着这边，虽然隔了那么远他看不到少杰的眼神，但他可以肯定他的双眼是往这边看的。

    莫盛骐象是突然给「一盘冷水照头淋」一样，他缓缓地把双手从淑娴的手和肩膀缩回去，这样一来，淑娴就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不轨的意图，只是感到这个总经理对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热情。

    胡土崇对莫盛骐的「临阵退缩」感到有点意外，他循着莫盛骐的视线寻找答案，很快地他便知晓是什么一回事了。他立刻知趣地向淑娴说：「见过总经理了，这样就好，以后办事就要勤勤快快，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

    「知道，总经理，胡经理。」淑娴也很礼貌地点头答道。

    跟着胡土崇便示意淑娴先行离开。

    淑娴离开总经理的办公室，当她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其他的同事也好象为她的全身而退而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待她坐回原位后，她旁边同部门的小玲立刻悄声向她问道。

    「没事呀！刚才胡经理只是带我过去见一下总经理，虽然好象有点怪怪的，但不会有什么事的吧？！我都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不会因为出错给召过去责骂的。」淑娴轻松地回答，率性的她不懂社会险恶，更不知道熟知两个经理为人的其他同事正为了她抹了一把汗，除了那个跟她同一天加入这家公司的新员工彭冬，她看着淑娴的眼神，隐隐夹杂着妒忌的味儿。

    淑娴坐下没多久，她桌上的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淑娴拿起听筒接听，这一次她估计得到会是谁打过来，而她亦没有猜错，来电者果然又是家辉。

    打了招呼后，家辉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去见你们的总经理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吧？！」

    对于家辉对自己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淑娴虽然没有感到烦厌或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心内的疑惑，她装出一副严肃的腔调问道：「魏先生，我们都还没有那么熟，为什么你对我在公司里面的任何举动都好象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什么人在我的旁边出现也比我知道得早，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辉出于对淑娴的一片关心，却没有料到她会突而其来地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他不想说谎，但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向淑娴解释，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

    对方突然一声不响，淑娴也开始后悔了，她知道自己装得过分认真，可能把对方吓坏了，所以很快地她立刻把声调重新调整，改用低沉温婉的语气说：「其实…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对我们公司的情况那么清楚。」

    家辉想了一想，然后决定如实告知淑娴：「因为我的好朋友在你们那里，他办公室里面有全公司的监控。」

    家辉的回答简单，答案也使人十分容易明白。淑娴伸头回望后面隔得有点远的少杰，只见少杰竟然向她轻轻的挥手示意。

    淑娴内心充满感激，她感激家辉在他们还没有任何关系的时间，已经主动地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想尽办法保护她。她向少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轻得周围的同事也没有察觉，然后她回身对话筒里面的家辉衷心地说：「谢谢！」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谢谢」这两个字对此刻的家辉来说充满了莫名的暖意和鼓舞，因为这代表了淑娴对他的接受，也间接地鼓励他向她展开追求。

    如此良机还不单刀直入的话，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会再兜到那里去了，家辉深吸了一口气后便直接地问道：「这个星期天你有没有空？」

    「有什么事吗？」淑娴闻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虽然估计得到家辉问这问题只是重点的前奏，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想约你出去逛逛，不知道你是否会赏脸？」

    「可以啊！去那？」淑娴不假思索地欣然接受。

    平生跟心仪的女孩子的第一次约会竟然如此顺利，家辉反过来感到有点意外，他心念急转，然后提议：「去外滩吧！咱们在那玩一会儿，然后再找个地方吃午饭。」

    「好呀！那咱们星期天在外滩见吧！我不跟你说了，办公时间不太方便。」淑娴担心在公司用了太多时间倾谈私人事务会遭人垢病，所以要求结束通话。

    「好的，那咱们十点在那里见，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耶！耶！」家辉挂线后，忘形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高声疾呼，最后…当然是引来公司几乎所有的上下员工的「登门张望」了。

    淑娴离开总经理的办公室后，莫盛骐垂头没趣地走回座位，胡土崇也不客气地在他大办公桌前面的两把椅子选了一把坐了下来。

    「呵呵…怎样了？没错吧！绝对是个大美人吧？」胡土崇得意地说。

    岂料莫盛骐不但没有喜形于色，还瞪了胡土崇一眼道：「我告诉你，这小妮子是「只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你不想丢掉这份优差的话，最好就别碰她，我的感觉不会错，她象是受保护的。」

    「受什么保护？我查问过了，她在不久前才从长沙那边过来，现在只是寄住在同乡朋友的家里。这样的背景刚来到我们的公司，会有谁去保护她？」胡土崇不解地问，明显地，他是做了功课的。

    莫盛骐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抬头看向远远的对面。胡土崇明白他在顾虑什么，他胸有成竹地说：「以你的地位，你怕那尹小子干嘛？只要我们暗地里做一些手脚，让她跌进咱们的陷阱，她能不乖乖地就范？到时候你的表弟和尹小子也奈何不了你。」

    「到时候再说吧！」莫盛骐的语气放软了，虽然他刚把自己的色心之火扑熄，但很快地又让胡土崇重新点了起来。

    两年前的教训，终究还没有让他彻底改过自新。

 第16章 首次的约会 三

    婵娟得悉淑娴第一次跟男生的约会终于出现了，这个真命天子还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她为这个好姐妹高兴之余，也一起谈起了在学时期她们被男生追求的往事。

    「以前呀！多少的男生向你展开追求，你一个都没有看上眼。中学的时候，你利用大头雄把所有的狂蜂浪蝶都吓退了；大学的时候，难得有一个比较合眼缘的，但还没有开始，那个男生就给你老妈吓得几乎学校也不敢回去。」婵娟半羡慕半取笑地说，羡慕的是淑娴追求者众多，取笑的是她都错过了。

    「你别光说我，你也没愁过寂寞，只是你的要求高，选来选去结果到了大三那年才有一个稳定的，不知道国强哥现在怎样了？」

    「我也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自从只身来到上海后，大家便开始疏离了，最近一年基本上连电话也没有通过一次。」婵娟说时，面上不禁流露出半点忧戚，追梦的代价，跟获得的成果，总是令人难以确实地说一句值得。

    「那这两年真的没有其他的人出现？」

    「有没有我也不敢肯定，重点是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用心去看。」

    「那还是你要求高吧？」

    「可能是吧！但总比随便找一个、然后让自己下半生后悔来得强。」

    「说得也是。」

    对家辉和淑娴来说，这几天彷彿过得特别慢，但实际上时间还是一秒一秒地过去。家辉和淑娴不约而同地在周末的晚上睡得份外早，婵娟知道淑娴希望以最好的状态赴会，故此也强迫自己睡早了一点，以免打扰好妹妹的清梦，只是两个当事人的心情实在太紧张、太兴奋了，结果皆辗转了好一段时间才能入眠。

    星期天这个大部份人的假期终于来到了，黄埔江的两岸也因为天公做美而显得格外有朝气，大清早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游人。

    为怕自己坐公车控制不了时间而迟到，淑娴很早就出门，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去到相约的地点。

    虽然是第一次的约会，淑娴並没有刻意地打扮自己。招牌长马尾秀发下，她穿上一身便服，白衬衣加上牛仔裤，配上一对小白鞋，虽然简朴，却掩盖不了她那自然的美艳和秀气。

    眼见家辉还没有来到，她便在附近漫无目的地逛逛。她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嘈吵的声音从近岸边的一个角落传过来，只见那里有一群人聚集，象是在观赏着什么表演。

    淑娴好奇地走了过去，由于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淑娴的个子也不是特别高，她尝试跳高也没有看见前面的情况。她有点不服气，向四周张望了一遍，确定家辉还没有在视线范围里出现后，便决定挤进去凑一下热闹，她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人堆中钻到最前排。

    她看到了，能够吸引那么多人聚在那里的並不是什么表演，而是一个白色「特迪熊」大人偶。这个白熊大人偶是活动的，很明显是人扮的。

    淑娴心想：「原来只是什么推广的点子，还害我挤得那么辛苦才来到前面，真是白费劲。」

    由于大白熊造型可爱，而且看来还挺亲切的，故此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跟它拍照，尤其是一些情侣和女士。

    正当淑娴准备从人堆中往回走的时候，她听到旁边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这个大白熊好可爱呀！等会一定要跟它拍照。」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了，开始的时候以为它是要推广什么的，就没有注意，没想到现在快要走了，它还在这里。」

    「那你是说它在这里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了？」

    「是呀！奇怪的是，它並没有推广什么产品，只是拿着一束玫瑰花跟游人拍照。」

    「它是不是要替什么花店做推广的？」

    「不太象吧？它就只有那么一束，而且一直自己拿着，没有让人碰过。」

    淑娴听到这里，不禁好奇地回头再看那大白熊人偶一眼，怎料当那大白熊人偶看到她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特别美，竟然示意她过去跟它一起拍照，旁边的人也怂恿道：「美女，快过去呀！我们要跟它拍一张照，还要排上一会儿的队，它现在主动邀请你，你连队也不用排啊！」

    淑娴就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走过去跟那个大白熊人偶拍照，第一张她请围观的人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当她正想离开的时候，那个大白熊人偶拍了一下她的肩，並从它那毛茸茸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示意其中一个围观的人给他们再照一张，淑娴耸了一下肩不表反对。在拍这第二张照片之前，大白熊人偶把手上的玫瑰花递给了淑娴，淑娴也欣然接下，然后完成了这第二张、第三张和第四张的照片。

    当这几张照片拍完后，围观的人都同时向二人报以热烈的掌声，有些人更向他们说了好一些祝福的话语。

    淑娴「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当她正想把那束玫瑰花还给那个大白熊人偶的时候，它却示意她把花留着，並指向它旁边的一张大纸牌。

 第17章 首次的约会 四

    那张大纸牌清楚地写着：「接过我的玫瑰花，开心做我女朋友。」

    上当了！这一刻淑娴强烈地有这样的感觉。

    刚才因为人多，大家也都喧喧闹闹的，所以淑娴根本没有注意看，现在还让人家拍下跟这张纸牌一起的照片，如果给熟人看到，或者让人家把这照片传出去，肯定难堪死了，而且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来解释。

    不过此刻淑娴最担心和最不想发生的，是家辉这个时候来到，並目睹整个过程，所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纠缠，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淑娴估计人家这是闹着玩的，但还是有一点生气地把那束玫瑰花塞回给那个大白熊人偶，同时用带了一点警告的口吻向他说：「请你立刻把刚才的那几张照片删掉。」

    说完后淑娴也不想久留，一个转身正想从人群里挤出去，岂料那个大白熊人偶竟然一手把她拉住，並拿着那束玫瑰花指着大纸牌上写的「女朋友」三个字。

    淑娴这个时候真的有点光火了，她双眸直瞪着那个大白熊人偶，同时略为提高了声调对着他说：「请你自重，立刻放开我，我不会是你的女朋友的，我男朋友正在那边等着我。」不知道淑娴是一时意气说错了话，还是她心里已不自觉地把家辉当成男朋友了。

    淑娴把话说完后，便猛然地把大白熊人偶拉住她的手甩开，跟着头也不回地直闯进人群。

    大白熊人偶见状並没有追上去继续跟她纠缠，它垂下头象是十分失望的样子，並慢慢地把那个人偶头套脱下来。

    围观的人看见淑娴怒氣沖沖，都纷纷移步让出一条路。淑娴走了几步，看到前面还不见家辉的踪影，正在庆幸他没有看到刚才自己受窘的景况，岂料这个时候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说道：「你的男朋友是不会在那里出现的。」

    「天啊！这声音…」淑娴听后立时停步，但她没有即时转头回身，很明显，她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

    「那他应该看到我刚才中了圈套、出洋相的样子了，怎么办？难堪死了。」还没有想到应该怎样应对这尴尬的情况，淑娴坚决先不回头。

    不过，她却感到那个她暂时不想面对的人正在逐步靠近自己。

    就在她给身后那个人的无形压力压得透不过气的时候，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突然从她身后递到她的手上。她知道送花的人是谁，所以没有拒绝，也没有想过会拒绝。

    淑娴接过花后，说了一声谢谢，但还是不敢转身。她默默地看着手上的红玫瑰，脑子里竟然想不到下一刻应该有什么反应，或者应该说些什么。

    忽然之间，她感觉这束玫瑰花好生熟悉。这么一大束的红玫瑰，中间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白熊长毛娃娃，这…这不会就是刚才的那束红玫瑰吧？如果是的话，那…那这送花者跟那个大白熊人偶会有什么关系？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淑娴的背后。淑娴很想立刻找出答案，她不再犹豫，也管不了到时候会怎样难堪，她猛然回头，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片雪白色的绒毛。

    淑娴怔住了，她没有再往上看，因为她已经知道她要的答案。

    她有点生气了，其实她这刻的心情着实有点复杂，她得知答案后，既对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感到惊喜和感动，但同时又感到被戏弄了。

    在这么短时间的内心挣扎中，怒最后还是战胜了喜。淑娴想把那束红玫瑰塞回给身后的人，但却又不捨得。她最后选择拿着一大束的红玫瑰独自往前走。

    她身后的人未能及时阻止，也因为穿上了那过大的人偶服装而没能追上去，正在焦急之际，他一边脱下那累赘的人偶服装，一边向着淑娴喊道：「我等了二十七个年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张喜欢的脸，我只是不想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象家常便饭般过去。我在想…我是在想，当我们每一次回想到这一天的时候，我们都有一种特别、别人没有的回忆和感觉。」

    淑娴身后的人正是家辉，他同时也是那个扮成大白熊人偶的人。为了让淑娴有一个与别不同的第一次，他挖空心思设计了这个自编、自导和自演的一幕，並且为怕淑娴会早到空等，他一大早就先到这里布置，在几个手下员工的协助下，精心编排了这一场电视剧般的第一次约会。

    淑娴听到家辉的解释后立时停下脚步，她本来就不是真的很生气，现在听到家辉道出原委，刚才那一点的怒气也便一扫而空了。不过，她还是没有转身，因为她还在为刚才随便接下「陌生人」的鲜花而自责，纵使家辉本人就是那个陌生人。

    家辉眼见淑娴停步，为怕她会下不了气而再次不顧而去，他把人偶服装脱下后，一边追了上去一边说：「淑娴，虽然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如果你是感到被我愚弄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淑娴听到家辉说要道歉，便不再犹豫地连忙转过身去，这个时候家辉也刚好走到她的面前。不过，淑娴並不是急着要听家辉的赔罪，相反，她是要阻止家辉这样做。她伸出食指拦住家辉的口说：「不许你道歉，你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而向我道歉，我刚才生气是因为我没有理解你的用意。你要道歉，就等以后你真的做错事的时候才说。不过，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用这样做。」

 第18章 首次的约会 五

    「我知道我不会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向自己许下承诺，我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感到快乐。」从纸牌上的明示，到刚才的直接表白，家辉这几句是「签章」确认。

    家辉的这几句话，是直接面对着淑娴来说的，淑娴从他面上的表情、眼眸里的坚定，看到了他的实在，也感到了他的真诚。她很是感动，也有点激动，激动得在第一次的约会，就有投入对方怀中的冲动。若说家辉这个时候真的把她拥入怀中，或者是找个藉口牵她的手，她肯定是不会相拒的。不过，家辉虽然有胆量表白，却没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就让自己和淑娴走得这么近。他之所以那么快便向淑娴表明心跡，多少跟少杰的那句「近水楼台」有点关系，他是真的怕让人捷足先登了。

    淑娴低下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玫瑰，心里只感到一阵温暖，甜丝丝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心房。

    「你…你不再生气了吧？」虽然淑娴的心情看来是已经平復了，家辉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淑娴连随摇头，然后她还是把头低下，她是在等，等着家辉的下一步行动。

    家辉此刻的确是很想立即牵着淑娴的手，但感觉到好象进展得太快了，故他垂下的手的几根手指头虽然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两个人就在那里静静地相对站着，还没有散去的围观的人也默默地静候他们的「下文」。

    过了半响，家辉才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淑娴…」

    「嗯…」淑娴依旧低着头答。

    「你…你可不可以做…做我的女…女朋友？」家辉终于鼓起勇气直接问道。其实淑娴适才的说话和反应基本上已经是给了他答案，但家辉还是不放心，他希望从淑娴的口中得到答案，好让自己的心感到踏实。

    旁边围观的人听到家辉这一问立时起哄，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喊道：「答应他，答应他…」

    淑娴难为情地用眼尾扫过围观的人，跟着再看了家辉一眼，然后连连点头，围观的人见状立时报以热烈的掌声，並连声叫好。

    家辉此刻的心犹如飘到了半空，半个星期的筹划总算没有白费。他激动地缓缓伸出双手握着淑娴的双肩说：「我一定会让你当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女人。」

    淑娴直望着家辉，笑着微微地点头，她从家辉深情、真诚的眼神看到这句话的真伪。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亦陆续散去，而家辉找来做媒的手下人员也开始帮忙收拾。当家辉准备牵着淑娴的手走到原本相约的地方的时候，淑娴突然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把刚才的照片删掉。」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给你骗了才愿意当你的女朋友。」

    家辉明白淑娴的意思，他无奈地拿出手机，把刚才叫人拍的几幀照片翻了出来，他反复看了多遍，有点不捨得。

    淑娴见状催促道：「你还不删掉我就走。」

    「不！不…我这就删。」家辉口里说要删，但是他的手却不太听话地还是在反复地翻弄着那几幀照片。

    淑娴看在眼里，突然有点心软了。当家辉的手指头正要按下删除的确认键时，淑娴却阻止道：「等一下。」

    家辉愕然地望着淑娴，淑娴则有点不解地问：「你留着那些相片有什么用？是想告诉别人你是怎样把女朋友骗到手的？」

    「不！不！」家辉慌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迟迟都没有动手？」

    「因为…因为我想留着它们做纪念。」

    「做什么纪念？」

    「这几张照片记下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真正相遇的一刻，我觉得很有纪念性，无论我们将来什么时候再看，都会是一个美好的回忆的。」家辉深感可惜地说。

    「那就留下吧！」

    「你说什么？」家辉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就留着呗。」淑娴满意家辉的解释，笑望着他重复了一遍。

    家辉听后兴奋得忘形地一把就把淑娴搂向自己，脸颊贴着家辉胸膛的淑娴立时面红耳赤。等到家辉的手稍为松开一点后，她立刻说：「我们…我们好象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

 第19章 首次的约会 六

    家辉闻言，方知道自己失态，连忙把手放开，並忙不迭地向淑娴赔罪。

    淑娴不想大家又站在那里尴尬，她一个转身，不让家辉看到她两脸通红的样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看两岸的景色吗？」

    淑娴说完后便逕自往前走，家辉亦立刻追了上去，他们在近岸的一个小角落停留了一会，跟着家辉便带领她继续漫游上海外滩的两岸风光。

    他们最后到了金茂大厦的观光楼层，从高处远眺浦西的景色和外滩的全貌，淑娴甚感雀跃。

    家辉本来打算要跟淑娴到楼上的餐厅吃午饭，但淑娴却认为价钱会太贵而拒绝了。最后家辉提议带她到城隍庙逛逛，顺道可以在那里尝尝著名的小笼包，淑娴欣然接受。

    再次坐上了家辉那豪华的奥迪小轿车，淑娴看了看家辉后跟着说道：「家辉，其实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想说了，下一次我们约会的时候，你不用再去租这么昂贵的车来接我了，我们可以去乘公车，虽然可能没有那么方便，但可以节省很多，我並不是那种贪图繁华或者好耍气派的人，也不太喜欢那种人。」

    「租车？耍气派？」家辉愕然地问。

    「是呀！我们就不用这么浪费了。」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但这车是我公司分配的，不碍事的。」

    「公司的车不是应该在办公的时间才用的吗？今天是星期天，是法定假日，你这不是有点公器私用了吗？」

    淑娴说得认真，家辉急忙解释道：「喔！这个你可以放心，公司分配的时候已经说明容许咱们在假日使用的，这个不存在公器私用的问题，有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做。不过，如果你喜欢坐公车的话，我一定陪你。」

    「哦！那样就好。」淑娴表达了自己的率直和纯真，但在这件事上却有点过于主观，家辉也不想解释太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到了城隍庙，正值午饭时间，游人多，吃饭的人也多，家辉带淑娴去的那家餐馆等候的人也尤其多。

    他们找到队尾跟着排队，淑娴环顾四周，跟着有点不解地问道：「这家餐馆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来的人特别多？前面的那家看来也挺不错的，为什么我们不过去那边？」

    「这家餐馆是老字号，他们的南翔小笼包也格外出名，所以慕名而来的人也份外多。我们既然来到这里，怎样也得来这儿尝尝。」家辉回答淑娴后，看到整条队都好象没有怎样动过，他担心淑娴会饿坏，便示意她往前走。

    「你要到前面插队吗？这个我不干的。」淑娴不认同家辉的做法，她这句话也引来前面排队的人对家辉投以不友善的目光。

    家辉无奈地笑看着旁边的人，然后向淑娴解释：「我们不是去插队，我们去排另外一个队伍，那边高层的人会比较少。」

    「有什么分别？」

    「那里地方宽阔一点，坐得舒服一点。」

    「那你不早说？走！」

    走了几步，淑娴想了一想忽然问道：「慢着，如果那里坐得舒服一点，为什么大部份的人情愿排在这，是不是…嗯…是不是价格贵很多？」

    「是有一点差别的。」

    「那就别去，我们…」淑娴话没说完就想往回走，但家辉的手也很快，一下子就把她拉住，然后继续往餐厅的楼梯走过去。

    平生第一次给男生牵着手，还是来得这么突然，淑娴没想过要挣脱，但那种鹿撞般的感觉，使得她本来白皙的双脸立时通红，不止是双脸，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淑娴低着头默默地随着家辉踏上了食店的楼梯，沿途从设在楼梯旁用玻璃隔着的小工作室和里面用玻璃隔开的厨房，可以看到大部份小笼包的制造过程。淑娴感到很新奇，禁不住停了下来看，但这却不经意地拉停了正在往前走的家辉。家辉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拉着淑娴的手走上来，他立刻把手松开，並满脸歉意地对淑娴说：「对…对不起，刚才很多人看着我们，以为我们会插队，我只想赶快离开那里，所以…」

    淑娴这时才知道刚才自己是失言了，还让家辉在人前难堪，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不过家辉不但没有怪责之意，现在还反过来向自己道歉，心里更感不舒服，她没等家辉说完，便两手挽着他的手臂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说：「没事，你别什么都向我道歉。」

    这才是第一次的约会，未征得淑娴的同意便在大街大巷拉着对方的手，她不但没有对自己反感，现在还主动挽着自己的臂膀，家辉心里□□地想：「有这样喜出望外的结果，让我再道一百次歉也心甘情愿。」

    淑娴看到家辉由心而发的笑容便问道：「你怎么突然又自己在傻笑了？」

    家辉偷偷地瞄了淑娴捥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没有，刚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古灵精怪。」

    「哈哈，不怪，只要你开心就行。」

    楼上的雅座果然比下面的要宽敞，两人等了不多久便给安排了座位。家辉在淑娴还没有机会看到餐牌的价钱以前，甫坐下后便点了两份最贵的套餐，看来他必定是这里的常客。

    等到淑娴看完餐牌瞪着他的时候，他才笑着解释：「你第一次来，一定要尝尝这里最好的。我喜欢吃这家的小笼包，如果你对这里的印象不好，那我怎能有机会跟你再来？」

    家辉的解释明显让淑娴感到满意，她的咀唇也从一字形转成向上弯，她用双手托着头，微笑着等待美味食物的到来。

    这里著名的蟹粉小笼包果然让淑娴吃得津津有味，结账走下楼梯的时候，她还回头对家辉说：「嗯，这里可以再来。」

    看到淑娴饱餐一顿后满怀笑脸，家辉愉悦的心情並不亚于她。

    两人跟着进入以园林景色名聞遐邇的豫园，饱览九狮轩、得月楼和浣云假山等名胜古迹。

    家辉跟着提议到附近的商店闲逛，但淑娴对那些鳞次栉比的商铺不感兴趣，却很想一睹毗邻那座真正的城隍庙的风采。

    「来到城隍庙，也不懂得求一支好签，好像是白来了。」淑娴说。

    「这广东人的俗语你也会？」

    「那里的俗语都没有关系，反正来到了，不进去看一下就算是白来了。」

    「也说得对，好的，都听你的。」家辉说完，便牵着淑娴的手往城隍庙的方向走过去。这一次，两个人都表现得神态自若，相隔了一顿饭和遊一个庭院的时间，两人在感情上的进展竟然一日千里。

 第20章 制造的机会 一

    在浦东金茂君悦大酒店里的咖啡厅，家辉、明康、少傑和小蔓这晚相约在此晚餐。四人在主菜尚未上桌前先浅酌明康私存在那里的红酒。

    「家辉，没想到你二十多年没「发市」，一「发市」就这么顺利，那么轻易就把美人的控股权拿到手。」明康看着家辉羡慕地说。

    「什么发市？什么控股权？诶！明康，你是不是做生意做过头了，连追女生也当是一门生意？」坐在家辉对面的小蔓有点不满明康的说法。

    「不！不！小蔓，你别老是针对我的说话，我只是想搅搅气氛而已。」明康慌忙解释。

    「小蔓，你别再吓唬明康了，他现在怎样也不敢得罪我们的，他要牵的红线，现在就握在我们手里。」家辉得意地说，他的话像是在劝，但其实是雪上加霜。

    三人都笑了，只有明康孩子气地皱起鼻子瞪了家辉一眼。

    家辉没有理会明康转身问少杰：「少杰，这几天我出差忙得连饭也没有好好吃一顿，也只是给淑娴打了一次半次电话，他在你那边工作还顺利吧？」

    「怪不得她这几天看来有点闷闷不乐了，原来是你把她冷落了。」少杰说。

    「不是我想把她冷落，有时候开会、晚上应酬晚了，就不想打扰她，怕影响她第二天的工作。」家辉解释道。

    「那你还算体贴，淑娴应该会明白的。」为免少杰和明康会咬着家辉不放，小蔓立刻帮腔。少杰笑了一笑说：「你老是帮着他。」

    「哈哈…少杰，你就别酸了，人家一直是她的偶像。」明康把杯中剩余的红酒喝下后说。

    「她在工作上有没有困难？」家辉关心地继续问。

    「暂时看不到有什么问题。」

    「那她那□□经理呢？有没有欺负她或者给她麻烦？」

    「那倒没有，有我在那儿盯着，看他现在也不敢乱动色心了。」少杰答后，跟着装着不悦的样子继续说：「你这小子，约我们出来吃饭，话题全离不开你的那个女神，要不要我每天给你做一份报告让你安心？」

    「那就最好。」

    家辉说完，少杰向他扔过来的桌巾也差点飞到他的头上，幸好他的手也反应够快，及时挡住了。不过他这一挡，却把这桌巾挡到他旁边的明康那里，恰恰像一顶帽子盖在明康的头上。

    三人看见明康的样子，都禁不住笑弯了腰。明康的脾气也算是挺好的了，姑且不论他是否因为有求于他们，他只是把头上的桌巾缓缓地拿下来，然后沉着脸说：「你们玩够了没有？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在什么地方。」跟着稍为用劲地把那桌巾扔回给少杰，算是发泄了他的一点不满。

    「好了、好了，我们谈些正经事，看看应该怎样替明康顺理成章地开个头。」家辉看见明康开始不高兴，立刻机警地转话题。

    「这才像兄弟嘛。」明康听了立刻咧着咀笑着说。

    「哈哈…你的心情跟表情也倒转得挺快的。」小蔓就是爱惹明康。

    说到奇招计谋，当然是由家辉做主导，更何况目标人物是他女朋友的密友。

    晚上快十点的时间，淑娴刚好刷牙洗脸完毕，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急不及待地立刻从浴室飞奔进入自己的房间。

    婵娟见了立即取笑她：「肯定是你的家辉打来的，你也不用那么紧张，这一次没接，他回头便会再打来的，飞不掉的。」

    淑娴闻言回头给婵娟做了一个鬼脸，便匆匆跑进房间拿起手机。

    「喂，淑娴，吃晚饭没有？」果然是家辉的来电。

    「牙都刷了，还吃什么晚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六点多，一下机就让明康和少杰接去吃晚饭了。」

    「怪不得这么晚才给我电话。」淑娴语气略带投诉。

    「那个时间你应该在坐公车，我怕你不方便，所以回家才给你来电。」

    「你是想说我笨手笨脚，怕我听电话的时候把手机给丢了。」

    「没这回事，如果真的丢了，我立刻买一部新的给你。」

    「真的？」

    「嗯，真的。」

    「噢…喔…」家辉从手机的耳筒听到淑娴的惊叫声，紧接的便是一连串的碰撞声。

    「淑娴，淑娴，发生什么事？你没事吧？」家辉急忙问道。

    「我…我刚才手上一滑，把手机掉到地上，摔破了。」淑娴苦着脸说。

    「不要紧，都是我不好，在不适当的时间给你电话。明儿我去给你买一部新的。」家辉安慰道。

    淑娴跟着没有做声，家辉担心她会难过，便再安慰她：「没事的，反正你的电话也用上了一年多了，也是时候要换一部新的了。」

    淑娴继续静默了片刻，然后忍不住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傻瓜，骗你的，我的手虽然不太巧，也不至于那么笨拙。」

    「你…你真是…」家辉感到气结，但却不捨得责怪淑娴。

    淑娴则得意地说：「现在证明是你比我笨了，所以以后别再明示或者暗示说我笨。哼！」她把家辉的关心用来比较谁笨谁聪明，家辉一时之间也无言以对，只能以笑来应对这童心未泯的女友。

    静默了半响，家辉转话题：「好了，小公主别再胡闹了，我想问你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

    「你想约我到那里？」

    「你想去那里就那里，浦西市内可以，浦东可以，如果你想去苏州或者扬州都可以。」

    那么多的选择，淑娴反而一时之间下不了决定。

    「根据天气预报，那天应该是阳光普照，不如咱们就去扬州吧！反正你也没有去过。」家辉提议。

    「那好吧！不过我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哩！是不是我想去的地方你都会带我去？」

    「那还用说，你还想去那里？」

    「我呀！我最想去海南岛，看那个、那个什么天涯海角，还有黄山啦，还有…对，就连老家附近的张家界我也没有去过。」

    「这些地方都好，还有呢？」

    「还有呀…还有青岛、桂林、云南…太多了。」

    「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你想去，我都会陪你去。我们一年去一个、或者两个地方，总会达成你的愿望的。」

    「嗯。」听到家辉这样说，淑娴心里什么都没有装着，只有蜜糖。

    「嗯…既然去扬州，我看人多会好玩一些，我想约几个朋友一块去，你反不反对？」地方选好了，家辉也开始为好友筹谋。

    「没关系呀！人多好玩，也有个照应。你是不是想约少杰和他的女朋友一块去？」

    「是的，还有我另外一个朋友，他叫黄明康。」

    「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小小胖吗？没问题。」

    「诶！如果你家的那个朋友有时间，你也可以叫她一块去的。」

    「她呀？这…」淑娴对家辉的这个提议有点犹豫，因为她不知道曾经暗恋少杰的婵娟还有没有那份心思，会不会感到尴尬。

    「你先问问你的朋友吧！不急，我是想你跟我拍拖了以后，可能会因此忽略了她。」

    「你这也说得对，那好吧！我先去问问。」

    淑娴挂线后，便直接跑到婵娟的房间，也直接把家辉的提议告诉婵娟。没想到婵娟听后想也没多想便一口答应了。

    「好呀！我也很久没跟小蔓见面了，扬州也只去过一趟，没怎么玩过。」婵娟说。

    「你…」婵娟答得爽快，淑娴反而有点诧异。

    「你是怕我还在想着那个尹少杰？没有啦，就只是那么短的时间，而且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婵娟看得出淑娴在想什么，她这淡然的解释，倒让淑娴放下心头大石了。

    淑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回电给家辉，确认了周末的行程，家辉替朋友铺的这条路，也算是有了开端。

 第21章 制造的机会 二

    在卢湾区新天地的酒吧街，这里什么时候都弥漫着浓厚的欧陆式浪漫风情。在里面的其中一家酒吧，胡土崇独自坐在露天靠内的一桌，看他不时四处张望，估计应该是在等人。

    果然在不久后，一个比他更有派头的男人走到他的面前，他一声不响地就拉开椅子坐下。

    胡土崇见到来人便咧开咀挤出他那一贯虚伪的笑容，然后毕恭毕敬地把饮料餐牌递上並问道：「莫总，今天要喝点什么？」

    刚来到的人正是康福集团的总经理莫盛骐，他稍为翻看了一下饮品牌后便要了一杯伏特加汤尼。

    「你别在这喝太多了，等会跟张总他们会合后还有你喝的，我带你去是想让你代我喝，你不要老是半途就醉得像猪一样。」莫盛骐斜瞪了胡土崇一眼说道。

    「没有，算上这杯也只是喝了两杯而已。」胡土崇连忙解释。

    没过多久，服务员把莫盛骐叫的伏特加汤尼送了过来，他轻轻地呷了一口称赞道：「嗯，这里的伏特加汤尼总是调得那么有水准。」

    「不然的话，怎能吸引这样有品味的莫总再次大驾光临？」胡土崇立刻逢迎地说。

    「不用卖口乖了，你不累吗？」莫盛骐话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其实十分乐意听。顿了一顿，他忽然想起公司里头的事情，便问胡土崇：「那个小妮子干得怎么样？」

    胡土崇双眼立时闪了一闪，然后装疯卖傻地问道：「你是问那个？彭冬还是…？」

    莫盛骐素知胡土崇的性格，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截断他的话：「你给我少来这一套，你对彭冬有意思，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你当心你老婆知道，跟你吵个没完没了。」

    「不会、不会的，这一次我很低调的。」

    「还说低调？听说她每一天进出你的房间没有二十次也有十次，这还算低调？难道要直接公开地坐到你的大腿上才算是高调？」

    「不、不！我们先不说这些吧！你刚才是想问那个张淑娴的事情，对吗？」胡土崇故弄玄虚的把戏不但没有吊到莫盛骐的胃口，反而招来指摘，急忙没趣地主动转入正题。

    「你明知故问。」

    「说实在话，她做事还挺勤快的，也没有想到很多新的事物她都很快上手。」胡土崇实话实说。

    「嗯…」莫盛骐略顿了一下才把真正要问的问题说出来：「那你上次所说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你不是说这个小妞不能碰的吗？」

    「我只是说了『到时候再说吧』，难道你真的对她一点脑筋都没有动过？」

    「上次听你这么说，我想是有想过，但没有你的首肯，我怎敢轻举妄动？」

    「嗯，不过听你说她什么都很快上手，会不会有其他的人暗中在帮她？」莫盛骐想了一想问道。

    「这倒不太像有，我听彭冬说，她跟我部门的人很快就混熟了，可能因为她的美貌再加上纯真的性格，很多男同事都愿意主动去帮她。」很明显，胡土崇並没有因为莫盛骐的一句话就完全放手。

    「那女同事不会妒忌、排挤她吗？」

    「这倒没有，听彭冬说，她对每一个人都一样，不分男女，也没有在公司搞男女关系的意向，所以她和女同事们也很合得来。」

    「这样看，她应该没有什么后台在公司吧？」莫盛骐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

    「根据她的背景和我这一个月以来的观察，我看应该不会有。」胡土崇甚有信心地答。

    「那就好。」莫盛骐想了一会儿，把小半杯的伏特加汤尼吞下后才说：「那你有什么妙计？」

    胡土崇明白莫盛骐的意思，面上立刻泛起一股邪气十足的笑意。

 第22章 制造的机会 三

    周末的天气果然如预报所述，蔚蓝的天空艳阳高挂，白云稀疏如丝，还不时有几阵柔风吹过，为这个正盛的炎夏降降温。

    虽然相约的时间是早上九点，但家辉和明康八点半不到就已经来到淑娴和婵娟家的楼下等候。这一次不是家辉想这么早就来到，而是明康怕塞车迟到，给了不好的印象婵娟。

    这一次由明康开车，家辉当乘客。明康开来的可是今年最新款的奔弛小轿车，如果换了是家辉开来的话，恐怕又会让淑娴责怪他乱花钱租那么贵的车了。

    半小时后，少杰也开着丰田小轿车来到会合。

    再过了一会，家辉眼见众人都已来到，也已经过了相约的时间，便欲致电淑娴，通知她们快点下来，但却被明康一手按住他的手机。

    家辉愕然之际，明康摇着头说：「只是过了一点点的时间，你别催她们，好歹人家是女孩子，总需要一点时间打扮一下。」

    家辉用带点惊讶的眼光看着明康，相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的康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耐性了，怎么我和少杰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明康被家辉这样一说，小小胖白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点红，他把脸侧向旁边的车窗低声说：「人家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样催不是太好吧？」

    「原来你是怕第一次约会，就让人家留下负面的印象。」家辉说的时候，故意靠得更近要看明康的脸，但被明康双手推开。

    家辉重新坐好后才再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在的话，我也不会去催她们。你什么事情都很有耐心，就是没有耐性等人。」

    明康看了看家辉，然后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说：「你说得对，我可以等到股票的价位升到接近最高点才卖，也可以让客户慢慢考虑，延长签约的时间，就是不喜欢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等人。」

    「你还记得吗？去年你和少杰到酒店接一个大客户，人家迟了半个小时，你气得立时就要离开，还说这生意不做也罢了。如果不是少杰沉得住气，一边跟客户联系，一边还要哄你这个大小孩，那桩大生意可能就已经告吹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你爸妈会怎样教训你，我看即使有我劝他们，你也一定逃不过挨骂的份儿。」

    「是的，这一点，我是应该向你和少杰学习的，给我一点时间吧！」明康说的时候，双眼不时瞄向淑娴和婵娟所住房子的大门，两个手掌则不自觉地来回互相摩擦了几次，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坚持，不要让老毛病发作。

    家辉看在眼内笑着说：「或者，现在就是你开始磨练的时候了。」

    幸好，他们在等的两个目标人物没多久就出现了。明康第一时间下车迎接，家辉也不敢怠慢，他今天担当明康和婵娟正式相识的桥梁，怎可以走慢一步？

    淑娴今天穿了一袭粉红色的连身裙，配上稍深一点的粉红色高跟鞋，突显出她华贵的一面；当她看到家辉的时候，唇边自然地挂起清浅的笑意，虽然是轻浅，却如春光浮动，使人久久未能回神。

    婵娟今天刻意不戴那书卷味十足的圆形眼镜，露出了她美人胚子的本来面目。淑娴的美，是自然、高贵和清纯；婵娟的美，则是带点冷艳。

    家辉和明康各自走向目标人物，婵娟因为没有戴上眼镜，所以要走到两步之距才认得出明康。两人的再遇，她的第一句话是：「原来是你呀？真是不巧啊！」

    「是的…圆形…不、不、许小姐，你好！」婵娟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明康看来一点都没有介意。

    「说话还是期期艾艾的，为什么不先想好再说？」婵娟对明康的印象似乎还是不太好。

    「会…会改进的。」明康话说会改进，但就是没有改进。

    「这位一定是许婵娟小姐了，淑娴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叫魏家辉，感谢你对淑娴一直的帮助和照顾。」家辉礼貌地伸手跟婵娟握手，以转移她对明康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

    握过手后，婵娟把淑娴从家辉的身旁拉到自己的怀里说道：「果然是才貌兼备，怪不得我的这个妹子会这样神魂颠倒了。不过我得先告诉你，她是我的好妹妹，我对她比人家的亲妹妹还好，所以你不许欺负她，更不可自恃自己长得俊就到处拈花惹草，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我只会担心对她不够好，又怎会欺负她呢？」家辉答得甚为自然，他也不用刻意去想或修饰，因为这句话本就是他心里由衷之言。

    婵娟闻言笑着说：「淑娴已经把你为她做的好事都告诉我了，我只希望她会一直这样子幸福下去。」

    「她一定会的。」家辉说时深情地望着淑娴。

    「婵娟，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这个时候，小蔓和少杰也下车走过来跟两人打招呼。

    虽然在电话有沟通，旧朋友再遇，婵娟和小蔓还是少不了寒暄几句。

    明康见被冷落，悄声在家辉的耳边说：「你还没有正式给我介绍啊！」

    家辉笑着点头，等小蔓和婵娟的话题说完，便乘机岔开：「对了，我都还没有正式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黄明康，这位是许婵娟，也是淑娴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位是我大学的同学程小蔓，站在小蔓旁边的是我大学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尹少杰。」

    家辉一口气把第一次见面的人都简介了一遍，避免过于侧重在明康身上，引起婵娟不必要的猜测和不安。

    大家礼貌地再打了一声招呼，便陆续登车启程，向目的地扬州出发。

    婵娟上车后，看见开车的人竟然是明康，而且所开的车更是全新的名车，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上竟然闪过一抹不屑的冷笑，虽然只是很短暂，但仍然给明康从倒后镜看到了。

 第23章 制造的机会 四

    到了扬州，正值午饭时间，他们便直接驱车到传统淮扬菜名店富春茶社。

    下车后，一行人便随着明康走上二楼的接待处。这个时候，等候安排座位的人几乎比在用餐的人还要多。当淑娴和婵娟相互交会了一下眼神，同时都在暗忖要饿着肚子等上一个小时以上的时候，她们忽然看到接待员主动走向明康，並很客气地说：「黄先生，你好，你们预定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这边请。」

    看到家辉等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淑娴用眼神代替小咀发问。家辉拨弄了一下她的马尾笑着解释说：「明康是这里的常客，很多服务员都认得他。」

    走在淑娴旁边的婵娟听后噘着咀半带嘲讽地说：「怪不得他是你们三个之中最胖的一个，咀馋之过。」家辉、少杰和小蔓听后相视而笑。

    入座时，家辉和淑娴、少杰和小蔓两对小情人自然是坐在一块，婵娟本来是想坐在淑娴和小蔓两个人的中间，但当淑娴和婵娟先后坐下后，小蔓却在有意与无意之间沿着小圆桌绕到家辉和少杰中间坐了下来，还跟家辉扯上了什么话题，如此一来，明康便好像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坐在婵娟的旁边。

    「黄主管，今天给我们安排了什么菜式？」大家坐定后，小蔓打开话题，让今天他们暗定的主角有机会先发言。

    「呵呵…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已经预先给他们电话点了菜，都是这里最有名的菜肴。包括蟹黄汤包、三丁包、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水晶肴蹄、糖醋桂鱼、清炒虾仁等等。」明康不用看菜牌就能如数家珍般唸出这里多道的名菜，可见他是这里不折不扣的粉丝。

    「我们有这样赶时间吗？」婵娟语带质问，好像就是要跟明康过不去。

    「是有点赶的。等下我们吃完后，就在这城里先溜一圈，看看这座城市的新旧风貌；然后再到这里的名园瘦西湖玩玩，起码要在那里呆上一、两个小时。回程的时候就怕塞车，赶不上七点半到新天地那边吃晚饭。」明康简略地把今天的行程道出，也顺道解释了赶时间的原因。

    「晚上还要吃什么好东西呀？过了今天不节食一个礼拜恐怕减不了肥了。」淑娴半开玩笑半担心地说。她抢前在婵娟开口前先把话说了，就是不想婵娟再针对着明康。从家辉等有点刻意的安排，包括家辉自己不开车和刚才座位的安排等，再想起当天火车站明康的毛遂自荐，聪慧的淑娴怎会看不出家辉等的用意？况且明康也不是长得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肥，再加上家辉在她面前提及他的时候都很正面，她对明康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

    「小蔓，感谢你为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趁着菜肴还未上桌，大家都很空闲，淑娴把握时间答谢无意中牵了红线的媒人。

    小蔓双手拿起茶杯，但却不满地问：「你就只是答谢我为你找到工作？」

    众人没有一个不明小蔓所指，婵娟笑着说：「对，还要谢媒哩！」

    淑娴闻言双脸立时通红，她垂下头咬着咀唇、用眼尾偷看了一下旁边的家辉，家辉也很机灵地拿起茶杯说：「对，这一杯应该是我们两个一起敬你的。」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敬，恐怕桌上的人都有功劳啊！」小蔓说。

    「好！大家一起来，这杯我们两个敬大家，感谢大家的成全。」家辉乐意地带领淑娴敬向在座的其他四人。

    放下杯子后，少杰指着家辉说：「今天你们是以茶代酒，到婚礼当晚杯子里的可一定要是酒囉。」

    「好！」家辉答得豪爽，淑娴却羞得倚在婵娟的怀里。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24章 制造的机会 五

    没过多久，服务员便把明康所点的菜陆续端到他们的桌上。不消片刻，那张本来可供八个人坐的圆桌已经摆满了各式热腾腾的菜肴。

    「点这么多能吃得下吗？」淑娴和婵娟同时吃惊地脱口而出喊道。家辉、少杰和小蔓可能已经习惯，没有多大的感觉。

    婵娟把头转向明康瞪着她，虽然没有再说话，但眼神已充满责备的味道。

    难得婵娟正视着自己，虽然並不是太善意，但起码也算是一种正式和直接的沟通，明康眯着小眼跟她解释道：「没关系，我是怕我们一路上劳累，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可以来到这里，所以可能点多了一点…」

    「这还算点多了一点？」看着满桌的菜肴，婵娟说完不禁摇头。

    「没关系，如果吃剩了，我们就打包回去，反正家里的几头狼狗也挺喜欢吃外头的东西。」明康说。

    「狗？我最怕狗，特别像狼狗那么大的，更怕。」

    「那我把牠们送给别人。」

    「………..」

    家辉、少杰、小蔓听到明康这样说，先是瞠目，继而掩咀或别过一边笑了起来。淑娴看见婵娟低头无语，没有再反驳明康，知道她开始对明康改观，不然的话她必定会还以一句『这与我何干？』。为免好友尴尬而改变态度，她立刻娇嗲地说：「各位哥哥姐姐们，我们再等下去的话，肚子会饿、菜会凉的，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对，先别光说话，动筷吧！」明康也灵敏地附和说。

    「这是这里最有名的蟹黄汤包，先用这小管子喝，但当心会烫。」明康边说边为婵娟端来一个蟹黄汤包，並体贴地给了她温馨提示。

    婵娟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明康听到婵娟说了『谢谢』这两个字，心里□□了，估计他这顿饭不吃也不会感到饿的了。

    其他的两个男人见状那敢怠慢，立刻依样给另外两个女士端来蟹黄汤包，也给了相近的提示。

    吃过午饭后，六人两车在市内的大街小巷兜了一圈，然后便来到瘦西湖。

    来到扬州，怎可以不参观以园林和亭台楼阁远近驰名的瘦西湖？这个由八十年代逐步重修的清代名园，为这个正在迅速步向现代化的江南名城留下了半点风雅。

    虽然在这个时节他们没能见到扬州三月的烟和花，但园内的各个景点五亭桥、四桥烟雨、锦镜阁和白塔晴云等名胜的明媚风光，已足以吸引他们驻足留下倩影。

    整个游览的旅程，家辉都刻意宣示他对淑娴的绝对「拥有权」，少杰和小蔓也很有默契地表现得如胶似漆，不可分开。在这情况下，明康和婵娟便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明康的真诚改变了婵娟对他的看法，至少表面上婵娟对明康的殷勤已经逐渐接受。

 第25章 制造的机会 六

    这天的行程完结得很晚。晚饭过后，当家辉和明康把淑娴和婵娟送到她们的寓所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了。

    两个男人目送她们进入大门后，才准备登车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婵娟突然回头向他们走过来。

    明康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把东西留在车上了，我来找。」明康说完，便准备开后车门查看。

    「不是，你先别忙。」婵娟说。

    「那是…」

    「喔！我是想跟你们道谢的，今天的安排很好。」

    「不用客气，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再安排。」婵娟没有再对明康故意挑剔，反而特意回头道谢，这倒是两人始料不及的。

    「谢谢！不过…」

    「不过什么？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婵娟欲言又止，明康立刻紧张地问。

    「不过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约会的话，就不必再租用那么贵重豪华的车辆了。我和淑娴都喜欢跟踏实、真诚的人打交道，最不喜欢那些浮夸、打肿脸皮充胖子的人交往。大家都只是踏出这个社会工作没多久，只要做到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就可以了，简朴而来得轻松也可以有很多乐趣的。」婵娟说的时候，目光多放在明康的身上，这也解释了为何她在早上会向明康报以不屑的冷笑。

    家辉听了婵娟所言，正想开口有所分辩，但明康却即时按着他的手並抢先说：「许小姐说得对，应当量力而为。」

    「对呀！只要轻松自在，坐公车到处游览也可以别有一番风味的。」

    「对！无拘无束。」明康又再眯着小眼附和。

    家辉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自己却有有口难言之感，也不知道应该是为他们高兴还是担忧。他呆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远处的淑娴，忽然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

    「那好吧！你们赶快先走吧！」婵娟看了一下腕錶催促道。

    「好的，你快过去吧！你们先走进大门我们才好安心离开。」明康说。

    婵娟把要说的话说完，也不想耽误了彼此的睡觉时间，便快步走回寓所，与淑娴双双向家辉和明康挥手道别。

    在回家的途中，家辉在车上忍不住问明康：「为什么你刚才不让我向婵娟解释？」

    「我想先问你一下，淑娴早前是不是也跟你说了同样的话？」明康反问。

    「是的，但那是我们的情况，跟你…」

    「跟我的情况不同？有什么不同？近朱者赤，看来她们两个都是脚踏实地和勤俭的人。你说，讨一个节俭的媳妇回来有什么不好？」

    「那当然没有不好。」

    「那就是啊！所以还要解释什么？她们喜欢开车我们就开车，她们喜欢坐公车，我们就坐公车，关键是我们能够走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每一分每一秒。」从外表看明康並不精明，但原来却是挺心思缜密的，或许以貌取人真的不是正确的判断方法。

    「这道理我当然懂，对我来说也绝对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

    「你不用担心我，就不是改一下习惯嘛，我可以应付的。」明康再次打断家辉的话。

    轿车在公路上飞驰，夜上海闪烁着的霓虹灯光，不但已可以跟万家灯火分庭抗礼，更日益有掩盖之势。

    淑娴和婵娟回家各自梳洗完毕后，虽然都感到疲累，但大家都还没有睡意，两个女孩躺在淑娴的床上，一起回味今天的旅程。

    「诶！你觉得那个明康怎么样？」淑娴用手肘轻推了一下婵娟问道。

    「有什么怎么样？不就是一个有点傻里傻头的小胖胖。」婵娟拿着小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不经意地说。

    「什么傻里傻头？我看他也挺有心思和主见的。」

    「那跟我何干？我看他的心思都尽用在街头上跟女孩子搭讪了。」明显地，明康在火车站第一次给婵娟留下的印象还没有完全抹掉。

    「说起来，那应该是个误会吧？那一次他可能也是真心要送我们的，而且…」淑娴故意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说下去呀！」婵娟意识到淑娴话有所指，立刻追问。

    「而且他可能只是想送你，而我，就应该只是个陪客罢了。」

    「那可不一定，你长得这么美，谁知道他当天是不是想送你，后来知道你有了家辉，才转移目标。」婵娟说的时候，竟使淑娴感到她话里有一点点酸的味道。

    淑娴把头靠近婵娟的脸，双眼直盯着她的眼问道：「诶！你发现了他现在的目标？」

    婵娟登時双脸也红了起来，她把淑娴推开，然后别过一边说：「看他今天的样子，估计瞎的也看得出来吧？」

    「喔！瞎的怎么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目标是谁？这点真的要请教一下姐姐了。」淑娴看到婵娟难为情，故意再逗她。

    「不跟你在这胡扯了，明天还要上班，睡觉去了。」婵娟说完后一个转身便下了床，准备离开淑娴的房间。

    「其实他一直没有转移过目标。」

    婵娟脚还没有移步，就已经给淑娴的这句话留了下来。她回头用疑惑、却又带点期望的眼光问淑娴：「你怎么知道？」

    「今天家辉说的。」

    「他干嘛今天提起这件事？」话题吸引了婵娟再次坐上了淑娴的床。

    「你不是说瞎的也可以看得出来吗？我又不是瞎的，当然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我的好姐姐，他们有这样的意图，我怎可以置身事外？当然要问个明白了。」

    「那他怎样说？」

    「家辉跟我说，明康在我还没有下车以前，就已经留意着你了，送你的提议，也是家辉替他想出来的。」

    「真的？」

    「是的，他后来有事走开了，所以我回头的时候才看到他。」

    「而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少杰，哈哈…」婵娟听了淑娴的解说，心情明显不一样。

    「看来你今天对明康的印象还不错，告诉我，他有没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我睏了，不跟你说了。」婵娟说完，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明康和婵娟的第二次约会是在跟着的一个星期天，由于两人还不是那么熟悉对方，故这次的约会还是由家辉和淑娴促成的；少杰因为家里有事，他和小蔓那天离开了上海，没有参与。

    家辉和明康老大早就来到淑娴和婵娟的寓所楼下。这一次，两个女孩很准时地走了下来。

    「早上好！」明康一看到婵娟下来，立刻打开车门迎接，家辉也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

    「早上好！」淑娴和婵娟挽手走过来，婵娟第一时间打量了一下车辆。这一次明康开的是丰田小轿车，远不及上次新款奔驰的豪华。婵娟看见明康是从司机位下来的，正想发问之际，明康已急不迭地跟她说：「这是属于公司的，容许我们假日也可以用的。」

    婵娟闻言笑了一笑，没有再说话就循着明康开的车门上了车。家辉则惊讶地看着明康，也没有说任何话，他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让淑娴上车后，自己也登上前面的座位。

    大家都坐好后，淑娴羡慕地说：「你们倆的公司真好，给属下人员那么好的福利，每人都配有个人的车辆。」

    「是的，是挺好的。」明康答，家辉没有插咀，只是看着他怎樣回答。

    「也应该是高层的人员才会有这样的福利吧？」婵娟虽然是发问，实际上却是为明康作补充。

    「对，是这样的。」明康急点头道，家辉依然没有回答，也只是继续地看着明康的反应。

    「对了，你们其实是不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淑娴想起一直没有问过家辉这个问题。

    「以前是的，但现在不是，我离开了那家公司。」这一次，家辉抢着回答，语气也好像有点硬崩崩的，明康只好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淑娴和婵娟听到家辉说已离开以前的公司，再问下去可能会触及一些敏感的问题，故没有再追问下去。

    静默了片刻，明康深怕气氛会因此让后座的两位美人感到郁闷，所以他立刻眯着他那招牌的小眼笑着说：「两位大美人，今天要去什么地方？今天说好你们爱去那里就去那里。」

    淑娴想了一想兴奋地说：「好吧！我来上海这么久了，还没有在这个大城市转一个圈，今天你们就带我们外围内里都兜一圈吧！」

    「好啊！我来了两年多，也没有试过在这里这样走一圈的。」婵娟也高兴地附和。

    「好的。不过，这城市实在太大了，我们便有多远走多远吧！」明康跟着问道：「那你们今天想吃什么？」

    「走到那里，吃到那里。」淑娴和婵娟不约而同地说。

    「哈哈哈………..」

 第26章 莫胡的陷阱 一

    一个秋天的夜晚，两个好姐妹吃完晚饭、把碗碟都清洗干净后，便一起在电脑上任意「冲浪」。

    「你看，你的男朋友又跟那个夏洛特合照了，还让人家铺上网制造新闻，她可是当今其中一个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你不怕他给人家抢了吗？」婵娟从网上看到家辉的照片担心地问淑娴。

    「怕什么？他早就跟我说过，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他经常都会接触一些银幕上的名人，这个夏洛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难道他上次跟那个天皇巨星黄照阳合照，我也要去担心他会有另类的性僻好不成？」淑娴不以为然地说。

    「嗯…话是这样讲，不过，道理却不是这样说。」婵娟还是不大放心地说：「你也经常看到，那些花边新闻很多时候看来都不可信，但给人家传多了，有时候倒会变成事实。依我看，你还是看他紧一点的好。」

    「怎样看？像小狗一样整天跟着他到处转？」淑娴像没有把这些事当成一回事地说：「如果需要这样的话才可以留着他的心，那我宁可放手。」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你看看！」

    「看什么？」婵娟双眼立刻专注在屏幕上。

    「我是叫你看着我，你看着屏幕干嘛？」

    「看着你干嘛？不是每天都看了吗？你又不会突然变成外星人。」婵娟没好气地把头转向淑娴。

    「你不觉得我比那个夏洛特美吗？」淑娴做了几个卖萌的样子。

    「唓！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变外星人。」婵娟故意把淑娴的头发弄乱，然後取笑道：「现在看你怎样子美。」

    淑娴也不甘示弱，伸出双手在婵娟两边腰间挠痒痒。

    两个人闹了一会，婵娟不敌投降：「哈哈…我不跟你玩了，我投降…哈哈…」

    「嘿嘿…还是我的绝招厉害，投降可以，不过…」淑娴以胜利者姿态准备提出条件。

    「不过什么？」婵娟一边整理好凌乱的衣履和头发一边问道。

    「不过你要坦白给我交代，你对明康有没有感觉？」

    「会有什么感觉？」婵娟说得像是毫不在意。

    「坦白说，明康对你有意思，这个是绝对不用怀疑的了，现在只是看你怎样想。」淑娴严肃地说。

    婵娟看着淑娴，想了一想后问：「你这个问题，是以姐妹关心的角度来问，还是为了向你的心上人交差而问？」

    「两个都有，但以前者比重多一些。」淑娴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好吧！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哦？」从淑娴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她有点愕然和忧虑。

    「怎么了？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我是在想，若论外表和学历，明康並不比以前国强哥差，他还多了一点细心，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如果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那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怕时间久了，你还是一样没有感觉，但明康可能投入得更深而不能自拔，到时候的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婵娟看着天花板，没有即时回应淑娴的话；淑娴也不想打扰她此刻的思绪，静静地躺在她这个好姐姐的怀里。

    隔了半响，婵娟才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她也偎向淑娴说：「其实直到现在，明康对我真的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如果要跟国强比，我觉得国强比较踏实，多了一点安全感。」

    「你觉得明康过于浮誇吗？」

    「你没看他开的车么？几乎每次都不一样，以他现在打工的收入，可能大部份都花费在吃喝玩乐上，一点都不会为将来打算。」

    「那也不一定，可能他的工作是高薪厚职，所以有这样的能力。你没有问过他关于他工作上的问题吗？」

    「很粗浅地问过，他也很含糊地回答了，说算是公司里的高层管理。」

    「那你为什么不问得深入一点？」

    「我跟他的关系和你跟家辉的关系不一样，你们一开始就认定了对方，完全豁了出去；我跟他现在也只是在互相观察阶段，怎好问得那么明白？」

    「那倒也是。」

    静止了片刻，婵娟再问淑娴：「家辉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明康工作上的事情？」

    「我有问过，但他也只是说明康是公司里的高管，然后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你记得上一次在车上，家辉说他们以前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语气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我也不敢再问下去。」

    「嗯…..」

 第27章 莫胡的陷阱 二

    这天，淑娴的工作特别忙，偏偏也在这一天，她的部门经理胡土崇给她拨了一个内线，着她进去他的房间，汇报一下这几个月的工作情况和进度。

    淑娴把手上的文件整理好，再取来一张短纸张，把所有的要点都写了上去。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便跟旁边的小玲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迳向胡土崇的房间走过去。

    小玲出于对同事的关心，每一次淑娴要到胡土崇房间述职的时候，她都会眼带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同是坐在淑娴附近的彭冬，她也会看着淑娴的背影，但眼神则充满妒忌。

    这一天，少杰房间的灯光並没有亮着，他今天不在公司。

    淑娴在胡土崇对面的椅子坐下后，便开始向他汇报手上的工作和进度。整个过程中胡土崇都很专注，但他专心的不是聆听淑娴的汇报，而是专心地不停打量淑娴的脸庞和匀称的身体，特别是她的胸部，只在淑娴的目光对着他的时候，他才会慌忙地把视线移开。

    淑娴花了半多个小时才把工作汇报完毕，期间胡土崇並没有多加意见，只是间歇地称好，也不知道他真正听进耳的会有多少。

    「不错，不错，以一个新人来说，你不但上手快，处理个案的能力也开始成熟了。」胡土崇看见淑娴把文件放下並望着他的时候，立刻咧咀笑着说。

    「谢谢胡经理夸奖，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这就出去继续工作了。」淑娴把文件收拾好便准备离开。

    胡土崇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边走向淑娴边笑着说：「诶！你别急，呵呵…我还有话跟你说哩！」

    「胡经理还有什么吩咐？」

    胡土崇拉开淑娴旁边的椅子便坐了下来，动作竟然也挺快的，跟他肥胖的体态有点不成正比。

    家辉和少杰经常都有提醒淑娴，要她时刻提防胡土崇；只是在这几个月里胡土崇都没有任何不当的举动，淑娴的防备也慢慢松懈下来。不过此刻这个人跟她单独同处一室，而且又突然走得这么近，淑娴不禁对他起了戒心。

    看见淑娴的表情有異，胡土崇立刻安抚道：「哈哈…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的。」话说完后，装作亲切地拍了拍淑娴的肩膀。

    「噢！没有紧张。」淑娴知道自己的表情把自己的心情表露无遗，尴尬地说。

    「我看得出来你是挺能干的人，如果得到适当的栽培的话，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谢谢胡经理，我会继续努力的。」胡土崇这番鼓励的说话，淑娴不得不出言道谢。

    「不用谢，这将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只要你懂得把握机会。」胡土崇跟着开始踏入正题：「对了，我最近跟朋友学过看掌相，很多时候都挺准确的，现在就让我也给你看一下吧！」

    淑娴正在犹豫，胡土崇已急不及待地把手伸了出来，如此一来，淑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考虑应该怎样推却，结果在淑娴不大愿意的情况下，胡土崇已捉住了淑娴的手。

    成功了第一步，胡土崇看着淑娴既羞且急的模样，得意地在想：「嘿嘿…你终将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等到莫总厌弃你的时候，你便会是我专有的猎物。」

    胡土崇轻轻地把淑娴握紧的手掌掰开，然后再抚平。他装模作样地在淑娴的手掌看了又看，时而用手指头在她的手掌心按着某些掌纹划来划去，弄得淑娴甚不自在。

    等到淑娴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胡土崇才嬉皮笑脸地说：「哇！不得了，一看就知道你必非池中之物。像你这样有贵气的人，可能将来我也得找你关照一下。」

    「是…是吗？」淑娴此刻那有心思听胡土崇在这胡扯，她一边公式化地回应，一边偷偷向外张望，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敲门或者闯进来营救她。

    可惜，这个办公室的人大都怯于胡土崇的淫威，再加上有莫盛骐这样强而有力的后台，那会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破坏他的好事？

    「不过…」胡土崇故意把话拉长来说，也一直捉着淑娴的手不放。

    「不过什么？」淑娴只想他把话快点说完，快点脱身。

    「不过，还得有贵人的扶助，否则，终归也只能營營役役，徒劳无功。」

    「哦，我明白了，谢谢！」淑娴说完，便试图把自己的手缩回。

    可是胡土崇还不想就此罢休，他依然捉紧淑娴的手並问道：「你知道在我们公司里头最有力，又最喜欢帮助新人的人是谁吗？」

    淑娴摇头，心里则在暗骂：「别告诉我是你这只说几句话也光着身子给人看的色鬼。」

    淑娴没有猜对，胡土崇自问自答地说：「那是我们的总经理莫总，所以以后你要懂得把握机会，多点跟他接近沟通。」

    「好的，谢谢！」淑娴说完，把握胡土崇手稍为一松的机会把手缩回，並匆忙地站起来，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然后朝办公室的门口方向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胡经理，没事我先出去继续工作了，还有几个客户急着要给他们回电话。」

    胡土崇没有阻拦，他看着淑娴离开的身影，脑子里则在想：「看来这丫头是不会这样轻易就范的了，要再跟莫总徐图再议才行。」

    胡土崇看着淑娴的方向，蓦地传来一道如剑的目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直盯着他、且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目光是来自刚回到公司的少杰。他不自觉地把头别过一边，然后缓缓地站起来，目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胡土崇刻意趁着少杰不在公司的良机，安排了这场假汇报、真佔便宜的「恶心剧」，本想一切尚算顺利，没想到最后一刻还是让少杰看到，心里不禁有点忐忑。

    少杰虽然看到最后的一幕，但见淑娴的脸上並没有什么大委屈或者惊慌，为免让其他的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他稍为停步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晚上六点多，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家辉赶忙地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后，便驾着他的奥迪小轿车到来淑娴公司的楼下，准备接她下班。

    「淑娴、淑娴，这边。」甫看见淑娴走出大楼，家辉连忙打开车门喊道。

    淑娴登上车后，看到家辉的脸色不太好，便温柔地说：「你不要这样子气愤，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其实今天也没有什么，可能少杰过于关心我们，才把这些事都告诉你。」

    「你认为这是小事吗？他今天借意摸摸你的手，日后看你没有明显的反抗，你以为他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吗？」家辉一边开车一边愤愤不平地说。

    「我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借工作汇报和看掌相来佔便宜那么卑鄙，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你别憋屈了。」自己吃了亏，家辉还比自己更郁气难下，淑娴感受到家辉对自己的爱惜，连忙加以安慰。

    「对不起！」家辉忽然跟淑娴道歉。

    「你干嘛向我道歉？如果为了今天我这件事，你根本没做错什么。难道…」淑娴愕然问道。

    家辉猛力地呼出一口气，算是暂且把胸口的那股闷气呼了出去，然后他把头转向淑娴柔情地说：「今天你受了委屈，我还没有给你安慰，却只是自顾着扳着脸，现在还要你反过来安慰我，这就是我的不当。」

    淑娴听到家辉並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向她道歉，暗舒了一口气之余，並以带点调皮的语调说：「傻瓜，我明白的，这只说明我对你来说是太重要了。」她是想舒缓一下家辉绷紧的神经。

    「好了，我们先别说这些了，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等会吃饭的时候你再详细地告诉我整个过程吧？」家辉说。

    「那你现在就载我回家吧！」淑娴说的时候把脸别过一边，明显是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你今天要回家吃吗？不是说好今晚在外头吃的吗？」家辉不解地问。

    「你要我等会儿在吃饭的时候，把整件事情的过程告诉你，那你还能吃得下吗？与其是这样，不如我回家跟婵娟吃饭好了。」

    「喔…那…那就不再说好了，晚上我给你电话的时候再说吧！」

    「哼！那还可以。」淑娴得意地说。

 第28章 莫胡的陷阱 三

    这边一对小情人共晋晚膳，那边厢莫盛骐和胡土崇却抛开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在外头花天酒地。

    此刻两人在一家内外都装潢豪华的夜店左拥右抱，时而碰杯对饮，时而与身边的女伴畅怀谈天，享受着她们的阿谀奉承，可能也已经忘记今天是何年何日了。

    「糊涂虫，你别光在那边跟你的老相好悄话连篇，来！干了它。」莫盛骐忽然像是瞄见胡土崇桌上的酒杯还是满满的，立刻拿起自己的酒杯要与他干杯。

    胡土崇那敢怠慢，他立刻把本作「大鹏展翅」状的双手从两边女伴们缩回，恭恭敬敬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跟莫盛骐碰杯，跟着笑得双眼也几乎像剩下一条皱纹地说：「莫总别笑我，我是看你也正忙着，所以不敢打扰你的雅兴。」

    两人各自把杯中物一饮而尽，酒杯放回桌子后，两边的女伴们便急忙地为他们添酒。

    再次拿起酒杯时，莫盛骐问：「那个事进行得如何？」

    「你是说公司的那个丫头？」这趟胡土崇不敢再拐弯抹角了。

    「那还有谁？公司的正事你有多少是自己去操劳的？」莫盛骐白了他一眼后说。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那天我趁少杰那小子不在的时候，把她叫了进我的房间试探了一下。」

    「结果怎样？」莫盛骐对这事明显是上心了，不再像那天训斥胡土崇般有点畏缩。

    「看来这小妮子不像彭冬，她有做事的本领，但没有走捷径的打算。」

    「这一点好像已经不是新闻了，否则用得着你去想办法吗？」

    「所以我正在构思一个可以打击她的信心，让她在慌乱无助的情况下投向我们，不过…」胡土崇再次欲言又止。

    「妈的！你可不可以不再来这一套？有话就快说！」莫盛骐不耐烦地喝道。

    「不过，我这法子会牵涉公司的事务，所以一定要有你的首肯。」

    「哦？」迟疑了一会，莫盛骐把杯里的酒尽傾下肚后问道：「没有其他的法子？」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以一击即中。」

    莫盛骐放下酒杯，旁边的女孩们立刻准备再为他添酒，但给他用手势制止了。他要清静地、冷静地再想一想。

    两年多前的往事，此刻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两边的女孩们正在七咀八舌地谈着一些无聊事，也给知情识趣的胡土崇叫停了，偌大的一个贵宾厅，这个时候突然鸦雀无声。

    等到众人都快憋不住了，莫盛骐才着身边的女孩子为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他把这杯酒分三次才喝光，每一次停口都在思想挣扎着。而在这段时间，贵宾房内所有的人，除了把目光都注视在这个接近五十岁的老板身上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敢做。

    莫盛骐喝完了第三口，突然站了起来，並狠狠地把手上的杯子摔向远处的地板上，玻璃杯子应声碎裂，碎片四溅，众人都给莫盛骐这突而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众人还没有回神之际，莫盛骐把头转向胡土崇豪气地说道：「你！干嘛干嘛去！」

    胡土崇的脸上，亦由惊慌慢慢转成阴沉的笑面。

    秋高气爽，景色怡人，蜜运中的家辉和淑娴这对恋人，又怎会闲着呆在家里？他们虽然没有趁着假日跑到郊外赏花扑蝶，但也相约到颇有绿叶气息的人民广场和附近闲逛。

    淑娴挽着家辉的胳膊，陶醉地随着他在园内漫无目的地逛着。他们时而停步观赏远处的建筑和景物，时而低头细赏园内经过别致布置的花草，累了便在草地上互相依偎，绵言细语。

    傍晚时份，两人牵着手走过放风筝的空地，看着高手很轻松地把心爱的风筝置于远处的天际，也目睹初学者手忙脚乱地屡败屡试。当他们尽兴地准备离开时，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孩子低泣的声音。

    两人朝着哭泣声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低头伏在一个老汉的身上哭泣，而与他们仅两步之遥的地方，站了一个背着一大袋各式各样风筝的小贩，他正拿着一个小鸟样式的风筝逗着那个小男孩。

    老汉抚着小男孩的头重复地说道：「小超乖，我们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爷爷也没有办法，就别买了。」

    两人看着小男孩怪可怜的，互视了对方一眼，便很有默契地正想走向他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有点破烂的小男孩拉着淑娴的衣袖，用着真诚和恳求的目光看着她並说道：「姐姐，我的弟弟很想要一只风筝，但是我们家里没有钱，你可不可以买一只送给他？我可以表演翻筋斗给你们看来答谢你们，请你们好心帮帮忙。」

    「你的弟弟在那？」淑娴好奇地问。

    小男孩伸出他的小指头指向不远处的那对爷孙，这个时候，伏在爷爷身上的那个男孩子也闻声把头转了过来。

    「噢！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家辉看到另一个男孩子的脸庞时禁不住惊呼。

    原来两个小男孩的长相竟然一模一样，再放眼细看，可以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同一款式、也是同样地破烂。

    「你们是双生儿？他是你弟弟？」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淑娴还是问了，而且表情有些激动。

    「是的。」站在他们面前的小男孩点头答道。

    淑娴俯身再次看了看小男孩那天真的小脸，突然情不自禁地把他拥着，同时两边的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淑娴的这个举动，不但使被他拥着的小男孩不知所措，也使得家辉和另外的两爷孙大惑不解。

    未几，淑娴松开了双手，稍为拭去眼角那不甚明显的泪珠，她对面前的小男孩说：「好的，姐姐买给你们，一人一只。」

    豈料小男孩听后立刻说：「不！姐姐，你买给我弟弟就好了。不用买两只，我们一起玩就好了。」

    家辉听后立刻边走向卖风筝的小贩边说：「没关系，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就一个人买一只吧！」

    家辉话刚说完，淑娴和那两个双生男孩竟然不约而同地喊道：「不！就一只。」

    家辉感到愕然，但既然淑娴也改变初衷赞成买一只，他也只好依他们的意思挑了一只比较好的买了下来，然后由淑娴亲手交给那个被称为弟弟的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风筝后连声道谢，跟着便欢天喜地地跑向那个卖风筝的小贩，缠着要他帮忙把风筝线穿好。

    那个小哥哥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在家辉和淑娴的面前翻了两个筋斗，然后便兴奋地跑过去与弟弟会合。老汉向两人道谢的时候，双眼也激动得有点红。

    看着那对小兄弟开始让风筝「试飞」，两人才牵着手踏上归途。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淑娴见家辉没有为刚才自己的「异样」发问，反而忍不住问他：「家辉，你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激动吗？」

    「想呀！」

    「那为什么你不问我？」

    「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想你自己会说的。如果你不想人家知道的话，我不希望因为我问了而给了你压力。」

    家辉的体贴再次让淑娴感动，她把头倚向家辉的肩膀，半撒娇地说：「你好坏，你对我这样好，如果将来我想要离开你的话，叫我那里去找藉口？」

    家辉听后慌忙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所以你已经想过有一天会离开我？」

    淑娴听见家辉近乎震颤的声调，再仰头看到他万分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她把家辉的手甩开，跟着踏前一步，背着家辉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现在倒还没有想过，所以….」

    淑娴话还没有说完，家辉已倏然从後把她整个人拥向自己，並在她的耳边说：「所以我以后会用尽我的力量和心思去爱你、疼你、宠你，让你没有机会去想任何离开我的理由和藉口。」

    淑娴没有把话听完，已整个身子软倒在家辉的怀里。她那里曾想过要离开家辉？反过来说她怕家辉有一天会离开她这倒有可能。

    「loveyou！」家辉再在淑娴的耳边深情地说。

    淑娴听后更是沉醉，也把头更靠近家辉的脸，彷彿是怕两个人的头儿不能粘在一起一样。

    两人就这样站在路的中央，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他们的意念都只有对方，也没暇兼顾路人的艳羡或妒忌。

 第29章 莫胡的陷阱 四

    过了片刻，淑娴慢慢地在家辉的怀里转身。在夕阳的映照下，淑娴的脸不但更显艳丽，也更细致动人。

    家辉的双眼那捨得移离淑娴的脸庞，同样地，淑娴的眼眸里也仅足够装下家辉。

    家辉情不自禁地把头往前移向淑娴，淑娴没有迴避，相反，她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迎了上去。

    当四唇相接时，炽热的爱意从彼此的心内传导到对方，让不受束缚、尽情散发着余晖的夕阳，见证了他们两心的相印，也见证了他们为对方付出了彼此的初吻。

    两人登上车后，淑娴才想起刚才还没有向家辉解释她激动的原因，她问家辉道：「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刚才忽然那么激动的原因？」

    「只要你愿意说，我洗耳恭聽。」

    「嗯…」淑娴静默了片刻后才幽幽地说：「因为我也有一个双生的妹妹。」

    「哦？她现在在老家？你是因为太挂念她才会那么激动吧？」

    「不！…」

    淑娴的这个「不」字，家辉未能理解她是在回答自己的第一个还是第二个问题，故他不禁疑惑地看着她。不过，他没有想到淑娴之所以没有再说下去，原来是因为她已忍不住伤感的情绪正在抽泣。

    家辉见状大惊，他立刻把刚开动的车停回路旁，然后关心地问道：「淑娴，怎么了？是不是我问了不应该问的问题，才让你这么伤心？」

    淑娴摇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稍为平復后，才哀怨地说：「我是很挂念她，不过，她並不在老家。」

    「那她现在在那儿？」家辉突然感到答案将会是很负面的。

    「她….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那里，她…她在五岁的时候在街上给人家拐了…嗚嗚…」淑娴好不容易把整段话说完，跟着便「哇」的一声伏在家辉的怀里放声痛哭。

    一时之间家辉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淑娴，他只感到他的心也跟着淑娴悲痛。

    家辉让淑娴在自己的怀里尽情地哭，希望她能借此把心中积压着的哀痛和思念全部发泄出来，这一刻，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把她拥得更紧，让她感觉到他会默默地撑着她。

    良久，等到淑娴的情绪渐渐平復后，家辉才安慰道：「不要这样伤心了，或许有一天你们还可以重逢的。」

    「不会的，我们用尽方法找了十几年了，结果一点头绪都没有，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说到伤心处，淑娴又再哭了起来。

    「听人家说，双生儿一般都很心灵相通的，你们小时候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嗯！」淑娴在家辉怀里点了一下头。

    「那你还有没有感觉她的存在？」

    「有，一直都有。有时候感觉她在很远的地方，有时候想起来又感觉她好像就在身边不远处。所以小时候在街上，我经常会突然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再见到淑贤在某处出现。」

 第30章 莫胡的陷阱 五

    「你妹妹也叫淑娴？」

    「喔！不！她的「贤」跟我的「娴」不一样。她是用贤明的贤。」

    「哦？那小时候人家喊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就会同时一起应囉？」家辉打趣地说，好让淑娴从悲伤中抽身。

    「嗯！经常是会这样的，就是在家里也有这样的情况。」淑娴想起这点，果然咀角也泛起了笑意。

    淑娴坐好后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跟着问家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只让你买一只风筝给那两个小兄弟？」

    家辉摇头表示不明白，眼神则在告诉淑娴他很想知道。

    「有些双生儿喜欢各自拥有同一样的东西，但除了衣服以外，大部份的东西，我跟我的妹妹自小就喜欢分享同一样的物件，我想那两个小兄弟也跟我们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也只有你有同样情况和经验的人才可以看得出来。」家辉恍然大悟。

    家辉跟着轻抚淑娴刚被泪痕洗刷过的脸庞说：「好！从明天开始，我会在不同的媒体和其他渠道发布你和你妹妹的消息，我们重新展开寻人之旅。」

    对家辉的承诺，淑娴是百份之一百信任的。她轻声说了「谢谢」后，便又再次投进家辉的怀抱。

    平日早上酒店的西餐厅格外繁忙，明康因为总公司今天有重要会议，故在一轮狼吞虎咽后，便匆匆先行离开。

    看着明康匆忙的背影，家辉笑着说：「也不知道这小胖的肥肉是怎样长出来的，经常忙成这个样子，还可以长肉。」

    少杰也笑着说：「哈哈…你是忙着瘦，他是忙着肥，你妒忌也没有办法。」

    「我才不会妒忌这些。」

    顿了一顿，家辉问少杰：「对了，最近你们大老板有没有过来？」

    「算起来，大老板他们也差不多有半年没有来过这边了。自从那件事以后，他们好像刻意不想过问这边的事情。」

    家辉听后没有作声，口在吃着东西，脑子里则在想着过去的事情。

    「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情。」少杰忽然想起有事情要告诉家辉。

    可是家辉这个时候却心不在焉，没有听到少杰所说。

    「家辉，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家辉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他呆看着少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有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是关于淑娴的事。」

    「关于淑娴的事？她怎么了？」家辉闻言是有关淑娴的事情，立刻大为紧张，整个人也转醒过来。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明天要出差？」

    「有，她说明天会去一趟苏州，说是去一家工厂看一下货。这又不是第一趟，有什么事了？」

    「本来她跟自己处理的单子我倒不会担心，不过这一次她是被她部门经理指派到另外一个厂家的，而这厂家一直是由她的同事彭冬联系的。」

    「是的，她说因为她的同事病了，所以…」

    「我要提醒你的是，那个彭冬是她部门经理胡土崇的心腹，你不大认识胡土崇这个人，但你必须知道这个胡土崇一直是莫盛骐的爪牙。」

    「又是那莫小人，他还敢在那作怪？」

    「偃旗息鼓久了，只要本性没变，你怎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故態復萌？」

    「淑娴还跟我说她对他的印象不错哩！我以为他真的修心养性、痛改前非了。」

    「他是不是改了，我现在也不敢下定论。不过，这一次的安排是有点古怪，若不是淑娴的同事小玲担心淑娴出事，悄悄地告诉我这件事，我也被蒙在鼓里。」

    「你说这次安排有点古怪，是那里不妥？」家辉把食具都放下，准备静心聆听，以便为没有机心的淑娴想出对策。

    少杰稍为组织一下内容后说：「小玲告诉我，那个彭冬明明是在昨天才到那家工厂看过货，而且她也把那批货退了。跟着她便打电话回公司说她病了，这两天要请假，着人明天替她重验那批货，然后胡土崇便安排淑娴明天去那家工厂验货了。」

    家辉听完细想了一会，然后对少杰说出他的看法：「从表面上看，这安排並没有什么大不妥。是不是还有什么关键的疑点？」

    「嗯，果然还是我们三剑侠的参谋，不因为是淑娴的事就乱了阵脚，疏忽细节。疑点就在那批货的数量和必须的工序。」

    「是什么数量和什么货？」

    「是十五万只毛绒小白熊赠品。」

    「十五万只？如果是真的做得很差的话，怎么可能两天内就可以重新检查和翻工？」家辉听后吃惊地喊了出来。

 第31章 莫胡的陷阱 六

    「不然的话，我怎会觉得有点古怪。」

    「不行，得想个办法帮淑娴，不然的话，那傻丫头着了人家的道儿也不自知。」家辉担心地说。

    「要不要跟明康商量一下。」

    家辉想了一想，最后摇着头说：「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情况，所以暂时还是不要扰到他那里。」

    「那你打算怎样帮淑娴？」

    「这样吧！我回去把明天的会议都推掉，我跟淑娴一块儿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你用什么身份去？人家不一定会让你进去他们的工厂的。其实如果不是明天要回总公司开会的话，由我跟淑娴一块去会比较适合，我可以说是例行到各个厂家视察。」少杰说时有点无奈。

    「你还是忙你的吧！可能只是我们多心而已。」家辉再想了一想后说：「有了，我就说是淑娴僱用的司机，他们不会不让司机进去吧？进去以后再见机行事。」

    「嗯，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你就给我电话，犯不着在那里跟人家有冲突，始终那是人家的地方。」少杰有点放心不下，对家辉作出提醒。

    家辉笑着拍了一下少杰的肩头说：「你放心吧！这几年碰钉子吃亏多了，人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血气方刚了。硬的法子会用，软的也学会了一点。」

    「哈哈…那就好，看你是收敛了不少。」

    当淑娴从电话的听筒里听到家辉第二天要跟她一块去工厂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到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苏州我知道怎样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每天都那么忙，别为了我这点小事操心好不好？」

    「我明天刚好放假，没事做又想你了，所以准备当你的柴可夫「司机」。」家辉轻松地说，不让淑娴为此事担忧。

    淑娴听后心里立时甜意泛滥，便没有再反对。

    淑娴挂线后，旁边的小玲立刻悄声问她：「明天有伴跟你一块去？」

    「你都听到了，我有说得那么大声吗？」淑娴立时脸也红了。

    淑娴默认，小玲也像松了一口气般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

    第二天清早，家辉很早就驾车到淑娴家的楼下等候，並为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早点热豆浆和炸油条。

    虽然天色暗沉，但有贴心的男友作伴，更有由他带来的美味早餐享用，淑娴一点都不会感到纳闷，只有窝心的温暖。

    「诶！对了，昨天我忘记告诉你，早前我已经找朋友在不同的媒体和通讯群组发放你妹妹的资料，也在昨天的傍晚收到了两个回复。」

    淑娴闻言兴奋莫名，她立刻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有我妹妹的消息了。」

    可惜家辉摇头回答：「我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兴奋，可是经过核对你给我小时候的照片和出生地后，已证实只是同名同姓的不幸人。」

    淑娴听后叹了一口气后说：「唉！想不到天下间也有同样不幸的人，还要是同名同姓的。」

    淑娴跟着默不作声，她在这刻的脑海里尽是儿时与妹妹的点点滴滴。家辉也不想打扰她的思绪，专心地开车。

 第32章 莫胡的陷阱 七

    由于时间尚早，一路上交通也颇顺畅，两人不到十点便已到达目标工厂。接待他们的人欣然迎接他们进入办公楼的会议室，並没有特别查问家辉的身份。

    客套话说完后，负责接待他们的查验部主管小兵说：「两位先在这喝一杯热茶，我这就安排人员把你们今天要查验的货品搬过来。」

    淑娴客气地点头之际，家辉立刻在旁提示说：「我们还是一起到仓库里点一下数比较好，核对清楚后，我们也可以即时在那里挑选要查验的货箱；毕竟今天你是替工，所有细节都应该看清楚，避免有什么错漏。」

    一言惊醒梦中人，经验不足的淑娴听后立刻同意地说：「对！那我们一起到仓库里先把货物的数量点数清楚，然后才再抽验吧！」

    查验部主管小兵闻言，眉宇之间虽然闪过一丝不悦，但仍然勉强地笑着说：「那好吧！两位这就跟我来吧！」

    小兵组织了六、七个杂工后，便带领淑娴和家辉来到停放成品的仓库。

    进入仓库后，小兵指着仓库其中摆放着一大堆货箱的一边说：「摆放在这边的货箱全部都是你们今天要验的货。」

    家辉眼见货箱被堆放得犹如一道厚厚的城墙一样，便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把货箱按一个数量分批摆放？这样不但容易核对数量，抽查和出货的时候，也让人容易拿到所需要的货箱编号。」

    小兵眉头一皱，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的工厂本来就不是很大，仓库的容量也是有限的，所以还请两位见谅。」

    这家玩具厂的规模在苏州来说本来就不算小，家辉环顾整个货仓，看见另外两边更是还有挺多的空间，便指着那些地方问道：「这边、那边不是还有很多空间吗？」

    小兵听后有点尴尬，但还是让他想出了如何对答：「喔！那些地方…那些地方是刚腾空出来的，用来摆放这两天即将完成和出货的货品。」

    「哦？是吗？」家辉当然不会相信，不过，城府不深的淑娴却深信不疑，她对家辉的连续提问反而感到他是有点多疑。为免对方会突然查问家辉的身份，她看了家辉一眼，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然后便对小兵说：「那我们开始点数吧！」

    由于货品摆放名正言顺地归一，核对的时候也就十分容易了。淑娴把直列、横列和高度的数量数了一遍，然后把三个数字相乘，便得出了整体的装箱数量，她也乐得如此方便。

    家辉在旁若有所思，他看似是呆呆地看着整大堆的货物，没有再提问或者发表任何意见。

    淑娴抽取货箱验货的时候，他也只是提醒她要把所抽取的货箱编号记下，以便一会儿可以对照。

    淑娴挑选货箱完毕后，便轻松地笑着走到家辉的身边。

 第33章 莫胡的陷阱 八

    当工人们把淑娴所挑选的货箱集中后，家辉才走到那些货箱看了一看，然后他问小兵：「你们这两天把整批的货品都重新查验了一次？」

    「是的，一个不漏。」小兵回答的语调甚为肯定。

    「全部开箱？全部重验？也全部修整？」家辉有点惊讶地追问。

    「没错。等会儿你们查验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兵更坚定地说。

    「怎么了？有问题吗？」淑娴走过来问家辉。

    「没什么，我们回去等着验货吧！」

    两人随着小兵回到会议室，等候工人们把货箱从货仓搬过来。

    等待期间，小兵不时提出不同的话题跟两人闲聊，而等待的时间也出奇地长。

    家辉看了看腕錶，从他们坐在会议室开始计算，他们已经坐下了接近四十分钟了，可是还不见半个工人或者货箱的纵影。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打断了小兵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问道：「怎么我们等了超过四十分钟了，他们还没能把那些箱子搬过来？」

    「喔！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们的手脚也太慢了，我这就过去看一下，不好意思，你们就在这里多等一会。」小兵也看了一下腕錶后说道，跟着便缓慢地走出会议室。

    不用家辉多说，淑娴也看得出小兵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对望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他们拖延时间的理由。

    再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才看见小兵亲自「押」着其中两个工人把两箱的货物搬到会议室。

    小兵看到两人等到不耐烦的样子，立刻赔罪笑着说：「对不起，刚才可能没有交代好，他们把箱子都搬到工场那边的验货室去了。等一下他们会陆续把它们搬过来。我们就先从这两箱开始吧！」

    两人听后虽然感到气结，但也无可奈何。

    淑娴把自己带来的参考样板放在桌上，准备用来与货物作对比。小兵看了充满信心地说：「张小姐，你准可以放心，这一次的货品肯定跟你带来的样板没有什么差距，你一定会感到满意的。」

    「那就最好，这样大家都可以好交代。」淑娴听见小兵说得那么自信，顿感心宽了许多。

    相反，家辉默默地看着刚搬进来的两个货箱，却是眉头一皱，虽然他没有作声，但淑娴不难看得出他是有所忧虑。

    其它的货物很快地陆续被搬到会议室，淑娴在查验的过程中也似乎是相当满意。在查验过半数的成品中，她竟然只检出一个带有小缺点的货品，故此她不禁用称赞的口吻对小兵和工人们说：「你们也真厉害，在短短的两天，就能把十五万只的货品重新查验和修整。你们动用了多少人？」

    小兵惟恐工人们会给淑娴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立刻抢先答道：「知道你们今天会到来重检，我们当然是动用全工厂的人员，日以继夜地把它们赶出来了。」

    「那真是辛苦你们了。」淑娴听后有点过意不去。

    「你们早就知道张小姐今天会来这里重检的？」家辉淡然地、也很突然地问。

    「是啊！那天彭小姐退货后，打了一个电话回你们公司，然後便跟我们厂长约好，说过两天会有一位张小姐再来重验这批货，。」小兵可能给淑娴称赞得有点飘飘然，竟然不自觉地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因为如果他承认他们早知道淑娴今天会来这里，那就等于告诉淑娴和家辉彭冬早就拟定自己不会来，而且也早知道公司必定会指派淑娴来这里，不会作他选。

    淑娴听后虽然感到奇怪，但如果结合彭冬当天已经病了，胡土崇可能当时就在电话告诉她会指派自己来这里，而这批货也是赶着要交给客人的，那这一切也还算是合情合理，故她没有再作他想，继续埋头工作。

    家辉对这的解读当然有所不同，早就认定莫盛骐和胡土崇不怀好意的他，想到的是他们早有预谋，当中必定设有什么圈套让淑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走进去，最终成为他们的猎物。

    由于被放在桌上的货品瑕疵不多，淑娴很快就把整批货需要查验的数量看完。来到这里，查验的结果当然是令人满意了。

    在整个验货的过程中，家辉都没有参与，他只是来回地查看了装货的纸箱和随意地看了几个成品，便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淑娴工作。

    小兵看在眼里，喜上眉梢之余，也不忘催促淑娴确认验货结果。

    正当淑娴准备签发验货报告和确认书的时候，家辉突然喊停：「等一下！我们要再到仓库里抽验几箱货和重新核对数量。」

    淑娴和小兵闻言都同时困惑地问道：「为什么？」

    「为了确证这批货真的合格和适宜发送给客人。」家辉站起来说道，举动和表情都让人感觉得到他是言出必行。

    淑娴虽然感到疑惑，但她知道家辉突然有这样的要求，必定看到有什么異样或者有其他的原因，故她没有再问理由，同时把准备用来签名的圆珠笔搁在验货报告旁边，然后也站了起来，表示了和家辉站在同一阵线。

 第34章 莫胡的陷阱 九

    小兵眼见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现在却可能会出现大逆转，他咬了一下下唇，然後沉住气笑着说：「你们这样做好像有点依理不合吧？我们已经根据你们的要求，让你们在货仓核实数量，也让你们自行挑选要查验的货箱，现在你们查验完毕后，又要回去重新点算，还说要再抽验几箱，那里有这样的规矩？」

    「你说得对，本来是不应该有这样的规矩的，可是我们发现我们刚刚查验的货品，並不是我们在仓库里面所挑选的。」家辉冷冷地说。

    家辉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脸色大变。淑娴吃惊地看着家辉，眼神充满着困惑，脑子里则充满着问号。

    小兵既怒且急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们使诈？」

    「不是怀疑。」家辉直接而坚定地说。

    「你别胡乱含血喷人，有什么证据？」

    家辉没有回答，但反问道：「你刚才在仓库里是不是很肯定地说，你们这两天已经把每一箱的货都重新查验了？」

    「对呀！」

    「那重新查验是不是要把每一个装箱都打开、然後重新封箱？」

    「这个当然。」

    「那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何刚才在仓库里面的成品箱，大部份都没有重新贴上胶纸封箱的痕迹，只有原来的一层胶纸？」

    「这…这…」小兵这一下给问得无言以对了。

    不过他脑子里的转数也挺快的，很快就让他想出辩驳的理由：「那是因为我们发觉本来的箱子有些破烂，所以把大部份的箱子都换掉了。」

    「就两天便能知道需要多少个新纸箱，而且还能及时补回？」家辉质疑。

    「那有什么出奇？这只能怪我们的人员办事效率高。」小兵见自己拆解家辉的质疑显得游刃有余，对答时也开始有点嚣张了。

    正当小兵以为家辉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家辉再问道：「那么面前这些装货的纸箱你又作何解释？」

    小兵没有即时问家辉所指何事，他先仔細地查看了所有放在会议室的纸箱，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破绽让家辉找出来了，然後在确定没有疑点后才问家辉：「这些纸箱都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是想问它们为何都是全新的，刚才我不是已经解释了吗？」

    「你刚刚没有找出问题吗？」家辉冷笑着问。

    「它们都没有问题。」小兵敲着其中一个纸箱答。

    「那么让我告诉你吧！刚才我在仓库里看到的纸箱，它们每一个编箱号的後面都有填上总箱数，而总箱数分别是1000和2000两个组别，加起来合共是3000。根据每一箱的装货量50个，加起来刚好是整批货的150000个。」

    「那没有错呀！整批货不就是十五万吗？」小兵理直气壮地说。

    「那我们从仓库里挑选后再让你们的工人送过来的成品箱，理应都已经填上每一组的总箱数，对不对？」家辉立刻问。

    「这个是自然的了…」小兵想也没有想便答道，可是当他瞄了放在地上的几个纸箱后，便立时脸色转青，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原来所有搬进会议室的纸箱，全部都没有填上总箱数，这跟淑娴和家辉在仓库里所看到的和所挑选的明显是不一样。也就是说，在工人把这些纸箱搬过来以前，有人已经做了手脚，把它们调换了，并填上淑娴所挑选的编箱号。可惜他们百密一疏，匆忙中漏填了总箱数上去。

    淑娴再细心核对后，震惊地看着小兵和工人们。她没有说半句话，因为她此刻的心房正填满了怒气和自责。

    小兵和工人们吃惊的程度並不亚于淑娴，但反应则有天淵之別。工人们好像意识到奸计被识破了，纷纷低下头或者把面别过一边，避免接触家辉如电的眼神。小兵转青的脸色还没有转红，但他很快就平復下来。他用手掩咀擦了几下，似是借此来掩饰他的慌乱，然後他硬挤出一点笑容对淑娴说：「张小姐，依我看，你还是把验货报告先签下吧！有什么事我们再慢慢商讨，或者让上面的人来解决，这样大家都好交差啊！」

    「你们…你们用这样不诚实的手段来欺骗客户，现在还想我签这份验货报告给你们？别妄想了！」淑娴听后更是气愤，她拿起了本来拟好的验货报告，正想把它撕掉之际，会议室突然走进一个西服笔挺的中年男人，他看见淑娴有所动作，连忙阻止道：「张小姐且慢。」

 第35章 莫胡的陷阱 十

    小兵看见来人如见救星，立刻十分恭敬地说：「钱厂长，你来了就好。」

    这个被称为钱厂长的男人及时阻止淑娴撕掉验货报告后，跟着立时笑着对淑娴和家辉说：「听我手下的人说，这次验货好像出了一点意外，我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所以过来了解一下。」

    原来站在会议室外的工人眼见事败，担心小兵不能挽回狂澜，故立刻跑到附近的厂长室请救兵。

    钱厂长把自己的卡片分别递上给淑娴和家辉，淑娴也递上自己的卡片，但碍于身份尴尬，家辉並没有跟他交换卡片。

    「这位是…」钱厂长不禁问。

    「他是我的司机，因为经常跟着我到不同的厂家，所以有时候我也让他做个帮手。」淑娴说出事先跟家辉约定的说法。

    「哦？原来是这样。」钱厂长看了一看家辉说。跟着他瞪了小兵等人一眼，同时间，他的眼珠子也很快地转了几下，似是在盘算着应该怎样应对。

    大家坐下后，率直的淑娴便说出自己心中的决定：「其实这件事根本也不存在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是你手下的人心存侥幸，妄图鱼目混珠来过关，居然明目张胆地把我们所挑选的货箱调换了。」

    「你可有证据？」钱经理听后不但没有责怪自己的手下，还淡然地跟淑娴要证据。

    「证据当然有，我们在仓库里所看见的装货纸箱，它们全部都有填上每一组的总箱数，可是搬到这会议室的货箱，却全部都没有填上总箱数，你说他们不是把纸箱调换了是什么？这样不诚实的所为，如果不及时纠正，恐怕会影响我们公司跟你们以后的合作。」道理肯定是在自己这边，淑娴说时振振有词。

    钱厂长不慌不忙地点燃了一根香烟，也没有招呼家辉是否有同样的需要，明显地是看不起淑娴这个「司机」了。他仰空把吸进去的烟吐出来后，才慢條斯理地问淑娴：「你肯定我们仓库里的货箱都有填上总箱数？」

    淑娴坚定地回答：「绝对肯定。」

    「那你有什么证据？有没有拍下照片或者具体的证明？」钱厂长问。

    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再笨的人也意会得到他是要袒护手下的人。淑娴听后怒上心头，正想跟钱厂长理论的时候，家辉轻按了她的臂膀抢先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查也不查便断定是我们说谎？」

    豈料钱厂长听到家辉的问题，却只是斜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说：「我们正在谈公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当司机的插咀？」

    家辉的身份的确尴尬，不过，淑娴眼见对方欲以奸狡手段蒙骗自己，心上人出言维护，却被对方无礼地奚落，再也按捺不住发怒说道：「他是我的司机，因为时间紧逼，是我请他做帮手，难道这也得请示你们批准不成？你要证据，仓库里面的货物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们现在就一起过去那边验证。」

    淑娴此话一出，小兵和众工人登時脸色大变。不过，那个钱厂长却显得从容不迫，他把刚吸进去的烟慢慢地吐出来，把已积聚了近半根的烟灰弹到地上，然后冷笑着说：「你要请帮手，的确是不用得到我们的批准，但是，恐怕也应该先得到你上级的应允吧？这一点，我已经找人给你们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我看，等一会你应该需要花一点时间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家辉和淑娴闻言大惊，不过，家辉很快地便平復下来；淑娴因为还要担心家辉受到连累，显得不知所措。

    钱厂长见状更是得意洋洋，他跟着再大条道理地说：「再说，我们厂里的规矩，只会让客人到仓库里查验一次，当时怎样查也可以，但是就不能因为看不清或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求重验。」

    家辉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这个钱厂长也不会理会，而从钱厂长的语气来看，他似是有恃无恐，故他只轻拍了一下淑娴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忧，然後便在一旁静观其变。

    正当淑娴在烦恼应该用什么理由向胡土崇解释她未经同意便让家辉这个外人介入公司的事务时，钱厂长的秘书便在这个时候拿着钱厂长的手机进入会议室，她把手机递给钱厂长並说：「厂长，康福集团的胡经理有话要跟你说。」

    钱厂长神气地看了一下家辉和淑娴，然後用上高八度的语调接听电话：「胡经理，你好！」

    「好什么好？吩咐你办那么一点小事也差点搞砸了，现在情况怎样？」胡土崇的语气並没有钱厂长预期般那么好，

    钱厂长闻言立刻收起笑容，然後急步走出会议室，很明显，他要跟胡土崇说的话是不能让淑娴和家辉听到的。

    知道是胡土崇的来电，淑娴心里更是不安，因为她还想不出合理的理由向他解释为何家辉会参与这一次的验货。而事实上，她的真正理由是让男朋友陪伴，这个理由她说不出口；至于家辉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怀疑胡土崇会设下陷阱诬害淑娴，这个理由她根本是蒙在鼓里，就是知道，她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过了没多久，钱厂长拿着手机再次踏入会议室，她把手机递给淑娴说：「你们经理找你。」

    淑娴正要提手去接电话的时候，家辉突然按着她，然後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替她按了若干的按键，跟着才把电话递给她並说：「用人家的手机不卫生，还是用自己的吧！」

    钱厂长闻言笑着说：「哈哈…你的这个司机还真体贴。」说完后他跟着对手机里的胡土崇说：「你的手下嫌弃我的手机不卫生，她要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你。」

    「喂！张淑娴，你是在干什么？我派你去工厂验货，为什么你会带不相干的人一块去？你懂不懂什么是商业秘密？你知不知道这会泄漏我们公司的重要资料？」胡土崇接听了淑娴的电话后，劈头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慌乱中的淑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了？」胡土崇继续咄咄相迫。

    「那…那是我聘用的司机，我…我是担心客人要货要得很着急，时间紧迫，所以没有事先请示你就让他帮忙。」淑娴知道谎话开了头，就得延续下去。

    「既然你知道客人要货要得很着急，那为什么你把货验完了，还不签发验货报告给工厂？」胡土崇仗着抓住了淑娴的一点错误，乘机催迫她把验货报告签发给工厂。

    「可是…可是这批货发现了问题。」淑娴说。

    「有什么问题？」胡土崇明知故问。

    「我怀疑我在仓库里挑选的货箱给调换了，所以我要求…」

    淑娴话还没有说完，胡土崇便打断问：「那你有没有确实的证据？」

    「证据倒没有，所以我要求到仓库…」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还耽误什么？还不把验货报告签下，好让工厂安排出货给客人。」胡土崇故意再次打断淑娴的话。

    「但是这批货可能有问题。如果工厂是清白的话，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再次到仓库那边核证，所以我不能就这样签发合格的验货报告给他们。」淑娴态度强硬。

    胡土崇眼见吓不着淑娴，想了一想后不耐烦地对淑娴喊道：「刚刚客人还打了几次电话给我，催着要我们出货。你现在就把验货报告签下，好让工厂立刻安排出货。」

    「但是如果这些货真的有问题，日后客人追究的话怎么办？」

    「打后有问题或者客人追究的话，责任就由我来一力承担吧！」为了让淑娴签下验货报告，胡土崇信口开河，跟着便挂线。

 第36章 莫胡的陷阱 十一

    淑娴跟胡土崇通话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都静若密室，没有人敢啃声，所以胡土崇最后这几句话，坐在淑娴旁边的家辉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淑娴犹豫地把头转向家辉，她预料家辉肯定会摇头反对的，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家辉不但没有摇头，还点头示意她照着办。

    淑娴心里在想：「他平日跟我一样一个性子，最痛恨人家弄虚作假，为什么今天会同意我依从那胡□□的意思照办？难道他是怕我在这里会受到伤害？看来不会吧？这家工厂虽然作风低劣，应该还不至于会用这样的手段吧？」

    淑娴在动笔前再次转头看着家辉，从他的眼神，她领会到他並没有改变主义。她叹了一口气后再想：「罢了，反正这是那胡□□的意思，今天就是不签，估计明天还是得签给他们，可能还得专程把这报告送到这里。」

    想罢，淑娴便动笔签下验货报告。

    小兵待淑娴把验货报告签好、自己拿了正本后才出言奚落：「早一点把这报告签下，就不用惊动你们公司的上级了，真是自讨苦吃。」

    小兵的「伟论」，不但招来家辉和淑娴以眼相瞪，连钱厂长也不欣赏，他仰头斜看着他说：「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会让人家起了疑心？为什么还得我亲自出面才把这事摆平？」

    小兵听罢登時面也红了，赶忙往后退，指挥其他的工人开始收拾。

    一切已尘埃落定，家辉对淑娴说：「事情先这样解决，我先下去把车子开动，你把细节弄好后就下来找我，我在下面等你。」

    家辉说完后便走出会议室，这里的人除了淑娴，他一眼也不屑再去看。

    家辉走到楼下后便逕自走向停车的位置，跟着便直接上了车，並立刻把引擎开动，彷彿在这里多留一刻也不情愿。不过，他在车子里等待淑娴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不停地打了几个电话，说话的时候神情肃穆，看来应该是在处理一些事务。

    淑娴把事情办完后，离开会议室的时候，钱厂长站起来笑着问：「张小姐，要不大夥儿一起去吃个午饭吧！」

    淑娴没有回头，她边走出会议室边冷然地回答：「没有这个必要，我是来这里办事的，不是来吃饭的；现在事情没有妥当地办好，也没有心情吃饭。」

    离开了工厂，家辉和淑娴分别各有所思，没有怎么说话。直到淑娴想起家辉临走出会议室所说的一句话，她才问道：「家辉，你刚才在会议室说『事情先这样解决』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完全解决了吗？」

    「我看这件事肯定还会有下文。」沉思中的家辉严肃地回答。

    「你别吓我，刚才已经好烦了，还会有什么下文？」淑娴闻言不安地问。

    「具体会怎样，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所有的事情，都可能要等到明天才可以有一个定案。」

    「我们只是来验货，货物有可能出了问题，但胡经理已经说了，如果货物真的有问题，而将来客人追究的话，他会负这个责任的。」

    「那要看他是不是真的负责任，还有怎样负责任。」家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充份反映了他对胡土崇的不信任。

    「我只是来做替工，就验货这样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你好像想得那么复杂？」淑娴苦恼地说：「你不会想到这事还牵扯到办公室政治那边去吧？」

    家辉没有正面回答淑娴的问题，因为这一刻他也不敢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把车子开进一个餐馆的停车场停了下来，然后对淑娴说：「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吃一个迟来的午饭吧！」

    「明天我不用你送我上班，今天你为了我已经累了大半天，我想还耽误了你自己的事务了吧？明天你回公司处理自己的事情，我这边的事我懂得善后的了。」淑娴不是傻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会看不出家辉今天不是单纯为了陪她才跟她一起来到这里。

    家辉下了车，把车门关上后才说：「明天早上…我八点半到你家楼下等你。」

    「我已经说过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忙你自己的吧！」淑娴还是担心家辉耽误了他自己的事务，多于担心自己的这件事情，因为她相信今天的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八点半，就这样决定。」家辉走到淑娴面前，握着她的双手坚决地说。

    家辉看来心事重重而没有对她明言，淑娴明白他是不想自己过于担心，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自己也肯定拗不过他，故此她也没有执意拒绝。她把语气放软问：「为什么八点半那么晚？这样我会迟到的，迟到的话就更难说话了。」

    「没事的，相信我，这事我会替你处理好。」家辉看着淑娴柔情地说。

    「嗯。」看着家辉情深款款的眼神，淑娴差一点就溶掉了，那有力气再说其他？

 第37章 年前的往事 一

    第二天的早上，家辉八点半以前已经到达淑娴寓所的楼下，淑娴也准时在八点半下楼。

    上了车后，家辉把仍然热哄哄的豆浆递给淑娴。淑娴接下后愕然地问：「为什么今天没有炸油条？」

    「已经八点多了，估计你和婵娟也应该吃过早饭了，所以今天没买。」

    「聪明！赏你先喝一口。」淑娴打开杯盖，把盛着豆浆的杯子端到家辉的咀边。家辉也老实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

    「哇！我只是说赏你喝一口，你怎么一下子就喝了人家小半杯了。」淑娴投诉。

    家辉笑而不答，跟着便专心开车。

    家辉的车在早上九点十五分才到淑娴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但是他没有让淑娴立时上楼，反而著她静心地在车子里等着。

    心急如焚的淑娴大惑不解地问：「我已经迟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着？我们在等什么？」

    「没事的，就只是今天迟了一点而已，再等一会吧！」家辉一边安抚淑娴、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远处的两个停车位，这两个停车位，是特别跟其他的停车位分开的。

    过了不多久，家辉的手机响了起来，家辉接听后劈头便问对方：「到那儿了？为什么那么晚？」

    对方回答后，家辉便再问：「那老人家那边呢？」

    对方再次回答后，家辉便说：「嗯，那好，等会儿见。」然後便挂线。

    淑娴在旁听着家辉说话，但感觉他是在处理家里的事，故此没有问，也没有插咀。

    家辉挂线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是收音机的小盒子。他把它放在淑娴的手掌心，然後跟她说：「你把这个放在口袋里，等一会如果那个姓胡的或者那个姓莫的叫你到他们的房间，你就把这个红色的按键按下，旁边的红色小灯就会亮起来，你要记住啊！」

    「这是什么？」

    「等一会再跟你解释，没时间了，现在你快点上去吧！」

    跟着家辉便下车，走到淑娴那边替淑娴打开车门。淑娴见状高兴地问：「我们现在可以上去了？」

    豈料家辉拍了拍她的肩答道：「你自己先上去吧！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等会儿我会上去找你的。」

    家辉可能要处理家里或者自己的事务，淑娴那愿意耽误他或者再给他添任何麻烦？她点头后便独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家辉没有陪她过去，只是一边看着她，一边再次忙碌地讲着电话。

    淑娴刚踏进办公室，胡土崇便急不及待地召了她进去他的房间。淑娴环顾四周，其他部门的人没有異样，总经理室今天却罕有地亮着灯，坐了人；自己部门除了彭冬依然缺席外，其他的人都正用着担忧的眼光看着她步向胡土崇的房间；远处少杰的房间，只见他跟往日一样，双眼紧盯着她和胡土崇的房间，不同的是，他今天竟然不避嫌地跟她点头。

    胡土崇看见淑娴踏入自己的房间，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站起来关门。他让淑娴坐在他座位前面靠内的一张椅子，但自己並没有返回原位，而是坐在淑娴的旁边，淑娴顿时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呵呵呵…淑娴，昨天辛苦你了。」甫坐下后，胡土崇便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辛苦，只是份内的事。虽然这个客户不是我平日自己跟的，但也是我们同部门的事情。」淑娴回答得很大方，心里则在想着怎样找藉口早点离开。

    「哈哈…你懂得这样想就好，怪不得连莫总也吩咐我要多点给你机会。」胡土崇轻易地就扯到莫盛骐那里去。

    「是吗？」淑娴听后有点愕然。

    「是啊！所以你应该把握机会，多点主动去跟莫总沟通沟通，他对提携后辈是不遗余力的。」胡土崇说到这里，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他借意拍了一下淑娴的肩膀，然後趁机装作不经意地以很快的速度在淑娴的后背轻扫了一下，淑娴想避开的时候，他已完成了整个动作，甚为熟练。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女孩子，她们很多都希望得到莫总的赏识，只是苦没有机会，所以你如果要步步高陞的话，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胡土崇指着外面偌大的办公大堂说。

    「我会更加努力的，如果没有…」淑娴希望早点离开这个房间，但胡土崇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会轻易放她出去？

    「你先别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说，包括昨天验货的事情。」淑娴想站起来，但听到胡土崇提到要谈昨天的事情，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刚才说到那里？」胡土崇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另有目的。

    「说到莫总…」

    「对了，对了，你都还不知道，外面的女孩子为了接近莫总，还编了一个顺口溜。」胡土崇就等淑娴自己提起莫盛骐。

    什么顺口溜？淑娴根本对这不感兴趣，所以不但没有问，更是没有什么反应。

    胡土崇看见淑娴无动于衷，感到有点自討沒趣，但要说的话还是得说：「你没听过那顺口溜吗？」

    淑娴摇头。

    「她们说如果要得到莫总的垂青，就得记住这首顺口溜，那就是：『等他上班，等他下班，再等他分单；跟他吃，跟他玩，再跟他上床。』」胡土崇很顺口地唸了出来，这样露骨的言词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

    淑娴听后双脸登時红了起来，她既羞且愤地怒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好好工作，凭我自己的努力和能力赚取应有的回报，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我羞于听，也不耻做！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这就出去继续工作。」

    淑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可是他的去路却被胡土崇所阻，看胡土崇的表情，他並没有让路的打算。

    胡土崇眼见软功未能使淑娴轻易就范，脸色立时一沉，他用了不大也不小的力度拍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登時把淑娴吓了一跳。在淑娴惊魂未定的时候，他一改平日笑容可掬的样子阴沉地说：「你想就这样走了？昨天的事都还没有跟你算！」

    淑娴闻言惊愕地问：「昨天的事？昨天的事不是已经按照你的指示把货放行了吗？还有什么要算？」同一时间，她立刻想起家辉昨天曾经说过这件事肯定还会有下文，立时感到不寒而慄。

    「放行了？我什么时候叫你放行了？」胡土崇反问。

    「你在电话说的呀！你说客人催着要我们出货，要我那时候就把验货报告签下，好让工厂立刻安排出货。」淑娴把胡土崇昨天说的话重复一遍，生怕他真的忘记了。

    「我是有叫你签下验货报告，但是那些货你觉得怎么样？」胡土崇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淑娴问道。

    「被搬进会议室让我验的货表面上没有问题，可是，我有充份的理由怀疑他们把我挑选的货箱调换了。」

    「所以你应该已经签下不合格的验货报告给工厂，对不对？」

    「没有，当时我按照你的意思，把合格的验货报告签发了给工厂，好让他们立刻安排出货给客人。」淑娴如实回答，但开始觉得不对劲。

    「既然你怀疑货物有问题，那为什么还签下了合格的验货报告？」胡土崇好像忘了昨天自己所说，倒过来再问淑娴。

    「是你在电话叫的呀！…」

    淑娴还想分辩，但胡土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便用严肃的语气说：「我叫你签验货报告给工厂，但是没有叫你明知道货物有问题，还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给他们，你是糊涂了还是收取了人家的好处？」

    「你…你…」淑娴闻言登時给气得说不出话来。胡土崇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也有一半是不对。对的，是他没有明言吩咐淑娴要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不对的，是他当时没有让淑娴有选择的机会，也在言语上暗示要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否则工厂凭什么出货？

    隔了半响，淑娴才气愤地说：「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是不会因为贪图人家的利益而做出违背自己原则和良心的事的。」

    淑娴虽然义正词严，但胡土崇並没有听在耳里，他拿起淑娴所签的验货报告的副本，指着写在上面那寥寥可数的缺点说：「你自己看看，如果这一批货是值得你怀疑有问题的话，你怎么可能会只是记下这一丁点的缺点？说不过去吧？单凭你这样说，怎么可以让人信服？」

    淑嫻给胡土崇的话气得差一点就要哭出来，明明是他不让自己追查下去，还催着要自己签验货报告给工厂，现在却给他反过来说成是自己自作主张，还有了收取利益的嫌疑。她定过神后，想起了胡土崇昨天在电话说的最後几句话：「你昨天说打后有问题或者客人追究的话，责任就由你来承担，这不是说明要我签发合格的验货报告给工厂吗？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最後说的这几句话，我是绝对不会签这报告给工厂放行的。」

    胡土崇听后怪异地笑了一声，然後神态自若地问淑娴：「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不可能吧？我想应该是你听错了吧！」

    听胡土崇的语气，他肯定是要耍賴了，淑娴听后登時呆了。如果胡土崇不承认他说过会承担责任，那么整件事情便会变成是淑娴自己的疏忽，而且最後还做了使人难于理解的错误决定。

    「我肯定没有听错，你说完后就挂线。」

    「我记得我肯定没有说过，你有什么证明？」胡土崇虽然是在说谎，但他的眼神一点都没有闪烁，大抵他是抵赖习惯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淑娴听后既惊且怒，要她拿出证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她跟胡土崇单纯在电话上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现在胡土崇不承认，她可以怎样证明？如果这件事情最後要呈上给高层定夺，估计他们也会倾向相信一个在公司干了多年的高级人员多于一个新聘用的新手吧？

    胡土崇好像故意不让淑娴有喘息和思考的机会，他语带恫吓地说：「你知不知道这批货值多少钱？如果工厂按照合同的要求今天就开始把货物付运给客人，然後客人最後发现有问题的话，连同客人那边的损失，我们公司最少也得赔偿一百五十万，按照这样的情况和公司的规矩，你肯定是要负大部份的责任。这个数字，如果从你的工资扣的话，要扣多少年才可以扣完？」

    淑娴听见这个庞大的金额后，更是心慌意乱，整个人软坐回椅子上。

    胡土崇眼见淑娴双眼无神、手足無措的样子，看来是完全跌进了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咀角不禁泛起了奸邪的微笑。他预料自己的奸计快要得逞，便原形毕露地再推淑娴一把：「呵呵…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只要…」

    「对，我们还可以通知工厂立刻停止付运。」胡土崇没有把话说完，淑娴已经把话接下去。

    「话是这样说，但单凭你、或者是我，要工厂就这样乖乖听话停止付运，还要他们再次赶时间把合规格的货及时赶出来，在下一个死线的船期以前付运，你认为他们会这样轻易就范吗？他们拿着你签发的合格验货报告，既可以立刻出货，不用再花任何人力物力，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到银行入单取款，为何要因为你、我的一个电话劳民伤财？况且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过错委屈自己，就这样去求手下的工厂。」胡土崇一口气说了这一大堆的话，却並没有包含他刚才所说的转机。

    曙光乍现，却又被胡土崇所布的密云所盖，淑娴再次慌乱得洩了气。想起一百五十万这个巨大的金额，淑娴心绪混乱。

    她心里有想过家辉，但並不是认为他可以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相反，她是在怕会因为这件事情连累他，或者被迫跟他分离。

    看着淑娴六神无主的样子，胡土崇估计自己已经彻底瓦解了淑娴的防备心，他大胆地伸手握着淑娴的手说：「刚才你没有让我把话说完，我说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就看你懂不懂去求适当的人。」说话的时候，更是肆意地打量着淑娴的身体。

    「谁…谁是适当的人？」淑娴虽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但並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稍作挣扎地把手从胡土崇的手里缩回。

    「我们的莫总，他恰巧今天来了这边。」胡土崇说是恰巧，但如果说是他精心安排的其中一幕，可能会比较让人信服。

    不过，这一刻的淑娴给胡土崇接二连三的危言吓得魂不守舍，那会有心思想到这一点，她连家辉和少杰要她时刻防备莫、胡两人的叮嘱也忘得一干二净，

    「那我们现在就去。」淑娴站了起来，这一次，胡土崇不但没有阻拦，更加跟着站起让路。

    看着淑娴犹如行尸走肉的背影，胡土崇为自己计划的成功，差点就要笑得跳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收起笑容，因为他看到远处少杰在他的房间里不断向淑娴挥手，示意她过去他那边，可惜淑娴的双眼就如空洞一样，什么都没有看见。她这个时候就像让人下了咒一样，只有一个意识，就是尽快走到莫盛骐总经理的办公室。

 第38章 年前的往事 二

    淑娴刚走到莫盛骐房间的门口，莫盛骐便已急不及待地从自己的座位站起相迎。他还亲切地直呼淑娴的名字问：「淑娴，找我有事吗？来，这边坐。」

    尾随的胡土崇踏入莫盛骐的办公室后，立刻把房间的门关上，外面的人只能够从房门上半部那半透明的玻璃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

    远处少杰的房间，只见他看到淑娴走进莫盛骐的办公室后，便如热锅里的蚂蚁一样着急，他不停地拨着电话，但好像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淑娴同部门的小玲和她其他的同事，虽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淑娴从胡土崇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大家都显得非常担忧。

    淑娴和胡土崇进入莫盛骐的办公室后，便被他领到他办公桌左边的组合沙发座椅坐下。在这个位置，外面的人更加难于窥探里面的情形。

    两人坐下后，莫盛骐有意无意间坐到淑娴的旁边。跟着胡土崇便简略地把来意道明。莫盛骐听完，叹了一口气后对淑娴说：「唉！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未等淑娴申辩她是受了胡土崇的误导，他便随即指着胡土崇责怪道：「你看你，是怎样做人家的上司的？说一句话也没有说得清楚。」

    胡土崇装出一副既无奈又无辜的样子申辩道：「冤枉啊莫总，那天整天已经够忙的了，还要接到工厂的投诉电话，然後是客人催着要出货的电话和电邮，跟着便是淑娴的电话。我当时以为她明白我的意思会适当地处理，没想到她会误解，以为我是催着她让她给工厂放行。」

    两人一问一答，把早就拟好的对话顺畅地说了出来，淑娴连申辩的机会和理由都没有了。她本来还想指出胡土崇当天说过会一力承担责任的，可是一想到胡土崇刚才矢口否认，把这话推得一干二净的模样，便又把话吞了回去。

    「莫总，你看这事可以怎样处理？」胡土崇跟着问道。

    「嗯，这事是真的有点棘手。」莫盛骐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似是在努力地思量对策。

    缺乏经验、对商务还是在摸索阶段的淑娴，只能在旁期望两人尽快地把这事情解决，並没有想到要插咀，更何况她刚才已经给胡土崇耸听的危言吓得什么主义都没有了。

    隔了一会，莫盛骐慢慢地把眼睛睁开，然後把头转向淑娴，用了大善人的眼神对淑娴说：「好吧！就为了你，我尝试给工厂打个招呼。虽然这样做会比较异常，但为了你，我就开这个先例吧！」莫盛骐强调地说了两遍「为了你」，惟恐淑娴听不到、或者听不明他的意思。

    「谢谢莫总。」淑嫻感恩地对莫盛骐点头道谢。

    「不过…」莫盛骐突然欲言又止，双眼同时把淑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淑娴恐怕莫盛骐会突然变卦，着急地问：「不过什么？」

    「如果这一次我帮了你，恐怕会惊动我们公司的副总裁，甚至是总裁本人，那就可能不好说话了。到时候可能要在某些文件上做文章，还要向他们陈述充份的理由，才可以让你置身事外，你说这复杂不复杂？」莫盛骐编故事的能力，绝对不亚于胡土崇，就这样的事情，在康福集团来说，惊动他已经是有点小题大作了，更何况是说到副总裁和总裁。

    可惜淑娴根本还不清楚公司的人事和运作，竟然信以为真，她听后立刻慌忙地向莫盛骐央求道：「是的…是有一点复杂，但请莫总帮个忙，否则我也不知道应该可以怎样处理了。」

    眼见淑娴逐渐踏进自己的掌控之中，莫盛骐用满意的眼神看了胡土崇一眼，胡土崇则如获至宝、沾沾自喜地心想：「恐怕今年的年终奖金不翻倍也不行了。」

    莫盛骐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突然肆无忌惮地一把将淑娴拥到自己的怀里问道：「那你会怎样报答我？」

    淑娴冷不提防莫盛骐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既惊且羞地拼命挣扎，可是力气敌不过莫盛骐，只好高声叫道：「请你放开我！」

    这是胡土崇意料之内的事，他当然只会袖手旁观，乐于看热闹。

    「呵呵呵…你先说怎样报答我，我就放手。」莫盛骐半带威胁地笑着说，笑意跟胡土崇一样充满邪气。

    「你要我怎样报答你？」淑娴一边挣扎一边问。

    「哈哈哈…你的上司胡经理没有告诉你吗？先别说你现在是有求于我，就是没有，我对提拔像你这样的美女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但是她们都需要懂得回报，就是跟我上床。」莫盛骐认为淑娴是已经走投无路，索性露出本来的狼相，把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你…你休想….放开我！」淑娴现在才发现自己中了莫盛骐和胡土崇的圈套，也明瞭为何家辉说这件事还会有下文。在这刹那间她也立时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家辉明知道这可能会是一个圈套，还让我签下那会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境地的验货报告？」她在情急下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挣脱莫盛骐的熊抱，跟着立刻把他推开，直奔向房门。

    莫盛骐和胡土崇都没有立刻追上去，莫盛骐还好整以暇地问：「那你打算怎样赔偿那一百五十万给公司？」

    听到这个金额，淑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整个人好像在屏幕里被定格一样。

    淑娴的反应，尽在莫盛骐意料之中，他跟着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说：「你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路选择，我们还可以举报你意图收取工厂的利益，出卖公司。」

    就在淑娴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莫盛骐办公室的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为什么她会没有其他的路选择？」

    这道声音，对于办公室里面的三人都很熟悉，不过，听到这句话后，三人的反应皆不一。淑娴感到疑惑，莫盛骐双眉紧皱，感到焦虑，胡土崇则整个人也呆了，与刚才意得志满的模样完全相反。

    由于莫盛骐办公室的房门刚才已经给胡土崇锁上，房外说话的人並无意要敲门进入，为了节省时间，他干脆叫了接待员美慧以后备钥匙直接开门。在这里，谁会有这样的权力？

    门给打开了，进来的人竟然是家辉……..，不！是家辉的好朋友明康才对。

    「明康，你怎么来这里了？」站在接近门口的淑娴脱口而出地问道。

    不过，当淑娴听到后面的莫盛骐和胡土崇怎样称呼他的时候，明康不用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

    莫盛骐和胡土崇看到明康进来，立时站了起来，胡土崇恭敬地喊道：「副总裁，早上好！」莫盛骐则无神地问：「表弟，你怎么来了？」

    从适才明康在门外说的那句话，莫盛骐和胡土崇猜也不用猜，便知道他已经听到他们和淑娴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即使不是全部，也应该听到最后那最荒诞的几句。

    明康的出现，给正不知所措的淑娴首先带来的是一个很大的问号。在她的心中，明康跟家辉和少杰一样，都是大学毕业、投身社会工作没多久的高材生；大家也都是凭着自己的过人能力和苦干迅速坐上公司的高位。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想到，明康竟然会是自己所属大集团的副总裁。这一刻，她恍然大悟了，因为这解释了为何当初这个副总裁会亲身看自己的履历和聘用她；其实即使没有真的看过履历，也可以是因为家辉的关系而让她进来。

    随着明康进来的还有少杰，就是不见家辉。在淑娴身处水深火热境地的时候，他到底去了那里？

    明康进来后並无意停留，他亲切地对淑娴说：「你不用怕，没事的。」然后便拉着淑娴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你们都到我的房间这边来。」

    看到明康对淑娴表现亲切，莫盛骐和胡土崇两人对望了一眼后，都不约而同地冷汗直冒。莫盛骐跟着狠狠地瞪着胡土崇，胡土崇不用问，也知道莫盛骐是在质问他：「你不是确定她在这没有后台的吗？」

    明康和少杰及时赶到，再加上明康在这里的地位，淑娴刚才的慌乱和恐惧登時一掃而空。她看着明康的背影，彷彿也看到了家辉，因为她相信如果不是家辉，明康这个时候也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偌大的办公厅这个时候鸦雀无声，连本来在讲电话的职员也暂停对话，全部的人都把头转到同一个方向，目光也都集中在总裁办公室。

    明康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便著淑娴和少杰坐在自己办公桌前面的座位。没有明康的指示，莫盛骐和胡土崇只能垂着头站在一旁。

    美慧把门关上后，明康便沉着脸问莫盛骐：「骐表哥，你刚才最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哦？表弟，你是指那一句？」莫盛骐明知故问，他是在拖延时间，脑袋则在不断思量应该怎样把那句「死话」讲成「活话」。

    「骐表哥，你没必要再装疯卖傻了，刚才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我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听到你自己说出这话的真正意思。」莫盛骐虽然是明康的表哥，但明康跟他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一般来说，终归是亲戚嘛，说话总会留有一点余地，但看明康的态度，他似乎对他的这个表哥早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莫盛骐看了胡土崇一眼，只见他面如死灰，要指望他会想出法子替自己申辩是完全不可能了。

    明康並没有耐性让莫盛骐有太多的时间去编故事或者找藉口，他催促道：「快说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的。」

    莫盛骐只好硬着头皮期期艾艾地说：「刚才嘛…对，刚才我不就是跟淑娴说，叫她好好的在我们这干下去，以弥补她的过错，没有其他的路选择了。」

    淑娴听后气上心头，正想把莫盛骐刚才说话的真正版本告知明康的时候，却为明康所阻。明康抢先问莫盛骐：「哦？过错，淑娴犯了什么过错了？」

    听到明康的语气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莫盛骐稍为心安，于是顺势把解释的责任推给了胡土崇：「我也是根据胡经理的报告才知道这件事，所以最好还是让他亲自跟你说吧！」

    「那你说吧！要精简一点，不要拖拖拉拉的。」明康把头转向胡土崇。

    胡土崇骤然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发言权，显得战战兢兢，他顾左盼右地苦苦思量着应该怎样说、从那里说。最後，在众人的目光一致地投向他身上的情景下，他开腔道：「其实…其实这件事要从几天前开始说。在几天前，我手下的一个职员彭冬到一家工厂验货，因为发现货物的品质相当差劣，所以把货给退掉了。由于我们的客户一直催着要我们提前出货，我在接到彭冬的报告后，便跟工厂商议把全部的货物翻工修整，工厂並答应可以在昨天让我们重检。不过，因为当天彭冬来电的时候声称病了，要求请假数天，所以我後來便安排了张淑娴在昨天替她到工厂验货。」胡土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看明康，像是怕明康会责怪他拉得太远了。

    「嗯，跟着呢？」明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胡土崇停下不继续说的另一个原因，是要看明康的反应，然後再去想怎样编造一个对他、对莫盛骐都合情合理的说法。当他看到明康的反应似乎对在工厂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时，心也就宽了很多，跟着他便口若悬河地继续说下去：「然後到了昨天，张淑娴便拿着参考的样板到工厂验货。在工厂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大概在午饭过后的时间，当客人再次来电催促我们早一点交货的时候，同时间我便接到工厂的来电，他们投诉张淑娴带了不相干的人到工厂，还让他参与验货的工作…」胡土崇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只看明康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淑娴，淑娴自知理亏，也估计明康並不知道家辉会陪他一起去，所以低下头默不作声。

    「继续说吧！」明康微吸了一口气后说。

    「工厂还投诉说张淑娴把货验完后，没有发现问题，但却不肯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书，反而无理地要求再到仓库重新查验货箱。工厂觉得无理，便跟她理论，豈料张淑娴一意孤行，坚持要再重新查验，言词之间还对工厂暗示了要什么好处，工厂觉得不妥，所以他们便致电给我，询问应该怎样处理。」胡土崇看到明康的反应，越说越心安，把自己捏造的谎话说得绘声绘影，也把工厂塑造成受害者。

    淑娴听到这里立刻激动地喊道：「他在说谎！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有跟工厂要过什么好处。」

    可是明康听到胡土崇的叙述也激动起来，他没有理会淑娴，只以手势示意她停止发言，然後问胡土崇：「居然有这样的事？那跟着你怎样处理？」

    胡土崇感觉明康相信了自己所说，加上当时的情况只有工厂、他自己和淑娴在场，只要他和工厂的口径是一致的话，淑娴怎样说也只会是百辞莫辩。至于那个司机，他本来就不应该在那里出现，故胡土崇並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胡土崇接着说：「当时客人一再来电，催促我们早一点出货，就算是先出一半他们也可以接受，所以我便吩咐张淑娴按照她看到的真实情况和验货的结果来做决定，结果她自行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书，这也证明了工厂所作的投诉有一定的道理。」

    「不是这样的…」淑娴听到这里，激动得哭着喊道。少杰在旁连忙加以安慰，可是明康却没有理会，他看着莫盛骐和胡土崇继续问道：「那最後你们怎样处理？」

    真相的背后，本来都应该只有一个故事，可是在现实当中，往往会出现不同的版本，而且每一个故事都会很动听，栩栩如生，叫人难于分辨。

 第39章 年前的往事 三

    胡土崇成功地让明康相信了自己编造的故事，跟着要说的，必定更是顺理成章了，他完全抛开了刚才心里有鬼的包袱，眉飞色舞地继续说：「到了今天早上，我很早就上班，也就是为了这件事要跟张淑娴了解，豈料她却刻意迟到。到她上班来到我的房间后，还是不愿意坦白交代，最後我便把她带到莫总这里，因为他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比较有经验，也有办法引导下属说出真相，然后给他们机会痛改前非。」

    莫盛骐听着胡土崇滔滔不绝的谎言，居然可以让明康信以为真，自己也不自觉地连连点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淑娴越听越气愤，越气愤便越说不出话来申辩，只是光哭着重复地喊道。

    「然後便是我在外面听到的那一句？」明康把头转向莫盛骐淡淡地问。

    「对！表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莫盛骐急不及待地答。

    「那你有没有向工厂查问过刚才胡经理所说的是否属实？」明康再问。

    莫盛骐想了一想，期间瞄了胡土崇一眼，只见胡土崇慌忙地点头示意，便答道：「都问过了，问得很清楚，就怕冤枉了我们自己的员工嘛。但事实归事实，我们也不能徇私和纵容自己的员工的。」

    「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能徇私和纵容自己的员工的，特别是知法犯法，有意勾结外面的人来侵害公司利益的员工，这种人员更应该受到重罚，你们说对不对？」明康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是激动得站起拍桌，坐在他对面的淑娴和少杰冷不防下，登時给吓得叫了起来，莫盛骐和胡土崇则连声答道：「对！应该要重罚。」

    「那骐表哥，你说按照这样的情况应该怎样处罚？」明康重新坐下後问莫盛骐。

    莫盛骐看着淑娴，想起了刚才明康在他办公室对她亲切的表现，也想起了刚刚他完全不让淑娴申辩的机会，他犹豫了一会后才答道：「既然查实无误，我们就不能因为私交和任何关系而不了了之。按照这种情况，公司是不应该再容下这样的人的。」

    此刻，莫盛骐是认定明康已经完全相信胡土崇对淑娴的诬告。

    「说得好，我也乐意听到骐表哥这样大公无私的想法，这也让我安心了。」明康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十分釋懷。

    不过，当淑娴听到明康所说，而且一直不让自己申辩半句便已下了定案，气愤、委屈、无助和失望交杂的心情使她怒不可遏。她拭去刚又流下的眼泪，狠瞪了明康一眼后便欲拂袖而去。同一时间，少杰也不解地看着明康，脸上充满惊疑。

    莫盛骐和胡土崇看在眼里，心情则是大相径庭，只有沾沾自喜的暗爽。

    明康接触了淑娴的眼神，感到有点内疚和无奈，她在淑娴准备移步以前放软了语气跟她说：「事情的真相只会有一个事实，对不起，淑娴，你先坐下再说。」

    淑娴闻言转身冷冷地说：「事实？刚才你不是已经对你所听到的「事实」有了定案了吗？」

    「你先坐下，这件事我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处理而已。」明康一边站起把淑娴拉回座位一边说。

    明康此言一出，淑娴半信半疑地重新坐了下来，等候他的解说。另一边厢，莫盛骐和胡土崇眼见事情突然又像会有变化，心里立时感到忐忑不安。

    莫盛骐暗自在想：「如果事情真的有了变化的话，那…那刚才我说的惩罚是不是说大了？」他想着想着，越想越後悔，毕竟，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胡土崇则呆呆地站在一旁，他不敢再去猜测下一刻会有什么转变。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他经历过奸计可能被揭而受到重罚，跟着却忽然看到曙光，好像自己编造的故事打动了副总裁，做到了連消帶打的效果；然後在最後关头的时候，副总裁对淑娴所说的话，字里行间又像半点责怪的味道也没有。他对这个副总裁行事的方向，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整个办公室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说半句话，就等明康的下一个动作。而明康这个时候，正用他右手的手指搓揉着自己的双眉之间，似乎他将要做的决定，也有相当程度的为难。

    隔了半响，明康跟淑娴说：「其实，这件事情的真相都在你的身上。」

    「这个当然，但也要看你相不相信我的话。」淑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她那份率真无邪的特质。

    「单凭一面之词，是不能让人信服的。」明康说时，把头转向莫盛骐和胡土崇两人。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淑娴不解地问。

    明康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淑娴：「你的手机在不在你的身上？」

    「在呀！」淑娴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展示给明康看。

    「给我吧！」

    淑娴虽然不知道明康意欲为何，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明康拿了淑娴的手机，在手机上按了几个按键后，便把它放在桌上，然後对着房里面的人说：「你们自己听听。」

    办公室内所有的人立时都把目光集中在淑娴的手机上。

    没多久，淑娴的手机响起来了，响起来的是一段录音：

    「喂！张淑娴，你是在干什么？我派你去工厂验货……」

    「那…那是我聘用的司机，我…我是担心客人要货要得很着急……」

    「既然你知道客人要货要得很着急，那为什么你把货验完了，还不签发验货报告给工厂？」

    「可是…可是这批货发现了问题。」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还耽误什么？还不把验货报告签下，好让工厂安排出货给客人。」

    「刚刚客人还打了几次电话给我，催着要我们出货。你现在就把验货报告签下……」

    淑娴的手机里，原来收录了当天她和胡土崇的对话。听到这里，明康把放音按停，他对着正睁大着眼睛、如坐云雾的淑娴说：「你应该记得昨天是谁给你拨电话的吧？就是他替你留下这个有力的证据。」

    淑娴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家辉要淑娴用自己的电话打给胡土崇，主要就是要替她打开电话里谈话的录音功能，以防淑娴中了胡土崇的圈套后死无对证，这也是为何家辉后来会放心让淑娴签下那合格的验货报告的原因。

    明康跟着把头转向面如死灰的胡土崇：「你刚才所说的话其实有部份是事实，但只限于前面的部份，而且偏偏却漏了这最重要的几句。」明康说完，也不理胡土崇的面色更加惨白，便再次按响淑娴手机的放音：「但是如果这些货真的有问题，日后客人追究的话怎么办？」「打后有问题或者客人追究的话，责任就由我来一力承担吧！」

    既然有前面的录音，最後的这几句怎可能没有？胡土崇听后整个人立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从口袋里拿出方手帕拭汗。

    「我刚才就说，他在说谎，你还不相信。」淑娴听后立刻破涕為笑高兴地说，语气上还带有一点责怪的味道。

    「我没有说过不相信，但你要明白，我也应该先听听其他人的说法，才可以作出判断，然後决定怎样处理。」明康的解释有道理，但合理一点来说，他应该是早就心中有数了，不然的话，他怎会知道淑娴的手机里收录了昨天她跟胡土崇的对话。

    「那倒也是。」淑娴感到明康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也就没有纠缠下去，她心里现在只想着家辉，感谢他的细心和机智。

    「表弟，你不是这样就相信这个张淑娴是清白的吧？单凭这段录音就证明她没有敲诈工厂，我不服。」莫盛骐眼见自己可能会断掉一只臂膀，那肯就此罢休。

    「骐表哥，你不用急，你知道我是不会单凭一面之词来作判断的，两年前如是，现在也不会变。」明康说到「两年前」的时候，目光便不自觉如电地直瞪着莫盛骐。莫盛骐接触到明康的目光后，顿时感到不寒而慄，想必两年前的往事不但跟他们拉上关系，也一定使明康十分不悦。

    明康打开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公文袋，他把公文袋打开后，再拿出十几张的照片。他把这些照片扔在桌上，然后跟莫盛骐和胡土崇说：「你们自己看吧！」

    莫、胡两人诚惶诚恐地走近明康的办公桌，当他们看完大部份的照片后，胡土崇首先无力地自行退后几步，然後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再接触房间里面任何人的目光，只是再次拿出他的方手帕，重复地擦着他额上不断流出的冷汗。

    莫盛骐看完照片后，回头瞪了胡土崇一眼，然後无话可说地呆在那里。

    淑娴坐的位置看不清照片的内容，但却清楚地看到莫、胡两人的反应，她好奇地站起並半弯身探头看了部份平放在桌上的照片，立刻惊愕地喊道：「没有可能吧？我昨天虽然估计他们有部份会很差劲，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堪入目。」

    放在桌上的，原来是昨天淑娴验货的小白熊的成品和东歪西倒的货箱的照片，可是照片上的小白熊，跟昨天淑娴验货的时候所看见的，简直是差天共地。

    「比这还不堪的场面也有。」明康说。

    「还有什么更不堪？」淑娴问。

    「在中间的一些货箱，里面根本就没有货物。」

    「他们竟然摆空城计？你怎么知道？」

    明康还没有回答，莫盛骐看到两人一问一答地像是在唱双簧一样，深感给人奚落，立刻不悦地旧调重弹：「嘿！即使是工厂使诈，也不能脱掉这丫头对工厂敲诈的嫌疑。」莫盛骐心知这趟可能保不了胡土崇，他是存心要拉淑娴陪葬。

    明康没有为淑娴辩护，他拿了几张照片问莫盛骐：「骐表哥，你以为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是谁拍的有关系吗？」莫盛骐冲口而出问了这道问题，但却有点后悔。

    这根本是一道蠢问题，因为这断不会是工厂的人自己把这些照片拍了，然后送去给明康的；这样的话，这些照片不是明康派人到工厂拍下，就是明康亲自到工厂了解了所有的情况，然後拍下作为证据的，姑置勿论是前者或者是后者，都已经说明明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然是有关系了，如果不是我亲自到工厂查明真相，拿了确实的证据，那我们的总裁和你的阿姨怎会轻易相信？因为大姨母的关系，你的话纵然是不尽不实，他们也先相信了一半，两年前我已经领教过了，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的。」明康的语气，充份反映了他对他的这个表哥一点好感也没有。

    原来昨天当淑娴跟工厂在处理收尾工作的时候，家辉独个儿先下楼，就是为了打电话给明康，让他派人到工厂彻查整件事情。没想到明康为了弥补两年前他对家辉的「亏欠感」，竟毅然放下手上繁忙的工作，决意亲自到工厂查明真相。他带了几个手下人员，在傍晚时分出其不意地去到工厂，工厂人员看到是康福集团的副总裁亲自来到，而当时他们也正在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货物，深知难于继续隐瞒，便把真相和盘托出。为了以后还可以继续得到康福集团的关照，他们把胡土崇如何迫令他们故意不修整有瑕疵的货物，让淑娴在签下合格的验货报告後，再从新派其他的人员来看货，藉以告发和陷害淑娴的布局也巨细无遗地告诉明康。

    既然明康已经亲自查明真相，莫盛骐那敢再多言，他此刻心里想着的，不再是怎样保住胡土崇，也不再是怎样把淑娴拉下水，而是怎样与这件事情划清界线，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莫盛骐没话再说，明康便对着胡土崇说：「昨天我在工厂打了一个电话给彭冬，她承认了那天根本没有病，是你要求她装病，然后设下这个陷阱来诬害淑娴。她还透露你每天都藉着工作上的关系对她轻薄，她因为是家庭的经济支柱，担心丢了工作，也担心淑娴会取代她的位置，所以才强迫自己哑忍。像你这样禽兽般的行为，公司绝对容不下你。」

    「想不到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亏我竟然一直相信你是无辜的，还差点害了公司优秀的人员，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既然胡土崇的恶行已被彻底揭露，在这里也再无立足之地，莫盛骐为了自保，也不惜再踹一脚。他也不想胡土崇再留在这个房间，以免他被迫急了，把所有跟他的勾当如数家珍地说出来。

    「你….你….」胡土崇虽然知道被判的这个极刑是翻案无望，但也没想到莫盛骐不但没有雪中送炭，反而还落井下石，正在继续冒着冷汗的他，登時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还在你什么？还不快点消失？！」莫盛骐恨不得一脚就把他踢出去。

    「我….我….」胡土崇这刻好像只懂唸单字一样。怪可怜的。

    「不用急，骐表哥，我还有话要问你呢？可能你还需要他给你作个证。」明康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照片一边说。

    「还有什么要问？你不是已经把这件事情查得很仔细了吗？其实可能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因为我也只是听他们说，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莫盛骐想把自己塑造成局外人，不过，明康说他可能还需要胡土崇给他作证，这使他感到更加不安。

    「骐表哥，你说胡土崇这样做，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其他的人？」明康突然用锐利的目光看着莫盛骐问道。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问他吧！」心中有鬼的莫盛骐闻言大惊，他回头看着胡土崇，懊恼着自己刚才雪上加霜的行为。

    「如果我说他是为人作嫁衣裳，而且这个人就是你…」明康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来看莫盛骐的反应。

    莫盛骐听后立时冷汗暗冒，但没有确实的物证，也没有实实在在的人证，他怎会甘心承认？当他想要否认的时候，明康才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是说跟你有密切的关系，你说这个假设合不合理？」

    「不合理！怎么会与我拉上关系？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莫盛骐看到胡土崇目无表情，心想他应该不会把自己供出来，便大胆地矢口否认。

    淑娴在他们的对话期间没有作声，她在思索昨天的事跟今天莫盛骐威胁自己有没有关联。虽然莫盛骐较早前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威迫她，但事关重大，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两件事情是有直接的关联，她一时之间也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明康把所有的照片都有条理地分开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抬头问莫盛骐：「那你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而得到好处？好像用来威胁其他的人做出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我…我那里有？你别信口雌黄…」明康问得直截了当，莫盛骐开始慌了，他左顾着淑娴、右盼着胡土崇，就怕他们随便一个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明康没有把目光转向淑娴，淑娴也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说，他把头转向已是呆若木鸡的胡土崇问道：「你愿不愿意作证，以换取一份没有污点的离职书？」

    明康这一问，莫盛骐慌得更是厉害，但久经沙场的他怎会束手待毙，他没有看到胡土崇不断摇头，便已经先心虚地高声喊道：「你这样做才是叫做威胁，如果他是为了一份没有污点的离职书而说谎陷害我，这对我公平吗？我这就去找姨丈和小阿姨评理去。」

    莫盛骐说完後便转身准备借机离开，他知道多留在这里一刻也可能露出马脚，便欲尽快离开另谋对策。

    不过，他走了两步、听到明康跟着说的话后便无力地停了下来。明康说：「你不用去找他们了，他们应该在门外也有几分钟了。」

    莫盛骐听后不禁冷汗直冒，他知道姨丈总裁和小阿姨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一年也不一定会到这边一趟，听明康这样说，他们这一次来到这里，不用问也知道就是为淑娴的这件事而来。还没有看到两老，他的双脚就已经乏了，可是他怎样想也想不出两老为何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新员工而亲身到来，还带有浓烈兴师问罪的味道。

    门这个时候开了，第一个进来的並不是明康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使淑娴、莫盛骐和胡土崇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看到家辉的面孔。

 第40章 年前的往事 五

    一切水落石出，淑娴也化险为夷后，她用了十分迷惑和迷惘的眼光看着家辉。她此刻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她想知道家辉跟黄仲廉的关系，虽然他从刚才家辉对两个老人家的称呼和马淑惠对自己的称呼已经知道，但还是想家辉有更详细的解说；她还想知道为什么明康会有桌面上的照片，还想知道为何明康和他的父母会那么巧在今天先後在这里出现，还想知道为何家辉一直隐瞒他和明康、还有康福集团的总裁的关系。

    家辉看着淑娴，理解她此刻的疑惑，便笑着对淑娴说：「来，我先给你介绍，这位是康福集团的总裁，是明康的父亲，也是我的谊父；这位是明康的母亲，也是我的谊母淑惠阿姨。」

    「总裁、总裁夫人，你们好！」淑娴很拘谨地跟两个老人家打招呼。

    「还叫什么总裁夫人，我听也听不习惯，你就跟家辉一样，叫我淑惠阿姨吧！」明康的母亲亲切地握着淑娴的手说。

    「淑…淑惠阿姨，」

    「还有，有其他人的时候，在公司里面你可以喊他总裁，但没有人的时候，就别那么见外，你可以跟家辉一样喊他谊父，但如果不习惯，就喊黄伯伯吧！」

    「黄伯伯。」淑娴虽然心里认定了家辉，但还没有做他「家人」的心理准备，所以她也选择了比较容易说出口的称呼。

    跟着淑娴回头看着家辉和明康，明康笑着指向家辉说：「你是想知道家辉和我们的关系，对吧？就让他跟你解释吧！」

    「还有刚才提到的两年前的事。」淑娴补充，她猜想这件事情一定跟家辉当天在车上提到以前曾经跟明康共事，但立刻面露不悦之色有关。

    「嗯…好吧！那我就简略地说给你听吧！详细的情节我就留待以后再慢慢地讲给你听。」家辉语毕，便把他跟明康一家的「瓜葛」娓娓道来。

    为什么家辉不在康福集团做事，但却可以在这家公司出入自如？为什么家辉每当提到曾经跟明康共事的时候会面露不悦之色？为什么明康会对他的亲表哥莫盛骐视若陌路人？又为什么莫盛骐提到两年前的往事时便会色变？

    原来，家辉的父亲魏德勤跟明康的父亲黄仲廉相识于微，後更成为生死之交。两人各自结婚後，在同一年诞下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家辉和明康。明康虽然比家辉早出生两个月，但在各方面的学习进度都给家辉赶上和超越。

    为了让两人能够延续两家人的深厚情谊，两个孩子各自认了对方的父亲为谊父，所以当他们到了对方家的时候，也就把它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毫不拘束；两人的感情，也比一般亲兄弟还亲。

    黄仲廉和魏德勤藉着大陆改革开放的良机，他们合伙开了一家公司，並由家庭比较宽裕的黄仲廉拿出大部份的资金。凭着他们相同的理念和不辞劳苦的拼劲，取得空前的成功，业绩蒸蒸日上。

    可惜好景不长，在家辉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次公干途中遇上了车祸，双双与世长辞，遗下了孤苦伶仃的家辉。

    一直甚为疼爱家辉的黄仲廉夫妇那会袖手旁观，他们除了替故友办理身后事外，也把家辉接到自己的家里，並视为己出，故此两个孩子的关系基本上跟亲兄弟无异。

    黄仲廉夫妇长袖善舞，把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後来更把公司易名，发展成为今天的康福集团，但仍然保留家辉父亲原来百份之十的股份。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一直一起生活，进同一所小学，进同一所中学，也进了同一所大学，並在大学里遇上了甚为投缘的少杰。

    毕业后，这「三剑侠」没有应征过任何工作，便在黄仲廉的安排下，进了康福集团的管理层。

    三人虽然有关系上的优势，但他们却没有因此而怠惰。他们以身作则，工作勤奋，再加上不耻下问，很快便赢得黄仲廉的认同和同事们的爱戴。

    在总公司历练了一年多，三人的职位均被分别提升。明康理所当然地获擢升为集团的副总裁，家辉则被调派到贸易部当副总经理，而少杰也当了贸易部的人事部经理。

    三人踌躇满志，决心为康福集团拓展更多的业务，康福地产便顺利地在三人的提议下于同年成立，並由明康全权管理。

    在那个时候，莫盛骐是康福集团贸易部的总经理，职位还高于家辉，在这里他目空一切习惯了，对两人空降到自己的部门虽然颇有微言，但碍于家辉的特殊身份，所以只敢在心里不舒服，从没有说出口。

    莫盛骐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再加上他不思进取，只醉心于灯红酒绿，跟家辉的积极进取实际上有天壤之别，也因为这样，他们在工作上曾多次发生冲突，有几次还闹到黄仲廉那里。不过，黄仲廉主观上感觉家辉过于年少气盛，再加上明康母亲对莫盛骐的过分溺爱，很多时候两老都站在莫盛骐那边说话，使家辉经常感到委屈。当家辉跟明康诉苦的时候，明康鉴于自己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加上一边是自己的表哥，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为了不使自己两边不讨好，很多时候他都保持中立，只充当家辉的聆听者。

    莫盛骐除了在外面花天酒地外，他也经常利用自己的职权，再加上胡土崇的推波助澜，以威迫利诱的手段跟公司下面的女职员有染，只是她们大部份都是半自愿的，家辉虽然看不过眼，也只可以强迫自己视而不见。

    在两年前的有一天，家辉下面的一个女职员何宝莹突然跑进他的办公室，向他控诉莫盛骐藉着出差的时机，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把她迷姦了，並且使她珠胎暗结。

    为了此事，早已不值莫盛骐所为的家辉再也按捺不住，他与正直不阿的少杰跟莫盛骐理论，双方还爆发冲突，最后事情再次闹到黄仲廉那里。

    老奸巨滑的莫盛骐知道东窗事发，立刻用尽不同的手段，连迫带哄地迫使何宝莹立刻离开公司。本就怕事的何宝莹担忧事情再闹下去，莫盛骐真的会对她的家人不利，结果拿了莫盛骐的钱后，连辞职信也没有递上便已销声匿迹。

    本来有力的人证物证，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家辉和少杰惊愕万分。莫盛骐更得势不饶人，在黄仲廉夫妇面前反指家辉两人因为妒忌自己，也不甘居于自己之下，所以无中生有，意图把他拉下马。

    忽然没有了任何证据，黄仲廉夫妇没有生疑，再加上之前的印象，他们更没想过要下令彻查，便主观地判断家辉两人有误告之嫌，这还好，两老熟知谊子的脾性，才没有怀疑他是存心诬告。

    本来是出于正义之心为下属讨回公道，现在竟然落得枉做小人的下场，还要让谊父怀疑自己莽撞，血气方刚的家辉好不容易才嚥下这口气。他跟明康诉苦，明康始终站在局外，所以还是一贯地保持中立。不过，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却和不相信无异，因为这只是有或者没有发生这件事的问题。

    为了这件事家辉和明康罕有地发生了激烈的争辩，少杰因为牵涉在内，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规劝，结果两人竟然闹翻了。家辉接受不了从小到大一直一起生活的这个兄弟竟然会怀疑他的人格，纵然明康並无此意，但他没有直接相信家辉所言，就等同怀疑家辉凭空捏造。

    气愤难下的家辉最后愤然辞职，並搬离了黄仲廉的大宅。黄仲廉夫妇和明康对此始料不及，虽然作了多次的挽留，但还是没有留住去意已决的家辉。

    家辉後來以小股东的身份加入一家颇有规模的广告和推广公司，名为领先推广股份集团。

    在家辉离开后，明康开始怀疑他的表哥莫盛骐。为了查出整件事的真相和替他的这个兄弟雪冤，他毅然向老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少杰提供资料和协助下，明康终于在何宝莹的家乡的一家医院找到了她，当时她刚完成了人工流产手术，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復。

    开始的时候，那个何宝莹连见也不想见明康，多次把他拒之门外。明康在医院苦苦等了两天，然後一直尾随回到她的家。在他不捨地追缠、在他真诚的打动下，何宝莹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告知明康，並答应跟她一起回上海指证莫盛骐。

    明康查明真相後，心是宽了，但他对家辉同时感到有莫名的歉意。他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替他说话，而只是劝他不要冲动、息事宁人；他更恼自己竟然会有一剎那的时间怀疑这个不喜欢说谎的兄弟。

    待何宝莹身体逐渐康复后，明康便把她带回上海，並在黄仲廉夫妇和莫盛骐母子面前指控莫盛骐的恶行。有了何宝莹这个当事人做人证，莫盛骐再也找不到花言巧语来强辩，只能呆呆地坐在一旁默认。他唯一所说的话，就是怪罪明康为何情愿出手帮家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站在他这个亲表哥这边。很明显，他根本没有太大的悔意，也不了解明康跟家辉那种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感情。

    黄仲廉夫妇得知真相后惊怒交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姨甥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对于家辉这个从小看到大的谊子这一年多所受的委屈，最后还带着冤屈愤然离他们而去，他们骤然感到心如刀割。若不是看在明康母亲的大姐份上，还有明康母亲不忍的求情，黄仲廉早就把莫盛骐彻底地赶出康福集团了。

    事情过后，黄仲廉虽然不大情愿地留下了莫盛骐，但却完全失去对他的信任，所以他接受了明康的建议，擢升了少杰，並把他的部门独立于贸易部的架构，直接对明康这个副总裁负责，並赋有监管莫盛骐的权力。

    不过，莫盛骐终归是母亲疼爱的姨甥，如果行为不是太过份，明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作口头警告了事，以免母亲痛心。

    黄仲廉夫妇也多次力劝家辉回去，並答应可以安排他在旗下的其他公司担任最高决策人，但碍于莫盛骐仍然在集团身居要职，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件重演，使谊父谊母伤心，家辉捥拒了。不过，每星期起码一、两天留宿在谊父谊母家的要求，家辉便推却不了，也无意推却。

    为了对家辉作出补偿，黄仲廉暗中通过明康给家辉的推广公司引荐了很多重要的客户，这帮助了他在他的行业很快便打出名堂。

    家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淑娴便取笑他道：「原来你跟明康都是这里的『太子爷』，怪不得可以自由出入，旁若无人。」

    明康的母亲听后立刻笑着说：「如果你愿意，你也随时可以在这自出自入。」马淑惠这句话语带双关，淑娴立刻脸也红了。

    众人看见淑娴腼腆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为了不再成为「众矢之的」，淑娴立刻拉着家辉问：「你快告诉我，昨天跟今天是什么一回事？」

    少杰见状便插咀说：「她是想转移视线，哈哈…」

    家辉看着淑娴，轻轻地撫着她的脸蛋，然后继续说：「其实这件事，你得要好好谢谢少杰和你的同事小玲，是他们怕你中了胡土崇的圈套，所以在前天少杰把这事告诉我。我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又怕猜错让你白白担忧一场，所以我坚持要跟你一块儿去工厂。」

    昨天在工厂的时候，淑娴缺乏经验，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上司竟然会设下陷阱来害自己，故此没有防备。家辉虽然步步为营，但也没想到工厂和胡土崇竟然藉揭发他的身份来恫嚇淑娴，最后更连迫带骗地要她签下过关的验货报告。幸好他在最后关头，利用淑娴的手机把胡土崇跟她的对话录了下来，作为有力的证据。

    家辉回到自己的车上后，马上拨了一个电话给明康，把工厂的情形简略地告诉明康，明康听后大为震怒，毫不犹豫地声称会自己跟进。两年前自己对兄弟的怀疑，几乎使双方反目，这一次还牵涉了未来弟妇的清白，明康那敢再怠慢？

    家辉挂线后，明康第一时间通知黄仲廉，由于大家未有料到事情会牵扯到莫盛骐，当时黄仲廉夫妇也只因为得悉家辉有了女朋友而感到雀跃。

    明康到工厂查明真相后，晚上回到家里跟家辉讨论，大家都认为以胡土崇的胆量，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安排，担心还会有其他的同谋，遂把情况告诉黄仲廉夫妇。大家经过商议后，决定第二天齐集贸易公司处理这事。

    莫盛骐的母亲刚巧这几天来到黄家跟她的妹妹叙旧，无意间听到此事感到心緒不寧，所以也要求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事的幕后主使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的早上，家辉把淑娴送到公司的楼下，他迟迟不让淑娴上楼是因为明康还没有到，担心淑娴过早上去没有人接应会吃亏。他给淑娴的偷听器，是他在从事广告业务时认识的传媒人在美国买回来送给他的。

    明康来到的时候先跟家辉通话，那个时候家辉提及的老人家，便是明康的父母和莫盛骐的母亲。

    明康上楼后，家辉便在楼下等候几个老人家，而就是因为这样，莫盛骐对淑娴轻薄和出言不逊的言论，几个老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莫盛骐还在强词夺理地为自己分辩的时候，家辉和黄仲廉等人已经站在办公室外面。纵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不过莫盛骐的母亲疼子心切，她跟黄仲廉夫妇和家辉讨了一个最后的人情，就是如果莫盛骐最后在他们面前承认错误，並承诺以后改过自新，希望他们可以再给他一次最后的机会。黄仲廉夫妇和家辉虽然答应了，奈何莫盛骐不知悔改，在最后关头还只懂推卸责任，致使三个老人家痛心疾首。

    家辉把事情的始末说完，黄仲廉感叹地对家辉说：「昨天下午明康跟我说他会亲自到那家工厂查验，我同意他把手上的业务先缓一下，也要把事情先查个水落石出。两年前的错误让我们留下了很大的遗憾，也让你受了不必要的委屈。同一个错误，我只会犯一次，不然的话，我将来那有面目去见老朋友了？」

    「谊父你别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已经是成人了，会理解的。」家辉感恩地对黄仲廉夫妇说：「当时是因为我一时之气，没有站在你们的角度去想。当年如果不是谊父和谊母，我可能已是街头上的其中一个乞丐….」

    马淑惠听到这里立刻打断家辉，不让他再说下去：「傻孩子，别再说这些傻话，有谊父和谊母在，即使没有大鱼大肉，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在街头上流浪的。」

    从他们的谈话，可以感受到浓烈的家庭温馨的味道。

    淑娴听完了家辉的叙述，眉头隐隐地皱了一下，从她的面部表情，家辉不难看出她有疑问。家辉温柔地问：「淑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想知道？」

    「噢！没…没什么，改天再说吧！」淑娴说的时候神情有点恍惚，家辉知道她不想在这个情况下说，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等到胡土崇落寞地走了，莫盛骐和明康的父母也陆续离开，家辉、明康、少杰和淑娴便暂且放下工作，坐在总裁办公室的长沙发继续聊天。

    与其说是四个人在聊天，不如说是三个大男人在高谈阔论会比较贴切，因为淑娴大部份的时间都是呆坐在一旁。

    家辉感到她像是心事重重，便暂停发表他的「伟论」，回过头来轻拥着她问道：「淑娴，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有…你们继续谈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没事？你的样子骗不了人。」

    「真的没事。」

    「哦，没事就好。不过如果有事的话就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嗯。」

    家辉刚把头转向明康和少杰那边，淑娴突然又叫他：「家辉….」

    「怎么了？傻瓜，有事就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如果你有心里话要跟家辉单独倾诉，我们这就出去，不妨碍你们。」明康取笑道。

    「不…不用，我只是有一、两个问题想问家辉。」

    「那问吧！我什么都会如实作答，绝无虚言。」家辉只希望淑娴不把问题憋在心里。

    「嗯…」淑娴迟疑了片刻後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胡经理和莫总设计陷害我？」

    家辉略想了一想後答道：「开始的时候只是猜测，也没有想到莫盛骐会牵涉其中。」

    「那什么时候才知道？」

    「昨天验完货，回到家跟明康商讨了以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那个时候也只能确定胡土崇有问题，至于他有没有同谋，也都只是猜测。」

    「如果只是猜测，那么为什么黄伯伯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来到这里？」

    「喔！这….」家辉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明康想帮他，却又怕帮倒忙，因为他看到淑娴不知何故开始有点激动，所以只好不作声。

    「你们想到莫盛骐可能会是同谋？」淑娴再问。

    「嗯。」家辉没有隐瞒。

    「那…那个胡土崇说莫总可以帮我，但要我跟他上床，这些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

    「到了莫总对我毛手毛脚，说要我跟他上床才肯帮我，这些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

    「不….家辉当时….」少杰突然觉得淑娴的问题有点过于尖锐和不对劲，连忙插咀要替家辉解释。可是淑娴並没有让他说下去便再问家辉：「胡土崇说的时候你来不及为我解围，这个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当你知道我要到莫总的房间的时候，你不是第一时间上来阻止，偏偏要等到我给他威胁恫嚇、受了侮辱之后才现身？难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吗？」

    「我…」家辉给淑娴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语塞，这个时候，大家也开始意识到淑娴刚才为什么会面有异色了。

    「你是不是为了拿到充份的证据去证明莫总的恶行，连自己的女朋友也可以牺牲？」淑娴问这话的时候满脸悲伤，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框而出。

    家辉见状大惊，立刻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淑娴，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家辉的确没有想过要牺牲淑娴来证明莫盛骐的劣行，但当他听到胡土崇说那些下流话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上去保护女朋友也是事实，这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明康正在上楼的途中，而自己却还要等候几个老人家。不过，他怎样想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差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有这样的误会。

    「你是怕来早了，会像两年前一样没有足够的证据，要等到自己的女朋友给人家轻薄了，有了这有力的证据，就可以指证你的仇人，是不是？你有没有顾及我的感受？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突然变得更有钱了我会很高兴，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淑娴把话说完，也不等家辉分辩，便掩着满是泪水的脸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家辉给淑娴连番质问得呆若木鸡，这不是因为她有淑娴所说的意图，而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所以也没有想到淑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受到伤害。

    「她走了，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追！」明康走到门口，看到淑娴直奔接待处，正准备离开公司，急忙提醒家辉。

    家辉如梦初醒，立刻拔足赶了出去，可惜当他从接待处拐弯的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淑娴所乘坐的电梯慢慢地关上门，目送满脸泪水的淑娴离开。

    家辉的心感到刺痛，他曾对自己说，要让淑娴每天都感到快乐，每天都感到幸福，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他的思虑不周而流泪。他不再犹豫，急步冲到电梯大堂，忙乱地把所有的电梯都按亮。

    不到半分钟，向下的电梯终于打开了，这半分钟虽然很短，但此刻对家辉来说却彷彿已是半天。他不顾电梯内已经站满了人，找了一个空隙便挤了进去，如果换成平日，他情愿再等几部，也不会愿意这样失礼。

    到了楼下后，家辉第一时间冲出电梯，然后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淑娴，一边向街外跑过去。

    家辉在街外和商场内遍寻淑娴不获，拨了不知多少趟电话给她也没有人接听，最后明康和少杰也下来助他一臂之力，不过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向来比较少做运动的明康喘着气跟家辉说：「看来…看来淑娴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她如果还留在这边，就应该会接听你的电话。」

    「对，与其继续在这里瞎找，不如我们晚上到她的家里跟她解释清楚。」少杰附和明康的同时也建议道。

    家辉不甘愿地再向四周看了一遍，最后才无奈地说：「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第40章 年前的往事 四

    紧接家辉进入办公室的，是明康的父母亲，也就是拥有亿万资产的康福集团的最高决策人。

    进来的人份量这么重，办公室的人那敢怠慢？他们纷纷站起迎接和恭敬地打招呼。莫盛骐犹如老鼠见到猫一样，无精打采地跟他的姨丈和阿姨说：「姨丈，小阿姨，早上好！」

    明康的父亲黄仲廉在莫盛骐身边走过，但並没有理会他，明康的母亲经过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摇头叹息地走过。

    看明康的父母亲，也只不过大莫盛骐六、七年而已，但辈分就整整高了一辈，这全是因为明康的母亲是幺女，跟她的大姐、莫盛骐的母亲年纪相差甚多。

    明康起来把座位让给父亲，自己则跟家辉站在他的旁边。

    少杰和淑娴也把座位让给明康的母亲。明康的母亲坐下后，回身一再看着淑娴，然後笑着对她说：「果然是个大美人，怪不得家辉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交过女朋友，原来就是等着你的出现。来，我一个人坐不下两个座位，你就坐在这儿吧！」

    家辉跟明康熟悉，他们称兄道弟淑娴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但他竟然也跟明康的父母亲拥有亿万资产的康福集团的当家也那么稔熟，这绝对是她始料不及的。眼下这个大人物还邀请自己坐在她的旁边，受宠若惊的淑娴那敢高攀，她连忙推却：「谢谢！不用了，我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豈料她刚把话说完，看着家辉的时候，家辉居然跟她说：「淑惠阿姨叫你坐，你就坐吧！」同一时间，明康也笑着向她点头，示意她坐在他母亲的旁边。这样的情况之下，淑娴那感再推，只好说：「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完後便战战兢兢地坐在明康母亲的旁边。

    莫盛骐和胡土崇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只想到四个字：「这下完了！」

    胡土崇本来就知道自己已经是「返魂乏术」了，故亦没有心存侥幸；可是莫盛骐一心还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件事情上置身事外，现在他看见一向很疼自己的小阿姨竟然对自己不瞅不睬，却对那个本来一直以为是没有来头的小职员淑娴那么亲热，心头不禁冷了一截，他在心里暗骂：「魏家辉，为什么又是你？」。

    明康的父亲黄仲廉翻看了明康摆放在桌上的照片后，便问胡土崇：「胡经理，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有没有话要说？如果你是感到委屈，或者是受人指使或调唆摆布，不妨在这里说出来，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虽然证据确凿，但黄仲廉还让胡土崇有自辩的机会，尽显大将之风。

    胡土崇抬头看了一下莫盛骐，虽然他还没有说话，但已经把莫盛骐吓得半死。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用摇头来默认自己的罪行。在危难关头，他没有为求脱罪或者减轻自己的罪行而指证莫盛骐，品格称不上好的他，总算比莫盛骐的落井下石有一点良心。当然，他也是看在莫盛骐多年以来的关照，和明知道自己最後的下场也不会改变才做这个决定。

    胡土崇默认、並把所有过错包揽于一身，莫盛骐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在他的那口气还没有松完以前，黄仲廉已经回头问他：「盛骐，你给我老实说，你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你的下属进行威迫，威胁她们无酬地给你办事，甚至提供不道德的回报？」

    莫盛骐听到黄仲廉问得那么直接，毫无避讳地提及不道德的回报，登時感到心惊胆跳。他没有立刻回答，鬼鬼祟祟地瞄了淑娴一眼，心想：「如果我承认了，这次一定被判极刑；如果我矢口不认，那丫头也肯定会顶证我，不过，没有其他的人证，单凭她一面之词，有小阿姨在，她肯定不会就这样相信的，这样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有了决定后，莫盛骐便答道：「没有，这怎么可能？两年前做错了，今天那还敢重蹈覆辙？」

    莫盛骐回答后，办公室寂静了片刻，家辉也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他走到淑娴的身旁，牵着淑娴的双手俯身问：「刚才那个姓莫的是不是威胁你，还借机佔你便宜？」

    有家辉在身旁，淑娴什么都不再惧怕了，她也再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和不甘，连连点头的同时，便「哇」的一声扑进家辉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你…你…你不要含血喷人！」莫盛骐那肯承认，他也早料到淑娴会把他供出来，不过只要胡土崇不做证人，或者证明他是无辜的，在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各人也将奈他不何。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申冤道：「小阿姨，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明康的母亲看了一下莫盛骐，只见她的眉头一皱，没有说半句话，便把头转向黄仲廉，似是等候他的定夺。

    「骐表哥，男人大丈夫，敢做的事也得敢认，不要因为怕惩罚而有失身份。」明康看来是甚为不值莫盛骐的为人，对他说的话每句都一点不客气。

    「你怎么老是帮着外人？我好歹也是你的亲表哥，你不帮我也就罢了，但也不用老是这样针对我。」莫盛骐不满地说。

    「家辉从来都不是外人。」黄仲廉把目光从家辉的身上移向莫盛骐，然后十分严肃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有没有做过？」

    黄仲廉甚少对莫盛骐说话这样严厉，特别是有他的阿姨在场，有的话他的阿姨也会立刻劝阻。可是这一次明康的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莫盛骐不禁暗暗地感到不妙。不过，他思前想後，怎样也想不出他的姨丈会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较早前对淑娴的不轨行为，因此，他抱着认一定死，不认还有一线生机的侥幸心态，坚决地答：「没有，我没有做过。」

    黄仲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闭上双眼，良久后才把双眼睁开，然后瞪着莫盛骐怒问道：「为何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都不好好把握？为何过了两年，你还是死性不改？」

    黄仲廉的语气，好像已经判了莫盛骐有罪，明康的母亲，却一句好话也没有替他说过，莫盛骐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想不出自己会输的理由，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姨丈，我没有做过，叫我怎么样去认？你为何要相信一个新来的小职员，却不相信你的姨甥？」

    「够了！畜生，你连我的未来谊媳妇也敢侵犯，还要在这里诸多狡辩，你是没救了！」莫盛骐答得理直气壮，却没想到一向甚疼他的小阿姨会突然那么激动，还高声对他喝骂。

    「未来谊媳妇？」莫盛骐对明康的母亲这一骂震惊万分，这不但是因为他的小阿姨以前没怎样骂过他，最使他吃惊的是他的这个小阿姨竟然称呼淑娴为她的未来谊媳妇，如此一来，若他被证实真的对淑娴有轻薄的行为，对面前这两老来说，将会是罪无可恕。

    莫盛骐既心虚、又心慌，但事情走到这一步，认了的话，肯定不会被原谅，不认的话，还有机会继续往前走，至少也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他自觉没路可选，再次哭着脸对着明康的母亲说：「小阿姨，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两年前的事，我还引以为戒，那敢再次在公司里放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不知道为何这个臭…不…这个张小姐要坑我，你们可以问胡土崇，他刚才一直都在这里，他可以做我的证人。」

    「莫…莫总真的…真的没有。」胡土崇在这个时候还甘心为莫盛骐提供假证供，看来莫盛骐这几年给他的好处一定不会少。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家辉转身瞪着两人不屑地说。

    「你想好了？这是你最后要说的？」明康的母亲没有理会胡土崇，他的说话对她来说也好像毫无意义，她只是冷然地再次问莫盛骐。

    「事实就是这样，小阿姨，你要相信我，别让对我怀恨在心的人奸计得逞。」莫盛骐说这话时，还以怨恨的眼光看着家辉。

    「事实？….奸计得逞？…」明康的母亲听后，彷彿彻底失望地重复了莫盛骐的说话。然后，她缓缓地把头转向坐在她对面的黄仲廉，有气无力地说：「老黄，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这是我们亏欠家辉的，我们也已经欠这个孩儿两年了。」

    「那…那大姐那边…」黄仲廉有点犹豫。

    「她应该也听得很清楚，我答应过她，只要这不肖子肯坦白、肯承认错误，有痛改前非之心，我还会再给他一次机会，明康和家辉也理解我的心思。不过，你跟我刚才已经给了不下一次的机会让他坦白，他还是一再狡饰推卸，如果不是看在我的情分上，以你的性格和跟家辉父亲的交情，你饶得了他吗？罢了，你也别再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委屈明康和家辉这两个孩子了。」字里行间，明康的母亲对莫盛骐是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了。

    黄仲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後对家辉说：「家辉，拿出来吧！让他自己听听自己做的好事。」

    莫盛骐听到家辉似乎是握有证据，立刻不敢相信地直盯着他的双手。

    家辉把拥着淑娴的右手抽出来，然后把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像是接收器的黑色电子仪器，跟着便按下那个特别显眼的绿色按键，房间里的各人这个时候也都屏息以待。

    「呵呵呵…淑娴，昨天辛苦你了。」…..

    「哈哈…你懂得这样想就好，怪不得连莫总也吩咐我要多点给你机会。」….

    「对了，对了，你都还不知道，外面的女孩子为了接近莫总，还编了一个顺口溜。」…..

    「….那就是：『等他上班，等他下班，再等他分单；跟他吃，跟他玩，再跟他上床。』」…..

    「…我叫你签验货报告给工厂，但是没有叫你明知道货物有问题…….」

    「…..我们公司最少也得赔偿一百五十万，按照这样的情况和公司的规矩，你肯定是要负大部份的责任。这个数字，如果从你的工资扣的话，要扣多少年才可以扣完？」…..

    「谁…谁是适当的人？」

    「那我们现在就去。」

    黑色电子仪器播放了淑娴在胡土崇房间里的对话，胡土崇听后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前面的证据已足以使他无法翻身，现在多了这个有力的证据也只不过是「火上加油」而已。

    黑色小盒的播放到了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莫盛骐以为这已经是全部，便急不及待地说：「这能证明什么？这也只不过证明胡经理误导了张小姐而已，与我何干？」

    不过，他话是说得响亮，心里却还是十分惶恐，他心里头在想：「原来他们在胡土崇的办公室置放了偷听器，会不会也在我的房间….」

    他的问题，很快就得到答案了，因为黑色播放器只停了一会儿便再继续：

    「淑娴，找我有事吗？…..」

    「莫总，你看这事可以怎样处理？」

    「好吧！就为了你，我尝试给工厂打个招呼……」

    「那你会怎样报答我？」

    「呵呵呵…你先说怎样报答我，我就放手。」

    「哈哈哈…你的上司胡经理没有告诉你吗？……但是她们都需要懂得回报，就是跟我上床。」

    「什么？你…你休想….放开我！」

    莫盛骐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明瞭自己是上诉无望了，他颓然地跌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们在我的办公室也置放了偷听器，原来你们根本一直都不相信我……」

    「我们没有，我爸和我妈也一直希望、一直相信你会改过，只是你自己不自爱，辜负了他们两个老人家。」莫盛骐自语的声音虽小，但明康还是听得清楚，並立即反驳。

    「如果没有的话，那刚才的录音从何而来？」莫盛骐恶行败露，但却没有羞耻之心，反而理直气壮地质问明康。

    家辉从淑娴的口袋里拿出那个较早之前他给她的小盒子，然後冷然地对着莫盛骐说：「你不要冤枉我谊父和谊母他们，是我今天唯恐你跟那个姓胡的对淑娴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才让她带上这个偷听器。如果你们做事光明磊落，如果你们骨子里没有歪念，这里面的录音根本对你们不会构成什么影响，也只能证明我多虑而已。」

    「哼！我就知道你对两年前的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所以设下这个布局来陷害我，还不惜利用自己的女朋友，你这个卑鄙小人。」莫盛骐到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懂将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家辉等人听后也不想再跟他理论，只是摇头叹息。不过，淑娴听後却有一点不同的反应，从她委屈的眼神突然带点疑惑，她是想到了一些问题不太明白。

    这个时候，本来关闭着的总裁办公室大门突然开了，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太婆，她坐在由佣人推着的轮椅上，正以极度愤怒的目光看着莫盛骐。

    黄仲廉夫妇看到来人，立刻站起来准备迎接，不过老太婆却用手示意他们不必，然後用十分严厉的语调对莫盛骐说：「你这个不知悔改的畜生，枉你姨丈和小阿姨一直给你机会，对你的大小过错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你却只会诿过于人。你不长进还可以浑浑噩噩地度日，但为什么还要去害人？」

    「妈，是那个姓魏的设下圈套陷害我，我…..」

    不待莫盛骐强词夺理地再分辩下去，老太婆已厉声喝骂道：「你这个不肖子，还要诸多狡辩，我刚才在门外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你小阿姨和姨丈已经一再给你机会，他们在进去以前，也已答应我如果你懂得承认错误，知错能改，他们还是会再给你机会，可是你却不知悔改，你是没救的了。」老太婆把话说完，便吩咐佣人把轮椅掉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盛骐给老太婆骂完后，整个人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本指望那个老太婆可以再为他在黄仲廉夫妇面前说情，还有机会一切维持不变，但听到她刚才的一番话后，这个希望已经是幻灭了。

    原来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便是莫盛骐的母亲，亦即是明康母亲的大姐。

    明康的母亲马淑惠是个幺女，跟她的长姐年纪相距二十有多，在她十岁那年，父母不幸双亡，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便由这个长姐带大，两姐妹的感情非常深厚。

    马淑惠大学毕业後不久便下嫁给黄仲廉。婚后不久，黄仲廉跟朋友合资做生意並取得成功，後来莫盛骐也加入黄仲廉旗下的公司，虽然他没有过人的才能，且屡屡犯错，但藉着母亲与马淑惠的关系，在康福集团却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莫盛骐的母亲走后，总裁办公室的人好像给定格了好几秒。良久，黄仲廉才对莫盛骐和胡土崇说：「你们两个都回去收拾一下个人的物品吧！这里是留不得你们的了。」

    莫、胡两人听后，均垂头丧气地走出这个总裁办公室。在莫盛骐还没有完全踏出办公室以前，黄仲廉看了一下满脸忧色的马淑惠，然后对莫盛骐说：「如果你愿意回去思过，又有洗心革面之心，你可以再来找我们，我还可以为你安排到其他的公司担任较低的职位，从头开始。」

    莫盛骐听后並没有回头，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像灵魂出窍般无神地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第41章 年前的往事 五

    一切水落石出，淑娴也化险为夷后，她用了十分迷惑和迷惘的眼光看着家辉。她此刻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她想知道家辉跟黄仲廉的关系，虽然他从刚才家辉对两个老人家的称呼和马淑惠对自己的称呼已经知道，但还是想家辉有更详细的解说；她还想知道为什么明康会有桌面上的照片，还想知道为何明康和他的父母会那么巧在今天先後在这里出现，还想知道为何家辉一直隐瞒他和明康、还有康福集团的总裁的关系。

    家辉看着淑娴，理解她此刻的疑惑，便笑着对淑娴说：「来，我先给你介绍，这位是康福集团的总裁，是明康的父亲，也是我的谊父；这位是明康的母亲，也是我的谊母淑惠阿姨。」

    「总裁、总裁夫人，你们好！」淑娴很拘谨地跟两个老人家打招呼。

    「还叫什么总裁夫人，我听也听不习惯，你就跟家辉一样，叫我淑惠阿姨吧！」明康的母亲亲切地握着淑娴的手说。

    「淑…淑惠阿姨，」

    「还有，有其他人的时候，在公司里面你可以喊他总裁，但没有人的时候，就别那么见外，你可以跟家辉一样喊他谊父，但如果不习惯，就喊黄伯伯吧！」

    「黄伯伯。」淑娴虽然心里认定了家辉，但还没有做他「家人」的心理准备，所以她也选择了比较容易说出口的称呼。

    跟着淑娴回头看着家辉和明康，明康笑着指向家辉说：「你是想知道家辉和我们的关系，对吧？就让他跟你解释吧！」

    「还有刚才提到的两年前的事。」淑娴补充，她猜想这件事情一定跟家辉当天在车上提到以前曾经跟明康共事，但立刻面露不悦之色有关。

    「嗯…好吧！那我就简略地说给你听吧！详细的情节我就留待以后再慢慢地讲给你听。」家辉语毕，便把他跟明康一家的「瓜葛」娓娓道来。

    为什么家辉不在康福集团做事，但却可以在这家公司出入自如？为什么家辉每当提到曾经跟明康共事的时候会面露不悦之色？为什么明康会对他的亲表哥莫盛骐视若陌路人？又为什么莫盛骐提到两年前的往事时便会色变？

    原来，家辉的父亲魏德勤跟明康的父亲黄仲廉相识于微，後更成为生死之交。两人各自结婚後，在同一年诞下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家辉和明康。明康虽然比家辉早出生两个月，但在各方面的学习进度都给家辉赶上和超越。

    为了让两人能够延续两家人的深厚情谊，两个孩子各自认了对方的父亲为谊父，所以当他们到了对方家的时候，也就把它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毫不拘束；两人的感情，也比一般亲兄弟还亲。

    黄仲廉和魏德勤藉着大陆改革开放的良机，他们合伙开了一家公司，並由家庭比较宽裕的黄仲廉拿出大部份的资金。凭着他们相同的理念和不辞劳苦的拼劲，取得空前的成功，业绩蒸蒸日上。

    可惜好景不长，在家辉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在一次公干途中遇上了车祸，双双与世长辞，遗下了孤苦伶仃的家辉。

    一直甚为疼爱家辉的黄仲廉夫妇那会袖手旁观，他们除了替故友办理身后事外，也把家辉接到自己的家里，並视为己出，故此两个孩子的关系基本上跟亲兄弟无异。

    黄仲廉夫妇长袖善舞，把公司的业务越做越大，後来更把公司易名，发展成为今天的康福集团，但仍然保留家辉父亲原来百份之十的股份。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一直一起生活，进同一所小学，进同一所中学，也进了同一所大学，並在大学里遇上了甚为投缘的少杰。

    毕业后，这「三剑侠」没有应征过任何工作，便在黄仲廉的安排下，进了康福集团的管理层。

    三人虽然有关系上的优势，但他们却没有因此而怠惰。他们以身作则，工作勤奋，再加上不耻下问，很快便赢得黄仲廉的认同和同事们的爱戴。

    在总公司历练了一年多，三人的职位均被分别提升。明康理所当然地获擢升为集团的副总裁，家辉则被调派到贸易部当副总经理，而少杰也当了贸易部的人事部经理。

    三人踌躇满志，决心为康福集团拓展更多的业务，康福地产便顺利地在三人的提议下于同年成立，並由明康全权管理。

    在那个时候，莫盛骐是康福集团贸易部的总经理，职位还高于家辉，在这里他目空一切习惯了，对两人空降到自己的部门虽然颇有微言，但碍于家辉的特殊身份，所以只敢在心里不舒服，从没有说出口。

    莫盛骐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再加上他不思进取，只醉心于灯红酒绿，跟家辉的积极进取实际上有天壤之别，也因为这样，他们在工作上曾多次发生冲突，有几次还闹到黄仲廉那里。不过，黄仲廉主观上感觉家辉过于年少气盛，再加上明康母亲对莫盛骐的过分溺爱，很多时候两老都站在莫盛骐那边说话，使家辉经常感到委屈。当家辉跟明康诉苦的时候，明康鉴于自己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加上一边是自己的表哥，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为了不使自己两边不讨好，很多时候他都保持中立，只充当家辉的聆听者。

    莫盛骐除了在外面花天酒地外，他也经常利用自己的职权，再加上胡土崇的推波助澜，以威迫利诱的手段跟公司下面的女职员有染，只是她们大部份都是半自愿的，家辉虽然看不过眼，也只可以强迫自己视而不见。

    在两年前的有一天，家辉下面的一个女职员何宝莹突然跑进他的办公室，向他控诉莫盛骐藉着出差的时机，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把她迷姦了，並且使她珠胎暗结。

    为了此事，早已不值莫盛骐所为的家辉再也按捺不住，他与正直不阿的少杰跟莫盛骐理论，双方还爆发冲突，最后事情再次闹到黄仲廉那里。

    老奸巨滑的莫盛骐知道东窗事发，立刻用尽不同的手段，连迫带哄地迫使何宝莹立刻离开公司。本就怕事的何宝莹担忧事情再闹下去，莫盛骐真的会对她的家人不利，结果拿了莫盛骐的钱后，连辞职信也没有递上便已销声匿迹。

    本来有力的人证物证，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家辉和少杰惊愕万分。莫盛骐更得势不饶人，在黄仲廉夫妇面前反指家辉两人因为妒忌自己，也不甘居于自己之下，所以无中生有，意图把他拉下马。

    忽然没有了任何证据，黄仲廉夫妇没有生疑，再加上之前的印象，他们更没想过要下令彻查，便主观地判断家辉两人有误告之嫌，这还好，两老熟知谊子的脾性，才没有怀疑他是存心诬告。

    本来是出于正义之心为下属讨回公道，现在竟然落得枉做小人的下场，还要让谊父怀疑自己莽撞，血气方刚的家辉好不容易才嚥下这口气。他跟明康诉苦，明康始终站在局外，所以还是一贯地保持中立。不过，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却和不相信无异，因为这只是有或者没有发生这件事的问题。

    为了这件事家辉和明康罕有地发生了激烈的争辩，少杰因为牵涉在内，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规劝，结果两人竟然闹翻了。家辉接受不了从小到大一直一起生活的这个兄弟竟然会怀疑他的人格，纵然明康並无此意，但他没有直接相信家辉所言，就等同怀疑家辉凭空捏造。

    气愤难下的家辉最后愤然辞职，並搬离了黄仲廉的大宅。黄仲廉夫妇和明康对此始料不及，虽然作了多次的挽留，但还是没有留住去意已决的家辉。

    家辉後來以小股东的身份加入一家颇有规模的广告和推广公司，名为领先推广股份集团。

    在家辉离开后，明康开始怀疑他的表哥莫盛骐。为了查出整件事的真相和替他的这个兄弟雪冤，他毅然向老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少杰提供资料和协助下，明康终于在何宝莹的家乡的一家医院找到了她，当时她刚完成了人工流产手术，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復。

    开始的时候，那个何宝莹连见也不想见明康，多次把他拒之门外。明康在医院苦苦等了两天，然後一直尾随回到她的家。在他不捨地追缠、在他真诚的打动下，何宝莹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告知明康，並答应跟她一起回上海指证莫盛骐。

    明康查明真相後，心是宽了，但他对家辉同时感到有莫名的歉意。他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替他说话，而只是劝他不要冲动、息事宁人；他更恼自己竟然会有一剎那的时间怀疑这个不喜欢说谎的兄弟。

    待何宝莹身体逐渐康复后，明康便把她带回上海，並在黄仲廉夫妇和莫盛骐母子面前指控莫盛骐的恶行。有了何宝莹这个当事人做人证，莫盛骐再也找不到花言巧语来强辩，只能呆呆地坐在一旁默认。他唯一所说的话，就是怪罪明康为何情愿出手帮家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站在他这个亲表哥这边。很明显，他根本没有太大的悔意，也不了解明康跟家辉那种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感情。

    黄仲廉夫妇得知真相后惊怒交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姨甥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对于家辉这个从小看到大的谊子这一年多所受的委屈，最后还带着冤屈愤然离他们而去，他们骤然感到心如刀割。若不是看在明康母亲的大姐份上，还有明康母亲不忍的求情，黄仲廉早就把莫盛骐彻底地赶出康福集团了。

    事情过后，黄仲廉虽然不大情愿地留下了莫盛骐，但却完全失去对他的信任，所以他接受了明康的建议，擢升了少杰，並把他的部门独立于贸易部的架构，直接对明康这个副总裁负责，並赋有监管莫盛骐的权力。

    不过，莫盛骐终归是母亲疼爱的姨甥，如果行为不是太过份，明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作口头警告了事，以免母亲痛心。

    黄仲廉夫妇也多次力劝家辉回去，並答应可以安排他在旗下的其他公司担任最高决策人，但碍于莫盛骐仍然在集团身居要职，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件重演，使谊父谊母伤心，家辉捥拒了。不过，每星期起码一、两天留宿在谊父谊母家的要求，家辉便推却不了，也无意推却。

    为了对家辉作出补偿，黄仲廉暗中通过明康给家辉的推广公司引荐了很多重要的客户，这帮助了他在他的行业很快便打出名堂。

    家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淑娴便取笑他道：「原来你跟明康都是这里的『太子爷』，怪不得可以自由出入，旁若无人。」

    明康的母亲听后立刻笑着说：「如果你愿意，你也随时可以在这自出自入。」马淑惠这句话语带双关，淑娴立刻脸也红了。

    众人看见淑娴腼腆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为了不再成为「众矢之的」，淑娴立刻拉着家辉问：「你快告诉我，昨天跟今天是什么一回事？」

    少杰见状便插咀说：「她是想转移视线，哈哈…」

    家辉看着淑娴，轻轻地撫着她的脸蛋，然后继续说：「其实这件事，你得要好好谢谢少杰和你的同事小玲，是他们怕你中了胡土崇的圈套，所以在前天少杰把这事告诉我。我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又怕猜错让你白白担忧一场，所以我坚持要跟你一块儿去工厂。」

    昨天在工厂的时候，淑娴缺乏经验，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上司竟然会设下陷阱来害自己，故此没有防备。家辉虽然步步为营，但也没想到工厂和胡土崇竟然藉揭发他的身份来恫嚇淑娴，最后更连迫带骗地要她签下过关的验货报告。幸好他在最后关头，利用淑娴的手机把胡土崇跟她的对话录了下来，作为有力的证据。

    家辉回到自己的车上后，马上拨了一个电话给明康，把工厂的情形简略地告诉明康，明康听后大为震怒，毫不犹豫地声称会自己跟进。两年前自己对兄弟的怀疑，几乎使双方反目，这一次还牵涉了未来弟妇的清白，明康那敢再怠慢？

    家辉挂线后，明康第一时间通知黄仲廉，由于大家未有料到事情会牵扯到莫盛骐，当时黄仲廉夫妇也只因为得悉家辉有了女朋友而感到雀跃。

    明康到工厂查明真相后，晚上回到家里跟家辉讨论，大家都认为以胡土崇的胆量，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安排，担心还会有其他的同谋，遂把情况告诉黄仲廉夫妇。大家经过商议后，决定第二天齐集贸易公司处理这事。

    莫盛骐的母亲刚巧这几天来到黄家跟她的妹妹叙旧，无意间听到此事感到心緒不寧，所以也要求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事的幕后主使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的早上，家辉把淑娴送到公司的楼下，他迟迟不让淑娴上楼是因为明康还没有到，担心淑娴过早上去没有人接应会吃亏。他给淑娴的偷听器，是他在从事广告业务时认识的传媒人在美国买回来送给他的。

    明康来到的时候先跟家辉通话，那个时候家辉提及的老人家，便是明康的父母和莫盛骐的母亲。

    明康上楼后，家辉便在楼下等候几个老人家，而就是因为这样，莫盛骐对淑娴轻薄和出言不逊的言论，几个老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莫盛骐还在强词夺理地为自己分辩的时候，家辉和黄仲廉等人已经站在办公室外面。纵然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不过莫盛骐的母亲疼子心切，她跟黄仲廉夫妇和家辉讨了一个最后的人情，就是如果莫盛骐最后在他们面前承认错误，並承诺以后改过自新，希望他们可以再给他一次最后的机会。黄仲廉夫妇和家辉虽然答应了，奈何莫盛骐不知悔改，在最后关头还只懂推卸责任，致使三个老人家痛心疾首。

    家辉把事情的始末说完，黄仲廉感叹地对家辉说：「昨天下午明康跟我说他会亲自到那家工厂查验，我同意他把手上的业务先缓一下，也要把事情先查个水落石出。两年前的错误让我们留下了很大的遗憾，也让你受了不必要的委屈。同一个错误，我只会犯一次，不然的话，我将来那有面目去见老朋友了？」

    「谊父你别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已经是成人了，会理解的。」家辉感恩地对黄仲廉夫妇说：「当时是因为我一时之气，没有站在你们的角度去想。当年如果不是谊父和谊母，我可能已是街头上的其中一个乞丐….」

    马淑惠听到这里立刻打断家辉，不让他再说下去：「傻孩子，别再说这些傻话，有谊父和谊母在，即使没有大鱼大肉，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在街头上流浪的。」

    从他们的谈话，可以感受到浓烈的家庭温馨的味道。

    淑娴听完了家辉的叙述，眉头隐隐地皱了一下，从她的面部表情，家辉不难看出她有疑问。家辉温柔地问：「淑娴，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想知道？」

    「噢！没…没什么，改天再说吧！」淑娴说的时候神情有点恍惚，家辉知道她不想在这个情况下说，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等到胡土崇落寞地走了，莫盛骐和明康的父母也陆续离开，家辉、明康、少杰和淑娴便暂且放下工作，坐在总裁办公室的长沙发继续聊天。

    与其说是四个人在聊天，不如说是三个大男人在高谈阔论会比较贴切，因为淑娴大部份的时间都是呆坐在一旁。

    家辉感到她像是心事重重，便暂停发表他的「伟论」，回过头来轻拥着她问道：「淑娴，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有…你们继续谈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没事？你的样子骗不了人。」

    「真的没事。」

    「哦，没事就好。不过如果有事的话就要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嗯。」

    家辉刚把头转向明康和少杰那边，淑娴突然又叫他：「家辉….」

    「怎么了？傻瓜，有事就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如果你有心里话要跟家辉单独倾诉，我们这就出去，不妨碍你们。」明康取笑道。

    「不…不用，我只是有一、两个问题想问家辉。」

    「那问吧！我什么都会如实作答，绝无虚言。」家辉只希望淑娴不把问题憋在心里。

    「嗯…」淑娴迟疑了片刻後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胡经理和莫总设计陷害我？」

    家辉略想了一想後答道：「开始的时候只是猜测，也没有想到莫盛骐会牵涉其中。」

    「那什么时候才知道？」

    「昨天验完货，回到家跟明康商讨了以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那个时候也只能确定胡土崇有问题，至于他有没有同谋，也都只是猜测。」

    「如果只是猜测，那么为什么黄伯伯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来到这里？」

    「喔！这….」家辉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明康想帮他，却又怕帮倒忙，因为他看到淑娴不知何故开始有点激动，所以只好不作声。

    「你们想到莫盛骐可能会是同谋？」淑娴再问。

    「嗯。」家辉没有隐瞒。

    「那…那个胡土崇说莫总可以帮我，但要我跟他上床，这些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

    「到了莫总对我毛手毛脚，说要我跟他上床才肯帮我，这些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

    「不….家辉当时….」少杰突然觉得淑娴的问题有点过于尖锐和不对劲，连忙插咀要替家辉解释。可是淑娴並没有让他说下去便再问家辉：「胡土崇说的时候你来不及为我解围，这个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当你知道我要到莫总的房间的时候，你不是第一时间上来阻止，偏偏要等到我给他威胁恫嚇、受了侮辱之后才现身？难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为人吗？」

    「我…」家辉给淑娴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语塞，这个时候，大家也开始意识到淑娴刚才为什么会面有异色了。

    「你是不是为了拿到充份的证据去证明莫总的恶行，连自己的女朋友也可以牺牲？」淑娴问这话的时候满脸悲伤，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框而出。

    家辉见状大惊，立刻否认道：「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淑娴，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家辉的确没有想过要牺牲淑娴来证明莫盛骐的劣行，但当他听到胡土崇说那些下流话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上去保护女朋友也是事实，这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明康正在上楼的途中，而自己却还要等候几个老人家。不过，他怎样想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差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有这样的误会。

    「你是怕来早了，会像两年前一样没有足够的证据，要等到自己的女朋友给人家轻薄了，有了这有力的证据，就可以指证你的仇人，是不是？你有没有顾及我的感受？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突然变得更有钱了我会很高兴，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稀罕！」淑娴把话说完，也不等家辉分辩，便掩着满是泪水的脸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家辉给淑娴连番质问得呆若木鸡，这不是因为她有淑娴所说的意图，而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所以也没有想到淑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受到伤害。

    「她走了，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追！」明康走到门口，看到淑娴直奔接待处，正准备离开公司，急忙提醒家辉。

    家辉如梦初醒，立刻拔足赶了出去，可惜当他从接待处拐弯的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淑娴所乘坐的电梯慢慢地关上门，目送满脸泪水的淑娴离开。

    家辉的心感到刺痛，他曾对自己说，要让淑娴每天都感到快乐，每天都感到幸福，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他的思虑不周而流泪。他不再犹豫，急步冲到电梯大堂，忙乱地把所有的电梯都按亮。

    不到半分钟，向下的电梯终于打开了，这半分钟虽然很短，但此刻对家辉来说却彷彿已是半天。他不顾电梯内已经站满了人，找了一个空隙便挤了进去，如果换成平日，他情愿再等几部，也不会愿意这样失礼。

    到了楼下后，家辉第一时间冲出电梯，然后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淑娴，一边向街外跑过去。

    家辉在街外和商场内遍寻淑娴不获，拨了不知多少趟电话给她也没有人接听，最后明康和少杰也下来助他一臂之力，不过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向来比较少做运动的明康喘着气跟家辉说：「看来…看来淑娴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她如果还留在这边，就应该会接听你的电话。」

    「对，与其继续在这里瞎找，不如我们晚上到她的家里跟她解释清楚。」少杰附和明康的同时也建议道。

    家辉不甘愿地再向四周看了一遍，最后才无奈地说：「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

 第42章 快乐的时光 一

    在闵行区的民居，晚上的街道格外寂静冷清。

    家辉、明康和少杰在淑娴寓所的楼下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可是他们不但吃了几顿闭门羹，淑娴连经常做的窗前探头也欠奉，就别再说她会主动下来听家辉的解释。

    淑娴不听家辉的电话是意料中事，明康打了多次电话给婵娟也不得要领，最后她连电话也不再听，清楚地显示了两姐妹是一条心，共同进退。

    刚挂线的明康懊恼地说：「这下坏了，婵娟连电话也不听，她是在生我的气了。」

    「她怎会生你的气？淑娴和我的事根本与你无关，有关的话，你也只是做了好人的角色，她不会因此生你的气的，你别多心。」已然无精打采的家辉，此刻还会安慰同伴。

    「她不是因为你们的事而生我的气，她是在恼为什么我一直对她们隐瞒身份。」明康说。

    「什么身份？」

    「康福集团副总裁的身份。」

    「她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应该会更高兴，为什么反而会生气了？」少杰在旁不解地问。

    「她们最想要的不是富贵。」家辉和明康同时答少杰，然後大家都静了下来。

    楼上淑娴房间的灯光依然亮着，两个女孩子躺在淑娴的床上默默无言。她们的双眼一样无神，双目所注视的目标，一样是白得尤如空洞般的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淑娴才开腔问婵娟：「他们也应该走了吧？」

    「应该是吧！我也懒得再理他们。」婵娟说。

    「唉！」淑娴歎了一口气后说：「其实这件事明康是无辜的，而且他还帮了我不少。从我加入康福集团，到昨天他亲自到工厂查明真相，再在今天替我解围，都证明他是一个没有什么架子的高级行政人员，你为什么还要生他的气？」

    「谁叫他骗我。」婵娟用手调弄了一下她的圆形眼镜后答道。

    「他骗你什么了？看他老老实实的，应该不会吧！？」

    「他明明就是一个富家子弟，还要是你们公司的副总裁，但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还在最近越装越穷，开的车子也越来越低档，你说他有什么居心？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会想着谋他的家产？」婵娟噘着小咀说。

    淑娴闻言想了一想，然后笑着说：「我看是我们没有给机会他们去说，他们也只是一直跟着我们的要求去做而已。我相信以他们的性格，他们是不会突然在我们面前说他们是富二代，然后给我们有炫富的负面印象。」

    「这倒也是，不过，也不应该一直隐瞒下去。」婵娟还是有点不满。

    「这样也好，至少你现在知道明康不是一个不踏实的人，只是现在做得有点踏实过头。」

    「……….」婵娟没有回应，但看她的表情，脑筋是没有停下来。

    过了一会，婵娟问淑娴：「既然你对明康的想法是这样正面，但为什么会对家辉有这样负面的想法？或者，他根本没有想到你所想的这一方面，他一心想要帮你，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也就更忽略了你会有这样的感受。」

    婵娟所言完全没错，只是这一刻淑娴屈气难下，又怎会听得进耳？她怒气未消地说：「哼！他怎样想我们是不知道，但我给那个姓莫的轻薄了，他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救我都是事实，要我就这样平静地再跟他走在一起，我做不到。」

    「至少….至少我现在做不到。」淑娴随即再补充道，语气也软了一点。

    「那我们暂且都不要理他们。」婵娟说。

    「嗯，别理他们。」

    静安区的同一家西餐厅，上班前的早上还是如常地繁忙，不同的是，同一个角落的一桌四人座位，今天坐了两个垂头丧气的哑巴。

    少杰和小蔓也因为家辉和明康的默默无言而少了说话。最后，还是小蔓憋不住问家辉：「已经几天了，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接？」

    家辉摇头，憔悴的脸上缺了往日飞扬的神采。

    「这个星期淑娴都没有上班，我们试过到她们家的楼下等了一整天，她们情愿躲在家里吃罐头菜也不肯下楼见我们。」少杰说。

    「那婵娟呢？她还在生你的气？」小蔓转头问明康。

    明康无力地点头，然后把叉子上的火腿放进口里。这个小小胖比家辉好，起码沮丧的时候也不会难为自己的五脏庙。

    「我也打过几次电话给她，但是她应该猜到我是因为你们的事打过去的，所以也没有接听。」小蔓歎着气说。

    「没事的，等她们的气消了，就可以跟以前一样，再给她们一点时间吧！」少杰安慰地说。

    「嗯，也只能是这样了。」长嗟短叹后明康终于开口。

    「与其终日愁眉苦脸，不如大家计划一下等事情过后，我们一起到什么地方旅行吧！」少杰建议道。

    「我想到海南岛，那边天气好，也可以在那真真正正地散散心。」小蔓附和。不过另外两个大男人只是稍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什么表示都没有。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淑娴和婵娟还是不肯见家辉和明康。明康的母亲看见两人日渐憔悴，担心不已，本想亲自造访淑娴的家为他们说情，但为两人所阻，他们怕老人家出面会吓怕两个女孩子，更怕将来她们会再加一条罪，嫌他们没有担待，不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这天晚上，家辉和明康下班后如常地开车到淑娴家的楼下守候。

    两人从晚上六点多等到七点多，也没有看见淑娴家的灯亮起来，正在感到奇怪的时候，少杰也在这个时候载着小蔓来到，並为他们送来晚餐外卖。

    两人随便地吃了几口，也没有在意餐盒里的食物味道好不好，因为他们在意的，是楼上的心上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很快地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可是淑娴家的窗内还是一片漆黑。

    「奇怪，今天她们是不是不在家？平常不过七点，她们家的灯就会亮起来，为什么今天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明康狐疑地问。

    「还是睡过头，晚餐也还没有煮。」少杰猜道。

    「不行！打个电话问问。如果她们真的睡过头，就算不听电话，也可以把她们吵醒。」明康边说边拨电话给婵娟，同一时间，家辉也在拨打电话给淑娴。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没人接听，请稍候再拨…..」两个电话都分别收到同样的录音回应。

    「这一个多星期也就只有这位小姐跟我们说同一样的两句话。」明康苦闷中打趣地说。

    家辉挂线后，激动地用双拳击打轿车的顶部，然后伏靠车上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竟然可以没有想到那一点，淑娴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这怎可以怪你？谁会想到那个莫盛骐竟然这样色胆包天，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办公室对自己的职员这样下流？」小蔓半安慰、半斥骂莫盛骐的下流。

    少杰和明康也各自拍拍家辉的肩膀和后背以示安慰。

    等候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尤其是不知结果的等候。四人等到晚上十点，但还是没有见到淑娴和婵娟的家亮灯，也没有看到她们从外面回家。

    「看来她们应该是出去了，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就有机会跟她们面对面解释清楚了。」明康说完，三人都同时间把头转过去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么多天了，你怎会认为她们今天会跟我们面对面说话？心情特别好？」少杰的问题，是要唤醒明康别做白日梦。

    「想想总可以吧？」明康没趣地说。

    到了十一点，淑娴和婵娟还是没有出现，众人开始为她们担心。

    「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发生了意外？」家辉忧心地问。

    「不会吧？！可能今天有事晚了一点，你别自己吓自己。」小蔓说。

    「还是试试再打一个电话给她们看看。」家辉说完，立刻拿起手机拨电话给淑娴。

    「嘟嘟」这一次，淑娴的电话意料之外地通了。家辉兴奋地喊道：「通了，通了….」

    众人闻言立刻都趋前靠近家辉手机的耳筒，可惜，他们跟着听到的不是淑娴的回应，而是手机给挂断的声音。

 第43章 快乐的时光 二

    正当大家都失望地散开的时候，明康的电话突然响了，明康看了来电显示，欢喜若狂地喊道：「是婵娟、是婵娟打来的。」

    众人又立刻趋前靠近明康手机的耳筒，这一次，他们听到婵娟的声音。

    「婵娟，你们在那？为什么那么晚还没有回家？」明康关心地急问道。

    「明康，你们那么晚还在我们楼下吗？」

    「是呀！你们现在那儿？我们现在就过去接你们。」

    「不用了，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什么？不回来？」明康错愕地喊道，众人听了也都感到愕然。

    「那你们两个今晚睡在那儿？安不安全？」明康不安地问婵娟。两个女孩子晚上在外头睡，不免让人担心。

    「你们放心，这里很安全，你们都先回家吧！」婵娟说。

    「那你们现在那？」

    「在黄山。」

    「黄山？」明康惊愕地叫了起来。

    「什么？她们两个女孩子自己跑到黄山去了？」淑娴和婵娟没有迹象的突然外出，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家辉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手抢了明康的手机，然后对婵娟说：「婵娟，我是家辉，可不可以让淑娴跟我说几句？」

    「喔！家辉….」忽然听到家辉的声音，婵娟有点措手不及，她静下好几秒，应该是在跟淑娴眼神交流和商议，然後他对家辉说：「家辉，淑娴现在还不想跟你说话，你们这就先回去吧！」

    「婵娟，请你让淑娴跟我说好不好？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的。她那天走了以後，一直都没有给我机会向她解释。」家辉哀求，婵娟那边再次没有做声。

    隔了一会，家辉终于听到淑娴的声音了，淑娴在电话里说：「家辉，我的心情还没有平復下来，所以不想见你，你让大家先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坐下好好的谈。你的身份、你的处事方法，到那天我才知道，我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消化。」

    「淑娴，我承认那天考虑不周，但我绝对没有故意拖延上去的时间，以等候莫盛骐露出本来的面目，我也没想到他会….」

    「你不用再解释了，现在我不想听。」淑娴不让家辉继续解说。

    「淑娴，你再听我说，我不想再这样冷静下去，我怕你冷静得太久，对我的情也随之冷却了，我更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家辉说的时候有点哽咽，眼角也泛起泪光。

    淑娴听后沉默了半响，不知道是否给家辉的真情打动了，跟着她突然把声调提高说道：「那好吧！我现在在黄山山脚的宾馆，明天就会上山，如果我们明天可以在山上碰面，就证明我们还有缘，也证明了你的诚意，你也就不必再解释了。」淑娴机会是给了，但好像给了等于没给。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我们怎样来得及去黄山？就算是来得及，黄山那么大，如果你不定个位置，我们怎么可能会碰得上面？」家辉急问道。

    「那就要用魏先生你的聪明才智了，你自己想好了才来，做不到的话也就不要勉强。」淑娴对此难题似乎态度强硬。

    「那…那如果碰不上呢？」

    「那也就不必再多说了。」淑娴说完后立刻挂线。

    「怎样了？怎样了？」「她是不是约你在黄山见面？」家辉把手机移离耳朵后，众人便围着他问道。

    「她说她明天就会上黄山，约我在那里跟她碰面。」家辉无精打采地说。

    「那好呀！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开车过去，估计午后应该会到那里，她说在那个位置等？」明康说得倒是乐观。

    「她没留位置，说碰上了就证明我们还有缘。」

    「那如果碰不上呢？」小蔓皱着眉问道。

    「那也就不必再多说了。」家辉落寞地重复了淑娴刚才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这怎可能？黄山那么大，这不就等于在大海捞针？」少杰惊叫道。

    想不到解决这道难题的方法，大家都静了下来。

    黄山山脚下一家宾馆的一间客房里，淑娴和婵娟梳洗完毕后，便各自躺在床上休息。

    这晚淑娴睡得並不安稳，她躺在床上接近一个小时，却好像毫无睡意，不断辗转反侧。

    婵娟的睡意本来也就不浓，受了淑娴的影响，也就更睡不下去，终于她忍不住把房间的床头灯亮了，然后问淑娴：「你这一把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现在担心万一他放弃了，自己又不捨得，到时候又想不到怎样开口，所以现在睡不着了，对不对？」

    淑娴把身转过来撒娇道：「哎呀！我的好姐姐，你知道了就好，也就别说得那么直接来挖苦我。」

    「你昨天还说得怒气冲冲的，我才向公司请了假，陪你来这里散散心，没想到跟他说了几句话后，你就忽然变得软软的。」婵娟继续调侃。

    「其实你之前说得对，他刚才也是说没有故意拖延上去的时间，来等莫盛骐露出他的真面目。不知道为何，我听了他这一句，忽然感觉不再生气了。」淑娴说。

    「别人说的话，虽然是同一个意思，但你怎会听得进去？你根本就是在等着他这样跟你说。」

    「可能是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设下这样一道难题给他？你这不是在自寻烦恼吗？」

    「可是…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跟他说没事了，你来找我吧！」淑娴噘着咀说。

    「没你的办法，快睡吧！明天就听天由命好了。」婵娟说完后，便把床头灯关了，跟着她把被子盖过头，倒头便睡。

    淑娴也只好在黑暗中继续辗转不寐。

    第二天，淑娴和婵娟很早就退房登山。她们从南大门进去以后，决定从后山的云谷寺上山。

    为了节省脚程和气力，两个女孩子选择了坐索道上白鹅岭。

    这天的天气算是不错，山上的云雾适度，下雨的时间，也彷彿只是为了制造那令人嚮往的云海。

    走了大半天，经过了始信峰、北海和狮子峰等名胜，她们终于来到了光明顶，一睹那云天一色的天海的风采。

    天海的云海虽然令人目不暇給，但淑娴的双眼却竟然仍有时间左顾右盼。在旁的婵娟看在眼里，一边拍着照一边说：「你不用再看了，基本上能碰上的机率是微乎其微。就算是他们真的来了，也那么巧大家同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也可能因为人多而只能擦身而过。」

    婵娟的这盘冷水没有把淑娴淋醒，她继续四处张望，心里则在后悔：「早知道说好一个地方，就不用像现在那样彷徨了。」

    「啊！」淑娴极目向远处看，突然大叫。

    「怎么了？你真的看到他们了？」婵娟闻声立刻放下照相机跑过去。

    「婵娟，你看那边三个男的，是不是他们？」淑娴指着远处问婵娟。

    婵娟循着淑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经过再三观察，婵娟摇着头问淑娴：「你认为那三个男人是家辉、明康和少杰？」

    「不像吗？」

    「先不要说像不像，你告诉我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跟我们一样，在看云海啰。」

    「如果他们真的来到这里，你认为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那自然是来找我们啰。」说到这里，淑娴开始明白婵娟为什么会质疑她：「喔！我明白了，看他们一直背着人群专注地看云海，一点都不像来这里找人。」

    「你知道就好，其实他们可不可以及时来到这里已经是一个疑问，如果他们真的一大早就赶过来，也要跟我们走相反的方向从前山上山才有机会碰上，因为我们是第一批从后山上山的人，他们不可能比我们来得还早。你还硬要我们都把手机关上，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既然你已经把这段姻缘交给上天来做决定，那就给我乖乖地、专心地看风景，不要到时候落得「人景皆失」。」婵娟半埋怨地道出实际的情况。

    「是的，是我不好，我们专心看风景去，不管他们来不来。」淑娴连忙歉意地说，然后两手挽着婵娟继续欣赏瞬息万变的云海。

    到了下午，在两人步向玉屏景区的途中，淑娴突然心血来潮，她腼腆地对婵娟说：「不如…不如我们还是把手机开了吧！我怕…可能…可能会有其他的人找我们。」

    婵娟立刻取笑她道：「你是□□守不了寡，什么其他的人你会这样在意？」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两人把手机重新开了后，淑娴问婵娟：「难道你不想明康也到这里来找你？」

    婵娟细想了一下，跟着微微地摇头。

    「是不想还是不知道？」淑娴愕然地问。

    「嗯…应该是不知道吧？！」婵娟惘然地答。

    「其实，你那天在外滩再次遇上了少杰，但是你两次都没有立刻走过去，你犹豫了，那时候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国强哥？」淑娴咬着唇问道。她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问婵娟，以免勾起了好姐妹不快的回忆，扫了这刻游山玩水的兴，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我知道自己是已经放下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当心里有了其他的男孩子，以前跟国强在一起的片段便会浮现，纵使只是很零碎，也会使我感到很不安、很不自在。」

    婵娟稍为停顿后，跟着继续说：「其实要忘掉一段感情，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地把它淡化。不过，当你以为可以完全忘记它的时候，它却会不定时地、悄悄地浮现一些过往的片段，虽然有时候已经有些残缺，但每一次都仍然足以使你有戚戚然的感觉。」

    婵娟说时有些伤感，淑娴听后立刻走前拥着她说：「但只要你愿意放下，我相信时间必定可以慢慢地把这些记忆冲淡，纵然你重遊旧地、纵然你会不期然地想起、纵然你还会有一丝丝的痛，但那种感觉，已经不会再是撕心裂肺，而是记忆中其中一个不快、其中一个一闪即逝的破碎片段而已。」

    淑娴说得头头是道，婵娟惊讶地睁大眼看着她，然后轻指着她的鼻子笑着说：「你说得好像自己已是「曾经沧海」，你是看爱情小说多了，还是电视剧多了？」

    「哈哈哈…..」两个女孩都笑了起来。

    「其实在分开的初期，我每天都会提醒自己：『没有你，我的生活不一定会比以前好，但我还是会好好的过每一天。』也就是这个信念，帮我撐过最痛苦、最难熬的时期。」婵娟说后轻轻地挣开淑娴，然后双手尽展地向着空中的云雾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不好，在你最不开心的时候，没有在你的身边支持你。」淑娴惭愧地低着头说。

    「傻瓜，你忘了？你不是在开始的时候第一时间来看过我吗？那个时候我很感动，感觉没有了爱情，还有这样的友情和亲情，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害怕，没有感到那么孤单了。」婵娟说的时候感恩地拥着淑娴。

    过了片刻，淑娴指着前方跟婵娟说：「好了，好了，我们这次是来散心的，别再为以前和现在不愉快的经历而扫了我们的兴。我们继续往前走，把那些臭男人都丢到脑后去。」

    「你真的能丢得了吗？」婵娟紧跟着淑娴的步伐，笑着问道。

    「不说这些了，赶紧快走！」淑娴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

 第44章 快乐的时光 三

    云海是黄山的第一奇观，自古便吸引了无数的骚人墨客登山游览，顺道一展自己的文采。云海似海非海，跟陡峭的山峰相幻化，意象万千，给予游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走过了一线天、走过了百步云梯，再穿过了莲花峰，两人正向着这次行程的最后一个景点「迎客松」进发。

    在走向「迎客松」的途中，淑娴时而左右张望，时而极目而望，但每一次都失望地低头轻叹。婵娟当然知道淑娴在盼望着什么，她也不时「帮眼」，怕淑娴心急气躁走漏了眼，因为此刻的她也有所期待，期待明康会跟家辉一起出现。

    目的地快到了，心里的人却还是不见踪影，淑娴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这是山上的最后一个景点了，看来他是放弃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傻瓜才会赶来碰运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轻拍了淑娴的肩膀，淑娴第一时间回头，並情不自禁地叫道：「家辉。」

    可惜，出现在淑娴眼里的人，依旧只是一直陪着她的婵娟。

    淑娴再次垂头叹气，婵娟则安慰她道：「别灰心，他们可能就在山下等着我们呢！」

    淑娴摇头並说道：「那意义就已经不一样了，我跟他说明是要在山上碰面的。」

    「…….」婵娟这刻也无言以对。

    两人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几十步的途程，忽然变成几十里的距离般。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捨得……(音乐)」淑娴的手机打破沉默，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淑娴拿起手机一看，亦喜亦愁地对正伸过头来的婵娟说：「是家辉。」喜的是因为来电者正是她盼望着的家辉，愁的是因为她没有在这山上碰着他。

    「喂…」淑娴沒精打采地接听。

    「淑娴，你们为什么突然走得那么慢？」家辉劈头便问道。

    「没有呀！我们可能都累了。」淑娴答了家辉的问题后，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立刻醒觉地反问家辉：「诶！你怎么知道我们突然走得慢了？」

    婵娟听到淑娴的问题，没等家辉的回答，她便立刻机警地向着人山人海的「迎客松」景点看过去。

    「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从早上等到现在了。」家辉回答时的语调既兴奋、又疲累。

    淑娴还正在思索家辉说这话的意思，旁边的婵娟已经手舞足蹈地指着前方喊道：「是他们，他们真的来了，就在迎客松的右边。」

    淑娴循着婵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没错，家辉他们真的来了。不过来的不止是她们预料中的三个男人，还有陪着这三个男人干傻事的小蔓，四人正不断地向着她们倆挥手。

    一个多星期后再次见到家辉，还是在没有约定位置的黄山上，淑娴这刻激动得双手有点发抖，差一点手上的手机也给丢了。

    淑娴用两手掩着脸，顺道拭去眼角因为激动激发出来的小泪珠，她好像还是不相信眼前所见，再次睁大眼往「迎客松」那边看过去，确证是事实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也不再顾自己是否还在生气、或者是为了什么生气，便提步一股劲儿地向着家辉跑过去。

    婵娟突然给淑娴甩在身后，立刻边追赶边喊道：「哇！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大姑娘，枉我千山万水地陪你来到这里。」在她往前跑的时候，她察觉明康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暖意。

    淑娴正向着自己飞奔而来，说明她已不再生气，最起码是愿意面对面对话，家辉见状那敢再呆在那里，他也提步上前，在中途一把将淑娴抱起，然后转了一个圈以卸去冲力。淑娴不但没有抗拒，从她半空中发出的笑声，她绝对是欣然接受。

    家辉把淑娴放下后，淑娴便娇气地伏在他的肩膀。

    家辉一手搂着淑娴的纤腰，一手习惯地撫弄着她的马尾长发。喘过气后，他把头贴近她的耳朵说：「淑娴，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没有想到……」

    淑娴轻抓了家辉的背项，打断了他的说话：「既然你没有想到，也就不是故意的了，既然不是故意，那也就不用再道歉了。」

    「我…..」

    「不用再说，我知道了。你让我静静地再伏在你的怀中，很舒服，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子了，虽然只是十多天。」

    「如果你喜欢，以后每一天你都可以，这个位置只会留给你。」家辉把淑娴拥得更紧。

    「嗯。」淑娴虽然有点透不过气，但还是从喉底下作出了她心底的回应。

    其他四人眼见他们和好如初，那愿意上前打扰他们。纵然他们占据了半条的通道，游人们也只知情识趣地侧身繞过，有些人更投以羡慕的目光，正如其中一对游人走过时说：「俊男配美女，不得投诉。」

    婵娟越过两人后便把脚步收慢，少杰和小蔓正想把明康推前，没想到他已快一步主动地迎了上去。

    走到婵娟跟前，明康找来最耳熟能詳的开场白：「你…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婵娟也还以最平常的答案。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下一句应该再说什么。过了片刻，明康抓了抓自己的短头发后才再说：「你们走了一整天，应该都累了，我们过去那边歇一下吧！」

    「好的。」婵娟罕有地这样温顺，明康也感到有一点意外，因为他预想婵娟的习惯答案不是「你累就自己先过去吧！」就会是「什么应该累了？走了一整天，谁都知道会累吧？」

    等到淑娴的心情稍为平復后，家辉才温柔地说：「我想我们再继续站在这里的话，会造成其他游人的不方便，我们还是走过去跟明康他们会合吧！」

    淑娴睁开眼一看，没错，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一家四口，都需要侧身繞过自己才不致有肢体触碰，她立刻尴尬地拉着家辉说：「你这傻瓜不早说，走吧！」

    六人在一处比较少人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后，小蔓才指着那株最受游人欢迎的迎客松对淑娴和婵娟说：「现在人比较少，你们倆赶快过去拍几张照片吧！我们已经拍了很多了，在什么角度都拍过了。」

    「哦？那么多人还可以在什么角度都拍过了？」淑娴站起来惊讶地说。

    「走吧！我们都过去吧！既然来了，总得拍一张合照吧！」家辉搭着明康和少杰的肩膀说。

    除了个别和一双一对的照片外，他们还得额外等上十多分钟，才能排到和找到人家给他们拍一张「全家福」。这也难怪，那棵「明星迎客松」所处的位置，背后的风光的确是其他迎客松难以比拟的。

    最使明康鼓舞的，便是婵娟竟然没有拒绝跟他合照，这使他直感到不枉此行。

    拍完照后，六人退到一棵没有那么瞩目的迎客松下，明康忙碌地在他带来的照相机中按着不同的键，向各人展示之前和刚拍好的照片。

 第45章 欢乐的时光 四

    「你们果然在这里拍了很多的照片，但为什么都是这个景点的风景？你们没有到其他的地方看看吗？」婵娟看完后好奇地问明康。

    「这个…这个…」明康好像想不到应该怎样回答婵娟，他犹豫地看着家辉，淑娴和婵娟也跟着把目光投向正有点不自在的家辉。

    众人的目光都在等待家辉的回答，他想了一想，然后尴尬地说：「是我不让他们离开这里的，因为这里基本上是所有游人都会停留的景点，我猜你们也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我担心一旦我们走开了，你们又刚巧在那个时候到达这里，那我们便会碰不上，如果碰不上…碰不上就…..」

    「他是害怕在黄山的山上碰不上你，你就真的一辈子都不再理睬他，他便要当一辈子的和尚了。」小蔓眼见家辉说得有点激动，心里不自觉地有点疼，便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虽然是说得有点夸张，但也是事实。

    「你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淑娴问家辉，她问这问题的时候，突然感到莫名的歉意，因为她感到他们已不止是等了一个下午。

    「我们…我们是坐第一辆索道上来的。」家辉答。

    「什么？」淑娴和婵娟同时间惊愕地喊道。

    「昨晚深夜你们都还在上海，怎么可能会比我们还早上山？」淑娴惊疑地问。

    「昨晚你挂线后，我便决定自己直接从你家那边开车过来找你们。不过明康因为担心婵娟，也怕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山上找不到你们，所以决定跟我一起来。少杰和小蔓怕我们开夜车没有人照应，最后也够意思地跟着来了。」家辉顿了一顿后继续说：「半夜开车畅通无阻，我们凌晨四点不到就已经到山下了。眼见还没有人开始工作，大家便在车子里小睡了一会。等到工作人员开始工作，我们便率先排队，坐上第一辆的索道上山，这样就可以肯定你们在前山上山的话，一定不会比我们早。到了山上，我们就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毕竟这个景点大部份的人都不会错过。我们也想过你们会从后山上山，这样的话，到达这里的时间就更难预料了，所以我就建议大家一直留在这儿，直到你们出现。」

    家辉所叙述的过程颇为详尽，但並不是全部。他刻意地把两段小插曲删掉了。第一段是昨晚他们四个人商议后，曾先到明康家取照相机和一些干粮，无意中惊动了明康的母亲。明康的母亲对他们此行颇有微言，更担忧他们夜行的安危，只是她拗不过两个年青人，最后只好担忧地目送他们离开。

    第二段是在他们开车的途中，在其中一段路程他们选择走捷径，却不幸在一段单程的路上碰上了坏车挡路。家辉深怕耽误了行程，立刻果断地下车，和明康、少杰跟坏车司机一起把坏车推到几十米以外的避车点。

    他不说这两段小插曲的原因，是不想淑娴听后感到担忧和内疚。

    家辉虽然说得轻松，可淑娴还没有听完他的叙述，眼泪已不自控地从眼角流向两边臉頰，她激动地扑进家辉的怀里，对家辉为他所做的既感动、又感到愧疚。

    婵娟並非对明康没有好感，只是以前感觉他有点浮夸，也担心他是吊儿郎当之辈，不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经过莫胡的那件事情后，她从淑娴的口中得知明康不但工作勤奋，凡事亲力亲为，没有因为自己是富二代而怠惰，而且为人更重情义，富正义感，这证明了她对他以前的印象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误会，更使她动心的，是他可以为了她而放下少爷的身段，跟家辉一起陪她和淑娴坐公车。现在听到家辉说明康是因为担心自己而跟他冒夜赶路来到这里，还陪他在这里等了一整天，心里怎会无动于衷？她抬头看着明康，並向他报以一个由心而发的微笑。她的这个微笑，使明康暗自□□了，爽得他只懂以傻笑来作回应。

    过了好一会，淑娴的心情逐渐平復，她仰头看着家辉，跟着缓缓地伸手抚摸家辉带点憔悴的脸，然后她把炽热的两片红唇贴到家辉的双唇，她要借这深深的一吻来答谢家辉为她所做的一切，这当然包括之前她还没有答谢的「莫胡事件」和今天上山的事。

    「对不起！让你来到这里，却没有机会让你跟我在这山上走一圈。」淑娴充满歉意地说。

    「傻瓜，没事的，只要能够让你原谅我的计划不周，再做一次我也觉得值得，也不会觉得劳累。」家辉边为淑娴抹去脸上的泪痕边柔情地说。

    「将来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淑娴感性而坚定地说，跟着再次激动地紧拥着家辉。

    四人眼见两人和好如初，都乐得在旁看着他们黏得如胶似漆。

    待他们分开看着各人时，小蔓便显得有点不满地说：「家辉说没事，我们倒不是这样想。我们为了你们两个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跑到这座山，最后连最驰名的云海边都没有看过，现在就这样要离开了，你们说应该怎样补偿我们？」

    「对！得有点表示。」明康也立即附和。

    家辉看到明康和婵娟站得异常地靠近，便斜目仰头语带恐吓地问：「你们两个真的也需要补偿吗？」

    「我是中立的。」婵娟立时把双脚稍向外移並说道，说的时候，双颊竟然泛红。

    明康见状也立时改口说：「我现在也是中立的。」

    众人见两人的举动和表情，都笑了起来。

    淑娴看见婵娟对明康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想因为大家的取笑而起变化，故她立刻打圆场：「大家为了我们两个，其实已经不止劳累了一天一夜了，我们是应该有点表示的。」

    「明天晚上金茂中餐厅，我们倆设下慰劳宴，敬请早点驾临。」家辉走前拥着明康和少杰两个好兄弟豪气地说，话里头外人感觉不到什么，但他双手紧握着两个人的肩膀的力度，却教明康和少杰感受到他的谢意和诚意。

    「难得家辉那么豪爽，那明天早上和中午咱们什么都不要吃，就等晚上大快朵颐，把他吃成穷光旦。」明康高兴地说。

    「咀馋鬼又来了，当心你小胖变大胖。」婵娟看着明康微隆起来的小肚子说。

    「就明天一晚，大家高兴嘛，吃完后立即减肥去。」明康忙不迭地说。

    「谁管你？」婵娟说完，便挽着淑娴向通往下山索道的方向走。

 第46章 欢乐的时光 五

    家辉见状拍拍明康笑着说：「人家开始对你上心了，这是好兆头，看来要请客的不止我们啊！」

    「先吃完你这顿再轮到明康，就这样定了。」少杰和小蔓异口同声地说完后，也不等明康是否答应便跟在淑娴和婵娟的后面走。

    「他们天生就是一对呀！连说话也这么有默契，单凭这点也值得请客了。」明康羡慕地说，然後和家辉也跟着众人下山。

    由于游人众多，他们在索道排了半多个小时才能踏进候车区。

    为了能够同乘一个车厢下山，他们让排在后面的几个乘客先走，没想到当小蔓、少杰、婵娟、淑娴和明康陆续登上另一个车厢后，排在他们后面的三个乘客突然越过家辉，迅速地占据了剩下的三个席位。众人都感到愕然之际，淑娴怒瞪了三人一眼，跟着抛下一句「没素质」，便乘着车厢还没有关上的一刹那冲了出去。家辉见状立刻伸手把她拉住，避免她步履不稳而跌到。

    淑娴的举动，立刻引来维持乘车秩序的服务员的不满：「这么大的人还像小孩子一样跑来跑去。」

    淑嫻听后立刻心中有火，她边走向正转过来的另一个车厢边问：「是谁让人家插队害我们不能同坐一个车厢的？」

    那服务员想反驳淑娴的时候，家辉先发制人地在他面前说：「她这样冲出车厢是有危险，但我们会自己承担；不过你让乘客插队就是你的失职，更不应该用这样的言词去批评别人。」

    服务员听后羞愧得无言以对，家辉也紧跟着淑娴第一时间登车，避免有其他的人插队而把他们分开。

    下山沿途的风光同样地引人入胜，家辉拥着淑娴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以后那么危险的事不可以再做了。」

    淑娴定神地看着家辉，跟着理直气壮地说：「我刚才在山上不是说过吗？将来无论山有多高，路有多远，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的。我怎可以那么快就食言？」

    这么窝心的话，淑娴不厌其烦地说了第二遍，家辉那里能够再找到半句话来说她的不是，他会做的和能够做的，便是把她拥得更紧，再在她的耳边感动地加上一句：「从今往后，我都会好好珍惜你，疼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车厢里其他的乘客正忙于欣赏沿途的风景，家辉和淑娴则在这明媚的风光中沉醉于他们的爱河。

    跟着的日子，明康和婵娟这一对正式展开他们的爱情长跑，家辉和淑娴的感情也发展得一日千里，少杰和小蔓则无风无浪地细水长流。

    在工作上，淑娴凭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很快便被提拔为部门经理，取代了原来胡土崇的位置，也搬进了他原来的房间。她的晋升也得到自己和其他部门人员的认同，皆因她处事实事求是，既不苟且、也从不推卸责任。

    不过，若说她晋升的速度完全没有人事的因素也说不过去，但这已是所有人接受的事实，再加上她出色的工作表现，早了一点又有谁会去介意？

    事业顺利，爱情顺意，做任何事也自然感觉顺心。这段时间对淑娴和家辉来说，可以说是人生中最称心如意、最快乐的时光。

    明康为了可以近水楼台，几经连番游说，成功力邀了婵娟到他的公司工作，做了他的副手，被委任为助理副总裁。婵娟乐得可以盯着明康，也甘愿在工作上帮他一把。

    来了上海那么久，淑娴有点想家了，她很思念老家的倆老，特别是最疼她的老爸。若不是有家辉的出现，恐怕她早已回去几趟了。家中倆老也已多次催促她回去，这几天更是每一天都来电查问她的归期。

    这天晚上，家辉、淑娴、明康和婵娟相约共晋晚餐，席间淑娴提及要回老家。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家辉问。

    「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应该没有那么忙，手上的工作也多半完成了，剩下的也可以交给下面的人继续跟进。」

    「你要回去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少杰帮你跟进。」明康对这个未来弟妇也十分体贴，说他爱屋及乌绝不为过，因为他自幼便视家辉如同亲弟，而自己的爱人婵娟，也同样地视淑娴如同亲妹，所以他也找不到理由不特别去疼淑娴。

    「不用了，应该没有问题的，人家少杰也挺忙的，他今天晚上就是有应酬，所以不能过来，小蔓也是不想做我们的电灯泡才临时说不来了。」

    「哦？有什么问题？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不存在什么电灯泡的。」明康不在乎地说。

    「这你也不明白？她是不想影响我们的兴致，更不想影响她自己的食欲。平常我们多是六人三对的外出，现在少了少杰，她那会坐得自在？」婵娟对明康说完，摇了摇头后便又埋头切割她的牛排。

    「你说得也是。」

    「淑娴，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家辉突然向淑娴建议。

    「这…这可能不大方便，两个老人家还没有心理准备。」

    「哈哈….我是说送你回去，但没有说要到你的家作客，这点我也还没有心理准备。」

    「那怎样子送呢？魏公子。」

    「你不是说过，你连老家的张家界都还没有去过吗？这一次，我们顺道先在那里玩几天，然後我悄悄地把你送到家门口，跟着便悄悄地离开。」

    「这建议好，我也很想去张家界，顺道也可以回老家探探我妈。」淑娴还来不及回答，婵娟便已拍手附和。

    不过，明康很快地便为婵娟浇上一盘冷水：「婵娟，你忘了？我们约了徐总，下个星期要到常熟洽谈一个别墅项目的。」

    「喔！对了，我怎么忘了？」婵娟按着自己的前额责怪自己。

    淑娴不忘立刻取笑道：「还说当人家的助理，连这么重要的会议也要我们的副总裁提醒。」

    「最近忙死了，你就别再挖苦我了。」

    「是的，最近我们那边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啊！所以这也难怪婵娟会一时忘了。」明康立刻为女朋友护航。

    「哈哈哈……..」家辉和淑娴看着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隔了一会，家辉再向淑娴确认：「怎么样？去不去？」

    「不影响你的工作吗？」

    「不影响。」家辉说的同时，心里则在想：「为了你，再忙也得把那些约推迟吧！」

    「那就这样决定啰。」有男朋友作伴，还能够游山玩水，淑娴何乐而不为？

 第47章 娴母的阻挠 一

    出发的那天，家辉很早就开车到淑娴家的楼下。不同的是，他把车子停在一旁，然后带着三个人份量的早餐，直接跑上淑娴家按铃。

    家辉和淑娴匆匆地吃完早餐后，便和刚走出房门，还是睡眼惺忪的婵娟道别。临走前淑娴提醒婵娟：「明康一个小时后就到，你好像还没有把行李收拾好哩！」

    「得了，得了，你们赶快走，我会搞定的。」婵娟把门关上后，便立刻冲进盥洗室。

    经过大半天的舟车劳顿，两人下榻于武陵源区的酒店，晚上便到附近的食肆一尝当地的地道美食。

    这里的菜肴，对自幼在上海长大的家辉来说是很新鲜，但他却没有想到，这里的土家菜对淑娴来说也是有点陌生，好像土家三下锅，土鸡炖岩耳和血豆腐等。

    第二天，跟大部份其他的游人一样，他们选择乘坐百龙天梯登山。经过一小段隧洞的黑暗后，出现在玻璃幕外的自然美景使搭乘天梯的游客无不惊叫赞叹。

    用了短暂时间欣赏了「神兵聚会」后，两人便向袁家界景区进发。

    在这奇峰三千、云雾缭绕的自然景区内，清新的空气和奇特的美景，使人心旷神怡；再加上各个山峰外形独特、雄奇险峻，每当不定时的云雾飘过，都令人恍如置身于人间仙景。

    来到「迷魂台」，两人给眼前的美景吸引得连声惊叹，上百座的石峰在峡谷中耸立，俨如神将点兵，气势非凡。看得入神时，淑娴依偎在家辉的怀中喃喃自语道：「如果可以在这世外桃源中生活会多好！无拘无束，什么烦恼也容易忘掉。」

    家辉闻言提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悠悠地说：「住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了，这里是自然保护区，只可以遊遊玩玩做个过路的路人甲。不过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

    「你会再陪我来？」

    「为什么不会？」

    「到我白发苍苍、老得牙都掉了也会？」淑娴问时仰头看着家辉。

    「会，一定会！难道你不想吗？」家辉的答案十分肯定。

    从家辉的眼神和语气，淑娴肯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她也深情地回答家辉的问题：「我想。我还希望这辈子都让你来给我依傍。」顿了一顿后，淑娴跟着说：「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然后一起化成蝴蝶，在那犹如仙境的群山之间，过我们仙人般的生活。」

    「好，我们一定可以的。」再一次，家辉把淑娴紧拥得透不过气，也再一次，淑娴不但不捨得稍作挣扎，还把头更贴近家辉的胸膛。

    两人忘我地陶醉在这如詩如画的山林之间，而旁边的游人，也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遍了。

    直到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重复地喊着「淑娴、淑娴」，才把两人从甜蜜的梦中惊醒。

    淑娴半惊半疑地回头查看，登時吓了一跳，慌忙之间，她连忙把家辉推开，然后一脸正经地和喊她的人打招呼：「贺阿姨，你好！很久不见了。」

    那个被淑娴称做贺阿姨的女人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立刻高兴地跟她身边的老伴说：「老头，都说我没有认错人了，你看！她不就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美人儿淑娴吗？」

    她的老伴看着淑娴，不禁赞叹道：「哈哈…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她是越长越好看了。」

    贺阿姨跟着看了一下家辉，然后问淑娴：「这位是…」

    淑娴立刻被问得脸也红了，她甚不自然、期期艾艾地答道：「他…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男朋友吗？为什么自己的地位突然给降低了？家辉疑惑地看着淑娴，可是淑娴並没有理会，她很匆忙地跟那个贺阿姨说：「贺阿姨，不好意思，我们要赶上前面的朋友，这就先走了，再见！」话说完后，便立刻拉着家辉急步离开。

    「我们前面那里还有朋友？淑娴为什么要对那个贺阿姨说谎呢？」家辉满脑疑团地跟着淑娴很快地离开了那个贺阿姨的视线。

    走了好几分钟的路，两个人都没有作声，家辉可以从淑娴的脸上看到她现正心事重重。本来好端端的，为什么那个贺阿姨的一个招呼，会使自己的女朋友心情急转直下？家辉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道：「淑娴，发生了什么事了？那个贺阿姨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见到她后便闷闷不乐了？」

    家辉的一连串问题使得淑娴不能不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家辉，既无神又担忧地答：「贺阿姨是我老家的邻居。」

    「哦？老家的邻居？那多好啊！在这里也让你碰上。」家辉的疑团更大：「但为什么你却不大开心？」

    「因为她跟我们家很熟，特别是跟我妈。」

    「那跟你不开心有什么关系？」家辉还是不解地问。

    淑娴没有回答，她默默地看着家辉，然后叹了一口气后，便一边拉着他继续走一边说：「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看风景去吧！」

    遊完张家界后，家辉便陪淑娴回到她的老家。不过到了淑娴的老家后，她只让家辉站在村口，不捨地看着她在村庄的小路中消失，然后带着点落寞踏上归途。

    淑娴在她的老家只待了两天便回上海，家辉驾车到机场接她，两人都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在车上，家辉笑着问淑娴：「怎么了，难得回到老家，为什么只待了两天便匆匆回来？是不是太想我了？」

    「你是嫌我回来早了，妨碍你跟其他的女生约会？还是不想见我了？」淑娴噘着咀、斜着眼看家辉。

    「没有、没有，你是知道的，我除了公事应酬，就只会约你和明康他们，其他的时间都是留在公司和家里。」家辉慌忙否认。

    「哈哈…知道了，谁会愿意跟你这个工作狂和自闭综合症候群的病人约会？」淑娴得意地说。

    「这个病名你也想得出来？」女友不是真生气，家辉说话也轻松了。不过一路上淑娴比以往少了主动说话，家辉暗觉有些隐忧。

    良久后淑娴才再打开话匣子：「这几天明康和婵娟怎样了？」

    「他们呀？他们肯定是风流快活了。昨天星期天他们才把我甩在家中，两个人自己约会去了。」家辉语带投诉。

    「难道你很乐意做电灯泡吗？这下可好，我们可以省下谢媒钱了。」淑娴想了一想再说道：「不！应该还要他们反过来谢我们才对。」

    「嗯，我们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要。少杰已经定了位，他们也应该起程到那西餐厅了。」

 第48章 娴母的阻挠 二

    晚上十点多，家辉和明康把淑娴和婵娟送回家，在她们家停留了一会后便离开，好等淑娴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和休息。

    洗完澡后，淑娴正在房间收拾剩下的行李，婵娟一边吃着淑娴从老家带来的糕点、一边敲门走进她的房里。

    「嗯！这糕点真好吃，我怕我忍不住口两天就把它们歼灭掉了。」

    淑娴回头笑着说：「你想想明康看着你隆起来的小肚子就不会吃得那么狠了。」

    「他呀！他在这一方面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我怎样胖也不会比这个小胖子胖吧？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你要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要么提醒我闭关不见人，要么提醒我上吊好了。」

    「乱说话！」

    「诶！怎么不在老家多待几天？你妈怎么会肯那么快就放你回来？」婵娟坐到床上，把头移近淑娴的脸问道。

    「我是偷走回来的。」淑娴幽幽地说。

    「什么？偷走回来的？出了什么事？那你爸和你妈现在知道了吗？」婵娟听后吃惊地问。

    「他们知道了，我留下字条，所以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干脆把它关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跟家辉讲？」婵娟担心地问。

    「没有。」

    「为什么？」

    「我不想他担心和不开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淑娴，你不要吓我。」婵娟本来想把吃剩的一口糕点放进口里，听了淑娴这句话后登時没有心情再吃。

    「他们要我去相亲。」淑娴苦恼地说。

    「什么？他们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安排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旧调重弹？」婵娟听后顿感忧虑。

    「最近那个可恨的媒人婆把我年前的照片给了两个富二代看，两家人看了后再向媒人婆查探了我们家的底细，结果两边的人都催着媒人婆要她安排相亲。」淑娴说完，没有心情再收拾行李，无精打采地也坐到床上。

    「怪不得你不想家辉知道。不过，你没有告诉他们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我不说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谁说的？这肯定不会是我，流鼻涕和安全飞她们也应该不会说的。」婵娟第一时间表示清白，不是告密者。

    「都不是。我跟家辉在张家界不巧碰上了邻居贺阿姨…」

    「那个装不下话、专门漏风声的贺老太？」

    「嗯。」

    「其实家辉的背景也不错啊！你没有告诉他们吗？」

    「都说了，但我妈说跟那两个富二代相比还相差得很远。他们一个家里开矿和搞地产，一个搞地产和开连锁店。」

    「你妈是卖女还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

    「我也不知道。」

    「那你爸呢？他一向那么疼你，总应该会帮一下口吧？」

    「但他说十句也抵不过我妈一句，更何况他只说了一句便给我妈的眼神击退了。」

    「唉！那你打算怎么办？」

    淑娴转头看着婵娟苦笑道：「可以怎样打算？见一步走一步呗！现在不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暂时也奈何不了我。」

    「我看你还是跟家辉商量一下，或者他跟明康他们有办法解决。」婵娟相信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暂时不想跟他说，你也别跟明康提起这件事，我不想家辉因为此事担心和烦恼，他最近接了一个很大的项目，已经够他烦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添烦添乱。」

    「那好吧！迟些再作打算吧！你也累了，快点收拾，早点睡个好觉吧！」

    「嗯，好的，你也早点睡。」

    婵娟离开房间前，给淑娴一个暖意的拥抱，以示对她的支持。

    打后的一个星期，家辉和淑娴如常地见面，如常地逛街，也如常地相约明康和少杰两对恋人用餐。唯一不同的是，淑娴没有那么主动说话，笑的时候也没有以往的开怀。家辉当然看得出这点，可是任凭他怎样追问，淑娴也只会露出她对家辉那无敌的笑容，使家辉带笑中不得要领。

    家辉也曾借意向婵娟查问，可是她们姐妹情深，婵娟自然守诺，对此事守口如瓶。

    为使女朋友可以尽快真情地重露欢颜，家辉约了淑娴这个星期天到周庄来个一天悠闲遊。

    周末的晚上，淑娴和家辉正在电话里讨论第二天的行程，淑娴家的门铃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淑娴跟爱人正在讲电话，婵娟自然识趣，她很快地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在猜：「都那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难道是快递？不休息吗？」

    她从门镜往外看，登時吓了一跳。她把按着门锁、本来准备开门的手缩回，然后直奔淑娴的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指向门外对淑娴说：「你…你…你老爸和你老妈来了，在…在外面。」

    「你说什么？」淑娴闻言脸色立时转成苍白。

    「淑娴，发生了什么事吗？」家辉不知发生何事，但淑娴突然静止下来，他直觉上感到有什么不妥，便关心地向她查问。

    「我…我妈他们来了，先不跟你说了，等会儿再给你电话吧！」淑娴说完后便挂线，然后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

    「淑娴…」婵娟感觉「来者不善」，但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只能担忧地看着淑娴去开门。

    门打开了，淑娴的母亲便直瞪着淑娴，边走近屋里边不满地说：「为什么那么久才开门？腿都站得痠麻了。」

    「老爸，进来吧！」淑娴没有回应她母亲的投诉，她接过父亲的行李袋后，便引领他进去。

    「阿姨，叔叔，你们好！」婵娟跟淑娴家的人稔熟，第一时间为他们递上一杯暖开水。

    「嗯，婵娟，这年来多亏你照顾淑娴这个傻丫头了。」淑娴的母亲对婵娟倒是客气，毕竟她是外人，也一直对淑娴照顾有加。

    「阿姨不要这样说，有时候倒是淑娴照顾我哩，她还为我带来久违了的家乡菜。」婵娟也很客气地回答。

    安顿两老坐在客厅后，淑娴问道：「老爸、妈，怎么来这儿也不先给我通知，让我去接你们？」

    「是通知你跑到别的地方去？还是你真的会来接我们？」明显地，淑娴的母亲对淑娴的留书离家还是怒气未消。

    「怎么会？」淑娴自知理亏，那敢再作申辩。

    交谈气氛不太好，婵娟尝试把话题岔开：「叔叔、阿姨，你们这一次打算来这儿住多久？」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车票也已经买了。」淑娴的爸爸看了淑娴母亲一眼后，无奈地摇着头答道。

    淑娴和婵娟听了，不约而同地吃惊道：「什么？」

    「老爸，那么远跑到这里，为什么只住一个晚上？为什么不多住几天，让我请假带你们到处逛逛？」淑娴不解地问。

    「多住几天？让你又留下字条一走了之吗？」淑娴的母亲瞪着淑娴问道。

    「妈，怎么会？」

    「哼！在老家你不是已经做了吗？」淑娴的母亲说完后打开手伸向淑娴。

    「妈，干嘛？」

    「把你的手机给我。」

    淑娴不知道她的老妈要拿她的手机做什么，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乖乖地双手奉上。

    「嘿！这样你就没机会通风报讯了。」淑娴的母亲得意地说。

    「妈，我会通什么风报什么讯了？」淑娴一头雾水，婵娟对娴母所言也摸不着头脑，但两个人都不自觉地感到不安。

 第49章 娴母的阻挠 三

    「淑娴，你明天早上就跟我们两个回老家，火车票也已经给你买了。你也别指望可以通知你的那个男朋友。」娴母挥动着手上淑娴的手机得意地说。

    「什么？」淑娴和婵娟再次不约而同地惊叫。

    「妈，你突然要我跟你们回去干什么？我这里还有工作，不能说走就走的。」淑娴边说边看着她的老爸，期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好话，可是他老爸装没看见，把头别过另一边。

    「不能走就别干呗，如果这次相亲成功了，你随便挑一个也一辈子不用干了，只需要多生几个孩子便行了。」

    「相什么亲？！」

    「你上次无声无息地偷跑，害我跟那个媒人婆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她才答应再为你安排跟陈总和周总的儿子见面。这一次，我们就是来把你押回去，你休想可以耍什么花样。」

    「老爸，这怎么行？」淑娴企图向她的老爸求救，可是他老爸只接触了娴母的眼睛一眼，便垂下头向淑娴说：「女啊，你就听老妈的话吧！她这样做也只是为你好。」

    「为我什么好？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他的条件好，对我更好，我不要回去相亲。」淑娴知道求助无门，开始激动，在旁的婵娟不敢插咀，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无补于事，只好拥着淑娴加以安慰。

    「你现在这个男朋友怎可以跟陈总和周总的儿子比？如果现在要他拿五千万来做聘金，他可以拿得出来吗？无千万就有。」娴母不屑地说。

    「妈，我是要嫁人，嫁给一个爱我、疼我的人，你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淑娴的眼泪开始夺眶而出。

    「没有钱怎么可以担保你以后的生活？我们两个老了，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们这么辛苦为你筹措，也只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你也得为我们着想，给我们一点依靠。」娴母一点都不为淑娴的眼泪感动，反观她的父亲，看到淑娴流下眼泪，虽然一句话也不敢说，但从他的眼神和低下头的举动，起码有点心疼。

    「妈，你这样做不是为了我好，你要我离开自己喜欢的人去嫁一个我都还不认识的人，是为了我以后的幸福吗？况且你还有妹妹。」

    「你妹妹？我们现在连她还是不是在人世都不知道，我怎可以指望她？你嫁给他们随便一个，以后生活有了保障，这不是幸福是什么？」提到淑娴的妹妹，娴母並没有太大的触动或感觉，反映了她对重遇这个幼女已没有抱什么希望。

    「阿姨，你们见过那两个人了吗？」婵娟终于还是忍不住插咀问。

    「没有，但听媒人婆说都很好，只是其中一个年纪大了一点，年纪大也没有关系啊！年纪大才会懂得疼人。」

    「可是媒人婆说的，通常什么都会是好，最好还是先打听或者了解一下。」婵娟希望可以缓一下相亲的时间，好等她们有机会跟家辉和明康等人商议。

    豈料娴母不以为意地说：「婵娟，这个你不用担心，淑娴是我们的女儿，难道我们会去害她？况且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不用操劳了。」

    婵娟听后也不便再说什么。

    「妈，你这样做跟卖女有什么分别？你让我自己做选择好不好？」淑娴哀求。

    「你怎可以说得那么难听？我们这不都是为了你将来好？你可以自己选呀！在他们两个之中选一个，就这样决定。」

    「不！我不回去，也不会去相亲！」淑娴倔强地喊道。

    「这个轮不到你来说，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地去睡，明天吃过早餐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娴母坚决地说，一点让步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回去！呜呜…我不回去！」淑娴说完后，便哭着直奔自己的房间，並把门锁上。

    娴母见状並不在乎，似乎这已是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对淑娴的老爸说：「你看她多任性，这都是你把她宠坏的。这也好，我们就在这客厅轮流休息，把她看好，别让她又偷偷地跑了。」

    婵娟见状，正想走向淑娴的房间去安慰她，可是娴母却阻挠道：「婵娟，你别管她了，让她哭个够，哭完想完了就没事。你也别打算把手机带进去让她打电话给她的男朋友，反正这事你就不要管好了，去睡吧！」

    婵娟听罢，也只好把方向转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的早上，淑娴的父母吃完自己带来的早点后，便忙于拍门叫醒淑娴。可怜淑娴一夜未眠，那用得着他们叫醒，但她就是不开门。

    在他们隔着房门喧闹期间，门铃突然响了，这一次，婵娟不再疑惑会是什么人，她第一时间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开门，倒是两个老人家转头看着大门，心里在奇怪会有谁这么早就叫门。

    门开了后，进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俊美年青人，婵娟不用看门镜便把门开了，当然知道来的人就是家辉了。娴母把淑娴的手机没收，以为这样就可以切断她和男朋友的通讯，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婵娟会跟淑娴的男朋友那么稔熟，而通知家辉淑娴出事和来这里的，当然就是婵娟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看见淑娴的父母，家辉第一时间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淑娴的父母稍为打量了一下家辉，跟着点了一下头，娴母好奇地问道：「你是婵娟的男朋友？长得倒挺英俊的，那么早就来接她上班了？」

    「不！我是淑娴的男朋友。」「不！他是淑娴的男朋友。」家辉和婵娟同一时间回答娴母的问题。

    娴母听了后立刻变脸，用了不高兴的语气说：「谁是你阿姨？我不认识你。」

    这个时候，淑娴听到是家辉来到，立刻如获救兵一样开门出来。她也不管自己彻夜没眠、面容憔悴，一开门便直奔向家辉，扑进他的怀里，娴母想加以阻止也来不及。

    「看看你，像是什么女儿家？一点矜持也没有，你给我回来！」娴母见状气得立刻喝骂。

    「妈，我不跟你们回去，我要跟家辉在一起…呜呜」淑娴委屈了整整一夜，心里一直害怕如果就这样被迫跟父母回去，便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家辉。现在家辉来到，她的胆子也立时壮了。

    「叔叔、阿姨，有事好商量……」家辉不忍看到淑娴伤心，鼓起勇气主动跟淑娴的父母商谈，不过，娴母一点也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斩钉截铁地说：「有什么好商量？你要跟淑娴在一起，好！那你现在就给我拿出五千万，没有的话，你这就把她放开。」

    家辉没想到娴母一开始便「狮子大开口」，登時呆了，就在他还来不及怎样反应的时候，娴母已经一个箭步抢前把淑娴从他的怀里拉回去。

    「淑娴…」家辉回神后正想走向淑娴，但立时给娴父拦住。

    娴母连抱带拉地把淑娴拉回房间，淑娴虽然极力挣扎，奈何力气敌不过她的母亲，「砰」的一声，很快地便被她母亲关进房里。

    家辉和婵娟在外面只听到娴母在里面咆哮道：「还不给我换衣服！火车不等人，你也别再想耍什么花样，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跟我们回去，以后就不要再认我们，我和你爸就当是没有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老爸……」淑娴期望在外面的父亲可以出手相助。

    不过，这一次他的父亲却甚为坚定地回应她：「你妈说了，你这一次不跟我们回去，以后也别再叫我老爸。」

    「呜呜……」淑娴绝望了，她的哭声不但使自己有窒息之感，也正在撕裂着家辉的心房。

    婵娟呆呆地站在一旁，她本来以为把家辉叫过来，便可以把局面扭转，没想到娴母不但可以说得这么不可理喻，也可以做得这么绝情，就连一向甚为疼爱淑娴的娴父，今天也竟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面对两个这样横蛮的长辈，还要是第一次见面的女朋友的父母，家辉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他看着淑娴的父亲，希望他会因为自己的诚意和淑娴的悲伤而改变初衷，不过，从娴父「回敬」家辉的眼神，家辉可以断定是他自己想多了。

    众人在外面不知道房间里面的情况，家辉和婵娟只能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干着急。过了一会后，淑娴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房间里面也平静了。

    再过了一会，淑娴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把衣服换了，心情也好像突然出奇地平静。娴母从房间里面跟着出来，从她看着淑娴走进盥洗室的眼神，也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淑娴…」家辉欲上前，淑娴却在她关上浴室门以前对她说：「家辉，你先回去吧！我爸妈养我教我这么多年，这一趟我是一定要跟他们回去的。」

    「但是…」

    「没有但是，今天的事是改变不了的了，我爸妈已经失去了我的妹妹，我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我。家辉，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做才可以把它解决的。」淑娴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相当平静，说完后便把浴室的门关上。

    「但是…淑娴，那你回去以后还回不回来？难道你可以接受我们就这样分开？」家辉冲前隔着门高声问道。可是淑娴没有回答。

    「淑娴，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淑娴…」家辉继续在门外喊，可是淑娴居然装作没有听见。

    淑娴梳洗完毕后，嫻父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並连同娴母站在浴室门外「恭候」。为怕淑娴突然又反口，两老分一左一右地像挟持般把淑娴带走。淑娴在经过家辉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说：「你回去吧！时间过得很快的。」

    「时间过得很快？你要我在漫漫的岁月里把你忘掉吗？这是不可能的，淑娴…」家辉哀叫，可是淑娴却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回头再次说：「你回去吧！」

    淑娴反常的举动，不但家辉感到大惑不解，就是认识她十多年的婵娟，也感到对她十分陌生。这是可以想象的，前后只不过相差了半个多小时，她好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本来是活泼、开朗的性情中人，突然变得如此沉静和冷漠，这叫身边的人怎样可以理解？

    淑娴现在是自愿跟两老回乡，打的是什么主意，家辉和婵娟都不清楚，家辉唯一能说出口把她留下的理由，便是两人的感情，可是此刻淑娴好像完全不在乎，还连番叫家辉回去，家辉只感到痛心和难以接受。

 第50章 娴母的阻挠 四

    家辉落寞地跟着三人下楼，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坐上了出租车，他现在能够做的，便是开着他的奥迪小轿车默默从后跟随。

    突而其来的滂沱大雨，不但洗刷不掉家辉此刻心里的痛，更为他徒添几分郁闷和忧愁。

    婵娟因为自己还没有梳洗不便跟上去，但是她看见家辉这个模样怎会放心，在各人下楼的时候，她立刻给明康拨了一个电话，告知他这里的情况。

    一个小时的车程，对家辉来说本来是家常便饭，但这一次，他只感到好像开了一整天，箇中有多难熬，只有他心里知道。沿途他重复地回想了跟淑娴一起的快乐片段，再跟刚才她对自己淡若止水的举止对比，任由他一向有高超的分析力，也想不通是什么一回事。此刻他只感到淑娴将会离他越来越远，想到这点，他的心就淌血般地痛。

    沿途心事重重的淑娴没有回头看家辉，也不知道他一直跟着自己，反而她的父亲偶而会转身查看他是否还缠着不放。

    到了火车站，淑娴和他的双亲甫一下车，娴母便拉着淑娴快步走向闸口。家辉因为前方有车挡路而迟了半步，他也不管自己停车的位置违例，下车后便直奔向三人，他要尽最后的努力去求淑娴留下，因为他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最后的时机，便可能永远也再见不到淑娴了。

    「你要干什么？你没有听见淑娴说叫你回去吗？这个世界上美女多的是，为什么你要死缠着我们淑娴不放？」嫻父看见家辉來勢洶洶，深怕他会把淑娴抢过去，立刻拦在中间不让家辉接触淑娴。

    「这个世界上美女有多少有多美都跟我无关，我只喜欢淑娴一个。」家辉义正词严地回答了娴父的问题，然后便向着正迈步走向闸口的淑娴喊道：「淑娴，淑娴，你是知道的，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淑娴不知道是因为距离比较远、还是人多嘈吵和夾雜着雨声，所以没有听到家辉的喊叫。同时间，娴母也因为怕夜长梦多淑娴会突然改变主意，立刻拉着她的手並故意提高嗓音道：「记住你在房间里面答应了我什么。」

    「妈，我当然记得。」淑娴依旧平静地回答了娴母，然后便跟着她进闸。

    淑娴对家辉的话没有反应，娴父眼见家辉无望无助的眼神，居然双眉轻皱，但很快地便被娴母叫走，随着淑娴母女的身影在家辉的视线中消失。

    「淑娴，淑娴……你不要走……呜…你不要走…」家辉像哀鸣般的呼叫，引来众多旅客的回望，也得到他们的同情。可惜的是，他希望听到他呼叫的人，却已芳踪杳然，没有因为感动而回头。

    家辉在闸口一边哭、一边看，希望看到淑娴回头走过来，他没有理会旁边和路过的人的奇异目光和议论。

    过了一会，看到淑娴还是没有出现，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焦急，他看看腕錶后，突然转身发狂般往前跑，他要赶到售票厅，希望可以及时买到往长沙的火车票，希望这样可以感动淑娴为他留下来。

    到了售票厅，排队买票的人很拥挤，家辉好不容易才挤到前头，他央求排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太太让位给他，那位太太看到他伤心可怜的模样，话也没有多说便把位子让给他。可惜，即班往长沙的火车票老早就售完了。

    家辉落寞地走回闸口，颓然地倚在一旁失控嚎哭，泪水不断模糊了眼前的景象，他这一刻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最在乎的淑娴将跟他背向地越走越远。

    往长沙的火车准时开出，家辉在闸口还心存一点希望，冀望淑娴会用计甩掉两老，重新在自己面前出现；等到火车开远了，他又忽发奇想地冀望那火车会突然往回走，把淑娴载到他的身边。

    可是，事实是这些都没有发生。火车一班接着一班如常地开出，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旅客的脸孔则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淑娴的踪影却没有再出现。过了一段时间，家辉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漫无目的地在火车站流连，任由无情的雨水放肆地狂洒在身上，脸上的水珠也分不清那一点是雨，那一点是泪。身上的手机虽然响个不停，却没有一个是淑娴打来的。最后，他停在的一个比较少人的角落蹲下。

    「那个人可能是傻子，有这么多的地方可以避雨，他偏偏选择在那个角落任由风吹雨打。」

    「他蹲在那儿也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好好的一个人给雨水这样子淋，不病才怪。」

    「怪可怜的，看他穿得一身帅气西服，人也长得挺英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子持着雨伞循着众人议论的焦点看过去，只见远处的一个角落，果然有一个男子正独个儿蹲在那儿淋雨，男子见状立刻急步跑过去。

    「家辉，你干么这么傻蹲在这儿淋雨，电话也不听，怪不得我和少杰找了大半个小时也找不着你。来！我们先回去，回去后再好好商量。」持伞为家辉挡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明康。

    不过，家辉对明康的话没有反应，也没有离开的意图。

    「走吧！你就是再蹲在这儿十个小时，淑娴也不会突然在这里出现的。咱们先回去，回去后再跟少杰他们一起好好商量，总会有办法的。」明康再次耐心地劝，可是家辉依然目无表情。

    没多久，少杰也找到两人，可是任由两人苦口婆心地力劝，家辉依然无动于衷，一动不动。

    「好！你不走，兄弟也不走，这一刻我们没有办法替你把淑娴找回来，你伤心，我们理解，你要淋雨，兄弟就陪你。」明康说到做到，把手上的雨伞丢在一旁，然后就蹲在家辉的旁边，陪他一起接受大雨的「洗礼」。明康贵为一家大企业的副总裁，可以为了家辉放下手上繁忙的工作，还可以不顾形象陪他在路边淋雨，可以想象他对这个兄弟的感情是如何深厚。

    少杰跟他们两个号称「三剑侠」，一起淋雨这回事怎可以没有他的份额？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就蹲在那儿任由风吹雨打，登時引来更多旅客的纷纷议论，也有不少路过的人为他们留下「倩影」。

    这样子过了一个多小时，三人给大雨打得直打哆嗦，可是家辉不走，其他的两个人也只能奉陪到底。

    明康再次打了一个喷嚏，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是婵娟。

    「明康，你们几个在干么？为什么还不回来？你们都快当了网络大红人了。」

    「阿…阿嚏，什么…什么网络大红人？」明康不解地问。

    「你们三个是不是蹲在街上淋雨、还要把雨伞丢在一旁不用？」婵娟再问。

    「是的，没办法，怎样劝家辉也一动不动。诶！你怎么知道我们正在淋雨？我刚才在电话里好像没有跟你说过。」

    「现在全上海的人都快知道你们三个傻瓜在街上淋雨了，你们再不走，可能等会儿全中国的人也都会知道了。」

    「这话怎讲？」

    「有很多人用手机把你们在那儿的情况拍下了，然后他们一传十，十传百，还各自加上自己的见解。有些人说你们失恋，同病相怜；有些人说你们一定是生意失败；还有些人说你们可能是精神病患者，忘了吃药。」

    「那么有趣？那…那老爸他们等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也看到？」明康担心地问。

    「这个你可以放心。」

    「哦？你想到办法不让他们知道？」

    「不是，那个拍马屁能手赵经理一看到你们的相片，便第一时间给你老爸报告去了。」

    「唉！又让他们担心了。那老爸怎么说？他们有没有生气？」

    「生气倒没有，我已经跟他们解释了。他们知道家辉和淑娴的事情，更担心家辉的情况，所以叫我给你电话，尽快把家辉劝走，不然等会儿因此病了，便什么都做不来。」

    「婵娟，多亏有你。」

    「你不用拍马屁了，你们快点想办法劝走家辉，不然他病了，我们以后怎样跟淑娴交代？」

    「你认为这事还有转弯的余地？」

    「我总觉得淑娴是有难言之隐，她那么爱家辉，不可能在房间里面跟她老妈交谈了半个多小时后，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对！这是个疑点。那你有没有给她电话问清楚？」

    「当然有，可是她只在电话里说这事以后再谈，便匆匆挂线了，可能她的父母在旁不方便说话。你不要再耽误了，快点把家辉劝走。」

    「对！那老爸老妈那边，你替我们跟他们说不用担心。」

    「好！诶！你也得小心，不要着凉了。」

    「好！」婵娟最后这句贴心的话，使明康顿时甜上心头。

    明康挂线后，便对旁边的家辉说：「家辉，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明白怎样安慰你也是无补于事。你需要方法宣泄，没有问题，兄弟愿意陪你，可是你也得小心自己的身体，不然你自己病了，以后怎样想方法去把淑娴追回来？」

    「她已经走了，她跟她老妈去了相亲，她要去跟那些富二代结婚了？你以为我还可以改变什么吗？」家辉激动地反问。

    「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子，婵娟刚才说了，她跟淑娴通过电话，淑娴说这事以后再谈，可能她现在也正在想办法，跟她父母回去只是权宜之计。」明康尽量把话说得有利。

    「是吗？那我现在就再给她电话问清楚。」家辉说完便拿起手机打给淑娴。

    「她现在应该不会接听你的电话的，你不是已经打了很多次吗？况且她的父母正在她的身旁，她说话也不方便。」明康虽然这样说，但家辉那能听得进耳，只要是有一丝的机会，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试。结果…当然是没人接听。

    家辉失望地把手机移离耳朵，明康早已料到有此结果，他再次劝家辉：「走吧！我们先回去，先休息好，然后从长计议。老爸他们也很担心你。」

    「谊父他们知道我们在这？」

    「是的。」

    「我们过去那边吧！我想再在车站待一会。」明康把父母搬出来果然有效，最起码家辉愿意离开淋雨的大街，走向有遮盖的地方。

    三个满身湿透的男人走过，旁人都纷纷报以奇异的目光。他们在其中一个比较少人的角落停了下来，少杰跟明康说：「明康，你在这儿看着家辉，我到车上拿毛巾和买点吃的，大家都饿了。」

    「好的，快去快回。」明康的肚子其实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鼓了。

    稍为擦干了身体，吃了点东西后，家辉还是不心息，他还认为淑娴有可能会随时在车站出现。他要继续等，明康和少杰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陪他继续等。

    直到天开始黑了，他的这份信念才开始动摇，人也转趋悲观。他悲伤地喃喃自语：「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呜呜…淑娴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的，她现在可能也在想办法，只是现在她的父母态度这样强硬，她不想影响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想将来你跟她父母相处时会有芥蒂，所以才愿意跟他们回去，作为缓兵之计。」少杰忙为他开解。

    「是吗？」家辉半信半疑地问，从他迷惘的眼神，可以看到他已失去了方向。

    「少杰说得对，我们先回去，说不定淑娴很快便会跟你联系了。」明康也加紧游说家辉离开，以免他伤心和着凉弄坏身体。

    「不！你们都在骗我，淑娴是不会回来的了，她不会回来，她不会回来了。呜呜…」家辉突然又激动地喊道。

    「你等都还没有等过，怎知道她不会再回来？我认识多年的魏家辉，何时变得那么脆弱，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在她们身后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这道声音对三个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对他们旁边的人来说也不会感到陌生。

    「梅清，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你是不方便出现的。」家辉闻言惊愕地说。

    「咦？那个女的不就是大明星夏洛特吗？她怎么来了？」

    「她是不是在这里拍外景了？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真的是她，她真人还比荧幕上美，我们赶快过去拍照。」

    出现在三人身后的，正是当今大名鼎鼎的一线女红星夏洛特。夏洛特本名叫梅清，夏洛特是她的艺名，她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认识了家辉，后来因为接触多了，又甚为投契，两人遂成为好朋友。闲时相叙，有时候也会约同明康、少杰和小蔓。自从家辉跟淑娴在一起，为了避免引起淑娴不必要的误会，家辉便刻意减少跟夏洛特的约会，大部份相聚的时间，都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

    夏洛特的来到，立刻引来车站众多旅客围观和拍照，若不是她的助手为她开路，她可能还得花一段时间才能走近家辉等人。

    「不方便也得来吧？我刚拍完外景，在手机上看到你们，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赶过来看看。后来在半途中给了电话小蔓，才知道是你出事，所以更不得不来。」夏洛特从助手手上拿了一块大毛巾，然后也不避嫌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递给了家辉。明康和少杰的毛巾，则由她的两个助手分别分发。

    「中间那个男的是不是她传说中的男朋友？」

    「有一点象，好象在什么杂志上见过他们俩的合照。」

    「那个男的也挺帅呀！可以说是美女配俊男。」

    「不要是这样子嘛！我心中的女神，喔！快要幻灭了。」

    夏洛特这简单和关心的举动，立刻引起一阵子的议论纷纷。

    「你快走吧！不然明天的娱乐报导和其他的杂志不知道又会怎样乱写了。」家辉虽然心情极度恶劣，但还能表现出对夏洛特的关心，两人的交情的确匪浅。

    「你不想明天见报的话，那现在就先跟我走。我们几个也好象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夏洛特借机半威胁半劝家辉离开。

    家辉不捨地再转身看向车站的出口，然后再回头看看旁边的两个好兄弟明康和少杰，跟着才不大情愿地跟夏洛特说：「那好吧！咱们赶紧快走吧！」

    四人和夏洛特的两个助手匆匆步离火车站。少杰担心家辉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故早已派人把他的车开走，在这情况下，家辉礼貌上便登上了夏洛特的工作专车，这情况立时再次掀起围观人们的猜测：

    「他们肯定是一对的了。」

    「没看错，我曾经在杂志上看过他们的合照。」

    「那个男的早前不是蹲在那里哭得怪可怜的吗？我还以为他是傻的。」

    「他跟夏洛特在一起，难道刚才是在拍外景？」

    三部名车扬长而去，留下围观的人继续滔滔不绝地讨论。

 第51章 致命的误会 一

    淑娴被她的父母押回湖南相亲，转眼间已经过了四天，期间音讯全无，家辉和婵娟打了她的手机不下百次，可是全部没有接通。备受打击的家辉也在这段时间病倒了。为了确保家辉有人照顾，不会让病情恶化，黄仲廉亲自把家辉接到家里，并且不让他在养病期间接触工作上的事情。

    家辉养病期间，明康和婵娟工余时间把所有的约会都推掉，第一时间回家陪伴这个受情伤的兄弟。除了他们两个，每天都来报到的当然还有少杰和小蔓。

    为了使淑娴的父母改变主意，明康甚至提出让家辉当康福集团的副总裁，但为家辉拒绝。

    「为什么不可以？你本来也就有资格当上康福集团的副总裁，康福集团你也有股份的。」

    「股份？明康，我只是小股东，怎可以骗淑娴的父母？」

    「什么小股东？在我的眼里，我跟你从来就没有分谁是大谁是小，从小到大，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什么都是？」婵娟惊讶地问道。

    「女朋友跟老婆例外。」明康立刻澄清，表情尴尬，少杰和小蔓不禁笑了出来。

    「不行。」

    「怎么不行？你怕我爸我妈会不同意？我们只要跟他们说清楚，他们那么疼你，一定不会反对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反对，但是我不想背着一辈子的谎话面对淑娴的父母，而且，我也拿不出他们要的五千万。」

    家辉坚持不做假，明康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除了明康等人，大明星夏洛特对这个绯闻男友也甚为关心，工作虽然排得密密麻麻，也不时趁着空档赶来探望，说她对家辉没有半点私人感情，有时侯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淑娴对家辉虽然是不顾而去，但是婵娟一直相信她的这个好姐妹很快便会重投家辉的怀抱，故此每当夏洛特来到，她都会格外留神她和家辉的一举一动。反观明康、少杰和小蔓因为跟夏洛特相当稔熟，所以便没有这样的戒心。

    到了第五天的早上，家辉的身体稍为康复。他不想自己留在家里胡思乱想，所以很早就起床梳洗，准备重返工作岗位。

    当他准备走出房间到楼下的大厅吃早饭的时候，他的手机罕有地这么早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一个从外地打来的陌生号码。他犹豫了片刻，正在思想挣扎是否接听，这个时候明康刚好经过，看到家辉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便好奇地问道：「谁打来的？看你的表情，肯定不会是淑娴。」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是从其他的省份打来的。」

    「那就不要管它了，这样的号码，很多时候都会是做推广的或者是一些无聊的电话。来，下楼吃早饭去。」

    明康说得有道理，家辉按键拒绝接听，然後便随着他走向楼梯。

    他们走了几步，家辉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到屏幕上显示了跟刚才一样的号码，犹豫了两秒后，家辉还是决定挂断。

    再过了一会儿，家辉的电话又再次响起，这一次不是来电，而是信息提醒的声音。家辉打开信息的信箱一看，登時喜上眉梢。

    「是…是淑娴，明康，是淑娴打来的。」家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能够喊出来。

    家辉的喊声和他喊出来的名字，几乎使正在下楼的明康脚步不稳滚下楼梯，幸好他及时抓紧梯边的扶手，跟着便兴奋地拾級而上奔向家辉：「真的？真的是淑娴打来的。」

    家辉连连点头，並且展示了他这几天久违了的笑容。

    「她说什么了，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你？」明康问。

    「喔！她说她父母在她的附近，不方便给我电话，所以叫了同学在外面打了两次电话给我，问我为什么不接。唉！原来刚才的来电是她同学。」家辉懊恼自己刚才没有接电话。

    「那你现在回拨刚才的电话不就行了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家辉立刻用手机回拨刚才的号码，可是他只听到「嘟嘟」和繁忙的提示。

    家辉连续回拨了十多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两位少爷，早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快点下来吃吧！」楼下这时候传来美阿姨催促的声音，家辉只好边回信息给淑娴边随着明康下楼。

    「爸、妈，早上好！」「谊父、谊母，早上好！」两人给已经坐在长饭桌的黄仲廉和马淑惠问好后，便坐下准备用餐。

    「家辉，有淑娴的消息了吗？」马淑惠隐约听到家辉和明康刚才的对话，既高兴又关心地问道。

    「刚收到她的信息，但只说了现在不方便给我电话，因为...因为她的父母在她的旁边。」家辉本不想说出不方便的原因，但黄仲廉夫妇疑惑的眼光，又教他不得不说。

    「有消息就好，她很快便会再发信息给你的。家辉，别老是皱着眉，要往好的那边想。」马淑惠看见家辉双眉紧皱，忙加以安慰。

    「来！先吃早饭。今天美阿姨做的豆浆很不错，吃饱后才有力气做事，才有劲儿去想办法。」黄仲廉给家辉端了一碗热豆浆。

    「爸，我也要。」明康妒忌了，向他老爸撒娇。

    「哈哈哈…..」大家都知道明康在意的並不是他老爸的热豆浆，而是想把家辉逗乐。

    没一会，家辉的电话果然再次响起，马淑惠没有猜错，淑娴又再次发来信息，而这一次的内容，使家辉顿感振奋，也对自己和淑娴的将来充满憧憬。

    「家辉，

    抱歉那天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也恐怕在那个环境下解释不了什么。

    长话短说，我妈给我安排了两次相亲，但分别给我搞砸了，过程非常精采，以后再跟你说。妈生气之余，还要再叫媒人婆继续安排，这一次老爸也嫌烦了，有意无意下把电话还了给我，但我妈老是跟着我，不让我打电话给你和婵娟。

    家辉，不管以后的路是否艰巨，只要你是选定了我，我们最后必定可以在一起的。

    还有，你身边有婵娟做我的间谍，所以我警告你，别尝试去找其他的女孩子，不然的话，我回来不会放过你（嘻嘻，我就知道你不会）。念你。」

    家辉把整个短信看完再看，不捨得让眼睛离开手机，像是怕看漏了一个字会有不同的意思的样子。

    黄仲廉夫妇从家辉喜上眉梢的表情，可以猜得出淑娴是在向家辉报喜。

    坐在家辉旁边的明康取笑道：「我都快可以把整段短信背出来了，你还一直在看。」

    家辉这时才惊觉自己沉醉在短信的内容和未来景象的思绪中。

    「怎样了？淑娴快要回来了？」马淑惠既关心也开心地问。

    「具体她没说，但应该也快了。」

    「那她跟你说了些什么？」黄仲廉也忍不住问道。

    家辉未及回答，明康已抢着答道：「她叫家辉别乱去泡妞，不然的话她回来后有他好受的。哈哈哈….」

    「你别乱说，她那里有这样讲。」家辉瞪了明康一眼。

    「对呀！我们家辉也不会是这样的人。」马淑惠也维护道。

    「她不是这样讲，但意思是一样的。」

    「下次不许你偷看。」家辉搥了明康几下。

    「哈哈哈…她也说了，她知道你是不会的。」明康边挡边说。

 第52章 致命的误会 二

    家辉病倒期间，幸得有一群得力又卖力的下属替他继续跟进手上的项目，等到他回公司后，一切也很快重回正轨。

    还不到三个星期的时间，家辉再次到机场接淑娴，这一次，两个人都感觉百般滋味在心头。

    不过，这一次淑娴比上一次开朗，话也说多了。

    「淑娴，你累不累？累就在车上睡一会，快到家的时候我才叫醒你。」上了车后，家辉看到淑娴满脸倦容，关心地问道。

    「再累也不想睡，那么久没有见你，我还没有看够。」淑娴这话出自真心，家辉只感到窝心，之前的委屈和郁闷登時一扫而空，从心笑了出来。

    「别光在傻笑，听婵娟说，我走后你病了好几天，现在怎样了？」淑娴从婵娟口里得知家辉如何病倒，伸手到他的前额探看，既关心又内疚地问道。

    「你不用担心，那天收到你的短讯后便已经好了，如果还不好，现在也药到病除了。」

    「你当我是你的药还是你的女朋友？」

    「是能医我百病的女朋友。」家辉想也不用想便回答，答案既贴题也化解了淑娴淘气的质问。

    这一回，轮到淑娴在偷笑。

    「今天在家里吃吗？没有约明康和少杰他们？」

    「今天在谊父家里吃，谊父谊母说很久没有见你了，所以也把少杰和小蔓叫到家里。」

    淑娴静默了一会，跟着担忧地问：「这次的事，他们有没有怪我？」

    「你不用担心，他们是明白人，知道这事儿你也是让你爸妈摆布了，所以怎会怪你呢？」

    淑娴听后松了一口气。

    「诶！你妈不是说要再安排另一次相亲吗？为什么那么快就放你回来？」

    「我是偷跑回来的。」

    「什么？又是偷跑？他们不是把你看得很紧的吗？你是怎样跑出来的？」家辉吃惊之余也为未来的日子担心。

    「这一次是老爸故意放我走的，他知道我不愿意也不开心，他也厌倦了看那些有钱人的咀脸。」

    家辉听后心宽了一点，这是个好兆头，起码阻力减了一半。

    「要不要听我是怎样搞砸了那两次的相亲的？」淑娴跟着得意地问。

    「当然想。」

    淑娴跟着便把两次的相亲过程告知家辉。

    自从淑娴回到长沙，娴母便如药水胶贴一样与她形影不离，要用手机？当然要申请，而且还要娴母在场才让她打，並说明这段时间不可跟婵娟和家辉联系。

    原来当天淑娴跟娴母在房里约法三章，说好若这两次的相亲不成功，淑娴以后便可以自由选择对象，即使她还是选择家辉，两个老人家也不会再干涉，淑娴也答应在这段时间里不会跟家辉、甚至婵娟联系。

    第一次的相亲，媒人婆安排在一家星级的高级饭店的贵宾厅。

    淑娴一家三口依时出席，男家则阵容鼎盛，除了富二代本人，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他的大姐、他的姑母和两个姨母。

    这个富二代长得甚有传说中的「富相」，年纪接近四十，已经快不用光顾理发师了，身材不算是很胖很胖，只是手臂的粗度起码有淑娴的四倍，坐下后的肚子差一点便可以把桌面撐起来。

    媒人婆给双方介绍后，男家的人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淑娴，彷彿是认定了这个小美人便是他们的未来小媳妇一样。

    淑娴的父亲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大抵跟他的夫人有一定的关系，所以这样的场面、应酬式的说话，基本上都是由嫻母发言。

    娴母对这个富二代的态度可跟家辉完全不一样，除了满脸笑容外，也多了几分亲切。若说是因为他的外貌讨好，这个富二代怎样说也游说不了任何人会同意他比家辉强，所以估计娴母在他脸上看到的，应该是煤矿和楼房吧！

    富二代口才虽然不差，也不断提出不同的话题跟淑娴沟通，可是淑娴就是心不在焉，跟他牛头对不上马咀，还不时到处张望。

    虽然淑娴的表现有点无礼，但这並不大影响她在男方家人心中的分数。就在大家快要谈到礼金和婚礼的大概日子的时候，一个传菜员放下菜肴的时候无意碰撞了淑娴，淑娴突然像失去本性般向那个女传菜员破口大骂，她的这个举动不但吓怕了那个传菜员，也使整个贵宾房立时鸦雀无声，纷纷投以惊愕的目光。

    那个传菜员定过神后，突然惊讶地看着淑娴问：「诶？你不就是张淑娴？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哦？我认得你，你是高中时候那个人称小□□的安小姐。你怎么那么潦倒来到这里当个那么低档的传菜员？」淑娴说时露出一脸不屑。

    「唉！什么小□□？是他们太抬举我了，其实跟你相比，我只是「小巫见大巫」。」

    那个被称为安小姐的传菜员说到这里，淑娴立刻不住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是那个安小姐却好像憋了十年没说过话一样，滔滔不绝地继续说：「在那时，我也只是换了十个男朋友，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同时跟四个在一起，就这样，同学们就给我起了这个不安份的昵称。那个时候多好，跟他们睡一个晚上就有新衣服，新小包包，早饭午饭也不用操劳。不过，我怎样也及不上你，你隔几天就有新衣服，新包包，最后连学校最凶猛的雄哥也给你收伏了，你才是最厉害的。」

    淑娴慌忙地回头看了一看桌上瞠目结舌的各人，然后转身不满地向安小姐喝骂道：「我今天是来这里相亲的，你干嘛要把这些陈年旧事都说出来？你是有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跟你说，如果今天我的婚事告吹，你明天也不用再在这里上班了。」

    「哦？是这样子？对不起，没事…没事，是我乱说话，我这就走。」安小姐闻言立刻惊慌地边说边连步往后退。

    安小姐退出房间后，淑娴立刻回身並尴尬地对着正张大口不懂说话的富二代说：「呵呵…刚才她肯定是偷喝了酒喝醉了才会乱说话。」

    嫻母被这突而其来的尴尬场面弄得不知所措，但回过神后立刻慌忙地笑着对富二代的父母说：「是的…是的，我的女儿一向循规蹈矩，怎会是这样子的人？她一定是喝醉了乱说话。」

    富二代的家人这个时候都收起刚才的笑容，静默了片刻后，富二代的父亲才严肃地对淑娴的母亲和媒人婆说：「这一顿饭也算有一个价值，起码知道了一点真相，不用以後后悔。」跟着他转头对淑娴说：「如你所願，那个传菜员一个小时内就不会再在这里出现。」

    说完后，富二代的父亲便不悦地领着众人离开。

    家辉听到这里便笑着说：「而那个安小姐根本不用半个小时就已经在那里自动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淑娴惊讶地问。

    「既然你说是你搞砸了这次的相亲，你总不会告诉我你是受害人吧？而那个安小姐，应该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安荃珲了。」

    「聪明。」淑娴给了家辉一个大姆指。

    「你爸妈没有怀疑吗？」

    「有，她后来记起安荃珲是我中学的要好同学，所以怀疑是我跟她串通演这场戏，我当然不承认，她也拿我没有办法。」

    「哈哈…你这个鬼灵精，真想亲你一下。」

    「诶！不要！你给我专心开车，下一个更精彩哩！」

    「那快说。」

    第二次的相亲，嫻母和媒人婆有了防备，要求男家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一个私人会所里。这个私人会所，里面用餐的地方都是独立套间，传菜和服务员都是固定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会所是执行会员制度的，除了会员费高昂外，对会员的入会要求也挺严格，可以说是闲人免进。

    淑娴一家人到的时候，男家的人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这一次男家的人比较简单，只有富二代的父母和弟弟同来。

    这个富二代的长相，虽然跟家辉有一段距离，也算是长得不错，可以称得上是高富帅一族。一家人的谈吐举止都显得有点儒雅，跟一般的铜臭商人确有分别，如果说淑娴不是已经钟情于家辉，这个富二代可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整个相亲过程相当融洽，淑娴虽然特意装成冷漠，但也耍不了什么花样。她没有像上一次般老是左顾右盼，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里，这让娴母感到安心，也开始没有戒心。说实话，要进来这种地方，还要能够直闯独立的贵宾房，没有一定的条件谁能做得到？

    无计可施的淑娴只感到纳闷，借上洗手间的机会欲暂离这使她感到窒息的「密室」。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刻嫻母那会放过她，从她离开座位的一刻已经亦步亦趨地跟着，直到她重返座位。从淑娴有点绝望的表情，娴母只感到事情已是万无一失了。

    媒人婆选择了几个好日子，两家人也正谈得兴高采烈，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贵宾房的大门让人打开了，开门的动作明显地比一般服务员来得重。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集中在大门。

    进来的是一个束着短发、长得挺高大的男子，从他的衣着打扮，有点像暴发户，也有点相流氓。

    男子踏进房门，二话不说便逕向淑娴走过去，还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张淑娴，我找得你好苦呀！这几年你都那里去了。」

    「先生，这里是私人地方，你怎么没经过别人的同意便擅自闯进来？」富二代见男子是冲着淑娴而来，立刻站起准备护花，至于是藉机表现，还是正义感使然，则只有他心里知道。

    「什么私人地方？我也是这里的会员呀！」男子拿出精美的会员证，还要是这里最高级的那种。

    「你是会员又怎样？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娴母生怕这个男子又是淑娴请来捣乱的帮手，立刻出口欲赶走这个不速之客。

    「雄哥，我们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正在这里谈，你先走吧！我…我改天再找你吧！」淑娴看见这个雄哥，表现得很是惊慌，半拉半推地把他推向大门方向。

    「叫我先走？那么辛苦才让我在这里碰到你，你要我先走？如果今天我就这样走出去，以后在那里才可以再找到你，我没那么笨！」雄哥态度强硬。

    「这位先生，人家说了不想跟你谈，你就请回吧！」富二代几步赶上，站在淑娴的前面。

    「你是谁？我在跟我的老婆说话与你何干？干嘛挡在我的前面？」雄哥说得理直气壮，但这话把贵宾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老婆？」

    「我什么时候当过你老婆？你给我快走！」淑娴气得脸也红了，大声喝斥，如果说这个雄哥是她请来做戏做媒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从高中开始，在我们学校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老婆？自从毕业后，你一直避开我，我当时没用，大学上不了，打工也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不敢缠着你。可是现在我的境况已经不一样，我有的是钱，有的是股票和楼房，还有名车，现在可以重新名正言顺地追你了。」

    「你现在有钱又怎样？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感觉，你走吧！」

    「没有感觉？从来都没有感觉？」雄哥闻言脸色一沉：「今天那么巧在外面走廊给我看到你，老天算是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向你问清楚一件高三学期末的事，我问了，知道了，以后也可以安心。」

    「什么事？」淑娴想知道他此来所为何事，房里的人似乎也有兴趣，没有再加以阻止。

    「刘碧緹之前跟我说，你在高三那年怀了我的孩子，我想知道现在我们的孩子在那儿，还是你已经把他打掉了？」

    雄哥此言一出，房子里的人莫不惊叫，娴母怒视了淑娴一眼后便对着雄哥骂道：「你别胡说，我们淑娴冰清玉洁，怎会跟你无媒苟合，你快给我滚！」

    其他的人都在热切地等待淑娴的反应，淑娴的面部表情则在这短时间内起了很大的变化。她从怒瞪着雄哥，慢慢变成满脸疑惑，继而惊惶地拉着雄哥说：「我们先出去…出去后再跟你说…」

    「为什么要出去？要说就在这里说清楚，让大家给我做个证，评评理。」雄哥不但没有走出去的意思，更向围着大圆桌而坐的众人靠近。

    「这…这…」淑娴回望众人，有口难言。她没有斩钉截铁地否认，众人都想知道她亲口说出的答案。

    「怎么样？到底是你偷偷生下了、还是偷偷地打掉了？」雄哥继续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