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宠溺》 《》加V通告 @@ 意今天来上网,看到圈子里面写着,意的《一生宠溺》今天入v,本来前几天主编告诉我说要入v,所以特意上网看了哈,圈子里面通知加v的文里面,没有看到我的文,后台也没有通知,所以我以为编通知错了。不过今天来回大家的留言,看到上面又添上了我的文。关于加v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也遇到过喜欢的文加v的事。 在此,妃意非常感谢一直跟文支持投票的朋友,能继续支持的朋友请继续支持,妃意一定好好写,不让大家失望。暂时经济上有困难不能继续支持而又很喜欢这个文的朋友,妃意觉得非常报歉,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和投票!非常感谢! @@ 今天对不起亲,有事要停更一天 @@ 众支持意的亲们好,由于意昨天不小心感冒了,今天脑袋晕乎乎的,更不成文,所以只能停更一天,希望亲们能谅解一下。明天意一定更文,并且多更一点,希望亲们原谅啊!意在此谢谢众亲了!么么大家个!再次给亲们道歉! @@ 给亲——迟来的歉意+提前中秋快乐 @@ 前两天因为有事,停更了两天,连上网告诉大家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不好意思,意在这里给亲道歉了,希望亲们别生气。 再者,此文估计很快要完结了,谢谢一直以来对意不离不弃的亲们。由于意写第一人称的时候感觉非常不方便,多了好些限制,以致这个文写得不尽人意,虽然支持的人不多,但只要有一人支持,意就有动力写下去。非常感谢一直在支持意的亲们!么么各位!还有些话,意要感谢的人,就等意把文结了后再大说特说,嘿嘿。 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青妃意留笔 @@ 结文——感谢支持的亲们 @@ 《一生宠溺》今天终于完结,感谢一直支持此文的亲们,感谢给意钻石和鲜花的亲们,虽然不多,但意已经满足了。意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以后一定好好改正! 还有,希望大家双节过得愉快!每天开开心心的!快乐多多,银子多多!心想事成! 妃意鞠躬感谢! @@ 新书上架 某意的—— 链接:http://read。xxsy。/info/285216。html 简介内容—— 当腹黑女主穿越到失宠皇后身上,再碰到一群人中龙凤,会引发怎样的情锁反应?凤囚凰还是凰囚凤? 【女主性格】腹黑强大,机智狡黠,像雾像雨像雷又像风。扮猪吃老虎乃小菜一碟,调戏与被调戏乃大餐一盘。 【小白文案】 一只极品腹黑女与一群腹黑大灰狼单纯美羊羊上演调戏与反调、扑倒与被扑的暧昧戏码。 【通俗文案】 在现代才将男友捉奸在床的金鹰集团大小姐,一穿越到古代,就看到皇帝老公和妃子在她面前表演活春图! nnd,难道她的桃花运就这么差吗! 不行,既然这个皇后是个受欺受辱不得宠的角色 那她还不如休了这个皇帝老公,出宫逍遥自在去! ———————————————————————————————— 【美男一】杜秋鸾:富家子弟,俊美多情,腹黑狡猾。 【美男二】曲飏:冷情公子,清冷如月,皎如星辰。 【美男三】萧疏玉:玩世不恭,武功高绝,惊才绝艳。 【美男四】沐轻衣:相府少爷,冷酷霸道,痴情专一。 【美男五】素月闲:医术超绝,绝色倾城,淡雅如仙。 【美男六】樱狂语:异族首领,双重性格,邪魅张狂。 【美男七】西门绣冷:挽花教主,冷血毒辣,下手无情。 【美男八】纳兰雪雏:纳兰少主,绝世公子,良金美玉,单纯善良。 【美男九】君傲云:七王爷,风流无羁,思路缜密。 【美男十】君亦烈:君国皇帝,丰神如玉,霸道强势。 ———————————————————————————————— 本文美男多多,结局……o(n_n)o。 此文纯属yy之作,谢绝拍砖,不喜者直接点右上xx。 喜欢此文的亲请点击【阅读】【收藏】【投票】【留言】 某意的q群:1群317892222群31802348 拍门砖,书中任一人物名。 亲们帮忙收藏一下啊!谢谢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穿越 我今天是走狗屎运了吗?为什么坐在三十层楼的明日大厦楼顶看看风景喝瓶绿茶也能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幸亏我秦小西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没有摔死,否则阎罗殿里又要新添一条冤魂了。 我呲牙咧嘴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胆颤心惊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立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身上零件都完好无损,既没有缺胳膊也没有断腿,看来老天爷只是不小心跟我开了个玩笑,并没有要我小命或让我变成残废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我的后脑勺这么疼,好像还有什么黏黏稠稠的东西沿着我的后脖颈缓缓往下爬? 带着疑惑,我伸手在后脑勺一摸,再放到眼前一看,心里不由一惊,血!满手都是鲜红的血!奶奶的,一定是刚才从楼顶摔下来的时候把后脑勺给撞破了。幸好我头硬,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铁定变成脑震荡了。 我心有余悸,赶紧撕下衣袖手忙脚乱地包扎我的后脑勺。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虽然我觉得死并不是件可怕的事,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超脱生死之外呢!我既没有勘破红尘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得把紧我这条小命了。 终于包缠好伤口,我站起身准备到附近的天和医院找医生帮忙处理一下伤口,以免伤势恶化得脑瘫什么的,可才一打量四周,立时愣住了,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害我从高空摔下来的巍峨高耸气派之极的明日大厦竟然凭空从我眼前消失了,四周繁华的街道热闹的车辆人群也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杂草繁生的大园子,古朴破落,园墙亘断剥落,仿佛已荒废了几十年,整个透着一股腐朽阴暗的气息。 这里照不进阳光,天色也阴暗得很,因此这园子显得格外幽暗阴森,约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沙沙舞动,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咕叽咕叽怪叫,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虽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可突然莫名其妙处于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地方,还是孤身一人,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我抖了抖身上悄然冒出的鸡皮疙瘩,使劲闭上眼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证明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因脑袋摔晕所产生的幻觉,可我失望了,无论我闭几次眼睁几次眼,看到的还是这个陌生的废旧园子,不由得让我怀疑,刚才在明日大厦上看风景是不是我白日做梦。 这时,我的后脑勺剧烈地痛了起来,我只好放弃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瞧见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便走了过去,想洗洗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刚到河边,还未蹲下去,一个女子惊疑的声音忽然自不远处传了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是说蓉妃娘娘想见我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样一个破旧的地方?” 另一个女子声音冷冷响起,“裴烟姑娘,你以为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哼,也不拿镜子照照,你是什么下贱东西!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青楼女子竟然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简直是癞蟆蛤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又一女子幸灾乐祸附和道:“就是,像我和兰林姐姐这种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都没有机会做太子妃,你这种低贱女人就更别想了!所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做你一双玉臂千人枕的青楼女子吧。” 青楼女子?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来不及细想,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已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其间夹杂着先前那女子惊恐的声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否则太子殿下知道了一定会处罚你们的。” 我赶紧藏入一旁半人高的杂草中听个究竟,却听那名叫兰林的女子冷笑着接话道:“小贱人,少拿太子殿下来吓唬我们,我们可是蓉妃娘娘的人,就算太子知道了也不能奈我们何。” 那唤兰林姐姐的女子又道:“蓉妃娘娘说了,像你这种专勾男人魂儿的狐狸精活着也是个祸害,还不如趁早从世间消失,横竖你今天逃不过这劫,还不如自己乖乖了断,也省得我们多费一番工夫。” “什么?是蓉妃娘娘派你们来杀我的?”先前那女子的声音立刻颤抖起来,带着无限恐惧,“我与她无怨无仇,又没有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她为什么要杀我?” 听到这里,我的心竟然莫名地砰砰砰激烈跳动起来,也听糊涂了,这是什么情况?宫斗?谋杀?难不成这里正在拍戏? 就在我惊疑间,两个年轻女子已押着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女孩推推搡搡出现在我眼前。我的眼睛立刻看直了。 只见被押制的那个女孩仿佛从画上走下的仙女,肤若凝脂,眉似山黛,双眸盈盈若含春水,樱唇粉嫩仿如初开之桃花,身上着的是一套暖黄色镶金绫边的漂亮宫装,上面还绣着淡淡的嫩荷花,显得高洁淡雅,更衬出此女的娇美风流之态,倾城绝世之姿,若是她以此打扮走在街道上,绝对会吸引所有男人跟女人惊艳的目光。她身后那两名女子的身上同样着一身古代长长的宫装。 只是此刻这位绝代小美人却面现惊惧之色,漂亮的眸子里露出像遇到危险的小兽作垂死挣扎一样绝望的目光,拼命扭动身子挣扎着,怒斥着,最后苦苦哀求,可都无济于事,反而惹得押着她的那两个宫装女子粗暴地甩了她几记响亮的耳光,她的俏脸立刻红肿起来,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左边那个长得秀美些的女子兰林还恶狠狠道:“小妖精,别以为太子殿下宠着你你就可以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真惹恼了姑奶奶我,小心我毁了你这勾人的漂亮脸蛋,让你死了也变成一个难看的女鬼,就算太子殿下到时候发现了你的尸体也绝对认不出来,哼,说不定还会厌恶地扭头就走呢!” 那小美人裴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秀美的脸庞因惧怕而变得有些扭曲,眼睛瞪得老大,也不挣扎了,只是苦苦哀求道:“两位好姐姐,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毁了我的脸,看在我没有得罪你们的份上,就饶了我这回吧!我本无意做倾哥哥的妃子,只是心里难舍他的一番心意,想永远留在他身边陪伴他而已。如果你们放了裴烟,裴烟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倾哥哥,而且会亲劝他娶了蓉妃娘娘家的那位云小姐做太子妃,只要娘娘能让裴烟留在倾哥哥身边,就算以后只是给他们做个端茶送水的宫女裴烟也心满意足。求两位姐姐开开恩,放了裴烟吧。” 兰林的俏脸上泛出一丝讥笑,“兰英你听听,这小妖精一口一个倾哥哥,叫得可真是甜!哼,你这小妖精的胆子可真是不小,连我们烨国太子的名讳也敢叫,想来就算你做个小宫女也不会安分守纪的。” 说完,她朝兰英使了个眼色。兰英会意,腾出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突地捂住那位裴烟美人的嘴。裴烟大惊,拼命扭头挣扎,可她哪里是两个身材高大的女子的对手,不一会儿便停止了挣扎,身子软软滑在了地上,估计是昏过去了。兰林二人满面讥诮之色,用力踢了踢她的身子,见她一动也不动,这才放了心。两人商量了一下,便拖着裴烟的身子向湖泊走去。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亲眼看到这样一场谋杀,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脏都差点停止了,只是直直地盯着她们。请原谅我没有上前阻止这场谋杀,因为我实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在拍戏,虽然是亲眼所见,虽然它是这么逼真,可如果是拍戏呢?要是我突然冲出去救人,把人家的戏场搞砸了,人家说不定会骂我是神经病呢!再者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狼狈之极,想想人们突然看到一个用撕断的袖子包缠着脑袋,头发脖颈包括衣服上都沾有血污的女子,而且右手臂上还少了一截袖子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很有可能他们会这样想,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叫花子就是个疯子。 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如果她们真的是拍戏,又怎会让我有如此真实的恐惧感觉?等她们两个将那裴烟美人的尸体扔到湖里离开后,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过来对那裴烟美人喊ng,而那裴烟美人也再没有从湖里爬起来,我这才真正害怕起来,于是强压住心头的害怕,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棍悄悄向湖边摸去。 此时天色又暗了许多,我估摸是天黑了,而我在明日大厦上喝绿茶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白云悠悠的正午。风也好像大了些,废园里繁杂的野草也舞得更加欢快了,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仿佛有谁在我周围哀哀哭泣。 如果湖里真的是个死人的话——一想到这个假设,我就觉得脊梁骨发凉手脚发软,真想立刻跑出这个地方。可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却在心里叫嚣着,诱惑着我前去看个究竟。 好吧,看就看,如果那个叫啥裴烟的美人敢突然跳起来吓我的话我就一棍子打昏她,让她知道我秦小西不是被人吓大的。主意打定,我的胆儿又变大了些,轻轻摸到湖边,用木棍戳了戳不远处湖面上裴美人的身体,小声叫道:“喂,美女,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装死了。” 可我叫了两遍,那裴美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躺在湖面上。 会不会是她的戏还没拍完所以不敢起来?那我不是搅了她们的戏了?我心里暗想。这时一个东西忽然自不远处浮出水面,吓得我差点惊叫出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拇指粗的小青蛇。我这才松了口气,见它吐了吐舌信快速向裴美人游去,我立时急了,赶紧用力戳了戳裴美人的身体叫道:“美女,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就要被蛇咬了!” 可那丫依旧对我不理不睬。 难道她真的死了?我的头皮忽然发麻,正想转身逃离这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地方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死人是不怕被蛇咬的,倒是你这个活人,不知道怕不怕被这条有毒的青蛇咬死?” 突闻此声,我吓得差点一头栽进湖里,正想回头看看来者何人,头上已先挨了重重一棒,屁股上也随即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我哀嚎一声,终于还是一头栽进了湖里,光荣地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那一刹那,我终于确认了两件事情:一,这件事情的发生确实是真的;二,我一定是在从明日大厦的楼顶掉下来的时候光荣地穿越了。 因为,就在我失去知觉之前,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对话。一个女人说:“兰英,幸好你的锦帕掉了我们回来捡,不然就捅大漏子了。” 另一女人道:“是啊,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兰林姐姐你细心,我们恐怕都要给裴烟那小妖情陪葬了。不过奇怪得很,这荒废了几十年的惜春苑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疯子来?瞧她那身古怪骇人的打扮,要不是有兰林姐姐你在,妹妹我肯定会把她当成这惜春苑里的冤鬼,吓得赶紧跑掉了呢!” 这两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害死那裴烟美人的两个女子兰林和兰英的声音! 我想我今天是不是太背运了?莫名其妙摔破头穿了不说,还一来就遭人暗算,若是就此翘辫子,那我岂不是比窦娥还要冤了的说?所以说老天爷,你老就发发慈悲,派个人来搭救我吧,不论是人是妖是美是丑,只要能救我出阎罗殿就成。等我的小命一回来,一定给你烧柱高香多谢再造之恩。 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我光荣地昏了过去。 第二章 抢劫 好像做了一个很荒诞的梦,在梦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小男孩救了我,孤单瘦弱的身子,一张小脸虽然俊俏可爱,可却苍白无比,他那对漆黑如宝石般的眸子满含期望地望着我,对我说,姐姐,你是上天派来救我的吗? 我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他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忽然发起怒来,俊美可爱的小脸因愤怒而变秘扭曲,双手握拳,直起身子朝着天空凄厉大喊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母妃,祭司叔叔,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会有人拯救我?还有父皇,我是你的亲儿,为什么因为我长着一条蛇尾巴你就不要我和母妃了?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受苦……”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诧异地望着他,正想问他是不是个小疯子,却忽然发现他没有脚,他的衣衫下面,一条粗壮的青色蛇尾正左右摆动。然后,就在我吃惊地张大嘴巴时,他却忽然朝我扑了过来,不大的孩子,那张小小的脸蛋却变得如此的狰狞而恐怖,恶狠狠地叫道:“既然你不是来救我的,那我就吃了你!” “啊……”我吓得尖叫出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触目之处是湛蓝的天空,破旧的宫墙,并没看到那个要吃我的蛇尾巴小男孩,这才吁了口气,原来我并没有被那两个狠心的女人害死,只是做了个噩梦。 我坐起身,却发现身上穿的竟然是件黄色的古装衣裙,仔细一打量,这件衣裙还挺眼熟的,可我记得我并没有买过这种复古的衣裳穿啊! 正在我绞尽脑汁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个细微的痛苦的深吟声忽然自身后响起。我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小男孩正躺在我的身后,双目紧闭,唇无血色,一对漆黑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仿佛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俊俏的小脸显得异常苍白,只有双颊显出一点病态的嫣红。 而他的下身,却没有脚,只有一条微微颤抖的约半丈长的暗绿色粗蛇尾,在阳光下折射着清冷诡异的光。 我只觉得心里一紧,一切记忆立刻又跑回我的脑子里,明日大厦楼顶的意外跌下和穿越,那位被害死的生得倾国倾城的裴烟美人,打昏我并推我入水的两个宫装女子,还有我半途迷迷糊糊醒来时一个把我吓晕过去的蛇尾小男孩。 原来我刚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这里四周无人,莫非是这个小男孩救了我一命?而我身上的这件古代宫装,正是那裴烟美人死去时穿的衣裳。可是,为什么我身上穿的是她的衣裳呢? 我脑子里疑虑重重,却始终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我的嫌疑小救命恩人怎么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人家还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看在人家有条蛇尾巴就对他弃之不顾。虽然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救了我,但是佛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屠,更何况本人还是挺善良的说。 于是我强压住心头的惧意,小心翼翼走到他的身边俯视他,见他毫无攻击的倾向和能力,这才大胆伸手在他额前一探,好烫,摸摸他的脸蛋和胳膊,一样烫得跟被放在火上烤过一样,看样子是在发高烧了。 我不由得犯了愁,我不懂医术,身边又没有退烧药什么的,该怎么办呢!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四处一打量,不由灵机一动,将小男孩抱进不远处的一间破旧不堪的大屋里,又在角落捡了一把匕首割了一堆野草堆在他的身上,再捡几块大砖压在草上面增加严实性,这才累得坐下歇口气,心里暗暗对他说道,小蛇妖,我也想救你,可我不是医生,只好用这种方法帮你捂出汗来退烧了,希望你福大命大,能逃过此劫。 肚子这时不合适宜地叫了起来,我这才觉得饿得难受,只好晃出去找吃的。走出了这个地方,我这才发现这里又是一座荒芜的园子,不过比先前那个园子更大,园里的建筑虽显得破落,却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台应有尽有。园子西边有个很大的水池,池子里假山亘耸,曲径迂折,想来它在成为荒园之前一定繁华风光过一段时间,只是不知因什么原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这荒园出去就是一座很大的宫殿,虽然因长期无人清扫整理而显得破旧不堪,但仍掩盖不了它的威严壮丽。我一边暗自惊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这皇宫里一个废旧的宫殿都比我在现代二十一世纪住的房子要好得多,一边东拐西弯寻找出口。 出了宫殿后,我朝着南边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便看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边各种一排千丝万缕婆娑起舞的杨柳,给这里更增添了几分清静幽雅。这条小路弯弯折折,我走了好一会儿,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碰到。不一会儿,另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我面前,气势宏伟,修饰得极为华丽。我不由得暗暗啧舌,这皇帝的生活可真会奢侈享受啊,不愧是古代的房地产老大。 这座宫殿旁边紧挨着一棵粗壮的柳树,看样子年代已久。不远处的宫墙上有个月牙形的小门,我看看四下里无人,便走到柳树边,试了下手脚,正想爬到柳树上看看宫墙里面是什么情况,门却在这时突然开了,两个身着宫衣的少女挽着手走了出来,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木质饭篮。 我悄悄躲到一边,听其中一长着可爱圆脸的宫女哀声叹气道:“七皇子真是可怜,高烧发得那么厉害蓉妃娘娘也不许请太医给他看看,皇上终日忙于国事,又对他不闻不问,若是冷宫里的恬妃娘娘知道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罪,还不心疼死了。幸好四公主心善,偷偷嘱我们给他送药,否则……” 另一宫女赶紧嘘了一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英秀,咱们的身份只是伺候人的奴才,这宫里的事岂是你我能说三道四的,若是被哪个多嘴儿的听到传了出去,咱俩恐怕都要掉脑袋了。这宫里可不比外面,一言一行都得谨慎,英秀你以后可得好好注意。” 英秀顿时面现愧色,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英秀才进宫不久,许多规矩都不懂,因此说话不知分寸,差点害沙宁姐姐你一起受累,还望姐姐见谅,妹妹以后说话一定多加注意,还望姐姐在一旁多多提点。” “妹妹这是哪里话,大家都是姐妹,更何况还是同乡,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我入宫时间比你长,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问我,我一定好好教你。”沙宁含笑说道,两人一边自顾自说话,一边挽着手向前走,根本就没发现柳树边藏着一个人,不一会儿便从我身边走过。 只是那沙宁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一边故意慢腾腾朝前走,一边佯装自然地指头天上飞边的小鸟对那英秀说笑,其实眼光不时朝边上瞟。 我正在暗测自己能不能一个箭步冲上去放平这两个宫女,周围忽然响起了两声急促的鸟叫声,清脆尖锐,停顿了一地儿,又叫了两声。沙宁的俏脸上忽然飞上两团红云,双眼晶晶发亮,有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道:“英秀,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英秀调皮地朝她挤了挤眼睛,一脸暧昧地说道:“姐姐有什么急事要现在离开?莫不是跟什么人约好在某处相会?” 沙宁的俏脸愈发晕红,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嘻笑着啐道:“小蹄子,要你多管闲事!叫你等着你就等着,晚上姐姐送样好东西给你。”也不待英秀回嘴,将手中饭篮交到她手上便匆匆离去。 待她的身影转过那道墙弯后,英秀这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若说胆大,姐姐的胆比我的还要大,竟敢在这深宫后院里私会情人,若是被人发现,姐姐的前途可就堪忧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趁她喃喃自语之际,屏住呼吸悄悄摸至她身后,然后举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的后脖颈迅猛砍下,于是这名叫英秀的宫女便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我趁机接过她手里的两个饭篮,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疾步向来路跑回,生怕被人发现将我逮住。我可是个外来人口,在这个劳什子皇宫被抓住还不被当做刺客抓回去杀头了。 直到跑回那个破旧的屋子我才松了口气,怦怦直跳的心也略微安静了点,虽然对那个被我砍昏的女子心有愧疚,可民以食为天,为了我可怜的肚子只好让你受点委屈了。 我喜滋滋打开饭篮,却不由得有些泄气。这一个饭篮装了一碗煮得细细的清粥,两碟清淡的小菜,另一个则只装了一小壶透着浓浓中药味的黑汤加一只空的白瓷碗,想来这些东西一定是给那啥发高烧的七皇子准备的。 “这不是皇宫吗?怎么会给皇子吃这么穷酸的东西。”我忿忿不平地发牢骚,还以为里面会有什么美味的御膳呢,谁知道竟然只是碗连牙缝都塞不满的稀饭外加我最讨厌吃的青淡小菜,看来我这人连抢劫犯都做不好,别人可以抢金抢银,我却只配抢碗稀饭,真是天理何在啊。 正当我准备免为其难地将这碗稀饭吞下肚暂缓一下大闹天宫的肠子时,一个有点虚弱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冷冷响起,“你在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好不容易弄来的口粮摔在地上,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长蛇尾巴的小男孩不知何时醒了,正睁大眼睛一脸戒备地盯着我。 我只好暗自叹了口气,暂停裹腹工程,堆起满脸的笑容对他说道:“小朋友,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你刚才烧得很厉害,所以我特意出去弄了点药给你喝。”说完我顺手将那壶黑色的药汁倒在细瓷碗里端到他面前借花献佛。 小男孩仍旧是一脸警惕,用一双漆黑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我,冷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哟,这么屁点小孩子,警惕性还真是强。不过看他的精神比先前好了很多,看来他的高烧应该退得差不多了。 我撇了撇嘴,将药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说道:“好心当做驴肝肺,要不是姐姐我仁慈心善,才懒得理你这个小鬼头呢!你看看,现在我也喝了这药,就算你被毒死也有我给你作伴,你还担心什么。反正生病的人不是我,喝不喝拉倒。” 就算真的有毒,我只是抿了一点点,应该还不至于致命吧。我心有期期然地想,有些后悔替那小子试药了。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要你陪我一起死也是应该的。”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接过药汁仰头一口喝干。 原来还真是这小家伙救了我。不过我很怀疑他小小的个头是怎么将我从湖里救上来的。哦,对了,他有一条蛇尾巴,估计是个非人类。 不过瞧着他俊俏冷酷的小脸立刻苦得紧皱一团,那模样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我忘记了初见他的蛇尾巴时的害怕,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笑道:“小弟弟,你长得真是可爱,姐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男孩呢。” 虽然我比这小男孩大上一轮多一点,以他的年龄喊我阿姨都不过分,可我才不愿意听小朋友将我喊得那么老,还是叫我姐姐听着舒服点,女人嘛,总希望别人将自己看得年轻点。 小男孩为我的举动呆了一下,两眼愣愣地看着我,眸子里泛起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俊俏的小脸却迅速泛红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正想继续施展我的魔爪功荼毒他的俊脸时,他却突然一掌打掉我的手,厉声说道:“老女人,不许碰我!” 第三章 妖孽 我靠,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样子,力气倒是不小,这一掌打得我的手腕生痛。而且脾气还挺坏,竟然叫我老女人,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小家伙。 “真是个小气鬼,姐姐我只是见你漂亮摸了你一下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力打我吗!长得漂亮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讪讪缩回了手,也不再睬他,端起粥碗正准备狠狠唏溜一大口,那小子却又冷腔冷调发话了,“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自己吃东西,让他挨饿?” 我狠狠叹了口气,看来这死小子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来跟我抢粥喝了。 无奈地将粥碗从唇边移开,我装模作样左右四下张望,“我的救命恩人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不看你,就是不看你,气死你,谁让你叫我老女人的。虽然我是比你大,但好歹我还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妙龄少女好不好,若是这样也叫老那估计这世上没女人敢活到八十岁了。 那小子被我的举动气得脸色发青,“老女人,你是睁眼瞎吗?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要不是我,你早就变成一具死尸了,哪里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还在叫我老女人?这死小子的嘴巴可真不是一般的毒。 我朝他做了个很凶的怪相,将粥碗砰地一声放到他面前的地上,“行了行了,姐姐我就发发善心,看在你是个病小孩的份上,这碗粥就送给你吃了。” 好女不跟男斗,更何况还是个长尾巴的小妖男,这口气姐姐我就忍了。 死小子冷哼一声,看他的模样也是饿得厉害,但端起粥碗来仍是慢条斯理地吸溜,那吃粥的姿势竟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一点也不像我饿极时毫无看相的狼吞虎咽。 屁大点孩子吃个粥还要摆姿势,真是矫情。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赶紧将饭篮里的两盘清淡小菜风卷残云般吃个干净,免得那小子吃完粥后又跟我抢。 “我想喝水。”那小子挺仔细地将粥碗舔得干干净净后,又道。 “死小子,你以为我是你的佣人吗?” 我正在惊讶有这么优雅吃相的小妖男竟然像小狗一样舔着碗底,耳边却又听到他颐气指使的声音,不由得朝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在屋里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打算小睡一下养精蓄锐,等天黑后再出去觅食裹腹。对于那小子,我决定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老女人,我要喝水!”死小子提高了嗓门重复道。 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翻过身将后背留给他。 “老女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外加两道让我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杀人目光,“听到没有?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在经过那小子无休止的魔音贯脑后,我终于忍受不了弃械投降,“行了行了!臭小子,别叫了!姐姐我这就出去弄水给你喝!”我咬牙切齿怒吼道,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怒气冲冲往外走。 天杀的,是谁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来者?难道就因那小屁孩救了我一命我就要当他的佣人任他驱使吗!还是个长蛇尾巴的小妖孽!要真是这样,下回我就算被淹死也不要谁来救我了! “老女人,我要喝热水,不要随便弄点凉水糊弄我!” 走出屋子,那小妖孽还在后面冲我大喊,听得我要抓狂了,真恨不得转回去将他痛扁一顿。可我到底忍住了,毕竟他救了我一命,而且还是个生病的小孩子,我要是跟小孩子计较岂不是太不懂事了。再者那小妖孽现在对于我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这个陌生的古代皇宫我一点都不熟悉,也没有个认得的人,等从他口中套出这个地方的一些资料后我就可以见机行事,不必再理会那个小讨厌鬼了。 不过我猜那小妖孽一定是故意捉弄我的,明明刚喝了碗煮得热呼呼香喷喷的稀饭,哪有这么快口渴的,就算要喝水那人也应该是我,当了一回抢劫犯又吃了两盘菜,我现在的确是口渴得很。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个干净的池子弄了点水回来,又没有点火的东西,我只好找了块铜镜破片对着太阳聚光点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煮了一药壶开水。这时我真后悔出来时没有带上打火机,只消手指轻轻一按,那明亮的火苗便窜出来了,既方便又能节省我的体力。 将水端到屋里准备给那小子喝的时候,却发现他又睡着了,我心头火起,正欲开骂将他吵醒,却发现他的呼吸变得很是急促,小小的俊脸依旧紧皱,喉咙里像拉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好像他的高烧又厉害了点。 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绕过他的绿蛇尾,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哪知他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双目依旧紧闭,口中却喃喃念道:“母妃,母妃,救救绦儿,绦儿好难受。” 我愣了一下,母妃?难不成这个小妖孽会是这劳什子皇宫里的某个妃子生的皇子?可姐姐我就算比你大个十来岁你也不用自屈身份用喊我母妃来侮辱我好不好? 于是我很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掰开,用力甩回他的身上,将药壶里的开水倒在被他舔干净的粥碗里,然后将一块从地上捡的肮脏的破衣布浸透热水折了几折敷在他的额头上,对他说道:“臭小子,看在你叫了我声母妃的份上,我已经好人做到底,尽我所能帮你退烧,能不能脱离危险就要靠你自己的意志了,要是勾魂小鬼不小心勾了你你可不要回来找我麻烦。” 然后我找了处干净的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当你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的时候,会觉得这野草铺就的床与那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根本就没什么两样。不到五三秒钟我就与周公相会去了,然后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妈妈烧了一桌好菜,我与妹妹弟弟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可吃到最后一块麻辣鸡翅的时候我们争抢了起来,谁也不想让那最后一块美味从自己嘴边飞走。 于是我摆出大姐的样子很厚颜无耻地说:“我是老大,你们两个小的应该无条件让我。” 妹妹嗤之以鼻:“别以为你是老大就了不起,老妹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孔融让梨的故事没听过吗?做老大做到这份上,我都羞于叫你姐。” 弟弟崇尚暴力,二话不说,伸出他的钢爪就狠狠捏向我的脸。 “啊呀——疼啊!”我疼得没骨气地大喊大叫,立时从梦中醒了过来,只见小妖孽男的魔爪刚刚从我脸边缩回,漂亮的黑眼睛带着无尽的鄙视盯着我,“老女人,知道疼还敢在我睡着的时候偷懒,难道你没有学过这宫里的规矩吗?看你睡得流口水的死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什么?流口水?我一听惊得腾地坐了起来,抬手一抹,果然,再看我头枕的地方,貌似有一小圈暗色的水渍。 出了如此大的丑,一向自诩淑女的我立刻红了脸,强作不以为然地狠狠剜了他一眼,再瞟向他的蛇尾意有所指,“臭小子,要你管!姐姐我睡觉流口水那是因为我身体里水份太多,得适时放掉一些。不像你,想放水连个地儿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我就起了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我这是怎么了,都是过了二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还会跟一十来岁的小男孩较劲?而且说的还是这么龌鹾的话,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在调戏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材呢,虽然我是很想了解长虫大小便的地方在哪里的说。 “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这种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果然,小妖孽男既早熟又敏感,迅速窥知了我话里的不怀好意,俊俏的小脸气得通红,甩着他那条让我觉得有些怕怕的蛇尾巴义愤填膺地怒声斥责我。 我眨巴着眼睛佯装无辜地欲盖弥章,“小帅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份高贵,比我知礼识态,自然不会像我这样睡觉睡到流口水了,最多半夜睡觉尿床而已。” 糟,看到小妖孽男的脸色由红转青,我就知道我又说错话了。得,言多必失,我看我还是闭嘴算了。 只见那小妖孽男蛇尾巴用力朝我一甩,吓得我忙不迭向后撤退保命,正欲开口求饶,他却已转过身去,冷凛地说道:“我肚子饿了,限你立刻出去给我弄点吃的回来,这皇宫我可是熟悉得很,你若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别怪我一口吃了你!” 啊呀呀呀,一点点小屁孩,竟然威胁到姐姐我的头上来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看他还有精神跟我斗嘴的样子,高烧应该退了不少吧。 我在他背后张牙舞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痛扁一顿,教育他小孩子要学会尊老爱幼,不,是尊姐爱幼,可一看到人家身后拖着的那条让人望而生畏的蛇尾巴,我立刻又很没骨气地退缩了。 好吧好吧,还是那句话,好女不跟妖男斗,看在你是个小朋友的份上我就就人不计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的妖精老妈没有教育你好孩子要学会懂礼貌是不对的,养不教母之过,等我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把孟母三迁的故事讲给她听。 我在心底忿忿地谴责小妖孽的老妈不会教儿子,却发现他端起我浸湿脏布给他敷额头的那碗水看也不看就一饮而尽。 “唉呀!”我来不及制止,惋惜得直叹气。这可怜的娃啊,小小年龄,眼睛乍长头顶上去了呢! “你在叹什么气?是不是想成为我的晚餐?”小妖孽回转身望着我,青色的尾巴在身后甩啊甩的。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出去给你找好吃的。”我赶紧跳起来跑了出去。多留一会儿多一分危险,要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说露了嘴,这小妖孽气着了还不真把我给吃了,我还是赶紧溜走保险一点。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自动去找东西吃,因为我的肚子一直都是饿的,那点素菜根本就填不饱我的肚子。可我生性讨厌被人指使来指使去,等有机会我一定从这小妖孽身上把这笔帐讨回来。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晚将要来临了。几颗早起的星星挂在深蓝色的天际明亮闪烁,一路上路边的高矮树木暗影叠叠,在地上婆娑拂动。 出了这座废旧的宫殿,我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又偷偷摸摸来到白天抢伙食的那座宫殿跟前。没办法,我只熟悉到这里的路。虽然我猜想因为白天的事这里百分之九十可能已经严加看守,可肚子太饿,没办法,而且还有个小妖孽的威胁压在我的头上。 只见那扇小门依旧紧紧关闭着,里面宫灯高挂,灯火辉煌,可是却悄然无声,显得异常寂静,静得有些奇怪,我估计其中的原因有百分之七十是被我白天抢稀饭给闹的。 我走到那颗柳树下,正想躬身爬上去,却心头灵光一闪,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朝宫墙里扔去。 果然,里面马上传出一声大喝:“有刺客!”然后嗖嗖嗖不知飞出来多少利箭。 我急忙贴着柳树站着,暗暗赞叹自己的机智。 很快便有三四个手握佩剑的男人跳到墙头警惕地四下察看,估计是这里的侍卫。这时柳树上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吓了我一大跳,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咪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到墙头上,瞄了那四个侍卫一眼,倏地窜了进去,很光荣地替我背了黑锅。 “原来是四公主养的小猫,我还以为白天那个刺客又来了。”四个侍卫同时松了口气,又跃回宫墙内。 我躲在柳树旁暗自发愁,这里有人看守,我怎样才能溜进去偷点东西吃呢。要说换个地方找食吧,我对这里完全陌生,这黑灯瞎火的能到哪里弄吃的呢。 就在我低头冥思苦想时,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第四章 刺客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正欲张嘴惊叫,一只大手已用力捂住了我的嘴,一个邪魅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不要叫,否则别怪我杀了你,将你的心掏出来下酒。” 这个声音略带一丝性感的磁性,是很好听的男中音,跟我说话时语态温柔,就像在与自己的情人窃窃私语,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如此的邪魅而冷酷,话语的内容更是让我不寒而栗。 我只觉得冷汗倏地从脊背上冒了出来,赶紧点了点头。 “真是个乖丫头,本公子一向喜欢听话的人,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 那个声音轻轻笑道,放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看样子你正在想法溜到这碧鸾宫里去,不如就让我带你进去吧。” 不待我答话,他右手已揽住了我的腰身,左手一掌不轻不重击在柳树上,趁宫墙内的侍卫受惊跳出来察看的那一刹那,他已挟着我跃了进去,真个身形快如闪电,一闪即过。 我为他的绝世轻功暗暗乍舌,可心里又叫苦不迭,这个人如果真是来皇宫行刺的刺客,那我跟他在一起要被人发现岂不是也要被扣上刺客的帽子了?逃不出去便要被砍头,即使逃出去了也要被皇帝下旨全国通缉捉拿,到时候大街小巷都贴满捉拿我的通缉令,那我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变成不能见光的老鼠流落街头整日东躲西藏奔波劳顿外加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了? 想到那副悲惨的情景,我的心里不由一阵阵发凉。 可那位刺客仁兄却丝毫不为我今后的处境着想,依旧揽着我的腰悄悄绕过那巡夜的侍卫和看守的宫女,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东弯西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我偷偷侧过头想看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纱,根本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只看到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狭长若桃花,眸子却是一双异于常人的水眸,波光潋滟,透着一股与生俱来让人心生畏惧的邪气,仿佛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却又如肃杀的冬天般寒凛袭人。 光是这一双眼睛就足以让世人迷醉,若是再添上一番倾城之貌,绝世之姿,当的是祸国殃民,倾倒众生。 发觉我在偷看他,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潋滟水眸里邪气横生,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小美人,是不是对本公子动心了?” 切,自恋狂。我不屑地撇了撇嘴,正想菲薄他几句,马上又意识到自己人家是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他脾气不好一掌劈了我乍办。于是我赶紧堆起满脸的笑容谄媚,“公子乃人中龙凤,惊才绝艳丰姿倾城,若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见了公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儿不动心的,那她的心肯定是石头做的。小女子容颜丑陋身份卑微,不敢辱没公子的风华。” 言外之意是,就算你长得祸国殃民,就算我是个丑女,我也看不上你。嘿嘿,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也要在文字上让你吃一点小亏。 “哦,小美人的意思是,本公子就算是风华绝代也配不上你?”刺客不动声色问道,手指在我的脖颈处轻轻捏了捏,好像在看哪里方便他下手。 我想起武侠片里面的武林高手用手指在对手脖子上轻轻一捏,然后对手脑袋一歪立刻去阎罗殿报道的情景,浑身立刻吓出冷汗,赶紧干笑道:“哪里哪里,公子千万别误会,小女子的意思是说公子是龙是凤,小女子只是地上的一只小小的蚂蚁,连公子的一只脚指头都比不上,又哪里配对公子动心。” 汗,没想到这个刺客竟然这么聪明,连我心里的小九九也猜得到,真个是天才啊。看来我想从他手上逃脱是难于上青天了。 “小美人真是聪明狡猾,变着法儿来占我的便宜,”他眼里浮起一丝兴味,眼波忽然变得妩媚无比,“本公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趣的丫头,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呢?” 我意识到不妙,正欲狡赖,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是谁在前面打扰公主歇息?还不赶紧站出来!”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水眸刺客眼里的笑意欲浓,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气,俯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你把她骗过来。小美人这么聪明,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吧。”然后扔下我一人飞身藏在屋檐之内。 “前面到底是何人?没听到本姑娘问话吗?”那女子的声音更近了,语气也更加严厉。 我急中生智,赶紧坐在地上佯装揉脚,用痛苦的声音说道:“姐姐,奴婢是七皇子派来的,七皇子说他想念公主姐姐,所以吩咐奴婢请公主过去一趟。可奴婢走到这里时不小心崴了脚,动弹不得,正在呼救呢,幸好姐姐来了,奴婢也不用呆在这里过夜了。” “没用的奴才,走个路也崴脚。”一个腰配长剑的宫装女子走到我面前,好看的秀眉皱起,严厉地瞪着我,好像我欠了她五百万一样。 我心虚地冲她一笑,她却忽然脸色一变,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已抵在了我的咽喉处,“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七皇子的手下,还不从实招来!”她厉声喝道。 “我是新来的宫女小叶啊姐姐,你自然不认识我了。”我强颜欢笑,心里用千斤重的大铁锤把那个该死的刺客问候了不下百遍。 “你以为本姑娘是能任你随便糊弄的吗?”她脸上的寒气欲盛,手中利剑在我的脖子上轻轻一递,一丝疼痛便自脖子上传了过来,“瞧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不是刺客便是进来行窃的小贼。快说,你藏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好姐姐,你手下留点情,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拼死将脖子暗暗向后移,心里恨死那个刺客了。 该死的家伙,身负绝世武功,却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推到刀口前,自己躲在一边悠哉乐哉地瞧热闹,简直是禽兽,不,禽兽都不如。 “既然你不想说,那本姑娘就只好直接送你一程了。”女子眼里杀气陡现,手中长剑便毫不迟疑地朝我咽喉处用力一刺。 该死的刺客,竟然还不出手救我!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正想着死后变成厉鬼掐死那无情人,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小美人,是不是眼睛里进沙子了?要不要本公子帮你吹吹?” 我陡地睁开眼睛,骂道:“该死的混蛋,你干嘛不早点出手救我!” “你骂我是混蛋?”他的水色眸子忽然煜煜生辉,恍若天上明星,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眼里似笑非笑,“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还从来都没有女人骂过我呢。” 我懊悔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努力咽了下口水,干笑道:“口误,口误,刚才的确是个口误,因为我当时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一时不留神就说出来了,绝对绝对没有辱骂你老人家的意思,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真是要命,我的下巴被他捏的好疼啊,感觉快要掉下来了。 “哦。”他并不打算轻饶我,手指又用了下力,笑着问道,“是什么样的笑话让你在临死关头还走神?说出来听听。” 我痛得龇牙咧嘴,还要强作笑脸给他讲笑话,“嘿嘿,这个笑话是这样的,从前有两只蛋,一只是鸡蛋,一只是鸭蛋,然后,它们搞在了一起,结果呢,搞出来个混蛋。” “哦。”听完这个笑话,他又哦了一声。我以为他要发表什么评论,说我的笑话冷什么的,他却忽地用力将我推倒在地,起身说道,“你把她的衣服换上,一会儿我们要去四公主的寝殿。” 我暗自松了口气,危险暂时解除了。再看那刚才要杀我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我顾不得思考许多,快速剥下她的衣服穿在身上,紧紧跟在那混蛋刺客后面探头探脑朝前走。 正在想为什么这么大的宫殿里怎么会看不到个人影,混蛋刺客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说四公主今天要与情人在寝殿幽会,自然不会留人在这里看守,她现在可是与殇国三王子有婚约的,若是被人发现此事,她的名誉就难保了,与殇国之间的关系也会由此恶化。” 我心里一惊,这混蛋会读心术吗?怎么背着我也能看穿我的心思? 混蛋又发话了,“本公子不会读心术,只是与你心有灵犀而已。还有,你要是觉得自己活腻了,大可以继续称我混蛋。你刚才在心里骂我,用千斤重的铁锤砸我这笔帐我可还记着呢。” 这下我老实了,赶紧规规矩矩跟在他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什么想惩治他的歪法子也不敢想。跟在此人身边,真是如履薄冰啊。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宫殿里拐了两道弯,他带着我在宫殿后面一间豪华的大房间门口停下,静静地站着,好像在倾听里面的声音。 我静悄悄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偷听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却已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到片刻,我的脸就腾地一下全红了。 这已有婚约的身份尊贵的四公主,竟然在自己的房里跟别的男人偷情。 不知那可怜的殇国三王子,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被未婚妻扣了一顶绿帽子。 不过,让我不明白的是,这个武功高绝的刺客为什么要带我来这来听房?难道他有这个听房的嗜好? “轮到你上场了。”混蛋刺客不紧不慢地说道,水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冰寒刺骨。 “啊?”我呆了一下,要我怎么上场? 他笑道:“殇国三王子路经此地,因想念四公主,特深夜来访。这下知道该怎么说了吧?”眼里的笑意让我不寒而栗。 什么?他就是那个被扣了绿帽子的殇国三王子? 原来他是来捉奸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苦笑着想,不知道我在这场捉奸的戏码中能不能全身而退。 第五章 四公主 在某混蛋的注目下,我硬着头皮敲了两下门,大声说道:“禀告四公主,有贵客来访。” 屋里的动静一下子停了,顿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女子严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慌乱,“外面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难道不知道本宫已经睡下了吗?还不快滚出去!本宫今晚谁也不想见!” “四公主请息怒,这位客人大老远跑来,就想见公主一面,公主还是见一见为好。”我说道,暗笑自己真有当演员的天赋。 “狗奴才,没听到本宫的话吗?”四公主好像发怒了,“你以为是谁想见本公主都能见到的吗?快滚出去!明天到刑责司自领五十大板。” 这公主的脾气还真是暴,我不悦地撇了撇嘴,不过再想一想也情有可原,她身为皇宫里的公主,身份尊贵,得时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以免辱没了皇室的脸面。如今她在跟人偷情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扰,心里自然是又急又怕,想以此方法吓退来人以免东窗事发。可是她却万万想不到,这次来打扰她好事的,正是她未来的夫婿。 唉,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我就原谅她刚才骂我狗奴才了。毕竟谁碰上这种事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喂,你想干什么?” 我正在换位思考时,混蛋刺客却突然伸掌用内力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我吃了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世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特别是爱面子的男人,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发生未婚夫怒斩奸夫淫妇的流血事件? 一进去,我就在心里叹息,这四公主真是胆大,我和她的混蛋未婚夫在外面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她竟然还没有将该藏的该掖的收拾好,这不是把小辫子送上来给人揪吗? “你们,你们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到本宫的寝殿来!”四公主没料到来人会突然闯进来,而她和她的秘密情人还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大惊之下,迅速扯过锦被遮住身子,一张俏丽的脸蛋已失了颜色,说话也底气不足,“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再不走,别怪本宫将你们抓下去砍头!”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那殇国三王子,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怒气,反倒像个事外人一样悠然地走到距四公主一丈之地处,施施然给她行了一礼,轻轻笑道:“四公主近来可好?一年前一别,在下对公主的神姿仙貌铭刻于心,虽然已与公主定下婚约,但仍对公主魂牵梦萦,因此特意前来与公主相见。深夜来访,打扰公主歇息,还望公主见谅。” 我心里一紧。有些人,他在笑的时候,反而比发起怒来还要可怕。 四公主本来还想靠着气势喝退来人,却在听到那句“虽然已与公主定下婚约”时愣了一下,惊疑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在碰到他那双波光潋滟的水色眸子时,她记起来了,花容也变得一片惨白,仿佛冬天凋谢的花朵,遗失了往日的绚丽多彩和飞扬跋扈。 传言殇国三王子简玉箫,一出娘胎便有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双眸呈水色,又自小风华倾城,机智无双,因此殇国皇帝对之宠爱有加。 而这双潋滟生辉的水眸,这位风华倾城的玉箫公子,她是见过一面的,而且也永远忘不掉的。 四公主的脸色由白转青,神情也略微镇定下来,冷笑着说道:“本宫还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却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三王子。三王子若是真的想见本宫,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见,为何作如此装扮?听说三王子身边美女如云,本宫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中等之姿,又何德何能能得三王子如此眷顾,本宫猜你来此一定不会光是看看本宫这么简单吧。” 简玉箫也不回答,只是淡然笑道:“凤鸾公主的美貌和才识名冠烨国,连我殇国也对公主的美名有所耳闻,公主又何必自谦呢。自一年前一见后,在下便对公主念念不忘,若不然,也不会偷偷跑来看公主了。”瞧见凤鸾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他的心里浮出一丝冷笑,顿了顿,又道,“在下本以为公主会和在下一下思念对方,却哪里知道,唉,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他冷眼看了公主的情人一眼,叹息了一声。 那个人是个约摸二十二三岁的英俊青年,看衣着打扮应该是这宫里的侍卫,这时已经匆匆忙忙套好了衣服,闻言不由冷笑着说道:“三王子可真是会扮痴情种,可惜我们烨国公主也不是任你欺瞒的三岁小儿。听说三王子跟你父皇说要娶别的女子为正妃,让我烨国公主为庶妃,不知可有此事?” 简玉箫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凤鸾公主闻言,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刻又变得异常难看,脸上显出羞愤之色,咬着牙说道:“简玉箫,你既说对本宫念念不忘,却又为何只让本宫做你的庶妃?难道你觉得本宫配不上你吗?” 她是这烨城最高贵也最骄傲的公主,一向自诩美貌无双才智过人,因此什么样的男人也瞧不在眼里。可是,自从她第一眼见到俊若天人的简玉箫后,一颗芳心便毫无保留地沦陷下去,从此便对他朝思暮想,每天坐在宫里发呆,梦想着以后能一辈子与这个风华绝代的王子生活在一起。 所以当她听说简玉箫也看上了她,并向她的父皇提亲的时候,初涉爱河的她顿时欣喜若狂,原来美梦也是可以成真的。 于是,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与思念之情,写了一封信叫人偷偷送给简玉箫。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派去送信的人回来却带给她这个消息,简玉箫竟然只想让她当个庶妃,用来暖床的工具,而他身边暖床的庶妃已不计其数。 她的心里立刻被愤怒耻辱充满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简玉箫为什么要让她当个暖床的庶妃?他置她的尊严于何地? 而且他还有一大堆一大堆的女人。 她少女般纯洁美好的初恋立刻轰地一声坍塌了。难怪母妃告诉她,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否则你会被伤得很深很深。 那段日子她心里痛苦难耐,可是她还是会常常在梦里见到他,那双带着一丝邪气的潋滟水眸依旧让她沉溺其中,难以忘怀。她恨他恨得入骨,却又爱他爱得发狂,而她和他的婚期已近。这让她更加痛苦不堪。她强烈的自尊心不能容忍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更不能容忍他看轻她。 可她又实在舍不得就此与他分开,从此两不相见。在一度的借酒浇愁后,鬼使神差的,她便与自己的贴身侍卫路冰好上了。 既然他能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有别的男人。 简玉箫看着凤鸾公主,一字一字很清晰地说道:“你说的很对,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荡妇,确实配不上本王子。” 凤鸾公主的脸色因这一句话又变得骇人的惨白,自尊心也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怒极反笑,“简玉箫,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如此待我,你,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连说了几遍“好狠的心”之后,她伤心气愤之极,竟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我心里不由一惊,这凤鸾公主竟然被混蛋三王子气得吐血了,看来她对这混蛋还真是痴心一片。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唉,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路冰一见,赶紧找了一条锦帕替她擦拭血迹,一脸的心疼与不舍,“公主,你这又是何苦。” “你滚开,不要你管!”凤鸾用力推开路冰。 路冰俊脸一变,却仍旧用力搂抱住她,满面哀伤之色,说道:“我知道公主虽然与我相好,心里却只是将我当做三王子的替身,可我不在乎,只要公主开心,叫我做什么都行。路冰不会纠缠公主,只求公主好好善待自己,不要为薄情之人伤了自己的身体。” 凤鸾公主闻言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偎到他的怀里抽泣起来。 简玉箫冷冷注视着他们两个,水眸中浮现出嘲弄的笑意,“公主和这位仁兄真是情深意重,看得本殿下都想成全你们了。可是,我堂堂殇国身份尊贵的三王子却不能忍受女人给我戴绿帽子,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而我的脸色已经变了。 因为在我来不及眨眼的功夫,路冰的脑袋像个球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老远。 鲜血像突然涌出的泉水一样,喷了凤鸾公主满头满脸。她依旧紧偎着那具没了头的身体,抬起迷蒙的泪眼怔怔地望着那没了头的地方,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突然摇晃着路冰的身体像发了疯一样凄厉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是那样可怕,充满着恐惧,绝望,又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而那混蛋三王子,眼里带着冷酷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宝剑上的血迹,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一样,风淡云清地说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吉日那天,我一定如约前来迎娶你。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能连替我暖床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他提着宝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水眸含笑,轻轻说道:“小美人,这场戏好看吗?” 那双带笑的水眸,仿如湖泊中纯净潋滟生波的湖水,枝头迎冬绽放妖娆多姿的桃花,天上纤尘不染变幻莫测的白云,只消一眼,刹那间便已芳华绝代。 我的耳里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周遭空空洞洞,寂籁无声。唯有眼前那个一身黑衣的蒙面王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那双带着邪气的水眸如冷星般空濛澄澈,潋滟生辉,让人控制不住地沉沦其中,纠纠缠缠,沉沉浮浮,永无止休。 可我心里的恐惧却像蜘蛛丝一样迅速在全身蔓延,全身像掉进万丈深渊一般冰寒彻骨。 然后,一阵无边的黑暗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这个殇国三王子,绝对绝对是个魔鬼。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叫我。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是谁这么无聊,没事来扰我清梦。 “姐姐,你快醒醒啊,呜呜,你可不要跟母妃一样离开我啊。”那个声音不依不挠,好像还夹杂着低声哭泣的声音。 哼,不理他,我继续睡。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啊。你到底是死了还是在睡觉啊?”除掉魔音,还有只手在我脸上使劲拍打。 吵死啦!我胸中怒火腾地升了起来,正欲来声狮子吼,一个没了脑袋的身子忽然歪歪斜斜自前方向我走来,还不停地凄惨叫道:“秦小西,还我头来。秦小西,还我头来……” 啊——我惨叫一声,腾地坐了起来,却不料额头撞到一个硬物,然后又是惨叫一声,倒了下去,这才彻底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是哪个不要命的撞姑奶奶的脑袋?”我揉着额头怒吼。 周围没有人应声。 我咬牙切齿睁大眼睛四下搜寻,然后,我发现一个长着蛇尾巴的小男孩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第六章 太子 费了好一会工夫,我才将他弄醒。一睁开眼睛,他就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冲我龇牙:“老女人,你是不是故意撞我的?” “啊,小朋友,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因为刚才做了个噩梦才行为失控,绝对不是故意撞你。”瞧着那条横扫千军的蛇尾巴,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解释。 “我不叫小朋友,我叫李绦!”小妖孽依旧磨着牙怒视我,“叫你找点吃的你竟然躺在这里睡大觉,你说,你是不是想被我吃掉?” 我没有答话,将脸凑近他,笑嘻嘻说道:“小绦儿,刚才是不是你叫我姐姐?” 李绦俊俏的小脸立刻红了,瞪着我说道:“老女人,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我是堂堂邺国六皇子,才不会叫你姐姐。” 原来他的身份如此尊贵,可是又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地方?不用说,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打入冷宫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特别是在这深深后宫,博得龙颜大悦,便可以让你一夜富贵荣华,恩宠无限。但稍有不慎,便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难翻身。因此这看似威荣盛华的皇宫其实只是一座挑起世人争斗不休,埋葬青春与梦想坟墓罢了。只可惜虽然许多人看透了这一点,还是费尽心机往里面挤,空留一身惆怅与绝望。 我思绪万千,不由叹了口气。瞧见李绦的脸色已经黯了下去,神情凄怆,便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一些不堪的回忆。为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打趣道:“对了,小绦儿,你刚才是不是为我掉眼泪了?姐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哭哦。” 李绦回过神来,马上打掉了我的手,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放心,你要是真死了我李绦是绝对不会哭的,而且还会踹你一脚送你一程。快起来,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得,这小妖孽的嘴巴还真是毒。都道最毒妇人心,我看这男人的心比妇人更毒。 我拍了拍衣裳,刚想站起来,却觉全身都没力气,想来应该是饿成这样的。我灵机一动,起身到一半,又哎哟一声,跌回了地上。 李绦一见,急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我满面凄婉之色,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姐姐我命不久已了吧。” “什么?”李绦一听不由大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这样说?你到底怎么了?” 死小子,终于叫我姐姐了。看来他还是有一点关心我的。 我在心里暗自偷笑,继续用哀怨的声音说道:“小绦儿,你不是要姐姐我给你找吃的吗?姐姐我对这里又不熟悉,只好胡乱走走碰运气,谁知道走到半路竟然遇到一个蒙面刺客威胁我给他带路,可我又怎么知道皇上那时呆在哪里?于是那个人逼我吃了毒药,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我半真半假地说完,再看看李绦,神情跟要死了娘差不多。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姐姐,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李绦忽然一把抱住我号啕大哭,“不要离开我,姐姐,不要离开我。绦儿自小没了母妃,一直孤零零的,就想着有个人能陪着我,姐姐,你千万不要开我。” 现在的李绦,才像个真正的孩子,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我有些讶然地看着他伤心的模样,一股油然而生的母爱慢慢充溢心中。我伸手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哄道:“小绦儿,快别哭了,姐姐不会离开你的。”只是不耐烦你总是威胁我逼我给你找吃的而已。 李绦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望着我,“可是你说你已经吃了毒药了,这里又没有解药,要我怎么救你呢。” 我的良心谴责我说,欺骗小朋友是不好的行为,害小朋友流眼泪更是不对的恶行。于是我顶着被骂骗子的危险很知耻地给他道歉,“对不起,小绦儿,姐姐我刚才,咳,是骗你的。其实我只是饿得全身没力气,不想出去找食,所以才,咳,那样说的。”瞧他立刻止了眼泪,我又小心翼翼问道,“你会不会因为我骗你就吃了我?” “不会,不会,我是绝对不会吃了姐姐的。”小家伙破涕为笑,急忙解释,“其实我那都是吓唬你的,我才不敢吃人肉呢。既然姐姐饿得走不动了,就让我去给你找吃的吧。这皇宫里好像出了点事,到处都有人看守,姐姐你就乖乖藏在这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走,我找到吃的东西后立刻来找你。” 看着他拖着蛇尾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我的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舒舒服服在地上躺了下来。 终于收服这个小妖孽了,而且还是位皇子呢。以后就不用自己辛苦找东西吃了。 一双带着邪邪笑意的潋滟水眸忽然在我脑海里浮现,还有路冰没了脑袋的身子,凤鸾公主绝望扭曲的面孔,撕心裂肺的叫喊…… 我的心里陡地冒出一丝寒意,赶紧摇头打断这段噩梦般的回忆,数着天上飘悠的白云。 就在我数云数到快睡着的时候,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忽然远远传了过来,“饭桶!你们这些饭桶!那么一个大活人都被你们给弄丢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找!快给我继续找!就算翻遍整个皇宫也要把裴烟姑娘找出来!我就不信她能在这后花园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听到裴烟的名字,我立刻想起刚刚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孩,难不成是有人正在找她。只可惜她现在已经被人害死了。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悄悄摸过去想看看是谁在找她,反正闲着也无事。 藏身在被花草掩映的一面断墙后面,我屏住呼吸悄悄张望。只见离这里不远处,一个身穿华贵锦袍的十六七岁少年手挥宝剑,对着一群战战兢兢跪在面前的宫女侍卫声嘶力竭的吼叫,俊美的脸庞愤怒地扭曲着,那群宫人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伏在地上簌簌发抖,谁也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这个寻找裴烟的少年,莫不是欲封那裴烟美人为太子妃的太子李倾?我心中暗想。 “平嬷嬷!”少年咬牙切齿盯着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老妇人,“本宫早已嘱咐过你,本宫不在的时候,谁也不能到太子宫带走裴烟姑娘,否则拿你是问。如今裴烟姑娘莫名从太子宫消失,你说,你要本宫如何处置你?” 平嬷嬷听得浑身一颤,差点吓晕过去,好一会儿,才抖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饶命,奴婢该死,没有看好裴烟姑娘。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让人进入太子宫带人,还望殿下明查。” “既然没有人进宫带走她,难不成她自己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太子李倾怒喝。 “奴婢,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太子殿下饶命,求太子殿下饶命。” 平嬷嬷不住地磕头,看那模样,可能快被李倾吓得昏过去了。 李倾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一脚踹了过去,厉声喝道:“如此没用的奴才,留你又有何用!来人,将这刁奴拉下去杖毙,以敬傚尢!” 平嬷嬷一听,立刻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两个侍卫赶紧上来将她拖走。 李倾余怒未息,又对着面前那群发抖的宫人吼道:“没用的奴才,还跪在这里作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裴烟姑娘!” “是。”那群宫人颤抖着声音应着,以跪爬姿势飞快退下。 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告诉李倾他的心上人已被人害死,可见此情景,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这人的脾气太大,若是他误以为是我害死了裴烟,那我还不小命玩完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我是个外来人口,与这里的所有人和事都没有关系。 待那群人退下后,李倾这才像浑身被抽了丝一样颓然坐在身后的花坛上,满脸的悲愤和痛楚。 “朱玉,你说,烟儿到底到哪里去了?她会不会已经被人害死了?”锦袍少年一脸的哀凄之色,喃喃自语。 一直站在他身后噤若寒蝉的少年侍卫这才敢出声,小心翼翼答道:“这个,应该不可能吧。太子殿下还请宽宽心,裴姑娘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宫里的人皆知裴姑娘是殿下的最爱,又有谁敢在您的眼皮底下加害于她呢!倒是殿下您,为了找裴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怎么行呢!您身负储君重任,这身子骨可要紧得很,属下斗胆请殿下回太子宫休息一下,说不定裴姑娘很快就回来了。” “你觉得这里没有人敢害烟儿?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宫里不见了?”李倾闻言,面上浮出一丝冷笑,“难道说她真的长翅膀飞了?哼,是我李倾娶妃,又不是父皇的那些个妃子娶妃,为什么她们非要对我的婚事横加阻难?不就是想把她们的什么表侄女外侄女塞给我吗?”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狠厉之色,“若是,若是裴烟真的死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她,我李倾发誓,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给烟儿陪葬!” 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愤恨模样,朱玉只觉得心里一寒,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他跟随太子殿下多年,一向只见他温文尔雅恭谦有礼的模样,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看来他对那位裴烟姑娘已是情根深种了。只可惜那位出身青楼的裴烟姑娘无福消受啊!这勾心斗角的皇宫,岂是那个单纯的女子容身的地方。 他又暗自叹了口气,劝道:“殿下,裴姑娘自有人找,您还是先回宫休息吧。若是真找不到她的人,那也只能怪……”瞧见李倾脸色一变,他赶紧改了口,“呃,皇上身边的许侍卫说,皇上得知您为了找裴姑娘几乎把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已经龙颜大怒,叫他传话说,如果您再不停止这种,呃,愚蠢的行为,就要废了您的太子之位,将您关在冷宫闭门思过。” 李倾的脸色顿时一片黯然,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喃喃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强求将她带到宫里来,又怎会让她受尽别人的欺侮和白眼,又怎会让她落得个生死不明的境地。我的确是很愚蠢,竟然拿烟儿的性命来冒险。如今可好,以后,以后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说的越发凄楚,眼里晶光闪闪,似有泪珠涌动。听得我心里也不由发起酸来,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位太子还真是有别于他人,对一青楼女子痴情至此,真不愧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种。 戏已没了看头,我正欲起身偷偷离开这里,一双手忽然自背后伸来,捂住了我的嘴。我吓得几乎要惊呼出声,一个声音却在我耳边悄悄笑道:“姐姐别叫,是我。” 听着那声姐姐,我这才松了口气,拉下那双手小声责怪道:“臭小子,你胆子倒不小,竟然敢吓唬起姐姐来了。” 李绦伸指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手抱着一包东西,一手拉着我往回走。等走回他的狗窝后,这才将我的手放开,一双黑晶晶的大眼睛含笑看着我,说道:“姐姐,你的肚子在咕咕叫呢。” 我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板着脸说道:“这还不是你的错,找个吃的还要这么久,是不是诚心想把姐姐我饿死。” 李绦微笑着不说话,将手中的东西包裹递了过来。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立刻欢喜得不行,原来是一只香喷喷金灿灿的烤鸡。 “小绦儿,你真是有本事,竟然弄了只烤鸡回来,哈哈,姐姐我最喜欢吃这个了。”我兴奋地在李绦的脸上啃了一口,然后一把将烤鸡撕成两半,将少的那半递给他,很大气的说道:“拿去吃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期,得多吃点肉补充营养。” 不要怪我以大欺小,我可以很无耻的说,大人吃大鸡块,小人吃小鸡块,我想李绦不会怪我这个姐姐比他多吃一点点的。 我狼吞虎咽吃了几口之后,却发现李绦还没有动口,只是拿着那鸡块怔怔地发呆。 这小子是怎么了?难不成嫌我把小半的给他了?身为皇宫里的六皇子,他不会连这点风度都没有吧。 瞧见他的小脸蛋似乎有些红,我略有些担心地用油水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小绦儿,你怎么了?不会又生病了吧?” “我没有生病。”李绦低着头,低低地答道。 “那你怎么还不吃啊?你的肚子也在咕咕咕地唱大戏呢。” “姐姐,我喜欢你。”李绦突然抬起头,眼睛明亮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所以姐姐,你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啊?”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有些讶异这看起挺冷酷的小子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么感性的话。不会是为了跟我抢鸡块才这样说的吧? “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人亲过我,包括我的母妃。”李绦幽幽地说道,眼里是无限无尽的忧伤和悲哀,“他们都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个妖孽,谁也不敢碰我,连摸我一下都不敢。只有姐姐你一人敢摸我。” “这个嘛,呵呵,我摸你是因为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啊。”我尴尬地对他笑笑,很鄙视自己刚才的想法。若这里有个地洞,我还真想钻进去闭门思过。 他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那你以后就跟我生活在一起,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拖油瓶?我马上联想到这个词,而且想一口拒绝这个提议。可是,一看到李绦那可怜巴巴哀求我的眼神,我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呃,好吧,反正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有个人跟我作伴正好。小绦儿,姐姐决定了,以后就跟你相依为命了。不过你以后可别娶了媳妇就忘了姐姐我啊。” “姐姐放心,李绦绝对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李绦一脸的严肃认真,“姐姐若是不信,李绦可以对天发誓,李绦以后若是负了姐姐,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他发毒誓,我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姐姐我领你的情了。快吃烤鸡吧,姐姐我都饿得不行了。” 小小的孩子,说什么负不负的,听得就像我跟他是一对情人似的。 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很滑稽的画面,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对一二十多岁的女人说道:“老婆,我肚子饿了。” 女人笑微微将他牵到桌子跟前坐好,小男孩拿起筷子正欲开工,女人赶忙制止,然后拿了一个围嘴围在他的脖子上,一边笑眯眯说道:“老公乖,不围上这个你会弄脏衣服的。好了,老公可以吃饭了。” 我嘴里的鸡肉立刻喷了出来。 第七章 情根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我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也从李绦的口中了解了不少这个地方的资料,于是在这古代大展拳脚的想法便在我心里日益膨胀起来。虽然我生性很懒散,一辈子好吃懒做是我的座右铭,而且还有李绦那小子很乖地给我解决伙食问题,可毕竟每天像耗子一样藏着并不是一个好方法,而且老师曾经对我谆谆教诲,好吃懒做好恶待劳是不对的行为,所以我开始动起脑筋怎样从这艰苦朴素的环境中脱困了。虽然艰苦朴素是我们社会主义新中国公民应该保持的良好品德,可一个人要是有能力吃肉,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抱着萝卜啃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李绦突然开口问道。他已经盯了眼前这个女人好久,她都一直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难道,她是在想法离开他吗? 李绦的心里忽然很是不安。自他有记忆开始,生活中便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更别提是对他做出亲昵的举动,他的母妃也是如此。每当想起母妃看见他身后那条蛇尾时惊恐厌恶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针刺般疼痛,小小的心里也从此被烙上了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痕。 母妃去世后,这废旧的荣心殿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四岁开始,他便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没有人陪伴他,关心他,疼爱他,而他那狠心的父皇,从来就没有派人来或亲自来看过他。所以当这个女人——她说她叫秦小西,莫明其妙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时,他便想将她留在身边永远陪伴他。 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晚上被鬼哭似的狂风吓醒时却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依偎躲藏的夜晚了。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呵,只要有个人可以给他所渴望的关爱,无论是谁,他都愿用自己的所有去留住她。虽然眼前这个女人又脏又懒又贪又馋,不但说话举止怪异粗俗,而且还总是占他的便宜,可她不会介意他异于常人的蛇尾,高兴了还会毫不忌讳地摸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小脸,说他是个漂亮的小宝贝,晚上还将他搂在怀里睡觉,这期盼以久的温暖,期盼以久的幸福,似甘霖般让他深陷孤单与寂寞的心不可思议地滋润起来。 他就如掉下山崖的垂死者,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草,便再也不愿松手了。 一生一世,他也不愿松手。 “姐姐!” 李绦皱眉又叫了一声,这个女人竟然望着天空走了神,对他的问话不理不睬。她不是说过她喜欢他的吗? 他心里忽然对那天空中飘过的白云产生了一丝嫉妒,伸手猛地扯了一下她的耳朵。 “啊呀!死小子,好好的你干嘛扯我的耳朵?”耳朵上的疼痛将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我坐起身,一边揉着耳朵一边伸手去捏李绦的脸蛋,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被他机灵地闪过了。 “真是个笨女人。”李绦得意地笑着,冲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那还是我教他的。 “你才是个笨小子。”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本姑娘这叫大人不计小人过,跟你这死小子计较,有失本姑娘的风度。” 真是的,这古代的小孩子都是这么身手敏捷的吗? “切。”李绦对我的这番狡辩嗤之以鼻,不怕死地紧挨着我坐了下来,“老女人,你说,你刚才想什么想入了神,连我叫你都没听见?” 得,老女人又出来了。这小子就是看我秦小西脾性随和,所以尽欺负我。不这我秦小西又岂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 于是某大灰狼秦小西趁某小肥羊李绦不注意的时候,突地伸出了魔爪。 成功地捏到李绦俊俏可爱的小脸蛋后,我得意地笑着,“死小子,看到没有,本姑娘一出手是不是让你刮目相看?”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坏女人。”李绦皱眉打掉我的魔爪,学我样撇了撇嘴,“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我又在他乌黑的头发上狠狠揉搓了几下,直到他的头发变得乱蓬蓬的才放过他,笑嘻嘻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那我就干脆坏给你瞧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女人。” 李绦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是不依不饶地重复那句话,“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能有什么好法子离开这里。”我笑嘻嘻说道。 “什么?你想离开我吗?”李绦倏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叫你坏女人惹你生气了?姐姐,那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叫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一只即将被我抛弃的小狗,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哪有他当初对我冷脸相对颐气指使的高傲样子。 我的心不由软了下来,拉过他的小手笑道:“我要是离开你了,以后谁来照顾你?放心,姐姐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亲人,也只喜欢你一个,又怎么会离开你呢。就算要离开这儿也会带你一起走的。” “哦。”李绦松了口气,只觉得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暖洋洋的,心里也雀跃起来。 她说她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亲人,她说她只喜欢他一个人。她还说,我要是离开你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番话,只有她。只有这个叫秦小西的女人。 冰封已久的心里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驶过,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然后,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坍塌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的感觉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立刻充溢了他的全身,还有他那颗破碎的心。 姐姐,秦小西。秦小西,姐姐。 你的手,我是再也不愿放开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绦紧紧握住我的手,扬起小脸对我灿烂一笑,“我还以为姐姐想丢下我一个人走呢,吓了我一跳。以后姐姐到哪儿,李绦就跟在哪儿,永远陪着姐姐,永远也不要离开姐姐。” 他那灿烂的笑容,恍若春天最明媚的阳光,温温柔柔地飘洒着,丝丝牵绕你的心绪。又如这世上最夺目的光彩,只消看他一眼,周遭的一切便都在那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唯有那个璨然绽放的笑容,永远留在你眼前,直至你的心底。 原来,这小子一向冷言冷面,也有这般好看的笑容。 原来,这小子也会笑得这般好看。 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得祸国殃民的家伙。 “姐姐,你怎么又走神了。” 是李绦在叫我。 我倏地从恍神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笑道:“不好意思,姐姐我想起昨天吃的红烧鱼,所以走神了。” 额滴神啊,宽恕我吧,我秦小西真的不是故意对这小子的笑容露出花痴相的。 “没见过这么好吃的女人。” 听到李绦在一旁小声嘀咕,我没有像平常那样反讥他,而是突然问道:“李绦,你想不想回你父皇身边做个威风八面的六皇子?” “啊?”李绦可能没料到一向跟他嘻皮笑脸的我会突然很认真地问他这样一个认真的问题,不由呆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我。但不一会儿,他便反应过来,神情激动地答道,“当然,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父皇的身边。可是,可是,”他的脸色立刻又黯了下来,“我没有办法,父皇他,父皇他讨厌我,因为我自出娘胎便有一条让人害怕的蛇尾巴……” 他倏地住了口,伸指在那条蛇尾上狠狠的掐着,仿佛要把这条害他沦落到如此境地的蛇尾巴掐掉。 真是个让人想抱在怀里好好疼惜的可怜孩子呵。 我用力拉开他的手,将他触手冰凉的蛇尾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微微笑道:“别说糊话,我的绦儿宝贝这么可爱,谁会讨厌你呢。姐姐就不讨厌你,也不害怕你的蛇尾巴,相信你的父皇也不会因此讨厌你的,因为你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李绦抬头望着我,眼里似有泪光,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不会的,姐姐是姐姐,父皇是父皇。我一出生他就把我送到这里,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叫人照顾我和母妃,致使母妃重病而死。母妃说,父皇说我是不祥之人,是妖孽,他害怕我,讨厌我,害怕我的蛇尾巴,讨厌我的蛇尾巴,若不是看在我是他的亲儿的份上,早就叫人烧死我了。 “而我的母妃,生我养我的母妃,与我相依为命的母妃,也害怕我,讨厌我,说我是个给她带来噩运的小妖孽……” 他已收好了自己的情绪,神情一片淡然,用很淡的口气说着他的故事,他的噩运,好像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可我分明看见,他眼里已有泪珠滚落。那泪珠,晶莹剔透,迷惑了我的眼,也迷惑了我的心。 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在遭运这样破碎的亲情,突如其来的噩运之后,他的心里会有多少痛苦不堪的伤痕? 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绦儿,你放心,有姐姐在,就算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姐姐也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姐姐都会留在你的身边好好守护你的。” 我们紧紧偎着,好像这世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小绦儿,我可怜的小绦儿,你放心,姐姐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我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一定要让李绦回到他父皇身边,得到他从小缺失的父爱,得到他身边六皇子应有的的尊贵和骄傲。 “李绦,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打定主意,我说道。 李绦没有应声。我低头一看,原来这小子竟然偎在我怀里睡着了。 “真是个贪睡鬼。”我小声埋怨了一句,伸手轻柔地拂了拂他凌乱散在额头的黑发。看来这事得等他睡醒了再跟他商量了。 李绦并没有睡着。 他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满意的笑容。他的心好久都没有温暖过了。 这一刻,他只想静静被她搂在怀里,享受这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 若是可以,他情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若这只是一场梦,他唯愿这个梦永远不醒,永远跟这个叫秦小西的女人在一起,永远,永远…… 第八章 预谋 上 邺国皇宫。议政殿。 邺国皇帝李僵正襟端坐在朱红色的桌案前,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慢慢喝着,脸上神情凝重,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 星相祭司鲁清越和大内总管罗定山二人低袖垂眉,屏气凝神立在堂下,连大气都不敢出。听说李僵刚刚在朝堂上冲众大臣发了一通火,若在此时惊扰他,恐怕又要惹得龙颜大怒了。 “清越,你前来见朕到底有何事禀奏?” 李僵忽然放下茶杯,烦躁地对鲁越问道。他的两道浓眉依旧紧紧锁着,仿佛正在为某事得不到解决而烦恼。不到三十五岁,却因日夜操劳国事,额头上已爬上深深的皱纹。 鲁清越赶忙拂袖而出,恭身行了一礼,小心翼翼说道:“禀告陛下,臣昨日夜观星相,发现所属太子的紫薇星莫明其妙暗了下去,而在陛下司命之星的南边又出现了另一颗明星,硬是把太子的司命之星比了下去。臣恐太子身上会有事发生,所以特意前来禀告陛下,看陛下有何良策帮太子扭转星运。” 鲁清越此人天生神姿清绝,才识过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司星占卜更是无一不精,当年李僵皇帝与之一见便惊为天人,将其带进宫中封为星相祭司,终日跟随圣驾左右,才十八岁,便已少年得志,名震京城,荣宠无限。当年京城女子的闺帷之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嫁人当嫁鲁清越,便可瞧出少年时的鲁清越在女子心目中的偶像地位了。只是这鲁清越生性凉薄,虽有无数女子对他倾心相许,有大胆的还请媒人前来向他求亲,可他都只是淡然回绝,从不对哪个女子留情,因此暗伤芳心无数。久而久之,便再没人向他求亲,而他也孤身至今。 李僵皇帝喜其聪慧能干,便特许他见圣驾不必下跪,只消施礼即可。 “哦,清越你所言果真属实?”李僵一听果然动容,“你可知算出太子李倾将有何事发生?还有,那颗明星的出现代表着什么?” 鲁清越沉吟了一会儿,俊脸上显出为难之色,说道:“回禀陛下,这事有关太子的地位,不敢说。” 李僵一听,身子不由一震,俊逸的脸上显出烦郁之色,继而挥了挥手,“你照实说吧,朕不会怪罪你的。” 一旁的大内总管罗定山闻言心里不由一沉。 鲁清越这才答道:“据臣占卜所得警示,那颗明星代表着陛下身边即将出现一位新的继承人取代星运晦暗的太子李倾,陛下的司命之星本已显得有些暗淡,却因那颗明星的升起又明亮起来,这说明那位新的继承人将会为陛下带来好运,更为我邺国带来新的气象。” 他刚说完,罗定山便在一旁出声喝斥道:“鲁清越,你休在此胡说八道,想叫皇上废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他又拂袖跪在地上,对李僵说道,“皇上,星相之说全属无稽之谈,您可千万别信这番鬼话连篇。太子李倾学识出众,聪明过人,为人又心地仁厚,小小年纪便胸怀国事,为百姓担忧,实乃储君的必要人选。鲁清越包藏祸心,妄想靠一番胡说八道来搅乱天听,动摇我邺国李氏根基,实乃罪大恶极,臣请皇上速下旨赐此人死罪。” 罗定山与鲁清越素不来和,对他只是靠着一些旁门左道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嗤之以鼻,先前虽然他曾几次三番对李僵上奏指责鲁清越的不是,可李僵都对其不与理会,再加上鲁清越并没有做出与他相对的事,便只好作罢。可这次却不同了,李倾是当今皇后的长子,而皇后罗素荣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子,鲁清越此次竟然说出让皇上废太子李倾的话,身为李倾的亲舅舅,不由得他不恼怒,也不由得他不赶紧为李倾说好话。 李僵听完他这番话却立刻龙颜大怒,将桌上茶杯掷到地上,冷笑着对他说道:“罗定山,你是李倾的亲舅舅,自然会为他说好话。朕对他又何尝不是宠爱万千?可他是怎么回报朕的?竟然不顾忌我皇室脸面将一下贱的青楼女子带进皇宫,还要求朕封她为太子妃,如今为了找这名女子,更是将这皇宫弄得鸡犬不宁,还扬言要杀尽害死那名女子的人!你说,这样一个不知体统的混帐,有何资格再坐这太子之位?有何资格当我邺国的皇帝?” 罗定山没想到李僵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俯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已冷汗泠泠。 鲁清越静立一旁望着罗定山,唇边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笑。 “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李僵挥了挥手,又躺回椅上,只感觉浑身像被抽了丝般无力。十个皇子之中,唯有大皇子李倾才华出众,聪明能干,也最得他欢心,因此他册封他为太子,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却没想到他是如些的不成器,竟然为了一名青楼女子疯狂至此,这真是让他痛心疾首啊。自古红颜祸水,以前那个聪明懂事才华横溢的李倾,怕是要就此毁了。 鲁清越给李僵躬身行了一礼,忽略掉一旁罗定山仇恨的目光,施施然拂袖而出。出了议政殿,他并没有向自己在皇宫的住所走去,而是走向一个相反的方向。路上有宫女碰见他给他施礼,他也不予理会,径直朝前走去。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后宫深处一个荒芜的池子边停了下来,淡淡说道:“秦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清越公子果真是守信之人,看来我和绦儿没有找错人。” 我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笑嘻嘻对鲁清越说道。 鲁清越俊雅非凡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清越承诺的事,从来都不会失约于人。不过清越对秦姑娘的胆子可真是佩服得很,竟然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找我为六皇子献计,若是我将此事告知皇上或是太子那边的人,恐怕你和六皇子已经人头落地了。”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绦儿在我面前尊称清越公子为祭父,常说清越公子品性高尚待他如子,我想像清越公子这样高洁如谪仙般的人是断断不会去做这种打小报告的事的。” 鲁清越闻言脸上却现出一丝愧色,叹息了一声,说道:“秦姑娘真是会说话,其实六皇子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的,要不是对他心怀愧疚,我这次也不会帮你们了。这皇宫虽然看起来威荣无比,其实里面的权位之争比战场还要激烈,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唉,难得六皇子一片诚心,还愿称在下一声祭父。” 虽然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说李绦的处境会变成这样有他一份“功劳”,但我还是忍住了。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再者我这次来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清越公子,不知道我要你跟皇上提的事你说了没有?”我问道。 鲁清越点了点头,“说了,而且看样子皇上也相信了。不知道秦姑娘你准备下步怎么做?” 我闻言心里一喜,只要皇上相信,那么我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下一步也不难,你过来,我跟你说。” 鲁清越依言走近我,略微躬了下腰。我凑到他耳边悄悄说着我的下一步计划。听完,鲁清越两眼发亮,有些讶异地看着我,说道:“秦姑娘真是聪明,竟然想出这样的妙法来助六皇上夺取太子之位,清越见过女子虽多,却没有一个像姑娘这样让我刮目相看。” 我冲他莞尔一笑,“清越公子夸奖了。”其实心里却是得意非凡。能被如此俊美清绝若谪仙般的人儿夸赞,谁要是不高兴那她就是一傻子。 鲁清越淡淡一笑,突然说道:“六皇子和我对秦姑娘你都是一片坦诚,秦姑娘你却为何要欺骗我们?” “啊?”我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不由一愣,反问道,“我哪里欺骗你们了?” 鲁清越定定地看着我,说道:“裴烟姑娘,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在这皇宫可是见过一面的。” 什么?裴烟姑娘?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那裴烟姑娘早就死了,而且我还亲眼所见呢。我秦小西跟她长的也不像啊,他为什么要喊我裴烟姑娘? 鲁清越没待我答话,继续说道:“听闻太子李倾对你一片痴心,却不知你为何要助失宠的六皇子夺走他的太子之位?莫不是你进宫来另有目的?清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还望姑娘能给个明示。” 我闻言又呆了一下,赶紧说道:“清越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都说裴烟姑娘是个世间少有的大美人,你看看我的模样,哪里能跟裴烟那个大美人相比。还有,我帮助李绦只是觉得他可怜,想让他重新回到他的父皇身边做他幸福的六皇子,得到他渴望的父爱,不要再受这非人的折磨罢了,他一个小孩子,遭受了十年非人的折磨,已经足够了。若说我有什么目的,那让李绦幸福就是我的目的了。” “是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眉头一挑,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真的不是裴烟姑娘?”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说道,“这是太子命我给裴烟姑娘画的画像,你自己看看,与你的相貌是否相似。” 我正想告诉他我见过裴烟姑娘,却突然想到亲眼目睹她的死,赶紧又将话吞回肚里,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接过那副画像打开来,就着月光瞧着,不由赞道:“清越公子的画技可真是高超,竟然将裴烟姑娘画得栩栩如生,真是让人佩服。”心里却害怕得很,画像上的裴烟就如真人一般冲着我嫣然笑着,想起她就死在我的眼前,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鲁清越又拿出一面镜子递给我,说道:“秦姑娘再瞧瞧自己的模样,是否与她一模一样?” “原来清越公子随身还带着镜子,嘿嘿,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照镜子了,连自己的相貌都快忘记了。”我笑嘻嘻接过镜子,就着月光一瞧,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人也呆掉了。 镜子里的那张脸,眉目如画,绝色倾城。双眸翦翦如春水,荡漾生波。一点玉唇絳若樱花,娇柔欲滴。虽脸上略有泥污,发丝略显凌乱,却仍掩盖不住她的绝代风姿。 镜中的这张脸,竟然与那在我面前死去的裴烟一模一样!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惊惧地看着镜中那张同样惊惧地望着我的脸,浑身因恐惧而微微发抖,脑中混乱一片,不住地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现在的面容与那裴烟一模一样? 难怪鲁清越会认错人,难怪他会怀疑我别有目的了。 “秦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鲁清越奇怪地问道。眼前这个跟裴烟长得一模一样却自称秦小西的女子,在看到镜中的自己之后却像见了鬼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起自被李绦救过来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裴烟的衣服,自己的身体也变了样,比以前的身材要正点多了,而且后脑勺的那个伤口也不见了。重新回想起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莫不是那天我被那宫女踹下湖后灵魂便附在裴烟的身上了? 第九章 预谋 下 “秦姑娘,你还好吧?”鲁清越的声音自耳边传了过来,有着淡淡的担忧。 我赶紧收回了心神,将镜子递还给他,笑道:“我没事,只是看到自己的模样真的与那裴烟姑娘如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般觉得很惊讶罢了。” 鲁清越紧紧盯了我好一会儿,确信我不是在说谎,这才像松了口气一样,收了画像和镜子,对我微笑道:“是清越错怪秦姑娘了,还望姑娘见谅。时候不早了,清越也该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与他道别。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对我说道:“这宫里危机重重,裴烟姑娘已变成这宫里的忌讳,秦姑娘以后行事还得警惕点。” 我知他是怕宫里人将我误认成裴烟而遭来杀身之祸,不由感激地对他一笑,对他的好感也无限度地蔓生。 鲁清越对我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冷月清辉下,那如谪仙般飘飘的身影,引起了我无限的遐想。 不过此时可不是我犯花痴的时候,刚刚得知自己顶着裴烟的如仙美貌时的震惊和恐惧还没有完全从心里散去,察看了下周围的动静,我迅速向西边摸去,在不远的地方,李绦正在那里等我。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李绦一见我,便赶紧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担忧之色。 “姐姐没事,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而已。”我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这里有一条路正好通向我和他的狗窝。 李绦一听,立刻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鲁祭父反悔了?” “没有,他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正欲将我灵魂附到裴烟身体上的事告诉他,却又打住了。古人对灵魂附身这事都有一种畏惧之感,我若是将此事告诉李绦,他因害怕不再理我怎么办?他现在可是我玩转这古代最大的筹码呢,我秦小西可不能做这种蠢事。 至于我的计划,嘿嘿,我有预感,有聪明能干的鲁清越相助,它一定会按照我的思路顺利发展的。我得意地想。等到它成功的那天,我就再不用再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吃李绦偷来的食物了。而李绦,也将得到他所渴望的幸福,重新成为天之骄子。 自秦小西告诉鲁清越下一步的计划后,他便想着如何地实施,只是皇上这几天因李倾的原因心情烦燥,身体也有些欠佳,便带了蓉妃和妃去避暑山庄散心养病去了,也没召他伴驾。他不敢贸然去求见,只得呆在皇宫里暗暗着急。 不过他从旁得知一个消息,太子李倾已经被皇上下命关在冷宫闭门思过去了。 转眼半个月即过,李僵终于带着大队人马从避暑山庄回来了。一回来他便在御花园设宴,并召鲁清越伴驾相陪。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阳光明媚,御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妍,馥馥郁郁,美不胜收。争艳亭里,蓉妃和和妃二女华服美裳,娇颜如花,伴在李僵身边笑语嫣然,宫廷乐队十二人分立亭前外两侧,奏着一首欢快悠扬的曲子,六七个身着艳丽舞裙的美艳少女在亭下翩翩起舞,身姿妖娆,舞姿迷人。特别是中间那名少女,年约十五六,不但容貌出众,明艳无双,回眸一笑百媚生,舞步更是轻盈曼妙,飘逸绝尘,宛若月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倾倒众生。 鲁清越偷偷打量皇上李僵,只见他满面笑容,一双眼睛一直紧盯在那名出众的少女身上。而他身边的两位妃子,虽然脸上皆带笑意,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鲁清越心中顿时明了,那名少女,怕是皇上从避暑山庄带回来的新宠吧。 他调转头,瞧着那名舞步生花的明艳少女,却不料正碰上那名少女的目光,只见她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冲着鲁清越嫣然一笑,眼眸随即转到李僵那边去了。 鲁清越不由心神一震,赶紧调转了目光。 一曲舞毕,李僵鼓掌大笑,“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爱妃的天人之舞真是让朕回味无穷啊。爱妃明明身怀绝技,刚才却为何一再推阻?” 那名少女款款上前盈盈一福,浅浅笑道:“多谢皇上赞赏,臣妾舞技浅陋,怕辱了皇上和两位姐姐的眼睛,所以不敢拿出来献丑,还望皇上和两位姐姐千万莫怪罪。” 蓉妃笑道:“娟妃妹妹这样的舞姿若还算浅陋,那姐姐我跟和妃妹妹就要要找个地洞穿进去了。” 和妃也笑道:“姐姐说的是,娟妃妹妹的才貌无双在这京城可是出了名呢,如今有谁不知道严侍郎家有个天仙一样的女儿。” 娟妃连忙笑道:“姐姐这是哪里话,谁不知道两位姐姐当年可都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呢。妹妹我哪里能跟姐姐们相比。” “爱妃莫再谦虚,爱妃如此舞技,就是那天上的仙人,恐怕也比不上你了。爱妃,到朕身边来,朕有好东西赏你。”李僵皱了皱眉,打断了她们的话,朝娟妃招了招手。 “是,皇上。” 娟妃笑盈盈上前,李僵毫不避讳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摘下腰间一块色泽晶莹的龙凤呈祥玉佩递到她手里,笑道:“这是外夷土伦国来使奉贡的普极暖玉,世上仅此一枚,朕今日就赏赐于你,希望爱妃你以后跳出更美的舞给朕看。” 娟妃闻言心中不由大喜,俯身过去便在李僵脸上亲了一口,巧笑倩兮地道:“多谢皇上。” 这一举动让李僵心中更加高兴,觉得跟这个十六岁的漂亮女孩子在一起,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蓉妃和妃二人俏脸带笑,恭喜娟妃得皇上赏赐,心里却各怀鬼胎。 吃了两杯酒,娟妃抬眼环视了一下御花园里的花团锦簇,笑着提议道:“皇上,我们在这御花园里四下走走可好?臣妾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美丽的花,很想到处参观一下,不知皇上可否愿意?” “既然爱妃开了口,朕还能说不吗?走吧,朕也好久没有在这御花园走动了,看看也好。清越,你也跟着来吧。” 李僵搂着娟妃起身走出亭子,又回头对身后的蓉妃和和妃说道:“两位爱妃身怀龙子,就不必跟随了,回宫歇着去吧。” 蓉妃和妃二人便赶紧跪安退下。 鲁清越远远跟在后面,瞧见李僵搂着娟妃兴致勃勃朝前走,嘴角不由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弧。 李僵看着身边严丽娟堪比花娇的明艳笑靥,听着她如孩童般兴奋得唧唧喳喳的声音,心里也觉得开心起来。好久没有见到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子了,宫里的那些妃子们,虽然个个都是国色端庄,可在他面前却都恭言慎语,就算笑得再倾城,在他眼里却都是那么虚伪,看不出半点真心实意。只有身边这个女子,就算知道他是皇上,也对他无惧无怕。 他想起他在避暑山庄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带着一个小丫鬟偷偷翻墙进入避暑山庄,正好撞上他一个人在里面泡泉。他本想叫侍卫,却又打消了主意,看她们想做什么。她朝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过来蹲下身子天真地对他笑问道:“你就是皇上吗?” 他愣了一下,那一笑宛若世间最明媚的花朵,那声音仿佛这世上最纯净甜美的歌声,听在耳里,住进心里,萦绕不绝。 他说他是皇上,她歪着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猜也是,这避暑山庄除了天子,还有谁敢这么大模大样的洗澡。不过呢……”她忽然转了话题,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一副狡黠之色。 她身边的小丫鬟已吓得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过什么?”李僵忍不住问。 “不过你看起来太老了,如果年轻一点,我就嫁给你了。”她笑眯眯说道,然后突然伸手拔了他几根头发。 “啊,你干什么?”他疼得差点从温泉中跳了起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动手拔他的头发,这女子的胆子可真是大。不过很奇怪,他心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我没干什么啊,只是拔了你几根头发而已,你乱叫什么。”那女子还不知死活地白了他一眼。 “那你拔我头发做什么?”他有些气急败坏。 “拿回去种啊。”她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听说将某个人的头发种下去,来年就会长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来,既然你这么老,那我就只能种个年轻的出来再嫁给他了。” 这,这是什么歪方法? 他不由哑然,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可想起她总说他老,心里便有些不爽,瞧着她天真可人的模样,他心里忽然很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永远…… 于是,他突地一伸手,在一阵娇呼声中,将她拉入了温泉中…… “皇上,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走了一段路之后,娟妃忽然指着前面左边不远处地上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对李僵说道。 李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笑道:“那只是块石头啊,娟妃,难不成你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石头吗?” 娟妃撒娇似地噘起了嘴,那模样要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皇上,你就知道取笑臣妾,如果只是块普通的石头臣妾就不会告诉你了。你再看看那石头,上面好像有字呢。” 她竟然对皇上李僵用“你”字来称呼,李僵竟然也不生气,而且还笑道:“娟妃别生气,朕是逗你玩呢。走,我们去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娟妃立刻兴高采烈拉着李僵前去看个究竟。 “皇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臣妾怎么看不懂。”娟妃皱起好看的秀眉问道。 李僵仔细看了看,也不认识,便回头对身后的鲁清越说道:“清越,你学识渊博,过来看看是否认识这几个字。” “是,陛下。” 鲁清越应声上前,娟妃瞟了他一眼,吃吃地笑:“听说皇上身边有位天赋奇才的鲁清越,不但才识过人,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年纪轻轻就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至今荣宠不衰,应该就是你吧。” 鲁清越恭声答道:“那是世人误传,让娘娘见笑了。” 娟妃一笑,没有再开口。鲁清越俯身仔细瞧了瞧那石头上的字,脸色忽然一变。 李僵见他神色怪异,不禁开口问道:“清越,你可认识上面的字?上面到底写的些什么?” 鲁清越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臣幼年曾遇异人教授,因此认识一些怪僻的字。这些字臣都认识,只是怕说出来……” “既然认识就快说出来吧,有什么怕不怕的,朕又不会随意怪罪人。”李僵打断了他的话。 “臣遵旨。”鲁清越对李僵施了一礼,看着那石头上的字,念道,“埜埚倾乱,止灭,绦命天。” 李僵闻言皱了皱眉头,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好一会儿,对御花园里的两名看守侍卫问道:“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朕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 那两名侍卫赶紧跪下,答道:“回禀皇上,这块石头前天白天都没有,就晚上下了场雷雨就出现了,属下们估计是那天晚上打雷从天上落下的吧。” 李僵一听是天上落石,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来人,将这块石头搬到御书房去。” 又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侍卫厉声说道:“至于你们两个,天上掉下块石头你们竟然不向朕禀告,已属失职,到刑责司各领二十大板吧。” 两名侍卫浑身颤抖着跪谢圣恩。 第十章 惹祸的糊糊 御书房内。 “清越,你来给朕解释解释,埜埚倾乱,止灭,绦命天,这句话写的是什么意思?”李僵皱眉端详着御桌上那块从御花园搬来的“天外来石,”问道,一脸的慎重。 鲁清越低袖垂眉,答道:“臣不知,还请陛下恕罪。” 李僵侧头望着他,好一会儿,忽然笑道:“朕看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想说吧。”语气却变得凌厉起来。 鲁清越赶紧跪下,“陛下恕罪,臣以为,陛下乃真龙天子,应该比臣更清楚那句话的意思。” 李僵冷哼了一声,又细细望着那块石头,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埜埚倾乱,止灭,绦命天。朕的确已经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埜埚,指的便是这邺国大好河山。倾,应是指太子李倾。至于绦命天,”他顿了顿,眼里忽然浮现出当年宠爱非常的琴妃产下蛇尾之子的可怕情景,心里陡地生出一丝寒意,“若我猜得不错,绦,便是指朕的六皇子李绦。可是,你不是说李绦乃妖孽投错胎,将来会威胁到朕的性命吗?为何这块石头上却说他是天命?再说他和琴妃二人孤单呆于那废弃的屏翠宫数年,现在恐怕都已经……”他倏地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脸上却显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鲁清越明了他心中所想,恭首说道:“臣当年确实推算出六皇子为妖孽投错胎,对陛下的性命有损,可是经过这十年的磨砺,六皇子戾气尽退,已失了妖孽之气,性情与常人无异了。而且臣那晚夜观星象,六皇子之司命星使陛下之星更加明亮,这说明如今的六皇子变成了陛下的福星,陛下若将他留在身边,一定会增福添寿。” 瞧见李僵脸上悔意更甚,他趁热打铁,俯下磕了两个头,又道:“臣对陛下有一事隐瞒,还望陛下恕罪。其实臣前日晚上出外观星象,不料遇雨,便避雨于屏翠宫外,恰好见六皇子跪于殿前述其对陛下思念之情,还对神佛许愿,愿折寿保陛下龙体安康。六皇子小小年纪,虽历经苦难却仍对陛下有这般孝心,足以证明他是个至诚至孝之人,还望陛下摒弃对他的成见,遵属天命所归,这样才能保证陛下龙体永远安康,保我邺国繁荣昌盛。” 李僵闻言不由动容,听李绦并未身死,心里更是喜悦异常,赶紧上前亲自扶起鲁清越,问道:“清越,你所说这些可否属实?绦儿真的还活着?他真的不怨恨朕,还愿为朕折寿祈福?那琴妃呢,琴妃还还在人间?” 鲁清越正色答道:“回禀陛下,臣所说一切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至于琴妃,她已在六皇子四岁时病死了。” 李僵闻听琴妃已死,心里不由一震,当年与她恩爱欢好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不由黯然神伤,叹道:“说起来这都是朕的错,唉,也罢,明日朕就亲自去接绦儿回宫,并追封琴妃为皇贵妃,算是对他们母子的一点补偿吧。至于李倾,唉,他太重情意,易为女人所惑,自古红颜多祸水,朕若是真将江山交给他,还真放不下心来。” 鲁清越一直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陛下圣明,相信琴贵妃地下有知,也会对陛下此举感恩戴德的。” “绦儿,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比十五的月亮还要又圆又大,嗯,如果现在有块这么大的月饼来吃就好了。” 我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那轮如银盘般的明月,笑着对李绦说道。由于这个计划有鲁清越的帮忙,它的成功已经显而易见。想着李绦当上太子之后自己能跟着沾光享受皇宫荣华富贵的生活,我的小心肝就激动得砰砰砰直跳,难怪吕不韦遇到秦异人时便聪明地意识到奇货可居了。 “姐姐,我不喜欢月亮。”身边的李绦幽幽地说道。 “为什么?从古自今它便是诗人骚客的最爱,吟月的诗词更是数不胜数,世人没有不喜欢它的,为什么偏偏你不喜欢它?”我扭过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一片惨白,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正在忍受着异样的痛苦。额头已渗出密密的汗珠。 我不由大吃一惊,坐起身急忙问道:“绦儿,你怎么了?” 李绦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痛苦之色,幽幽地望着我,轻轻说道:“姐姐,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绦儿,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怎么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的心也痛得一阵阵紧缩,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折磨? 李绦勉强对我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母妃曾跟我说,祭父说我是妖孽投胎,所以每到月圆之日便会遭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变为蛇身,再受三日烈日炙烤蜕去蛇皮才能恢复人形。姐姐,如果我变成了一条蛇,你会不会怕我?” 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上凄哀的笑容,我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脸,柔声说道:“不会,姐姐说过会永远陪伴你,又怎么会怕你呢。倒是你,总是要忍受这些莫明其妙的痛苦折磨,姐姐看了,心里实在难受得很,真想替你将这折磨全挡了去。” 李绦摇了摇头,笑道:“姐姐不会怕我,那就好。姐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永远不会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的。好了姐姐,现在你回到屋子里去,我变身的时候会很可怕的。” “可是,绦儿……”我犹豫地看着他。 李绦伸手将我朝屋子方向一推,“姐姐,你快进去吧,千万不要看,不然会被吓到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屋里的。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间,听着耳边传来痛苦的,凄惨的深吟声,心里像被刀绞一般难受。终于,我忍不住偷偷朝屋外一瞧,李绦的身影却不见了。 我赶紧跑了出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条暗绿色的小蛇,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样。只是这条小蛇有些眼熟,我陡地想起了裴烟遇害时河里那条游动的小蛇,原来它就是李绦变的。 我小心翼翼将小蛇捧进屋里,暗暗发愁怎样才能破除困在李绦身上的这个魔咒,如果他一辈子都要受这样的折磨,那真的比死还要难受。 夜幕渐渐垂了下来,一直躺在我手中的小蛇忽然动了起来,哧地从我手中溜下,很快便窜出屋子不见了。我急得四下里寻找,却到处都找不到它的踪影。 我的心里不由一阵黯然,不明白李终为什么要离开我,我都说了不会嫌弃他了。找了一阵,终是无果,最后只好一个人回屋里睡觉。 一连三四天李绦都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屋里,觉得无聊之极,也更加佩服李绦了。他一个人竟然能在这里孤独呆上好几年,真的是勇气可嘉,要是我,早就闷死了。 这期间鲁清越偷偷来过一次,告诉我皇上到避暑山庄去养病去了,还顺便给我带了点吃的。我问他如何才能永远脱离蛇身,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他却只看着我,说道:“六皇子出生那年,我曾替他算了一命,只要他能撑过十年,便会有贵人前来助他脱离一辈子的噩运。如今十年已到,而那个人也出现了,相信不久六皇子便能如常人一样了。” “真的?那个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你赶紧去把他找来啊!”我一听立刻兴奋地抓住了鲁清越的衣袖。 鲁清越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淡淡一笑,说道:“那个人不用我找,已经在近在眼前了。” “啊?”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难不成就是我?” 鲁清越点了点头,“六皇子生来异相,这里所有人看到他都会害怕他,讨厌他,就连他的父皇母妃也是如此,而只有你,不但不会害怕讨厌他,而且还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他,若你不是他的贵人,那这世上便再没有人是了。” 我哑然,一丝内疚之情在我心底悄悄升起。我只是一个好吃懒做兼贪财好色的女子,又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帮他脱离蛇身,怎么会是他的贵人呢!再说我愿意帮他其实有一点也是想利用他皇子的身份,好在这古代骗吃骗喝罢了。 我正欲再问,却见鲁清越已走远了。我不满地噘起了嘴,这个帅哥还真是够拽,就算我总是直直地盯着你,你也不用急着离开好不好,我秦小西又不会一口把你吞了。 第五天的时候,我终于在附近找到了李绦,他已变回了蛇尾人身,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边还扔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有点像大白兔奶糖上的薄薄糖衣。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汗,又发高烧了。我赶紧过去将他抱回屋里,顺便将那张薄如蝉翼的东西也带了回去。 我弄了热水替他敷额头,他深吟了一声,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姐姐,我肚子饿……” 我赶紧到里屋去找我昨天给他留的吃的,可是奇怪的是翻遍角落也找不到,倒是翻出好些“糖衣”。无奈之下,我拿起一张糖衣在嘴里抿了抿,还好,是入口即溶的东西。小绦儿,姐姐笨得很,没办法给你弄好吃的,只好先拿这些东西暂时给你填下肚子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李绦知道我这当姐姐的随便捡些东西给他吃,不然我就惨了。 我将这上十张“糖衣”一股脑泡进碗里,不一会儿便化成了一碗糊糊。我将它一口一口喂进李绦的嘴里。吃完了这碗糊糊,李绦又沉沉睡了过去。我这才松了口气,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起来。正想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却突听李绦大叫了一声,然后便在地上翻来覆去,蛇尾巴差点把我给扫倒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闪到一旁,看见李绦抱着头痛苦的惨叫,仿佛他的脑袋要裂开了一般。身后的蛇尾在屋里掀起一阵狂风乱草,整个屋子都为之摇晃了。 “李绦,李绦,你怎么了?”我躲在安全的角落冲他大叫,心里惊惧异常,暗想是不是刚刚那碗糊糊惹的祸。李绦却像没听见一样我的话一样,依旧发疯了一般甩动着蛇尾。过了好一会儿,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找鲁清越来救他,他却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屋里的狂风也一下子停了。然后,我惊异地发现,他身后的那条巨大蛇尾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洁白瘦净的腿。 我想起了海的女儿为了跟心爱的王子在一起将鱼尾巴变成两条人腿的故事,然后再看他一眼,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真是该死,这死小子为什么不变条裤子穿上! 我陪着他高兴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停下来望着自己身上穿的那条裤子奇怪地问道:“姐姐,这条裤子是谁给我穿上的?” 我立时觉得尴尬起来,干笑了一下,正欲编个谎话敷衍他,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道:“皇上驾到,六皇子还不赶紧出来见驾!” 第十一章 回宫 李绦突闻此声,全身猛地一震,呆呆地立在原地,满脸的激动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父皇,父皇,父皇他,终于来接我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几乎不敢相信,无数个梦里,父皇慈爱地对他笑着,用温暖的大手抚摸他的头,带着他在园子里散步。可是一梦醒来,父皇的笑脸已消失不再,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缩在屋子的角落,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一丝温暖,没有一线希望,只有无尽的寒意,无可抑制的害怕,无边的空虚绝望,充溢在他破碎不堪也痛苦不堪的心里。就连一丝充满温暖的感觉,对于他来说,也变成了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 他想快步过去迎接他从未见过面的父皇,去投进那个梦寐以求的温暖的怀抱,可是脚底却像生了根,再也挪动不了一步。当你所渴望得到的东西突然一下子来到时,一切却变得那么不真实,害怕失去,更害怕得而复失。 听到皇帝驾到,我不由喜上眉梢,计划终于成功了。我的奇货可居也像吕不韦一样实现了。瞧见李绦呆呆地立在那里发愣,我使劲拉了他一把,催促道:“绦儿,你父皇来了,快去迎驾啊。” 李绦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赶紧跟着我向外走,才走两步,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绦儿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在怪父皇来迟了?” 李绦只看了一眼,便赶紧跪了下去,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泪,分明已涌出了他的眼眶。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皇帝,一时太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胡乱叫了声皇上万岁万万岁。李绦那小子今天却像得了痴呆症一样,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我皱了皱眉头,正欲提醒他,那皇上已经俯身将他拉起,爽朗笑道:“绦儿这是怎么了?见到父皇应该高兴啊,怎么还哭了。”却对跪在他儿子身边的我理也不理,我心里不由有些郁闷。 李绦这才赶紧擦掉眼泪,虽然声音有些颤抖,却口齿流利,“儿臣,儿臣没想到今生还能见到父皇,心里实在是高兴之极,一时感怀莫名才流下泪来,还望父皇不要怪罪。” 李僵听了心里更是愧疚,见李绦身上蛇尾已然不见,这才相信他如鲁清越所说已经褪尽了一身妖孽之气,心里一安,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这都是父皇的错,让绦儿受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再不会了。父皇今日就是特意前来接绦儿回正宫的。” 李绦一听心里欢喜异常,赶紧跪下,“儿臣叩谢圣恩。父皇不必内疚,祭父说儿臣乃是妖孽投错胎,因当受此折磨,否则不能洗脱一身戾气,若是强留在父皇身边也将对父皇性命有忧。儿臣对父皇敬爱非常,怎能置父皇性命于不顾。为了父皇身体安康,儿臣就算再吃十年苦也毫无怨言。” 李僵听完这番话,又是惊讶,又是感动。他没想到李绦独自一人生活了数年,无人教授,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识大体的话来,而且说话举止端正典雅,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皇族风范,与他心中妖孽形象相差甚远,又见他相貌俊俏,聪慧机灵,与小时候的自己不相上下,若是多加培教,一定会比大儿子李倾更加出众。顿生怜爱之心,伸手将他拉起,微笑着柔声说道:“听你鲁祭父说,你小小年纪已能做到至诚至孝,父皇当时听了心里还有些怀疑,没想到今日一见你果让父皇刮目相看。起来吧,父皇这就带你回正宫去,以后见了父皇不必再行此大礼。” 听李僵夸奖李绦,我心里不由得意非常,因为李绦那几句话是我教的,名师果然是出高徒啊。我偷偷抬起头,正与鲁清越目光相撞,他只看淡淡看了我一眼,又调开了眼神。我冲他努了努嘴,听人喊道:“恭送皇上和六皇子回宫。” 见李僵拉着李绦转身就走,鲁清越尾随其后,一众人等都视我如无物,我不由急了,李绦这死小子,该不会想忘恩负意过河拆桥吧。 李绦却忽地转过身来,指着我对李僵说道:“父皇,儿臣有个恳求,不知父皇能否同意?儿臣能得以脱离妖身,恢复常人之态,一切皆是这位小西姐姐的功劳,所以儿臣想将这位小西姐姐带在身边,还望父皇许可。” 那皇上李僵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刚欲说话,忽然脸色大变,指着我惊疑地问道:“你不是倾儿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裴烟吗?怎么会在绦儿身边?” 我还未答话,鲁清越已抢先一步替我答道:“陛下,这位姑娘的相貌虽然与那裴烟姑娘长得很相像,却不是裴烟,她叫秦小西,是臣的一位远房表妹,自幼调皮得很,前几日央求臣偷偷带她入宫来玩,谁料她一进来便跑得没了踪影,臣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哪里知道她机缘凑巧破了六皇子的劫数。臣不但偷偷带人进宫,还隐瞒此事,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惩罚。” 说完便朝李僵跪了下去。李僵伸手拉起了他,笑道:“清越虽然私带表妹入宫有违宫规,但令妹救了朕的皇儿,功大于过,朕应该好好奖励你们才是,又怎么会处罚你呢。好了,既然绦儿想留住她,那就让她跟着你一起留在宫里玩些天吧。” 鲁清越暗地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赶忙和他一起跪下叩谢龙恩。虽然不明白这位看起来淡漠入世的清越公子为何要出手救我,可既然能跟在李绦身边享福,我自然对他是感激不尽了。不过一看到李僵将信将疑的眼神,我的心里不由往下沉了沉,看来这皇帝老儿有点怀疑鲁清越的话。唉,谁叫我的灵魂附在裴烟的身上了呢,不一样的灵魂,拥有的却是同样的身体,他自然是分辨不出来了。 润华宫。 “哇,小绦儿,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宫殿了?哈哈,你真是太幸福了。” 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兴奋地在皇帝老儿新拨给李绦的润月宫里东看看西摸摸,差点把它当成是我自己的了。这座豪华奢侈的宫殿比先前住的那个破地方好上百倍都不止,本以为那座废旧的宫殿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座润华宫更大,更明亮,更华丽,更尊贵。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宁愿丢掉性命也要拼了命往这皇宫里挤了。 李绦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俊俏的小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好一会儿,我才察觉到他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停止了参观活动,瞪了他一眼,说道:“死小子,你干嘛死盯着我?是不是想讽刺姐姐我像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李绦眼里的调侃的笑意,“姐姐果真有自知之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冤枉我。” 现在的他已换上一身华贵无比的锦袍,如黑缎子般的长发由一条镶着昂贵宝石的金丝玉带高高扎起,面容光洁如玉,黑眸闪闪发亮,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立在那里,浑身却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高雅,威严与傲气,小小年纪,便已显出一股常人无法言喻的绝代风华。 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俊脸上捏了一把,打趣道:“我们的小绦儿看起来好像又变帅了哦,嘿嘿,长大了一定会是个迷死这全天下的少女的绝代大美男。” 肃立一旁的宫女们见此情景不由讶异非常,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敢捏六皇子的脸,胆子可真是不小。 李绦轻轻拉起我的手,笑道:“父皇刚刚派人送来许多好东西,都是赏给你的,我带你去看看。” 他将我牵到另一个豪华的大屋子里,指着大圆桌上那堆如小山般的珠玉宝物说道:“看看,那些全是我父皇给你的赏赐。” 我一瞧,眼睛立马就直了,扑过去抓起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爱不释手,嘿嘿,以后若是出宫就不愁没银子花了。 李绦在一旁瞧瞧着我的财迷样,渐渐皱起了眉头,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老女人,这些东西对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瞧你那副模样,活脱脱就像穷死鬼投胎似的。” 我这才从宝贝中抬起头,白了他一眼,“姐姐我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就是贪财,怎么样,我以后每天晚上还要抱着它们睡觉呢。” 李绦的小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不行,你晚上要陪着我睡,如果你胆敢抱着它们睡,我立刻就派人把它们全部扔出去,让你以后摸都摸不着。” 哼,臭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就在姐姐我面前拽起来了。我又不是你的保姆,干嘛要陪着你睡。等我偷偷出了宫,爱抱谁睡就抱谁睡,气死你这小家伙。我暗自在心里嘀咕,心里却真的怕他扔了我的宝贝,只好暂时对他服软,“好了好了,姐姐是开玩笑的,这些东西硌人的很,抱着它们睡我还不得整晚失眠了。” 瞧他脸色稍微好了点,我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笑道,“不过小绦儿啊,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尊贵的皇子身份了,而姐姐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民间女子,身份低贱,有什么资格陪你一起睡呢。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虽然年纪不大,可毕竟还是个男的,姐姐我以后还想嫁人呢,所以……” 陡地听到“嫁人”这两个字,李绦的心里不由一震,随即,一股莫名的不可抑制的怒气和心痛开始在心里翻腾,这个女人,已经对他说过要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嫁给别人?为什么还要想着离他而去?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绝对不能让这个唯一给了他幸福感觉的女人离开。 所以,不待她说完,他便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怎么样?秦小西,你不是说过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为什么还要想着嫁人?哼,我不管,你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否则我李绦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淋浴更衣,稍后送到本宫的房间去。” 啊呀,我昏!这死小子怎么会这样霸道! “啊,小绦儿,你可不能这样对待我啊,我可是待你恩重如山的姐姐啊。”我挥舞着双手朝着李绦气愤地大喊,可那死小子只是冷眼相待,任由我被一群力大如牛的宫女拖下去,俊俏的小脸上好像还显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看得我心中那个气啊。可怜我秦小西聪明一世,却不料着了这个小家伙的道,真是悔不当初啊。 好不容易沐完浴更完衣,我气呼呼在李绦的房间里转来转去,拍着桌子叫那几个看守我的宫女把李绦那臭小子喊来,可那几个宫女对我的命令听而不见,有个宫女还小心翼翼对我说,皇上派人把六皇子叫过去了,一会儿就回来,秦姑娘若是困了,不妨先上床睡。 得,这丫肯定把我当成是给李绦那小子暖床的女人了,瞧她们脸上那副怪异的表情我就能猜出来。可是,她们为什么不好好想想,那小子现在才十来岁啊,以本姑娘这年纪,给他当姨还差不多。本姑娘堂堂二十一新世纪的大女子,怎么能被一个小家伙吃得死死的,不行,得想法赶紧跑路才行,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等了半个多时辰,没把李绦等回来,却把鲁清越给等来了。一见他,我不由计上心来,跑过去拉着他说道:“表哥,我不想呆在这宫里了,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 鲁清越微微怔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那句表哥吧。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我笑道:“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你要是真的想离开的话,那就等六皇子回来了我跟他说。” 我点了点头,心想有鲁清越开口,李绦应该不会死缠着不放我走吧。想到出宫后的逍遥自在,心里不由越发向往起来,一直期待过武侠小说里的那种持剑倚马行侠仗义笑傲江湖的日子,现在终于能在这古代得以实施了。 我越想越得意,将皇帝老儿赏赐我的宝贝全部打包起来,刚刚准备停当,李绦就回来了。看他满面喜色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我猜想是不是他中了五百万双色球大奖了。 第十二章 溜走 鲁清越见了他,上前行了一礼,微微笑道:“六皇子如今可算是脱离苦海了,他日必定前途无量,真是可喜可贺。” 李绦赶紧给他回了一礼,笑道:“本宫能得已回到父皇身边,一切全仰仗祭父和小西姐姐的功劳,本宫对祭父和小西姐姐感激不尽。若没有你们相助,本宫恐怕只能老死在那荒废的偏殿里了。对了,不知祭父前来有什么事?” 鲁清越看了我一眼,说道:“表妹在这宫中耽搁已久,是时候回家去了。” 李绦一听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转首望向我,瞧见我放在桌上的包袱,漆黑如星的眸子立刻黯淡了下去,慢慢问道:“姐姐,他说的是否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这里?” 虽然知道李绦舍不得我,我还是狠心点了点头。我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最讨厌被东西约束住,也不善于心计,呆在这古代宫规森严勾心斗角的皇宫,指不定什么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再者我现在是灵魂附在裴烟的身上,要是哪一天不小心碰到了太子李倾,或是那害死裴烟的蓉妃娘娘,又会招惹来一身的麻烦,仔细想想,还是出宫最为保险。反正李绦现在已经得到他皇帝老爹的喜爱,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 李绦狠狠盯着我,盯得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只是那眼里的东西实在太复杂,我看不懂,也不想懂,只是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现在的李绦身上已经多了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让我觉得陌生的,危险的东西。 就在我快要抵御不住他的目光投降的时候,他忽然收敛了一脸的怒气,展颜一笑,慢慢走到我身边,俯在我的耳边悄悄说道:“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变身那天你看了我的身体,所以,你得为我负责。否则,我就将这件事告诉祭父,看你以后怎么好意思叫他表哥。” 什——么?一听这番话,我立刻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这小子竟然敢威胁我!可是,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我的脸也不知乍地腾地一下红了,佯作镇定地分辩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谁会想到你那天会是,呃,那个样子。再说了,要不是我,你现在哪能这么风光。更何况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看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干嘛小气巴拉的跟我计较这个。” “姐姐是在说我小气吗?”李绦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我,俊俏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邪气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来这就是姐姐想离开的原因,那不如这样,以后我每天都给姐姐看,姐姐就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吓得赶紧推辞不迭,没想到这臭小子原来是只深藏不露的小狐狸,我真是太低估他了。出生在皇宫里的人,有哪个是真正单纯的。 李绦得意一笑,转向鲁清越说道:“祭父,小西姐姐说她还想在这宫里玩些天,等她玩腻了自然会跟你回去的,请祭父放心,有本宫在,是决计不会让别人伤害到她的。” 鲁清越俊眉微蹙,看了我一眼,我苦笑着说道:“我又改变主意了,想在这里多呆几天,等过些日子再跟你回去吧。” 鲁清越也没有再问,淡淡笑道:“既然你想在这多玩几天,表哥也不勉强你,只是这皇宫路径复杂,极易迷路,宫里的娘娘你又不认识,为了安全起见,表妹你还是少出门为好。” 我知他是担心裴烟的这副相貌为我带来麻烦,不由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鲁清越便告辞出去。 我板着脸回房间的锦绣大床上躺着闭目假寐,也不理李绦。李绦也知趣不出声打扰我,只是遣散了随侍的几个宫女,脱了衣裳悄悄躺在我身边,拉过我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将脸贴在上面。我很想一把掀开他,可想起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只好继续忍着不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李绦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很气我将你强留在身边,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离开,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的心里就觉得很难过,很心痛。姐姐,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会永远陪伴在我身边的,难道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 我心里一阵颤动,很想跟他说,不是的,姐姐没有骗你,可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现在确实想离开。 见我没有说话,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声里却有一种我不懂的哀伤,又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鲁清越?我知道,你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所以也不是真正的表兄妹。” 这下,我不得不说话澄清了,“喂,臭小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鲁清越了?” 李绦用不相信的口气说道:“是吗?我知道鲁清越天生姿容清绝,才华出众,见过他的女人没有哪一个不爱慕他的,如果姐姐真的不喜欢他,那姐姐你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两眼就会发光?” 死小子,竟然把我说得跟一色狼一样,真是有够可恶。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臭小子,难道你没听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姐姐我看他是以欣赏美的目光,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小小年纪,不思如何上学进取,尽研究一些无聊的东西,这要是被你皇帝老爹知道了,一定会后悔将你从那个破烂地方接出来的。” 李绦听了这番话,不怒,反而喜不自禁,反复问道:“”姐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不喜欢鲁清越?“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另外附送两个字:“废话。”心里却已消了气。 李绦一脸无赖相,笑嘻嘻说道:“是不是废话不要紧,只要姐姐喜欢听就行了。对了,姐姐,父皇今日召我前去说,过几天要为我办个生辰寿诞,并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到时候朝廷上的所有文武百官都会出席,肯定热闹得很,姐姐也跟着我一起去吧,听说到时候宴席上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我心里不由一动,佯装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小年纪还办什么寿诞,看来你父皇现在对你真的是好得很。对了,你现在多大了?” 李绦眨了眨漂亮的黑眼睛,笑道:“过了这个生日,我就十一岁了。姐姐放心,我现在虽然年龄小,但再过个三四年就会长得比姐姐还要高,姐姐就不会再嫌弃我是个小孩子了。” “就算再过三四年你也比我小,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小孩子。” “对了,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放在那个破屋里的蛇皮?”李绦突然问我。 “啊?什么蛇皮?”我惊讶地反问,脑子里马上想到那十张糖衣,我晕,那个东西不会就是他说的蛇皮吧? 李绦边说边比划着,“就是十张很薄很薄的像白纱一样的东西,那是我每次蜕皮留下来的。” 天啊,我竟然把李绦的蛇皮泡成糊糊喂给他吃了!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吃了我? 我越想越怕,赶紧转过脸去,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我又没有翻过那个破屋,哪里知道你的什么蛇皮在哪里。我困了,要睡觉了,你也睡吧。”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与周公相会,不敢再跟他闲聊。李绦很识趣地也闭了嘴,像只乖巧的小猫般偎进我的怀里。 姐姐,我发过誓,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所以,以后,无论你心中是否有我,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住你。 我强忍住了想一把推开他的冲动,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跟他抗议,他得另外分个大房间给我,因为他这样子很让我觉得我像他的奶娘。 五日后。 “姐姐,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吧。” 一大清早,我还在睡梦中,李绦便穿戴整齐的来到我的房间摇醒我,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 我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嘀咕道:“小绦儿,你现在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六皇子,怎么能说屁股这么粗俗的字眼?” 李绦横了我一眼,“我这还不是近墨者黑,谁叫你那些天总是这样叫我起床的。”他伸手拉我,“快起床吧,姐姐,你看看你,整个就一懒虫,这皇宫里谁不是早早的就起来的,就只有你,每天睡到用午膳的时间才起床,这要是传出去了,准会被人封做天下第一懒女人的。” 我很不文雅地打了个哈欠,无动于衷地倒回了床上,“姐姐我既不是这皇宫里的妃子皇子,一大早的要这里请安那里问好;又不是皇宫里的奴才,每天要起早摸黑的侍奉你们这些主子,当然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了。再说这里又宫规森严,想到处逛逛都不成,你这宫里又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自然只能躺在床上睡大觉来消磨时间了。” 那天我跟李绦抗议并威胁他,如果他不给我个单独的房间睡觉我就离开这里,他没有办法,只好依了我。只可惜我还是不能睡清净觉,因为我的房间就在他的寝殿内,他每天晚上要在我这里磨到我对他龇牙才出去,早上天没亮就起床,总要先在到我这里报道一番后才出去给他的父皇和他父皇的妃子们请安。 李绦忽然凑近我的脸,有点惊讶地叫道:“姐姐,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出去做贼了?” 我心虚地揉了揉了自己的熊猫眼,“昨晚失眠没睡好觉眼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想吓死我啊。” 李绦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是吗?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我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人在翻找东西,一早起来就发现屋里凌乱了许多,我正在想是不是我这宫殿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准备给父皇请过安后回来调查呢。姐姐,你这屋里应该没少什么东西吧?” 原来昨晚的行动还是被他发现了。好小子,竟然敢拐着弯骂我手脚不干净。我昨晚就是到你屋里翻东西了怎么样,谁叫你把你皇帝老爹赏给我的金银珠宝藏起来的,害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翻出来,还白白浪费了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真是笑话,本人一身清白两袖清风,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别人偷的。行了,你快去给你父皇和你父皇的那些大小老婆请安吧,我瞌睡得很,还想多睡一会儿。”我伸手推开他,翻身面墙继续装睡,暗地里却咬着牙发誓,臭小子,我今天要再找不出那包东西就拿你的。 李绦也不勉强,替我拉好被子,说道:“好吧,那姐姐你就再睡会儿吧,不过不可睡得太久,因为父皇要在今天给我办寿诞,我想带姐姐一起去凑热闹。” 我嗯了一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房间被轻轻带上,我这才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估摸他走远了,这才跳下床慢悠悠晃到外面他的寝殿去。 侍候李绦的两个宫女正在那里整理屋子,见我出来,两人赶紧跪下给我行了一礼,“奴婢海棠(海梅)给秦姑娘请安,奴婢这就去为秦姑娘准备洗濑用具。” 我煞有其事地对她们点了点头,“不用了,我想在六皇子的床上躺一下,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等我睡好了自然会叫你们的。” 海棠和海梅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我心里不由暗自得意,没想到我秦小西也有在人前大模大样摆架子的一天,这种感觉不错,真是不错。 得意完了,我又开始了我昨晚没有完成的伟大事业——寻找皇帝老儿赏给我的宝贝东西。可我又一次把这屋子翻了个遍,连他床上的被子床垫都拉出来在脚底下踩过了,却还是没有找到它们的一点踪影。我不由的泄了气,李绦这小小子还真是“藏”中一把手,像我秦小西这么聪明的二十一新世纪培养出的脑袋想了一个晚上竟然都想不透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这要传了出去,我秦小西颜面何存啊。 我无奈地坐到李绦的床上,不死心地左瞅瞅右瞄瞄,就在这时,一个精致华贵的大花瓶引起了我的注意,李绦不会把东西装到花瓶里面了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走过去凑到花瓶口朝里一瞧,眼睛立刻笑成了一条线,我的宝贝东西果然在这里!我的逃跑计划这下子终于可以顺利实施了。 我迅速将花瓶中的东西倒了出来包好,藏在我的被子下面,又将翻乱的屋子略略整理了一下,这才唤海棠海梅二人进来侍候。海棠替我端来洗漱用具,海梅走到床边准备整理床铺。我一见赶紧制止她,“被子不用叠了,我呆会儿用过早膳还要睡的。” 由于我这几天睡觉起床总是不叠被子,并且没事总是躺在床上睡觉,所以海梅也没有起疑,应了一声,便拿出一套崭新的漂亮宫装过来给我换上。真难为李绦那小子有心,并不知道我穿什么样的尺寸,派人送过来的衣服每一套竟然都那么合身,而且都是那么华贵漂亮,让一向厚颜无耻的我心里也不禁对他暗怀愧疚。 可这皇宫毕竟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他也不是这里我能依靠的人,而他的哥哥太子李倾对那位裴烟美人近乎痴狂,我顶着裴烟的模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为他带来一身的麻烦,想想还是走了的好,反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呆在这深深皇宫里我始终觉得憋闷得很,还不如去江湖上闯荡闯荡来得快活。 祈宣殿。 鲁清越静坐在李绦下首,看着堂下文武百官陆续上前恭贺六皇子十一岁的诞辰,顺带奉上厚重的贺礼,再看李僵龙颜大悦的模样,唇边不由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光一瞟,看到端坐在李僵旁边的皇后柳氏——即太子李倾的亲生母亲,虽然也是一脸端庄温和的笑容,可眼里却并无笑意,反而流露出忧闷的神色,怕是正在担心被打入冷宫的儿子吧。若是她得知李僵今日将在此向众大臣宣布废李倾的太子之位,转立李绦为太子,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他又调转目光看向今日最风光的那个人——六皇子李绦,今日的他着一身明黄色纹蟒蛇缠绕的华贵锦袍,风姿炫目,意气风发,虽小小年纪,其风采却比之太子李倾更甚,此刻正面带微笑恭谦有礼地接受众大臣的拜见。 鲁清越的眉头忽然向上一挑,他发现李绦虽然面带微笑,却在不意间流露出一丝焦躁不安的神色,好像有什么心事。 皇上已经告诉李绦要借今天这个机会向文武百官宣告立他为新太子的事情,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竟然心不在焉,难道他身边发生了比封他当太子还重要的事吗?鲁清越暗暗在心中猜测,莫不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秦小西出事了? 他心里莫名地一紧。 该死的老女人,该死的秦小西,答应了不离开我,却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走,真是可恶透了!等我找到你,一定用个铁链子把你锁起来,看你再怎么逃跑!李绦一心二用,一边接受堂下众大臣的拜见,一边在心中暗暗骂着。 他给父皇请安后就被留下来一起用早膳,然后又被教导一些事情,接着寿筵就开始了,他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回宫带秦小西,只好偷偷吩咐随身侍卫去将她接过来。可谁想到,那两个侍卫去了一会儿就空手而归,还告诉他秦小西不在润华宫。当他得知他藏在花瓶中的东西全都不见的时候,这才相信她真的卷起东西逃跑了,心里不由又是愤怒,又是悲哀,又是心痛。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她却不管不顾,只一心想着离开,难道他李绦真的留不住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吗? 参拜终于结束了,接着是筵席开始。然后是父皇命鲁清越对众人讲出天外来石上的谒命,宣布废太子李倾,册封他为新太子。当听闻皇上要册封他为新太子的时候,堂中众人一片哗然,皇后满脸的惊诧,愤怒,望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怨毒。文武百官有的支持,有的不置一词,不过绝大部分人都在大力表示反对,坚决支持原太子李倾,或是他的其他兄弟。 这些他虽然看在眼里,却并没进到心里去。现在他的整颗心都被秦小西的逃跑给搅乱了,只想着这个寿筵快点结束,好让他有空去找回他的秦小西。 第十三章 遇险 “天啊,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有谁来发发善心告诉我御膳房该朝哪边走啊。” 我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手里拿着一张画得凌乱的锦帕,立在一个小池子边欲哭无泪。这里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偏僻,幽静,树木繁茂,郁郁葱葱。我在这呆了好一会儿,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瞅见。 在第n次瞅了那锦帕上的地图一眼和绞尽脑汁后,我终于绝望地相信,我在这深宫后院里迷路了。 都怪这该死的地图,画得这么潦草,谁看得清楚哪条线该往哪里走啊。某路痴无奈之极,只好坐在小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猛啃偷偷带出来的水晶芙蓉糕,一边在心里发牢骚,暂时忘记了那个地图就是某路痴从海棠海梅口中套出御膳房的所在地后自画而成的。 啃到第四块糕的时候,忽然有人说话的声音随风远远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终于有人来了,可我却吓得赶紧一口吞掉剩下的半块芙蓉糕,飞快躲到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 来人终于走近了,听那说话的声音,原来是两个宫女。我悄悄伸出头往外一瞧,心脏差点儿停跳了,浑身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这过来的两个宫女,竟然就是那日害死裴烟并推我入湖的兰英和兰林! 冤家路窄那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我不敢再动,屏住呼吸听她们聊些什么,心里只盼着她们俩个赶紧走过。可没想到那两个女人竟然走到我对面的一块大石头前坐下歇息。我不由暗暗叫苦。 只听那兰英叹了口气,拉着兰林的手说道:“姐姐,英儿好不容易才与你团聚,本以为以后可以永远跟姐姐你在一起相依为命了,哪里知道皇后娘娘竟然下旨硬将你许配给洛德将军作偏房,连蓉妃娘娘都保不住你,唉,看来我们姐妹俩这辈子都得受失散之苦了。” 兰林满面悲怆,却仍强作笑脸,笑道:“英儿今日是怎么了?说的就像咱姐妹俩要生离死别一样。姐姐能脱离这如牢笼般的皇宫是好事,倒是妹妹,说不定得一辈子留在这里做奴才,直至终老,姐姐的命比你可是好太多了。” 兰英闻言依旧是一脸哀伤之色,幽幽地道:“姐姐不必哄我,我知道姐姐你心里其实悲苦得很。那洛德将军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姐姐你今年才二十三岁,做他女儿都不为过,难道姐姐你就甘心去侍奉那个老头子吗?” 李倾的老妈——皇后真是厉害,将割死自己未来儿媳的凶手嫁给一个老头子,让她一生都在空虚寂寞中度日,最后郁郁终老,真不愧是手段高明。我暗暗思忖。 兰林无奈地笑了笑,“不甘心又怎么样?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旨,我们身为奴才的哪有反抗的权力。妹妹就不要再替我担心了,明天我就要被送出宫去将军府了。姐姐我最担心的还是你,这宫里危机四伏,特别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英儿你以后可得步步谨慎小心啊。” 听她言词恳切,兰英心里一阵感动,说道:“姐姐放心,妹妹以后会小心谨慎的。” 兰林抬眼环视了下四周,见四周静悄悄无人,忽然正了脸色,对兰英说道:“英儿,我刚才听人说如今最得宠的六皇子身边有位女子,模样生得跟那被我们害死的裴烟姑娘一模一样,我偷偷跑去抛尸的湖边看过,确实不见裴烟的尸体,所以我猜裴烟肯定没死,只是不知她为何会跟六皇子在一起。” 突然听兰林提起我,我不由吓了一跳,却见那兰英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不由一变,惊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当时确实是将她勒死了啊,难不成她死而复生了?” 兰林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虽然别人说她自称姓秦,可我百分百可以确定,她就是裴烟。英儿,她那天见过我们的相貌,现在又有六皇子给她撑腰,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说不定会将这件事抖出来,姐姐明日就得出宫,没办法保护你,英儿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找机会解决她,既替你自己解除了危险,也保住了蓉妃娘娘,蓉妃娘娘要是知道了会更信任你的。” 兰英点了点头,恢复了神色,说道:“多谢姐姐提醒,英儿会很快解决此事的。”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来,上面放着几块红红绿绿的糕饼。她拿起一块绿色的递给兰林,笑道,“这是昨日娘娘吃剩的胭脂糕,英儿觉得扔了可惜,便偷偷藏了几块与姐姐分享,英儿昨天吃了一块,很好吃的。姐姐喜欢绿色,就吃这块吧。” 兰林微笑着接过糕饼吃了起来,一旁的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以为天天藏在李绦的润华宫不出门就没事了,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要不是这次偷偷溜出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行,千万不能让这两个狠毒的女人发现我在这里,不然我就完蛋了。我现在就像一座石像一样,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那两个个女人。 吃完了那块糕饼,兰林掏出块锦帕细细擦了擦嘴唇跟双手,站起身对兰英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要是蓉妃娘娘知道我们出来偷懒,一定会处罚我们的。” 兰英却只是低着头坐在地上,既不说话,也不起身。 兰林不明所以,伸出一只手给她,笑道:“英儿这是怎么啦?是不是不想回去?”话刚说完,她面上的神色突然大变,身子摇晃了几下,终支持不住,跌倒在了地上。 兰英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地上惊惧万分的兰林,面上神色怆然,幽幽地说道:“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下毒害你,可是,蓉妃娘娘已经下了令,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兰林只觉得胸口痛如刀绞,渐渐喘不过气来。她死死望着兰英,眼里却有大颗大颗的泪流了出来。 我立在假山后面,瞧着这意外的一幕,心里又惊又怕,那兰英看似跟兰林情同姐妹,却竟趁她不防的时候对她下毒手,这女人的心还真的是跟毒蛇一样歹毒。 兰英瞧见兰林的泪眼,却只是调转了头去,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在很久以前,有一户很贫穷的人家,生有两个女儿,在小女儿刚满五岁的时候,父亲生了一场重病,没钱看大夫抓药,做母亲的无奈之下,便用五两银子将七岁的大女儿卖给一户富人家给刚出生的小少爷做童养媳,在富人家来领人那天,姐姐却因害怕藏了起来,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让人领走了小女儿。”说到这里,兰英轻轻一笑,“姐姐,你知道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富人家里怎么做童养媳的吗?每天起早摸黑的做事,稍有点错就挨打打骂挨饿,谁都可以欺负她,日子过得比一个下等的丫鬟还要凄惨。有好几次还因为饿得受不了跟那家养的大黑狗抢食吃,却被它咬得遍体鳞伤,差点掉了小命。等她终于长到十四岁的时候,那家五十多岁的老爷却半夜偷偷摸进她的房间里欺负她……” “别说了,英儿,快别说了……”兰林已听不下去,哽咽着说道,“英儿,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应该在那天藏起来的,你所受的那些苦,本该由我来承担的。若是能让我们回到从前,姐姐一定……” 原来这两人还是亲生姐妹。我刚才还觉得兰英歹毒,可在听了她所述说的故事之后,却开始同情起她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别说了,姐姐。”兰英突然打断她的话,转过头来望着她,那张清丽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用嘲弄的口吻说道,“如果能让我们回到从前,姐姐一定还会选择相同的做法。在姐姐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亲生妹妹。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姐姐一定会再次将我推到刀口上的。” “不是的,妹妹,我根本从来就没有生过要害你的心思,小时候那是不懂事,你可知道,自那件事之后,我日夜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只可惜没有办法救你……”兰林想向妹妹解释,无奈兰英下的毒太歹毒,只是片刻功夫,她已说不出话来,只能拿一双眼睛绝望地盯着兰英。 兰英却只是冷冷盯着她,无动于衷地笑道:“姐姐,临死之前就不要跟我假惺惺了,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如果不是你向皇后告密,诬陷我给太子下幻药,我又怎么会提议皇后将你嫁出去呢。其实妹妹我这样做是帮了你,让你以后有个好前程,只可惜蓉妃娘娘不想放一个知道她许多秘密的人出去,所以命我下手除掉你。” 看着兰林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兰英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继续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很吃惊?我跟你一样是蓉妃娘娘身边的人,为何暗地里要帮皇后娘娘?呵,姐姐不知道吧,其实我是皇后身边的人,是她派我到蓉妃身边做暗线的,蓉妃最会讨皇上欢心,野心又大,一心想让三皇子坐上皇位,虽然李倾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是皇后还是不放心,她许诺我我,等我暗地里助她推翻蓉妃,使李倾顺利坐上皇位,她就令李倾册封我做妃子。想一想,一个贫贱人家的女儿,以为自己一生都只能在悲惨中度日了,却没料到有一天能入住皇宫成为这全天下最优秀男人的妃子,那是何等的容幸,又是何等的幸福,妹妹我经常做梦都会笑醒呢。” 她伸手轻轻阖上兰林死不瞑目的双眼,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换上一脸悲伤的表情,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姐姐,其实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是我先向皇后娘娘告密,说是你跟蓉妃娘娘献计,找来裴烟这颗棋子来害李倾丢掉皇位的。若不是你害我过上那种惨无人道的日子,我又怎么会一想起你就恨得咬牙,恨不得让你遭受痛苦十倍百倍的折磨,所以姐姐,你不要怪我不顾亲情对你下手,实在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她清秀的面孔渐渐变得狰狞起来,从怀中倒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点红色粉末在兰林身上,然后,躲在假山后面的我惊恐地发现,兰林的身体竟奇异地变小,一会儿功夫,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化骨粉?我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翻腾,再也看不下去,悄悄挪动步子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可是离开假山时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虽然只是轻轻的咯吱一声,已经引起了兰英的注意。 “是谁在那里偷看?”兰英怒喝一声,已经朝我的方向扑来。我吓得掉头没命地跑,上学那会儿的百米冲刺我都没有这样用劲全力跑过。 可那丫的速度比我的要快得多,片刻功夫便已追到我面前,以她那个速度,如果在08年奥运会上参加女子百米赛跑一定能拿金牌。 看到我的脸,她的脸色不禁一变,旋即恢复的神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雪亮匕首指着我,阴森森地笑道:“原来是裴烟姑娘,我正在想用什么法子引你出来呢,没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门来,真是让我感激不尽。” 我只觉得全身冰寒彻骨,一步一步慢慢往后倒退,干笑说道:“美女,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裴烟,只是与她长得像而已。我也不是存心来偷看,只是不小心跑步减肥路过这里,不信的话我可以发毒誓,我要是真的看到什么东西,那就叫老天一个大雷劈了我。” 兰英握着匕首一步步向我逼近,秀丽的脸上杀气笼罩,冷酷地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裴烟,你已经听到了太多的秘密,无论你是谁我现在都要杀了你。”说完便举起狠狠朝我刺了过来。 我一时躲闪不及,那匕首已经逼近我的胸口,再有一厘米便可以准确无误地刺入我的胸口,送我去西天如来佛祖那取经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第一次感受到了临死前的恐惧。 “是何人在此行凶?还不快住手!” 耳边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大喝。我心里一喜,救星终于来了。正想睁大眼睛,却不料后脑勺上突然传来重重一击,我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便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梦魇 美景如画熏人醉,杨柳依依牵人心。 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我着一袭漂亮的白色撒花宫装,靠在丝绦轻扬的柳树下堆砌我心中的城堡,阳光明媚,春风轻柔,我惬意的闭起了眼睛,任凭发丝在脸上纠缠。就在此时,一个梦魅般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小美人,一别数日,不知你有没有忘记我?本公子对你可是想念得紧呢,”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邪气,不大,却如鬼魅般在我耳边回响。我吓了一跳,倏地睁开眼睛,惊慌地循声望去,只见一蒙面男子负手于背自明媚的阳光中徐徐而来,乌黑的长发在身后轻轻飘扬,纤尘不染的白衣随风轻摆,熙光蔼风中,那一身风采绝代,倾城倾国,堪与天地比妖娆。 我只觉眼前一阵炫目,然后世间万物通通不见,眼里便只剩下那一身妖娆。 恍惚间,我对上了一双充满邪气的水色眸子,波光粼粼,潋滟生辉,虽然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其间却并没有一丝的暖意,反而让人觉得凛寒之极。 我的心里忽然一阵恐慌,我记起来了,这双充满充满邪气的水色眸子我是认得的。 “殇国三王子,怎么会是你。”我颤声说道,身体因害怕而微微颤抖。 那日噩梦般的场面又在我的眼前浮现,路冰的脑袋在地上翻滚,四公主满脸鲜血,面目狰狞,抱着一具没了脑袋在身体在那里如疯了般嘶声尖叫,一个蒙面的男子提着沾了血迹的长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水色眸子里带着邪邪的冷酷的笑意,柔声问道:“小美人,这场戏好看吗?”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想起身逃跑,却怎么都动不了,只能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如邪魔般的男子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不知道上次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但这次,如果他要杀我,那我绝对逃不掉。 可是他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而是,缓缓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抬手拂着我的长发,脸颊,嘴唇,那动作如对待最珍爱的情人般温柔,那眼神也如看着最深爱的情人般深情款款。然后,他笑了,似对我说,又似喃喃自语,“真是奇怪,我并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日为何会与你心有灵犀,今日又为何会与你在梦中相遇?” 我狠狠咽了下口水,费劲地说道:“心有灵犀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只是巧合。你今日会遇到我一定是因为总是想起那日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梦见我。” “是吗?”他轻轻一笑,“人人都说我简玉箫天生风华绝代,是仙人投胎转世,这世间的女子只要见过我,莫不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对我日夜思念,为何你总是急着跟我撇清关系?难道我简玉箫就这样惹你讨厌吗?” 只有花痴才会认为这世上的女子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是花痴,她们也是花痴,一群大花痴。我在心里暗暗骂道。感觉到他的那双修长洁白的手在我脖颈处滑动,我赶紧说道:“简公子,你别生气,我真的不讨厌你,真的是觉得自己容姿简陋,配不上你,这世上的美女多的是,您还是另寻高明吧。”我可不想被他扭断脖子。 简玉箫托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邪笑意,“明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还要说出这样一番谎言来,你的胆子可真比一般女人都大得很。一个人若是在这世上活得久了便会觉得寂寞,有个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女人陪伴左右应该会有趣得多。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西。”我不情不愿地报上大名。 他的眼睛忽然在我面前放大,我吓得正欲惊叫,他却掀起了面纱,在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冰冷而无温度。 我回不过神来,惊愕地望着他,他却倏地放开了我,潋滟水眸里是玩世不恭的笑意:“秦小西,乖乖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便会来娶你。”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股无名怒火从胸口直得上冲,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亲我?还用这种霸道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跟我说他要娶我?他以为我是那种对他趋之若鹜的花痴吗?最起码也得拿着九十九朵玫瑰花跪在地上跟我求婚,还得让我思量思量才行啊。 我抓起地上的大块泥巴朝他的背影扔了过去,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大混蛋,你别做梦了,鬼才希罕嫁给你!”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耳边忽然传来李绦焦急的叫声。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瞧见李绦一脸担忧的神情,立在他身后的鲁清越也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明所以地反问道:“绦儿,你干嘛这副表情?”抬眼望了望四周,我觉得奇怪得很,“这里是哪里?我以前来过吗?怎么觉得这地方这么熟悉?” 李绦一听,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问道:“姐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这里是我的润华宫啊。你该不会是被人砸失忆了吧?” 润华宫?我一听立刻想起来了,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们有谁看到是哪个混蛋砸我脑袋的?奶奶的,以为我秦小西的头是砸不破的铁头啊。” 李绦闻言和鲁清越面面相觑,然后李绦问道:“祭父,你比我们先去一步,有没有看到是谁砸了姐姐的脑袋?” 我立刻将目光转到鲁清越的身上,一向冷静淡然如圣人的他此刻竟然奇怪得很,一副很不自在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赧然道:“秦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那一砖头,呃,是我砸的。” “啊?” 我和李绦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李绦那小子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觉得失态,赶紧刹住,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祭父做出这样害羞为难的表情,一时觉得有趣得很,这才失了态,祭父千万别生气。” 鲁清越的脸好像更红了,轻咳一声,佯作正经地道:“没事。” 头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我不由生了逗他的兴致,故意板着脸说道:“清越公子,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拿砖头砸我?你就算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如此暗算我,这样做实在有失大丈夫的光明磊落。” 鲁清越现在已经镇定下来,沉静地说道:“我当时见有人要杀你,一时心急,便拿砖头扔了过去,哪里知道失了准头,不但没打到凶手,反而打到你了,清越这里给你陪罪了。”说完给我揖了一揖。 我心里觉得好笑,强忍住笑问道:“这宫里不是人人都把你传得传呼其神吗?不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凡人所会的,你无一不会,凡人不会的你也无一不会,既然如此,为何当时看到有人要杀我却不施展武功过来救我,偏偏要朝我扔砖头?你可要知道那砖头要是把我的脑袋砸坏了,我的后半辈子就全完了。” 鲁清越闻言脸上神色歉然,“清越惭愧,学的东西虽然多,却唯独对武艺不精,没能帮上姑娘的忙,实在惭愧得很。姑娘请放心,若是姑娘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清越一定对姑娘负责到底。” 看着他那副严肃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李绦却在一旁沉了小脸,拉着我的手说道:“姐姐,你放心,如果你的脑袋出了问题,不要别人负责,我李绦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白了他一眼,“傻小子,你以后是要娶老婆的,到时候说不定会弄个三宫六院三千粉黛什么的,那时候哪有闲功夫侍候我。还是清越公子好,现在还没有成亲,如果他不嫌弃干脆就娶了我做老婆,以后专门侍候我一个人,清越公子你说是吧?” 我扭头看向鲁清越,眼角余光却瞟到李绦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鲁清越一副很尴尬的样子,看了我和李绦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太子殿下,皇上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办,我先告辞了。” 李绦点了点头,却看也不看他。 看着鲁清越匆匆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后,我回头问李绦:“绦儿,他为什么喊你太子殿下?” 李绦却转过身背着我坐下,对我不理不睬。 我暗自觉得好笑,故意凑到他跟前,对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绦儿,别不理我嘛,快说,你什么时候成为太子殿下了?” 李绦突然一把抓住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咬着牙一字字说道:“姐姐,你是在耍我玩吗?” “啊?”我吃惊地望着他,他却继续问道:“姐姐,你刚才做梦梦到谁了?是清越公子吗?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嫁给他?” “啊?”我再度讶异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做了个梦,虽然他弄错了梦里的男主角的说。 不待我回答,他倏地松开了手,阴沉着脸向门外走去。踏出门口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姐姐,不管你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我在床上呆坐了半晌,只觉得心中憋闷得很,李绦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刚才只是跟鲁清越开开玩笑,又没有真的想嫁给他,他干嘛要跟我生气?想起我刚才开玩笑叫鲁清越娶我时李绦立刻变得难看之极的脸色,我不由猜测,难不成他有恋母情结,刚刚在为我吃干醋? 一副滑稽的画面立刻在眼前浮现:某女板着脸指着尿湿了的床单问某小男孩:老公,你今天怎么又尿床了?难道你不知道天天洗床单很麻烦的吗?某小男孩理直气壮答:老婆给老公洗床单天经地义,以后不要再这么唠叨了。某女呆立原地哑口无言。片顷,某小男孩叫提着裤子从洗手间出来,叫:老婆,快来给我擦屁屁。 我一时忍不住捶着床板哈哈大笑起来。守在门口的海棠跟海梅伸头看了我一眼,又缩了回去。我赶紧住了口,为自己的失态有些脸红,却不小心听到她们两个在门外悄悄对话。 海棠问:“海梅姐姐,你说这秦姑娘怎么一个人在那里笑?是不是脑袋被清越公子砸坏了?” 海梅答:“不会吧,她刚刚说话还挺正常的呢。” 海棠说:“太子殿下刚才吃清越公子的醋冲她发了火,你说她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要失宠了,所以才会伤心得神经失常?” 海梅答:“有可能,这后宫里因为失宠而神经失常的女人数不胜数。” 我不由一阵哑然。 第十五章 李倾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在被窝里窝了半天,听到从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等着李绦来叫醒我。 脚步声近了,然后在我床前停下,可是在我耳边响起的却不是李绦的声音,“秦姑娘,该起床了。” 我没好气地睁开眼睛,看见海棠小心翼翼的笑容,闷闷地问道:“李绦那小子呢?” 我猜李绦那小子肯定是跟我杠上了,不然昨晚也不会一直不理我,今早出去也不像往常一样先来我这报道请安,哼,小屁孩子,脾气倒倔得很。 一起相处了几天,海棠已经习惯听我这样称呼她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了,一边替我拿来衣服一边笑道:“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出去了,听说是皇上给他请了太傅设了课程,以后多半时间要呆在外面学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陪着姑娘了。” 我郁闷地哦了一声,板着脸说道:“海棠,你是不是得失忆症了?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么早叫我起床的吗?” 海棠笑了笑,说道:“秦姑娘,这是太子殿下交待下来的。我们一会儿要搬去东边太子宫住,所以太子殿下让奴婢早点喊你起床。” “哼,只是做个太子而已,在我面前拽什么拽。”我不服气地嘀咕着,起身任由海棠给我着衣打扮。 一切打扮停当后,海棠立在我身后替我插了支淡红色的簪花,称赞道:“秦姑娘一经打扮,简直跟天上的仙子一样美,戴上太子殿下选的这支簪花后更是比天仙还要美上几分了。” 好俗气的马屁用语。 我皱了皱眉头,指着那支簪花问道:“这是李绦那小子送我的吗?” 海棠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太子殿下从昨日收的礼品中挑出来的,跟秦姑娘的气质很相配,所以特意吩咐我们今日给秦姑娘戴上。” 我撇了撇嘴,伸手将它拔了下来,说道:“看起来就是件不值钱的玩意,跟我有什么相配的。他要是真对我有心,干嘛不送个大金库给我。” 海棠可能没料到我会有如此举动,不由讶然地望着我,好一会儿,她才又笑道:“太子殿下猜得真是一点儿也不错,他将这支簪花交给奴婢之后就说,秦姑娘你一定会嫌它不值钱,不肯戴的。” “呃,他真的这样说过?”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没想到李绦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海棠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太子殿下让我告诉你,这支簪花名叫思秦,相思的思,秦小西的秦,是用上古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世间仅此一枝,独一无二。” “它的名字真的叫思秦吗?”我怀疑地打量着这支簪花,粉色流光的玉身,上面几朵粉色桃花如浮云般烟拢雾罩,精巧细致,古朴淡雅。 海棠又点头,“太子殿下是这样跟奴婢说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心里对李绦的一丝怨恼也烟消云散了。没想到李绦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思,弄枝簪花来讨我欢心。虽然我很怀疑那支簪花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叫“思秦”,但心里分明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动,直达我的心底。 我将簪花递还给海棠,“替我戴上的吧。” 望着铜镜中年约十四五岁的宫装美人,我不由暗自苦笑,从小便生就一副平凡无奇的相貌,暗地里常常羡慕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可哪曾料到,自己也有如此美丽的一天,虽然这副相貌并不是我自己天生的。 想起昨天被那兰英追杀的一幕,我这才记起昨日忘记了问鲁清越和李绦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又是如何从兰英的手中救出我的。还有那兰英,不知是死是活,以后还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 “秦小西,乖乖等着,过不了多久我便会来娶你。” 这句话忽然窜入我的脑海中,一双充满邪气的潋滟水眸立时在我眼前浮现,我不由心中一寒,懊恼地想:为什么那个梦那么真实,甚至连他的名字——简玉箫这三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心中所想,而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我跟这个危险的男人真的有什么孽缘不成? “秦姑娘,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太子宫吧。”海棠见我对着镜子发呆,小心翼翼提醒我。 “走吧。”不管这个梦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想再去想什么了,毕竟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也许是我自己忘不掉那天的可怕场面才会梦到他吧。 在太子宫溜达了一圈后,我趁人不注意,悄悄从后花园的小门溜出来闲逛。刚才无意间听原太子宫的宫女说,原太子李倾那时候发了疯一样在这皇宫寻找裴烟,后来在一废园找到了一具装扮怪异的不知名女尸,虽然不是裴烟的尸首,李倾还是命人将那具尸首从湖里捞了出来,埋在这后花园后面的一棵大柳树下。我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她们说的那具装扮怪异的不知名女尸说不定就是我先前的身体,我得去拜祭拜祭它,虽然现在用不着它了,但好歹它也为我奉献了二十一年零五个月的青春,它的功劳跟苦劳是不可磨灭的。 不过,到了那宫女说的地方,我却犯了愁,因为这里一排有四五棵大柳树,我到底应该拜哪棵柳树呢?想了半天,我终于决定,每棵柳树都拜一拜,反正多拜几下我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我拱起手学古人一样开始对那五棵大柳树依次一揖到底,每棵树揖三下。当我好不容易揖完第五棵柳树,立在那里擦汗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烟儿,原来你没有死!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愕然回头,看到一张狂喜的俊脸。来人竟然是已废太子李倾! 我不由暗暗在心里叫苦,一边堆起满脸的笑容给他行了一礼,“参见大皇子。”一边思量着脱身之策。 李倾满眼的欢喜与柔情,大步过来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搂着,在我耳边兴奋地说道:“烟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你了呢。” 我吃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皱眉说道:“喂,你能不能先松开手再说话,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李倾一听赶紧松了松手臂,却仍旧将我圈在怀中,一脸歉意地看着我,“烟儿,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好久都没有见到你,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狂了。” 望着他瘦了一圈的俊脸,我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他,干脆地说道:“大皇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烟儿。” 李倾愣了一下,又用力拉住我的手,疑惑地看着我,“烟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吗?为什么现在说出这番奇怪的话?” 我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好简略地跟他解释,“我知道你将我当成裴烟姑娘了,可我真的不是她,只是与她长得相像而已。大皇子,你放开我吧,你真的认错人了。” 李倾闻言不但不放开我,反而更大力将我拉至胸前,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我,“裴烟?你到底怎么啦?你明明就是裴烟,为什么要说我认错了人?你说,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这么做的?”他一把撸起我的左手臂,指着上面一个淡淡的牙印说道,“你看,这个牙印就是那日我被刺客刺伤,你替我拔匕首时我咬的,你明明就是裴烟,为何要说不认识我?”他宛如受伤的野兽般低低地怒吼,俊脸越来越逼近我,目光中充满着热切的思念和无边的痛苦,我实在很担心下一秒他会如吸血鬼一样咬上我的脖子。 我只好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皱眉说道:“喂,老兄,男女授受不亲,便宜你也占了,豆腐你也吃了,现在也该放我走了吧。” 李倾却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我,那目光越来越热烈,想要把我焚烧了一样。我抵抗不住,正在想要不要趁他不备一掌将他砍昏,他却突然一把将我搂住,将脸埋在我的肩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哽咽道:“裴烟,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想知道,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靠,天底下哪有这样吃人豆腐了,得了便宜还不卖乖,我都说了我不是裴烟了。不行,我秦小西不能白白被人占便宜。 于是我不假思索,凑到李倾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我满意地听到一声惨叫,旋即又听到一个熟悉的怒吼声:“秦小西,你们在干什么?” 我抬头一看,只见李绦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站在他身后的鲁清越则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赶紧一把推开李倾,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绦身边跟他解释,“呃,你们千万别误会,刚刚是他突然一把抱住我,非要叫我裴烟姑娘,我都跟他说我不是了,可是他就是不相信,我又推不开他,只是咬他了。” 李绦仍旧充满敌意地望着对面的李倾,面上的怒气却消了点,冷冷说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举手对天发誓,“我秦小西对天发誓刚才说的话全是真话,如果有半分虚假,就天打雷劈,不得……” “别说胡话,姐姐,我相信你。”李绦赶紧拉住我的手制止我,然后看着对面的李倾沉声说道:“大哥,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我的姐姐秦小西,并不是你口中的裴烟姑娘,以后见面千万不要再认错了。” 李倾却如着了魔一般,用手捂住被我咬伤的地方,望着我喃喃说道:“秦小西?他叫你秦小西?你真的不是裴烟?” 鲁清越叹息了一声,说道:“大皇子,她是我的表妹秦小西,只是与裴烟姑娘长得相像而已,你真的认错人了。” 李倾闻言,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冷笑着说道:“你们都在骗我,哼,现在我终于明白裴烟为什么不认我了,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为了夺走我的太子之位,你们让裴烟来欺骗我,害我丢了太子之位,可笑我还自作多情对她恋恋不忘!”他死死盯着我,眼里的愤怒和悲哀让我不由得觉得害怕,“难怪母后对我说,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鲁清越皱了皱眉头,刚欲开口,李倾忽然拔下腰旁佩剑飞身冲了过来。大惊之下,我来不及思索,一把将李绦拉到身后。 那把剑来势极快,片刻功夫便已到了我眼前。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英勇牺牲的时候,眼前忽然人影一闪,然后是一声闷哼。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一切都结束了。 冲到我面前的人影是鲁清越,此刻正狼狈地躺在地上。那一声闷哼是李倾发出的,此刻正昏倒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怀里。 李绦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对着那中年人行了一礼,彬彬有礼道:“多谢罗大人相救。” 罗定山哼了一声,也不答话,抱了李倾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李绦俊美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冷笑。 我走过去扶起鲁清越,埋怨道:“你又不会武功,干嘛要替我挡刀子,我秦小西可是经常欠债不还的。” 鲁清越淡淡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只是做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这样做是为了救他的主子李绦,并不是为了救我。 我只觉得脸有些发红,一把推开他,板着脸走回李绦身边,心里兀自忿忿不平,这个死鲁清越,竟然当众说我自作多情,害我丢脸,真是有够可恶。 “姐姐,我们回去吧。”李绦忍住笑伸过手来牵着我往回走,我突然发现,李绦的个子竟然只比我矮一点点,要是再过个两三年,一定会长得比我高出许多。 第十六章 磨练啊 自李倾那天一闹后,李绦就严重警告我,以后他不在的时候,我不许跨出太子宫一步,而且还令海棠海梅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虽然强烈表示不满,可人家太子殿下态度坚决,立场坚定,我偷溜出宫的计划只好暂时作罢。 只是白日李绦出去了,我一人在太子宫里无聊得很,只得成日在后花园的树荫下昏昏欲睡。想想这深深后宫里不知有多少独守空闺的绝色妃子,真是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在对君王虚无缥缈的日夜期盼中坚强地撑下去的。如果是我,恐怕闷都要闷死了。 一晃数日又过去了,虽然李绦时不时的会弄些新鲜玩意儿给我解闷,可一个人摆弄这些东西到底无趣得很。这天晚上,李绦兴冲冲从他父皇那回来了,并带回来一架看上去很名贵的古琴,笑嘻嘻对我说道:“姐姐不是嫌一人呆在这宫里烦闷吗?以后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就弹弹琴,日子就好过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在琴弦上轻轻拂着,“我又不会弹琴,干嘛弄这没用的东西给我。” 李绦横了我一眼,说道:“不会我教你,像你这种懒女人就该好好磨练磨练,不然以后谁娶了你谁倒霉。” 我笑嘻嘻说道:“好弟弟,你不用担心,要是以后没人敢娶我我就装白痴赖到鲁清越身上去,我想就凭他砸我那一砖头他也不敢不要我,反正他已经对我承诺过了。” 李绦立刻脸一沉,“不行,你不许打他的主意,最好连想都没有想。以后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练琴,一有空我就回来陪你。”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模样,我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打趣道:“李绦,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李绦捉住我的手放在琴弦上,“姐姐太不听话,实在需要一个管家婆来好好管管。手就放在这里,你跟着我一起练。” 虽然李绦每天晚上一回来就教我练琴,只可惜名师未必出高徒。听说李绦的师傅们常在皇帝李僵面前夸赞李绦学习勤奋,聪慧过人,无论学什么东西,只要稍加提点,便会融会贯通。只可惜他收了我这样一个又懒又笨的徒弟,所以虽然师傅他尽心尽力教授琴艺,可徒弟我白天照旧躲在后花园里昏昏欲睡,晚上在他的监视下装模作样神游太虚,所以等到他验收成果的时候,我还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看着李绦在我撕心裂肺的琴音中气得咬牙切齿,海棠几个宫女用手堵着双耳花容扭曲浑身颤抖,我在心里差点笑翻了。好不容易将一首本该是曲境幽雅柔情婉转的“相思意”以夜半狼嚎式的手法弹完,我听到众宫女们历尽折磨似的松了口气。 “好绦儿,你看看,姐姐天生就不是块弹琴的料,你就饶了我吧。要不让我学点别的实用些的东西也行。”我故作羞愧地哀求李绦。 我一向不喜欢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真要逼我学这些东西,到时候想自杀的一定不是我,而是教我的人。 李绦铁青着脸盯着我,我好像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不想学琴,那你想学什么?” 我对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想学武,这样以后遇到危险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其实心里想的是——以后偷溜出了宫就可以在江湖上随意行走逍遥快活了。 “不行。”没想到李绦断然拒绝,“姐姐是个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容易伤到自己,以后由我保护姐姐就行了。既然姐姐不喜欢弹琴,那就学下棋好了。” 老天爷啊,你还要不要让人活了。我在心里哀嚎,要我几个小时像木头一样坐着,对着几颗黑黑白白的石头抓头挠耳,我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于是在我几次三番在下棋的时候如小鸡啄米般昏昏然打瞌睡或像个白痴一样望着棋子发呆后,李绦终于拍案而起结束了我的学棋苦旅。 接着是学作诗赋词,奈何我只会写废话多多却不知所云的长篇大论,对于那些要遵守什么平啊仄啊的古诗词实在是不甚感冒,又不愿窃取那些名家诗词,所以很是头疼。不过那天跟李绦在后花园散步寻找灵感的时候,路过那个开满莲花的小池子,我忽然诗兴大发,脱口咏出了一首自以为感觉良好的咏莲诗:一朵二朵三四朵,红莲白莲红白莲,漂亮漂亮好漂亮,真想上前摘一朵。 念第一句的时候,我看见李绦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念第二句时他的眉头立刻皱了下来,念到第三句,他的脸已经有些青了,到第四句,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姐姐,我教了你半天,就是这样教你作诗的吗?”就在我猜想李绦是不是绝望地想买块豆腐撞死的时候,他已很快收拾好愤怒的情绪,慢慢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作的诗比你的要好太多了。” “好吧好吧,既然你的目光是这样,那我实在没办法再教你作诗了。”他无力地摆了下手,“现在我头疼,明天再教你作画吧。” 李绦没有放弃对我艺术修养的培养,应该是对我还怀着一线希望吧。只可惜顽石难雕啊。所以在我画了无数朵惨不忍睹的泼墨莲花后,李绦终于崩溃了。 “秦小西,你真的是比块石头还要笨。”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绝望地看着我,“琴棋书画不但能帮你陶冶情操,修身养性,还能让你自己解解闷,为什么你就是不成器呢。” 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说我比石头笨了,石头还没我聪明呢。看看,我作画的手法新颖吧,这可是我自创的。再看看这莲花,姿态万千,风情万种,比那真花不知道要好看多少。知道我这叫什么吗?艺术创新!看看你画的,真的是,唉,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虽然我知道我画的莲花图实在是应该用莫明其妙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来形容更为贴切的说。 “你……”李绦为之气结,恶狠狠瞪了我好一会儿,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让他知道到底应该是谁怕谁。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突然来了这样一句,然后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我一听就怒了,死小子,竟然敢骂姐姐我是死猪?真是反了你了! 拿起一碗墨汁就朝着他的背影泼了过去,“臭小子,你才是死猪!” 这一碗墨汁泼过去,我并没想过会泼到人,因为李绦走得很快,很快便转过一个花坛不见了。可是我确确实实听到有人惊天动地惨叫了一声:“啊——” 然后是一声怒喝:“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干的好事!” 看见侍立一旁边的海棠几人已经变了脸色,齐齐俯下身子跪下,我察觉不妙,赶紧回头,然后看到了一幅很滑稽的场面:一个身着月白色华贵丝绸衣衫的少年立在那里抓起衣襟气急败地擦着左眼,半张左脸上墨黑一片,两个年轻侍卫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墨迹,只可惜更弄得整张脸都是。 “哈哈哈……”我一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差点把肚子都笑疼了,却没发觉海棠等人听到我的笑声脸色俱变,不停偷偷朝我使眼色。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野蛮女子,竟然敢笑话本宫,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狼狈少年抬起被弄花的脸冲我大喝。 好小子,年纪看起来不大,气势倒是不小。 我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放肆!你是哪里来的野蛮小子,竟然敢在本姑娘的地盘撒野,简直是不想混了。” 他身边那两侍卫这时都抬起头来对我怒目而视:“不长眼的大胆奴才,这是我们三皇子殿下,辱骂殿下,罪该万死!” 我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打量着那个花脸少年,“他是三皇子殿下?那请问三皇子殿下是谁?” 第十七章 三殿下 少年咬牙切齿望着我,“三皇子殿下就是本宫。”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三皇子殿下是你了,我是问你的名字。” 那少年身边的狗腿又开始朝我狂吠,“该死的奴才,竟然敢问我们三殿下的名讳,看我不一掌劈了你。” 话音未落,一个侍卫就恶狠狠过来要对我动手。那三殿下脸一沉,极具威严地喝了一声:“孙得见,本宫还没开口,哪有你动手的份。” “是。”那侍卫悻悻地走回主子身边,临走前还不忘瞪我一眼。 我立时笑翻在地,差点喘不过气来。孙得见——生得贱,真是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名字。 那孙得见的脸气得通红,看样子恨不得一刀劈了我。可主子没发话,不敢擅自过来。 海棠急得悄悄伸手拉我的衣裙,苦着脸小声提醒道:“秦姑娘,这位是蓉妃娘娘生的三皇子,皇上对他也是宠爱非常,您可千万不要得罪他啊。” 听到蓉妃娘娘这四个字,我立刻止了笑,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对那三殿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参见三皇子殿下,奴婢眼拙,刚才没认出三殿下,还望三殿下恕罪。” 原来这位看起来约十五六岁的三殿下是蓉妃的儿子,想那蓉妃娘娘宠冠后宫,权势地位堪比皇后,我虽没得罪她却已上了她的黑名单,还是在她儿子面前保持低调好,免得他回去告我一状,惹得他老娘大怒以辱骂皇子罪将我抓去砍头,那我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李绦虽然是太子,可到底背后没人撑腰,哪里斗得过蓉妃娘娘。 我低着头,听见有踏着草地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双玉底皂靴在我跟前停下。 “听闻六弟宫里藏了位让大哥神魂颠倒的绝色佳人,想来一定就是你吧?”三殿下李潇问我,语气里全然没有了怒气,竟然好像还带着一丝笑意。 “三殿下别误会,那是大皇子认错了人。奴婢薄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大皇子的心上人。只是因为奴婢与大皇子的心上人容貌有几分想像,大皇子才错将我当成了她,其实真要比起来,我哪及得上那位美人的一分。”我垂首说道。 “是吗?就算你不是那个大美人,能将我那才十一岁的六弟迷得神魂颠倒,想来也不会长得很差劲。”他伸手用力托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我,黑亮的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六弟真是有眼光,美人如斯,难怪他会视若珍宝藏至深宫的。”他紧盯着我的眼睛,语气陡地一转,“只可惜你的眼睛太野,太倔强,以六弟的性子,恐怕是困不住你的吧。” 没想到这位三皇子竟然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我心里微微惊讶,直视他的眼睛,冲他嫣然一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三殿下莫要误会,我只是你六弟的姐姐,并非心上人。看三殿下虽眼睛清澈明亮,却透着一丝茫然与无奈,想来殿下心中一定时常感怀生在皇室之中,诸多事身不由己,前途迷茫吧。” 李潇闻言心里不由一震,他从来都只将心事藏在心中,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想,连他母妃也是如此。在别人眼里,他是风光无限的三皇子,母妃荣宠后宫,父皇对他宠爱有加,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悲哀与无奈,茫然与迷惘。可是这个女子,第一次见面,却能一语道破他的心事,这怎能不叫他惊讶。 我抬袖替他拂去脸上墨迹,说道:“刚才真是对不起,将墨汁泼到你的脸上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突然从空中跳下来的。” 如果擦干净脸,这位三殿下一定是位如李倾般俊美无涛的翩翩美少年吧。我心中暗想,没想到李绦的哥哥们都长得这么帅,难怪男人都想娶个漂亮老婆,女人都想嫁个帅老公的,生个漂亮孩子看着也赏心悦目。 李潇突地抓住我的手,眼睛紧盯着我,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我不明所以,对他谄媚笑道:“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要不要我再给你赔礼道歉?” 他却倏地放开我的手站起了身,淡淡笑道:“不用了,我可不想弄脏你的衣服,叫人打水给我擦脸吧。” 海棠海梅赶紧去端了水来给他擦脸。 擦完脸,他也没多作逗留,只是留下一句“这笔帐我以后会慢慢跟你算的”后便离去了。 我坐回躺椅上,郁闷地说道:“海棠,你们这位三皇子殿下还真是小气巴拉,只是不小心泼了他一脸墨而已,还给我记上了帐,真是没有绅士风度。” 海棠在一旁苦笑着说道:“秦姑娘,您泼了三殿下一脸墨,他没处罚您已经算是万幸,奴婢劝您还是不要再埋怨了。若这事传到蓉妃娘娘耳朵里,她是定斩不饶的。” 原来犯这么点错就会被杀头,看来这皇宫还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窟啊。 晚上,李绦回来了,虽然依旧笑着,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他也不说。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觉得有个人悄悄钻进了我的被窝,勉强睁眼看了一下,原来是李绦。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睡眼惺忪,问道,闭上眼睛将他搂在怀里。一直觉得,他是个需要人关爱的可怜孩子。 “一个人睡不着,所以想跟姐姐一起睡。”李绦轻轻说道,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温暖而轻柔。 “嗯,那睡吧,我困得不行了。”睡意轻意攻破我的防御,神思恍惚间我仿佛听到李绦轻轻的说话声。 “姐姐,你睡着了吗?” 李绦轻轻抚摸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脸,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感觉她的温暖,感觉她的体香,感觉她的心跳,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安心的感觉。虽然他才十一岁,虽然与她只是短短的相处,他已经不能自抑地依恋上了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是否叫爱情,可自他遇见她开始,他便已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离不开她。不能想像她离开他的情景,不能忍受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只有每天看见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他才能心安,才会开心,才会觉得幸福。 他本以为,只要他将她深深藏在这太子宫,便能与她长厢厮守了,可是,没有想到,父皇今日却突然跟他说,殇国来的三王子,近日前来迎娶他的四姐凤鸾,可惜他四姐莫明其妙得了重病,不能如约出嫁,只得另外指个人嫁过去。他本来还在诧异,父皇为什么跟他说这件他帮不上忙的事,父皇又说,那三王子说了,娶不了四公主,便要一个叫秦小西的女人代嫁。父皇问他,听说你身边那个跟裴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名字就叫秦小西吧? 他只觉得他的心一下子如掉进了冰窟,冰冷,恐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断然拒绝,可父皇的语气却严厉起来,说红颜祸水,你将来会是统管一国的君王,不能像你大哥那样被女人迷了心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太子宫的,看见她温柔的眼神,关切的话语,他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什么障碍,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他和她分开。就算他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不择手段,他也要留住她,好好保护她。若是没有她在身边,那日子会比以前更难过百倍。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她的秀发,轻轻说道:“姐姐,我我发过誓,这辈子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所以姐姐,无论用什么法子,我也要留住你……” 第十八章 赐婚 第二天早上,李绦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走了,我多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到后花园去进行散步减肥——因为最近贪吃贪睡变得有些“珠圆玉润”,宫门外忽然有人大叫:“圣旨到,秦小西接旨!” 我既觉惊讶又觉意外,赶紧走回外殿,只见四五个金领侍卫横首肃目立在殿前,为首一人年约三十,白净端庄,却神态倨傲,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手里举着一顶黄色卷帛,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圣旨。 我走上前,行了一礼,对那为首侍卫笑道:“不知何统领大驾光临,秦小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因那何统领前来找过李绦两次,我问过李绦,所以算是认得他。 那何统领闻言,也不答话,依旧肃声说道:“圣旨到,秦小西接旨。” 海棠跪了下去,偷偷扯了扯我的衣摆。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这古代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下跪,难道不知道女儿膝下有黄金吗。 何统领摊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有秦氏女子小西,聪慧过人,才德兼备,助六皇子除去附身妖魔有功,特赐封为昭合公主,并赐婚于殇国三王子为妃,钦此。” 听到前面说赐封我为公主,我不禁想笑,没想到自己来到古代还能捞个公主当当。可是听到后面“赐婚于殇国三王子为妃”这几个字,我立刻笑不出来了。 “何统领,我听说一年前凤鸾公主已与那殇国三王子有婚约,为什么皇上又将我赐婚给三王子?”我急急爬起来,拉住何统领的衣襟急切地问道。 何统领皱了皱眉头,说道:“秦姑娘,在下只是奉皇命来宣圣旨,对于其他的事一无所知,麻烦姑娘你还是先松开手,接了这圣旨吧。” “我不接!”我松开了手,有些恼怒地说道,“我在这太子宫呆得好好的,又没有妨碍到谁,为什么要把我嫁给那什么殇国三王子!我又不是这宫里的人,才不想去当你们的和亲工具!你回去叫皇上收回成命吧。” 该死的,这一定是那个简玉箫搞的鬼!不然皇宫这么多的美人,为什么偏偏选中躲在深宫人不知的我!本来以为那个梦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来的,哪里知道竟然真的变成了事实。 何统领面无表情,淡淡说道:“秦姑娘,一介平民能被封为身份尊贵的公主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当对皇上感恩戴德,思恩图报。你现在已经是这皇宫里的昭合公主,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得任性胡为。既然圣旨已下,你就接受皇命的安排吧。” 我又气又怒,“那你们太子殿下呢?他知道这件事吗?”我想李绦应该不会同意我离开他身边远嫁他国的吧。 “天下事皆由皇上作主守夺,太子殿下身为皇室继承人,为促进邺,殇两国友好联盟,自然也是毫无异议。”何统领说道,“皇上有命,公主接完圣旨后还请去御花园一趟。” 皇宫的御花园果真是繁花万顷,锦绣飘香,楼台亭榭,曲径深幽,真不愧为天下奇花异草聚集之地。 我跟在何统领后面边走边四处观望,心里暗暗讶异。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一处繁花引蝶之地,前面有一亭子,上书三个娟秀清雅的大字:引芳亭。亭子里,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邺国皇帝李僵正坐在里面与一美艳无双的女子饮酒作乐,鲁清越坐在里面吹一支青笛。那女子年方十六七,明艳照人,笑靥如花,应该就是李僵最近的新宠——皇贵妃娟妃。 何统领叫我在亭外等候,他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娟妃仪态万千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鲁清越。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娟贵妃看了我一眼,悄声笑道:“秦姑娘果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难怪殇国三王子会主动提出由你代嫁了。” 一语毕,已擦身而过。鲁清越走过我身边,只是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 你才是个人贱人爱的大美人,我在心里唾弃那个妖艳无比如狐狸精般的女人。 不过她这句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果然是简玉箫从中作鬼。 正思忖呆会儿如何劝说皇上收回圣旨,何统领已经从亭内走了出来,对我说道:“昭合公主请进去吧。” 我走进亭子,正欲给李僵行跪拜之礼,李僵手一摆,微笑着说道:“昭合公主将是我们邺国的功臣,不必行此大礼。就座吧。” 这正合我意,反正我也不习惯见了人就跪。我不客气地在他手指座位坐下,开门见山说道:“皇上,小女子只是一介身份卑微的贫民女子,实在不配当什么昭合公主,也担不起和亲的重任,求皇上看在小女子曾经帮过太子殿下的份上,收回成命吧。” 李僵听了我这番话,也不生气,看着我笑道:“秦姑娘,这世上有许多女子做梦都想生在皇室,当这身份尊贵荣耀无限的公主,你却辞之不受,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只是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下了这道圣旨,就不可能再收回成命,所以秦姑娘你就不要再多做推脱了。”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皇上,你让我当公主我没意见,可是你不能不通过我就擅自将我的婚姻大事定下来。我秦小西虽然身份卑微无亲无故,可也不愿任人摆布,就算要嫁也要嫁个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绝不愿拿婚姻大事作交易。” 李僵面露不悦之色,浅饮了一口酒,说道:“你是不是怕那殇国三王子是个粗俗之人,嫁过去受委屈?这个你尽管放心,朕已经见过那殇国三王子,不论是相貌,人品,武功学识皆属天下第一,这世上能比得过他的人怕是寥寥无几了。并且那三王子温文尔雅,脾性温和,待人又谦逊有礼,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佳婿,到时候秦姑娘见了他一定会不会失望的。” 原来简玉箫在人前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若是李僵亲眼看见简玉箫一剑砍掉他女儿的情人的脑袋,吓疯他女儿时眼里那冰冷邪恶的微笑,就不会再将这个恶魔视为百里挑一的好佳婿了。 可是这皇宫里的丑事可不是我能随便拿出来说的,我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只得收敛心情,继续推辞道:“那三王子身份高贵,人品又这样好,秦小西薄陋之姿,又无过人学识,怎配得上那样的翩翩公子,还请皇上三思,饶了小女子吧。” 李僵闻言忽然脸色一正,冷冷笑道:“秦姑娘,朕封你为昭合公主,将你赐婚给殇国三王子皆是看在你帮了绦儿的份上,否则哪里轮得到你。朕是一片好心,看秦姑娘也是个聪明人,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我心里愤懑不平,怒极反笑,“皇上可跟太子殿下商量过了吗?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心爱之人,他承诺过等他行了成人礼之后就娶我的,皇上身为太子之父,应该不会做出让亲儿伤心的事吧。”我胡编乱诌,希望李僵能看在李绦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可是没想到李僵丝毫不为我的话动容,眼里反而露出嘲讽之意,说道:“秦姑娘,你别想拿绦儿作挡箭牌来蒙朕,朕可不是三岁小儿能任你糊弄的。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朕已经征求过绦儿的意见,他也没有反对,你就死了这条心,安安分分等着三王子来迎娶吧,到时候朕会送份最豪华的嫁妆陪送给你的。”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简玉箫那对恶魔般的潋滟水眸渐渐在我眼前浮现,冰冷地对我笑着,“秦小西,我想娶的女人是永远也逃不掉的,死也不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僵威严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响着,“秦小西,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你说,你跟裴烟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陷害倾儿的?你现在迷惑住绦儿又想做什么坏事?” “皇上,我决定答应你,嫁给殇国三王子了。”等李僵问完,我的心已经平静下来,笑眯眯对他说道。 “嗯?为什么?”李僵明显很惊讶地望着我,可能是因为刚才我还是一副义愤填膺誓死不从包办婚姻的坚决模样,却不料才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我就爽快答应了。 “因为我的皇后梦破碎了啊。”我装作不无惋惜的样子,苦笑着说道,“皇上您不知道,小女子出生贫寒,受尽苦楚,因此做梦都想着坐上那个让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本以为以后可以借太子殿下坐上皇后的宝座,却没想到他竟然将我拱手于人,不成熟的小孩子,果真是不可靠啊。还好有个殇国三王子当个替补,既然他人品才识都那么出众,说不定以后就是殇国的皇帝,既然有个这么便宜的皇后之位等着我,我自然是乐而享之,傻瓜才会拒绝呢。” “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话?”李僵将信将疑,又问。 “当然,圣主面前我怎敢随意撒谎欺骗,这颗脑袋小女子还想留着再用个几十年呢。”我面不改色地说道,“至于那裴烟,跟我确实是同一人。本来我可以借原太子李倾对我的痴情坐上太子妃之位的,可是没想到皇上和皇后都讨厌我出生青楼的身份,坚决要赶我出宫,没有办法,我只好在这宫里另寻目标了。谁知恰好碰见六皇子李绦,恰好又遇皇上亲自去接他回宫,这样我就名正言顺地跟在了李绦的身边。” 听完我这番话,李僵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你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有如此心机,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他语锋忽地一转,望着我冷笑道,“皇后说的果然没错,你秦小西果然是禍水红颜,既能让我那两个人才出众的儿子对你神魂颠倒,又能令那天人般的殇国三王子提出要娶你为妃,你的心机和手段果真是不容小觑啊,幸好你很快便要远嫁殇国了,不然将你留在这皇宫里,朕实在是放心不下呢。” 原来这事皇后也参了一脚,怕是因李倾之事对我心怀愤恨吧。可怜我秦小西啥坏事都没干,却倒霉地替一个死人顶了黑锅。 我笑嘻嘻说道:“皇上,不知那三王子何时迎娶我回殇国?小女子现在可是迫不急待想尝尝做殇国三王子妃的滋味呢。” 李僵面现厌恶之色,冷冷说道:“五日之后便是他迎娶你之日,这几天你就不要回太子宫了,朕另外赐座宫殿给你住。以后不要再和绦儿见面,他现在学务繁忙,没时间见你。”他站起身来,“身为邺国人,以后去了殇国要牢记为邺国作贡献,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期望。朕的话已经说完,你跪恩吧。” 我起身跪下,“民女恭送皇上。” 奶奶的,说过不让我行跪拜大礼,又让我跪恩,君无戏言就是一句狗屁。 等李僵走后,两个侍卫过来领我去李僵赐给我的新住处。 想到李绦,我心里不由一阵黯然,没想到这看起来重情重义的臭小子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说什么不会让我离开他的身边,说什么不要我嫁给别人,现在呢,还不是将我当做一个工具嫁给一个恶魔去和亲。一想起李绦来我心里就生气,就心痛。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我已经将他当作我在这里最亲的人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背叛我摆我一道,真是叫人寒心。难怪有诗云,最是无情帝王家,出生在帝王之家的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呆在这闷死人的皇宫里孤独终老,正好借此机会出宫,到时候半路上再找个机会逃走,远离这不合适我的是是非非,横刀倚马闯江湖,多逍遥自在,岂不比呆在李绦那死小子身边担惊受怕快活多了。 我边走边想,心里很快轻松了许多,对出宫的渴望也急切起来。虽然李僵赐给我的宫殿是无比的豪华与奢侈,虽然公主的身份让许多人对我恭恭敬敬战战兢兢,虽然公主的伙食与待遇可堪比美国总统,我却视而不见,心里已经完全被那即将到来的自由的喜悦给塞满了。 第十九章 警告 住进李僵赐给的昭云宫三天,我的心情如暴降的股票一样跌到了低谷,因为我一进来便出不去,被软禁了。而且李绦那小没良心的竟然没有来看我,一想起他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将他打成猪脑,然后流放到太平洋上的某个孤岛上面壁思过。 这天下午,我遣散随侍的宫女,郁闷地坐在后花园的池子边上喂鱼。只见落日的余辉斜斜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璨然生姿,美不胜收,就如同某人潋滟生辉的眼眸。只是这池水碧绿清澈,而那人的眼眸则深不见底。 “啊——” 就在我沉思时,一声惊恐的叫声在我耳边响起,然后池水轰地炸开,我猝不及防,被溅了满头满身的水。 “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给老娘滚出来!”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被弄了一身水,积聚已久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你才是混蛋!敢辱骂本殿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池子里的某物狼狈地爬到岸上,冲着我怒吼。 我胸中火苗立刻蹭蹭往上窜,伸手抹了一把脸,双手插腰作泼妇状,破口骂道:“混蛋骂我!傻瓜骂我!死猪骂我!不要脸的骂我!” 那人可能没料到我如此骂法,不由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气得咬牙切齿,大步朝我走过来。 我见机不妙,拔腿就跑。可才抬开步子,已经被那人揪住了衣襟。 “不长眼的奴才,你不是很能骂吗?为什么一见我来了就要跑呢?继续骂啊。”他铁青着脸冷笑着说道。 “啊,这个,我刚才是在练嗓子,不是在骂您呢,您老可千万别生气。”我小心翼翼 陪着笑脸,看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有了一个惊人发现,“呀,你不就是那个谁,三皇子殿下吗?怎么会掉进水池里的?” “三殿下,你没事吧?”随着说话声,两个人影急匆匆从空中跃了下来。见了他的狼狈模样,那两个侍卫想笑又不敢笑,惹得三皇子李潇更是生气,“笑什么笑,再笑罚你们掌嘴。” 那两个人立刻严肃面容,不敢再笑了。 然后,李潇回过头仔细看了看我,眉头向上一挑,讶异地问道:“秦姑娘,怎么又是你?你不是在太子宫的吗?怎么又跑这昭云殿来了?”随即放开了我的衣襟。 我拉开跟他的距离,整了整湿漉漉的衣裳,对他笑道:“我们有缘啊,当然会再次见面了。不过三殿下您以后能不能对女人温柔一点?您看看,我的衣服差点被您抓破了。” 李潇瞧了我衣裳一眼,面有赧色,讷讷笑道:“对不起,呆会我叫人给你送套衣服过来。” “不用了,我现在被你父皇封为昭合公主,衣服多的是,不缺你那套。”我伸手捋了捋被淋湿的头发,笑问道,“我很好奇三殿下为什么总是从空中掉下来,是不是你在练什么轻功?” 李潇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我听母妃说父皇新封了位公主,很快便要送去殇国和亲,却没想到竟然是秦姑娘。听闻秦姑娘跟六弟关系很好,六弟怎么会舍得让你远嫁他国呢?” 听他提起李绦,我心下一阵黯然,表面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道:“身为邺国子民,自然得凡事以国家大事为重,与殇国和亲联姻是大事,李绦身为一国太子,自然得为国家前途着想,我秦小西虽身份卑微,但能为国家安危出一份心力,也深感光荣之至。” 李潇深深地看着我,“没想到秦姑娘是这样深明大义,让李潇佩服。只不过我从你眼中看到的,好像并不像你所说的这样心甘情愿吧。” 听了这番话我心里有些忿然,如果不是你家皇帝老爹逼我,本姑娘才不会这样深明大义呢。 我故意凑近他的脸,以一厘米的距离,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冷笑道:“那请你再瞧瞧,从我眼睛里还能看到什么东西?有没有看到怒气与无奈?” “啊?”李潇愣在那里,他的狗腿之一“生得贱”在一旁急得冲我大声喝道:“死女人,你想对我们三殿下做什么?” 我略微偏头,看见那两个狗腿满脸警戒地盯着我,手已按在腰间佩剑上,似我一欲有所动作,就对我行斩立决。 我心里暗自冷笑,回头看见李潇皱了皱眉头,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心下顿生玩笑之心,凑过去在李潇的脸上吻了一下,回头对那生得贱二人一笑,“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吻你们三殿下一下而已,难道这样也算犯了滔天大罪吗?” 生得贱二人立刻愣在原地,李潇的俊脸微红,后退一步,拉开与我的距离,板着脸说道:“昭合公主,你现在是待嫁之人,怎能随意与别的男子亲近?劝你莫要再作如此动作,让那殇国三王子知道了,有辱我们邺国的名誉。” 我斜睨着他,看着他青涩羞红的俊脸,心里不禁暗暗发笑,没想到这位三殿下竟然是位清纯少男呢。 我正欲答话,一个哀怨的声音忽然在我们耳边响起,“小西娘子,夫君我对你痴心一片,一心盼望着娶你过门与你长厢厮守白头到老,你怎么能在这与别的男子亲亲热热?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 我们皆吃了一惊,扭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自花园一角走了出来,年约十六七,眉如墨画,眼如汪水,唇红齿白,风华耀眼。 一看见他那双潋滟生辉的水眸,我的笑脸立刻僵住了,浑身的汗毛也悄悄竖了起来。就算再过一辈子,我也认得那双异于常人的眸子。 这位翩翩美少年,竟然就是那在梦中说要娶我的殇国三王子简玉箫! 虽然此刻他正一脸哀怨地看着我,潋滟水眸显得清澈而无辜,那模样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我敢百分百确定,这一定是他装出来的,他那日剑砍路冰的无情与残忍我还历历在目,他冰冷的带着一丝邪气的笑意时常在我眼前浮现,让我对这个俊美如谪仙却又邪恶如恶魔般的人物怕之入骨。 “呵呵,原来是三王子来了,多日不见,你好像又瘦了很多啊。”我心虚地讪笑着胡言乱语,脚步慢慢向后移。 简玉箫噘了噘嘴,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如果没有见过他邪恶的一面,我肯定会忍不住上前捏捏他漂亮的脸蛋的。 “那还不是因为思念娘子过度才会这样的,那日别后,夫君我对娘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娘子却在这与人幽会,真是让夫君我伤心啊。”他打量了李潇湿漉漉的衣服一眼,又回头看着我被打湿的衣裳,问道,“小西娘子,你刚才可是在与那位三殿下洗鸳鸯浴?” 李潇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客气地对简玉箫一拱手,微微笑道:“三王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本宫刚才不小心跌到这池子里,恰逢昭合公主坐在旁边,一时没留意才溅了她一身水,并不是像三王子想的那样。本宫现在要回去换衣服,就不打扰你和昭合公主聊天了。” 说完对生得贱二人一招手,自花园左边的小院门出去,也没再回头看我一眼。 这下轮到我一人来对付面前这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简玉箫笑道:“三王子,不知你来找我有何事?听人说成亲前夫妻二人是不得相见的,否则会有不吉利事发生。离三王子迎娶之日还有两天,三王子这样做是不是冒昧了一点?” 简玉箫这才将目光从李箫等人的背影上收回,抬眼看着我,说话的口气也变了,“你是我简玉箫明媒正娶的妃子,想什么时候看你就什么时候来,为什么非要等到迎娶那天?如果我今天不来,又怎么会发现你和那凤鸾公主一样背着我与人幽会?”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我,绝艳的眸子邪气再现,我只觉毛骨悚然,一步一步往后退,陪着笑解释,“三王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与那三殿下只是偶然相见,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与他幽会呢。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真的与他有私情,那就就老天一个天雷劈了我。” 简玉箫闻言唇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脚下步子依旧不停地向我逼近,直到我的后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无处可退,他才停下,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冷冷笑道:“这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妇人之言,看你说话时眼珠乱转,言辞闪烁,我就知道你说的并非真心话。”他的手指略微一用力,我立刻疼得差点叫了出来。这个三王子绝对是个变态! “你心里在骂我是个变态,对不对?”简玉箫凑到我耳边轻轻说道,那温热的气息刺得我心神一阵迷乱,好不容易我才定住心神,咬着牙说道,“没有,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怎么会骂你。”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以后别再让我发现你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他将脸从我耳边移开,唇从我的唇上微微扫过,柔软而冰凉。 “我平生最恨人背着我,无论是我喜欢的,还是我不喜欢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伸手在我头上轻轻拍头,就如同拍着自己的宠物,“就算只是个排遣寂寞的玩具,我也要她乖乖的听话。否则我就只能毁了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了,仿佛过了很久,我才喘过气来,如一滩烂泥般坐在树下惊魂未定,侍候我的两个宫女春花和春月拿了件外衣走了过来,春月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笑嘻嘻说道:“听说殇国三王子绝代风华,倾倒众生,奴婢和春花刚才一见,真人比传言还要好看,公主您能嫁得如此夫婿,奴婢都羡慕得不得了了呢。” 我苦笑不答,任由春月扶着向寝宫走去。 简玉箫既然能随随便便猜出我心里想什么,那我半路若想从他手中逃脱肯定是难上加难了。我越想越心凉,只觉得前途卜测,一片黑暗。 却没留意到,不远处有双明亮的眼睛偷偷注视着我,那眼神复杂莫名。 第二十章 出嫁 我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婚礼场面想象得非常隆重,就如同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会穿越到古代嫁给一个风华绝代的王子。虽然李僵曾经说过,给我准备的嫁妆不会输于一个真正的公主,可到出嫁那天,我还是被那宏大热闹的场面吓了一跳,那是多么隆重,奢华的排场啊!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大红花轿后面,呈两排立着六十名陪嫁宫女,人人手中握着一个装满鲜花的花篮。陪嫁宫女后面,是二十人组成的宫廷乐队,乐队后面是五六十名精装带刀侍卫。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如一条笔直躺着的长龙。两旁已被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仿佛这场隆重的婚礼是为他们自己准备似的。 在离花轿不远的前方,一身大红喜袍的简玉箫正襟端坐在一匹装饰着红色马鞍的白马身上,身后是一队他从殇国带来的士兵。他的脸向着我所在的宫楼望着,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长长的发丝随风飘扬,红色的衣袂在风中流光飞舞。此刻的他,就宛如童话中风采绝世的白马王子,站在天的另一边与我遥遥相望,脉脉不得语。 “公主,时辰到了,我们下楼吧。”春花在一旁说道。 我点了点头,她便与春月扶着我走下那一级一级大理石铺砌而成的台阶。今天的我头戴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身着色彩艳丽珠玉环绕的霞披,一身繁华逼人,惹无数女子羡慕。尊贵,荣耀,佳婿,这些本该是那尊贵荣祥的凤鸾公主的东西,如今却落到了我的头上,做梦也不曾想过,难怪总有人叹,人生如梦。 只是因了凤鸾公主的关系,在未知的前方等待我的不知是吉是凶,虽然繁华在身,我却无半点喜悦之情,心中忧闷不已。 步到宫门口,依规矩给皇上李僵和他身边的娟贵妃跪下行礼。眼角余光瞟见李绦和李潇立于一旁,我没有抬头看他们,只低着头给他二人行了一礼。李潇欲伸手来扶我,却被李绦拉住了,“昭合公主请起,此去殇国,路途遥远,记得要好好保重身体。” 那声昭合公主刺得我心中一痛。他不再亲昵地喊我姐姐了。 想起与李绦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对我的依赖与关怀,他哀伤的表情与灿烂的笑容,夜晚相互偎依的温暖,这一切就如刚刚才发生过,却又如昙花一现,转瞬间即逝。如今的他见着我只是一脸漠然相对,仿佛与我陌不相识,直到我蒙上喜帕,转身踏上那铺在地上的长长的红地毯,他也没有跟我说句话。我心下不由又是气愤,又是黯然。 行至花轿前面,一阵风忽地刮来,将我头上的喜帕绞向空中。在春花春月的惊呼声中,一个红色的身影腾空而起,身形矫健,翩若惊鸿,一把将喜帕抓在手里,身形在空中一转,如从天而降的天神朝我飞来。 那一刻,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炫目,那身大红的喜袍衬得简玉箫风情万千,妖娆绝代,较之白衣的他风华更盛。老天弄人,竟然赐予一个男人这样的美貌与风采,连女人见了都要心生嫉妒,只怕是这世上再也没有谁的风采能超越他了吧。 “小西娘子,把嘴巴合上吧,不然口水就要掉下来了。”我一怔,却见简玉箫已来到我面前,眼里带着一丝嘲弄之色。 我脸一红,赶紧收回心神,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将喜帕从他手中夺来,盖在头上。 简玉箫微微一笑,转身朝白马走去。 耳边有人叫道:“恭迎昭合公主上轿!” “恭送昭合公主起程!” 坐进花轿,我这才放松下来,将沉重的凤冠取下扔到一边,掀起轿帘偷偷向后看去,李潇仍然站在原地朝这边看着,李绦却不见身影。 没良心的家伙,姐姐出嫁竟然送也不来送一下,真是有够无情。我暗暗在心中骂着,一股凄凉之感却在全身蔓延开来。意外的婚礼,隆重的排场,丰厚的嫁妆,世间风华最耀眼的佳婿,却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朋友来送行,而且嫁过去也只是被当做玩具而已,仔细想想,心中实在是难过。 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她知道她很快就要成为一个古代帅哥的岳母,会不会惊讶地瞪大眼睛?会不会立刻找架时空穿越机飞过来戳着我的脑袋痛心疾首地说,死丫头,老娘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找老公千万不要找太帅的太有钱的,太帅的男人最花心,太有钱的男人最容易变心,你现在找了个又帅的又有钱的是不是想以后天天以泪洗面当怨妇啊。 春月,你看公主怎么了?为什么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一副憋笑的模样。陪坐在轿子里的春花望着偷觑窗外的公主,悄悄用眼神循问一旁的春月。 春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公主头一回出嫁,心情太激动了吧。 春花疑惑地看着她,可是公主不是常常跟我们抱怨她不想嫁给三王子吗? 春月暧昧一笑,你没看到刚才三王子给她捡喜帕时那身绝世风采把她迷得差点掉口水了吗?这世上可没有女人能抵挡殇国三王子的倾城一笑。 春花点头,也对,看来咱们公主跟一般女人一样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其实喜欢得紧,巴不得立刻嫁过去呢。 想起那身绝代风华,春月一脸仰慕之色,若是咱们陪嫁过去能被三王子看中收为侍妾,一定会羡煞世间所有女子。 春花朝她轻啐一口,死丫头,咱们又不像昭合公主一样有这般美貌,怎会有那么好的福气,还是安安分分守好做奴才的本份吧。心里却不禁暗暗神往。 出了邺国皇城,队伍向西继续前进。中途简玉箫命人拿了衣服进来给我换,说是怕路上碰见歹徒。乘坐的花轿也换成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天黑的时候,到了一个叫木家庄的小城镇。简玉箫命大家停下,在一个名为云来居的庄园住下歇息。 春花春月拉开车门先行跳下,正欲扶我下去,简玉箫却走了过来,微微笑道:“我来吧。” 换回一身白衣的他失了那点绝色妖娆,却如谪仙般飘逸脱俗。 春花春月两人看呆了眼,羞红着脸让了开去。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故意将头扭到一边没睬他,直接跳下车去,谁料跳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简玉箫低低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没想到小西娘子竟然是头小倔驴子,连夫君我的面子也敢不给了。” 我马上反唇相讥:“倔驴子总比一头伪装成猪的狼来得好。简玉箫,你的本性本姑娘已了如指掌,你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作戏了,还是赶紧将我放下来吧。”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秦小西是“倔驴子,”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 我挣扎着想跳下来,奈何他的手臂箍得那么紧,我根本就动不了。简玉箫还轻笑道:“小西娘子,乖乖的,不要乱劝,否则别怪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你扔到地上。” 我一听赶紧停止了挣扎,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简玉箫抱着我走进院子,院子里的人见了他都恭敬地称他一声三殿下,他只扫了一眼,便继续熟门熟路地朝后面厢房走,想来这个云来居应该是他在这里的别居吧。 到了一间厢房门口,他刚用脚轻轻踢开房门,便有一个人扑上来将他紧紧抱住,我瞬间成了夹心饼干。 “三殿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奴家等您等得好苦啊。呀,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是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我听了胸中立刻反胃。 腾出一只手来用力将她推开,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着问简玉箫:“夫君,刚才那个跑过来挤我的是个什么东西?” 简玉箫将我放下,看了那生得美艳丰满的女子一眼,淡淡笑道:“小西娘子,她不是东西,她是我的侍妾湘湘。” “哦,原来她不是东西。”瞅着那女子气得发青的脸,我心里暗笑,又说道,“夫君,你的眼光是不是太低了,就算想弄个侍妾也要找个象样的女人回来,这种不是东西的女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带回来真是有辱你殇国三王子的身份。” “你!你是哪里来的野蹄子,竟然敢骂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撕烂你的嘴!”那女子闻言立刻冲我咆哮。 我故意啧啧了两声,“哟,小姐您的脾气真是大,说你两句就发火了,知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样子最难看?就是她骂人撒泼的时候,要是这副模样叫她喜欢的人看见了,对她的印象一定大打折扣。” 那女子倒也乖,一听这话赶紧收了利爪,跑过来偎在简玉箫怀里撒娇,“殿下,你看看她,整个一泼妇,一来就骂我,你得为我作主啊。” 简玉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她,“乖湘湘,别生气了,跟她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生气不值得。我从邺国京城回来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咱们一起看看去。” 湘湘一听立刻忘了跟我生气,喜不自禁挽着他向前院走去。 我看了胸中郁闷,一脚踹在门上,奶奶的,就算你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但也不能在我出嫁的第一天就在别的女人面前给我难堪啊。 但很快,我便痛得“啊”地大叫起来。该死的,我可怜的脚啊! 第二十一章 脱险 听到我的叫声,春花春月赶紧赶了过来。 “公主,你的脚有没有受伤?”春花急急跑过来看我的脚。 “公主,三王子他……”春月迟疑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她们两个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简玉箫跟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子亲密地走在一起,一看就知道跟简玉箫的关系非同寻常。 “不用管那个花心大色狼,他爱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就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一切都与我无关。春花,你去给我找点吃的东西来,我肚子饿了。”我扶着春月跳到桌边坐下,揉着遭殃的右脚,痛得那叫个钻心。 到了晚上,春花来给我报告:“公主,三王子他进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我朝她摆了摆手:“以后再看见这种事不用来告诉我。对了,去给我找把锋利一点的匕首来,我要削脚趾甲。” 春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公主,削脚趾甲非要用匕首来削吗?你该不会是见三王子这样,想不开吧?公主,这我就要劝劝你了,男子娶个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就算你是公主也不可避免。若是为这种事自杀,那多不划算啊。”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我秦小西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去为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自杀,我又不是自虐狂!”我横了春花一眼,“快去给我找把匕首来,削了脚趾甲我好睡觉,赶了一天的路,都快把我累垮了。” 等春花给我拿来匕首后,我立刻将她和春月轰了出去,关紧房门,将白天戴的凤冠霞帔拿出来铺在桌上,开始用匕首撬镶嵌在上面的一粒粒珍珠宝石。 直到半夜,我才将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撬完,望着那一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宝贝,我乐得合不拢嘴,顾不得手腕酸麻,赶紧拿了件衣服出来将它们包好,又乔装成男子模样,这才背上包袱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此时夜阑人静,庄院里除了几盏高挂的灯笼,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偷偷摸摸来到后面茅房,白天如厕的时候我发现茅房有个不大的狗洞,刚好够一人钻过。为了逃命,我也只得忍辱负重爬狗洞了,反正现在没有人瞧见。 背着包袱钻不进去,我只好先将包袱扔出去,再往外爬。好不容易爬了出去,我的心情立刻大好,朝着挂在树梢的那枚弯月做了个ye的手势,转身去找地上的包袱。可是,让我吃惊的是,包袱——竟然——不见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壮着胆子朝四周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什么会叼东西的狗啊狼的,可是我的包袱分明是从眼前不翼而飞了。 “着火啦!大家快来救火啊!”院墙内忽然响起一阵惊恐的叫喊声。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拔腿向往跑。要是不小心被简玉箫发现我偷跑,那我可就惨了。 很快便跑到了街上,我正在犹豫该往哪个方向跑,一辆马车忽然从南边拐角入冲了过来,我还来不及躲闪便被里面的人一把抓了进去,嘴巴也立即被只手捂住了。 “唔唔,你们想干什么!” 我奋力挣扎着,耳边却传来一个低低的熟悉的声音:“姐姐,别叫,是我。” 这个声音,竟然是李绦的声音! 我怦怦直跳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黑暗中瞧不见李绦的脸,只能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煜煜生辉。 “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为什么又跑来找我?”我赌气固将身子转向一边,这才发现马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他是谁?”我指头那个人问道。 李绦将我的手拉过去握着,轻轻说道:“他是我新收的贴身侍卫,名叫沈聂衣。姐姐是不是在气我当时没有在父皇面前救你,而是任他将你代嫁给殇国三王子简玉箫?姐姐还请息怒,其实父皇当时跟我一提我就严词拒绝了,谁知道他还是不顾我的反对将你赐给简玉箫,还提前将你软禁起来,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最后还是聂衣偷偷跟踪简玉箫才找到了软禁你的昭云宫。” 听到这里,我心里几日来积聚的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了,可还是心有不甘,“那为什么我要上花轿离开的时候你连句话也不跟我说?枉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我已打定主意要救出姐姐,自然不能在父皇面前流露出对你的感情,否则被父皇发觉,一定会叫人偷偷监视我,到时候我就不能来救姐姐你了。”他幽幽地看着我,“姐姐,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会守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你的身边,对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姐姐的事,我就绝对不能也不会不管,希望姐姐能对我有信心。” 这番话说得我的心里暖洋洋的,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我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说过的话最好如言做到,否则姐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沈聂衣这时轻咳了一声,说道:“殿下,聂心现在应该快回来了,我去外面看看。” 李绦点了点头,沈聂衣立即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待沈聂衣出去后,李绦坐过来抱住我,将头埋在我怀里,喃喃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这几天看不到你,我都快发疯了。” “嗯。”我应了一声,伸出手臂轻轻将他环住。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李绦怦怦怦的心跳声,强烈而有力,略显一丝紊乱。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口问道:“我逃出来时听到简玉箫那院子里有人在叫救火,那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李绦笑道:“正是,我命沈聂心到你住的房间放了一把火,还弄了一个死人放在里面,估计等那些人救完火时,里面的那个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别人看到了也一定会将她当做是你,这样你就安全了。” 我听了心中一惊,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弄死的?” 李绦轻描淡写道:“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活着也是个祸害。” 我抓紧了他的衣袖,“她是谁?” “上次想杀你的宫女兰英。” 我的手渐渐松开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绦沉静地看着我,缓缓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可是,姐姐,你要知道,为了保护你,保护我想守护一辈子的人,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其实这次多亏了沈家两兄弟,要不是他们,我可能根本就救不出姐姐。”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因我而死,心里有些郁闷罢了。”我伸手轻轻抚摸着李绦的头发,温柔笑道,“没想到姐姐能在这里找到个真心待我的弟弟,真是太高兴了。只是我不喜欢血腥,所以以后这种事弟弟再也不要做了。” “嗯,姐姐不不喜欢的事,我也一定不再去做。”李绦点了点头。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人恭声说道:“太子殿下,望西楼到了。” 马车门被打开,有人过来将李绦和我迎了下去。我抬眼四顾,原来马车已经将我们带入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园子里一片灯火辉煌,十几二十人排成两列,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有些讶然问道。 李绦微微一笑,“这里是我送给姐姐的别院,姐姐现在不宜跟我回宫住了,只能暂时住在这里。这些人都是这里的下人,姐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他们。” “绦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地方以后就属于我了吗?”我拉着李绦的手兴奋地问道。 李绦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我绝对不会骗姐姐的。现在时辰已晚,我得回宫了,姐姐在这里好好住的,没事最好少外出,若是被认识的人发现就不妙了。” 我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拉着李绦,说道:“才一见面我们就要分离,我实在很舍不得你走呢。” 李绦微笑道:“姐姐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呢。姐姐放心,李绦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绝不会将你忘记在这里的。我要走了,姐姐你也好好休息吧。” 他吩咐那些下人好好照顾我,又留下沈聂心和几个侍卫在这里护院,便上了马车离去。 直到马车在我眼前消失,我才怅然转过身来。沈聂心朝我走来,将手中提的一个包袱举起问道:“秦姑娘,这包东西要不要拿去放在你的房间?” 我一看,那个包袱正是莫名在我眼前消失的那个。我一把将包袱夺了过来,气乎乎地看着他,“我的包袱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沈聂心微微一笑,“我见秦姑娘将包袱扔出来,怕被路人捡了去,便好心替姑娘收着。” 我冷哼一声,“原来是你在戏弄我,我还以为那院墙后面出了活鬼呢。” 沈聂心作一脸无辜状,“秦姑娘可千万别误会,在下绝无半点戏弄姑娘之意,只是想替姑娘减轻负担而已。在下所说句句属实,姑娘要是不信去问问太子殿下和我哥哥就知道了。” “什么?李绦那小子当时也在场?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我立刻气急败坏。 本以为我钻狗洞只有天知地知,没想到竟然还有三个男人眼睁睁看我的笑话,而且他们明明可以帮忙却没有伸手,这怎能叫我不生气。 “姑娘别生气,太子殿下和我哥哥当时躲在一棵大树上,只因发现院墙里有护院高手守着,怕被他们发现才没有现身助姑娘一臂之力。”沈聂心说道,“而且姑娘从那地方钻出来之后,我马上就提着姑娘的包袱从那地方钻进去放火,所以说来姑娘不必为此事觉得羞愧。” “去去去,谁觉得羞愧了。本姑娘做事向来光明正大,绝不像某些鼠辈躲躲藏藏。” 我抱着我的包袱气乎乎往里面走,一个丫鬟赶紧过来给我带路。走了几步,我又回过头来,一脸奸诈地对沈聂心笑道,“多谢你刚才替我捡包袱,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深深谢意,我决定今晚让你把这前院后院通通打扫一遍,还有这些房间的卫生,没打扫完不能睡觉。记得要打扫得干净点,明早我一起床就要过来作检查的。” “啊?秦姑娘,你不能这样惩罚我啊,我确实是想帮你一把啊。”沈聂心哭丧着脸在我身后哀嚎。 我理也不理,跟着那名叫小婵的机灵丫鬟去给我安排的房间睡觉。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已经累得快不行了。 第二十二章 温情 第二天睡到正午我才起来,用过早膳后,我叫沈聂心去偷偷去察看云外居昨夜失火后的情况。一脸倦容的沈聂心双眼迷蒙打着哈欠去了。 小婵掩着嘴笑道:“姑娘,您昨天可把沈聂心罚苦了,他打扫庄院一夜未睡呢。” 我撇了撇嘴,“他活该,谁叫他没事拿本姑娘穷开心的。小婵,这里距京城有多远?” 小婵说道:“如果是骑快马的话,大约要三四个时辰。” 一个时辰便是两个小时,如果要四个时辰才能赶到京城的话,那李绦回宫的时候天不是已经大亮了吗?皇宫里的人不得随意外出,如果被李僵发现他私自出宫,还不知道会怎样处罚他呢。 我心里暗暗焦急起来,却听小婵又道:“听说太子殿下昨天为了赶过来救姑娘你,跑毙了二匹骏马,殿下对姑娘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难怪我昨晚发觉李绦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还以为他生病了呢,原来是因为…… 想起李绦昨晚在马车里幽幽的话语,还有他为了救我害了兰英一命,我只觉得心里复杂莫名,各种感情交杂混合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 听小婵说,简玉箫住的云外居离这里并没有多久,可是沈聂心那小子竟然在外面混到天快黑了才回来。他一回来,我立刻板着脸对他进行三堂会审:“你这个臭小子,叫你出去打探点消息,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快给本姑娘老实交待,你这一整天到哪里偷懒去了?” 沈聂心跪在地上求饶,“秦姑娘千万别生气,我今天确实是去云外居打探消息去了,本来是蹲在一棵大树上察看里面的情况,可谁知道周公太想我,便一个美梦将我招去了。不信您瞧瞧,我睡着从树上摔下来胳膊上还蹭破了一大块皮呢。” 沈聂心将衣袖卷起让我看他的伤处,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神情,我不禁啼笑皆非,一边吩咐小婵给他上药,一边问他关于昨晚失火后简玉箫有何动静。 沈聂心说道:“那位殇国三王子今天一早就起程了,还是朝回殇国的方向走。听里面的人向外人说,昨晚不小心失火,并无多大损失,只是公主的一个陪嫁丫鬟不小心烧死了。”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问道:“你这样说是不是表示他认为我已经葬身火海了?” 沈聂心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他就调头回邺国京城找皇上理论去了。” 我还是有点怀疑,“就算他认为昭合公主已经死了,他也应该给邺国皇帝报下丧再回去啊,怎么能这样不管不顾就回去呢?死的好歹也是位公主啊。” 小婵插嘴道:“一定是他怕回京城给皇帝报丧惹麻烦,怕皇帝冤枉他害死了公主。”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和亲是两国之间联盟的大事,而不是单纯儿女婚姻,要是李僵知道被嫁去殇国和亲的昭合公主半途被火烧死了,一定会以为殇国王子故意而为之,明里是报丧,暗里是示威,那样两国之间的关系便会恶化,联盟之心也告吹。若是因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闹得两国不和,那真的是因小失大了。简玉箫一定是找了另外一个女人来代替昭合公主,这种做法还真是滴水不露啊。 我不禁有些汗颜,这么复杂的心思,没想到却被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一语点破,看来我的智商有待提高了。 沈聂心在一旁瞪了小婵一眼,“笨丫头,主子说话,丫头不得插嘴。” 小婵一听脸就红了,伸手在他胳膊上狠命掐了一下,“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话吗?就算我是丫头,你也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权利教训我。” 沈聂心疼得嗷嗷惨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呼呼道:“死丫头,掐人掐得这样狠,你是不是牛投胎的!” 小婵一听,脸更红了,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便摔了过去,骂道:“不要脸的奴才,你才是笨猪投胎的!” 沈聂心一个闪身人已到了门外,还在大叫:“臭丫头,嘴巴真毒,小心小爷我打你屁股!” 小婵听了这句话,竟然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跺了跺脚,望着我气道:“姑娘,你看看,那个奴才竟然敢这样欺负我!姑娘你可一定要为小婵作主啊!” 我哑然失笑,挥了挥手,“行,本姑娘这回就替你作主了,你去找几个人来把沈聂心那小子痛揍一顿,他要是敢反抗,你就说是我同意的。” “小婵太谢谢姑娘了。” 小婵立刻欢天喜地出去找打手去了。 没过多久,沈聂心便捂着屁股一拐一拐地进来向我诉苦,“秦姑娘啊,你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我只是跟小婵那臭丫头开玩笑,哪里知道那臭丫头心那么毒,竟然找人把我揍了一顿,不信你看看,我的屁股都快被他们打烂了。我才十九岁啊,屁股烂了可怎么娶媳妇啊。” 看着他龇牙嘴的滑稽样,我强忍住笑,说道:“行,本姑娘就替你作主,以后你要是真娶不到媳妇,我就把小婵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报仇了。” 沈聂心一听吓得赶紧摆手,“不行不行,小婵那臭丫头我可不敢要,我要真娶了她她还不把我给吃了。”说完赶紧一拐一拐溜走了,好像生怕我把小婵硬嫁给他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外面的日子果然比宫里要有趣得多,若是李绦能陪着我那就更好了。 过了一个多月,李绦才来看我。一见面,我就拉着他的手抱怨,“臭小子,你不是说会常常来看我的吗?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 李绦微笑着看着我,道:“我当然想常常来看姐姐,可是身为一国太子,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还望姐姐能谅解。”他朝沈聂衣看了一眼,沈聂衣立刻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 李绦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簪花钗子之类的饰品。有一只淡粉色的玉镯子显得格外淡雅可人,我一见便喜欢上了,拿起来戴在手腕上。 李绦在一旁说道:“这些都是别国进贡的精品,我想姐姐肯定喜欢,便向父皇要了来送给姐姐。姐姐以后要学会打扮自己,才会永远漂亮。” 我不悦地撇了撇嘴,“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是嫌姐姐老了,不中看了吗?” 李绦伸手在我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宠溺地看着我,笑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在我心里,这世上再没有哪个女人比姐姐更美了,现在如此,以后就算是白发苍苍了也是如此。” 看着他眼里的宠溺,我的心忽然怦地跳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生起,赶紧掉过头去岔开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是不是跟你父皇请假了?” “可以这么说吧,父皇要带着娟贵妃去避暑山庄玩,我跟他说想出宫体验民情历练一下,他便同意了。”李绦边说边将我的头发散开,“姐姐,你早上起床肯定没有梳头,不如让我现在给你梳一下吧。” 小婵和沈聂衣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李绦让我在铜镜前坐好,拿起玉梳一下一下温柔地仔细地梳着,一边慢慢说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会跟谁一起白头到老?” “呃,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我想了一下,如实回答。确实没有想过。因为不知道会不会让我在这里留一辈子,因为还没有遇到命中注定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我却想过,自第一眼看到姐姐便已想过。”李绦缓缓说道,我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我这辈子最想留住的人,最想保护的人,最想一起白头到老的人,不是别人,是姐姐你。”他的声音宛如自天际而来,飘缈空幽,却又是那么真实,“听宫里的宫女说,若是给自己喜欢的人梳头一梳到底,便能与她相伴共白头,所以我想给姐姐梳头,最好是梳一辈子,不知姐姐愿不愿意?” 难怪他莫名其妙要给我梳头,可是,他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表白吗? 镜子里的他的脸庞俊美无邪,脸上满是柔情缱绻,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李绦,白头到老是用在夫妻间的,我一向把你当做弟弟,又比你大几岁,肯定会比你早死……” “不会的姐姐。”李绦迅速打断我的话,说道,“俗话说懒人多福,像姐姐这么懒的人自然会长命百岁了。我虽然比姐姐小几岁,可以后要是当了皇帝,整天要操劳国事,说不定会比姐姐先长白头发呢。姐姐到时候就等着我跟你一起白头好了。” 懒人多福?怎么这句话听在耳里就是感觉怪怪的,不怎么舒服? “姐姐是不是嫌我年纪小不能保护你?姐姐放心,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做了皇帝,一定把姐姐保护得好好的,任谁也伤害不了你。希望姐姐你耐心等等,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情意。” 糟,难道我真要等一个小孩子长大了然后再嫁给他吗?怎么有这么傻的嫩草主动往老牛嘴里送的? 我暗暗在心里叫苦,正不知如何敷衍过去,沈聂心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少爷,姑娘,这里有好甜的大西瓜,你们要不要出来吃啊。” 沈聂衣低声在一旁斥责道:“聂心,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说话做事要稳重点,你怎么总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你以为少爷小姐跟你的那些江湖朋友一样是你能随便招呼的吗?” 沈聂心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好心买了西瓜回来叫他们吃而已,哪里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规矩。你们这些人还真是麻烦。” 我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对李绦说道:“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吃过西瓜呢。快快把我的头发梳好,我们一起出去吃西瓜。” “嗯。”李绦板着小脸按照我的吩咐就给我扎了个马尾辫。 李绦在这呆了两天,忽听有人来密报薜臣相与人密谋造反,便赶紧跟我道了别,急急赶回宫去了。 这薜臣相便是蓉妃的大哥薜碧刚,因了蓉妃的关系,位高权重,荣誉一时。天长日久,便生了造反谋位之心。我早就听李绦说过此人极有野心,李僵早就想除掉他,只可惜时机没到。如今若是真的抓到他造反的证据,就能将薜家一举铲除了,恐怕连蓉妃和三皇子也不能幸免吧。 看来锻炼李绦的机会来了。不过,我心里还是暗暗有些担心,如今李僵不在,十一岁的李绦能处理好此事吗?他会怎么处置蓉妃和三皇子? 临走前,沈聂衣趁李绦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跟我说,太子殿下那日回去被皇上发现了,关了一个月禁闭,所以这么久没有来看我。 第二十三章 遇刺 没过上十天,我便从沈聂心那里得知,大臣相薜碧刚全家被诛,蓉妃被赐毒酒而死。除了三皇子李潇被人拼死救走不知所踪,薜家在朝廷的势力被连根拔除。 而这一切,全是由十一岁的太子殿下李绦一手主导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黯然。李绦,果真是做帝王的料子,小小年纪,不但行事稳重,有条不紊,而且下手毫不留情,若是长大了,恐怕连我也要对他生出畏惧之心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正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出神,李绦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这才回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斜斜靠在门边,微笑着看着我,落日的余晖落寞地洒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影溶入一片光影之中,似隐似现,仿佛他是自光影中出来的一般。 他的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些,那张俊俏的小脸上隐隐显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睿智。那声姐姐,仿佛又使他变成了往日落难时那个单纯可爱一心依赖我的李绦,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他了。现在的他,是尊宠威摄的太子殿下,是邺国未来的一国之君。虽然才十一岁多,可是已经俨然一副大人模样,成熟,机智,行事果断,绝不留情,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虽然他在我面前仍然像个乖巧的弟弟,可在别人面前,不用他开口,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别人自然而然对他产生一种敬畏之感。 而我心里也隐隐生出一丝担忧,以后的李绦,会不会变得让我觉得陌生,或是更陌生? “姐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在想哪个男人去了?”不知何时李绦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不高兴地噘着嘴用手晃我的眼睛。 也许只有在我的面前,他才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孩子吧。 我立刻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小屁孩子,少在这胡说八道,姐姐我美若天仙,随便招一招手,成堆的男人马上屁颠屁颠地跑来讨好献媚,还用得着本姑娘去想吗。” 李绦笑嘻嘻挨着我坐下,“这可说不定,姐姐生的美是美,可就是太懒,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贪财如命,这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敢娶啊。再说了,就算有人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等我他日做了皇帝,贴一张圣旨在你门上,上面写着,敢娶秦小西者满门抄斩。你说说,还会有人来打你的主意吗?”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竟然敢摆姐姐我的道!”我笑骂着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要是姐姐我没人娶,到时候就赖在你家混吃混喝,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我。” “没关系,若是以后没人娶姐姐,姐姐就嫁给我好了。以后这天下都是我的,还愁没姐姐一口饭吃吗。”李绦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 汗,好像进圈套了。和一个才十一岁的小男孩打情骂俏,我秦小西的脑袋好像透逗了。 我正觉尴尬,沈聂心那小子又碰巧撞进来救场,“秦姑娘,小婵那丫头又要找人打我,你可要为我作主,好好惩罚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啊。啊,太子殿下,啊不,少爷,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看着李绦倏地沉下来的俊脸,沈聂心一时手足无措,尴尬地搔着脑袋,嗫嚅道:“那个,呃,我好像,好像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说完也不待李绦发话,便倏地一下窜出门去,落荒而逃了。 “沈聂衣沉着稳重,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毛毛躁躁的鲁莽弟弟。”李绦不满地说道。 “他这叫少年心性,毕竟也才十几岁,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养成沉着稳重的性格吧,那样看着枯燥无味啊。”我伸手牵过他的手,笑道,“不如我们一起上街逛逛吧,整天呆在这望西苑里太闷了。” 李绦任我牵起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姐姐说自己整天呆在这里,可我却好像听人说你天天都和小婵往外跑呢,有时候逛到天黑才回来。” 我尴尬地笑道:“我这不是因为你不在,想见你又见不着,一个人呆着实在太闷了吗,不然我才懒得出门散心呢。” 李绦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等我做了皇帝之后就每天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因独自想念我而觉得闷了。” 我讪笑着不知如何作答,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没想到我天天对这院子里的下人耳提面命不得对李绦说出我天天往外跑的事,却还是有人走露了风声,看来这院中还是有食古不化的奸细啊,以后得找时间好好整顿整顿了。 天已是傍晚,绯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连那纤巧的白云也显出异样的嫣红,宛如女子害羞时脸颊上的红晕,有一股惊艳之美。 大街上行人不多,路边的小摊已开始陆续收拾起来。我和李绦牵着手慢慢行走在街上,只觉得心中异样的平静安定,仿佛只要有李绦在身边,我就感到很安心似的。 我侧头偷觑李绦,他俊俏的小脸上露着一丝满足的笑容,身上穿的虽然只是件普通的黑衣,却更衬出他的孤傲与清绝。几个月的宫中培训,已经将他身上的稚嫩尽数褪去,显出一份不合年龄的睿智与深沉,清俊的眸子幽如深潭,望着远处时,仿佛深不见底。看着我时,却又敛尽了一切心事,重复清澈明晰,在他的眸子里,我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一个人天生的绝代风华王者气质果然不是一件衣服能遮掩住的。 “姐姐,你觉得我好看吗?”李绦忽然偏过头问我,带着一丝促狭的口吻。 我马上高傲地扬起下巴,“不好看,连它都比你要好看得多。”我随手指着一只正在街边觅食的通体雪白的小狗。 李绦看了那小狗一眼,不禁哑然失笑,“我觉得它也不好看,最好看的是那只深更半夜钻狗洞的小狗。” 好小子,竟然拿那晚的事取笑我,看姐姐我不好好惩罚惩罚你。 我马上甩开他的手,魔爪袭上他的耳朵,用甜蜜的声音问道:“小绦儿,你说说,那只半夜钻狗洞的小狗到底是谁?” 李绦赶紧俯首求饶,“姐姐饶命,那只小狗是我,不是姐姐,姐姐赶紧放手吧,一个男人大街上被老婆揪耳朵很丢人的。” “谁是你老婆了,不要在大街上胡说八道。”我笑骂道,使劲拧了他的耳朵一下才放手。 李绦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我揪红的耳朵,一边埋怨道,“姐姐每天好吃懒做的,没想到身上力气还这么大,差点把我的耳朵给拧下来了。我看以后我娶你之前得先到打铁铺打两只铁耳套备用才行,免得姐姐真把我的耳朵给拧掉了。” 我马上抬起手来要敲他爆栗,李绦吓得赶紧向前跑,边跑边朝我做着鬼脸。就这样一路嘻嘻哈哈的跑了大半条街,李绦在一间玉器铺子前停住了。 “姐姐,你看这个玉镯子是不是跟我送你的那只一模一样?”李绦拿起一只淡粉色的玉镯子对我说道。 我凑到他身边将我手腕上的玉镯子露出来与之一对比,果然,颜色,样式,就连上面细细雕刻的镂花都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玉器店的老板——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极为察言观色,见状赶紧一脸谄媚的笑容上前推销:“这位小少爷真有眼光,你家娘子美若天仙清雅脱俗,这种淡雅别致的镯子最合适你家娘子戴了。现在你家娘子手中有了一只,把这只买回去正好成一对,象征着你和你家娘子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这辈子会琴瑟合鸣白头到老。” 我闻言马上对她横眉竖目:“喂喂喂,药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谁是他家娘子了?没听到他喊我姐姐吗?” 半老徐娘的笑脸立刻僵在了脸上。 李绦伸手拉了拉我,促狭地笑道:“姐姐,她说你是我的娘子,这正好证明我跟你确实有夫妻之相,你干嘛还要责怪人家?反正就算你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他又转首对那半老徐娘笑道:“承你美言,这只玉镯子我买了。你要多少银子?” 半老徐娘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干笑道:“看小少爷跟你家娘子甜甜蜜蜜的样子,我就给你们算便宜点,只要五两银子,就当是给你们的贺礼吧,希望小少爷跟你家娘子能永远这样甜甜蜜蜜。” 我又要抓狂了,“老女人,你是不是没长耳朵啊?” 李绦赶紧掏出银子放在桌案上,拉了我就走。身后还传来那半老徐娘的嘀咕声,“多好的小少爷,竟然纳了这样一个泼辣的童养媳,真是可怜啊。” 我气得指着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齿问李绦,“臭小子,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钱人家买来当丫鬟使唤的童养媳吗?” 李绦憋着笑说道:“姐姐别生气,人家是跟你说笑呢。只要我知道姐姐不是童养媳就行了,何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看他憋笑憋得脸红的可爱模样,我又羞又气,赌气转过身不理他。他却将那只玉镯子戴在自己手上,笑嘻嘻说道:“看,现在我跟姐姐一人一只相同的镯子,是不是看起来更像情侣了?”边说边将手中的玉镯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心里的怒气莫名地一下子消了,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臭小子,姐姐我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等你长到娶媳妇那年龄,我都老了,怎么配得上你。再说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天下美人任你挑,三宫后院任你设,到时候你哪里还会记得起我,所以你不要总是拿我开玩笑了。” 李绦听了我这番话,忽然收了笑脸,很严肃地看着我,正色说道:“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虽说为了巩固地位,我不得不多娶几位妃子,但是,我心中只有姐姐一人,想娶的也只有姐姐一人。就算姐姐比我大比我老我也不会改变心意。别的女人再美也不能代替姐姐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所以姐姐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很想笑,可是又怕他误会我拿他的话开玩笑,只好说道:“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拉着李绦往回走,路边一个老汉推着摊车从对面慢慢走了过来。到我跟前时,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我正欲回他个笑脸,却突听李绦大叫了一声“小心”,便一把将我拉了过来,随即飞起一脚踹向那老汉。我正不知所措,却见那老汉闪身避过李绦那脚,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身子腾空一个后翻,匕首已经闪电般朝李绦的后背刺去。身形之迅猛,身手之矫健,哪里像个年若七十的老汉。 然后,我看到那柄匕首刺入了李绦的后背,李绦捂着伤口踉跄着倒了下去,老汉见一招得手,便立刻逃之夭夭。 我只觉得心神俱裂,惊恐地大叫着冲过去抱起了李绦。 李绦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鲜血不断从伤口汨汨涌染红了我的绣丝撒花白裙。 “姐姐,不要怕,我,我没事。”李绦惨白着脸吃力地对我笑着,眉头已因疼痛而紧皱起来。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往外涌,看着那把深入他绦后背的匕首,哽咽着说道:“李绦,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李绦摇了摇头,眼神黯了下去,“不用了,我……” “为什么不用了,你又不是马上要死了!”我吼道,拼力抱起他的身子就想去找大夫。那一刻,不知为何,我的心竟是如此的疼痛,仿佛那把匕首刺入的是我的心脏。 “秦姑娘,别动,让我来!” 才走两步,两旁的屋顶上忽然跳下十几二十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其中一人我认识,正是沈聂衣。 他纵身跃到我面前,伸手抱过李绦,只对我说了一句,“我带殿下去找大夫,这里危险,姑娘赶紧回望西苑去。”又对身边一男子交待了一句,便抱着李绦匆匆离去。 我呆呆地望着沈聂衣的身影消失,直到那劲装男子催促了几遍,我才回去。只是心里却再也平静不了了,赶紧打发沈聂心去找他的哥哥了解李绦的情况。 担心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正午,沈聂心才回来,告诉我,“殿下的伤势非常严重,不过经过我们聂家堡请来的段神医竭力抢救,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好好调养两三个月便可无事了。不过那刺客下手也真很,那把匕首整个都刺入了殿下的后背,若是再往前一寸,便伤到心脏,殿下的性命也就堪忧了。” 听说李绦性命无忧,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暗自责,要不是李绦,受伤的那个就是我了。我叫沈聂心带我去看李绦,可是他就是不肯,还说李绦吩咐过,要看好我,绝对不许让我出去,否则叫他提人头去见。我只好作罢。 第二十四章 被挟 可我终究耐不住性子,又过了一个无眠的晚上后,我瞪着两只熊猫眼威胁沈聂心:“臭小子,你今天要是再不带我去聂家堡见李绦,信不信我去你哥那告状,让他狠狠打你一顿。” 我知道沈聂心从小就害怕他那如父亲般严厉的兄长沈聂衣。 谁知沈聂心并不害怕,还笑嘻嘻跟我说道:“你爱告状就告去,反正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到时候他要是说起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我见一计不成,又施一计,“那好,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等沈聂衣下次来我就替小婵和大梅说媒,把她们两个一并嫁给你做老婆,以后有她们两个管着你,相信你的调皮性子也就可以改一改了。” 小婵跟沈聂心像是天生一对冤家,每次见面都要吵个落花流水,不过在我的指点下,吃亏的自然经常就是沈聂心了。 至于大梅,是厨房里的一个烧火丫头,做得一手好菜,人也不错,只是长相不好看,才十五六岁,却体肥如象,力大如牛。自见了沈聂心之后,便对他一见钟情,有事没事总喜欢缠着他,弄得沈聂心一见她就像遇到大灰狼的兔子一样吓得飞跑。 沈聂心一听,马上变了脸色,在我身边连连作揖,“秦姑娘,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这两个女人一个野蛮任性一个又肥又丑,娶了她们我以后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我板着脸说道:“要我饶了你可以,带我去你们聂家堡就成。否则我就专门挑这世上最丑最难看最凶的女人嫁给你。” 沈聂心无奈,只好点头,“好吧,那到时候见到我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跟他提亲啊。” 我笑眯眯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招这么好使,以后沈聂心再不听话就拿这招来威胁他。 沈聂心驾了马车来,待我坐定,便坐到前面驶使位上,一甩马鞭,那匹黑色骏马便得得得地向前急驶而去。 大约行了一刻钟后,马车出了郊区,转了方向,继续向西边郊外驶去。我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眼前一片茫茫野草随风舞动,整个看去仿若在地上滚动的黄绿色地毯。路边零星几户农家迎面扑来,又一闪而过。远远的天际有高山隐约起伏的轮廓,白云缭绕,显出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风景画来。 我正看得出神,不提防一只长箭气势汹汹破空而来,眼看就要射中我的脸面。大惊之下,我猛地缩回了头,那枝长箭挟着车窗帘子突地扎入车厢内的车壁上,铮铮之声犹不绝于耳,显见射箭之人力道之大。若是被那一箭射中,我此刻绝无活命机会。我心有余悸地想。 车外沈聂心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姑娘千万不要出来,这几个小毛贼交给我就是了。” 我心里又急又怕,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只见沈聂心赤手空拳与四五个劲装蒙面人紧紧斗在一起,情势极为危急。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车门忽地被人打开,一个黑衣人钻了进来。我吓得大惊失色,不假思索一脚踹过去,却被他轻而易取抓住了。他黝黑的眼睛带着嘲弄之色看着我,说道:“平时在我面前装得那样温柔乖巧,没想到却是只会撒野的小野猫,我还只是看走眼了。” 这声音非常耳熟,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情急之下,我也来不及多想,另一只脚马上朝他的脸飞了过去,可是很不幸又被他抓住了。 我只得使出我的“泼妇功”最后一招——猫爪功,两手向他的脸狠命抓去。那人迅速将脸向旁一偏,腾出一只手来,出手如电点在我的额头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瞧窗外一点昏光,此刻外面应该是天黑了吧。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我赶紧起身下床,才要出去,门却在这时开了,一个人提着一盏漂亮的宫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我,说道:“终于睡醒了,裴烟。” 那声裴烟听得我心头一震,这人竟然是大皇子李倾! 我吓得后退几步,李倾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的嘲弄意味更浓,“你很怕我吗,裴烟姑娘?我可还记得几个月前你躺在我的怀里说要跟我白头到老呢。” 我镇定下心神,对他说道:“殿下,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是秦小西,不是裴烟。” 李倾眼神深幽地看着我,冷笑着说道:“你少拿这套谎话来骗我,不管你现在是叫裴烟,还是叫秦小西,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将宫灯放在桌上,转过身来望着我,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半明半暗,显出一丝格格不入的狰狞。 “自遇到你之后,我便对你百般宠爱,言听计从,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你说你要等在和我大婚那天才将你自己交给我,我也听你的,忍着不碰你,却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竟然跟六弟合着伙来算计我的太子之位,把我当傻瓜一样耍,让我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他越说越是咬牙切齿,看我的目光露出怨毒之色,好像恨不得立刻将我撕成碎片。 “我生平最恨别人欺骗我,谁要是骗了我,我李倾发誓这辈子一定让他生不如死!”他拔出腰旁佩剑,指着我的脖子,那寒利的剑光刺激得我的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刻我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墙上,实在退无可退。看着李倾狰狞冷笑的脸,我心中惧怕异常,强作着笑脸说道:“殿下,我没有骗你,你真的是认错人了。真正的裴烟早就死了,那天我无意间跑到荒园里面,恰好看到两个宫女将裴烟迷昏后扔到河里去了。我本来还想去救她,却哪里知道被那两个宫女发现,把我也给扔河里了。等我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模样变成了裴烟的,想来一定是我借尸还魂附到她的身体上了。你不是埋葬过一具无名女尸吗?那就是我的本身。我说的话全是事实,希望你能相信,不要再误会我了。” 李倾冷冷看着我,眼里神色变幻莫测,等我说完,他脸上无丝毫动容之色,依旧用嘲弄的口吻冷冷笑道:“谎话编完没有?真亏得你能想出借尸还魂这一招来,只可惜,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 他丢掉手中长剑,伸手捏住我的脖子,将我拉倒在地,随即翻身压了上来,“从今天起,我会将你关在这个地方好好折磨你,以报你的欺骗之恨。”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又惊又怒,拼力挣扎着,只觉得脖子被捏得生痛,快喘不过气来了。可他手上的力道是如此之大,无论我怎么使劲也拉不开。“李绦要是知道是你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放开你的,裴烟,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李倾一只手在解我的衣带,嘴却凑到我耳边低语,“这个地方很隐蔽,就算李绦翻遍天下也绝不会想到我把你藏在这里。虽然你欺骗了我,虽然我是这么恨你,可是我却仍旧爱你爱得发狂,所以就算你会因此而恨我,我也不会再在意,因为我已决定让你陪着我一起焚灭。” 望着他眼里燃起的熊熊欲火,我只觉得心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冷得刺骨。 既然反抗不成,那我也只得豁出去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对他吼道:“李倾,你这个没用王八蛋!你他妈的为了个女人就弄得跟一变态神经病没什么两样,简直不是个男人!是猪!是天底下最没用最无能最愚蠢的笨猪!” 吼完之后,我怒视着李倾,就算他此刻想要把我怎么样我也不管了。 李倾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巴掌“啪”地一声重重打在我的脸上,骂道:“下贱的泼妇!”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我摸着被打疼的左脸,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这才像经过了一场大战一样,筋疲力尽地瘫在了地上。 看来在李绦救我之前,我得过一段被囚禁的痛苦日子了。我苦笑着想。 坐牢的日子果然不好过,李倾把门给锁住了,我出不去,只好每天无聊地坐在那个小窗口前望着外面发呆。肚子饿得都不会叫了,全身已因饥饿过度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我骨头硬,恐怕现在连坐都坐不住了。 李倾那个混蛋真狠,虽然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而他也如我所愿没有来,可是他竟然没有派人给我送吃的来,我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四天半都没吃一滴滴东西了,饿得那叫个难受啊,眼睛都发绿了,估计现在有只小虫子飞来我也会毫不犹豫将它抓住生吃掉。只可惜窗口镶了细铁丝网,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天黑的时候,李倾终于来了,见了我的狼狈模样,俊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笑道:“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此时我已经倒在地上快昏过去了,听到他的声音,我抬起头恨恨地望着他,想骂他却说不出话来。 他将手中宫灯和饭篮放下,过来将我扶坐在桌边,笑语盈盈道:“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好吃的饭菜来,不知道你现在想不想吃?” 我趴在桌上指着饭篮朝他作了个手势,该死的混蛋,把饭菜给本姑娘拿过来。 李倾将饭菜拿出来放在我的面前,大米饭和宫爆鸡丁的香味一阵阵刺激我的鼻子,我抓起筷子就猛吃起来,那情形估计比饿死鬼投胎还要可怕。 李倾在一旁看着我的吃相,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说道:“慢慢吃,小心没被饿死却被饭给噎死了。” 我没睬他,拿起酒瓶猛喝了一口,又继续低头进行野兽填食工程。 李倾又道:“你就不怕我在这饭菜里下了毒吗?” 我动作停顿了一下,懊悔地在心里暗骂李倾卑鄙无耻。李倾笑了起来,“我刚才是骗你的,我要是真的想你死,把你饿死来得更干脆些,省得浪费我的毒药。” 我气得直咬牙,将那鸡肉当成是李倾拼命撕咬。 一顿饭过后,肚子终于勉强填饱了。我满足地拍着肚子,说道:“李倾,说吧,你到底要折磨我多久才肯放了我?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我不是裴烟了。” 他笑望着我,“我相信你的话。” “啊?”我愣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就算你不是真正的裴烟,我也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我咬牙问道。 他盯着我的眼睛,“因为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而你,就是我手中唯一的底牌。” “你想用我来逼李绦让出太子之位吗?哼,你休想。”我马上张口拒绝,李绦好不容易得到他想要的幸福,我绝对不能再让他失去这一切。 “这可由不得你。”他冷笑着起身,“如今对于所有人来说,你已经嫁到殇国去了,李绦就算想找你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否则被父皇知道他把真正的昭合公主私自藏匿起来,那可是了不得的欺君瞒国之罪。就凭这一点,我已经可以把李绦置于死地。” 我的心又因为他这番话降回冰点,“李倾,李绦可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忍心置他于死地?” “亲兄弟?”李倾冷笑着看着我,“他要是真把我当亲兄弟又怎么会诬陷我联合李潇造反篡位?要不是我母后力保,恐怕我现在已经是具死尸了。所以,他对我无情,我也不必对他有义。” 他走到门外,又调过头来,对我笑道:“我来还有一个好消息想告诉你,李绦现在已经调了很多聂家堡的人在寻找你的下场,可惜找了几天一直没线索,因此急得一病不起了。” 听到李鹏绦一病而起的消息,我的心猛地一紧,赶紧跑过去问道:“李绦的病情要不要紧?” 李倾对我冷冷一笑,不置一答,锁了门便离开了。 李绦遇刺时的那一幕又在我眼前浮现,苍白的小脸,黯淡的眼神,眸子里对我深深的眷恋,还有自他身上流出的染满我衣裙的鲜血…… 我颓然倒在地上,李绦,傻傻的李绦,可爱的李绦,要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虽然你一直对我说,你不要我离开,你要一辈子保护我,守护我,陪着我,可你知不知道,你一心依赖的姐姐,一心想保护的姐姐,一心想相守一辈子的姐姐,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的姐姐,为了自己所渴望的自由,心里却一直想着怎样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你…… “我还以为姐姐想丢下我一个人走呢,吓了我一跳。以后姐姐到哪儿,李绦就跟在哪儿,永远陪着姐姐,永远也不要离开姐姐。” “姐姐,你放心,如果你的脑袋出了问题,不要别人负责,我李绦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姐姐,不管你心中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我这辈子最想留住的人,最想保护的人,最想一起白头到老的人,不是别人,是姐姐你。” “听宫里的宫女说,若是给自己喜欢的人梳头一梳到底,便能与她相伴共白头,所以我想给姐姐梳头,最好是梳一辈子,不知姐姐愿不愿意?” “姐姐是不是嫌我年纪小不能保护你?姐姐放心,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做了皇帝,一定把姐姐保护得好好的,任谁也伤害不了你。希望姐姐你耐心等等,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情意。” “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虽说为了巩固地位,我不得不多娶几位妃子,但是,我心中只有姐姐一人,想娶的也只有姐姐一人。就算姐姐比我大比我老我也不会改变心意。别的女人再美也不能代替姐姐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所以姐姐以后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 所以李绦,姐姐绝对不能任谁伤害你,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你的前程和幸福。 第二十五章 宫乱 可是,我作好了偷袭李倾出逃的计划,李倾竟然又是两天没来。我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可根本想不出办法。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窗口忽然贴上了一张脸,吓了我一大跳,仔细一看,竟然是凤鸾公主! 此刻她正趴在窗口歪着头看我,那模样天真可爱,就像一个涉入人间的精灵,对一切都未知懵懂。 以前在太子宫的时候,我听海梅说凤鸾公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得了疯病,看她现在梳妆明丽衣着整齐的模样,怎么一点都不像个疯子?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我惊疑间,凤鸾公主对我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你是谁?你在这个小屋子里做什么呢?” 我有些诧异,不知如何回答。简玉箫捉奸那天我也在场,她现在问我是谁,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凤鸾又打量了我一眼,突然朝我伸出一只手来,甜甜笑道:“姐姐,你要不要吃糖?这是大哥哥给我的,很好吃的哦。你也吃一颗吧。” 她的手上确实躺着一颗白色的冰糖,只是已经被她手心的温度熔化了。 看她眼神涣散,仿佛空洞无物,举止神态都如小孩模样,我明白过来,她确实是疯了。只是我不知她为何会来到这里。 “凤鸾公主,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我们可是见过一次面的呢。”我试探性地问道。 “凤鸾公主?为什么你们都喊我凤鸾公主?”她搔了搔头,疑惑地望着我,“我的名字明明叫路冰啊。” 看来她真的是疯了,竟然以为自己叫路冰。想是路冰的死给她的刺激太大了。 这可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我对凤鸾公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你确实叫路冰,是姐姐记错了。妹妹,你可不可以帮姐姐一个忙?” 凤鸾公主也对我一笑,那一笑使她瞬间明艳照人,“姐姐要我帮什么忙?” 我指了指房门,“姐姐在这屋里睡觉,却不知道是谁跟我开玩笑把门给锁了,妹妹你去帮姐姐把锁撬开好不好?” 凤鸾点了点头,离开了窗口,不一会儿,她的脸又出现在窗外,“姐姐,那个锁怎么撬开?” “你去附近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石头也行,只要把锁砸掉就成了。”我耐心地教她。 她点了下头,离开了。可是不一会儿,她又来了,皱着眉头问我,“姐姐,石头是东西?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举起一块泥巴。 我感觉自己的头要变大了,在屋里烦躁地转了几圈后,突然瞅到她头上的一枝金钗,立刻计上心来,指着那枝金钗对她笑道:“不用石头,用你头上的那枝金钗就行。你用它去捅锁眼,不行再换另一枝,反正你头上插的东西多,多试试就行了。” “嗯。”凤鸾又离开了。 我走到门边,眼巴巴地从门缝瞧着她捅锁眼。好半天之后,门终于开了,凤鸾公主满头大汗,喜笑颜开地叫道:“姐姐,我终于把锁弄开了,你说路冰聪不聪明?”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聪明,我家路冰肯定是最聪明的人了。你看你,忙了半天,累坏了吧,到姐姐床上去躺一下吧。” “嗯。”凤鸾高兴地点了点头,进屋去了。我将门轻轻带上,本想拿锁锁上,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李倾过几天才来,那凤鸾公主不是要在这被饿死了。我与她无怨无仇的,她现在又救了我一命,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离开小屋后,我见前面有条小路,便沿着小路偷偷朝前走,小心避开遇见的人。转了大半天后,我终于弄明白,原来李倾又把我带回皇宫里来了。最危险的地方果然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宫外失踪,李绦肯定想不到现在我已经回到了皇宫,而是在宫外搜寻。他更想不到的是,抓走我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大哥李倾。 可是,皇宫这么大,我又不识路,该往哪里走才能找到李绦住的太子宫呢?望着陌生的环境,我不禁暗暗发愁,只得漫无目的东弯西拐,只希望瞎猫能撞上死耗子,让我闭着眼也能找到李绦。 绕过一道宫墙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见四下无人,我悄悄走进去趴在门口一瞧,不由吃了一惊,里面的人竟然是李倾跟李僵最宠爱的娟贵妃! 只见他二人衣冠不整地紧紧搂抱在一起,从他们身下凌乱的痕迹看来,傻子也知道他们刚才做过什么。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想到那看起来对裴烟痴情一片的李倾竟然会跟他父皇的宠妃在这里偷情,看来男人说的话有多半都是假的。 我对这种戏码没甚兴趣,转身正准备走,忽听李倾说道:“娟儿,如今李绦病重,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你这几天可要在父皇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无论如何也要他将太子之位还给我,等父亲百年的时候我就可以与你长厢厮守,这天下也就是你和我二人的了。” 我立刻顿了足,静静偷听。 却听娟贵妃媚声笑道:“听说你曾对一个叫裴烟的姑娘痴心得很,你现在却又说要与我长厢厮守,我怎么知道你说这番话是不是真心的。” 李倾笑道:“娟儿,你是不是吃醋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先前我喜欢裴烟是以为她将会是与我相伴一生的人,可自见到你之后,我便知道自己弄错了,能与我长厢厮守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你。你要不信的话,我就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看上面是否只有严丽娟三个字。” 娟贵妃娇嗔道:“小冤家,就知道对我花言巧语,看我怎么惩罚你。” 一阵嘻闹声之后,娟贵妃娇喘着道:“倾儿,你放心吧,过两天我一定让李僵废了李绦,封你做太子。” 接下来传出的不堪入耳之声我再也不想听了,赶紧蹑手蹑脚离开。才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宫女靠墙坐着,眼睛不时朝四周张望,估计是在替李倾和娟贵妃望风。 我屏住气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抬手在她后脖颈上猛地一砍,她哼都没哼一声就昏过去了。 我脱下她的衣服换上,边偷偷朝前走边想着救李绦的法子。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出现。我四处张望,瞧见两个宫女远远的迎面朝我走来,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我迅速撕下内衣的一片衣襟,忍痛咬破手指用指血写了几个字在上面,然后卷好,整了整衣服,大模大样朝那两个宫女走去。走到近前,我跟她二人笑着打招呼:“两位姐姐这是要到哪里去?” 那两个宫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人答道:“皇帝留清越公子在御花园用午膳,命我们送酒菜去。” 另一个宫女机灵地问我:“妹妹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 我笑道:“我是大皇子身边的宫女,才进来没几天,姐姐自然不认得我了。对了,大皇子有样东西要我交给皇上,既然姐姐顺路,不知可劳烦姐姐一并附带上递给皇上?” 那个年纪小些的宫女马上热心地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笑道:“小事一桩,当然可以了。” 我道了谢,又问道:“大皇子今日心情好,想请太子去他宫里喝酒,可是妹妹我新来不知道太子宫在哪里,姐姐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下?” 她二人皆朝西方指了指。等她们离开后,我赶紧朝太子宫的方向走,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李绦,我的心立刻激动得怦怦直跳。我实在担心李绦现在到底病成啥样了。 当太子宫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却犹豫了。我现在是昭合公主的身份,若是被人认出来传了出去,李绦可就又要因我受罪了。 我按捺住心跳,悄悄躲在一旁,盯着太子宫门口巡走的侍卫,看曾经侍候过我的海棠海梅或是海心会不会出来。 等到傍晚的时候,才看见海棠海心二人一人端着一个托盘出来。等她们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将海棠拉了过来。海棠海心大惊失色,刚欲呼救,却见是我,不由又惊又喜,赶紧将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秦姑娘,你不是嫁去殇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只要带我进太子宫就成了。” 海棠点了点头,叫海心将身上衣服与我交换,便带着我进太子宫。因海棠刚才是二个人出来,那些侍卫也没在意,任我低着头走了进去。 到了李绦的寝宫,还没跨进去,便在门口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李绦的怒声也随之传来,“你们都给我出去!都给我滚出去!谁再逼我吃药,立斩无赦!” 五六个御医随即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有个御医见了海棠,唉声叹气地摇头,说道:“太子不肯吃药,你们要想想办法,再这样拖下去,他可就真的……”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便和其他几位御医摇着头走了。 海棠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子殿下在外面被人刺伤了,可不知为什么,回来之后一直拒绝吃药,饭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伤势一日重似一日,可我们都不敢劝,唉。” 我摇手叫她不要说话,悄悄走了进去。地上是一堆碗杯的碎片,海梅正跪在地上低头收拾。 宽大的繁锦床帐内,一个瘦弱的身影面向着墙,不住声地咳嗽着,那咳声显得那样无力,仿佛此人已经病入膏肓,气若游丝了。 我蹑手蹑脚坐到床边,伸手拍了拍他。他头也不回地骂道:“不想死的赶紧滚出去!” 我叹了口气,说道:“李绦,你何苦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你要是病死了,以后由谁来保护我?” 听到这个声音,李绦的身子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来。 我伸手抚上他惨白得吓人的脸色,爱怜地笑道:“好孩子就要乖乖吃药,不然就不能讨人喜欢了。” 李绦的眼里迅速积聚泪珠,然后扑到我怀里将我紧紧抱住,喃喃说道:“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我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还是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抚摸着他的头,柔声笑道:“我身无所长,又懒得要命,如果不在你这个靠山身边好好呆着,过不了多久不是饿死就是偷东西被人抓住给打死了。” 海棠端了一碗药汁进来,我接过来,试了试药温,不烫,便递给李绦,“把药喝了吧。” 李绦听话地将药碗接过,一口喝尽,又拉着我可怜巴巴地说道:“姐姐,我困了,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我点了点头,合衣躺在他身旁,将他搂在怀里。 在我的精心照顾下,过不了几天李绦的病便有了起色,已经能下床随意行走了。只是伤口还未痊愈,御医嘱咐他不得做些费力气的事。 李绦的病好了,却听闻他父皇李僵突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连早朝都去不了了。以后每天早上李绦都要匆匆赶到他父皇的寝宫里亲自守候照料,连他的药也命人送过去,直到天黑方才回来。瞧李绦神色凝重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里暗暗生出一丝愧疚之感。 趁无人之时,我拉住海棠悄悄问她皇上生的是什么病。海棠偷偷告诉我,“秦姑娘,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啊,不然会被杀头的。” 我点了点头。 海棠徐徐跟我道来,“听那些太医说皇上是因为操劳国事过度所致,但宫里都传是因为大皇子和娟贵妃。听娟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悄悄透露,娟贵妃和大皇子有染,有一次在偷情时不知被谁看到了,偷偷叫人递了字条到皇上那里去,皇上带人搜查,果然看到大皇子和娟贵妃正在行苟且之事。皇上大怒之下,将他二人关进了天牢,并处死了所以看见此事的宫女侍卫,他自己也因此一病不起了。”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就因我那那几个字的告密,竟然害死了好几条人命,心里不由更加内疚。又问,“那皇上有没有说怎么处置大皇子和娟贵妃?” 海棠叹了口气,说道:“听说大皇子自觉无颜再见皇上,便在牢里自杀了。娟妃那边我倒不知情。还有,我听说皇后因大皇子的死肝肠寸断,神经错乱之下,举刀欲谋刺皇上,却被人拦住,关入冷宫囚禁起来了。” 听完这番话,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心时一片黯然。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李绦若是知道这些事都是由我引起,会不会因此而恨我? 晚上,李绦回来了,脸色却显得格外的难看。我心里略过一丝不安,李僵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果然,睡觉的时候,李绦抱着我,喃喃说道:“姐姐,我父皇怕是撑不过几天了。” 我沉默,不知如何应话,只是伸手抚摸着他的如缎黑发。 “李绦,如果我做了件非常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因此而恨我?”终于,我小声问道。 李绦没有应声,我低头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李僵真的死了,我会不会就此被李绦打入地狱?为了活命,我想我是不是又要逃走了。 第三天正午,李僵的寝殿里传出消息,皇上驾崩了。整个皇宫里顿时被哀哀的哭声笼罩。 天子驾崩,举国大丧。邺国京城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白幡,人人头戴丧巾身装丧服,哀哭三天,以示对皇上的哀悼。 一日后,皇后自谥于冷宫中。 十日之后,李僵和皇后被葬于皇陵,遵李僵遗旨,娟贵妃被送去皇陵陪葬。 这段期间,李绦忙得不可开交,很少回太子宫。我常常一人窝在他寝宫内的小房间里睡大觉,很多时候都会梦见披头散发的皇帝李僵和大皇子李倾带着一群同样披头散发状容恐怖的鬼魂前来向我索命。有时候半夜被吓醒,再也不敢合眼,只得叫了睡眼朦胧的海棠和海梅来陪我一起受罪。 一月之后,太子李绦登位,由鲁清越和皇叔李宣辅佐,重新整顿朝纲。即位时,新皇李绦才十一岁零六个月。 第二十六章 迷情之打击 四年后。 虽是初夏,御花园里却仍明媚如春,每一个花朵都如争强好胜的少女,傲然展示着自己的青春与美丽。阳光温柔,微风徐徐,吹得行人欲醉。 我悠闲地躺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枝丫上,双臂枕头,半眯着眼,不时斜窥百米之处的恋西亭。 恋西亭内,一身月牙白绣金龙袍子的李绦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悠悠地弹着一首曲径深幽意境优美的曲子。在他身旁,两名盛装明丽少女侧身陪坐,宛如两朵最娇艳的花。 今年他已十五岁,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翩翩美少年,风华堪绝代,又是少年帝王,尚无一妃,虽常年呆在皇宫中处理国事,却已是京城所有闺中女子暗恋的对象。 他身边那两名娇艳如花的少女,一名便是和太后的一个侄女,名唤唐玉姗,年芳二七,却已因才貌双全端庄淑良称冠京城。 和太后便是指和妃,先帝李僵过世后,膝下无子的和妃被李绦尊封为皇太后,主持后宫一切事宜。娟妃进宫时,她本怀了孕,只可惜不小心流掉了。 另一名美丽少女,则是当今臣相赵之山的小女儿赵念莹,与李绦同年,同样以美貌如花和博学多才而闻名于京城。李绦虽未下旨封后娶妃,京城里面却已都在热烈讨论皇后之位到底会花落那二女谁家。 微风吹拂下,两络发丝自李绦耳侧落下,在脸颊两旁飘扬。小时便已俊美无涛,现在长大了更是眉目如画,俊美得不像个凡人,与昔年简玉箫的夺人风姿不相上下。只不过简玉箫的俊美像火,邪气而热烈。他的美则像是茶,温润如玉而清新怡人。 一阵幽美的琴声合着女子如珠的欢笑声缓缓而来,如潋滟粼粼的水波在空气中慢慢荡漾,直漾进我的心里。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妒意,摘下左耳上的一粒小小珍珠,右手轻扬,珍珠便向李绦面前的古琴飞去。 在这皇宫呆了四年,我已从沈聂衣那里学了一手上乘的暗器手法。暗器一出,绝无虚发,而且是想打哪就打那,就算是一只苍蝇,只要我想打它的左眼,就绝对不会打到它的右眼。这手绝技我只练了一年便炉火纯青,剩下的三年时间我却都虚度,皆因沈聂衣对李绦说,我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学武奇才,若是精心调教,不出四五年,一定能成大器。李绦怕我学会武功后从他身边逃走,便下了严令,从今以后,皇宫里的人谁也不许再教我武艺,否则满门抄斩。 托他的鸿福,皇宫里的大内侍卫每个见了我都避着走,因为他们都见过我跟沈聂衣学武时的一流缠人功,生怕我缠上他们惹来灭顶之灾。而沈聂衣和沈聂心二人见了我更是逃得比兔子还快。 琴声倏地停了,李绦对身边两位美人说了句什么,两位美人赶紧恭身行礼告辞离去。 我收回了目光,暗自得意偷笑,却不防身下树枝嘎吱一声,竟然断了。 我闭上眼大呼救命,才喊一声,便觉身子被人抱住,睁眼一看,李绦正一脸促狭地笑望着我,那张神采飞扬的俊脸有如夜空璀璨夺目的星辰。 诡计被识破,我没好气地在他脸上狠命捏了一下,洁白如玉的脸颊立刻变成了一片嫣红,笑脸也变成了苦瓜脸。 “姐姐,你下手怎么总是这么狠,我呆会儿可还要去见皇太后呢。”落了地,李绦放下我,摸着被捏痛的脸埋怨我。 “谁叫你不让别人教我学武的,白白浪费了我这个大好武学奇才。”我不满地哼哼道。这件事虽然过了三年,我仍旧耿耿于怀,我好不容易才知道我这个万事无能的废人有称霸武林的潜能,却被这家伙一句话给埋没了,怎能叫我没有怨言。 李绦却笑嘻嘻说道:“沈聂衣那是哄你的,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话。练武不是你们女人家能干的事,再说有我这个天子来保护你,谁还敢欺负你。”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倒好听,等你娶了皇后,封了众多位妃子后,到时候温香软玉在怀,夜夜春宵,日子过得风流又快活,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孤苦零丁的姐姐。恐怕就算我被人挟持走了你也不知道。” 李绦低头凑近我的脸,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我怎么听姐姐说话这口气,像是吃醋的怨妇似的。” 如今的他比我高出一头,就那么在我面前一站,便将我眼前的阳光挡住了。 我心虚地伸手将他的脸撇向另一边,“臭小子,你再说我可要将你的脸打成麻脸,让你永远见不得人。” “好,好,你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李绦笑嘻嘻拉开我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到太后那用午膳去。” 到了和太后的玄和宫,我立即黑了脸,因为刚才那两个美人唐玉姗和越念莹也在。见了李绦,她们赶紧起身给他行礼,到我时,两人都犹豫了一下,估计不知道我是何身份。 李绦看了我一眼,淡淡笑道:“这位是我的皇姐。”说完这句便顿了口。 唐玉姗二女倒也机灵得很,赶紧给我行礼,甜甜叫了声:“玉姗见过皇姐。” “念莹见过皇姐。” 我将二人扶起,客套了几句,和太后不耐烦了,笑道:“大家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套了,都来坐吧。” 李绦率先过去坐下,偷偷向我招了招手,和太后却说道:“玉姗,你和念莹跟着皇上一起坐吧。” 唐玉姗二人乖巧地答应一声,一左一右,紧挨着李绦坐下。 李绦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眼神却阴沉下来。 我瞧着暗自觉得好笑,和太后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往日我都是挨着李绦坐,今日她明言相示,恐怕是提醒我以后要与李绦保持距离。 我也不在意,大剌剌在最下首坐下。 饭过三巡,和太后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秦姑娘今年多大岁数了?看你在皇上身边辛苦了几年,也该为自己的幸福想一下了吧。”和太后满面笑容对我说道。 我想起刚见裴烟时她才十四五的样子,便依样加了四年,答道:“多谢太后念记,今年19岁了。”其实若是按我穿越过来的年龄算起来,我现在已经二十五了。 不过这些他们都不知道,反正我自己的年龄,我想说多少岁都可以。 和太后故作惊讶地说:“秦姑娘的年纪可真的不小了,一般女子到你这个年龄孩子都三四岁的呢。”她又用埋怨的口气对李绦说道,“皇儿,你看看你,只顾自己忙国事,把你秦姐姐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又不是这宫里的奴才,你怎么能让她孤身过一辈子呢。” 李绦的眼神更加阴沉,不动声色说道:“那太后说要怎么办?” 和太后看了我一眼,和颜笑道:“你既然叫她姐姐,自然是由你这个当弟弟的给他挑一门好夫婿,下旨赐婚了。” 唐玉姗自作聪明插嘴笑道:“皇上,您的祭父鲁清越人不错,与这位姐姐正好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何不下旨给二人赐婚?” 和太后笑道:“姗儿的主意不错,本宫也早就觉得鲁清越跟秦姑娘配得很,不如现在就下旨赐婚吧。” 我心里暗自冷笑,这和太后一定是见李绦和我平时太亲密,怕我夺了她侄女的皇后之位吧。 我又瞧了瞧李绦,看他怎么回复和太后。却见他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吓人,冷冷对和太后说道:“太后美意朕心领了,秦小西的婚事朕自有定夺,不劳太后操心。”说完也不给太后行礼,径直走过来,不由分说拉了我就走。 出了玄和宫,我小声埋怨道:“李绦,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跟和太后说话?她好歹也是这后宫之主,你让她在两个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她心里一定会怨恨你的。” 李绦怒声道:“就算她怨恨我又怎么样,我又不怕她!她的太后之位都是我给的,我可以让她坐上太后之位,永享荣华富贵,也可以马上让她一无所有,连大街上觅食的流浪狗都不如。” 我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安慰道:“算了,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了,没有你的允许,就算她再想把我嫁掉都没办法。再说主角是我,你干嘛要生这么大的气啊。” 李绦恨声道:“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欺负姐姐,无论是谁,只要他想对姐姐不利,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我无言地叹了口气。跟他相处这么久,我已知道他的个性,这件事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没过多久,李绦果然下了圣旨赐婚,不过女主角不是我,而是将唐玉姗赐婚给了鲁清越。除此之外,他还下了另一道圣旨,册封我为帝皇姑,赐予我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在皇宫内为所欲为,任谁也动不了我。 听说和太后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大病了一场,从此久病在床,再无能力管理后宫之事了。 而对于他给我的权力,我倒觉得可有可无。因为皇宫里的人经常见我和李绦出双入对,而且李绦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是亲昵地喊我姐姐,我对于李绦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不过给李绦选妃的事却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听说此事由李绦的皇叔李宣策划,定于今年六月,由各州,郡,县各自挑选一批才貌出众的大家闺秀进宫来选秀。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里突然像空了一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心里慢慢蔓延开来。 这个消息还是海棠偷偷告诉我的。以前,李绦无论有什么事都亲自告诉我,可这件事他不但没有告诉我,反而好像有意回避一样。我按捺不住,特意跑到御书房去问他,他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一边忙着批阅奏章,一边头也不抬地笑道:“我身为皇帝,为了给皇室留后,自然要选妃选后了。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要事吗?” 我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愤懑异常,却无处发泄,头昏脑胀出了御书房,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走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来到哪里。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秦姑娘,你怎么了。” 我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沈聂衣。 “秦姑娘,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送你回乾恩殿去?”沈聂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问道。 乾恩殿是李绦的寝殿,他特意留了个大房间给我住,里面装饰得极为豪华。 我迷茫的心突然像找到出口一样,扑到沈聂衣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本以为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以为自己一直把他说要与我长厢厮守白头到老的话当做玩笑话,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他在我心里,并不只是弟弟这么简单,他的话我其实一直都放在心里,只是平时对自己的感情太疏忽,一直没去仔细考究。 几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我不知不觉间已将他当做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如今突然听到他要娶妻的消息,我的心才像突然苏醒过来一样,平日里他对我的温柔呵护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体贴,给我一身无人能及的纵容和宠溺,往日被我当成玩笑话的柔情话语和真心告白在心头历历浮现,那时从未注意过,如今想起来却是这样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在他从小至大对我柔情话语的耳濡目染下,我已将自己当成他顺理成章的妻子人选,也曾幻想过自己和他一身凤冠龙袍,手牵着手站在权力的顶端俯瞰天下的情景。所以现在突然听到他要娶别人的消息,我的心立刻痛如刀绞,而他这几天对我的回避与疏远尤其让我心痛不已。我想我和他之间这种暧昧不明的感情是不是终于要结束了。 第二十七章 情迷之醋意 沈聂衣被我的突然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又不敢伸手推我,只得小心翼翼劝道:“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先放开我?这要是被别人看到,姑娘的清誉可就要受损了。” 我不答话,只是将头埋在他怀里将心里的感情化成眼泪宣泄个够。沈聂衣无奈,只好定定地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我心情才觉舒服多了,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对他一笑,“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沈聂衣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我,点了点头。 以后一连几天李绦都没有回宫,只是不时叫人送些好吃好玩的东西来给我。我在人前依旧表现得欢笑如常没心没肺,夜晚一个人时却忍不住暗自对月伤怀。有时候我也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不过心却渐渐平静起来。 李绦偶尔回宫的时候,我已能如常跟他开玩笑,捏他的脸蛋,或是揉他的头发,骂他是臭小子,小混蛋,他也跟往常一样听着笑着,趁我不留神时偷袭我。我们表现得就像亲密无间的姐弟一样,可是只有我知道,这其中的感情已经变了质,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相处那样融洽了。 这天是和太后的四十寿诞,由于她大病初愈,不耐吵闹,便只请了一些京城官员家的少年公子和小姐前来赴宴给她凑凑热闹,添添喜气。我本来想去,可是李绦说要我去多结识一些朋友,免得将性子养得孤僻了,非拉了我去。 到了和太后的后花园,只见里面处处衣香鬓影,美女如云,仿佛天下的美人儿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几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站在杨柳绦绦的河边闲聊诗词,举手投足间俱流露出风流俊雅之态,此刻便有好几个美女不时偷偷将目光移到他们身上。 可是,就算他们再风流俊雅也及不上李绦半分。李绦一出场,那些低声欢笑的美女们立刻止了笑声,全部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惊羡,爱慕,臣服全在眼神里表露无遗。 今日的李绦没有穿龙袍,依旧是一身月牙白的绣金龙衣袍,将他高贵淡雅的气质全都展现出来。他微微对众人笑着,俊美若天人的脸庞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明媚而不妖娆,夺目而不刺眼。他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仿佛全天下最耀眼的光辉一瞬间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果真是翩翩少年美如玉。 “姐姐,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去应酬一下就来陪你。”他低声在我耳边笑语道,随即松了我的手,径直朝和太后那边而去。众美女见了他纷纷给他行礼让道,他有礼貌地点头微笑,平日我最喜欢他淡雅的笑容,如今在我眼里却显得那样的刺眼。 我红着脸傻瓜一样站在原地,他温热的气息还在我耳边回绕,我心里一阵悸动,却又不可抑制地泛着酸味。 以前他的笑容从来都只属于我,如今却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在一众美女中,他的身影显得那样的醒目,就算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也无法挡住他那身夺目的光采。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叫人痴迷不已回味无穷了。 “皇姐,好久不见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作贼似的收回一直追随李绦的目光,回头一看,原来是唐玉姗。鲁清越站在她身后淡淡地朝我笑着,眉目间却多了一丝平日不曾有的忧郁。 “今天来这里的大美人可真是多啊,皇姐是不是都看花眼了?”唐玉姗给我行了一礼,对我笑道。 我拉着她的手,也笑说道:“那是当然,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美女聚积一堂,今日一见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直让人眼花缭乱啊。” 唐玉姗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皇姐说话可真有趣,以后皇上娶了后宫佳丽三千,皇姐的眼睛可就看不过来了。”语气里却有淡淡的遗憾。 我瞟了鲁清越一眼,打趣道:“俗话说人生有两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清越公子如今每晚有唐玉姗这个美娇娘暖床盖被,心里一定是得意万分了吧。” 唐玉姗闻言羞红了脸,只笑不语。鲁清越却略显尴尬地清咳一声,笑道:“秦姑娘说话从来都这样没遮没拦的,姗儿你只将她的话当做耳边风就行了。” “姗儿?清越公子叫得可真是亲热啊。”我大声怪叫道,“玉姗妹妹你看看,我又没有说你什么,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他竟然就当着我的面护着你了,以前他可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样过呢。” 我这番怪叫惹得旁人侧目相望,唐玉姗的脸更红了,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鲁清越的脸也红了,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秦姑娘,你总是这样胡乱开人玩笑,看以后有谁敢娶你。”说完一甩袖子,举步离去。 我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对唐玉姗笑道:“没想到清越公子一成亲,人就变了个样,比以前总是待人冷冰冰的他好多了。” 唐玉姗也笑着,拉着我的手向幽静的杨柳河边慢慢走去。刚要绕过两位浅笑闲聊的公子时,其中一个竟然用手中折扇挡住了我,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懒懒笑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可愿与在下一起坐下欣赏这人间美景?” 他此举在这古代可谓轻浮之极。我身旁的唐玉姗马上变了脸色。 另一少年公子赶紧拉住他,小声说道:“赵公子,这里是皇宫,来这里的都是名门闺秀,你可不能像平日那样胡乱说话。” 那赵公子一把推开他,依旧望着我笑道:“小姐可有胆子与我一同赏景吟诗?” 看着他挑衅的目光,我的争强心顿起,直视他的眼睛,不甘示弱道:“只是赏景吟诗而已,公子又不会吃人,我有何不敢?” 唐玉姗急得直向我使眼色,我也不理,拉了她径直走到那展公子身边的石头上坐下。 赵公子微微一笑,说道:“小姐果真是好胆儿,让赵越佩服。不知小姐可敢告诉芳名?” 他又用了一个“敢”字来激我,像是怕我不告诉他我的名字似的。我撇了撇嘴,“秦小西。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说话吊儿郎当的?” 唐玉姗起先心还吊着,她是成了亲的人,怕被人看到她在这跟别的男子坐在一起,有伤风化。可听到这句话立刻差点笑喷了。 赵越却不以为然地看着我,笑道:“秦小姐说话真直白,在下就喜欢小姐这样的性子。不知姑娘可愿跟在下吟诗取乐?”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想吟什么样的诗?”赵越一笑,“我吹笛子,小姐随意吟诗,只要附合意境就好。” 唐玉姗有点担忧地看着我:“这样会不会难了点?” 另一公子付辛看了我一眼,用责怪的口吻对赵越说道:“赵越,你可得让着秦小姐一点。” 我一口答应,“没问题,开始吧。”李绦身边有美女相伴,我身边现在也有美男相伴,想想心情也好了些。 “放心,我一见秦小姐便知她是个聪慧之人,区区吟几首诗我想难不倒她的。”赵越收了扇子,摘下腰间翡翠短笛,微微一笑,“秦小姐听好了。”便将短笛横于唇边吹了起来。 一阵清越幽雅的笛声立刻在这花园里响起,自清清的河面缓缓荡漾开来。 随即,曲子转向低婉哀怨,仿佛一位失了宠的女子在向人倾诉心中的怨情。 我立时想起李绦以前给我的一身宠溺和如今的若即若离,心里一时酸楚起来,想起曾记过王昌龄的一首《长信秋词》,脱口念道:“真成薄命久寻思,梦见君王觉后疑,火照西宫知夜饮,分明复道奉恩时。” 念完之后心中又暗暗懊悔,若是他们从诗中察知我对李绦的心意,那不是丢了大丑了。 他们几人脸上却并无察觉之意,只是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我讪笑道:“不好意思,其实我对赵公子曲子中的意境不甚清楚,刚才只是随口胡诌,实在是献丑了。” 赵越听见这首诗,心里猛地一震,笛声也随即停了。他的眼里露出惊异之色,随即望着我笑道:“没想到秦姑娘才貌双全,这么快就能作出一首好诗来,真叫在下佩服不已。” 唐玉姗也看着我笑道:“看皇姐平时说话做事都挺随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能作出这么好的诗来,真叫人刮目相看。” 我瞟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以前觉得我没脑子吗?” 唐玉姗赶紧道歉,“不是不是,皇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以前听皇上说起你作诗的情形,以为你对诗词不敢兴趣,却哪里知道你是个深藏不露的诗中高手,看来是皇上看走眼了。” 我尴尬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只是不愿被人逼着学作诗弄词的,所以故意作样子糗他的。” 赵越眼神深幽地看着我,笑道:“看来姑娘和皇上的感情很好,不然他也不会逼着姑娘学东西了。” 想起李绦现在身边美女环绕,而我却孤单影只,心时不由忿闷不已,赌气说道:“你们千万别误会,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而已,与他谈不上什么感情好。” 才说毕,便看到唐玉姗莫名变了脸色,偷偷朝我眨了下眼睛,我不明所以,正待问她,李绦那带着冷意的声音已在我耳边响起,“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是觉得我对姐姐还不够好吗?” 我浑身的汗毛刷地一下立起来了,心里暗暗叫苦。 唐玉姗和那赵越付辛三人赶紧立起身给李绦行礼,李绦紧紧盯着我,脸上虽有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却是一片森冷,随手一挥,说道:“免礼了,今日是太后寿诞,你们不必多礼。” 我立在那里局促不安,只觉李绦的目光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这种骇人的眼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唐玉姗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借口要去找她相公鲁清越,便告辞离去了。 赵越瞟了我一眼,对李绦笑道:“秦小姐刚才只是跟我们说笑而已,皇上千万别生她的气。” 李绦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冷冷问道:“你是谁?” 赵越沉稳地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答道:“回禀皇上,草民赵越,父亲是当朝臣相赵文山。”他身边的付辛看样子却像要倒了下去。 李绦脸上露出笑容,却无丝毫温度,“原来是赵臣相的儿子,果然是仪表出众,气度非凡。你与秦小西可熟?” 赵越看了我一眼,我瞧见他眼里突然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禀皇上,草民与这位秦小姐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听到这里,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草民对秦小姐一见钟情,所以斗胆恳请皇上将秦小姐赐婚于草民,若皇上愿成全,草民将对皇上感恩戴德,诚奉终生。”赵越跪了下去,恭声说道。 我看见李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不由叫苦不迭,这个赵越真是个自找麻烦的家伙。 很快,李绦恢复了神色,淡淡问道:“你想娶秦小西,可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嫁你?”他的眼睛却紧盯着我,脸上好像还流露出一点紧张的神色。 赵越这时也将目光转向我,对我笑道:“赵越自见到秦小姐第一眼便对小姐倾心不已,小姐若愿嫁我为妻,我赵越以后一定对小姐宠爱万分,绝不异心再娶。” 我只觉得李绦的目光像蓄势待发的箭一样,只要我稍有动摇,便将我穿个通透。 赵越的目光却不如李绦那样咄咄逼人,沉稳,安定,不急不躁,就那样静静地笑看着我,就像等着自己的妻子跟他说我爱你一样。 此刻我已从刚才的局促不安中镇定下来,看了看李绦,又瞧了瞧赵越,然后直视着李绦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愿意嫁给他。” 第二十八章 迷情之捉弄 李绦听到这句话,浑身猛地一震,脸色比刚才变得更加阴郁可怕。 赵越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爽快答应嫁给他。不过他很快沉静下来,眼眸里都是笑意,只是我却隐隐感觉他的笑意里仿佛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姐姐,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你只跟他见过一面,就能确定他对你是真心的?”李绦阴沉着脸问我,望我的目光复杂莫名,震惊,愤怒,失望,痛心,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刺得我的心一阵疼痛。 我冲赵越嫣然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些话想悄悄对你说。” 赵越眼里闪着得意之色,微笑着起身,施施然向我走来。 李绦的身子开始控制不住颤抖,他强忍住心里的愤怒,双手已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只是眼睛仍旧冷冷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心一样。 我一眼也没有看他,心里却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意。 “秦小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赵越站在我面前含笑问道。 我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要我嫁给你,等你下辈子生得像个正经人的时候再说吧。” 然后,我伸手猛地一推,赵越猝不及防,就那样直直地摔进了河里。 看着他在河里胡乱扑腾的狼狈样,我忍不住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把肚子都笑疼了。 “秦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赵越狼狈地从河里冒出头来,冲着我气急败坏地叫。 我得意地冲他眨眼,“不做什么啊,只是想看看落水鸡是怎么游泳的而已。唉,只可惜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落水鸡游泳一点意思都没有。真没劲。”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也不理傻站在一旁观看的李绦。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回头见李绦没有跟来,心里直恨得牙痒痒,呕气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却不料看到唐玉姗一人落寞走来。 我喊了她一声,她看到我,赶紧走了过来,笑道:“皇姐把皇上打发走了吗?” 我拉她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是打发走了,可是我心里实在是呕气啊。唉。” “皇姐是在跟皇上呕气吗?” 我摇了摇头,问道:“看你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玉姗听了我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立刻黯淡下来,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心里确实有事,可说了怕皇姐你笑话我。” 我笑道:“你直说就是了,我发誓绝对不笑话你。” 唐玉姗的脸莫名地红了,低垂着头,小声说道:“我和清越公子虽然成亲一月,他却与我一直相敬如宾,从来都没有,没有碰过我。”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每天晚上有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身边,鲁清越竟然会无动于衷,他是想当柳下惠吗?或者,是他身体有问题?不然怎么从来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有过亲密接触? 看着唐玉姗哀怨的俏脸,我计上心来,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唐玉姗一听完,俏脸马上更红了,嗫嚅道:“皇姐,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恨我?” 我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放心,他的脾气很好的,绝对不会生你的气的。他要是真怪你,你就跟他说,夫妻之间这种事是理所应当的,他冷落你是他不对。” 唐玉姗吓得赶紧四下察看,见没人偷看才放了心,拍着胸口嗔怪道:“秦姑娘,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可就丢死人了。” 我歉意一笑,“对不起,我一向说话这么大声,以后一定注意。” 又聊了几句,我忽然瞥见李绦自不远处走了过来,吓得一跳而起,也不跟唐玉姗道别,转身就跑。好不容易跑到处僻静的地方,我蹲下来喘口气,却不防耳边响起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姐姐为什么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像兔子一样逃跑?”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面对他,不自然地笑道:“我哪有,只是刚才唐玉姗说我长得有点胖,所以我特意进行长跑减肥。你不去陪你的众多位美人,跑这里来找我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的话快说,没事我就继续进行长跑了。” 我作势要跑走的样子,李绦却突地伸手将我拉入怀中。我急得双手抵在他胸上,瞪眼道:“你想干什么?” 李绦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抬袖擦了擦我的额头,“长得胖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你,好好的进行什么长跑,把自己弄得满头都是汗水。” 我推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劳烦皇上费心,我自己的汗水自己擦。” 李绦也不勉强,随口问道:“你刚才和唐玉姗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臭小子,干嘛抱我抱得这么紧,害我怎么挣都挣不脱。这样子贴在一起太暧昧,实在让我难受。 “唐玉姗不是跟你诉苦吗?你教了她什么法子讨鲁清越的欢心?”李绦又问。 我倏地停下动作瞪着他,“偷听别人谈话是不对的,你身为一国之君,偷听别人谈话就更是不对。” 李绦眯着眼看着我笑,“我也不想听,只可惜某人说话嗓门太大。说吧,你教了唐玉姗什么方法?” “我不说,就是不说,你能耐我何。”我扬起下巴冲他叫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皇上我就得听你的吗?你叫我说我就偏不说。 “姐姐真想一直这样跟我呕气吗?”李绦说道,忽然低下头下封住了我的唇。我吃了一惊,拼命挣扎,可李绦却抱得我更紧,仿佛要将我揉进身体里。 我心里不可抑制地悸动,脑袋突然缺了氧,仿佛一下子被抽尽了空气。可是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自心底缓缓蔓延开来。 这个可恶的臭小子,竟然吻了我! 良久,李绦才放开我,我马上伸手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说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吻我!” 李绦痛得龇牙咧嘴,却仍旧理直气壮地说道:“谁叫你说要嫁给别人的,以后再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就加倍吻你,直到把你吻死为止。” 我松了手,气呼呼瞪着他,“真是奇怪,你能娶妻,我为什么就不能嫁人?难道你要我当一辈子老孤婆吗?哼,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你,很快我就会找个人嫁出去,以后再也不见你。” 我越说越气,转身就走。李绦伸手紧紧拉住我,脸上却是一片促狭之意,“我现在终于明白姐姐怎么了,原来姐姐是在吃醋啊。”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转身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臭小子,你以为本小姐是任你取笑的玩物吗?”挣脱他的手,转身就走,心里却已气得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臭小子,我为什么人任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我就去找一男人给你瞧瞧,我秦小西又不是老得没人要。 “哎哟,姐姐,我的腿断了。”李绦在我身后哀嚎。 我忽视他的存在,继续大步朝前走。 可是李绦仍旧不住声地在身后嚎叫,“姐姐,我的腿真的断了,你快来看看,我连路都走不动。” 我终于忍不下心,又气呼呼大步走回他面前,大声吼道:“臭小子,你哪条腿断了?” 李绦惨白着脸,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姐姐,就是刚才被你踢的那条腿。” “我怎么记得我刚才踢的是你的哪条腿?”我对李绦龇牙。臭小子,难道你腿断了神经也短路了吗? “这条。喏,你看看,都动不了了。”李绦指着他的左腿。 我蹲下身子伸手在他左腿上轻轻按了按,李绦立刻痛得叫出声来。 “臭小子,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就这点伤你也叫唤,下辈子干脆投胎变女人好了。”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又弄痛了他。 李绦委屈地说:“姐姐,你上次只是胳膊上不小心划破了点皮不也叫唤了半天吗?” “废话,我是女人,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了。”我伸手将李绦拉了起来,躬下腰说道,“来吧,我背你去找御医看看。” “姐姐,你背不背得动我?”李绦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怕我把他摔了似的。 “不要我背就赶紧闪人,还省了我一番力气。”我头也不回说道。 李绦终于还是爬上了我的背,在我耳边说道:“姐姐,你好凶,连我这个皇帝现在都怕你了。” 我闻言气得真想把他摔下背去,可想想他的腿是我踢断的,终是内疚之心占了上风,咬着牙忍着气背他往前走。那叫一个沉啊,我步履维艰,恐怕孙猴子背了五百年五指山都没我这么受罪。 好不容易碰上个宫女,我才放下李绦喘了口气,叫那个宫女找御医来。 李绦坐在一张石椅上,瞧着我累得气喘如牛的模样,忍住笑说道:“姐姐,就背我这下子,你看起来好像瘦了许多,比先前更漂亮了。” 我调转头拿衣袖扇风,懒得理他。 “姐姐,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不如坐我身边来让我替你擦擦汗吧。”李绦又道,那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马上起身换了张椅子,坐在离他更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御医匆匆赶来了,察看了李绦的腿伤,又给他把了脉,这才笑道:“皇上的腿上只是有些瘀青,并无甚大碍。” 我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李绦的鼻子恶狠狠道:“臭小子,你不是说你的腿断了吗?” 李绦挥了挥手,御医和宫女退了下去。他这才拉着我手笑道:“姐姐不要生气,我说腿断其实只是想看看姐姐是不是真的关心我而已。如今我才明白,原来姐姐也会为我吃醋,也会为我担心。知道姐姐心里有我,我就放心了。” 我站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累死累活背了他半天,原来又被他耍了。想我秦小西长这么大,就还从来没被人当傻瓜这样耍过。这死小子,小时候那么可爱,为什么现在长大了却这么可恶了呢。 我很想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他大吼一通,可是,全身却突然像被抽了丝一样,软弱无力。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见我哭了,李绦一下子慌了神,过来将我搂进怀里,小心翼翼赔礼道:“姐姐是不是真生我的气了?我错了,姐姐,生气了你可以骂我,可千万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偎进他怀里,悄无声息地哭着。 好一会儿,李绦才叹了口气,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你不必担心,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现在你暂且忍一忍,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一定会做到的。” 我没有吭声,心里对他的怨恨却已因他这句话烟消云散。故意嘀咕道:“你要我忍什么?你又对我说过一些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绦抬起我的脸,促狭笑道:“你真的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话吗?你看看你,脸花得跟只小猫一样,难看死了。” 我气恼地在他胸口擂了一拳,这臭小子,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话总是这样没正没经的,难道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句好听的哄我开心吗。 “秦姑娘,你在做什么?皇上的国体是能任你锤打的吗?”和太后严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迷情之帝心 我吃了一惊,赶紧住了手,扭头看见两名女子扶着和太后走了过来。和太后严厉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仿佛我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她身旁那两名女子微笑着给李绦行了礼,看我时,眼神里却都是敌视和轻蔑。 我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所言,李绦却抢先说道:“我刚才正和姐姐耍着玩呢,太后不必介怀。不知太后此来有什么事?” “那些大家小姐们准备了才艺表演给本宫助乐,本宫想,皇上一直忙于国事,精神劳累,所以希望皇上也去娱乐一番怡怡心情,本来叫了两个宫女去请皇上,哪知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所以本宫只好亲自来请了。”和太后微笑着说道,又凌厉地看了我一眼,我乖巧地垂下眼睑,暗自骂了声,该死的老巫婆。 李绦笑道:“有劳太后费心了。朕早就听说今日来的小姐中有许多多才多艺的,正好想见识一下,烦请太后先回,朕稍后就来。” 和太后点了点头,“那皇上可得快一点,时辰不早了,过不了多久她们都要回去了。”说完便由身边两个女子扶着慢慢离开了。 待她身影消失不见,李绦蹲下身子,说道:“上来吧。” 我不解地问道:“你想干嘛?” 李绦回头对我一笑,“背你啊,刚才让你吃了亏,现在我也吃吃亏背背你,以免你怀恨在心,以后偷偷暗算我。” 我一听马上喜滋滋趴在他的背上,能被一个风采绝世的美男皇帝背着潇洒走一回,也不枉我来这古代一趟。 李绦背起我慢慢朝前走,我一手揪着他的头发,一手拍着他的龙背,嘴里喊道:“驾!驾!我的马儿只吃肉来不吃草,得儿得儿驾驾!” 李绦一脸的哭笑不得,说道:“姐姐,你别胡闹了,这要叫别人看到,我这个皇帝岂不颜面扫地了。”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正好,谁叫你刚才欺负我的,这回我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李绦无法,只好苦着一张俊脸当某人的座骑。有路过的宫女侍卫看到这副百年难得一遇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连给皇上下跪行礼的规矩都忘记了。 在接近人多的地方的时候,我很给面子地从李绦背上跳了下来,李绦一边揉着肩一边问道:“姐姐的气这回应该消了吧。” “消了一半,还有一半留着你下回再当我的白龙马。”我笑嘻嘻说道,“骑了这半天的白龙马,我也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以免打扰某人欣赏美人们的才艺表演。” 李绦却紧紧拉着我的手,狡黠一笑,“姐姐还想逃吗?某人刚才作的诗可让我惊叹了许久呢,今日正是某人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就让弟弟我见识一下姐姐技压群芳的风采吧。” “不行!”我坚决拒绝,“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别怪我把你变成猪脸没法见美人了。” “既然姐姐,坚持,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姐姐可不能到处乱跑,等太后的寿诞结束后我就回寝宫找你。”李绦无奈地放了手,对我嘱咐道。 “嗯。”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我脸上的笑容这才黯淡下来。一想到他置身于那群如狼似虎的美女中,我心里的酸味抑制不住地翻腾。 “秦小姐,别来无恙啊……”我怅怅地低着头漫无目的朝前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被我推入水中的轻浮公子赵越。只见他已换了一身新的蓝色袍子,站在花丛中笑微微地看着我,虽然是一副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纨绔子弟之态,但身上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尊贵雍容之气,与他表现出来的纨绔子弟之态格格不入却又异样的贴切。那股气质与李绦很相似。 我也以他笑了笑,略带嘲弄地说道:“赵公子,刚才喝够水没有?如果没喝够要不要再喝一次?” 赵越不以为杵地笑道:“不用了,我已喝饱了。秦小姐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看见皇上美人在怀左拥右护心里不舒服啊?” 我最讨厌被人猜中心事,不由狠狠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看是你嫉妒皇上才想来挑拨我的吧。告诉你,本姑娘不是三岁小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赵越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秦小姐这样说就是冤枉我了。我赵越虽然不才,但心里却只想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妻多未必是福啊。秦小姐,我赵越是一片好心,不忍见你暗自伤怀,若是愿意,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探测一下皇上对你到底是真心或是假意吧。” 我心里不由一动,问道:“你想怎么样帮我?” 赵越道:“很简单,我假装跟小姐情投意合,配合小姐演演戏,皇上若是对你真心的话,一定会吃醋,说不定即刻撇了那些美人,娶你为后呢。” 我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他,“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样帮我?再说我根本不稀罕做皇后,只是想……”我突然想起与眼前这个赵越素不相识,干嘛要跟他说这么多,便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想永远跟皇上在一起,你说我猜的对不对?”赵越接口说道。 我暗自吃了一惊,为什么简玉箫能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眼前这个赵越也能猜透我的心思,难道我心里的事都写在脸上了吗? “那你有什么条件?我想你不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帮我吧。”我不动声色地问道。我现在确实很想证实一下李绦对我的心意,虽然他说过他心里只有我,但我仍然不能确信他能为了我弃那些年轻貌美的美人们于不顾。 赵越露齿一笑,“小姐聪明,在下小时候曾与已过世的蓉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听她不幸芳归,所以想请小姐带我去她的埋葬之处拜祭拜祭。” 我皱了皱眉头,“蓉妃娘娘葬于葬妃陵,那里有人看守,我怎么带你去?” 赵越眼睛明亮地看着我,“听说秦小姐已被皇上封为帝皇姑,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连太后也轻易动不得你,这点小事,我想难不倒秦小姐你吧。” 我想了一下,只是带人去葬妃陵看一下,李绦知道了应该不会怪我吧。便点了点头。 在和太后的玄和宫用过晚膳后,李绦便在沈聂衣兄弟的护送下慢慢踱回寝殿。想起初吻秦小西时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和俏脸上升起的红云,他的心里像被阳光塞满了般,都快将他的心脏给胀破了。他的脸上荡漾着如明媚春风般的笑容,伸指轻抚唇边,秦小西青涩甜蜜的味道还留在那里,久久萦绕不去。想起秦小西为他吃醋时气呼呼的可爱模样,他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没想到大大咧咧如男孩般的她也会害羞,也会吃醋,这真是件有趣的事。 他知道,在姐姐秦小西的眼里,他终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让她瞧不起的小孩子,而是一个男人,一个能让她动心的男人。以前她看他的目光从来都是那么清澈纯净,毫无别念。可是现在,她开始躲避他的眼神,目光复杂,言辞闪烁,却又时不时像贼一样偷觑他的身影,问她她偏又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自己喜欢的人终于对自己动了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很幸福。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懒的女人,可以一整天不起床,连吃饭也躺在床上吃,还美其名曰躺着吃饭消化更快。然后又在他小心翼翼说她变得有些“珠圆玉润”的时候懊悔不已,每天早早起来在御花园跑步减肥。 他也从未见过这么馋的女人,可以一连吃几个西瓜,直到肚子圆滚滚了才肯歇嘴,然后又苦着脸不停地跑厕所,跑完厕所之后又继续抱着西瓜啃。 还有她的坏,无聊或是生气的时候总喜欢揪他的耳朵,揉他的头发,使劲捏他的脸蛋,直到他疼得直叫唤才肯放手。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他吧。 还有她的温柔,生病的时候,她会每天乖乖地呆在他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给他喂药,讲冷笑话,他若是不笑的话,脸上肯定又会被她的魔爪蹂躏得很惨。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想笑,三四年来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她的野蛮,温柔,狡黠,可爱,已深深刻入他的心里,再也磨灭不掉。若是跟这样一个有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这辈子,他恐怕都要开心得从梦中笑醒吧。 沈聂衣沉默地与李绦并肩走在一起,这是李绦给他的特权,如今他已是李绦身边最得力也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他偷眼地打量了如今志得意满的少年帝王一眼,今天的皇上好像显得特别奇怪,脸上一直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他曾经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轻易便能认出那是陷入初恋的少年所特有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笑颜,如明媚的春光般夺目,似灿烂的阳光般耀眼,此刻他的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幸福的光影,整个人更显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想起那个平日总是大大咧咧开开心心的秦姑娘,那日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的情景,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刺痛。跟李绦和秦小西相处了四年,他早已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情意匪浅,名为姐弟,实际感情却已超越了姐弟间的亲情,到了男女之间朦胧感情的地步吧。虽然他不明白这两个相差几岁的人为什么会产生爱情,可是他却很清楚地知道,一个爱上帝王的女人,注定要在痛苦中煎熬。因为帝王的身边是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 回到寝宫,李绦吩咐跪下行礼的宫女们退下,独自踱进里面找秦小西,可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今天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平日这个时候她可都是早早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 “海棠,秦小西人呢?”他皱着眉头,又踱出去问守夜的宫女海棠。 海棠赶紧跪下,小心翼翼说道:“回禀皇上,秦姑娘自早上出去后便没有回来。” 李绦的眉头皱得更紧,“秦小西是不是又在这宫里迷路了?海棠,你找几个人一起出去找找。” 自从他登上帝位之后,秦小西便不用再像老鼠一样躲在他的寝宫里,而是大摇大摆四处闲逛。虽然有人认出她就是昔日送去殇国和亲的昭合公主,但是没有人敢有异议,因为她经常与皇上出双入对,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跟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只是秦小西是个路痴,若是在皇宫里走得太远便会迷路,所以只要她一个人出去很晚都没回来,李绦便会气急败坏地打发人四处寻找,虽然他命令秦小西以后出去身边要带几个人,可秦小西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就阳奉阴违,照样我行我素,还威胁他若是敢派人暗暗跟踪,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他无法,只好作罢。 “是,皇上。”海棠赶紧出去了。 李绦坐回床上,可心里却兀自生出几分恼意,这个路痴秦小西,都在这皇宫生活了四年多了,怎么还是会迷路,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家伙。 第三十章 迷情之赵越 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觉得不放心,又出去叫了沈聂衣一起到外面找人。可是找了半夜,竟然连她的影子都没发现。李绦的心里不禁烦躁起来,沈聂衣在一旁劝道:“皇上,您明日还要上早朝,不如先回去歇着,由属下继续带人寻找秦姑娘的下落。” 李绦想起明日早朝还有重要大事与朝臣相商,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吩咐道:“找到了就赶紧将她带回来,千万别让她受了惊吓。” “是。” 李绦复又返回寝宫休息,可心里烦躁不堪,好不容易才合上眼睛,半睡半醒间,一会儿梦见秦小西摸着他的头温柔笑道:“小绦儿,乖,快快睡觉,我不会离开你的。” 一会儿又梦见她站在他的面前,一脸伤心地看着他,哀哀地说道:“李绦,你是不是对我变心了?姐姐真的好伤心。” 他急了,追上去说道:“姐姐别伤心,李绦对你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可是秦小西只是哀伤地看着他,转过身就走,也不再理他。他拼命地喊着,追着,可怎么也跟不上她的步子,很快她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宛若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他心慌得四处寻找,另一副惊心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座高峻危险的悬崖上,春小西站在悬崖的最边上,用哀怨欲绝的眼神看着他,轻轻说道:“只求来生,再也不让我们相遇。”然后,纵身跳下了无底的悬崖。他只觉得心痛难耐,飞身扑了过去,大叫道:“秦小西,不要跳……” “啊!”李绦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是冷汗淋淋。那番噩梦却如真实上演过一样,历历在目。 “皇上,您怎么了?”海棠海梅和几个侍卫冲了进来,跪在地下惊惶问道。 李绦抬手抹了把额前虚汗,无力地摆了摆手,“朕无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对了,沈聂衣找到秦小西没有?” 一侍卫答道:“沈统领还未回来。” 李绦的心又烦躁起来,沈聂衣没回来,肯定是还没有找到姐姐。那个死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乱跑。 这时,沈聂衣回来了,见了李绦,垂着头说道:“臣无能,将秦姑娘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她。” 李绦闻言,心猛地往下一沉,他忽然想起昔日听说皇长兄李倾心爱的女子在这皇宫里莫名失踪的事情,心里的紧张愈甚,语气也严厉起来,“这皇宫内院又不是比宫外的地方还要大,朕就不信翻遍整个皇宫也找不到她!沈聂衣,你多带些人去找,记住,一定要将秦姑娘好生带回来,否则朕唯你是问。” 沈聂衣从未见李绦发过这么大的火,心里不由一凛,赶紧应声退下去加派人手四处寻找。 李绦瞅了瞅壁上的沙漏,上早朝的时辰已经到了。他叹了口气,只得命人替他更换朝服,心里暗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会遗憾终生。 “赵越,你知不知道葬妃陵在哪里?” 从和太后的玄和宫出来,和赵越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葬妃陵在哪里。 赵越失笑地看着我,“你在这皇宫里呆了这么久,难道连这里的路还不熟悉吗?” 我撇了撇嘴,“本姑娘很少在这宫里走动,每次出来远一点就会迷路。” 赵越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前方往左转,走过碧华宫之后会看见一个林子,绕过林子再向右转就可以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记起他是个宫外人,怎么会对这皇宫的路这么熟悉?刚才就是他带我到这里来的。 我警惕地盯着他,问道:“赵越,你是不是当过刺客?” “啊?”赵越有点诧异地看着我,“秦小姐为何这样问?在下可是个良好百姓,虽然在宫外有些风流之名,可却从未想过到皇宫刺杀谁。”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对这宫里的路怎么会这么熟悉。” 赵越作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原来是因为这,小姐刚才说我是刺客,差点吓死我了呢。去年我随父亲进宫来过这里,只是没有皇上圣旨,不得进去拜祭蓉妃娘娘。现在有秦小姐在就不必担心了。” 我瞧见他眼底的掩饰之色,将信将疑,却也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只得跟了他往前走。到了葬妃陵,守在陵园门口的两个侍卫见了我们,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我走上前笑道:“我是皇上封的帝皇姑,想来这拜祭一下蓉妃娘娘,不知两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原来是帝皇姑,当然可以,您请进去吧。”那两个侍卫一听,赶紧恭恭敬地给我行礼让道。 没想到我秦小西帝皇姑的名头这么大,我心里不由洋洋得意,昂首挺胸走了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赵越眼里仿佛有丝强憋的笑意。 进了葬妃陵,我不由暗暗惊叹,这葬妃陵修得巨大宏伟,就像一个大会堂一样,里面又分几个石室,整个里透着一股庄严的森重之气。那些历代皇帝的过世妃子的棺木一排排整齐地摆列着,每个棺木前面都有一座巨大的墓碑,上面写着每个过世妃子的名号和谥称。 我正欲叫赵越快点找蓉妃的棺陵,却见他已在右室一座棺木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脸上玩世不恭之态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悲怆之色,那神情,仿佛棺中之人是他的生身母亲一般。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知他和蓉妃到底有着怎样深的关系。走过去,瞧见那座墓碑上写:封文帝之罪妃蓉妃。边上用小字写:蓉妃因纵父反叛谋逆,特赐死。 这蓉妃我虽然未曾与她见过一面,却常听宫里人说起她往日的艳姿仙容圣恩荣宠,就算皇上后来对娟贵妃宠爱异常,她也稳坐西宫之位,未像其它妃子一样备受冷落。只可惜在这争权夺势的皇宫里,她最后也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果真是成也权谋,败也权谋啊。 “真成薄命久寻思,梦见君王觉后疑,火照西宫知夜饮,分明复道奉恩时。秦姑娘,你这首诗作得可真是好,皇室的恩宠果然不是可以长久的。”赵越忽然将我在河边念的那首《长信秋词》念了出来,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悲哀和无奈。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瞧见他抱着蓉妃的墓碑,将脸贴在蓉妃的墓碑前,眼里似有泪珠滚落,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他在河边吹的那首曲子是给蓉妃的。 我心里疑窦突起,眼前这个赵越,与蓉妃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否则他也不会在她墓碑前落泪了。 莫非,他和蓉妃有私情?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马上又摇了摇头,那赵越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如果再倒回去三四年,年龄和蓉妃的三皇子李潇差不多大,可是蓉妃身份尊贵,怎么会和一个与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少年有私情呢? 但是,如是不是这样,这个赵越又为何在她的棺木前表现得这么伤心?难不成他也是蓉妃的儿子?而且还是蓉妃在外面跟人私生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赵越却已擦干脸上泪迹站了起来,走过来笑微微对我说道:“秦姑娘,我们出去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那神情与刚才抱着蓉妃墓碑伤心落泪的他判若两人。 我疑虑重重地跟在他的后面出了陵园,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赵越,你与蓉妃娘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越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种我看不明白的笑容,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秦姑娘,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不愿因我的缘故害了我父亲一家。” 我点了点头,又记起一件事情,问道:“你为什么喊我秦姑娘?先前你不是喊我秦小姐吗?” 赵越定定地看着我,又恢复了他那风流不羁的神态,露齿一笑,风华顿现:“因为我喜欢喊你秦姑娘。” 我忽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与李绦竟然有些神似。 赵越走后,我想回李绦的寝宫,可是站在原地瞅了瞅四周景色,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身处哪里,该往哪边走。 糟了,又要迷路了。早知道应该叫赵越送我回去的。我心里暗暗叫苦,李绦要是知道我又迷了路一定会狠狠取笑我的。东瞅瞅,西瞟瞟,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好一个人慢腾腾往前走,希望能碰到个宫女或是侍卫送我回去。 走了没多久,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崭新宫殿出现在我的眼前,琉檐翠瓦,红墙碧阁,光彩流溢,笼芳生烟。我一时好奇,悄悄走了过去。只听里面不时传出女子玲珑般清脆的娇笑声,宛如黄莺鸟欢快的歌声,极为悦耳动听。 我悄悄立在宫墙门外,作贼般往里望,只见几个容颜美丽的异装少女正在嬉戏打闹,显得极为开心。片顷,一位衣着打扮出众的少女走出来坐在东墙边的秋千架上,兴高采烈唤道:“东珠,快点过来推我。” 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立刻跑过去推她,一边推一边说道:“公主,你可要小心了,奴婢推起人来可是不知道力道的。” 那公主飞上半空,格格娇笑道:“你以为本公主会怕了你这个小丫头吗?有多少力气你就使多少力气,力气用小一点本公主还要罚你呢。” 秋千上,那公主的俏脸上扬起耀眼的笑容,粉红色的裙带如飘落的桃花瓣般在空中飞舞,我仿佛看到了春天初开的明丽嫣红的桃花,活泼烂漫却又风情万种,天真无邪却又妩媚动人,心底不由暗自惊叹,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集纯真和魅惑于一身的女子,这深深后宫里,竟然还有一位比仙子还漂亮的小公主。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皇宫里会有这样一个比仙子还漂亮的公主?就连李绦也从未跟我提起过。她,到底是谁? 第三十一章 迷情之心痛 却见东珠推得累了,手撑着腰气喘吁吁说道:“公主,奴婢推不动了,叫别人推你吧。” 那公主啐笑道:“小丫头,平日里总是你吃得最多,怎么现在要你推几下秋千你就没劲了。”嘴上这样说着,身子却已轻飘飘从半空飘落下来,衣袂飞舞,发丝飘扬,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另一个少女走过来,拿着帕子替她擦额边亮晶晶如珍珠的汗珠,一边笑道:“公主,瞧瞧你,一玩起来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了。要是被邺国的皇帝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咱穆扎国的倾国公主是个不知礼仪风范的野丫头呢。” 倾国公主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夺过她手里的香帕自己擦汗,边擦边得意地笑道:“就算他把我当成个野丫头又怎么样,本公主向来就是这副样子,他若是不喜欢,那就别娶我好了。” 东珠走过来嗤嗤笑道:“公主说话可真是口不对心,是谁昨天见了邺国的皇帝之后就移不开眼的,又是谁在听了那小皇帝说会经常来看她之后便兴奋得大半夜都睡不着觉的。” “要你管,死丫头。”倾国公主笑骂道,“那邺国皇帝生得那样风流俊美,是个女人见了就会喜欢,你敢说你们见了他一眼之后没有对他动心吗?”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只觉得胸中醋意翻腾不休,不禁咬紧了牙,暗自骂道,个小没良心的,说什么心中只有我一人,又为什么会在这僻静的宫殿里金屋藏娇?骗子,这个该死的大骗子。 东珠托起脸故作花痴状,“是啊,那小皇帝生的比咱穆扎国最漂亮的男人图合尔还要俊,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呢,只可惜他以后就是公主你的男人了,我们可都瞧见他第一眼看到公主时脸上惊艳的表情呢。唉,男人果真都是喜欢漂亮的女人,我们这些丑陋的小丫头们以后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吞口水了。公主要是可怜东珠,等以后和这俊皇帝生了漂亮的小太子,东珠也有了女儿,就叫小太子娶了东珠的女儿做妃子,也了了东珠的心愿。” 听完这番话,倾国公主马上羞红了脸,跺着脚叫道:“你这个不知羞的大胆丫头,竟然敢这样取笑本公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边说边跑过去要抓东珠,东珠哈哈笑着围着院子跑,其他几个女子在那里嘻笑着喊东珠加油跑。 只觉得胸口猛烈地疼痛起来,仿佛要裂开了一般。我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离开了那里,一边朝前走,一边恨李绦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走不动了,跌坐在一棵大树下,望着眼前幽暗的树林花丛,想起李绦的风华绝代和倾国公主满带娇羞的俏脸,心里泛起无限的酸楚和悲凉。 李绦和倾国公主,看上去真的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也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其间夹杂着说话声,便赶紧起身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不多时,沈聂衣便带着几个侍卫过来了,看他们到处搜寻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忽听沈聂衣说道:“秦姑娘不在这里,你们到别处去找吧。”那几个侍卫应了声,便分散到别处去了。 我猜一定是李绦发现我没有回宫,特意叫他们来找我的。可是我心里并无欢喜,反而更觉心酸。 沈聂衣从我的藏身之处经过时,我听见他嘴里自言自语道:“希望秦姑娘早点回去吧,不然皇上见不到秦姑娘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猜沈聂衣肯定发现了我,不然以他的个性是不会自言自语说这种话的。我很谢谢他装作没看到我,没有将我带回去。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不想见到李绦。 沈聂衣走远,我正待从藏身的地方钻出,却不提防踩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随即小腿上一疼,低头一看,一只全身碧玉的竹叶青迅速从我腿边游开,很快便钻入草丛不见了。 我赶紧拉起裤脚挤压毒血,可毒血没挤出,小腿却迅速麻痹起来,很快蔓延至全身,眼前也开始金星直冒,最终支持不住一头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睁开眼睛,人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绦担忧焦急的俊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此刻却显得如此疲惫不堪,好像几夜没睡觉似的。 “姐姐,你吓死我了,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见我醒来,李绦面露喜色,抓紧我的手关切地问我,那表情百分百真心真意。 我摇了摇头,问道:“是谁送我回来的?” 李绦停顿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是两个侍卫发现了你,将你带回来的。” 他扶我起身,让我半靠在床头上,从海棠手里接过一碗黑色药汁来,对我嗔怪地笑道:“姐姐,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总是在这宫里迷路,以后出来记得身边带上两个人,以免又像这次一样。” 想起东珠说李绦见到倾国公主时惊艳的表情,还有他说以后经常去看她的话语,我心中止不住醋意翻腾,勉强对他笑了下,“记住了,我以后出来一定带个领路人。” 李绦将药汁拿到嘴边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递给我道:“温度刚刚好,姐姐快喝了吧。钟御医说你的腿被蛇咬了,要好好躺着休息几天,这几天姐姐就不要再出去了吧。” 我点了点头,将药汁一口喝干。 李绦又亲手剥了几颗又大又甜的葡萄喂到我嘴里,笑道:“这药太苦,姐姐吃几颗葡萄去去苦味。” 吃了几颗葡萄,李绦又命海棠端了碗细米粥来,拿起勺子要亲手喂我吃。我伸出手来,说道:“我又不是没长手,把碗给我吧,我自己吃。” 李绦将我的手按了回去,对我温柔一笑,“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姐姐总是这样喂我,今天就由我来喂姐姐吧。姐姐身体太好,今天好不容易才让我有服侍姐姐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看着他小心舀起一小勺细粥,放到嘴边细细吹凉,再递给我,俊美的脸庞在细粥那如淡淡白烟升起的热气中氤氲,恍若陋世相望,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抬手打掉了他递过来的勺子,冷着脸说道:“我现在不饿,什么都不想吃,你走吧,别打搅我睡觉。” 随即面向墙躺了下去,不再搭理李绦。 李绦被我当面驳了面子,心里一定会很生气。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我再也不想持续下去了。 记得哪位伟人说过,要把罪恶扼杀在摇篮里。而我应该谆循这伟大的教导,没有把握得到的东西,应该趁早放手,以免将来被伤得遍体鳞伤。 也许是我太苛刻,想强求一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感情,强求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男人,我也知道,在这古代,特别是在一个帝王的身上,这种想法是完全行不通的。可我不愿勉强自己。 所以李绦,以后我还会是你的姐姐,一个真正的姐姐。 我没有听到李绦发怒的声音,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替我拉起被子,轻轻笑道:“姐姐累了就再睡会儿吧,等我批完了奏章再来看你。”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然后消失,我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海棠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姑娘,你还是起来吃点吧,昏睡了两天两夜,你的肚子肯定饿坏了。” 我一听,赶紧爬了起来,抓着海棠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 海棠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皇上那天回来见你不见了,吩咐我们都出去找你,找了整整一夜呢,最后发现你的时候你才知道你被毒蛇给咬了。”她将细粥递给我,“秦姑娘,你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不然奴婢们又要担惊受怕了。” 我似笑非笑横了她一眼,“没关系,以后我要出去就带上你,你跟在我的身边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接过海棠手里的粥碗几口吃尽,肚中好像更饿,叫道,“我还没吃饱,再去给我弄些好吃的来,记住,要全荤的,不要再弄这细粥了,我不喜欢吃。” 海棠出去了,没多久便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荤菜,笑道:“这些都是海梅的手艺,我们知道姑娘喜欢吃这些,便早早把菜弄好了,等姑娘醒了热一下就能吃了。” 我高兴得眉开眼笑,跳下床坐在桌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让你们两个费心了,呆会儿我一定好好奖赏你们两个。” 海棠笑道:“多谢秦姑娘了。” 过了一会儿,海棠又说道:“秦姑娘,奴婢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皇上,奴婢可看见皇上当时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如果他真生姑娘的气那就麻烦了。” 我边吃边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爱生气就气去,最好一气之下把我赶出皇宫,我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海棠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昏迷了两天两夜,皇上差点急死了,把那些前来替你看病的御医都骂了个遍,个个都罚了一月的俸禄,还衣不解带地在床前守了你两天两夜,整夜都没有合眼,生怕一闭眼你就……姑娘,奴婢知道这些不是奴婢能管的事,可是奴婢只想让姑娘知道,皇上对姑娘那是真的好,姑娘千万不要……” 难怪他会显得那样疲惫不堪…… “他以前生病了我不也是那样照顾他的吗?就当我和他扯平了。”我强控制住心变软,打断海棠的话,笑嘻嘻说道,“海棠,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皇上?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了?喜欢的话我就去跟他说说,让他封了你做妃子,以后你就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 海棠微红的俏脸狠狠白了我一眼,“秦姑娘,你就知道说这些没盐没醋的话来取笑奴婢,还是赶紧把你的嘴堵住吧,省得你总是胡言乱语瞎说一通。” 我跟海棠几个一向不分尊卑地开玩笑,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一人分一份,时间久了,她们现在也不惧我主子的身份,敢跟我顶嘴了。 “我可不是取笑你,我是说真的。”我夹起一块鸡丁细细品尝,味道真是不错,没想到我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以后可得好好利用了。 海棠噘着嘴说道:“你说话从来都没个正经的。皇上选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到时候美女如云,奴婢可连人家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呢。还有前天送你回来的那位倾国公主,真是人如其名,倾国倾城,奴婢还从来都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公主呢。你知不知道,皇上一见到她,立刻眼睛一亮,满面笑容上去跟她说话……呀,奴婢说漏嘴了。” 听到倾国公主四个字,我夹菜的手立刻顿住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海棠惊惶得如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地看着我,小心翼翼解释道:“那个,秦姑娘,奴婢刚才的意思是说,呃,那个,那个……” 她越急越编不出理由来弥补漏洞,最好只好放弃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知她在担心什么,夹起一块鸡丁递到她嘴边,笑微微说道:“我早已知道倾国公主的事,你放心,只要你吃了这块鸡丁,我绝对不会跟李绦说起这件事。” 海棠赶紧将鸡丁吃下,小心翼翼察看我的脸色,见我悠哉地吃着美味,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不生气吗?” 我回她懒懒一笑,“我生什么气,他是一国之君,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倾国公主美若天仙,跟他正好天生一对。我是他的姐姐,自然是高兴也来不及了。” 明明已经决定放手了,为何听到这样的事心里还是会痛。我黯然伤叹,眼前的美味菜肴,现在吃在嘴里也没了滋味。 第三十二章 迷情之心乱 晚上我想到后花园转一下,可海棠海梅两人拦着我,说皇上交待过,这几天不许随便下床,无奈,我只好早早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被屋外的什么声音惊醒,定耳一听,却原来是下雨了。昨天的天气格外闷热,我便叫海棠把被子收了,现在觉得身上凉丝丝的,只好起床自己找被子。刚坐起身,忽然看到有个人影蹑手蹑脚从门口走了进来,看那修长的身影,不是李绦还是谁。 我赶紧躺下装睡,看他进来想做什么。如果他想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话我就郑重其事告诉他,这是我的地盘,小子你给姐姐滚出去。如今他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很快就会有一大堆妃子,我得捍卫自己的权利,以免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姐姐,你睡着了没有?” 李绦悄悄在我耳边说道,见我没吭声,便轻手轻脚上了床,还不由分说将我往里面挤。 我心里窝着气,您一个大皇帝还跑来跟我挤床睡,丢人不丢人啊。硬撑着没吭声,闭眼翻个身面向着墙,挨也不想挨着他一下。 可是李绦对我的举动毫不理会,反而欺身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双脚缠住了我的脚。 空气中的气温开始升高。虽然这床人体被子是不错,可我才不愿意去玩火,他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了。 我假装翻身过来想踢开他的脚,可脚是踢开了,手却更紧地搂住了我的腰。我的脸开始发红。有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痒痒的,我实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见他与我面对面躺着,黑暗中只有一对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看,眸子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我的脸止不住胀红,伸手抵在他的胸口,恶狠狠低声道:“臭小子,还不快给我滚下床去。” 李绦不理会我的态度,眨了眨眼睛,笑嘻嘻说道:“原来姐姐在装睡骗我呢。刚才起来见下雨了,我怕姐姐受凉,特意过来雪中送炭,姐姐可不要赶我走。” 我冷哼道:“骗你又怎么样,谁知道你这个野兽安的是什么心,快走快走,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还要跟我一起挤着睡!你是皇帝自然不怕人说闲话,我可还怕着呢。” 李绦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姐姐为什么总赶我走?现在这皇宫里谁不知道姐姐的身份?要是真有谁敢说姐姐的坏话,我一定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一辈子也说不出话来。”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流露出一丝哀怨之色,“姐姐这是怎么了?以前我们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你知不知道,你白天冲我发了火,我一整天心里都难过得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姐姐,姐姐心里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难过。” 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我,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我暗自苦笑,叹了口气,说道:“李绦,我没什么事,只是被蛇咬了身体不舒服罢了。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床上吧,这样子我实在睡不着觉。” “姐姐在骗我。”李绦忽然生气了,腾地翻起上半身,手撑在我枕头两边,俯视着我,“我说过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姐姐是不是还是不相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 这样的姿势实在很暧昧,我皱起眉头说道:“喂,臭小子,你能不能下去好好坐着说话?这样子……” 话未说完,他却突然覆身下来,我张嘴欲喊,却被他封住了唇,我赶紧挣扎,胡乱用手推他,用脚踢他,战争持续了好一会儿,两人衣衫凌乱,气喘吁吁,听在耳里,极其暧昧,又极其诱惑。他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身体,只觉灼热得吓人,瞧见他眼里野兽似的光,我有些怕了,用手紧紧撑住他的身体,艰难地说道:“李绦,我是姐姐,不要这样子。” 李绦的脸因情欲而胀得通红,双目灼灼地看着我,喘息着说道:“姐姐,我,很想要你。” 他又俯下身来,我怕长此下去理智全线崩溃,最后连一丝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情急之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李绦哀嚎一声,从我身上滚了下去。我胡乱理好身上衣服,下床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李绦躺在地上,用手捂住左眼,哀怨地说道:“姐姐,你好狠的心,把我的眼睛都给打瞎了。” 我尴尬之极,心里满含内疚,可是想想是他先惹的我,立刻又理直气壮:“是你活该,谁叫你半夜钻进来占我便宜的。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有没有怎么样。” “笨女人,没点灯你看得着我的眼睛有没怎么样吗?”李绦没好气地骂道。 我伤他在先,不敢顶嘴,只得乖乖去找了火折子点灯。 灯点燃,李绦还躺在地上直哼哼,将手伸给我示意我去拉他。 “只是伤到眼睛而已,又不是伤了全身,装什么娇贵公子。”我小声咕咙着,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李绦趁势倒在我的身上,说道:“姐姐把我的心都伤透了,还好意思说只伤了眼睛。”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想理他,将他扶至桌边坐下,就着灯光一瞧,左眼圈青了一块,证明某人当时用力确实不当。 “你在这坐着,我去叫海棠拿点药酒来抹抹。” 我转身欲走,李绦却拉住我,“姐姐不用去找海棠,就算用了药酒也治不好我心里的伤。”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今晚天气凉,我想给姐姐暖床,希望姐姐不要再赶我。” 臭小子,说什么替我暖床,干脆直说想占我便宜好了。 可是看到他哀求的眼神,我又拒绝不了,只得板着脸答应:“那好,不过呆会儿你可得安分点,如果再像刚才那样对我,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绦赶紧点了点头。 于是熄了灯,两人一起躺下。李绦这回变乖了,只捉住我的手静悄悄躺在我身边,不一人儿就进入了梦乡。可是我却心事繁复,一夜无眠。 隔日,有人送了副帖子进来给我,打开来一看,原来是赵越。我正好躺在床上无聊,便穿好衣服,着人将赵越叫了进来,吩咐海棠几个退下,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赵越微笑着看着我,说道:“秦姑娘那日帮了我,我现在自然是遵循自己的诺言来帮秦姑娘了。” 想起自己已经决定放手,我叹了口气,说道:“不用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该属于我的就是我的,不属于我的强求也不得。” 赵越笑道:“姑娘一向活泼开朗,现在却为何变得这样忧愁善感?难道真的对皇上用情已深,难以自拔了吗?” 我倏地沉了脸,“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胡说八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想与你多聊。” 赵越给我施些一礼,说道:“在下刚才只是跟姑娘开玩笑,不想惹恼了姑娘,还望姑娘原谅。” 我一甩袖,回桌边坐下,“不用。” 赵越微微一笑,“秦姑娘心情不好,一定是在这沉闷的皇宫里憋出来的,若是到宫外走走心情一定会好许多。” 我心里一动,除了去年跟着李绦去避暑山庄出过一次宫外,其他时间便一直都呆在这皇宫里。虽然曾多次跟李绦提出到宫外去逛逛,可是他都不同意,就连想回望西苑看看他也不许,推说等他有了空再陪我一起去。可是这几年国务繁忙,他又哪里真有空陪我。如今一听赵越提起出宫的事,我的心便痒了。 赵越见我神色稍缓,知我已心动,打火趁热道:“我今天恰好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出外郊游,秦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权当作散散心。” 我踌躇道:“皇上早已下过令,不许人放我出宫,我如何跟你出去散心?” 赵越眨了眨眼睛,笑道:“秦姑娘若是真想出宫,还不是小事一桩。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办好了。” 他附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立刻高兴起来。等他出去后,我把海棠叫进来,说道:“我现在要出去逛逛,你要不要跟着去?” 海棠不明所以,答道:“皇上昨天就吩咐过,要奴婢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所以以后姑娘到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 我笑眯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样的海棠,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婢女我真是太幸福了。你现在就去替我准备些银两,我要留着呆会儿用。” 海棠不解地问道:“姑娘,就在这宫里闲逛还要带银子吗?” “废话,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我板起了脸。 海棠赶紧赔笑道歉,“对不起姑娘,奴婢逾越了,当然是奴婢听你的。奴婢现在就去准备银子。” 当海棠跟着我来到赵越停马车的僻静地方时,一见到等候在车旁的赵越,她马上意识到事实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赶紧拉了拉我的衣袖,惊惶问道:“秦姑娘,你不是想跟这位赵公子私奔吧?这可不行,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杀了奴婢的。姑娘,海棠求你了,赶快跟奴婢回去吧,这么大的责任奴婢可担当不起。” 瞧见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我暗自觉得好笑,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海棠,你别想歪了,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出来吗?因为这位赵公子对你一见钟情,求我把你嫁给她,所以我特意带你出来与他相会,呆会儿你可要主动点,别让姑娘我失望哦。” 海棠一听,俏脸马上羞得通红,伸手推了我一把,小声啐道:“多大的人了,总是没个正经样,明明是你看中了别人,却偏偏推在我的身上,当我海棠是挡箭牌啊。”嘴上虽这样说,眼睛却有意无意瞥了那赵越一眼。 赵越风度翩翩站在那里,含笑对我们说道:“秦姑娘,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到车上去换吧。” 我拉着海棠上了车,海棠不依,拉着我硬要问个明白,我只好告诉她只是一起出宫去散散心,根本没别的其他意思。海棠还是不放心,皱眉说道:“秦姑娘,要是皇上知道这件事怎么办?奴婢还是死路一条,您行行好,就饶了奴婢,跟奴婢一起回去吧。” 我拍着她的肩膀承诺,“小海棠,你放心,李绦要是怪起来我就一力承担,绝对不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相处了几年,姑娘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秦小西绝对是个言出必信勇于承担责任的好人。” 海棠这才放了心。一起换上男装,乔装打扮停当后,我开门叫赵越进来。 第三十三章 迷情之出游 赵越进来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微笑着说道:“秦姑娘穿女装漂亮,穿男装也一样俊美翩翩,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嫣然笑道:“赵公子若是喜欢我不妨直说,何必要用这么老泡妞招数。听说赵公子的风流之名响彻京城,身边红颜知己数不胜数,想来定有许多讨女人欢心的手段,反正咱们现在坐在车上也是闲着,不如一一说来让我们两个听听,也好一解路途上的烦闷。” 海棠闻言忍不禁在心里偷笑,这秦姑娘说话可真直率,就是个男人恐怕也招架不住她的唇枪舌弹吧。 赵越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番大胆的话来,而不是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害着羞说谢谢公子夸奖,不由怔了怔,眼里流露出惊异的神色,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手中折扇一摇,风流不羁一笑,“姑娘说笑了,赵越虽然喜欢美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喜欢,身边女人虽然不少,却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看中的是我臣相之子的身份,若是身上没有这道光环,恐怕就没有哪个女人肯跟我了吧。” 我笑道:“没想到赵公子身处富贵权势之家,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觉悟,真叫我佩服之至。可是公子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却为什么不叫你爹向皇上讨份正经事做,偏要和一帮狐朋狗友出入烟花之地醉生梦死浪费青春呢?听说公子的学识武功都不错,像这样虚充光阴实在是太可惜了。” 虽然没出宫,我却已从别人口中探听到这位赵越公子少年才俊,人才和武功皆属上品,本是个脾性温和知书达理之人,赵之山爱若珍宝,一心期望他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可谁知四年前他忽然性情大变,不听父教,经常跟京城里的一班纨绔子弟流连烟花之地,总是醉得一塌糊涂被赵家仆卫带回,因此博得了个风流二公子的雅名。(他在家排行老二)赵之山虽为此子痛心疾首,可无论怎劝怎罚,他照样我行我素,有时半月不曾归家,赵之山无法,便只得任由他去。 赵越闻言,眼神好像黯淡了下,很快便调转头,掀起车帘望着窗外,淡淡笑道:“富贵名利皆如过眼云烟,人生苦短,还不如任性妄为活得快乐些。” 这番话听得我心里一阵触动,对他风流公子的看法也转变了。看着他俊雅的侧脸上有着一丝化不去的哀伤之色,我心里暗想,也许他心里有伤心事,所以才借行为上的不羁来压制内心的痛苦吧。 一路无语。行了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赵越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又将手递给我。我握住他的手下了马车,随即将海棠牵了下来。 那里早停着几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见了我们,七八个衣着光鲜的翩翩少年立刻向我们走来,年轻俊逸的脸上带着世间最灿烂最骄傲的笑容,朝气蓬勃,青春飞扬,看得我的心也青春澎湃起来,心里的阴郁也因着这道明媚的风景消散了许多。 果然是青春无敌。我暗暗在心底叹道,羡慕不已,仿佛自己比他们老了几十岁。 “赵越,我们不是跟你约好了时间吗?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害得我们空等了一个时辰,呆会儿一定要多罚你几杯,以示惩戒。”一到,一个身穿绿衫的少年就给了赵越一拳,对他埋怨道。 赵越给他们行了一礼,含笑说道:“赵越去接两位朋友,这才来迟,还望诸位谅解。” 他们这才将目光移到赵越身后的我跟海棠身上,扫了我们一眼,齐将目光盯在我的脸上,一位浓眉大眼的华衣少年笑道:“好俊俏的公子,赵越,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赶紧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赵越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对他们一拱手,笑道:“在下秦向西,今日特意跟赵兄来凑凑热闹,不知可有打扰各位的雅兴?” 华服少年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大大咧咧笑道:“原来是秦小弟,今日能得见秦小弟这般俊俏的人物,我们自然是欢迎都来不及,又何谈打扰。秦小弟,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瘦啊,以后可要多吃点,不然看上去不像个男人呢。” 他的手揽得我肩膀生疼,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赵越见了,一把将我拉了过来,对那华服少年说道:“何如风,你能不能改改你见人就搂肩膀的毛病?这位秦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又没练过武功,你这样子会吓坏她的。” 何如风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憨厚地笑道:“秦公子,刚才真是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大力搂你肩膀的。” 我微微笑道:“没事,我知道何公子你也不是有心的,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绿衫少年拍了拍何如风的肩膀,笑道:“如风,你看看你,对谁都这么蛮力,赵越带来的这位秦公子可是位娇贵的公子哥呢,吓坏了你可赔不起。” 其他几个少年立刻在一旁大笑,何如风更显尴尬,呐呐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我傻笑。我不忍见他受窘,出声替他解围:“无妨,何公子待人如此热情,在下只觉受宠若惊,能和何公子这样大方热情的人交朋友是在下的荣幸。赵越,可否为我介绍另外几位朋友?” 赵越于是将剩下几位少年的名号一一报来。穿绿衫的少年名叫陶冶,是京城有名富豪陶家的二少爷。另外几位,一个名叫朱玉彬,他爹是大学士朱耀楣,其他几个依次叫张边,洛逢双,代青阳代青还两兄弟,最后一位公子我见过,便是和太后寿诞那日在河边与赵越一起的付辛,听说是当今骠骑大将军付云飞的独生子。他这名字特别有趣,付辛,听起来像负心,所以我一听这名字便将他记下了。 付辛想是认出了我,脸上神色显得极为震惊。我对他笑了笑,说道:“付公子好。” 付辛赶紧还礼,勉强笑道:“秦公子好,没想到秦公子今日能出来和我们一起游玩,付辛真觉三生有幸。” 赵越微笑说道:“既然大家都已到齐,不如现在就到漓声江边去吧。” 众少年皆兴高采烈拥着赵越向前走,何如风走在我身旁不时跟我和海棠套近乎。海棠想是从未这样和男子相处过,因此显得拘谨得很,何如风问她一句什么她就脸红,惹得何如风换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笑她像个女子。看着海棠红着脸银牙暗咬承担何如风蛮力的情景,我实在忍不住躲在一旁偷笑,不料被那个身穿绿衫的陶冶看到了,眼里瞥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朝我走来,拉着我的手笑道:“秦公子大家公子很少出门,一定没见过这漓声江的美丽风景,今日不如就跟着我,让我带你领略漓声江的美景吧。” 我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欲抽回手,陶冶却不由分说拉着我朝前走。赵越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上前阻止。 我回头看了看海棠,只见她被热情的何如风揽着肩膀,一副落入狼爪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我,眼里满是求救之色。 我忍住笑回了头,心里暗想,这豪爽的何如风和娇小害羞的海棠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将他们两个配成一对。 到了漓声江边,我不由眼前一亮,只见一条宽广辽阔的银河静静地躺在那里,无限向前延伸,直至与天际交融,宛如一条正在沉睡的银龙,偶尔随着轻微的风荡起细细的鳞纹,显出一种别样的壮丽惊艳之美。江两边地势呈倒八字逐渐向空中扩展伸高,半山之上便是绿荫繁密的幽深树木,如绿甲护卫一样守护在这条银龙两侧,随着银龙的延伸直达天际。 好一番壮观的景象!我暗暗在心底惊叹,只觉心境陡地宽阔起来。我们处身之处高出漓声江几丈,陶冶拉了我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笑道:“这漓声江可是我们邺国著名的大江,又是最美的江流,若是风起潮涌,那情景更是无比壮观美丽,只可惜今天风平浪静,秦公子不能一饱眼福,等你以后出来我再领你来看。” 我笑着点了点头,听到海棠在背后大叫:“秦公子,秦公子。”赶紧推开陶冶的手站了起来,朝着海棠招了招手。海棠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来便在我身边瘫坐下牛喘,整张俏脸因剧烈运动变得通红。我拿出插在腰间的扇子替她扇风,瞧见她那副狼狈模样,打趣问道:“海棠,你不是跟那位何公子聊得好好的吗?干嘛跑过来找我?” 海棠喘够了气,这才白了我一眼,正欲指责我,瞧见陶冶坐在我那边,不由将话又咽了下去,哼哼道:“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跟他好好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跟他又不熟,偏要约我呆会儿跟他下江游泳,我说我不会游泳,他硬说要教我,哼,真是个……”说着说着脸儿又红了,那副模样看在眼里还真有几分娇羞可人。 我闻言乐得哈哈大笑,陶冶也在一旁笑道:“这位公子别介意,何如风就是个人来熟,见了谁都会热情过度,跟他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们中他是最单纯可爱的一个。” 我用扇子敲了敲海棠的肩膀,揶揄道:“听到没有,人家何公子那样对你正好证明他单纯可爱热情待人,你却无礼地丢下他跑过来,人家现在指不定会怎样伤心难过呢。”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海棠狠狠横了我一眼,偏过头去不理我了。 赵越一众人这时也走了过来,一起找了处干净地儿坐下,对着这片银河美景大发感慨。何如风悄悄溜至海棠边上小声跟她道歉,海棠理也不理他,将脸转了过来,上面又是一片欲滴飞红。何如风无奈,只好尴尬离开。 忽听陶冶对赵越笑道:“赵兄昨天说今日会让我们几个大开眼界,不知道是怎样个开法?” 赵越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道:“放心,很快就会让你们看到。”他起身走了过来,朝我伸出一只手,含笑望着我,“秦公子可愿帮在下一个忙?”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帮什么忙?” “秦公子若是胆子不大,那就算了。” 听他话里有激将之意,我立刻起身拉住了他的手,不甘示弱地看着他,“秦某别的不会,就是胆子特意大。” 赵越也不答话,笑看了我一眼,牵着我手走到这高岸突出处才放开,朗声说道:“各位请看,赵越准备的东西就在这漓声江上。” 陶治等人纷纷起身围在我们身边俯视江面。只见赵越从怀中掏出一只清碧玉笛横在唇边,一阵清越脆响的笛声立刻响彻在这漓声江上,在两山夹击中撞出荡气绵长的回声,竟然激得江面上银波滚起,翻腾不休,如银鱼跃出江面,在阳光照射下光彩夺目,煞是壮观。 众人不禁鼓掌叫好,我也为赵越这手超绝的笛技所惊叹。赵越丝毫不为周围赞扬之声所动,依旧专心吹笛,片顷,又一奇怪景观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那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两艘五彩大船,扬起高高的船帆快速向江中银波泛滥处行进,直至快接近时才减速慢行。 众人正觉奇怪间,赵越的笛声忽然一变,少了分激越之气,多了分幽雅深静之境。我正在想赵越到底要在这江面上搞什么鬼,忽然发现,银鱼翻跃处,忽然呈现出一片红色,颜色逐渐加深,渐渐露出水面,这才知道是什么东西。付辛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是莲花!好大的一朵江上莲花!” 陶冶出声赞道:“赵兄竟然将清水出芙蓉的意境呈现在这壮阔的漓声江上,真是心思独特。只是这江面上若只有单独一朵出水芙蓉似乎有点单调,不知赵兄还有什么奇妙的后招?” 赵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才停下了笛子,说道:“你们慢慢往后看就知道了。” 他的笛声停了,却另有一阵清锐悦耳的笛声从江面上传了过来,持续着江上的银鱼跳水。不一会儿,江面上已经出现了两朵盛开的粉红莲花,一朵含苞欲放,还有六七片青翠欲滴的巨大绿荷叶夹杂其间,为这风景壮丽的漓声江更增添了几分娇羞秀美,生机盎然。若是将刚才的漓声江比作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那么现在的漓声江便是褪去了军装的大美人,英姿仍在,却又更增添了几分妖娆风情。 我悄悄问赵越:“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赵越微笑不答,只是示意我看着江面。但闻一阵悠扬悦耳的奏乐声从两艘大船上传了出来,那出水芙蓉与巨大莲叶上忽然出现了好多身着五彩霓裳的少女,迎着清爽的江风翩翩起舞,面容如花,腰身如柳,或翩若惊鸿,矫若飞龙,或婉若花拂,柔若幽兰,刚柔并济,美不胜收。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赵越伸手在笛子上轻轻一按,一物迅速从笛孔中射出,到半空中轰地炸开。江面上七八名少女忽然身形一变,腾空而起,边飞边舞,空中鲜花纷落,缤纷如雨,五彩裙带满空飘扬,宛如九天仙女下凡散花。 正当我被这副奇美的仙女散花图惊呆住时,赵越忽在在我耳边大声说道:“秦公子,轮到你上场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已腾空而起,不由自主向江面上空那些飞舞的少女们飞去。 第三十四章 迷情之春梦 我吓得差点惊呼出声,想到岸边有众多人观看,硬是将心里惊惧强压下去,暗暗骂道:该死的赵越,竟然拿我当取悦众人的耍猴,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你好看。 回头瞧见赵越手握一条丝带直达我腰际,这才知道他是用丝带将我送入半空。虽佩服赵越的好功夫,可我只会暗器不会轻功,正担心呆会儿是否会很狼狈地跌下江去成落汤之鸡,几条彩带同时朝我飞来,缠住我的腰将我拉了过去。我抬眼一看,是那几个在空中跳舞的美丽少女。她们齐对我展颜一笑,拉着我向大船降去。 好不容易落到大船上,我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变成落汤鸡。 不一会儿,赵越几个便从空中翩然落下,原来这些人全都是练武高手。海棠跟那何如风在一块,一落地,她便挣脱他的手朝我跑来,拉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急急道:“公子你有没有出什么事?” 我拉下她的手笑道:“没事,只是刚才有点被吓到了。” 陶冶几人走过来赞扬我在空中的出色表现,我心里暗自苦笑,偷空狠狠白了赵越一眼。赵越眼里有促狭之意,走过来笑道:“秦公子真是好胆色,若不是你,我们今天还看不到这样的精彩场面。赵越已略备薄酒,秦公子快和大家一起坐下饮酒赏乐吧。” 我趁人不注意,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后故意拉着他一起走,说道:“多谢赵公子厚爱,和向西感激涕零,呆会儿一定要多敬赵公子几杯以示谢意。” 赵越眼里闪烁着几分兴味之色,俯在我耳边低语:“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连这点事也睚眦必报。” 我也低声回他:“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是其中那个小人,而且还是个伪小人。” 赵越困我这句话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海棠这时却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秦公子,你别在这玩忘了形,呆会儿回去了说不定就是一顿处罚呢。” 我知她在提醒我不要与别的男子随便拉扯,故意凑近她耳边说道:“刚才你从空中下来时可是抱某人抱得紧死了呢。” 海棠有惧高症,刚才下来时一直紧闭双眼抱着何如风不愿撒手。 海棠立时羞红了脸,可随即理直气壮地说:“你已是有归属之人,怎比得我自由之身。在外面还是与人保持距离的好。” 我无奈摇头,拉了她一同坐下。何如风如影随形,又挨坐在海棠身边,殷勤地给我们倒酒夹菜。 眼观此难得阔丽美景,耳闻丝竹悦耳之声,浅品美酒佳肴,侧听周围吟诗赋词之乐,当真是心旷神怡,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我与海棠何如风三人一桌,不顾海棠劝阻,我连饮几杯酒,望着壮丽河山,不禁诗兴大发,出口念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是苏轼的一首《赤壁怀古》,念完,周围掌声顿起,陶治走过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笑道:“没想到秦公子才华如此出众,竟然能作出这样豪气万丈的诗来,真叫陶冶佩服。” 我谦虚了几句,他硬拉了我过去一同饮酒作诗。我推辞不过,只得跟了他去。海棠急得站起来要跟我来,可是被何如风拉住脱不了身。 陶冶几人轮番给我敬酒,赵越过来阻拦,却被他们挡了回去。我平时没事了也喜欢与人小酌一番,酒量自信不错,可到底是个女人,哪里架得住几个男人的敬酒攻势,几番下来便已醉得浑身瘫软,趴在桌上说不出话来。 朦胧间听到海棠着急的叫声,又觉有人抱起我朝前走。我迷迷糊糊睁开醉眼,眼前那张脸好像是李绦,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傻笑:“我没事,就算以后你后宫佳丽三千妃嫔无数,就算你以后再也不理我我也不会有事。” 他闻言皱眉问我:“你在说什么?” 我将头窝进他怀里,喃喃道:“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想离开你,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回家像以前一样开心过日子,我好想回家……” 然后胸中一阵翻腾,一时控制不住,张口哇地乱吐起来。剩下的事便一概记不清了。 等我从酒醉中醒来,只觉头痛如裂,使劲揉了揉额头,坐起身朝四周一打量,不由吃了一惊,自己刚才竟然躺在大船的甲板上,入目之处皆是黝蓝深幽的夜空,明月如钩,星子点点,江面上也是月华烁烁,星光粼粼,与天上星月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江上风情与逗趣。江风徐徐吹来,带着清新的潮气,让人心神为之一明。 我正捶头脑袋回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赵越的声音却至身后传来,“秦姑娘,你终于醒了?酒醒了没有?” 我侧头看去,赵越缓缓朝我走了过来,身上白衣如雪,在这茫茫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他脸上带着笑,至我身边停下,将一件衣袍递给我,“江上风凉,这件衣服你先披着吧。” 我起身接过衣袍披上,见他向船头走去,赶紧跟了上去,皱眉问道:“赵越,你把我弄到哪里了?我刚才怎么会躺在这甲板上睡觉?” 赵越侧头看着我,微微一笑,月华下竟然多了丝诱人的风情:“你不记得了吗?白天你跟他们拼酒拼得烂醉如泥,我好心把你带到船头来吹风,想让你醒醒酒,谁知你吐了我一身脏物,害得我只好跳进这江中洗了个冷水澡才算把身上臭气清洗干净。秦姑娘,你的酒量还真是不错,下次若有机会我再跟你拼拼试试。”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之色,不禁脸一红,辩白道:“本姑娘酒量一向好得很,要不是你那帮狐朋狗友故意灌我,我才不会醉呢。海棠呢,她现在人在哪里?天色已晚,你也该送我们回去了。” 不知道李绦回到寝宫见到我和海棠失踪,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着急地在皇宫大肆搜寻。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赵越含笑说道:“你放心,海棠也喝醉了,此刻酒醉未醒,正在船舱内歇息,现在天色这么晚,船已驶离江岸很远,只能等明早天亮再驶回去了。” 我又吃了一惊,急忙说道:“这怎么行,皇上要是发现我一夜未归,一定会急得到处找我的。” 赵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船上的人都喝醉酒睡了,就算我想现在赶回去也找不到人。秦姑娘你还是等明早再回吧。” 我不由得泄了气,忽然记起一件事,赶紧又拉着赵越问道:“海棠跟谁一起睡的?她可是个女人,你可不能让她跟何如风他们那堆男人睡在一起。” 赵越忍住笑说道:“秦姑娘,你放心,我赵越好歹也是个名门公子,绝对不会做那样龌龊的事。海棠姑娘和白天跳舞的那班舞姬睡在这艘大船的舱内,何如风几个男人睡在后面那艘船上。” 我这才放了心,瞪着他说道:“既然这艘船上睡的都是女人,那你个大男人跑这船上做什么?是不是想大展雄风夜御数女?” 赵越失笑地看着我,摇头叹道:“秦姑娘,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难道我赵越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吗?” 我撇了撇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骨难画皮,我怎么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就势在船头坐下,想起李绦一夜找不见我焦急担忧的面容,心里不知是快意还是内疚。 赵越在我身边坐下,幽幽说道:“我和秦姑娘真是有缘,几次相见都是在我狼狈之时,不知姑娘可有印象?我却是记忆犹新,只可惜有缘未必有份。” 他这番话奇怪得很,我忍不住问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认识吗?” 赵越没有回答,好像是在回想什么,顿了会儿,才又望着江面淡淡笑道:“记得以前我一直希望脱离尊贵的身份,摆脱勾心斗角阴谋暗算的环境,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母……亲的期望像座山一样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逼着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务必要讨父……亲的喜欢,直到坐上那至尊无上的地位。可是我生性淡薄,不愿掺进那些权势争夺中,有时还因此怨恨母亲。直到她去世,我才恍然大悟,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我好,出生在那样一个家里,注定要学会勾心斗角阴谋暗算,如果不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便要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也别想翻身。只可惜那时我不懂事,从来都不将母亲的话放在心里,以至让她被人害死,忠心侍候父亲一生,还是被定了个罪妃的称号……” 赵越在一旁絮絮地说着,我却越听越糊涂,难道一个臣相家里也像皇宫一样难以生存吗?听到后面竟然有罪妃二字,我更糊涂了,忍不住盯着他的脸打量,心里暗自揣测,他明明是臣相的儿子,他娘亲就是臣相夫人,又怎么会被定为罪妃?罪妃——那不是皇宫里犯了错的妃子才有的称号吗? 不过赵越的脸长得真是好看,越看越觉得风情万种。我想我的脑子是不是迷糊了,怎么会用风情万种来形容赵越。可是他丫的现在在月光下真的是十分诱人,不,是非常非常非常诱人。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他迷住了一样,忍不住将脸凑过去了。 赵越倏地转过脸来看着我,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秦姑娘,你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红了,不知如何作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旧一脸痴迷地盯着他看。 赵越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低头笑看着我:“秦小西,我以后叫你小西好不好?” 我傻子似的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不离开他。我想我现在一定是一副花痴样了,可就是迷瞪得转不开眼,心里像被谁填满了浆糊一样。 赵越伸手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语声轻柔得就像和煦的春风一样,直吹进我心里:“小西,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有个人伤害了你最重要的亲人,你说你应不应该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他?” 我点了点头,如果是我,肯定会用这个方法报复伤害过我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问我呢?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想报复谁。只是他的身体真的很温暖,他的手也很温柔,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儿,让我偎进他的怀里舍不得离开。他的脸也很好看,比我以前看过的所有男人都长得好看,诱人。 “小西,如果你的仇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个也让你动了心的人,你说他该怎么做?是该利用她来报复他,让他心痛一辈子,还是放弃报仇,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我现在好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哀怨与烦恼之色代替,好看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心里作着什么为难的抉择。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他的眸子亮光一闪,深深看了我一眼,便俯下脸来温柔地吻住了我的唇。我的心此刻也仿佛醉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第三十五章 迷情之无痕 仿佛过了漫长的世纪,唇齿间的纠缠,仿佛花前月下情浓时,说不尽婉转缠绵,数不尽柔情缱绻,月华下情深意浓,缠绵喘息间衣衫半解,春光半泄,暧昧风情在夜空中绝艳悉展。 眼前的赵越万种风情动人心旌,明眸淡笑间如夜空烟花嫣然绽放,绝艳如美丽的罂粟花。我只觉得心里春情蠢动,已身不由已。在赵越沿着我的脸颊,唇,颈项一路温柔直下心旌动荡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冷厉的声音:“大胆赵越,竟然敢动邺国的帝皇姑!还不速速将她放开!” 我只觉心神一震,立刻清醒过来。瞧见赵越俯在我身前衣冠不整的模样,正觉奇怪,赵越却冲我一笑,突地伸指在我晕穴上一点,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沉沉昏睡过去。 没想到他的人来得倒是快。赵越看了怀中女人一眼,心里暗自苦笑着叹了口气,随即整好她的衣服,将她平放在船板上,缓缓起身转了过来。 “原来是沈统领,不知沈统领此来有何要事?”赵越微笑着对沈聂衣说道,随手拉拢了自己的衣袍。 那个动作在沈聂衣眼里看来格外刺眼,想起秦小西刚才衣冠不整的模样,胸中怒火立时熊熊燃起,厉声说道:“赵越,你刚才对秦姑娘做了什么?” 赵越恢复了平日的风流不羁之态,镇定地看着他,不置可否一笑,“我对秦姑娘做了什么,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沈聂衣强忍住想冲过去痛扁他的冲动,冷冷说道:“赵越,不要仗着你爹是当今臣相就胡作非为,秦姑娘是皇上的人,这事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也保不住项上人头!” 赵越笑道:“沈统领,你可不要误会了赵越。这件事我和秦姑娘是她情我愿,不然以她那么烈的脾气,我又怎能强迫她。” 沈聂衣冷哼一声,“赵越,本统领没空听你废话,你若是真想害得你赵家满门抄斩,本统领也无话可说,自回去跟皇上如实禀告,倒是你爹赵臣相,为国忠心耿耿操劳了一辈子,最后却因一个不肖逆子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又可怜。” 赵越闻言,脸上神色略微一变,旋即一闪而过,笑道:“在下跟秦姑娘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沈统领若是不放心她留在我这里,不如先将她带回去吧,以后在下再去跟秦姑娘解释。” 他退后一步让开身,沈聂衣大步走了过来,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秦小西抱了起来,飞身跃上离大船不远的一只小船上,又过来问道:“还有一名叫海棠的宫女呢?” 赵越进舱抱出沉醉未醒的海棠,交给沈聂衣,沈聂衣接了过来,转身刚走两步,赵越的声音自背后传了过来,“听说沈统领年少时曾与一位名叫吕红绡的女子相恋,可有想过何时再与她相见?” 沈聂衣的身形一窒,没有回头,淡淡说道:“负心负情女子,再见已是枉然。不知赵公子说这话是何用意?” 赵越微笑道:“负心负情女子,原来她在你心中是这番印象。若是她当初不告而别是有苦衷的呢?” 沈聂衣缓缓转过身,冷冷盯着赵越,说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赵越好整以暇看着他,悠然笑道:“我只是想看看沈统领是否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沈聂衣皱眉,“我是否有情有义与你何干?” 赵越道:“自然是与我无干,而是与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有干。” 沈聂衣疑虑地看着他,赵越继续说道:“你可知吕红绡当年离开你时已怀有身孕?你可知吕红绡那年生了一个男孩名叫吕念衣?你是否又知吕红绡几年来孤身带着一个孩子艰难度日差点病死街头?” 听了这番话,沈聂衣只觉心神一震,一颗心也激动得砰砰砰跳动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她的孩子是我的?” “当然,不然她为何给孩子起名叫吕念衣。吕念衣,取的自然是她思念你的意思。”赵越说道。 沈聂衣陡听前情人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心里顿时复杂莫名,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激动的情绪立刻平复下来,冷冷说道:“既然她当年弃我而去,不管她是为何原因,也不管她是否真为我生了孩子,我那时发过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愿与她相见,所以现在一样不会再去见她。赵越,你若是想以此事来威胁我为你做什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不过我想提醒你,你以后若是再敢这样对秦姑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告辞。” 说完便抱着海棠头也不回跃向自己的小船。 赵越看着他的背影,俊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待沈聂衣的小船划远后,他这才收回目光,抬眼望着那茫茫的夜空,心里黯然道,母妃,你若见到现在的孩儿,是否会责怪孩儿没用,没有给你报仇雪恨?可是,孩儿实在是厌烦了世间的恩怨情仇,可是,若不为你报仇的话,又实在觉得不甘心。刚才的那一刻,我的眼里心里全是她,突然只想与她缠绵一世,永不分离,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复仇,母妃,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抬眼望去是黯淡的星光,天边红云渐渐呈现,看来天已要亮了。早上的天气有点凉,虽然身上披着沈聂衣的外衣,还是觉得有点冷,便和海棠挤坐在一起取暖。 海棠还未睡清醒,揉着惺忪的双眼问我:“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随口答道:“江上,你别告诉我昨天喝醉酒把一切都忘记了。” “我昨天喝醉酒了吗?”海棠皱眉想了想,忽然大叫了起来,气愤地说道:“都怪那个何如风,我都说了不会喝酒了,他硬逼着我喝,哼,下回见了他的面,我一定要灌醉他,然后把他扔大街上去喂野狗!” “海棠,你真是口心非,是谁昨天从空中飞来下的时候紧抱着人家不放的。”我又拿这件事取笑她。 “秦姑娘,你不笑话我一番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要笑你尽管笑好了,我就当你是空气看不见听不见。”海棠白了我一眼哼哼道。 “你不配合脸红一下,我怎么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要脸红,秦姑娘你可很少脸红呢。” “那是当然,我脸皮厚呗。”说完这句话,我看到沈聂衣的肩膀耸了一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腿(因为我坐着,人家站着,我想拍人家的肩拍不到,只能拍人家的腿了),“喂,小衣衣,憋笑会憋出内伤来的,你想笑就使劲笑吧,本姑娘绝对不会介意的。” 那声小衣衣令沈聂衣嘴角抽搐了一下,仍然背对着我说道:“姑娘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们继续聊吧。” 我朝他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拉过海棠,俯在她耳边抱怨道:“李绦那小子的速度真快,竟然这么快就让沈聂衣找到了我们,我本来还想今天再玩一天再回去的呢。对了海棠,我昨天喝醉酒有没有发酒疯说胡话什么的?” 海棠皱眉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有吧。昨天你喝得趴在桌上,赵越公子好心抱你去后面歇息,你却拉着人家说了好多话。” 我一听,心马上提了起来,赶紧问道:“我跟他说什么了?” 海棠暧昧一笑,“你跟人家说,小坏蛋,你明明说过以后会跟我长厢厮守白头到老,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你不是说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吗,为什么还要瞒着我金屋藏娇,我真是气死你了,恨死你了。那些公子们听了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说没想到赵公子这么受欢迎,不但女人喜欢,连你这么漂亮的男人也暗恋他。” 我听了叫苦不迭,以后再没脸见赵越和他那班朋友了。有气无力问道:“我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海棠想了一下,又道:“还有,你抱着赵公子说,你很喜欢他,一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一听说他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就气得发疯。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那天还硬是当着众人的面强吻了赵公子。” “啊,我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啊!”我双手捂住脸哀嚎,真是无颜见苍天啊,我秦小西这回可丑尽风头了。 沈聂衣倏地回头看着我,“秦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摇手笑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划船吧,我跟海棠闲聊呢。” 沈聂衣回过头去,我抓住海棠,咬牙切齿低声问道,“你这该死的丫头,你那时在哪里?为什么不阻止我?” 海棠哀怨道:“秦姑娘,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张嘴,我当时可是被那该死的何如风缠着喝酒,自身都难保呢。” “那我和赵越昨晚有没有做出过分之事?他可是知道我是个女人呢。”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场情梦,脑袋里总是浮现出一个画面,我跟赵越深情相吻,唇齿间的缠绵感觉还在心底回荡,还有那啥,我和赵越两人衣衫不整躺在船板上,他温柔地吻着我的脸,我的唇,我的颈项……唉呀呀,不能再想了,限制级画面,一想就春情澎湃,跳过跳过,非礼勿思,非礼勿思。 心里暗自咬牙,我秦小西怎么会这么花心呢,怎么会把yy的男主角变成是赵越那厮呢,幸好我没色胆直接将人扑倒,不然以后再没脸见李绦了。 “好像没有,姑娘,因为我后来也醉过去了,啥也不知道。不过那赵公子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不会对你胡来的。”海棠忽然托着我的脸惊叫起来,“秦姑娘,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是不是晚上受凉生病了?要不要奴婢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穿着?”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咬着牙说道:“你说话不能小声点吗?我有没生病难道自己不知道?要你在这咋呼什么。” 等我放开手,海棠才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关心姑娘你嘛,你还这样说我,真是让海棠好伤心。” “行了行了,别伤心了,回去了姑娘我赏你个大红包行了吧。”我没好气地说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扭过头对沈聂衣陪笑道:“小衣衣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沈聂衣回去将这件事跟李绦一说,他说不定又会冲我发脾气,这小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就连我这个平时喜欢跟人开玩笑的人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了。 沈聂衣的嘴角又抽搐了下,背对着我淡淡说道:“秦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皇上的,他要是问起,我就说是在皇宫里找到秦姑娘的。” 我这才放了心,又拍了拍他的腿道:“小衣衣大哥真是善解人意聪慧过人,等我回去后一定叫皇上赐个绝色大美人给你当老婆生孩子,以答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听到“生孩子”三个字,沈聂衣的心不由一动,想起赵越说的那番话,俊脸顿时阴沉起来,心绪起伏不宁,说道:“聂衣现在只想跟随皇上打天下,成家之事以后再说,让秦姑娘费心了。” 既然白送他美人不要,那就算了,只要他不向李绦告密就行了。我打了个哈欠,靠在海棠肩上闭目养神。 又坐了好一会儿,江岸终于到了。我们下了船,上了沈聂衣带来的马车,一路往皇宫赶。由于沈聂衣现在是李绦身边的红人,所以守在宫门口的士兵没有检查便让我们安全通过了。 终于回到李绦的寝宫,我招手叫海梅过来问她李绦有没有冲他们发火。海梅说道:“皇上昨天没有回寝宫,根本就不知道秦姑娘偷偷出了宫,又怎么会发火。”她瞟了海棠一眼,对我抱怨道,“秦姑娘,你真是偏心,就知道带海棠那丫头出去玩,把奴婢一个人丢在宫里受苦,白白替你们担了一回心。” 听说李绦昨夜未归,我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知道你辛苦,一会儿本姑娘大发慈悲,赏你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这样总行了吧?” “那敢情好,奴婢先谢谢秦姑娘了。”海梅一听要赏她百两银子,立刻笑逐颜开拉着我道谢,标准一副财迷样。 不过她马上皱起眉头,看着我的脸小心翼翼说道:“秦姑娘,奴婢有件事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生气,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是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又不会怪你。”我接过海心递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口,心里暗自责怪沈聂衣多事,不然我今天还可以在宫外逛天街把我带出去的五万两银票花掉呢。 海梅说道:“昨晚皇上是没有回这里,不过奴婢听人说皇上昨夜留宿在穆扎国送来和亲的倾国公主那里,而且一早就封了她做倾贵人,想是皇上宠幸了那位……” “海梅,还不住嘴。”海棠见我脸色变得难看,赶紧咤道,又拉着我的手担心地问道,“秦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回床上歇息一下?” 海梅这才看到我的不对劲,赶紧住口在我面前跪下,忐忑不安地看着我,“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 我摆了摆手,勉强笑道:“没事,你起来吧。我昨晚没睡好,累得很,要进去歇着了。”说完便推开海棠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住了门,只觉心里突然难受得不行。 我用手捂住胸口慢慢靠着门蹲下来,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轰隆,他昨晚宠幸了倾国公主,他昨晚竟然宠幸了倾国公主…… 看着一屋的繁华富贵,我苦笑不已,原来他在骗我,原来他跟我说的心中只有我的话只是一个天大的谎言,可是,既然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留住我不让我走?为什么总跟我说一些暧昧的话搅乱我的思绪?为什么不许我跟别的男子接触?他到底是把我当什么看?真的只是姐姐吗?难道姐姐跟弟弟也是能一起长厢厮守白头到老的姐姐吗? 昨天我还在担心他回来看不见我急得满皇宫搜寻,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爱之极,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我,人家在跟那美若天仙的倾国公主深情缠绵度春宵呢,又怎么会想起我这个流浪古代的孤魂野鬼呢。 我想我脑子还真的有病,都下了决心只当他的姐姐,干嘛还要为他的这些艳福伤心,以后每年都会有一批美女送进宫来给他享用,我要真为他伤心,以后还不气得要自杀了。不能在意,绝对不能再在意他。 我躺到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与周公相会,可蒙着头太热了,怎么都睡不着,只好在心里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 数到第五百只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然后又做了场情梦,只不过这场情梦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李绦跟那倾国倾城的倾国公主…… 第三十六章 迷情之帝业 “姐姐,你怎么这么能睡,天都黑了。” 终于从那恼人的情梦中苏醒,我睁开眼,李绦正笑嘻嘻看着我,手里还抓着我的一撮头发挠我的耳朵。 难怪我睡梦中觉得耳朵痒得难受呢。我推开他的手,忽视他满脸的春风得意,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骂道:“臭小子,以后少进姐姐我的房间,否则别怪我拿扫帚赶你出去。” 李绦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姐姐是不是忘记了,不但这房间是我的,连你的人也是我的,如果真把我赶走了,你住哪里?” 我推开他的手,板着脸道:“少跟姐姐我嘻皮笑脸的,就算没有你这个靠山,姐姐我照样能有吃有住。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你这里能容得下我。” 李绦拿过衣服替我穿上,“姐姐睡了一觉怎么火气这么大,要怎样才能给你降火?” 我哼哼道:“放我出宫,我可不愿老死在这活死人墓里。” 李绦摇头,“这个不行,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做到。” 我心里一亮,随即皱眉说道:“你就是个骗子,就算你做得到你也一定不肯。” 李绦失笑道:“我怎么是个骗子了?姐姐以前要求的事我不是样样都办到了吗?那姐姐说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嫁人。” 李绦的脸色变了变,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道:“姐姐,你放弃这个念头吧,就算你想嫁,这世上也没有别的男人敢娶你的。” “为什么?”我不服气的问道,“告诉你,不要把我秦小西看得这么差劲,只要你不从中使坏,这世上一定有很多男人等着娶我。” 李绦气定神闲道:“既然姐姐这么有自信,那么我们不如来试一试,如果到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娶姐姐,那姐姐从此以后就要放弃这个念头,从此乖乖呆在我身边。” 我冷笑,“真是奇怪,就算这世上真的没有人娶我,我就为什么一定要乖乖留在你身边?我只是你姐姐,就算我们从前共过患难,你也不能因为依赖我而干涉我的生活。” 空气中开始弥漫火药味。海棠海梅见状,怕殃及池鱼,便悄悄退了出去。 我看见李绦的脸色变了,他缓缓放下替我扯衣摆的手,静静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姐姐这是在埋怨我吗?” 我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反而非常谢谢你给我的宠爱。只是我有我的想法,不愿意总是这样生活,你要是真对我好,那就不要再困住我。” 我和李绦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变幻莫测,但里面的愤怒,心痛,哀求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可我不愿再心软。 屋里一阵沉默,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到。 “好,以后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自由。”李绦终于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我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自己的权利是要自己取得的。 走到门口,李绦又转过身来望着我,冷冷说道:“姐姐若是因为昨晚我在倾国公主那里留宿的事生气,那就不必,因为昨晚我只是与倾国公主下了一晚的棋。” 我闻言不由一呆,愣愣地看着他跨出门去,再也没有回头。 等李绦离去后,海棠海梅才敢进来,小心翼翼问道:“秦姑娘,皇上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强掩心里的失落之感,装作得意的样子说道:“我是皇上的姐姐,他还能对我怎么样。你们两个明天早点起来,把这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部给本姑娘包起来,从明天起我要带你们到宫外的别苑去住住。”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两个丫头一听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赶紧出去先收拾她们的换洗衣物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棠海梅几个便起来将我吩咐要带走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等几个侍卫将东西全部搬上宫里李绦的专用马车后,沈聂衣终于忍不住问我:“秦姑娘,你真的要离开这里搬出去住吗?皇上要是生了气怎么办?” 我微笑道:“你放心,皇上说过,以后我想做什么绝不拦着我。你看你,弄得像我要跟你们生离死别似的。放心,我在望西苑住一段时间后就会回来,你要是想我了就去那里看我。” 沈聂衣的脸好像微微一红,我正待打趣他,他却小声说道:“秦姑娘,在外面可要小心赵越。” 我觉得奇怪,沈聂衣却不待我再问,就跳上了车座,大声说道:“秦姑娘快上车吧,属下这就送你们出宫。” 坐了一天的马车,等赶到木家庄的望西苑时,我和海棠海梅已疲惫不堪。沈聂衣下车过去把门叫开,里面的人都赶紧出来迎接。 小婵一见我便扑过来抱着我哭诉思念之情,我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丫头,我现在累得很,你再扑我我就要倒在地上了。” 小婵这才不好意思地放开我,拉着我往里走。海棠跟海梅两人跟在后面欢喜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折腾一番后,我终于能歇下来喘口气。小婵跟海棠海梅很是投缘,才认识不到几分钟便成了好姐妹。沈聂衣将苑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过来跟我告辞。 小婵俯在我耳边红着脸悄悄问道:“秦姑娘,沈聂心那臭小子怎么没有跟来?” 我心领神会,立刻叫住沈聂衣,笑道:“我这里缺个帮手,你回去叫你弟弟沈聂心来我这帮忙吧。” 沈聂衣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 待他出去后,我拉过小婵打趣道:“小丫头是不是思春了?” 小婵的脸马上羞红得不行,转过脸去小声说道:“哪有,姑娘别取笑我。” “如果不是思春,又怎么会问沈聂心那臭小子呢。现在姑娘我帮你把情郎叫来,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海棠和海梅二人在一旁掩嘴偷笑,小婵害羞得不行,干脆跑出去不理我了。 海棠笑道:“秦姑娘,你看看你,就知道捉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你看以后还有谁敢跟你说话。” 我得意笑道:“这不能怪,要怪只能怪你们这些丫头脸皮子太薄了。” 海梅撇嘴道:“不能怪我们脸薄,只能怪姑娘你脸皮厚,除了姑娘你,我们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开玩笑的。” 嘻笑了一番,我对她们交待道:“从明天起本姑娘要作男装打扮,以方便在外面行走。海棠,本姑娘今天就封你做这望西苑里的内务总管,海梅为内务副总管,明天起开始上任,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跟苑里人宣布,从此以后不许再呼我为秦姑娘,要叫秦爷,知道不?” 海棠闻听秦爷二字,忍不禁嗤笑道:“秦姑娘,你又不老,为什么要我们叫你秦爷?叫公子还差不多。”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做大爷比做公子威风多了,比如在路上遇到一个漂亮姑娘,我就可以很拽地跟她说,来,给爷笑一个。你听听,是不是比公子威风多了。” 海梅蹙眉道:“可是我们刚来,这里的人又怎么会听我们的呢?” 我大手一挥,“这不是问题,大爷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想让谁当总管就让谁当总管,谁要不听就拉出去砍了。” 海棠海梅两人立刻响亮地答应了声:“是,爷。” “少潜,穆扎国现今有何动静?”御案之上,李绦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 吴少潜恭声答道:“回禀皇上,自听闻皇上册封倾国公主为贵人,夜夜宿在倾国公主的寝殿后,穆扎国王穆兰格便以为皇上为公主美貌所惑,不理朝政,便暗自勾结殇国君主,准备一举灭了我大邺王朝,平分天下。” 李绦扔下手中御笔,面带冷笑道:“就算他们联合起来又有何用?我大邺王朝身为四国之首,拥有百万雄兵,区区两个小国就想推翻我百年基业,简直是痴心妄想。” 吴少潜道:“皇上明鉴,只是臣听闻那殇国国君这几年励精图治,增兵无数,国力日益强大,不容小觑,而且与穆扎国,单国来往甚密,若是这三国联合起来,我大邺恐怕……” 李绦打断他的话,不悦地说道:“少潜,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们三国联合起来又怎么样?难道朕会怕了他们吗?” 辅国大臣皇叔李宣一直静坐一旁细听,这时起身插言道:“皇上,此言差矣,皇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到底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若是三国真的联合起来,我邺国社稷就岌岌可危了。皇上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李绦心底划过一丝不悦,但仍笑着问道:“那皇叔有何好的建议?” 李宣道:“权衡利弊,自是暂与这三国维持平衡友好的邦交关系,特别是殇国,我们前次已经送去一位昭合公主和亲,这回不如再依法效仿,皇上再修书一封,内示和平友好之意。相信殇国国君见了一定会打消与单,穆扎两国联合起来攻打我国的意图。” 李绦心内腾地升起一阵怒火,冷笑道:“那依皇叔的意思,朕是不是应该自降身份对殇国俯首称臣?” 李宣道:“称臣倒不必,只需每年向殇国进贡即可。” 李绦闻言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皇叔身为我邺国臣民,为何处处为他国着想?朕若先去向殇国示好进贡,那跟俯首称臣还有何异?” 李宣也面现怒容,冷冷道:“皇上年少轻狂,不知其中利害,臣是好言提醒,皇上若不愿听,尽管自便,只是之后若是陷邺国百姓于不义中,那可就要遭天下骂名了。臣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也不行礼,转身扬长而去。 李绦一脚将御案踹倒,气急败坏骂道:“该死的老贼,身为邺国皇叔,不以国事为己重,尽出些卖国求荣的馊主意,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叔的份上,朕早就派人取了你的脑袋!”语未毕,突然手捂腰上,脸色大变。 沈聂衣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问道:“皇上的腰疼病是不是又发作了?” 李绦面现痛苦之色,点了点头。自从四年前遇刺挨了一刀后,只要他一动怒,腰际就开始作疼,虽然吃了很多药,却都不见好。 沈聂衣扶李绦坐下,挥手唤来一名宫女迅速倒来一杯热茶,这才劝道:“李皇叔这几年仗着自己是辅国大臣,日益骄横,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皇上早已知道这些,又何必再为他动怒呢。” 李绦恨声道:“朕就是气他不把朕放在眼里,若不是看在兵权掌在他手里,朕一时动不得他,不然朕早就撤了他的官职将他发配边疆流放了。” 吴少潜突然说道:“皇上若想从他手中夺回兵权也不难,臣有一计,不知皇上可愿听?” 李绦眼睛一亮,“说。” 吴少潜看了周围的宫女侍卫一眼,李绦心领神会,立刻吩咐那些宫女侍卫都退了下去。 待吴少潜将计策说出后,李绦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少潜真是朕的智慧锦囊,朕相信有你和聂衣龙虎二将相助,朕将来一定能一统江山,笑傲天下。” 吴少潜和沈聂衣对看一眼,齐对李绦行礼笑道:“多谢皇上夸奖。” 待吴少潜离去后,李绦这才敛了笑容,对沈聂衣问道:“秦小西在望西苑过得怎样?” 沈聂衣道:“皇上放心,臣已暗中派了很多人手在望西苑四周守护秦姑娘,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李绦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她若是乖乖留在这宫里,朕就不会总是这样提心吊胆了。朕给了她一切能给她的东西,她却还是要离开朕的身边,朕现在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虽然只是上十天没见面,虽然他身边美女环绕莺歌燕舞,可是他心里眼里却始终只看得到她一个人,有时候真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去见她。一日不见,不隔三秋啊。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这样做,身负的国家重任逼着他不得不将对她的思念强压心底,打起精神来应付面前未知的局面。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聂衣开口说道:“皇上若是想她,不如偷空去看看她吧。” 李绦却摇了摇头,叹道:“若是真去见到她了,朕又舍不得离开她了,朕又不能勉强将她带回来。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朕去做,朕不能顾着一己之私放任国家大事不管。” 这就是身为一个帝王的无奈,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第三十七章 迷情之绣球 在望西苑住了几天,因为整日闲着找不到件有趣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心里又惦记着某人,所以我的还是觉得郁闷。见着他又烦他,见不着他又想他,想起他的时候又气他,唉,我现在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明白了。 这天早上刚起床就听小婵说,木家庄庄主的二小姐木明珠今天要在聚仙楼抛绣球相亲,我心里不由一动,终于能找件好玩的事排遣心情了。所以一用完早膳我就带着海棠海梅两大总管兴冲冲朝聚仙楼出发。 半路上沈聂心从后面追了上来,笑嘻嘻说道:“秦爷想去看热闹,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到时候我好帮你抢绣球啊。” 我笑眯眯说道:“要是你抢了绣球成了木二小姐的姑爷呢,本大爷不就吃了大亏了。所以你还是回去陪着小婵吧。” 沈聂心下巴一扭,噘着嘴道:“哼,我才不回去陪那个臭丫头,成天就知道欺负我。秦爷放心,我今天一定乖乖的,绝对不会抢秦爷的风头。” 海棠白了他一眼,“去去去,谁要你来凑热闹了,如果秦爷真成了姑爷,那谁来入洞房?” 海梅也酸他,“沈侍卫,你想替爷入洞房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让人听了心里好生不舒服。” 沈聂心急了,“我说你们两个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像跟我有仇似的,难道我欠了你们几百两银子吗?” 我大手一挥结束他们的争吵:“行了行了,都别吵了,要去就一起去吧,只要呆会儿不给爷我捅娄子就行了。” 海棠海梅两人这才闭嘴不说话,暗地里拿眼剜沈聂心。 沈聂心当作没看见,拿过我的青玉扇子笑眯笑眯地给我扇风,标准一副哈巴狗样。 等我们到了聚仙楼,那里早就人山人海,估计这木家庄的男人几乎全部出去了,里面不乏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聚仙楼二楼上,木家庄的庄主和庄主夫人笑眯眯站在上面俯视人群,两个漂亮丫鬟扶着面戴丝巾的二小姐木明珠站在他们旁边,另一个清秀丫鬟手托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偌大的大红绣球,正和挨着她的一个丫鬟低声笑说着什么。 木明珠蒙着脸,看不清她到底长啥样,但从那削肩细腰风姿窈窕看来,百分之九十是个大美人,不然也不会引得这么多的男人来抢绣球了。 我侧头问海棠:“你说这木二小姐抛的绣球如果被个年纪大的男人抢到怎么办?是不是非得嫁他?” 海棠说不知,又去问旁人,之后才告诉我:“不是,木庄主早已规定,抢绣球者年龄须在十七至二十五之间,贫富不论。而且听说谁若是成了二小姐的姑爷,木家财产便分他一半。” 我一听不禁眼睛一亮,“原来当二女婿可以分得庄主老爷财产一半,条件还真是优惠。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既然木二小姐是个美人,木庄主还怕她嫁不出去吗?” 海棠道:“奴婢听闻那二小姐是个大美人,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传言估计作不得数,要亲眼见到才能相信。” 说话间木明珠抛绣球的时辰到了。我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问海棠海梅,“你们看看,大爷我今天是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赛潘安?” 海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爷,难道你真的想去当木二小姐的姑爷吗?” 我从沈聂心手中夺过我的青玉扇子,故作风流潇洒摇了摇,装模作样说道:“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爷我乃翩翩佳公子,那木二小姐又是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与大爷我是天生一对,既有这样的佳偶,大爷我当然要玉成了。” 我故意将声音放大,果然惹来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连楼上的木二小姐也朝我投下惊鸿一瞥。海梅笑得直不起腰来,海棠捶着我的肩边笑边叫我低调。沈聂心对我摇了摇头,说爷你真是投错了胎。 楼上锣鼓声一响,大红绣球立刻被木二小姐抛上了半空。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年轻力壮者飞身而起挥拳踢腿争夺绣球,沈聂心也加入了行列,剩下我和海棠海梅三个不会武功的男装女子在混乱中被人推来搡去,鞋子也被人踩掉一只,还差点倒在地上被人踩成人肉饼,那情形简直狼狈之极。海棠海梅两个想把我往人群外挤,可根本就挤不出去,没一会儿连她们两个也被挤得不见了。 我一人站在里面一边奋力跟人肉搏以免被推倒在地,一边在心里哀嚎,天啊,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风流潇洒一回,可千万别让我在美人眼前丢脸啊。因为我看到那木二小姐的目光好像一直都盯在我身上呢。 很不幸我的另一只鞋子也挤丢了,我穿着肮脏的白袜子在拥挤的人群中欲哭无泪,偷空看了眼楼上的木二小姐,只见她的目光正直直向我射来,肩膀抽筋似的抖个不停,估计已经快笑翻了。 美人面前出丑,我望天兴叹老天爷待我不公,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豆豆,用力朝天空一撒,大声叫道:“抢银子喽!天上掉银子喽!” 半空仍在激斗中,下面纷乱的人群却稍稍安静了一下,待我连撒几把银豆豆后,底下的人便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个个趴在地上捡银豆豆。 我这才从人群中脱身,海棠海梅两个也狼狈地挤回我的身边,对我抱怨道:“爷,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得我们两个差点因公殉职了。” 我尴尬地笑道:“对不起了两位,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呆会儿回去了大爷我一定好好弥补俩位。” 我话才说完,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大爷,这是你的鞋子吗?” 我回头一看,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额滴神啊,果真是冤家路窄,那个手提我两只鞋子正一脸促狭笑意看着我的人不是赵越还是谁! 一想起那日丢脸的事我就觉得脸红,还有那个莫明其妙的情梦,我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以免被他嘲笑。 我正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溜走,不开眼的海棠却推着我兴奋地叫道:“赵公子,那正是我们秦爷的鞋子,麻烦你送过来一下吧。” 赵越笑微微朝我们走来,后面还跟着何如风与付辛。海棠刚才没看到赵越身后的何如风,现在骤一见到,脸色立刻变了,嗖的一下躲到我身后,苦着脸道:“姑娘,姑娘,我完了,何如风那个傻小子又来了。” 我用力将她拉出来显丑,狠狠骂道:“谁叫你这死丫头嘴长的,现在可好,弄得大爷我又脱不了身了。” 海棠扁着嘴,一脸无辜道:“我只是想替你要回鞋子,怎么知道你不想见赵公子,你那日跟他处得可好着呢。” 说话间赵越三人已经走了过来,一见海棠,何如风立刻喜孜孜跑过来,拉着海棠笑道:“海棠小弟,自上次一别,我就对你想念不已,盼着能再次见到你,没想到现在终于见到你了,我好高兴,呆会儿我请你喝酒,像上次一样不醉不归。” 海棠板着脸甩开他的手,说道:“谁是你的海棠小弟,我跟你素不相识,别总来跟我套近乎。”说完就走到我身后不看他。 何如风被海棠的举动弄得尴尬之极,立在那里手足无措,海梅悄悄拉了拉海棠的手,对何如风笑道:“何公子别介意,我弟弟就是这个脾气,刚才人多时被人挤了一下,因此心里有些不高兴,呆会儿就好了。” 何如风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对海梅笑道:“原来海棠小弟还有个哥哥,失敬失敬。如风也不知怎的得罪了他,还望海大哥替如风问问。” 海梅强忍住笑意,说道:“没关系,何公子不必介怀,呆会儿我就帮你问问。” 看到何如风那傻样,我憋不住笑了起来,赵越却在我耳边说道:“大爷,要不要我帮你把鞋子穿上?” 我这才回过神来,吓得后退两步,干笑道:“不用不用,你能帮我把鞋子捡回来我就非常感谢了,海梅,快把鞋子拿过来给我穿上。” 赵越却不把鞋子交给海梅,只是看着我的脸狡黠一笑,“秦公子,你的脸为何这么红?是不是刚才喝酒了?我跟你好歹也是知交,不如就让我帮你把鞋子穿上吧。” 说完不由分说蹲下身子要给我穿鞋子。想想我秦小西脸皮厚得水滴不穿针戳不破,难道还怕一个大男人大街上给我穿鞋子。所以我本着大无畏的精神豁出去了,你爱穿就尽管帮我穿吧,反正大爷我是不会给任何报酬你的。 鞋子穿好,赵越直起身对我发出邀请:“秦公子,这里人多太吵,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聚一聚?” 我看了看还在空中奋斗的沈聂心,摇头说道:“不行,我今天是来抢绣球,绣球还没抢到,怎么能这么狼狈离开。让那木二小姐看了半天的笑话,我得把她娶回来跟她算算帐。” 赵越看了楼上那木二小姐一眼,失笑说道:“你要是真抢了绣球,那不是误了她终身吗?这么大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吧。” 我斜匕了他一眼,“怎么,赵越公子是不是心疼了?莫非你跟那木二小姐也有私情?没关系,等我将她娶回来由你洞房不就行了。” 赵越风流不羁一笑,“你要是真想娶她尽管娶就好了,我绝对无异议。”他俯在我耳边悄声说道,“自那晚与某人月下缠绵之后,我便对别的女人再没了兴趣。” 我听得耳红心跳,赶紧跳离他两步,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与那木二小姐无私情最好,我就可以放心大胆抢绣球了。” 可是他刚才暧昧的话语却在我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涟漪。原来那不是情梦。原来我真的与他在船上……哎呀呀,真是丢死人了。我怎么就在酒后乱了性呢。 我背对着他愁眉苦脸叫苦不迭,我心里喜欢的人明明不是他,可是为什么现在我看他是越看越顺眼了呢。刚才他就那么一笑,我却差点失了神,而且一看到他我的心就控制不住砰砰乱跳如小鹿乱撞,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就在我心乱如麻时,一个东西嗖地朝着我的脑袋飞来,我不假思索,回手就是一抓,将那物抓在手里,正欲开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砸了大爷我的脑袋,人群中却传来了欢呼声。我朝手上一瞧,汗,竟然是那个大红绣球,看来老天爷刚才挨了我的骂,心里觉得愧疚,现在也来助我一臂之力了。 在众人的恭喜声中,我一边笑容满面给人拱手道谢一边无限风光地被木庄主派来的家丁迎上楼去了。 进了二楼大厅,木庄主和庄主夫人正襟危坐在堂上,木二小姐依旧蒙着脸坐在另一边。我定了定神,大步走过去给他们行礼:“在下秦向西,见过木庄主,木夫人,二小姐。” 木庄主和木夫人仔细打量了我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免礼了,秦公子以后跟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再如此客气。” 旁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见了我嘻笑道:“没想到我未来的二姐夫这样风流俊美,二姐可比大姐享福多了。” 木庄主沉着脸对那少年咤道:“明襄,不得在此放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那少年噘着嘴不高兴地出去了,临走前还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木夫人对我笑道:“刚才那是小儿,从小顽劣不堪不知礼数,还望秦公子别介意。” 我笑道:“没关系,我倒觉得木公子可爱得很,少年人就该有个少年心性,不然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了叫人觉得沉闷得很。” 木庄主看着我微笑道:“秦公子倒是会说话,既然秦公子今天接了绣球,就是我们木家的二姑爷,老夫特意将你和明珠的拜堂成亲之日定在明天,不知秦公子可有异议?” 我朝木庄主躬身施了一礼,笑道:“一切全由岳父大人安排。” 又闲聊几句后,木庄主要我今日便在木家歇息,我告知他家在附近,明日一定前来迎亲,木庄主欣然答应,并坚持今天就派人去将我的望西苑装饰一番。我知他是怕我溜掉,便大大方方地将望西苑地址写给他,并叫海梅上来领他们前去。娶个有钱的大美人外搭她家半份家产,而且还不要我出一分钱,何乐而不为呢。虽然我不缺钱花,但是没有谁会嫌钱多的。若是当时知道这是个陷阱,就算给我再多好处我也不会往下跳的。 自始自终木二小姐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也没有将脸上纱巾摘下让我一睹芳容,只是低着头看她自己的脚尖。弄得我心里不得不怀疑,这位木明珠小姐莫不是个哑巴?否则木庄主怎会对我如此慷慨?不过是个哑巴也不错,最好还是个文盲,这样就算洞房时她知道我是个女人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了。如果她跟我闹将起来,大不了我再给她养个情人,反正我也不怕戴绿帽子。 第三十八章 迷情之迷乱 春风满面出了聚仙楼,何如风傻乎乎过来给我道喜,祝我娶到美娇娘。赵越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看得我的脸又开始泛红,心跳又开始加剧。 沈聂心在一旁唉声叹气,“这世上又有个傻姑娘要受苦了。” 我一脸奸笑地看着他,“没事,大爷我以后将洞房权让给你就行了。” 沈聂心吓得一跳三丈远,赔着笑脸道:“玩笑话,玩笑话,爷您千万别生气,奴才可不愿意夺了您的福气。” 赵越说道:“秦公子,听说你在这里有座望西苑,可否带我们前去参观一下?” 付辛推说来此还有私事,便告辞先行离去。 何如风一听有机会可以多呆一会儿跟海棠道歉,便拉着我要去望西苑看看。我不好推辞,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回到望西苑,海梅正摆出一副总管的派头叉着腰指挥木家派来的大队人马大肆改造我的住所,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四处贴,新床新柜新桌新椅源源不断运进来,还有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往里搬,标准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下我总算明白别人为什么都说女儿是赔钱货了。 我领着赵越和何如风到安静的后院赏花饮茶,敷衍到天色将晚,二人又说要等着明天闹我的洞房,便堂而皇之地在我的望西苑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不但要我“三包”包吃包喝包住,还要我“三陪”陪吃陪吃赔钱,还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海棠海梅的侍候下,我换上了大红喜袍,戴上了大红喜冠,在镜子前洋洋自得一番后,便被木家丫鬟簇拥着出了苑子前去木府迎亲。 可是很快我就遇到了一个难题,因为我不会骑马。看着那匹头戴大红花的白马刨着蹄子对我喷鼻,吓得我围着它转了好几圈也不敢骑上去。最后还是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我红着脸被赵越抱上了马送我去木府迎亲。 路上,赵越悄悄俯在我耳边对我笑道:“小西,你脸红的模样真是迷人。” 我一听,浑身立刻僵直起来,只盼马儿快快跑,否则我要激动得心脏病发身亡了。 赵越见状,也不再用言语刺激我,只是揽紧了我的腰。 木府终于到了,我急着往马下跳,差点摔了一跤,幸亏赵越手快拉住了我,不过又惹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哄笑,笑我急不可耐接新娘子洞房。我无言以对,只能呵呵傻笑,心里实在懊恼不已。 终于将木二小姐接回望西苑,拜完堂摆完酒宴送走木府来客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我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回椅内,心里暗道,是谁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这累死人的差事我以后再也不要往身上揽了。 “爷,你准备怎么安置那木二小姐?”海棠过来问道。 赵越坐在一旁也一脸促狭地问我:“秦公子,今夜洞房花烛夜怎么度过?” 我皱眉想了想,说道:“海棠,你去跟那木二小姐说,姑爷我今晚喝醉了,就不到她房里去了,让她自行歇着吧。” 何如风认真说道:“这怎么行,洞房花烛夜是万万不得冷落新娘子的,再说秦兄你还没的揭新娘子的盖头呢。” 赵越也道:“如风说得对,秦公子,你莫不是怕我们闹洞房才不敢去新娘子房里吧。你放心,我们只是进去看看新娘子就走,绝对不胡闹。”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何如风那傻小子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女人,跟着瞎起什么哄。 赵越却好整以暇笑望着我,标准的一副想看我笑话的模样。 这时木府的几个丫头婆子过来催我去掀新娘子的盖头,我无法,只好慢腾腾跟着去喜房里,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应付木二小姐。 到了喜房里,守着新娘子的小婵将喜秤递到我手里,脸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现在开始后悔我的恶作剧了。 颤巍巍将盖头一掀开,只觉得整个屋里光华毕现,喧闹声立刻停了。仿佛过了好久,才听到何如风的称赞声:“没想到秦公子的新娘竟然是位天姿绝色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真是叫如风羡慕不已啊。” 我也被木二小姐的出众光彩惊住了,傻乎乎的盯着她看,硬是转不过眼珠来。木明珠,森明珠,果真是明珠之姿啊。 最后还是木明珠笑微微叫我:“相公,你怎么了?”才将我的魂儿唤回来。我赶紧笑道:“我没事,娘子累了一天,就好好歇着吧,我先出去了。”心里却仍在惊艳不已,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美得惊人的女人,那比天仙还美的倾国公主若是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绝对会自惭形秽地抹脖子自杀。 木明珠却叫住我,“新婚之夜,相公要往哪里去?难道明珠就这么不入相公的眼吗?” 我再次在心里哀叹自作自作孽不可活,使劲朝赵越使眼色,巴望着他来救我。可是他却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秦公子要和新娘子休息了,大家都出去吧。”率先走了出去。 木府的丫鬟将我按至木明珠身边坐下,嘻笑着拥了出去,何如风还细心地替我带上门,暧昧地提醒我洞房别害羞。 现在喜房里只剩下我跟木明珠两个人。我坐在她身边如坐针毡,浪费了无数脑细胞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两人默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她忍不住笑道:“明珠自问长得并不可怕,相公为何一副坐立不安之样?难道是怕我吃了你吗?” 我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了点,答道:“不是,只是第一次娶妻,心情太激动了。下回就不会了。” 木明珠嗔道:“相公这话是何意?难道有了明珠还不满足,以后还想三妻四妾不成吗?” 我这才知失言,赶紧赔笑道:“小姐这是哪里话,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有明珠小姐这样的大美人为妻,以后再美的女人也入不了我的眼了。”我秦小西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害人害己的事了。 木明珠仍旧不满地看着我,说道:“我跟相公既成夫妻,相公为何还称呼我小姐?难道不想把我当妻子看吗?” 得,这女人还真是斤斤计较。我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哪里,我只是一时改不了口,娘子千万别生气,不然就不美了。” 木明珠这才消了气,温柔笑道:“这还差不多,天色已晚,相公早些歇着罢。”说完便走至桌前欲吹熄红烛。 我吓得赶紧阻止:“娘子等一下。” 木明珠回头看我,“相公还有事吗?” 我正愁编不出谎话逃过这一劫,沈聂心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爷,有贵客来访。” 我立刻被那“贵客”从危机中解救出来,跟木明珠说声让她先行歇息后,我便急急出了喜房。沈聂心候在门外瞧见我的狼狈之色,忍不住小声取笑道:“爷,活罪好受吧。” 因他刚才救了我一命,我也不和他置气,拍着他的肩膀很感激地说:“谢谢你这回救了我,明儿爷我一定重重赏你。” 沈聂心却说道:“我不是来救你的,是真的有贵客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你赶紧去吧。” 我疑惑地跟着他走到大门口,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沈聂衣正坐在车夫位上,见了我,招呼道:“秦爷,车上坐会吧。” 我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是李绦来了。 我刚坐进马车,沈聂衣就扬起马鞭,只听啪地一声响,马车便风驰电掣往前面跑,不知要将我们带去哪里。 车厢内李绦熟悉的气息激得我的心砰砰直跳,一进去,我还未开口说什么,李绦就将我拉过去紧紧搂在怀里,在我耳边喃喃说道:“姐姐,我想死你了。” 我的心里一阵发酸,又一阵感动,刚张口准备说我也很想他,他却不由分说地封住了我的唇,手也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我一时情不能自己,热烈地回应着他,把自己下的决心暂时忘到了九霄云外。闻到他嘴里浓浓的酒味,我忽然记起了那晚与赵越的情梦,赵越的迷人微笑也在我面前浮现:“自那晚与某人月下缠绵之后,我便对别的女人再没了兴趣。” 我浑身猛地一震,心里一片苦涩,一把将李绦推开,哑声说道:“李绦,不要碰我,我是姐姐。” 我心潮澎湃复杂莫名,对自己恼怒万分,明明自己喜欢的人是李绦,为什么偏偏又总是想起那个总是一脸风流不羁坏笑的赵越。 李绦不明所已,抱着我狂热地说道:“姐姐,别拒绝我,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没有把你当成真正的姐姐,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想永远留住的女人,所以姐姐,不要拒绝我。” 我心里纷乱一片,下狠心推开他,艰难说道:“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弟弟,你这样子对我,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李绦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忽然用力抓住我的肩,绝望地低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说完他将我扑倒在车座上,疯狂地攫住我的唇。我感觉我的牙齿被撞得生痛,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不假思索咬住了他的舌。一股血腥味立刻在口腔散开,可是他像毫无感觉一样,又将战场转移到我的耳后根,脖子,胸口,狠狠的咬,衣服也被逐渐扯掉。我疼得不行,用力推他,可他却像条狼一样在我身上乱动,怎么也推脱不开。 “李绦,你不能这样,外面还有人。”可李绦却依旧我行我素,仿佛听不见我说话一般。 就在我要绝望时,外面忽然传来沈聂衣的暴喝:“来者何人?为何要偷偷摸摸跟踪在下至此?” 赵越的笑声传了过来:“沈统领好强的耳力,赵越这么小心也被你发现了。” 我的心里一怔,他怎么跟过来了? 李绦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他缓缓放开我,眼睛亮得吓人,盯着我慢慢问道:“姐姐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这个人是不是赵越?” 我心里一惊,失口否认:“你别说胡话,我心里怎么会有别人。你今天一定是喝醉了,还是先回望西苑里解解酒吧。” 李绦哼了一声,冷笑道:“姐姐别骗我,你的事情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若不是沈聂衣去得及时,你和赵越那晚肯定就……如今赵越又留在你身边与你朝夕相对,你若不是对他有情,又怎会留他住下!所以今天,我一定要与他来个了断,打断他对你的痴心妄想。” 说完他便一掌震开车门跳了下去,我手忙脚乱拉好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跟着跳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迷情之决斗 月华如水。 赵越一袭白衣如雪立于前面,静静地望着李绦,俊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仿佛根本没看到李绦暴怒的面容和发狠的眼神。 沈聂衣立在离赵越不远的地方,手按腰际剑柄上,警戒地盯着他。 我看见李绦缓缓走向赵越,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霾,心里突觉得不安,伸手拉住他,李绦顿住了身形,却用力甩开了我的手,脸上神情更是阴冷邪肆。 从来没有见过李绦这样可怕的神情,我心里立时有些害怕,不敢再相劝他跟我回去,只得暗自在心里着急。 只见赵越双袖一拂,对李绦躬身施了一礼,神态自若笑道:“草民参见皇上。” 李绦冷笑道:“一介草民,竟然敢打朕女人的主意,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我在心里纠正道,我是你的姐姐,不是你的女人。 赵越微微一笑,“皇上此话从何说起?” 李绦冷哼一声,“赵越,你少跟朕打马虎眼,朕今天再给你一个机会,以后远离秦小西,否则别怪朕诛你九族,灭你满门。” 我闻言心里暗知吃了一惊,赶紧朝赵越挤眼睛,暗示他在李绦面前服一下软以逃脱此劫。 可赵越却只是微笑着扫了我一眼,依然面不改色看着李绦,摇头叹道:“我以为皇上成了当今天子,便不再是个孩子,只可惜我失望了,皇上仍然只是个孩子,根本就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聂衣怒斥道:“赵越,你好大的胆子,口出狂言侮辱皇上,该当何罪!” 我不禁暗自在心里叫苦,这赵越不是明摆着来送死的吗?我到底该怎么办。 李绦的双拳已经暗自握紧,冷笑道:“好,你说,朕怎样才算个真正男人?” 赵越微微一笑,道:“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靠手中权势来威胁对手,而是靠自身能力来打败对方。如今皇上和我都属意秦小西,而秦小西在我们之间难以抉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我们男人的办法,来一场公公正正的决斗,谁若是输了,就从此在秦小西面前消失。” 李绦咬紧了牙,道:“好,朕今天就与你一决高下,不过,你可得小心了,因为朕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赵越淡淡一笑,右袍一伸,“生死由命,赵越若是因此死在皇上之手,决无半点怨言。请。” 沈聂衣赶紧来到李绦身边,劝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切不可因赵越激将之言意气用事。” 李绦冷然不悦道:“混帐,你是怕朕打不过他吗?还不快滚到一边去护着秦小西。” 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为了我竟然要进行一场生死决斗,我虽有虚荣心,可生死大事不是儿戏,所以我赶紧出言制止道:“李绦,这场决斗还是算了吧,你身负国家重任,怎可因我一个女人置你大邺江山于不顾。再说你以后身边美女会多如牛毛,又不缺我一个,何必为了我跟人拼命呢。” 我承认我的乌鸦嘴又说错了话,因为李绦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变得更加吓人,眸子里满是愤怒与心痛,怒视着我道:“姐姐是在讽刺我吗?没想到我跟姐姐相处几年,竟然敌不过你们认识几日!”他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姐姐越是偏袒赵越,今天我越是要杀了他!我既然认定了姐姐,就不会让别人抢走你!” 语声未毕,他倏地飞身而走,一掌向赵越打去。赵越不动声色一笑,身子腾空而起,与他斗在一起。 清冷月色下,两个身影在空中叠旋交错,衣袂如烈翻飞,片刻功夫便已斗至前面几丈远的湖泊面上。 我不懂武艺,所以看不懂李绦跟赵越之间到底谁的武功更高一筹,我只知道不论谁受了伤我的心里都不会好过,便拉着沈聂衣催促他前去劝架。 可沈聂衣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凝重地盯着前方激斗的两条人影,沉声说道:“皇上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我听了急得要冲过去,沈聂衣却紧紧拉住我的手臂,说道:“秦姑娘,就算你过去了也没用,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我急中生智,双手作喇叭状冲他们大喊:“喂,你们两个别打了,再不住手我要自杀了!” 可那两人置若罔闻,依旧打得不可开交。 沈聂衣皱眉道:“秦姑娘,你还是安静点吧,皇上不会有事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抽出他腰间长剑就要朝手腕割下去,沈聂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握剑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秦姑娘,你就行行好,安分点吧,不然属下无法向皇上交差。” “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我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沈聂衣却忽然面上一沉,放开我的手,说道,“已经结束了。” 我一听赶紧朝那边望去,只见李绦负手站在那里,赵越雪白的身影却已倒了下去。 看见李绦缓缓抬起了右手,我心里猛地一紧,大叫道:“李绦,不要伤害他。”推开沈聂衣就发疯般跑了过去。 李绦的身形猛地一震,动作停止,头朝我转了过来。我来不及去看李绦心痛的眼神,跑过去将赵越抱在怀里,急急问道:“赵越,你没事吧?” 只见赵越手捂胸口,俊雅的面庞一片惨白,雪白衣袍上血迹斑斑,如在夜空灿然开放的朵朵桃花。 可是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温柔地看着我,声音虚弱地笑道:“我没事,小西,你不用担心。”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吧。”我心急如焚心痛如绞,这一刻,我竟然将面前的李绦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他那声哀伤绝望的“姐姐”才将我的神智唤了回来。 “姐姐,他骗了我,他是个卑鄙小人,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李绦浑身发着抖,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嘶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愤怒,心痛与不甘。 我心里腾地升起一团怒火,望着他冷冷说道:“他骗了你什么?是你伤了他,又不是他伤了你,你还要怎样?告诉你李绦,就算你赢了他,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我不待他答话,扶起赵越就往前走,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李绦浑身发着抖,双拳握得咯吱咯吱响,两眼死死盯着前面两个相互搀扶着往前走的身影,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沈聂衣见了心中不忍,走过来劝道:“皇上,秦姑娘只是一时气话,等她气消了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李绦却突地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头却深深垂了下去。清泠月光下,他的身影是那样孤单,又是那样无助,仿佛一个陷入深深绝望中的可怜孩子,再也找不到生命的支撑点。 沈聂衣心里突地一沉,“皇上,你的旧疾是不是又发了?”赶紧跑过去将李绦扶了起来。 李绦却依旧垂着头,喃喃说道:“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我不明白,我跟姐姐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待我,难道真的要我将心剖出来给她看她才明白我的真心吗?” 沈聂衣看着伤心欲绝的少年帝王,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说道:“皇上,秦姑娘心里其实也是有你的,只是一时被那赵越惑弄住了而已。刚才一战他明明和您打成平手,可他却故意挨了您一掌,以此来博得秦姑娘的同情,女人心软,都会同情弱者,如果有个男人为自己受伤,她自然会偏向他那边了。皇上,您不用太担心,那赵越为人风流不羁,身边女人无数,秦姑娘性子高傲,不会心甘情愿跟那种人在一起的。” 李绦抬起头,眼里仍是一片迷惘的伤痛,“可是,赵越要是伤害她怎么办?她那么单纯,根本就不知道赵越的心计。”他脸上的神情茫然而无奈,望着天上清柔的明月,喃喃自语道,“姐姐,你要是真的喜欢上了赵越,跟他走了,那我怎么办?” 望着李绦脸上无奈的苦笑,沈聂衣静默无语。他能真切感受李绦的感觉。爱有多深,心就会有多痛。只是一个人若想真正长大,就得经历一些折磨。身为一个帝王,李绦所要经历的折磨比常人更多更重,若是连个小小的情关都过不了,那他就根本坐不稳帝王之位。 想起赵越那晚在船上说的话,沈聂衣的心里猛地一凛,直觉告诉他,赵越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他得派人好好调查一下他。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吕红绡给他生的儿子吕念衣…… 李绦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说道:“聂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赵越很古怪?” 沈聂衣一怔,问道:“皇上这话怎么说?” 李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说道:“朕刚才与他交过手,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一个朕很熟悉的人。” 沈聂衣有些讶异地问道:“臣也觉得他为人不简单,只是不知皇上说他像谁?” 李绦缓缓道:“朕的三哥,李潇。” 沈聂衣闻言大吃了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赵臣相的二公子啊。而且三殿下李潇在那次叛乱中被您下旨击毙,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变成了赵越呢,臣实在不敢相信。” 李绦喟然叹道:“朕也不相信,可是朕早年与他关系甚密,对他的武功路数和举止言行都熟悉得很。虽然赵越在朕面前极力掩饰,可朕却仍然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质和神态与李潇十分相似,特别是他笑的时候,朕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很熟悉的感觉。除掉他那张脸,若说他不是李潇,朕倒觉得十分奇怪了。聂衣,听说赵臣相家的二公子赵越以前性格温柔敦厚,可是四年前却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知不知道是四年前的哪一天?” 沈聂衣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臣倒是没有打听过。”他心里忽地一动,狐疑地看着李绦,“皇上莫非是认为三殿下借赵越之身还魂?” 李绦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凝重之色,“聂衣,等回去后你将这件事好好调查一下,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 沈聂衣点头答应,扶着他朝马车方向走。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说早年与三殿下关系甚密,却为何要对他赶尽杀绝?当年薜碧刚和蓉妃娘娘一帮人已伏法被诛,三殿下身边再无一人,就算想反叛也孤掌难鸣。” 李绦淡淡道:“自古皇室之中为了争夺皇位父子兄弟相残的例子数不胜数,就算李潇与朕关系甚密又怎样?朕也不得不防他。再者李潇与蓉妃母子情深,对蓉妃孝顺之极,朕杀了他的母妃,他决计要相方设法找朕报仇雪恨。更何况,”他语气陡地一转,沉声道,“他曾对朕笑言过,要朕将姐姐送给他作妃,若是他不对姐姐有所企图,朕还打算饶他一命,只可惜……”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是沈聂衣却已从他阴鸷的眼神中明白,无论赵越是否是还魂的李潇,抑或是真正的赵越,只要他想从李绦身边夺走秦小西,那他便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的心也猛地往下一沉,李绦现年才十四岁,可是他逐渐表现出的心狠手辣已经开始让他觉得可怕。以后,不知道李绦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四十章 明珠难惹 走到半路,恰好遇到悄悄跟来的何如风,正好叫他将赵越背回去。好不容易回到望西苑,我赶紧叫来苑里的私人大夫方归仁给赵越看伤弄药。折腾了大半晚,知道赵越伤势无大碍之后,我这才放了心。 走出赵越的房间,何如风赶紧跟了出来,跟我并肩走着,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此时心烦意乱,谁也不想理。可是瞧见他那副奇怪模样,却又忍不住问道:“何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何如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搔着后脑勺笑道:“秦公子真是聪明,我是有话想跟公子你说,可是又怕说了惹你生气。” 我一边向后园走去一边说道:“没事,你直说吧,我不会生气的。”现在回喜房又要遇到麻烦,还是先到后园冷静一下,想想怎么处理这些惹上的麻烦事吧。 何如风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秦公子,你和赵公子,是断袖吗?还有刚才那个少年郎,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当时说了什么,可是却看得明白,他们两个是为了你在决斗。” 原来是为这个,幸好他不认识李绦,否则要叫别人知道当今皇上有断袖之癖,那李绦的名声可就完了。 想起李绦悲伤绝望的眼神,我的心里隐隐作痛,可是我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对赵越不管不顾。两者只能取一,赵越受了伤,我只得先顾着他,至于李绦,我当时气急之下对他说了那么重的话,他现在肯定难过死了。唉,只得以后再跟他解释了。 我心里纷乱一片,随口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果我是断袖,那何公子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何如风赶紧摇手道:“当然不会,因为我也好像,好像……”他又开始吞吞吐吐,脸也开始变红了,那模样就像一个害羞的媳妇一般。 我看了暗自觉得好笑,故意问道:“你好像怎么样?是不是你也是个断袖?” 何如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又搔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好像对你身边那位海棠公子有点,呃,那个……自从第一次看见她这后,我就对他想念得很,就连做梦也会梦着他,一见着他我就高兴得不得了,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呃,也有断袖之癖了。可是,两个男人之间产生爱情,好像又有点,呃,那个……” 好不容易听他说完,我忍不住逗他:“两个男人又怎么了?两个男人在一起除了不能生孩子,不是也能……”说到这里我赶紧刹车,汗,我这该死的乌鸦嘴,又说露嘴了。 何如风却听得眼睛一亮,抓着我的手问道:“秦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两个男人也能,呃,那个?不知道秦公子跟赵公子有没有……” “打住,打住,不要在我面前谈论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我吓得赶紧打断何如风那傻小子的话,顺势甩掉了他的毛手,忘了这话题是我引起的,也忘记了我早已脱离了少儿期且曾经偷看过男男嘿咻的画面,“何公子,我跟赵越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誉。” 何如风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你刚刚不是承认你和赵公子之间有一腿吗?”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很正色地说道,“我刚才那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你也不想想,本公子今天才娶回一个比天仙还美上百倍的娘子,又怎么会是个断袖呢。你要是将这些话传到我娘子耳朵里去,别怪我跟你断交。” 何如风吓得赶紧道歉,“对不起,秦公子,实在对不起,这事我一定不会在外面乱说。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也请你替我保密,要是被海棠听到了,他肯定会鄙视我的。” 我这才敛了不悦之色,又跟他闲聊几句,便回去找间空的厢房睡觉,心里暗暗盘算着找时间将海棠跟这何如风撮合成一对。这何如风出生富豪之家,又对海棠倾心不已,相信不会亏待了她的。 第二天早上,我还未睡醒,便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在叫“相公”“相公”,勉强睁眼一看,竟然是昨日娶回的娘子木明珠。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腾地从床上坐起,想起自己晚上睡觉没有束胸,又赶紧抓起被子遮住身子,这才对她笑道:“娘子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在这里睡得不习惯?”暗地里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木明珠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娇波流转,对我嫣然笑道:“起得早才好服侍相公你啊。相公,我又不是老虎,你干嘛这么怕我?” 跟在她身后的小婵强忍着笑意,出声说道:“夫人,这是爷的衣服,要不要奴婢先给爷更衣?” 木明珠转身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说道:“你不用了,以后由我来给相公更衣,你先出去准备早膳吧。” 小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关好门之前还偷偷朝我挤了挤眼睛。 木明珠坐在床沿上,拿起衣服笑道:“相公,把被子拿掉吧,奴家来给你更衣。” 我两手紧抓着被子不放手,干笑道:“娘子大家小姐身娇体贵,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还是由相公我自己来吧。”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若是被她发现我是个女人,那我秦小西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唉,悔不当初啊。 木明珠却不打算放过我,抿嘴一笑,道:“相公这是说哪里话,奴家是相公的妻子,服侍相公是应该的,相公就不要推迟了。”说完不由分说拉我身上的被子。 “娘子,真的不用劳烦你了,免得弄伤了你的纤纤玉指。”我吃力地说,这明珠美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我曾经跟沈聂衣练过一点点功力,这被子肯定要被她拉掉了。 “相公不用客气,服侍相公是奴家做妻子的本分。”木明珠同样吃力地说,两手死拽着被子不放手。 “娘子,相公我是心疼你,怕弄坏你的纤纤玉指啊。” “相公,奴家也是在心疼你啊,你就同意奴家给你更衣吧。” 两人互不相让,暗地里较着劲,拔河运动仍在继续。 五分钟之后。 “娘子,相公我没力气了,你松手吧。” “相公,奴家也使不上劲了,你松手吧。” “那好,我们同时松手吧。” “嗯,奴家听相公的。” 于是我们两人同时松了手,结束了这场拔河运动。 我悄悄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正色对木明珠说道:“娘子,你知不知道为女子者有哪三从?” 木明珠愕然了一下,随即流利地答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我把脸一沉,说道:“娘子既知出嫁要从夫,为夫怎么说你就应该怎样做,为何刚才不听为夫的话?” 木明珠又愕然了一下,这才明白我给她下了一个圈套,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说道:“相公说的是,不过奴家也有一事想问相公,相公的衣食起居算是家外事还是家内事?” 我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家内事了,娘子为何这样问?” 木明珠狡黠一笑,“在家的时候娘就教导我,男主外,女主内,作为妻子就当为丈夫处理好家内事。既然家内事由奴家主持,相公的衣食起居自然也就由奴家打理了,相公却为何再三阻止奴家为相公更衣?” 这下轮到我愕然了,心里也由衷地佩服木明珠的机智聪明。可是,有这样一个机智聪明的娘子对我来说是祸不是福。 于是我笑吟吟对她说道:“娘子说的果然有礼,不过娘子要弄明白,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所以无论是家外事还是家内事我都有权自行作主。” 木明珠毫不相让,“相公是当家人没错,可是这个家也有我木家一半的家财,所以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当家人,有权处理相公的一切事务。” 呀,这丫还真不好对付,难怪木老爷愿意全包整个结婚费用兼搭送半份家产给我的,原来是为她女儿争取当家权啊。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那请问娘子想怎么样?” 木明珠得意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我。我打开来一看,立刻瞠目结舌,这竟然是一份约束我行为的约夫三章。 只见上面写着:“相公既为明珠之夫,以后须得遵守如下约定: 第一,不得在外拈花惹草(无论男女老少),不得在家另纳妻妾(无论男女老少),不得败散家财,不得休妻; 第二,所有家财必须交由明珠掌管;秦府大小事务必须与明珠商量之后再作决定;为防秦相公以后以无后为借口休妻,每晚必须在明珠处歇休;为防秦相公红杏出墙,以后必须向明珠汇报行踪。 我将这纸约定扬了扬,咬着牙问道:“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明珠理直气壮地说:“奴家在行使秦相公内人的权力,相公对奴家若是真心实意,就不得有任何异议。请立刻在这张合约上按个手印吧。” 那句真心实意将我堵得哑口无言,可是我也不能以后总顶着个“妻管炎”过日子啊,不然迟早会露馅的。 于是我把脸一沉,厉声斥责道:“木明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管到为夫的头上来了,信不信我立刻将你休了送回家去,让你颜面无存!”说完便将那张纸嗞嗞嗞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木明珠也没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笑,等我把纸撕完后,她悠然说道:“相公就算把这张合约撕了也没用,因为……”她随手朝地上一招,那些纸屑便像受了地心引力一样自动飞回他的手里,然后,她另一只手掌在这只手上轻轻一拂,那些破碎的纸屑便在我瞪大的眼睛下奇迹般地拼在一起复原了。 “你,你,你,你会法术?”我结巴地问道。 木明珠微微一笑,说道:“奴家不会法术,只是自幼习过武艺,会耍些雕虫小技,让相公见笑了。” 她随手将那张纸放在桌上,对我回眸一笑,“既然相公坚持要自己更衣,奴家就不勉强,先行出去,相公可别忘了快点出来跟奴家一起用膳。” 目送她出去后,我赶紧下床将那张纸拿起来左看右看,那张纸竟然连一点撕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而且每个字对得规规正正,没一点错位。如果她用的是武功,那得有多少的功力修为才能做到? 第四十一章 暧昧 陪明珠用完早膳后,我找了个借口溜到赵越那里,赵越的脸色比昨晚要好了许多,正半躺在床上看一卷书,见我进来,脸上扬起温煦的笑容,示意我过去坐。 见他气色大好,我也安了心,便走到他床边坐下。赵越握住我的手,深情凝睇我,温柔笑道:“我本以为自己是单相思,现在终于放心了。” 我的脸不争气一红,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单相思关我什么事。”欲抽回自己的手。 赵越不放手,硬将我拉过去抱在怀里,我挣扎了几下又怕弄到他的伤口,只得随他去。 他用手轻拂着我的秀发,在我耳边柔声说道:“当然关你的事,自我第一次遇见你,便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女人懂我的心,那时便想将你留在身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而且你的心里也没有我。如今可好,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我开心得很,也终于看开了。世间恩怨如流水,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再去强求也无意义。小西,我对你是真心的,认识你之后,我的心里便从此印上了你的身影,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可控制地牵动着我的思绪,我曾多少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抛下一切跟你在一起,如今我终于可以确信,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放下一切。小西,不知道你可愿嫁我为妻,与我执手过一辈子?” 我坐在他怀里脸红心跳,他煽情的话语将我心底的最后一道防墙彻底摧毁,我小声咕嘟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心里却蓦地升起一丝欣喜,他是在向我求婚吗? 语未毕,他已托起我的下巴温柔吻了下来。我迟疑了一下,可那甜蜜的感觉让我无法退缩,也不想退缩,便大胆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吻他。 见我热情回应,赵越欣喜若狂,大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腰,更加卖力纠缠。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 身上的衣衫开始一件件被脱掉,那晚月下缠绵的心悸又开始从心底自全身蔓延。 可是,李绦悲伤欲绝的面容和眼神突然浮现在我眼前,我的心突地一跳,一把推开身上的赵越坐了起来。 “小西,你怎么了?”赵越自我身畔坐起,眼里情欲未退,却很体贴的没有强迫我继续下去。 “我,我不知道。”我羞愧地低着头抓起我的衣服胡乱往身上穿,胡编道,“我们还没有成亲,不能这样子做。” 此刻我真的非常痛恨自己心里为什么要装着两个男人,和那个在一起就想起这个,跟这个在一起就想起那个,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赵越拿起我的衣服替我穿上,笑道:“没关系,我愿意等到我们成亲那一天。相信很快你就会是我的娘子呢。” 听他说起娘子,我这才记起此来的目的,于是问道:“赵越,你能把一张撕碎的纸用功力重合得天衣无缝吗?” 赵越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能,那好像需要一种特别的功力,你问这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心里已是一寒,又问:“那你能不能随意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时候让桌面毫无动静地凹陷下去?” 赵越略一沉思,又摇了摇头,说道:“这需要很强的功力,以我目前的功力不能。是不是你见过?”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我只是无聊来问问你罢了。” 赵越伸手抚着我的脸,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躺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一听吓得惊跳下床,干笑道:“我没事,你昨晚受了伤,得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便狼狈跑了出去。我刚才又偷偷看了赵越一眼,天知道他长发披肩衣衫半解的模样真是又性感又迷人,多呆一会儿我都受不了,若是再跟他躺在一块我想这回换我变成大灰狼了。 听到身后传来赵越愉悦的笑声,我的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几次在他面前出丑,再见到他我都快无地自容了。 可是目前我新娶的娘子木明珠才是我最大的麻烦,天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不行,我得赶快想办法将这个大麻烦解决掉。 “秦爷,你在干嘛呢?夫人正在找你呢。”我正低着头心思杂乱往前走,不料被沈聂心叫住了。 “她找我能有什么事,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没有看见我。”我没好气地说道。 沈聂心却指着我的脸很惊讶地问道:“爷,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去死吧臭小子,你才发骚了呢。”我心虚地脸更红,要是我会绝世武功,一定一脚将他踹到大西洋去喂鲨鱼。 沈聂心没明白我的意思,说道:“我这是关心爷你的身体健康,爷没生病我就放心了。对了,夫人正到处找你呢,你还是赶紧去吧。” 我皱眉道:“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刚才用早膳的时候她为何不说有事,该不会是心血来潮想拿我做练武的把式吧?我心有期期地想。 脑子里腾地出现一个画面:在明珠美人的命令下,我被五花大绑在一条板凳上,胸口放着一块沉重之极的石头,然后明珠对我嫣然一笑,柔声说道:“相公别怕,奴家只是想练练胸口穿大石而已,绝对不会伤到你的。”然后不顾我的哀求跟恐惧尖叫,双手在我胸口的石头上轻轻一击,那块大石头没有碎,却从我胸口穿过落到地面了。想一想,我胸腔中还有什么活蹦乱跳的东西掉到了地上,还有鲜红的液体流了一地…… 光是想一想我就魂飞魄散了,又怎么敢再去见她。 沈聂心促狭一笑,“夫人没有说,估计是想你了吧。新婚燕尔,自然是想时时黏着相公了。” 我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你懂得倒是多得很,要不这样,我将大梅嫁给你,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沈聂心赶紧惊惶摆手,“不行不行,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取那个大肥猪的。” 我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不料耳边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聂心,我真的就那么讨你厌吗?你竟然死也不愿娶我。” 我和沈聂心心里一惊,相视一眼,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肥胖如大母猪的女人站在那里,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作哀怨状看着沈聂心,那模样别说沈聂心,就是我看了也差点将昨天吃的饭吐了出去。 见机不妙,我打算就此溜走,将“美好时光”留给他们两个。 沈聂心却机灵得很,迅速拉着我小声哀求道:“秦爷,您行行好,救救小的吧。” 我还未说话,大梅已地动山摇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沈聂心拎了过去,像拎着一只待宰的小鸡,噘着“樱桃”大嘴不依道:“沈聂心,你今天要给我说个明白,不然我不会放你走的。” 沈聂心苦着脸道:“大梅小姐,我还有要事要办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大梅哼了一声道:“你刚才说谁是大肥猪?” 沈聂心陪着笑脸道:“原来是为这个啊,我刚才跟秦爷说我又长胖了,所以秦爷骂我是大肥猪呢。放心,大梅小姐您生得如花似玉,若是说您是大肥猪,那那个人肯定是个瞎子。大梅小姐,您现在可不可以发善心将我放下来了?” 大梅这才露了笑脸,将他放了下来,可是仍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既然你不是瞎子,那不如就娶了我吧。” “啊?你说什么?”沈聂心一听大惊,一边在她手下挣扎一边说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大梅小姐您千万要慎重啊。像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混混无赖,怎么配得上像您这样千娇百媚的小姐呢,您还是找个像样点的男人娶您吧。”边说边急得使劲朝我使眼色眨眼睛。 大梅被那句千娇百媚弄得心花怒放,偌大的肥脸上泛起少女害羞的红晕,情不自禁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说道:“没有关系,我不嫌弃你就是了。” 看沈聂心都快把眼珠子眨出来了,我这才忍着笑,故意清咳一声,板着脸对大梅说道:“大梅,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姑娘家竟然当着大爷我的面跟男人亲亲我我,如此丧风败德之人,留着你也丢我望西苑的脸,你还是赶紧打铺盖另觅出路去吧。” 大梅一听,吓得赶紧放开沈聂心跪下跟我求饶。 我一本正经说道:“要我饶了你也行,以后好好在厨房干你的活,没事多找点事做,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懒缠着男人撒娇,别怪我毫不留情扣你月钱再将你赶将出去。” 大梅连连应声,然后像兔子一样跑了开去,这一跑自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若不是知道起因,我还以为发地震了。 沈聂心这才松了口气,过来跟我道歉。我心里忽然一动,一条打包送走木明珠的好计谋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我拉过沈聂心仔细打量了一下,笑眯眯说道:“不用谢,你是我的好兄弟,帮你是应该的。不过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回报?” 这小子长得还不错,应该不会让她失望吧。 沈聂心心无城府地笑道:“当然可以,无论你叫我帮你做什么都行。”可是瞧见面前女人笑得太过诡异,他心里忽地起了疑,警惕地问道,“不过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量力而为。爷你说说,想让我怎么回报你?” 我凑到他耳边一说,还没说完那小子就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声拒绝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能做那种卑鄙无耻的事,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不待我答话转身便想逃走。 我死命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威胁道:“只是叫你做做戏而已,又不是叫你假戏真做,你害怕什么?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替我做这件事,明天我就叫皇上下旨将大梅赐了你做老婆,再将小婵嫁给你大哥,棒打鸳鸯之后再让你们朝夕相对泪两行,面对丑妻无兴趣,看你还敢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沈聂心一听激动地瞪着我大叫,“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嘛要对我这么狠毒?” 我冷笑,“最毒妇人心,没听过这句话吗?” 沈聂心磨了半天牙,终于咬牙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得意洋洋,拍着他的肩膀道:“服从命令的士兵才是好兵。现在去跟夫人说,爷我现在忙得很,没空见她,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跟我说吧。” 沈聂心冷哼一声,甩开我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对不起了,木明珠,今晚的好戏为夫要让你唱主角。 第四十二章 捉奸戏码 月黑风高——捉奸夜,今夜恰好天色黯淡,星月无光,天时,地利,只欠东风。 晚上我合衣躺在明珠身边,明珠要为我宽衣,我说我憋了泡尿,小睡一会儿后要起床小解的,明珠闻言吃吃笑话我,我也随她去,只要她不逼我脱衣服霸王硬上弓就行了。 睡了半晌后,我偷眼瞧了瞧明珠,只见她气息微沉,似已睡熟,我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两声娘子,她也没动静。 我心里暗喜,睡觉之前我佯装好心给明珠倒了一杯珍珠玉花茶哄她喝了下去,那茶里放了沈聂心给我弄来的蒙汗药。因为怕蒙汗药放少了药不翻她,所以我干脆将那一大包蒙汗药全倒了进去,反正她会武功,这点蒙汗药对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影响。 我轻轻下了床,将屋里的照夜灯吹熄,蹑手蹑脚走了出去。沈聂心正站在外面等着我,今晚的他身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活脱脱一副刺客模样。 一见他那副打扮,我就小声埋怨道:“我不是叫你打扮成采花贼的模样吗?你这副样子哪像个来采花的。” 沈聂心环抱双臂,头往边上一扭,哼了一声,很拽地说道:“不喜欢我这副打扮那我现在就走,反正我也不想帮你做这卑鄙无耻的事。”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我赶紧一把抓住他,陪着笑脸道:“来都已经来了,干嘛急着走啊。快进去吧,听到我的信号把她弄醒就行了。” 沈聂心噘着嘴走了进去,我又从门缝里探出头去叮嘱道:“记得呆会儿要把她身上的被子揭开,把你身上的衣服也扯开。” “废话真多。”沈聂心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将我戳出来,用力将门关上。 我摸了摸额头,没好气地骂了句臭小子,把我的额头都戳破了。又走到西院厢房里悄声把海棠海梅叫了出来。本来想把小婵一并叫出来,可又怕她认出沈聂心来坏了他们俩的感情,便放弃了。 海棠两人披着衣服揉着惺忪的眼眼问我道:“姑娘,你这么晚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没什么事,只是爷我今晚睡不着觉,想请你们一起陪着喝杯酒,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兴趣。” 海棠两人相视一眼,对我笑道:“当然有,爷的命令我们怎么敢违抗。” 我心里暗自偷笑,带着她二人朝我和明珠的东院走。到了东院,院中的小石桌上已摆好酒菜,我叫海棠海梅坐下,一人斟了一杯酒。 海梅一脸惋惜道:“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不然就可以一边赏月一边饮酒了。” 我指了指边上挂的两盏宫灯,笑道:“放心,有这两盏明灯你们不会吃到鼻孔里去的。” 海棠吃吃笑道:“爷,她说的是喝酒的心情,若是像您说的这样,光是喝酒吃菜那多没意思。” 我的心思不在这里,自然不会跟她们计较。等她们喝了两杯酒之后,我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将酒杯撞到了地上,这是我跟沈聂心约好的信号。 屋里马上有了动静,一阵很大的响动声之后,便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明珠宝贝,郎君我可是想死你了,快来让郎君我亲亲吧。” 然后是一女子欲拒还迎的声音:“不要,你坏死了。” 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过后,女子声音惊惶地道:“不要,冤家,你快住手,不要脱我的衣服。相公刚刚小解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要是被他看到,奴家就死定了。” 那男人放肆笑道:“怕什么,他要是真的来了,我就告诉他其实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嫁他只是想为肚里未出世的孩子找个便宜爹爹而已。” 海棠海梅两人闻言大惊,瞪大眼睛惊惶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们,笑道:“你们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海棠犹豫了一下,说道:“爷,奴婢听到夫人房里有男人的声音。” 海梅也小心翼翼说道:“爷,夫人是不是趁你不在偷偷跟别的男人偷情?” 我心里暗自偷笑,故意一正脸色,拍案而起道:“夫人是不是在跟奸夫偷情,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就大步向房间走去。 海棠两个相视作了一个苦脸,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我的捉奸计划很简单,先用药将木明珠药翻,让她昏睡不醒人事,然后派沈聂心在屋里等着,等我带了海棠二人在院外喝酒,他就在里面自导自演一场男女偷情的双簧戏;等我摔杯作信号后,他就扯掉木明珠身上的被子然后弄醒她假作要跟她亲热,木明珠这时肯定会挣扎呼救;待我带着海棠二人破门而入后,沈聂心就佯装受惊破窗逃走,我就正好以木明珠清白已无为借口,一封休书将她休回老家,木明珠就算心有不甘,却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不会对我纠缠不休了,而我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等我来到门口,房内忽然没了声响,一会儿又传来一声深吟,接着是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我心里忽地闪过一丝不妙,该不会是沈聂心见色起意,对明珠美人假戏真做了吧? 一想至此,我赶紧一脚踹开房间,大叫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 整个房间突地一亮,原来是有人把房里的灯点燃了。 海棠海梅两人一看,不由呆住了,嘴里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了那点灯人一眼,也呆住了,那人竟然是我以为正在被某人非礼的木明珠。我迅速朝房间四周扫了一眼,除了木明珠,这房里竟然再没看到任何人! 那刚才男子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还有沈聂心呢?他又到哪里去了?我心里惊疑万分。 只见木明珠施施然从桌边站了起来,明艳动人的俏脸上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柔声说道:“相公不是小解去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心虚地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呃,这个,我是小解去了,不过小解之后忽然没了睡意,便叫了海棠她们陪我在院子中饮酒。发生什么事了,夫人?” “也没什么事,只是房里突然来了个小毛贼,差点吓坏奴家了,幸好奴家机灵,将他解决了,否则奴家的清白可就要被他毁了。” 她边说边将床上的被子揭开,将里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手拎起来扔到地上,对海棠两个招了招手,笑道:“你们两个来把他抬出去扔掉吧。” 我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黑衣蒙面人,虽然他背对着我看不清楚脸面,可是我却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沈聂心。 海棠海梅赶紧应了一声,战战兢兢过来抬地上的黑衣蒙面人,只觉得这人身体重得很,两个弱女子根本就抬他不起,只好一人抓住他的一条腿吃力地往外拖。(海棠:海梅,你看到没有?这么重的人,夫人竟然一只手就将他拎起来了!海梅:是啊,夫人真是一身牛劲,力大无穷啊,秦姑娘这回可有得受了。) 我全身的神经却立刻都绷了起来,木明珠刚才说她将沈聂心解决了,那意思——是不是说她将沈聂心杀了?想到这,我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寒意,忽见木明珠款款向我走来,我吓得赶紧后退几步,伸手制止道:“你,你不要过来。” 木明珠见我这副模样,顿住身形奇怪地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今晚不睡觉了吗?” 我狼狈地擦了一把额前冷汗,鼓足勇气问道:“刚才那个人,死了没了?” 木明珠莞尔一笑,道:“原来相公是怕我手上沾有血腥,放心,我只是轻轻打了他一掌,就算他死了我的手上也不会沾上血迹的。乖,相公快过来睡觉吧,不然奴家可就要用武力了哦。” 我一听,吓得赶紧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往床榻走,我可不想因此而血溅当场。而且我心虚得很,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蒙面人是沈聂心,是否猜到他是我派来的,可现在乖乖听她的话准没错。 一夜无眠。天亮后我找到海棠悄悄问她们把沈聂心的尸体扔哪里了,海棠还未答话,沈聂心却突然从旁冒了出来,冲着我龇牙咧嘴道:“秦姑娘,你说了你的计划不会有事的,可是你昨夜害得我差点丢了小命,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我吓得躲在海棠身后,讪笑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你说说,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形。” 沈聂心哼哼道:“你还好意思问什么情形,昨天我一进去关好门就被人点了穴道扔到床上,然后听到旁边有男人和女人在调情,哼,你已经派了人在里边干嘛还叫我进去,害我白白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听完他的话,我的心就像在黄莲汁里泡过一样,苦得不能再苦。原来昨晚那场奸情双簧戏竟然是木明珠一人自导自演的。我没想到,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学男人的声音竟然惟妙惟肖,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可是,她明明喝下了一整包的可以药倒一头大象的蒙汗药啊,为什么她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有呢。而且她像早已知道我的捉奸计划似的,我设计算计她,却没想到反被她给算计了,并且算计我之后,还装作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木明珠,她的武功和心计到底有多深?她真的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吗? 邺国皇宫。御书房。 “聂衣,赵越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听到外面传报沈统领有事求见,正在御案前批阅奏章的少年皇帝李绦抬起头来,对走进来的沈聂衣问道。 沈聂衣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属下已调查清楚,赵越性情大变那天正是三殿下李潇被诛杀那天。听说那天赵越在后花园练武练得好好的,可是却突然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待府里大夫将他弄醒之后,他如发了疯一样挥舞着宝剑嘴里直嚷着要救母妃,一会儿又叫着您的名字,说要杀了您为母妃报仇,府里人都疑他中了邪,无奈之下将他打昏后请了大夫来看,又请了术士来施法去邪,可都无济于事。越臣相怕他出来闹事,便将他关在后园的一间小房间里,一个月之后见他恢复正常才将他放了出来。可是自那之后,他的性情就完全变了样,日日沉湎花街柳巷,每次都是喝得酩酊大醉被府里家丁抬回来,而且还在外结交了一些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获得了个风流二公子的称号。” 李绦静静听完这番话,沉思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朕现在可以确定,赵越便是李潇无疑。听说他和蓉妃母子情深之极,我赐死了蓉妃,他自然想杀了我为蓉妃报仇了,只可惜他生性淡薄,且心慈手软,就算心里再恨我也下不了手,而且他也找不到机会来杀我,否则不会几年都没有动静。” 沈聂衣心里一沉,道:“皇上对三殿下真是了如指掌,若真如皇上所说,那他接近秦姑娘是别有用心了?” 李绦沉着脸点了点头,“他知道朕心里最看重的人是秦小西,为了报复朕,说不定就是想将秦小西从朕的身边夺走,让朕伤心一辈子,以报复朕害死他最爱的母亲。”叹了口气,又道,“只可惜姐姐不知道他的阴谋,若是真被他所伤,那朕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他的眼神倏地一暗,杀气陡现,喃喃自语道:“三哥,李绦非常感谢你当年给我的温暖关怀,可是为了保护我心爱的女人不受伤害,我只得再次将你除掉了,幽冥地府,希望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早日转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再也不要到这皇室之中受苦。” “沈聂衣。”李绦唤道。 “皇上有何吩咐?”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被秦小西发现,她现在为赵越所惑,若是知道朕杀了赵越一定会恨朕一辈子的。” “是。”沈聂衣应声,又道,“属下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对秦姑娘以实言告之?这样事情岂不是更简单点?” 李绦叹道:“秦小西是我李绦这生最心爱之人,无论怎样,我都不想让她卷入任何危险之中。再说借尸还魂一事世间罕见,姐姐听了肯定会害怕的,这样一来说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所以这事还是由我自己偷偷解决的好。你下去准备吧。” “是。” 第四十三章 最后的温柔 夜色沉沉,黯然无光,四周树林在黑暗中影影幢幢,幽如鬼魅。 沈聂衣一路追踪至此,却全无那人踪迹,不由懊恼万分,只得返身回自己的住处。 原来他刚才出御书房时,突听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仓惶离去,知是有人偷听,便赶紧追了出来,本来他的轻功超绝,却没想到追了一路,竟然将那人追丢了,由不得他不懊恼。可是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到桌上那纸书信上熟悉的字迹时,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却忍不住浑身颤抖来。 只见上面写的是:“一别十载,红绡对衣哥哥思念万分,盼与尔再度相逢。昔日不告而别实有苦衷,还望聂衣哥哥谅解。红绡当年离去之时才知怀有身孕,系聂衣哥哥之亲生骨肉,名唤念衣,今已十岁,与聂衣哥哥模样无二,盼与亲父相认。我母子二人现住赵越公子别府,聂衣哥哥若念旧情,明日午时,五里坡相见。红绡书笔。” 旁边还留有一张字条,上写:“听闻六弟欲除我而后快,实心伤意冷,在下本欲携秦小西远离是非恩怨,但六弟急于相煎,既尔不念兄弟情意,我也不必念旧情手软。吕红绡母子及沈统领之父母兄弟现在吾手,若想他们活命,速将李绦项上人头提来给我,否则只能与他们地府相见。沈统领乃李绦身边红人,相信要他人头轻而易举。” 落款是:赵越。 看完这张纸条,沈聂衣的心顿时一片冰凉。 木家庄外有个五里坡,那里芳草茵茵,有条清澈的小河缓缓流过,小河旁边是块葱葱郁郁的树林,是游人赏景歇脚的好地方。 此刻,沈聂衣就静静立在一棵大棵下,望着木家庄与此地相连的一条小路出神。十年前他才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时,与十五岁的吕红绡一见倾情,花前月下好了半年之后,吕红绡不知何顾突然从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发了疯般找了很久,却终是找不到她。没想到十年之后他已心灰意冷时,她却又再次出现,而且还说给他生了个儿子。对于她的话,他现在已不想再相信,可是,她说的若是真的呢?她口中的吕念衣,若真是他的亲生儿子呢?他能狠得下心让赵越害死他们吗? 还有他的父母和沈聂心,昨晚他便飞鸽传书回聂家堡,得知的消息便是,他的父母被一位叫赵越的公子接走了。沈聂心那天恰好回了沈家堡,也一并跟着去了。 想到这里,沈聂衣不由握紧拳头,心里一阵阵发寒。 耳边却传来一阵马车碾路的声音。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双拳握得更紧,却倏地敛了怒容,眼神却更加幽遂,抬头向那边看了过去。 一辆黑色的马车正沿着蜿蜒的小路不紧不慢驶了过来。马车前头坐着两个人,男的白衣如雪,女的红衣似火。距离虽远,沈聂衣却已认出,那白衣男子正是赵越,而他身边那红衣女子的身姿,虽相隔十年,他却仍能一眼认出是昔日离他而去的恋人吕红绡。 他的心又开始微微颤抖。全身的神经都已绷紧。 这一战,不知孰胜孰负? “赵越,你在画什么东西?” 我过来给赵越送补汤,却发现赵越俯在桌上画画,便好奇凑过去看。赵越赶紧抬手遮在我的眼前,一本正经说道:“不许看,我还没画好呢。” 我撇了撇嘴,将补汤放在一边坐下,“不看就不看,本姑娘用脚丫子也猜得出来你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那副模样还真是既可爱又迷人,若不是想装得端庄淑女一点,我早就扑上去啃他了。 看着他俊雅的侧脸,想着他对我的柔情与体贴,心里觉得暖洋洋的,若是能和这温润如玉的美男子这样温馨地度过一生,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赵越一边画一边笑道:“那你说说,我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手托腮上想了想,猜道:“以你的个性,应该喜欢画花,不过要是用逆向思维来思考的话,你画的应该是动物,不是地上跑的便是天上飞的。” 赵越听了我这番话忍俊不禁,“你说话还真是有意思,不过算你瞎猫撞上死耗子,勉强猜对了。” 我洋洋自得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秦小西的iq是多少。” 赵越侧头对我灿然一笑,问道:“你刚刚说的逆向思维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什么爱扣是什么?” 我下巴向上一扬,很拽地说:“这个只有我这种聪明人才会懂,就算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了,还是算了吧。你画好没有,我想看看你画的到底是猪还是狗。” 赵越摇了摇头,道:“女人不能太聪明,否则会叫男人害怕的。”他收了笔,朝我眨了眨眼,促狭笑道,“来看吧,你来认认我画的是猪是狗。” 我兴奋跳过来一看,不由傻了眼,上面画的是一对飘逸绝尘的情侣,哪里是猪或是狗。 我马上朝赵越勾了勾手指,“把耳朵拿过来。” 赵越不明所以,低下头乖乖将耳朵送上门来,还奇怪问道:“你要跟我说悄悄话吗?” 我邪恶一笑,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想我对你说悄悄话,想得倒美。这是你耍我的后果,哼,下次要再敢这样耍我,小心我拧掉你的耳朵。” 赵越苦笑道:“你这真是冤枉我了,是你自己硬说我画的是动物,还说是猪是狗,我可一句话都没说。” “还敢狡赖是不?”我手上一使劲,赵越马上求饶,“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次再也不敢耍你了。” 我这才满足地放了手,仔细打量那副画,这一看才觉得那画中人眼熟得很,那画中白衣美男不正是赵越吗?还有那白衣飘飘的美人儿,不正是秦小西我吗? 画中的我和他正亲密地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身后一片清翠山林,一座红顶小屋掩映其间,显得格外清秀雅静。 赵越伸手揽住我的腰,将头轻轻搁在我的肩上,温柔笑道:“你看我画得像不像?” 他身上独有的男人熏香味幽幽往我鼻子里钻,我忍不住又开始耳红心跳心猿意马,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神,强自镇定道:“勉强能认出人,画得还算可以。” 赵越伸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别人都说我画的出神入化,你却说我画的只算可以,眼光也太高了吧。” 我推开这扰人心神的手,哼了一声,故意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吗?就你这水平,还出神入化呢,我看是出鬼入化还差不多。” 赵越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了笑,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尽挑些贬低我的话说,若不是我心态好,恐怕早就被你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我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我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了,还不是把某个风流公子迷住了吗?” 赵越闻言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眼里柔情愈来愈浓,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却不再说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小西,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抱你一辈子,永远永远也不要放手。” 我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存,心里暗道,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 “只可惜我没有先遇上你,如果第一个遇上你的人是我,我想这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忽然又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怨他没有比李绦先遇上我。我的心又突突跳了起来。每次一想起李绦我的心就会很乱很内疚,可是现在我既然已经抓住了幸福,就不该再那么贪心了。 我用力环住了赵越的腰,轻轻说道:“不论你是不是第一个遇上我的人,这辈子,我只想跟你长厢厮守。” 赵越的身子猛地一震,一阵喜悦从心底散了开来,可是却又迅速被一种深深的痛苦与绝望强压下去。 他脸上的笑容此刻已变成了苦笑,虽然心里有再多不舍,可是今日却必须要有个了断。 “赵公子,秦姑娘在不在你这里?呀,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正当我们情意绵绵之时,小婵突然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我羞得赶紧将赵越推开,小婵却已红着脸机灵地逃了出去。 “这死丫头,进来都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我恼怒地小声嘀咕。 赵越好笑地看着我,说道:“某人刚才进来好像也没有敲门哦,而且也没有将门关上。” “你笑话我是吧?再敢笑话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挥舞着拳头威胁他。 赵越强忍住笑意拉下我的手,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行吧。你刚才端来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有台阶下,过去将补汤端过来递给他,“毒药,你喝不喝?” “喝,只要是你的心意,就算要我立刻死我也喝。”赵越笑望了我一下,将补汤一口喝干。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真乖,比我家以前养的小狗还要乖。” 赵越闻言在我头上敲了几个不疼不痒的爆栗,作势威胁道:“再敢将我比作小狗,看我不敲得你满头包。” 我笑嘻嘻从他身边逃开,作着鬼脸道:“将你比作小狗是赞美你可爱,你要不愿意做小狗干脆做猪好了,蠢得可爱的小猪。” 赵越面露恼意过来要抓我,我机灵地左躲又闪。嘻闹一阵后,被他捉住用一个长吻来惩罚我。 良久之后,我窝在他怀里都不愿起来了,他却忽然问我:“小西,如果你以后知道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怪我?” 我想了一下,说道:“会,不过你要是加倍对我好的话我就会忘记它。你问这做什么?是不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越的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哀伤之色,笑道:“怎么可能呢。小西,你今天是不是不准备给我管饭了?” 我一看外面,太阳升得老高,原来不知不觉已到正午了。 我赶紧起身,笑道:“你肚子饿了吧,等一会儿,我去叫海棠给你送好吃的来。” 出了门后,我赶紧撒丫子往自家住的东院跑,因为木明珠那个可恶的女人说过,要我每顿饭都陪她一起吃,否则便有我好看的。看看,娶了个厉害老婆的人日子过得有多凄惨,虽然想过叫赵越帮我把她请走,可赵越现在身上有伤,只得作罢了。 用过午膳后,木明珠说她要回娘家一趟,我一听喜出望外,殷勤地叫人给她准备马车。等她走后,我兴冲冲地又来找赵越,可是进了他的屋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个死人,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出去了。”我没好气地埋怨道,看见那副画还在桌上摊着,便走过去观看。 凭良心说,赵越画的画真的是出神如化,画中的我的眼睛都好像闪着灵动的光泽,感觉比真人还要美上几分。 我拿着画像暗乐,却看到画上新题了一行小字,上写:“不舍小西,只惜缘浅。若有来世,绝不负卿。” 看完这句话,我心立刻沉了下去,一种不安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在跟我决别一样? 我来不及细想,赶紧跑出去找他,可问遍苑里的人,都只说没看见。我不甘心,又跑到街上找,可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身影。 我孤身站在街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使劲咬住嘴唇,心里又是愤懑又是心酸,可就是想不清楚,为何刚才他还好好的,我一转身他就不辞而别?而且还说什么若有来世,绝不负卿的鬼话。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赵越,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身边有个老太婆问我,“公子,你怎么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腿好像已经站麻了。 我脑子空空荡荡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对她苦笑了一下,欲转身往回走,却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过。我呆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跟着那人转过几条巷子之后,郊外的芳草野景顿时出现在我眼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拴着两匹骏马,旁边却看不到一个人。 那个人一直背对着我,虽然觉得他的身影眼熟,我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只见那人解开一匹骏马翻身跳了上去,看样子是要到郊外去。我不由有些气馁,正想转身回去,那人却忽然转过脸来朝这边望了一眼,然后打马向前快跑。虽然只是那一眼,我却已认出那个人来,他竟然就是三皇子李潇身边的侍卫孙得见! 我的好奇心顿起,见他快要走远,便赶紧跑了过去,强忍住心中害怕,翻身骑上另一匹马,打马跟了上去。 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孙得见的身影忽然不见了。我控制不住马速,只好咬牙跳了下去,幸好跳到一块草地上,除了身上有点疼,也没有受什么伤。 我起身慢慢朝四周张望,突然被前方半空打斗的身影吸引住了,赶紧悄悄向前走去。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心惊,因为路上不时会看到鲜血,死尸,还有人的殘臂。触目惊心。 我浑身陡地升起一股寒意,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往前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六弟,我已下定决心将与你的恩怨抛下,带着秦小西远走他乡,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这个声音,赫然正是赵越的声音! 第四十四章 情殇 我的心猛地收紧。 李绦的声音随之飘进了我的耳朵:“原来你真的是三哥,朕以前还以为借尸还魂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没想到真的确有其事。” 三哥?李绦的三哥,不就是蓉妃之子李潇吗?我惊疑想道,悄悄摸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李绦与赵越二人执剑而立,赵越身上的白衣已血迹斑斑,在风中轻扬,宛如一幅毫无章法的泼墨桃花,透出一股世间少有的惊艳之美。他俊雅的侧脸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脸上虽有微微的笑意,却又流露出一股伤心之极的绝望,让人看了抑制不住地心痛,无以复加的心痛。 李绦则是一身华贵的黑衣,孤傲,霸气,俊美无伦的脸上一片肃穆冷酷,浑身隐隐透出一股难以掩藏的王者威严,如电双眸冷凛地盯着对面的赵越。 在他们周围的地上,零零散散躺着不下二十具黑衣人鲜血淋漓的尸首,显见刚才一战是如何激烈。 “六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杀了我母妃,我念着与你的兄弟情谊和大邺江山不忍对你下手,你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赵越的声音透着一股怒气。 李绦冷冷道:“多谢三哥还念着兄弟情谊,只可惜朕承受不起。父皇曾经教导过我们,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三哥经历了这么多,为何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朕对三哥真是失望透顶。” 赵越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又笑道:“六弟小小年纪,竟已学得如此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果然担得起帝王之任,既然六弟今日非要灭我于此,那我也只好全力一搏了。” 李绦闻言眼里杀机陡现,却听赵越又道:“六弟围歼三哥之计密布周详,三哥自知今日难以逃脱一死,希望六弟念在往昔三哥对你的关怀上答应三哥最后一个请求。” 李绦神色稍为动容,但很快复又平静,说道:“三哥请说。” 赵越叹了口气,说道:“三哥死后,望六弟善待秦小西,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一提起秦小西,李绦心里的火又起,冷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朕本来就待秦小西很好,要不是三哥你夺朕所爱,朕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了。好了,话已说完,就由朕送你一程吧。”说完飞身而起,长剑如虹,朝着赵越的胸膛直直刺了下去。 “住手,李绦!”眼见赵越性命攸关,我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听到我的呼声,李绦和赵越两人都惊讶地扭过头来,李绦眼里全是震惊,赵越眼里由惊讶转为惊喜。 “小西——” 赵越看着我微笑地叫了一声,然后我看到李绦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从后背穿了出来。 我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窒,几乎要停止呼吸,眼前红光一片,只能朦胧看见赵越痛苦却仍在冲我微笑的脸。 “赵越——” 我嘶声叫道,发了疯一样朝他跑去,却看到赵越和李绦两人突然脸色大变,一齐朝我扑来。 只听嘭地一声响,我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惊讶回头一望,只见孙得见口吐鲜血倒在我身后一丈之处,望着我的两眼兀自透着一股悲愤的杀气。 “姐姐,你没事吧?”李绦抱住我焦急地问道。 我一把将他推开,飞快跑向已倒在地上的赵越。他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他扬起的脸庞真的苍白得可怕。 李绦的脸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赵越,你快起来,我背你去找大夫。”我扑过去想拉起赵越,赵越却按住了我的手,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种释然的笑意,深情地看着我,柔声说道:“不用了,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已心满意足,黄泉路上也走得安心了。” “你还没死,干嘛说不用了。快起来,你这个大混蛋!”我气急怒吼道,眼泪却不可控制地涌了出来。 “别哭,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哭鼻子呢,会叫人笑话的。”赵越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胸口却因这小小的举动涌出大量鲜血。他闷哼一声,皱紧了眉头,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伤处,流泪道:“赵越,你千万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赵越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笑道:“我死了,你还有李绦啊,李绦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要,我这辈子只要你照顾我。”我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 赵越却吃力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吃了它吧。” “这是什么东西?”我眼泪汪汪接过那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颗碧绿的药丸。 赵越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吃了它,你就不会再为我伤心了。” “为什么?” 赵越深吸了口气,定定望着我,说道:“因为我曾经偷偷给你吃过迷情丸。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吗?那是因为迷情丸的移情作用。我知道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李绦,只是因为迷情丸你才会将对李绦的爱转移到我的身上。这颗解惑丹就是它的解药,吃了它,很快你就会将我当成一个无关重要的人,也就不会再这样痛苦了。” 我的心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越无奈叹息了一声,笑道:“我做这一切,原本是想替母妃报仇,李绦杀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令我痛彻心扉,所以我也决定夺走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让他也尝尝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我知道李绦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便想从你身上下手,那晚在漓声江上我便给你吃了迷情丸,想夺走你的清白让李绦后悔终生,只可惜让沈聂衣搅了好事。其后虽有很多机会对你下手,可我却犹豫不决,因为我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爱上你了。” 我的心因这番话渐渐变冷,想起那晚在江上他说母亲是罪妃那段话,又想起李绦刚才说他借尸还魂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赵越便是往昔的三殿下李潇,那个两次在我面前出洋相的狼狈少年。 想起自己也是借尸还魂,我的心不由一阵触动。 他苦笑了下,又道:“李绦说得对,像我这样心慈手软的人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就连给我母妃报仇都没有勇气,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他深深地看着我,声音愈加虚弱,咳嗽着说,“小西,听了我这番话,你现在一定会觉得我卑鄙,很恨我欺骗了你吧?你要是想骂的话尽管骂,等我死了你就再也骂不成了。” 这番话将我心里的酸楚全牵引出来,想起往日与他的柔情缱绻温柔缠绵,我实在恨不起他来,反而更觉心痛。我用力将那颗药丸扔出老远,抱着他说道:“你放心,就算你骗了我我也不怪你,虽然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迷情丸的作用,但我可以确信,我现在对你的心确确实实是真的,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不吃解惑丹,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赵越闻言眼里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亮光,整张脸立刻容光焕发起来,散发着奇异的光彩。我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他这副样子,怕不是回光返照吧。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惊喜地说道:“小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我毫不迟疑点了点头。他俊雅的脸上绽开了如春花般烂漫的笑容,眼里却有晶莹的泪珠涌出,喃喃道:“能得你心,死又何惧。能得你心,死又何惧。”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看着他的脸如鲜花般迅速颓败下去,我不由大惊,心知他命在旦夕,不禁泪如泉涌,抱着他低声泣道:“李潇,不要离开我,不要离死我。” “小西,不要哭,吃了解惑丹吧。”赵越眼神黯淡地看着我,几不可闻地哀求道,“求你,吃了解惑丹,忘记我吧。” “不,我不吃!”我抱着赵越的身子拼命摇头,更是泪如雨下。只觉赵越握着我的手软弱无力地掉了下去,我心中不由大恸,抱着他失声痛哭。 “姐姐,别哭了,再哭下去会伤了你的身子的。”好像有人在替我擦拭眼泪,我抬头一看,是满眼心疼之色的李绦。 想起是他一剑刺死了赵越,我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一把推开他,吼道:“你这上杀人犯,滚开,不要假惺惺的来劝我!” 李绦呆呆地立在那里,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姐姐,你已经知道他骗了你,你干嘛还要为他伤心?来,把解惑丹吃了吧,吃了你就不会伤心了。”他伸手将捡来擦拭干净的药丸递了过来。 我此时心里只有对李绦的愤恨,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一掌将药丸打掉,怒吼道:“我伤不伤心不关你的事,不要你管!” “姐姐,赵越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这么固执呢。”李绦耐心劝我,“你根本就不爱他,对他的感情都是错觉,只要你吃了解惑丹就会明白了。姐姐,求求你,把药吃了吧。” “不吃不吃,我就是不吃!你杀了赵越,我秦小西这辈子都会恨死你的!”我声嘶力竭叫道,话刚说完,只觉脑袋突然一阵晕眩,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四十五章 黄泉迷路 幽暗深魅的黄泉路上,两岸的彼岸花开得正艳,绽放着如鲜血一般的华丽妖娆。 我站在烟雾弥漫的路中间四处张望,正惊疑万分,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慢慢向前走着,那熟悉的背影不是赵越还是谁? 我心里一喜,赶紧追了过去,一边挥着手大喊:“赵越,不要走啊,等等我!” 赵越听到叫声,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忽然显出惊惧之色,朝我挥手叫道:“小西,不要过来!快回去!” 我不听,继续朝着他跑,“赵越,你等等我啊,我追不上你啊。” 赵越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拼命挥着手叫我退回去。我心里很难过,他怎么这样对我?难道他不喜欢我了吗?眼看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急得不行,加快步子跑了两步,忽然撞上一堵肉墙,把我的鼻子撞得生痛生痛。 我捂着鼻子冲着他大叫:“该死的混蛋,还不快给我把路让开!” “你是哪里来的鬼魂,竟敢骂我黑白二使,还不快报上名来!”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不由呆了一呆,我的面前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两个面容冷俊的美男,一个穿黑衣,另一个穿白衣,两人皆皱着眉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好像看着外星球来客一样。 美男面前可不能丢脸,我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朝他们招呼了两下,干笑道:“两位帅哥好,我的朋友在前面等我,麻烦两位让一下路可好?” 黑白帅哥对看了一眼,黑衣帅哥狐疑道:“这个女人是人间的生魂,怎么会跑这黄泉路上来了?是不是哪个小鬼勾错了魂?” 白衣帅哥道:“不清楚,问问她就知道了。”他转首对我问道,“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叫秦小西,电话号码要不要?家庭住址要不要?不要的话我要先走一步了,我朋友在前面等我,再不过去就跟不上了。”我侧身从他们两人中间挤过去,“麻烦两位帅哥让让。” “站住,事情没弄清楚你哪里也别想去。”黑衣帅哥很酷地将我拎了起来,我还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样身轻如燕过。 看到赵越的身影已在前方消失不见,我急了,抬脚就踹在黑衣帅哥肚子上,大叫道:“快放开我,本姑娘没时间跟你们在这蘑菇!” “啊,该死的女人!”黑衣帅哥将我重重摔在地上,面色惨白地捂着肚子,望着我的眼里露出凶狠的光芒。 “哈哈哈,黑兄你一向自负在这冥府最有女人缘,没想到也会有吃女人亏的一天。”白衣帅哥捂着肚子笑得不可抑制。 黑衣帅哥的俊脸这回由惨白迅速转为煞红,狠狠瞪了我一眼,对那白衣帅哥说道:“白无常,你少在这得意,迟量有我笑话你的那一天。办正事要紧,别在这傻笑了。”又指着我厉声道,“还有你,臭女人,躺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赶快站起来,立正,站好,将手放在头顶上。” “我靠,你丫的把姐姐我摔在地上还好意思叫我立正站好,我真怀疑你丫的到底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屁股摔得生痛,火气也上来了,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黑衣帅哥张牙舞爪。奶奶的,耽误了我的事不说,还对我如此粗鲁,以为自己长得帅点就了不起吗? “臭男人,你过来,给本姑娘立正,站好,将手放在头顶上给本姑娘赔礼道歉。”我揉着屁股对那黑衣帅哥命令道。这小子害我追丢了赵越,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怎么行。 黑衣帅哥的脸又由红转青了,铁青得像纵欲过度肾亏到极致的那种。 白衣帅哥这时更是笑趴在了地上,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黑衣帅哥的面子实在过不去,一怒之下,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襟,咬着牙说道:“臭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关我屁事!看你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八成是窝在女人家里吃软饭的。”我很鄙视地匕斜了他一眼。 “你你你你你——”黑衣帅哥气得都结巴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了。 “你什么你,臭男人,快把我放开,再不放开我要叫非礼了!”我推了他一把,可那厮力气太大,我根本就推不开。 “黑兄,你还是快放开这个女人吧,不然叫阎罗王知道你在这里非礼一个生魂,一定会让你上刀山过火海的。”白衣帅哥憋着笑在一边好心提醒。 “不用你管!”黑衣帅哥怒视他一眼,又瞪着我道,“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我就是冥府专勾人鬼魂的黑白无常之一黑无常!臭女人,你听说过没有?”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阎罗王黑白无常不是地府的吗?” 白衣帅哥又在一旁好心提点我,“你说得不错,我们这里就是地府,你脚下这条路就是黄泉路。” 黄——泉——路?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吓得赶紧抓住黑衣帅哥的衣襟,“你们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死,怎么会到黄泉路上来的?” 黑无常看我害怕的模样,得意洋洋拿眼瞪我,“手,注意你的手!” 我赶紧松开手,顺便将他的衣襟整了整,陪着笑脸道:“两位无常大哥,你们是不是勾错魂了?我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到这黄泉路上来了呢?” 黄泉路,原来这里就是黄泉路,难怪我会看到赵越。调头望向赵越消失的地方,我心里一片怅然。 “把你的鬼爪拿开,本使者的豆腐岂是你吃得的。”黑无常拍开了我的手,一脸鄙视我的样子,傲然说道,“把你的名字报上来,本使者查查你到底是何处来的生魂。” 哗,大哥,就算你长得再帅,勾魂使者的身份能让谁有胆吃你豆腐。我撇了撇嘴,说道:“秦小西,秦始皇的秦,大小的小,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西。黑大哥,你看仔细点,千万别看错了,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废话还真多。”黑无常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我马上回敬了他一个媚笑。 趁黑无常翻看手上生死薄的时候,白无常帅哥笑眯眯跟我搭话,“美女,你从何处来的?” 我翻着白眼答:“从来处来。” “哦,那你想到何处去?” “到去处去。” “啊,这样啊……” 白无常尴尬地笑着住了口,黑无常横了他一眼,“这样坏脾气的女人你也想泡,真不知你的眼光怎么会这么低。还有你秦小西,你迷路的本领还真是大,竟然迷到这黄泉路上来了,赶紧顺着来路走回去,不然真的成死鬼了。” “啊呀,”我很惊讶地问道,“无常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容易迷路的?” 黑无常道:“看你一副迷瞪样就知道了。好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跟你在这罗嗦了。”说完两人便咻的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了。 “喂,我还没有问你们赵越的事呢,你们干嘛走得这样快!该死的无常,快回来啊,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回去的路怎么走呢。”我挥舞着双手朝着空气大喊,可不但没将那俩无常叫回来,反而引来两只面目狰狞的男鬼。 “大哥,你看这里终于来了个美人呢。”一只眼如铜铃的男鬼色眯眯看着我对他兄弟说道。 他兄弟——一只嘴歪眼斜的丑鬼眼里闪着亮光,桀桀怪笑道:“不错不错,还是一只生魂,味道一定很不错。” “是啊,吃了我们说不定会变得漂亮点。”两只恶鬼边狰狞地笑着边朝我近。 我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没命地往前跑,嘴里大叫:“救命啊,无常大哥快来救救我啊!” “你跑不掉的小美人,咱哥们两个今天吃定你了。”怪笑声越来越近。 我吓得毛骨悚然,却不提防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惊喜地叫道。 我心里一震,抬头一看,李绦欣喜若狂的俊脸出现在我眼前。 我大吃一惊,问道:“李绦,你怎么会在这里?”赶紧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这里有两只要吃人的恶鬼呢,你小心点。” 李绦疑惑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望着我说道:“姐姐,这里哪有恶鬼?只有你跟我啊。” 我抬头四处张望,果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两只恶鬼竟然凭空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松了口气,问道:“李绦,这里是黄泉路,你好好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当然是来找姐姐的啊。”李绦喜笑颜开拉着我的手道,“姐姐,我生怕你走过鬼门关,现在可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个地方好可怕,你快随我回去吧。” 想起赵越的死,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一把将他推开,冷冷说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对我纠缠不清了。” “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李绦不甘地拉着我的手,哀伤地道,“姐姐还在为赵越的死伤心吗?他已说得明白,姐姐会对他生情完全是迷情丸的作用,姐姐你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变得这样心狠手辣。他是你的三哥李潇,你为何不顾亲情,非要致他于死地。”我悲愤地说道,“我又不是你的亲姐姐,如果将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对我是不是比对他更残忍?” 李绦听完这句话,眼神忽然变得森幽之极,面上一片哀惋欲绝,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姐姐好狠的心,为何非要说这种话来伤我的心?难道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可以对天下人狠心,却决对不会对姐姐狠心的吗?姐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将它可以,姐姐这样说,真比拿刀子割我的心还要难受。” 我的心因他这句话渐渐变软,可是想想,就算我跟他回去又怎么样,他是一国帝王,日后必定要娶三宫六院,而我只愿一生跟一人相守,若要我跟其他女人分享男人,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狠心扭过头去,不去看他可怜哀求的眼神,“你是一国之君,以后后宫美女如云佳丽三千,干嘛要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告诉你,我最讨厌男人三妻四妾,如果你能做到一辈子只跟我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就跟你回去,不然休想。这里是黄泉路,你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我推开李绦往前走,他却不由分说将我拉入怀里,大手紧紧箍住我的腰身,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意,“姐姐,你干嘛要对我这么无情?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皇帝吗?还不是你一手将我推上来的!皇帝虽然是天之骄子位高权重,也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婚姻之事不能由自己任性作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不得不娶权臣的女儿为妃,为了坚固自己的江山保卫百姓的安全不得不跟别的国家联姻,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姐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处境?我可以保证心里只有姐姐一人,但不能保证不娶别的女人。”李绦带着怒意的眼神紧盯着我,“姐姐,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让你看看我对姐姐是不是一片真心。” 这番话让我的心震荡起来,心里也蓦然生出一些内疚,当初我确实是想让李绦幸福,却忽略了这一切是不是他所想要的。 我正想跟他道歉,却不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出来,朝着胸口就用力刺了下去。看着鲜血如泉般从他胸口涌出,我大惊失色,按住他的胸口叫道:“李绦,你怎么这么傻,我没有说不相信你啊。” 李绦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眼里却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艰难说道:“姐姐,那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我愿意,我愿意,可你这副样子怎么回去啊。得赶紧找个大夫来看看啊。”我急得四处张望,却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得搀着他往前走,期望快点走回阳间去。可才走两步,李绦就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我心痛欲绝,抱着他哭道:“李绦,不要死,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李绦紧紧抓住我的手,脸上是一个惨白的笑容,喘息着道:“姐姐,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抱着赵越哭得那样伤心,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好希望你抱着的那个人就是我,就算是死在你怀里,我也会觉得开心……” “不要说话,李绦,不要再说了,我找人救你。”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我慌了神,发了疯一样叫黑白无常的名字,可那两人根本就无影无踪。该死的,鬼魂也会死的吗? 我的声音又引来五六只野鬼,可他们一看到李绦,马上脸色大变,大叫着:“不得了,真龙天子的鬼魂来了!快走啊!”倏忽一下都逃得没了踪影。 “李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我抱着李绦绝望地问道,看着他面色惨白艰难呼息,看着鲜血染透他明黄色的龙袍和我的衣裳,看着他的身体好像变得有些透明了,我脑子里混乱一片,心里怕得要命,李绦,该不会是要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了吧? “一般世间的皇帝都有真神护体,他们,应该是怕我的真神吧。姐姐,我的魂魄好像要消失了。”李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真的好想好想陪姐姐一辈子,可是,现在好像不行了,如果,如果我真的魂飞魄散,姐姐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下辈子,再也没有人把你强留在身边了……” 他猛地咳嗽了一下,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神已经黯淡下去。 “不要啊,李绦,你不要死啊。”我抱着他的头无力的痛哭,真后悔对他说那样重的话,真恨他如此伤害自己的命。 “把,这个,戴上……”李绦吃力地朝我伸手,示意我摘下他大拇指上的一只蓝色扳指,“姐姐,快点……” 我不明所以,流着泪将扳指从他手指上取下戴上。李绦好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好了姐姐,我累了,要睡觉了……”话未说完,他已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绦,别睡,睡了就看不到姐姐了啊。”我发了疯一样摇着李绦渐趋透明的身体,却没注意到手指上扳指发出耀眼的蓝光,那光芒越来越强烈,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团耀眼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头一昏,便失去了知觉…… 第四十六章 虚惊一场 “鲁祭司,你不是说皇上和秦姑娘不会有事的吗?为何他们到现在还是昏睡不醒?”沈聂衣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李绦和秦小西二人,焦急地问道。 自那日从五里坡回来后,秦小西便昏睡不醒,御医院的御医全部都来看过,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绦忧心如焚,硬要鲁清越想法子救回秦小西的命,鲁清越便想了个回魂的法子,却不料害得李绦也昏睡不醒了。若是李绦出了事,那可怎么得了。 鲁清越走至床边替李绦和秦小西把了把脉,眉头微蹙,说道:“他们的生魂已经回归体内,按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 沈聂衣沉着脸道:“鲁祭司,皇上的命关系着天下百姓的安危,你可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鲁清越看了他一眼,语气稍有不悦,淡淡道:“清越心中自有定数,不劳沈统领几度提醒。” 沈聂衣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答。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叫:“太后娘娘驾到。” 鲁清越和沈聂衣闻言大吃了一惊,暗自心忖:和太后轻易不到皇上寝宫来,今日为何突然来到?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宫里人都知皇上和和太后不和,若是和太后借李绦昏迷不醒之机大做文章,那这皇宫之中又要出内乱了。 沈聂衣当机立断,对鲁清赵说道:“你在这看护着皇上和秦姑娘,我出去与和太后周旋。”不待鲁清越答话,便大步走了出去。 和太后正带着一班侍卫气势汹汹从外面走进来,见了沈聂衣,板着脸劈头就问:“本宫听说皇上龙体出事了,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保护皇上的?” 沈聂衣给和太后施了一礼,答道:“太后请放心,皇上只是偶感风寒,身体并无甚大碍。” 和太后冷笑道:“沈聂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本宫。本宫听说帝皇姑病得快死了,皇上为了救她,要那鲁清越施什么回魂的法子,倒弄得皇上自己也生死未卜,这样的大事你竟然说并无甚大碍,哼,本宫看来你和鲁清越二人根本就是相互勾结,存心想谋害皇上性命篡取我大邺江山!来人,将这班奸贼给本宫抓起来!” “是!”她身后那班侍卫答应一声,便向沈聂衣围了过去。沈聂衣见势不妙,突地拔出腰间长剑挡在门口,冷冷说道:“你们想造反吗?皇上正在里面歇息,若是惊动了皇上,一定会下令将你们满门抄斩!” 那些侍卫闻言都住了步子,朝和太后看去。和太后厉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话也敢不听了吗?休要听这奸贼罗嗦,有什么事本宫替你们挡着!” 沈聂衣冷哼一声,说道:“这皇宫里的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皇上做主,太后只管呆在后宫享福就好,为何偏偏要出来生事端?” 这番话说得极为傲慢,那和太后听他一个小小统领竟然敢对她出言不逊,不由气得脸色铁青,不怒反笑道:“好,好,没想到皇上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出来对本宫龇牙,本宫今天若连你都惩置不了,枉坐了这太后之位!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给本宫毙了!” 看着那班朝他扑过来的侍卫,沈聂衣的唇边露出一抹讥笑,他缓缓举起剑,正要动手,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怒斥:“放肆,谁敢在朕的寝宫里杀人!” 沈聂衣闻言心里一喜,皇上终于醒了。他赶紧收了剑退到一边,李绦已从里面走了出来,俊脸阴沉,一双眼睛凌厉如刀扫向和太后一班人。那班侍卫早已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恕罪。和太后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强自镇定对李绦笑道:“本宫听说皇上出了事,特意赶来看看,见皇上没事本宫就放心了。” 李绦冷冷看着她,说道:“多谢太后关心,朕身体已无大碍,太后可以安心回去了。” 和太后正好顺着台阶下,“那本宫就不打扰皇上了,皇上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 待和太后一班人灰溜溜离去后,李绦一拳打在墙上,怒声道:“这班该死的奸贼,朕真恨不得马上砍了他们的脑袋!” 沈聂衣劝道:“皇上息怒,和太后和宣皇叔暗中勾结,朝中势力不容小觑,要除掉他们得一步一步布署,不得操之过急,皇上暂时还是先忍着为好。” 李绦咬牙道:“等朕布署完全的那天,一定要这老妖妇不得好死!” “皇上,秦姑娘醒了。”鲁清越忽然在里面说道。 李绦一听,心里一喜,赶紧朝里走去,暂时将和太后一事抛诸脑后。 “姐姐,你没事了吧?”我刚醒来,便看到李绦满面喜色向我走来。 “呃?”我疑惑地看着他,刚才他不是流了好多血吗?怎么现在好好的站在那里? 李绦坐到床边抱住我笑道:“姐姐醒了就好,我还真怕姐姐醒不了呢。” 我用手戳了戳李绦的身体,“我和你是不是都已经死了?” 李绦好笑地拉过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温柔笑道:“姐姐说什么傻话,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沈聂衣松了口气,在一旁笑道:“秦姑娘没事就好,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七八天,差点把皇上担心死了。” 难怪我说一醒来就觉得肚子好饿,原来已经七八天没吃饭了。 肚子这时不合时宜地咕咕咕唱起了空城计,看到那三个大男人都盯着我看,眼里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我不由地红了脸,瞪着他们说道:“笑什么笑,本姑娘肚子饿了是件很好笑的事吗?” 李绦笑道:“不是,你先歇会儿,我很快命人送饭菜来。”他朝沈聂衣看了一眼,沈聂衣知趣地下去命人准备饭菜。鲁清越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姐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御医来看看?”李绦回头关切地问我。 “不用不用,我好好的能有什么病,那些御医来又要给我开些难吃的中药。”我皱眉摆手,这才发现他的脸竟然瘦了一圈,下巴上也生出了黑黑的胡渣,忍不住抚了上去,问道,“李绦,才几天没见,你怎么憔悴得这么厉害。” 李绦噘起了嘴,委屈地说道:“这还不是为了姐姐你,姐姐你要是再不醒来,恐怕我的头发也会愁白的。” 我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柔声笑道:“绦儿,让你费心了。” 李绦伸手将我搂进怀里,喃喃道:“就算为了姐姐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想起曾经偎在赵越胸口听他的心跳,心里不禁一阵黯然。黄泉路上的相遇,已成了我们最后的相见,迷情丸引出的这段孽缘,最终到了结尾。虽然知道这一切是他设计的,但我现在依然恨不起他来,斯人已矣,就让他永远留在我心底吧。 歇息了五六天后,我的身体已无甚大碍,心情也好了许多。李绦选妃的事由于我的关系推迟到现在才进行。听说经过整整十天的选拔,皇后和众妃的人选都出来了。赵之山的女儿赵念莹因容貌跟才华皆出众人,因此被李绦封为皇后,此外又封了三妃四嫔九贵人。今晚便是他和皇后的洞房花烛夜。这期间李绦虽经常陪着我,却对选妃一事只字不提,想又是怕我吃醋跟他闹吧。 “海棠,今天的封后大典很壮观吧?”我半躺在一张床榻上闲闲地剥着葡萄吃,一边问一旁给我打扇子的海棠。 海棠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答道:“封后大典历来都是很壮观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今天就起个早床去看看了,白白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海棠抿嘴一笑,“谁叫姑娘瞌睡多得几辈子都睡不完的。姑娘吃了这么久的葡萄也该口酸了吧?要不要奴婢给您沏杯清茶来?” 我摇头,“不用了,本姑娘现在是心里酸,喝清茶管什么用。” 一旁坐着绣花的海梅说道:“姑娘,你直说你吃醋不就得了。我们都知道姑娘心里喜欢皇上,可你为何不直接跟皇上说呢?说不定你表白这皇后之位就是你的了。” 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坐上皇后之位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本姑娘才懒得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做皇后还不如做这自由自在的帝皇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会跟皇上的那些女人起冲突,要是觉得寂寞了还可以偷偷养几个美男子来玩玩,除了皇上,这宫里还有谁管得着我。” 海棠海梅二人一听,吓得脸色大变,海棠赶紧嘘声道:“姑娘说话小声点,这话要是叫别人听到传了出去,姑娘的名声可就受影响了。” 海梅也说道:“我们都知道皇上对姑娘一片情深,姑娘若是真做出这样的事,那皇上一定会伤心死的。姑娘想想你这次昏迷了几天,皇上是怎么待你的,为了你还差点送了性命,你怎么能这样伤皇上的心呢。” “唉,行了行了,你们也别教训我了。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那样做。”我打断她们的话,“本姑娘现在困了,你们都出去睡觉吧。” 万代“好吧,那姑娘你好好歇着,奴婢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叫奴婢一声。”海棠端起我吃剩的葡萄和海梅一起出去了。 我熄了灯躺下,想起李绦现在说不定跟那赵美人皇后情深意浓柔情缱绻,心里五味陈杂不是滋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又想起黄泉路上他对我说的那番话,觉得无奈很,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上这样一个麻烦的小鬼的。 就在我心烦意乱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觉得屋里多了一个人。我心里一惊,正要张口呼叫海棠,嘴巴却突然被人用手捂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相公真是狠心,自己一个人在这皇宫逍遥快活,却把明珠一个人留在外面受苦。” 这个人竟然是木明珠!三更半夜的,她怎么会摸到皇宫来?又怎么会摸到我房间的?想起我现在已经换回女子装束,我不由害怕得要命,自从木明珠在我面前露了一手后,我就对她产生了恐惧之心,若是知道我骗了她,一怒之下,她会不会一掌劈了我? 只可惜我现在说不出话来,否则我一定会放声大呼:“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啊!” 第四十七章 明珠来访 “相公,你为什么浑身发抖?是不是觉得这屋里很热?”木明珠轻笑道,夜色中只看到她的眼睛熠熠生辉,“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月色吧,今晚的月亮很圆呢。” 说完,也不待我答话,伸手搂住我的腰,咻的一下,便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我吓得闭上眼睛紧搂住了她的腰,只听耳边呼呼作响,不一会儿,木明珠顿住了身形,笑道:“相公,你平日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今天变得这么胆小了?把眼睛睁开吧。” 我睁开眼睛一看,吓得更紧地抱住了木明珠,埋怨道:“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月色吗?为什么要带我坐在这树枝上?你知不知道这树枝要是断了会把人摔残废的。” 木明珠瞥了我一眼,月光映衬下她的模样更加动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相公放心,有明珠在,绝对不会让相公摔成残废的。如果你真的残废了,明珠就养你一辈子。” 我偏过头去,板着脸道:“多谢,我宁愿好手好脚的活着,也不愿一辈子躺在病床上叫人侍候着。” 刚才看她那一眼,我竟然有一种心旌动摇的感觉,汗死,我想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会对一个女人有感觉。 木明珠扳过我的脸,直直对着我的眼睛,笑道:“相公为何不敢看我?是不是怕你爱上我了?” “我靠!”我马上激动地大叫起来,“有没有搞错,药可以乱吃,饭可不能乱说。”虽然刚才那一刻我确实有点心动地说,但是我不是bl,坚决不是。 “相公为什么不会爱上我?难道明珠长得难看吗?”明珠一脸委屈地看着我,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若我是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她搂进怀里。 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是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不是你长得难看,而是因为你的腰太粗了。对了,你的腰为什么像男人一样粗?”刚才搂她的腰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腰竟然比我的还要粗得多。这时我又看到了她的手,不由惊讶地叫了起来,“还有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大?你看看,几乎有我两个手掌大呢。你不是个大家小姐吗?又没有做什么粗活,手怎么会这么大?而且手也不嫩滑,上面还有老茧。”我抓着木明珠的在月光下细细观看。若是不看她这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我肯定会将她当作男人。 木明珠缩回了手,横了我一眼,说道:“相公说话真难听,就知道在这讥笑我。我这腰粗手大是天生的,就像你,一个大男人,那个地方不也是天生的大吗?” 我想了想她的话,有理,腰粗手大确实是天生的。可是看到她伸手指我身上的地方,我立刻红了脸,这丫竟然指着我的胸部。我靠。 我生怕被她看破我女子身份,赶紧拉扯着衣服遮住那里,瞧见她眼里尽是戏谑的笑意,我不服气,伸手摸向她的胸部,笑嘻嘻说道:“你笑什么笑,让相公我摸摸你那里大不大。” 木明珠瞬间变了脸色,想避开已来不及,我的魔爪已袭到了那里。可是令我惊讶的是,她的胸竟然是平的,连“小馒头”都不是! 我讶然地看着她,她的脸此刻已是一片绯红,用力抓住我的手腕,磨着牙说道:“谁允许你摸我的!你这个……” 她后面的话绝对是混蛋王八蛋什么的,不过她修养好,没骂出来,只是拿一对水汪汪的杏眼狠狠瞪着我。 我尴尬地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是你相公,摸你一下又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害什么羞。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的。我知道你一定经常为自己的胸小而伤心,不过你也别太自卑,这事还有法子补救。听说喝木瓜汤可以丰胸,你回去了试试吧。还有每天晚上要按摩胸部……”我好心地教她怎样怎样在胸部按摩,完全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个男人——她相公。我只是觉得像她这么迷人的女人生了这副太平公主的身材挺可怜的,难怪她老爹愿意出那么大的一笔嫁妆给我的,原来是怕我知道他女儿的糟糕身材之后嫌弃她啊。 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木明珠的俏脸竟然越来越红,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还有她的样子也很古怪,像是在憋着笑,当我终于说完丰胸的法子长出一口气后,她竟然——她竟然——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吓得我差点从树枝上摔下去。 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不可抑制的样子,我奇怪得很,就问道:“娘子,你笑什么?我刚才说的话很好笑吗?” “嗯,一点都不好笑。”木明珠终于止了大笑,一张脸已经笑得通红,看上去就比成熟的红苹果还要诱人。 我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不好笑那你干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木明珠眨了眨眼睛,脸上又有了憋不住的笑意,“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笑。” “去死吧,哼。痴马多叫,痴人多笑。”我郁闷地打击她,要不是顾忌着唇亡齿寒,我肯定会一脚将她踹下树去。 “相公说话真是风趣,明珠现在已经有点喜欢上相公你了。”明珠笑嘻嘻说道,那副模样哪里还像个端庄贤淑的大家小姐,活脱脱一副痞子样。 “切。”我嫌弃地龇了下牙,对于我来说,被一个女人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正在想着让她把我放到地上去,因为在这树枝上我无法掌握主动权,木明珠却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她竟然俯身过来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我立刻吓得张大了嘴,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木明珠对我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没干什么啊,只是觉得相公很可爱,所以吻了相公一下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问题。”我咬紧牙关艰难说道,背过身去拿袖子狠命擦嘴,可木明珠轻柔温暖的唇感却始终挥之不去。我忍不住在心里大叫,老天爷啊,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拿这种“桃花运”来糟蹋我吧。求你大发善心赐个美男下来将我从这个身材糟糕之极的魔女手中救走吧。 “相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木明珠憋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没事。”我放弃打扫“战场”,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她,“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再吻我,连碰我一下都不可以。” “为什么?你我既是夫妻,为何要弄得如此生分?”木明珠一脸促狭笑容地看着我,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掌握主动权。”我气呼呼说道,“你那样做让相公我觉得很没面子。” “哦,原来是这样。”木明珠点了点头,说道,“相公的意思是,在这方面要让男人掌握主动权,明珠说的可对?” “不错。”我一本正经答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摸入皇宫找到我的,这宫里可是有大批的高手守着呢。” 木明珠笑道:“娘子我武功高强,想到哪里去容易得很,想找个人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相公若是有兴趣的话,跟我学点武功防身如何?” 我心里不由一动,拉着她的手笑道;“娘子说的可是真的?相公我最有兴趣的就是学武功,只可惜学武无门啊。娘子若是愿意教我那就真是太好了。” “你是我的相公,我为什么会不愿意。”木明珠笑道,“只要你愿意学,我一定竭尽全力教你。” 我闻言喜不自禁,“那好,你以后就跟我在宫里住下吧,这样教我也方便点。”等我学了武功就再不用怕这个魔女了,过河拆桥将她休回娘家去,嘿嘿。 木明珠却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我要是住在这里,我爹交给我的那些生意由谁打理?还是由我每天晚上偷偷潜进宫来教你吧。” “这样你不是太辛苦了吗?要不你把陪嫁过来的那些生意财产都交还给你爹吧,相公我又不是养不起你。”我好心建议道。反正我有李绦这个大靠山,还愁养不起个女人么。 木明珠眼里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望着我笑道:“多谢相公关心,知道相公关心我我已满足,为相公受点累也算不得什么。好了,时间也晚了,我先送相公回房休息吧,二天之后,晚上再来找相公你。” 木明珠将我送到房间窗口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悄悄消失在夜幕中后,我轻轻爬进了房间,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想起二天之后木明珠会来教我武功,心情激动不已。这时床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搂住了我的腰。 “啊……”我吓得惊叫起来,才叫一半,嘴巴便被捂住了。为什么这古代的人都喜欢这样吓人啊,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姐姐,你的性子可真是野,三更半夜的还偷偷爬窗户出去闲逛。” 听见李绦略带怒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松了口气,拉开他的手轻笑道,“今晚月色很不错啊,我要是不出去看看不是太可惜了。对了,今晚不是你跟皇后的洞房花烛夜吗?你干嘛丢下皇后回来了?” 李绦哼了一声,闷闷地说道:“不用你管。”却又伸手硬将我拉入怀里。 偎依了一会儿,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起来,唇开始在我脸上寻觅,我赶紧推开他,说道:“你还是回皇后那里去吧,新婚之夜怎能让她独守空房。” 李绦停下了动作,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道:“姐姐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我娶别的女人是迫不得已,无论我娶多少个女人,我的心中也只有姐姐一人。姐姐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笑道:“是你多心了,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相信你了?” 李绦幽幽道;“姐姐是不是还在嫌我只是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男人?” 我凭着感觉摸着他的头道:“绦儿现在当了皇帝,自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那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我?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为什么不愿意将你的一切交给我?”李绦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几分恼怒。 我心里不由一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很深切地知道,若是真的与他发生了关系,那我以后的心境和日子就再也不会平静和自由了。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去接受他以后同n个女人床第缠绵。我知道我很自私,可这是我唯一保护自己不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法子。在没有真正想清楚之前,我不愿意做出后悔一生的事。 所以我说道:“我不是抗拒你,就算我相信你,这件事也不用急在现在,等我们都考虑清楚了再说吧。如果你觉得有那方面的需要的话,不如去找你的皇后和别的妃子吧。” 李绦很失望地看着我,语气里尽是恼怒和不甘,“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狠心?为什么对别的男人都比对我要好?难道我就比别人差劲吗?” 我失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别的男人要好了?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这天底下能跟你相比的男人是少之又少,怎么会比别人差劲呢。” “既然你觉得我好,那你说,你愿不愿意跟了我?”李绦扳着我的脸赌气地问。 “哎呀,这又不是玩过家家,你就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我伸手想推开他,却推不开。 “姐姐怎么总当我的话是开玩笑!”李绦这回是真的恼了,“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瞧瞧我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说完,这只小野兽重重压在我身上,狠狠噬咬我的嘴唇,双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服。 正在撕扯间,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慌慌张张的通报:“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突然昏倒了!” 第四十八章 心凉半截 正撕扯间,忽听外面有人慌张叫道:“皇上,皇后那边有事禀报。” 李绦动作一窒,不耐烦地说道:“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我趁机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顺便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抓住衣服得意洋洋地瞪着他,臭小子,想占姐姐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李绦恼怒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怒视着我。只听外面那人说道:“东凤宫的婢女来报,说皇后不知何故昏倒,恳请皇上过去看看。” 李绦怒声说道:“皇后病了不会去请御医吗?朕难道是给她看病的!” 外面的人听到李绦发脾气,顿时再不敢吭声。我笑望着李绦,说道:“新婚之夜你丢下皇后跑回来本就不对,皇后病了你也不去看看这就更不对了。快去吧,好歹你的江山还要依靠赵臣相的支持呢。” “哼,你少假惺惺的关心我。”李绦气哼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等我回来再教训你。” “好,拜拜,不送了。”我笑嘻嘻冲他挥了挥手。 李绦眼里流露出一丝恼色,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听得他在外面怒斥:“你们都跪在这里作什么?还不摆驾去东凤宫!” “是!”外面一众战战兢兢的声音应声答道,不一会儿,外面又恢复了平静。 我这才躺回床上,海棠掌灯走了进来,悄悄看了我一眼,见我在睡觉,便没有叫醒我,又悄悄退了出去。 这之后,我多日见不到李绦的身影,听说李绦自从封后纳妃之后,便极少打理朝政,整天左拥右抱宫里美艳如花的妃子饮酒作乐,夜里多半宿在婷贵妃的宫殿里。婷贵妃是和太的另一个表侄女,我虽没见过她,却听说过她的美名,容貌跟倾城倾国的倾国公主有得一拼,嘴甜人美,很讨李绦的喜欢。 这个消息让我非常讶然,以我对李绦的了解,他不该是一个沉溺于酒色的昏君。而且,他对我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也让我心有不甘,于是一个午后,我听说李绦跟婷贵妃宜妃在御花园里赏花,便悄悄溜了进去。守园的士兵见了我,刚要说话,我朝他们作了个手势,他们便闭了嘴。 我依照以前一样悄悄爬到一棵树上,那样偷窥也方便一点。虽然这几天跟木明珠学了点儿轻功,可到底只是点儿皮毛,拿出来用只会打草惊蛇。 此时的李绦与我所认识的李绦简直判若两人,玉冠束带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他手搂两位美人,一派风流轻佻之态,笑得极其淫荡,让我产生了跳下树去打掉他满口白牙的冲动。只听一身紫色凤鸾轻衣的绝丽美人婷贵妃娇声笑道:“皇上,听说您的琴艺天下无双,臣妾羡慕已久,不知可有幸一闻天籁之音?” 美艳动人的宜妃也笑道:“姐姐说的是,既然皇上今天心情不错,可否让臣妾跟姐姐一饱耳福?” 李绦伸手在婷贵妃的俏脸上轻佻捏了一下,笑道:“朕的琴艺哪能跟你们这两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相比,不过你们要真想听的话,朕辜且让你们听一下。” 两女闻言大喜,娇声笑道:“多谢皇上。” “哦,那你们俩说说,朕若是如了你们的愿,你们拿什么来谢朕?”李绦不怀好意地坏笑道,在两面三刀位美妃的脸上一人香了一个,引得两女满面飞红,同时娇吟一声,趴在了他的怀里。 “皇上,你可真坏。” “哈哈哈,朕哪里坏了,要坏也是你们两位美人坏,没事总喜欢勾引朕。” 看着他三人不知羞耻地肆意调情,我气恼地一拳打在树枝上,却不料惊动了他们。 “什么人在那里?”李绦脸上神色倏地一沉,腾地站起身来,冲我这边厉声说道。 啊呀,真是该死!我赶紧施展我蹩脚的轻功往树下跳,却不料一物飞来,硬硬地打在我的腰上,我哎哟大叫一声,直直掉了下去,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秦姑娘,怎么会是你?”沈聂衣的惊讶声在我耳边响起,一双大手将我扶了起来。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拍着衣上的灰土质问道:“刚才是不是你拿暗器打我?” 沈聂衣面露愧色,“对不起,我刚才没想到是你。” “哟,这不是皇上亲封的帝皇姑吗?真是奇怪,帝皇姑刚才为何会躲在树上偷听皇上跟我们的谈话?”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讥诮的意味。 我只好转过身,目不斜视对那说话的婷贵妃撇了一撇嘴,很不客气地说道:“我想做什么关你屁事?要你在这罗嗦!” 婷贵妃没想到我会这样无礼跟她说话,不由愣了一下,那宜妃很快接口道:“皇姑,婷姐姐好歹是皇上的贵妃娘娘,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我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本姑娘就喜欢这样对她说话,你能拿我怎么样?” 宜妃被我的话噎住了,青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那婷贵妃机灵,很快回过神来,对我笑道:“姐姐千万别见怪,宜妹妹只是为了维护我才这样说,妹妹这厢给姐姐赔礼了。”说完对我盈盈一福身。 “不用,本姑娘可担当不起。”我哼了一声,对她不理不睬。 婷妃的笑脸有点僵了。李绦这时拉起她,淡淡说道:“姐姐不要太过分,就算朕给了你权力,你也不能恃宠而骄连朕的妃子也不放在眼里,这宫里的规矩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聂衣,送姐姐回宫去吧。” “是,皇上。”沈聂衣应声答道,又转首对我说道,“秦姑娘,走吧。” 我一甩袖子,昂首挺胸神情高傲地往回走去,心却不可抑制地凉了半截。 这个李绦,真的是……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相公,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许是见我今天练武没有昨天积极,木明珠不动声色笑问道。 “没事,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我闷闷地答道,丢了手中长剑坐在地上休息。 木明珠挨着我坐下,伸手托着我的下巴,轻佻笑道:“说来给我听听,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我一把推开她的手,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撇嘴道:“木明珠,你要弄清楚,你是一个女人,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怎么能在自己相公面前表现得这么轻浮?真不知道你这大家小姐是怎么当的。” 木明珠汪汪水眸眯起,面色微愠,说道:“秦相公,你是在说我没有家教吗?” “算你还有自知不明,若是再敢对相公我动手动脚,看我不一纸休书休了你。”我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动手动脚?嘿,你还真是会想象。”木明珠的脸上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伸手捏住了我的脖子,樱唇凑近我耳边吐气如兰,“那你说说,你是我的相公,我不对你动手动脚又该对谁动手动脚?真的要一纸休书休了我吗?嗯,相公?” 她手下略一用力,我的呼吸立刻有些艰难,赶紧打着哈哈陪笑道:“娘子,你怎么这么容易动怒,相公我刚才是逗你玩的呢,别生气别生气,你要不爱听我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木明珠的手下依旧不松,眸子变得有些幽深,紧盯着我的眼睛,悠然说道:“秦相公,有件事你要记清楚,你现在是我木明珠的相公,我想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同样的,你也可以对我如此。至于休书一事,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否则……”她俯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会在床上好好好好的惩罚你,至于怎么惩罚,我想你应该清楚吧。” “什么?”她最后那句话把我吓了一跳,让我失叫出声。狂汗啊,难道这个女人,竟然,竟然是个女同性恋?哦老天爷,不要啊! “怎么?你很怕我吗?”木明珠看着我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没,没有,那回事。”我强自镇定心神,对这个可怕的女人强言欢笑,心里却知道自己那个笑脸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这才是奴家的乖相公。”她松开了手,在我的脸上拍了两下,又吻了一下,这才说道,“好了,现在不要再胡思乱想什么,赶紧积聚精神练武,不然的话……”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脸色一沉,抱起我迅速飞上了树梢。我还没反应过来,四周忽然一片亮堂,几十个火把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伴随着男人的喝叱声:“大胆刺客,竟然夜闯皇宫!还不下来束手就擒!” 大惊之下,我抬头望去,只见数十名侍卫朝这边凌厉地看了过来。我心里暗叫糟糕,木明珠这下有麻烦了。 我来不及多想,焦急对木明珠说道:“你快点走,这里由我来应付。” 木明珠的脸上却露出奇异的笑容,盯着我笑道:“相公可是在为我的性命担心?” “屁话,我是怕你死了就没人再教我练武了。” “没关系。”她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笑嘻嘻说道,“在我教你练成绝顶武功之前是不会死的。再说我这做娘子的又怎么能丢下相公不管呢。” 我厌恶地打开她的手,这个女人何时变得这样无赖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吃我的豆腐!靠之,要不是她长得这么美,我真怀疑她是个男人装扮的! “你废话真多,哼,我不管你了,要死要活随便你!”我边说边往树下跳,随知腰被一双大手搂住,木明珠嘻笑道,“我和相公是结发夫妻,相公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走。要走也是跟我一起走啊。” “去死吧你这个变态!”这回我真的怒了,一拳朝这变态美人的脸上打去。木明珠轻而易举握住我的拳,故意大惊小怪叫了起来:“哎呀呀,你想谋杀亲妻啊!小心遭天打雷劈啊!” 我被他的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一个黑衣侍卫的身影趁我们不备已经飞了过来,一掌朝木明珠凌厉打去,厉声道:“大胆狂徒,快快放开秦姑娘,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皇宫里的侍卫长汪朋,而底下那群侍卫齐齐对准我们的方向张弓搭箭蓄势待发,心里不由焦急万分,对下面叫道:“我们不是刺客,你们千万不要动手!” 木明珠伸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硬生生接住沈聂衣那一掌,身子借势轻飘飘掠到几丈远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哈哈大笑道:“我们就是刺客,你们有种的话来抓我们啊!” 说音刚落,人又腾空而起,一阵穿云逐月,很快便带着我跃出了宫墙,将沈聂衣一班侍卫远远甩在了后面。 我吓得紧紧抱住木明珠的腰,闭着眼睛腾云驾雾,心里又惊又怕,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不多久,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木明珠拍了拍我的肩膀,嘲弄道:“相公平日里凶得像只老虎,怎么现在变成病猫了?若是连这点高度都怕,那你练武就没什么出息了哦。” “木明珠,你去死!”我睁开眼睛用力推开她,磨着牙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快说,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出宫来?” “聪明,相公真是聪明,对娘子我的心思真是一猜就透。”木明珠朝我伸出大拇指,脸上是一副赞扬的神色,“那我就对娘子实话实说了吧。自我跟相公成亲后,还没有洞房呢。所以呢……喂,相公,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什么?洞房?有没有搞错!两个女人怎么洞房! 看着木明珠带着邪笑的俏脸渐渐逼近,我突觉脊背一寒,正想转身就逃,木明珠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住了,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直直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神秘的木夫人 这,这是什么突发状况? 我很惊讶地看着双目紧闭倒在地上木明珠,她是睡着了还是醉酒了?可是就算她要睡酒或是醉酒也没这么诡异吧?莫不是故意诱我过去然后将我扑倒? 我犹豫了一会儿,壮起胆子摸了过去,俯下身就着月光打量她,只见她的一张俏脸竟意外的变得一片惨白。我伸手在她鼻前探了探,没断气,不过气息好像很微弱的样子。 “喂,木明珠,你怎么了?快醒醒!”我抱起木明珠的身子使劲摇晃,可她却像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禁皱起眉头,想将她抱去找家医馆看看,可这丫看起来体态轻盈,身体却跟男人一样重,我抱了半天硬是没有抱起来,倒是躺在我怀中的她负痛似的深吟了一声,又继续昏睡过去。 不行,等她醒来我一定要叫她减肥,体重跟肥胖是女人的天敌,就算她长得再美,男人也不敢娶一只大象的,虽然她看起来没有那么胖。 就在我吃力地想把木明珠背在背上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嗖地窜过,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不知何时鬼魅地出现在的跟前,用清冷的嗓音说道:“姑娘,把她交给我吧。”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若不是身边还有一个人,虽然是个昏迷过去的人,我想我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可是,我更为惊讶的是,我现在明明是着一身男装,她怎么叫我——“姑娘”? “你,你是谁?” 我压下狂跳的心脏,警惕地问道。听那人的柔软的声音是个女子,可她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却像刀一样,比男人的还要可怕。 “我是谁,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跟在我后面就行了。”那蒙面女子冷冷扫了我一眼,目光中竟然有丝嘲讽和厌恶之色,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伸手把了下木明珠的脉,两道秀眉一皱,背起木明珠就往西街的一条小巷走去,那么重的人,她背起来如若无物般,看样子又是一个武功高手。 只是,她的态度让我心里很不爽,蒙着面的自然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连光都不敢见的过街老鼠,竟然还在本姑娘面前装清高,真是有够瞧恶。 我鄙夷地撇撇嘴,跟了上去。 绕了好几个弯,蒙面女子终于在一座古朴的小院前停下,迅速看了四周一眼,对着门轻轻敲了五下。门立刻开了,不待里面的人探出头,她背着木明珠闪电般闪了进去,回头对气喘吁吁的我轻斥道:“还不快进来!” 无缘无故被这女人用轻慢的态度对待,我心里也有些生气,暗骂一声该死的女人,紧跟着钻了进去。 这里原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院子里没有点灯,只有靠右边的一间小屋里有烛光在轻轻摇曳。 那蒙面女子径直朝着有烛光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顿住,用恭敬的声音说道:“宫主,木堂主受伤昏迷,所以徒儿将他带回来了,还有秦小西,徒儿也一并将她带了回来。” 宫主?木堂主?难道这木明珠还是个混帮派的? 正疑惑间,屋里有个极冷的女声说道:“你们进来吧。” 门无声地打开了,我跟在蒙面女子身后走了进去,才一进去,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迎面扑来,心里不由暗暗一惊,根据我跟木明珠学了半个多月武功的经验,这种无形中能给人强大压力的人,绝对是一个顶尖顶尖的高手。 身后的门又无声地关住了。 “把明珠带过来给本宫看看。”那个极冷的声音淡淡说道。 “是。” 蒙面女子应声走了过去,我抬头向发声处一看,不由又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木夫人!怎么会是你!” 难怪我觉得那女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没想到,那蒙面女子尊称的“宫主”,竟然就是木明珠的母亲!我的“岳母大人”! 这下我更加疑惑了,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都会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但更让我惊讶的是,这木夫人刚才竟然也敢我“秦姑娘”!既然她已经知道我女子的身份,那木明珠是不是也知道呢? 我为心里的想法一惊,如果是,那我岂不是反过来被他们给耍了! 木夫人正坐在靠西窗的一张小桌上,淡淡扫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冲我微微一颔首,说道:“秦姑娘稍坐一会儿,本宫先替明珠看一下伤。秀妍,还不快给秦姑娘上茶。” 此时的木夫人全然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副端庄婉雅的妇人之态,长发用一根碧玉带高高束起,将一张洁白如玉秀丽冷漠的脸庞全都显现出来,那时见她看上去像四十多岁妇人的样子,此刻看上去却像年轻了十多岁,一身黑色长袍呈得她高贵典雅之极。 “是。”那蒙面女子将木明珠放到东面的一张床上,冰冷的目光狠狠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给我倒茶。 木夫人将手搭在木明珠的手腕上探了一会儿,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脸色,语气里有丝沉重,“明珠是先中毒后中掌,伤势颇为严重。” 朱秀妍一听,冷若冰霜的俏脸倏地大变,扑过来跪在地上叫道:“宫主,你一定要救明珠一命!” 木夫人冷冷扫了她一眼,眸子里寒光一闪,厉声叱道:“朱秀妍,救不救明珠是本宫的事,要你这丫头在这多嘴!还不快给本宫滚出去护法!” 朱秀妍浑身颤抖了一下,颤声道:“是。”狠狠咬了一下唇,转身走了出去。 那声厉叱把我的心儿都吓得扑通直跳,赶紧站了起来,对木夫人一抱拳,干笑道:“木夫人,不,木宫主,我也到外面等着吧。” 木夫人看了我一眼,眸子里的寒光早已隐退,对我笑道:“不必,秦姑娘就在这坐着吧。” 无法,我只好回她一笑,讪讪回原位坐着,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我这回是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但见木夫人掏出一颗药丸放进木明珠的嘴里,伸手轻轻一捏她的下颔,助她将药丸吞了下去。又将木明珠扶坐起来,双手抵在她的背上运功给她疗伤。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我心里越想越不安的时候,木明珠忽然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捂住胸口睁开了眼睛。 木夫人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功下床。 我急忙跑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没事了吧?” 只见她美若天人的俏脸此刻苍白一片,只有两颊透出一丝淡淡病态的嫣红,宛如一朵遭风雨摧残的桃花,更显楚楚动人,我见尤怜。只是平日漾着笑意的眸子却不知为何罩着一层寒意。 木明珠对我点了点头,看了木夫人一眼,面上却无丝毫尊敬感激之色,淡淡说道:“明珠多谢宫主救命之恩。” 木夫人负手而立,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看着木明珠的目光清冷幽深,用淡漠的口吻说道:“你是本宫门下第一高手,生性谨慎,这回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回来?” 木明珠冷哼了一声,“真是好笑,我既不是神仙又不是圣人,自然会受重了。你要是看不过去的话尽管用宫规责罚我。” 木夫人的眸子里倏地划过一丝恼怒,厉声说道:“木明珠,你别以为你是我的孩子就可以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木明珠扬唇冷笑:“真是好笑,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我的母亲,我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过你的孩子,所以,尊贵的天冥宫主,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天冥宫主?这个称呼还真是有威摄性。 “你——你这该死的……”木夫人眼里精芒暴涨,俏脸扭曲,恶狠狠看着木明珠,却终将孽种二字咽了下去,冷哼一声,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经过之处,两扇朱漆小门竟然凭空化为粉末! 我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木明珠的衣袖问道:“你娘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她刚刚用的是什么武功?你可不可以教我?” 木明珠哼了一声表示拒绝,仰头倒在床上。我不甘心,笑嘻嘻趴在她身上,说道:“你教教我嘛,我要是学会了,以后就可以保护你了。” 木明珠的眸光倏地转向我,脸上竟然显出痛苦之色,一字一字问我:“你刚刚说,你要保护我?” 我赶紧点了点头,木明珠脸上神情更加痛苦,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好,你要真有这么好心,那就马上离开我的身体,你,压住我的伤口了。” “啊!”我赶紧起身,赔着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你教我练武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木明珠脸上的痛苦之色这才缓解,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白了我一眼,“那是我装出来的,要不是因为要教你武,我的伤自己就可以搞定了,哪里用得着麻烦别人。” “嘿,你这女人有没有搞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受伤了,还有,我又没有拿刀子逼你忍伤教我,你身体不舒服大可以不来啊。真是的,自己愚蠢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撇了撇嘴,回敬道。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亏我们还是夫妻,我受了伤你不但不关心我,还在这骂我愚蠢,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木明珠立刻沉着脸对我磨牙。 我靠!“有种你来拍啊!当姑奶奶怕你啊!”我不怕死地叫道,然后,我意识到她刚刚说的那句话,马上瞪大眼睛揪住她的衣领,“你叫我女人?你说,你们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废话!”木明珠白了我一眼,漂亮的眼眸里少了丝冷意,多了丝流光溢彩,看上去空灵澄澈,俏脸上颇有些洋洋自得,“你以为女扮男装只是不梳发髻不戴珠钗,再换身男装就了事了吗?真是个笨蛋!只有比你还要笨的人才会相信你是个男人。你看看我男扮女装的易容术,是不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比你高出几千倍都不止?” “什么?”我大叫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刚刚说什么?你!你是男扮女装?” 我想我这时的眼睛瞪肯定比鸡蛋还要大。 第五十章 明珠真相 木明珠这才知自己得意忘形之下说漏了嘴,俊脸微红,赶紧欲盖弥章:“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跟我同床共枕过,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别吗!” “哼,我虽然跟你同床共枕过,但我连碰都没有碰你一下,怎么知道你到底是真女人还是假女人!”我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将目光停在他的胸脯上,“把你的衣服解开让我看看。” 木明珠一听,赶紧双手紧紧揪住衣领,用一种看色狼似的眼光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看看你的胸是不是跟女人一样。”想起上次突袭“她”的胸,硬是平得跟一马平川一样,我还当她是天生发育不良呢,原来是个冒牌货呢。 木明珠用“你是白痴”的目光盯了我一眼,将手挪开了一下子,让我看了眼里面的凸起,又立刻遮住了,冲我扬起下巴道:“看到没有,不是跟你的一样吗!哼,你自己不是有吗?干嘛非要看我的,真是个变态!” 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我变态?真是好笑,是“她”变态才对吧。 “我上次摸你的胸,不还是平的吗?怎么这么快就长出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塞什么东西在里面了?”我不依不挠地追问,发挥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大无畏精神。 木明珠的俏脸好像微微红了一下,鄙夷道:“你那里面才塞了东西呢。本……姑娘这里是货真价实的。”不过明显底气不足。 “那就露出来给我看看!”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大家都是女人,你害什么躁!” “你不害躁,我害躁,行了吧?” “你真不给是吧?嗯?”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奸笑道。 木明珠只觉得心里寒了一把,但兀自装作很高傲的样子把下巴一抬,眼睛看着屋顶上,坚决地说道:“绝对不给!” 哼,死人,以为这样本姑娘就奈你不得了吗?要验明你的真身并不止这一招。既然你不愿意给我看,那本姑娘今天就给你来招狠的! 我双眼微微眯起,眼角露出一丝狡黠之色,故意凑近“她”的脸来迷惑敌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的下身摸去! “啊!”木明珠没料到我会来这招,不由惊呼出声想要躲开我的手,可他刚刚才受过重伤,又哪里躲得开我蓄谋的手,所以,被我抓了个正着。 当摸到他腿间那根象征男人的东西时,我的脸腾地一下变成了猪肝色,像火烫般缩回了手。 啊!我要晕了!这个木明珠真的是一个男人! 看着木明珠由脖子到脸全红了,用那像被我侮辱了的杀人似的目光愤恨地盯着我,硬是逼得我做错事般垂下了眼睑,如果这时地上裂开一条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虽然我在现代不是没见过那话儿,可也仅限于二岁以下的幼稚小朋友,虽然我对帅哥不是没有向往,可也仅限于欣赏美的艺术思想,毕竟本人内心还是挺纯洁的。可这次,真的真的真的是……太丢脸了! 而且我那时候还愚蠢地教他丰胸的办法!哦天啊,干脆来个雷把我劈了吧! “那个,呃,我突然想起肚子饿了,你躺着好好睡一觉,我吃点东西再来看你。”我迅速说完这句话,然后像受惊的兔子般落荒而逃! 看木明珠的那张凶神恶煞的俏脸,不,是俊脸,俊得没天理的脸,我想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背后飞来一只枕头,还有木明珠恢复男声后的一声怒吼:“你这可恶的女人!你给我站住!” 废话,我要真站住还有活命的机会了吗!我在心里腹诽。 这时眼前人影一闪,朱秀妍的身影立刻停在我眼前,害得我差点撞了上去。 “秦姑娘,你想到哪里去?”朱秀妍秀眉一挑,冷冷问我。 “呃,那个,茅厕在哪里?我尿急。”我眼巴巴望着她,只觉得现在脸像发烧一样红。 朱秀妍一双清冷的眸子冷冷打量着我,眉头微蹙,问道:“秦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莫非,是憋尿憋红的?这个女人,果然比一般女人还要粗鄙之极,连尿急这么粗俗的话语也说得出来!朱秀妍心里暗自冷笑,这样一想,心里突然好过了许多,像她这样粗鄙的女人,明珠公子一定看不上眼。 “茅房在后院,你沿着这条路往后院走就可以看到了。”朱秀妍强压住心里的喜意,挥手一指。 “多谢秀妍姑娘了。”我道了谢,赶紧撒丫子朝后院跑。我现在非常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冷静消化一下刚才的突发事件,然后想想以后再怎么面对木明珠。 “明珠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的伤很难受?”用鄙夷的目光目送秦小西跑向后院,朱秀妍偷偷走近小屋里,却发现木明珠强自撑着要下床,赶紧扑过去将他扶回床上,温柔笑道:“明珠公子,你才受了重伤,身子虚弱得很,还是躺在床上歇好了再起来吧。” 木明珠满脸怒容,咬着牙问道:“秦小西人呢?她死到哪里去了?” 虽然讶异于他脸上的晕红和怒色,朱秀妍还是温和答道:“她说肚子饿,我就命人带她到厨房去找东西吃去了。” 瞧见木明珠脸色不对,她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木明珠脸上怒色稍敛,点了点头。 “那公子你等一下,我很快就来。”秀妍朝木明珠温柔一笑,转身出了门。 想起刚才被那个胆大的女人摸了一把时如过电般酥麻的感觉,木明珠那比女人还要俊俏的如玉脸庞又悄悄红了,心里暗自磨牙,该死的秦小西,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茅厕里呆了没多久,我就被里面的臭气熏得差点晕了过去,只好被迫提前出来了。见后院里有口小井,赶紧过去打了一桶水洗手,虽然是隔着衣料摸那东西,可还是觉得恶心得很,恐怕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直接用手拿东西吃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木夫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秦姑娘,你在做什么?” 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狂跳了起来,为什么这些会武功的人总喜欢突然出现吓人,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我心里恨恨道,将手缩回胡乱在衣服上擦了两把,回给木夫人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我刚刚上过茅厕,觉得手脏,所以在这里洗把手。木夫人,不,木宫主找我有事吗?” 月光下,木夫人的一身黑袍显得鬼魅之极,秀丽的脸庞在黑袍的映衬下泛出如玉般润泽的光,幸好不是惨白,否则就跟女鬼没什么两样的。 木夫人静静看了我一眼,淡淡笑道:“没事,只是有件事想跟姑娘商量一下。” “呃。”我皱起眉头,“夫人想跟我商量什么?” 木夫人笑吟吟道:“秦姑娘已与明珠拜了堂成了亲,只是还未入洞房,所以我想跟姑娘说一下,三天之后让你们洞房。” “什么?”我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让我跟他洞房?” 木夫人眸光一转,道:“怎么,姑娘是觉得明珠配不上你吗?” “当然不是,”我笑道,“是我配不上他才对,而且,我和他当时拜堂成亲只是一场玩笑,而且明珠公子也不喜欢我,所以……”所以你们就饶了我吧,跟你们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混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秦姑娘这话就说错了。”木夫人眼里眸光一闪,继续笑道,“明珠若是不喜欢你,以他高傲的性子又怎么会冒着危险每天去皇宫教你练武?他对别的女人向来都没有这样热络过。” “这也说不定。说不定他是闲着没事干一时心血来潮呢。”我争辩道,一想到他们这群人明明知道我的性别却故意骗了我好一阵子我就生气,特别是那个木明珠,装女人装得那样像,一定是个变态。 木夫人的脸色有些阴沉,笑容倏敛,冷冷说道:“秦姑娘,这事由不得你推辞,这三日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明珠伤势好点本宫就让你们洞房。铁凤,送秦姑娘回房歇息。”说完袍袖一摆,冷着脸高傲地离去。 一名身着紫衣的十五六岁女子不知打哪冒了出来,冷冰冰对我说道:“秦姑娘,请跟我来。” 我心里不由一阵纳闷,我秦小西既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又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在这里纯粹是孤魂野鬼一枚,木夫人为何非逼着我与木明珠成亲?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阴谋吗? 想问面前这个小丫头,可人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问了铁定要碰硬钉子,只好作罢,先随她回房休息,明日再去问木明珠。 铁凤将我领到后院一间小厢房内,便关门走了出去。 我打量了这间装饰淡雅的小屋子,叹了口气,躺到床上。一股很浓的好闻的檀香味在这屋里蔓延,我深吸了几口,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睡意袭了上来,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门就在这时悄悄的开了,桌上的灯摇曳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一身黑袍的木夫人缓缓走了进来,光洁秀丽的脸上毫无表情。身后还跟着一个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脸上蒙着黑纱,只露一双深沉的眼睛在外面。 “越长老,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救明珠的命吗?”木夫人走至床前,望着那个因迷香睡得死沉的女子,沉声问道。 越长老点了点头,说道:“属下曾替她把过脉卜过卦,确定她是以魂附身,至阴之体,这世上,恐怕只有她才能救明珠公子一命。” “明间自有鬼怪之说,常说鬼怪极易伤人命,既然她是以魂附身,会不会伤及到明珠的性命?”木夫人的脸上露出疑虑之色。 越长老轻轻一笑,“宫主请放心,此女只是魂,并非鬼怪,所以绝对不会伤害到公子的性命。” “那就好。”木夫人微微颔首,“此事就有劳越长老帮忙了。” “为宫主和公子效劳,是属下的荣幸。”越长老微微施了一礼。 “我们出去吧。” “是。” 一阵阴风闪过,木夫人和越长老身影倏地不见,桌上的灯也倏地一下灭了,只剩下外面的月光淡淡由窗口而入。 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膳后,铁凤进屋里来,依旧冷着一张脸,冷冰冰说道:“明珠公子请你到后院去一趟。” “去做什么?”我问道,心里对她的冷漠不屑一顾。 “不知道。快走吧,别让公子等急了。”铁凤说完,也不待我答话,转身就往外走。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往外走。到了后院,只见木明珠正靠在右角一个小亭上闭目养神,朱秀妍静立一旁专注地看着他,满脸都是可以将冰雪融化的柔情。 此时的木明珠已换回了男装,白袍如雪,一头乌黑的如云发丝随意披散在肩上,俊若天人的脸庞向上微微仰起,在斜斜泻入的阳光中煜煜生辉,宛如堕入凡间的最纯洁的天使一般,让人见了移不开眼睛。 而他的身子骨,由娇小变为高大修长,由柔弱变得强健有力,我猜他是不是练了什么缩骨功,不然怎么能将自己的身子骨缩成女人那般瘦小。 想起昨天的事,我的脸不由又红了。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找了个空石凳坐下,讷讷问道:“木明珠,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见了我,朱秀妍满脸的柔情立刻化为了愤恨,恨恨横了我一眼,转身与铁凤相偕离去。我耳朵不背,所以很清楚地听到她跟铁凤的谈话声。只听铁凤说道:“秀妍姐姐,那个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抢走你的明珠公子,真是不要脸,要不要我替你报复她?” 朱秀妍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本姑娘向来大度,跟这种贱人计较有失本姑娘的身份。” 铁凤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夫人和明珠公子是怎么瞧上她的,看她那副狐媚样,八成是她用什么狐媚术迷惑住了明珠公子。” 她们虽然是压低声音说话,却又一字一句让我听了个清清楚楚,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我心里不由一阵冷笑,我既没招她们又没惹她们,竟然说我秦小西是“贱人”,“狐媚子”,这口气我是不会装聋作哑咽下的。 我随手在地上摘下耳朵上的两只珍珠耳钉,正准备当做暗器发射过去,一个带着寒气的不容抗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朱秀妍,铁凤,你们给我站住!” 朱秀妍和铁凤闻声立刻停了步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惊惶之色。朱秀妍小心翼翼笑问道:“公子,有事要秀妍为你效劳的吗?” 我回过头,只见木明珠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脸罩寒霜,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个女人,一字一顿说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侮辱秦小西,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记住了?” 铁凤吓得俏脸都变了,战战兢兢道:“是,属下记住了。” 朱秀妍的脸色也变了,不过不是害怕,而是恼怒,她狠狠瞪着我,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跑走了。铁凤叫了声秀妍姐姐,赶紧追了上去。 “咳,你不要为她们的话生气。”木明珠略带尴尬的话语将我的视线收回,我回头看向他,没想到他也正盯着我看,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仿佛一股电流滋滋滋来回倒流。他的脸好像腾地一下红了,很快侧过脸去,用一种羞恼的语气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吗!”那副模样,宛如一个害羞的大男孩一样,还真有几分倾倒众生之态。 我也极不自然地收回目光,盯着一旁的一棵大树——上的一片泛黄的叶子,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反唇相讥:“你说的不错,本姑娘是没见过美男,特别是像你这样喜欢扮成女人的美男。” “你在嘲笑我吗?”木明珠倏地回头,恶狠狠看着我,“你自己还不是扮成个男子招摇撞骗!” 我不屑地一努嘴,“女扮男装很正常,男扮女装就不正常了。你说我招摇撞骗,那好,你说说我骗谁了?” “骗我了。”木明珠理直气壮地说。 靠之,明明是我被你骗了好不好!红口白牙的在这胡说八道,也不怕遭天谴。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你再说说,我是骗了你的肉体还是骗了你的感情?” “你……你摸了我。”说完这句话,木明珠的脸又红了。 想起昨天摸到他腿间的那根玩意,我的脸也抑制不住红了,硬着嘴说道:“那你想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摸了我,就得对我负责。”木明珠眼神闪烁躲避我的目光,阳光下羞红脸的他显得如此的性感和迷人。 我只觉得好笑之极,摸了一下就要我负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看着他羞赧的可爱模样,我不禁嗤笑出声:“木明珠,只是不小心摸了你一下而已你就要我负责,你还算个男人吗!”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态度好像把木明珠激怒了,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跟前,跟我脸对脸,气恼地说道:“你再笑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可恶的女人!” 我终于止了笑,伸手托着他的脸,笑嘻嘻说道:“木明珠,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这么可爱过,简直就像个可爱的孩子。” 木明珠恨恨地瞪着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我的唇。惊讶之下,我用力一掌推开了他,却听木明珠闷哼一声,竟然被我推得仰面靠在了亭栏杆上,脸色痛苦地扭曲,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我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将他扶起,急急问道:“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木明珠才喘过气来,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怒气,恨恨说道:“你不知道我受了重伤吗?你想害我死掉吗?” 我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你个男人这么弱!要不要找人来替你看看?”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木明珠一把将我推开,用手一指面前石桌上的几盘水果,扬起下巴说道:“我要吃葡萄,你现在剥给我吃。” “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干嘛要给你做这种事!”我也扬起下巴,气昂昂坐到石桌另一边,离他远远的。 “你!”木明珠气呼呼看着我扬眉对他得意地笑,正准备起身过来,脸上的怒容忽然消失了,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坐回原位理也不理我。 我正奇怪他变脸之快,却听到木夫人清冷的嗓音自旁边响起:“明珠,你伤势未愈,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难怪他会如此,原来是木夫人来了。不过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怪,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却弄得像仇人一样。 木明珠听到他娘的声音,睬也也睬,反而闭上了双眼,以示无视。 木夫人眼里倏地闪过一丝怒气,我本以为她又会像昨天那样指责木明珠,却没料她将目光转向了我,淡淡说道:“秦姑娘,这里风大,明珠不宜久坐,你送他回房吧。” 说完,也不待我答话,转身拂袖而去。 我撇了撇嘴,这两人果然是母子,不然怎么会一样拿我当丫头使。 “喂,姓木的,听到你娘说的话没有?快起来,我送你回房去。”我伸指使劲戳了木明珠两下,以报他欺骗我之仇。 木明珠倏地睁开眼睛,冷冷盯着我,“那个人不是我娘,所以,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 说完,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往外面走。我赶紧上前扶住他,说道:“随便你,你不想听我就不提了。我只是有件事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不能。”木明珠简洁明了,一口拒绝。 我顿时沉下了脸,“你知道我要求你什么事吗?听都不听就拒绝,你这人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木明珠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回皇宫见那个小皇帝吗?哼,告诉你,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否则,我就去杀了那个男人。” “真是好笑,我心里有谁是我的自由,与你有什么相干?别忘了,我们只是对假夫妻而已。”我觉得好笑,凑近他的脸庞促狭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里一股子醋味?是不是你爱上我了?” “鬼才会爱上你这种女人!”木明珠的脖子悄悄爬上一丝红晕,仍旧强着嘴道,“本公子会喜欢你?真是天大的笑话!”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你为何不许我心里有别的男人?嗯?”我笑眯眯说道。编吧,我看你再怎么编。小样儿,看你脸红的模样就知道被本姑娘迷住了。 “那是因为……”木明珠顿了一下,忽然伸手在我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气呼呼说道,“谁叫你摸我的!本公子一向心无杂念,可自从昨天被你,被你摸过之后,就,就……我不管,反正你以后要对我负责。” 说完,他别过脸去,将通红的脖子露在我面前。 气氛好像又尴尬起来。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默不作声扶着他回房,心里暗自嘀咕道,好好的,干嘛又把这件事扯出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将木明珠安置到床上后,我正要离开,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低低说道:“不要回皇宫了,那个小皇帝不会给你幸福的。” 我愕然望着他,继而笑道:“你怎么知道?” “一个皇帝若想要联络权下重臣,巩固自己的政权,就只有联姻这一条。这样一个人,就算他再爱一个女人,也不可避免会给她造成伤害。而他对你这个姐姐的感情,恐怕只是一种占有欲吧。”木明珠竟然回答得很直白,“对于有的男人来说,江山永远比女人要重话多。而且你心里有过赵越,便再也忘不了,我说的对吧?” 我有些讶然,又有些生气,还有一种心事被看透的的恐慌。我一把推开他的手,不悦地说道:“你是不是调查过我?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 木明珠低低一笑,恢复了镇定的神态,双手作枕,懒洋洋说道:“我们是夫妻,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说实话,李绦不合适你,你还不如来到我身边,我可以大量一点,不计较你与赵越李绦之间的事。” 我怒极反笑,“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不合适我,只有你合适我?” “这个嘛,好像……”他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重重一拳,痛得一张俊脸立刻变了样。 一拳得手后,我三步并作一步逃到门口,对他眨了眨眼睛,取笑道:“木明珠,本姑娘的闲事不要你管,再多嘴,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看见木明珠气得哇哇大叫,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追我,我得意一笑,赶紧溜出门去。李绦现在说不定很担心我呢,我得偷偷逃回皇宫去。绕过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我偷偷朝后院走,准备从后院的茅房那里逃走,因为这里只有那个地方没人。 就在我躲在一个花坛后等那个该死的朱秀妍过去时,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从我眼前走过,那身影怎么看怎么熟悉。 奇怪,这里除木明珠跟木夫人外,还有我认识的人吗? 正思忖间,一道凌厉的目光忽然朝这边直射过来。我心里一惊,赶紧屏气凝神,待那道目光撤走后,我赶紧朝不远处的茅房走,哪知还没钻进去,朱秀妍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冷冷响起:“秦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心下一惊,回转头去,不悦地说道:“到了茅房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拉屎撒尿了,难道秀妍姑娘就从来没有上过茅房吗?” 朱秀妍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脸上显出怒色,讥诮道:“一个女孩子家,成天把拉屎撒尿挂在嘴边,真是粗俗之极!”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秀妍姑娘说得对,我是个粗人,哪里像你这个细人把拉屎撒尿当成吃饭一样。”说完再不睬她,掀开茅帘就钻了进去。 朱秀妍气得俏脸通红,要不是宫主交待过要善待秦小西,她铁定冲进去一剑将她灭了。 等了一会儿,茅房没动静,她忍气叫了两声秦姑娘,还是没有应声,院墙后面却传来一阵细微的泥土剥落的声音。 朱秀妍蹙眉想了一下,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一个纵身飞跃到院墙那边。 我刚好爬到墙头,心里正在喜滋滋骂朱秀妍那个傻瓜,却见朱秀妍在墙那边用嘲讽的眼光看着我,伸指朝我轻轻一弹,一颗鸡蛋大的石头便朝我的脸迅疾飞了过来。 我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正好华丽丽跌回了茅房。幸好没掉进粪坑里,否则便要“粪不顾身”,贻笑大方了。 朱秀妍得意的笑声自外面传了进来:“哈哈哈,秦姑娘,你有没有事啊?茅房的滋味不错吧。不过这粗俗之人与茅房还真是绝配。” 我靠,我快要气得冒烟了! 我气冲冲从茅房钻出来,见朱秀妍已经从院墙那边飞了过来,正一脸嘲笑地望着狼狈我,我不禁肝火大动,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就是一贱人!姑奶奶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干嘛要像疯狗一样紧咬住我不放!你他妈的要是活腻了就去买块豆腐自己撞墙去!” 朱秀妍可能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所以一张俏脸很快气成了猪肝色,眸子里两簇火苗蹭蹭往上冒。然后,她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说道:“臭女人,你再敢骂一句!信不信我扇你几个大耳光!” 我心里暗自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我眼角余光刚刚瞥见木宫夫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啊,秀妍姑娘,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你为什么要扇我耳光?”我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哀求道,“秀妍姑娘,你,你放了我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缠着你深爱的明珠公子了。”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失秀妍被我态度的突然转变弄糊涂了,继而咬紧牙道,“臭女人,警告你,别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样,本姑娘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这三个字还未出口,木夫人冷冷的严厉的语声已经在她耳边响起,“朱秀妍,你想对秦姑娘做什么?还不赶紧快放开她!” 看见朱秀妍得意的笑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美丽的眸子里充满惊恐之色,我在心里得意地偷笑。恶毒的女人,想扇我耳光,下辈子都别想! 朱秀妍赶紧放开我,颤巍巍给木夫人施了一礼,强颜笑道:“属下,属下刚才只是跟秦姑娘闹着玩儿,宫主千万别……” 我使劲挤出两滴眼泪,扑到木夫人怀里哭诉道:“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刚刚只是来上茅房,没想到秀妍姑娘故意算计我,害我在里面摔了一跤,还硬说我抢了她的明珠公子,要揍我呢。夫人,既然秀妍姑娘这样喜欢明珠公子,你干脆就成全他们吧,以免秀妍姑娘在心里恨我们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呜呜……” 木夫人听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抬头对朱秀妍厉声喝咤道:“朱秀妍,本宫早就对你说过,癞蛤蟆不要妄想吃天鹅肉,你怎么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秦姑娘是明珠堂堂正正的妻子,也就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这样有恃无恐欺负于她!本宫虽然疼你,但也不能容你这样胡作非为!你刚刚不是想扇秦姑娘的耳光吗?本宫就废了你一只手以示惩戒!若有下次,绝不饶恕!” 朱秀妍一听要废她一只手,不禁花容失色,赶紧跪下哀求道:“宫主饶命,我刚刚只是威胁她,并不是真的要扇她耳朵。而且是她先骂我的……” “闭嘴!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宫立刻取了你的狗命!”木夫人怒声喝道,“来人,将朱秀妍拉下去砍掉左手,禁闭一月!” “是,秀妍多谢宫主不杀之恩。”秀妍颤声说道,两颗清泪已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哭吧,哭死你,谁叫你刚才在我面前气焰嚣张的!不过样子我还是要做的:“夫人,秀妍姑娘也只是一时冲动才会……”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拉着木夫人的手半真半假替她求情。 “秦姑娘,本宫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你就不要再说了,回房歇着去吧。”木夫人打断我的话,沉着脸转身向来路走去。 “朱堂主,得罪了。”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住朱秀妍就往西边一间小屋里拖。 朱秀妍沾满泪珠的俏脸恶狠狠瞪着我,咬着牙小声哼道:“秦小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以报这断掌之仇!” “那好吧,想报仇本姑娘随时欢迎,只怕你没那个命。”我冲她哼了一身,转身就走,看也不想再看到她。本来还想为她求情呢,没想到她丝毫不领情,那就算了,本姑娘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从刚才那两个男人突然冒出来的情形看,这个院子里一定还藏了不少木夫人的手下,单凭我自己的能力想从这逃出去肯定是难上加难,看来只能等着李绦派人来救我了。 我回到房内,郁闷地想着,突然觉得很奇怪,往常我不见了李绦都会到处派人找我,为何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据我所知,这个四合院就在京城里,离皇宫又没有多远,宫内有那么多精明的探子,他们不该找不到这里啊。难道是,李绦已经把我这个姐姐忘记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怅然起来。现在的李绦,应该是美人在怀,左拥右抱,沉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早将我这个既不沾亲又不搭故的一缕孤魂忘记了吧,否则怎么会对我被人挟持走这件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虽然很排斥木明珠说的话,可无可置疑,他的话确实是对的…… 第五十二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悲春伤秋。诧异之下,我朝窗口望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突然冒出大批披刀佩剑的大内侍卫,很快便将这院子包围起来。 我心里一喜,莫非是李绦来救我了? 紧盯着那些排列整齐的侍卫望去,只见中间两排侍卫纷纷朝两边让开,一个熟悉的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期待的心里立刻有小小的失望,这个人不是李绦,而是沈聂衣。不过想想李绦身份尊贵又政事繁忙,哪能有空闲随便出宫找我,能有救我的这份心已经很不错了。这样一想心里也释然了许多。 “官,官爷,你们想干什么?” 木夫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由一名十七八岁丫鬟打扮的少女搀扶着,颤巍巍说道,还不时掩嘴轻咳,那副模样活像个病焉焉的老夫人,前一刻还秀丽光洁的一张脸上不知涂了些什么东西,显得蜡黄苍老,言行举止之下将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妇人装得惟妙惟肖,哪里还像个冷漠雍严的天冥宫主。 “找人!”沈聂衣面无表情吐出这两字,两眼紧盯着木夫人仔细打量,“你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木夫人不动声色,语气恭谨地说道:“是,不知官爷要找什么人?” “这里就住着你们两个人吗?”沈聂衣避开她的问题,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 “不,还有老妇人的女儿和几个丫鬟仆人。”木夫人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装作惶恐的样子答道。 “真的只有你们这几个人吗?哼,我看不仅如此吧。” 沈聂衣眼里精光一闪,冷冷说道,突然出手如电向院中一个花坛袭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颗男人的脑袋嗖地飞了出来,鲜血立刻飞溅在洁白的大理石砌成的花坛边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木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却见沈聂衣冷冷看着她,大手一挥,喝道:“皇上接到密令,有天冥教孽徒欲进宫扰圣,大家给我搜!” “是!” 众大内侍卫得令,立刻分散搜查。 原来沈聂衣不是李绦派来找我的,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加寒心。 我心里失落得不行,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向沈聂衣求救,突觉身上一麻,身子已动不了了。 铁凤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小西,你是不是想叫外面的人救你?” 我心里一惊,还未开口,脖子上突然一紧,铁凤的手已经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想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胸口渐渐窒息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盯着不知何时鬼魅地出现在我房间里的铁凤,费劲地问道。 铁凤的一张俏脸冷若冰霜,盯着我的眼里是深深的嘲弄跟恨意,冷冷说道:“臭丫头,你不但夺走了明珠公子的心,还断了秀妍姐姐的一只左手,若是想安全离开这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木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可铁凤那个该死的又紧了紧手,害我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翘辫子。 “哼,别拿宫主来威胁我,她现在可是自身都难保呢!”铁凤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摇头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长得这么丑,明珠公子怎么会偏偏瞧上了你。我铁凤自问比你强多了。” 我斜眼看了下窗外,果然,木夫人一伙人已经弄掉伪装与沈聂衣一行人激斗起来,院子里顿时刀光剑影一片,其间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声,很快便有数十人倒在地上。 ——可是,我很快想到她的下一句,这个女人竟然说我丑!我丑,你就美吗?你怎么不去撒泡尿照照镜子!我靠! 我很想将上面那句话对着这个自恋的女人吼出来,可是小命现在在人家手上,我只得硬生生将那话儿咽了下去,勉强挤出个笑容,艰难地说道:“铁凤,你到底,到底想怎么样?就算你喜欢木明珠,也不能因为吃干醋这样对我啊。我对他又没有意思,你要喜欢他尽管去追他,犯不着闹到要杀我的份上吧?咳咳,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把你的手拿开?我的脖子都快被你掐断了。” 我现在强烈缺氧,她要是再不松手,我真的要上西天见如来佛去了。该死的,木明珠那个死人呢,他不是喜欢我的吗?怎么还不出来救我啊! “你对他没意思,他可对你有意思呢。所以,今天这个好机会我不想错过。”铁凤的眼里是冰冷而得意的笑意,“到时候木夫人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你皇宫的人救走了。” “你……” 我只说了这个字,便再也说不出来了。铁凤眸光一冷,手狠命一捏,我胸口猛地一窒,人在刹那间也没了意识。 “该死的女人!住手!” 耳边好像传来一个人的怒吼声,紧接着我的脖子一松,身子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上穴道也被解开了。 空气立刻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胸口,我瞬间恢复意识,双手抓住胸前衣襟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宛如一条垂死挣扎钻进水里的贪婪鱼儿一般。 “小西,你没事吧?”一个急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呼够空气,平息气息,这才抬眼看声音来源,正是木明珠。见我醒来,他焦急的脸上立刻显出欢喜之色,说道:“你没事就好,刚才真差点把我吓死了。” “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铁凤一脸哀怨地盯着木明珠,“铁凤跟公子一起长大,一直对公子悉心照顾,难道公子还不知道铁凤的心吗?” 木明珠这才转过脸,冷冷看着她,很干脆地说道:“你的心与我有何干!” 这句话仿佛一把剑一样,将铁凤的心狠狠刺了一下,她咬了咬唇,脸色苍白一片,又道,“公子就算对我的一片心意不屑一顾,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子上,也不应该这样待我,求公子解了我的穴道吧。宫主现在身处险境,我得去帮她一把。” 木明珠俊美无涛的脸上挂着一丝清冷的冷笑,“宫主武功高强,用不着你担心,你现在应该想的,就是如何给秦小西赔罪。” 铁凤亲眼偷看到朱秀妍断了一只左手,想到木明珠与宫主一般的手下不留情,浑身不由一寒,咬紧牙问道:“那公子想怎么样?” 木明珠看向我,“小西,你想怎么处置她?” 我看了铁凤一眼,从木明珠怀里跳了下来,走过去狠狠甩了她两记耳光。 铁凤的脸立刻一片通红,她恶狠狠看着我,恨声道:“你,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你敢掐死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我恨恨说道,刚才差点死在这个女人手下,这笔帐我秦小西怎能不讨回来。于是我又左右开弓,狠狠甩了她四五记耳光,直到手发麻才住手。 木明珠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温柔地揉了揉,关切地说道:“你想打她我没意见,只是不要弄痛了自己的手,不然我会心疼的。喏,那里有根棍子,你捡起来继续出气吧。” 这肉麻的话让我身上汗毛刷刷往上窜,我打了个哆嗦,推开他的手嗔道:“谁要你心疼了,闪一边去!男女授受不亲,以后再敢随便摸我,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木明珠露齿一笑,倾国倾城,“我们是夫妻,摸一下很正常,亲一下更正常,你害什么羞啊。” 我晕!“有没搞错,你看看外面,你娘在外面被人围攻呢,你看上去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快点出去帮忙吧。”我伸手推他出去,他走了我才好偷偷溜出去。 “哎哟。”木明珠没有出去,却用手捂住胸口弯下腰去,面现痛苦之色,埋怨道,“你不知道我受了伤吗?还这么用力推我。我要是因此死了,你看你以后怎么办。” “切。”我赶紧放开不小心放在他胸口上的手,不屑地撇了撇嘴,“你死了我正好再找一个,我又不是那种贞洁烈妇,才不会为你守寡。”伸手扶起他,“你没事吧?”看在他来救我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木明珠就势扶住我的肩膀,一边暗吃豆腐一边笑嘻嘻说道:“那好,那我就不死了,一辈子跟你在一起,让你没机会再找别的男人。” 看着他明亮眼里狡黠的笑意,我才知上了当,伸手在他腰上轻捶了一下,啐道:“想我跟你在一起,下辈子上高香再说吧。” 铁凤被那几记耳光打得嘴角溢出鲜血,瞧见害她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跟她爱慕已久的木明珠在一边打情骂俏,心里不由又气又恨,真恨不得立刻上前杀了那个野蛮的女人。 “姐姐,你在做什么?” 正当我在木明珠的要求下无奈地扯开他的衣服,帮他查看伤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冷冽,一丝威严,还有一丝怒气。 我浑身不由一僵,这个声音,是李绦的声音! 第五十三章 我还没反应过来,木明珠两道修长的俊眉已不悦地挑起,大手一伸将我拉入怀中,斜斜地睨向门口的李绦,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懒洋洋说道:“你的姐姐没干什么,只是在吃她相公我的豆腐而已。怎么,弟弟你有意见吗?” 李绦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气得阴沉下来,冷冷看着他,用嘲弄的口吻说道:“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硬要装成女子出来招摇撞骗,真是不知羞耻!” 木明珠风流不羁一笑,“好弟弟,本公子好歹还是你姐夫,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姐夫我说话?小心你姐姐怪罪你哦。” 李绦闻言大怒,正欲发话,他身后一贴身侍卫已率先拔剑冲木明珠厉声喝道:“大胆孽徒,竟然敢对当今皇上如此无礼!还不快快给皇上下跪赔罪!否则休怪我胡风剑下不留人!” 木明珠明眸一转,伸手轻佻地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看着我调侃道:“娘子,你看看,你弟弟的狗腿子真是凶啊!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亲爱的相公我吗?” 他故意将那句“亲爱的”尾音拉长,李绦的目光立刻转向我,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用受伤的眼神置问我,姐姐,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我尴尬之极,一把打掉木明珠的手,低声咤道:“谁是你娘子!再这样胡闹,别怪我痛扁你一顿!” 木明珠凑近我耳边低声笑道:“你就是我娘子,我的娘子就是你,这辈子我木明珠认定你一个人了。你想要扁我没关系,等我身上伤好了再慢慢扁吧,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完,他用挑衅的目光瞟了李绦一眼。 我晕!这小子是存心给我找麻烦了。 瞧见李绦紧盯着我和木明珠的眼里暴出危险的怒火,双手握拳,手关节握得咯咯直响,仿佛一座随时要暴发的火山,我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害怕,一把将木明珠推开,正欲跟李绦解释,他却稳住怒气,沉声对我说道:“姐姐,我是特意来接你的,这里的人都是些江湖孽徒,与他们在一起太危险,你快跟我走吧。” 说完,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来。 看见他眼里期待的目光,我犹豫了一下,正欲伸出手去,木明珠却又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看着李绦笑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姐姐你既然是我娘子,就得一辈子跟着我,怎么能跟着弟弟走?弟弟跟姐姐又不能过一辈子。” 我心里叫苦不迭,这该死的木明珠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干嘛一直要用言语刺激李绦啊!他不知道只要李绦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娘那个什么天冥教永远从这世上消失吗! 李绦被木明珠彻底激怒了,厉声说道:“谁说我跟姐姐不能过一辈子!木明珠,你不但对姐姐无礼,还对朕无礼,就冲这,朕今天若是留你性命,一定会叫天下人耻笑!” 说完,他怒喝一声,出手如电,凌厉一掌向木明珠袭来。 木明珠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揽着我的腰险险避过,哈哈大笑道:“姐姐,你的小皇帝弟弟还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没有办法给你幸福,还偏要霸着你不放,你难道就甘心跟这样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在一起吗?” “闭嘴!孽徒!速速放开秦小西!” 李绦连声怒喝,一掌接一掌劈来,每一掌都避过我的身体,袭向木明珠。 “本公子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小皇帝!” 木明珠仍旧张狂大笑着,抱着我在屋子里左躲右闪,可是因为身体有伤,怀里又抱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没过多久就处于下风。 “不放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李绦身形如电,紧随木明珠身后,一有机会就伸手过来想将我拉过去,可每次都被木明珠险险避过,更是气得他火冒三丈,一掌更胜一掌朝木明珠打去,恨不得一掌将他击毙。 被点了穴道的铁凤就惨了,身上连挨了李绦好几重掌,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心里兀自气得不行,却依旧动弹不得无可奈何。 门外很多大内侍卫磨拳擦掌欲进来帮皇帝的忙,可是因屋里斗得水滴不进,根本就插不进脚,只得在外站着干着急。 我的心里此刻焦急万分,虽然连声叫李绦住手,可他充耳不闻,反而越斗越勇,很快木明珠背上便挨了重重两掌,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却仍旧将我护得好好的。 看着他面色惨白,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却兀自面不改色,望着李绦哈哈笑道:“小皇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这个负心人跟秦小西在一起!她既然跟我成了亲拜了堂,就是我木明珠永远的娘子,我木明珠是绝对不会再让你将她带回去伤她的心的!” 这个木明珠,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心里好像有一种东西暖洋洋的在蠕动,让我想笑,又有点想哭,鼻子还有点酸酸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感动? 看见李绦闻言后怒喝一声又是凌厉一掌朝木明珠当头劈下来,我的思维仿佛终止了,不加思索就将木明珠拉到身后。这一刻,我只想将木明珠好好保护在身后,只为心里的那股感动。而李绦,我已来不及去想他会怎么想。 “姐姐!你……!” 李绦已经被木明珠激得红了眼,一掌下来,却见秦小西扑到木明珠身上为他挡掌,不由大吃一惊,在木明珠那声厉喝“住手”中硬生生收回了掌,心里却已受了极重的打击,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秦小西,喃喃说道:“姐姐,你怎么,你怎么能……”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只觉一股无边的失落在心里迅速漫延开,直至充溢全身。 他深爱的女人,竟然替别的男人挡他的掌!为什么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爱上别的男人,却对他总是若即若离?难道他一国之君比一个屑小还要差劲吗? 木明珠吃力地将我拉开,瞪着我怒声说道:“该死的女人,谁叫你替我挡掌的!你不想活了吗?” “我靠!你这个该死的小子,我好心救你,你竟然这样骂我!早知道就让你死了算了!”我被木明珠的话激怒了,他奶奶的,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心里对他的感觉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我忿忿离开他的身边,却不经意接触到李绦的眼神,心里不由震了一下。他用无比哀怜,伤心,绝望的眼神看着我,那副模样就像一只被妈妈抛弃的小野兽,可怜之极。 “那个,李绦,对不起,因为他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不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我对着李绦勉强一笑,呐呐解释道。 李绦却迅速敛起眼里不经意间流露的东西,朝我伸出一只手来,俊逸的脸上展开一个笑容,仿佛刚才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说道:“姐姐,跟我回去吧。”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照理他应该仍旧生气或是恼怒地看着我,却为何一下子变得像没事人一样?现在的他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 我回头看了木明珠一眼,对李绦说道:“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李绦闻言眸色一冷,看了木明珠一眼,说道:“只要姐姐肯跟我回去,我饶了他也无妨。” 那胡风忽然欺身上前,一剑朝木明珠劈了下来,大声喝道:“天冥孽徒,留着也是祸害,皇上心仁,就让属下为皇上分忧吧!” 木明珠的脸色倏地一变,想起身闪开,却力不从心,又重重倒了下去,眼睁睁看着胡风的长剑朝他脑袋直直劈下! 我惊呼出声,想去制止已经来不及!眼角余光瞟向李绦,却见他一动不动立在那里,眸子里有一丝冰冷的笑意。我的心里不由一寒。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木夫人突然鬼魅地破窗而入,一掌将那胡风打飞,又一掌虚袭向李绦,趁李绦闪身避过的那一刹那,一手抓起木明珠一手提起地上的铁凤就向窗口疾飞而去。身影从窗口消失后,她的声音还远远传来:“该死的小皇帝,今日你杀了我天冥教一个措手不急,他日本宫一定会为众多死伤天冥教徒讨回公道!” 这时沈聂衣带着一众大内侍卫急冲冲走了进来,对李绦行礼道:“皇上,您没事吧?” 李绦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却走向我,拉着我的手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我也没事。”我闷闷地答道,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看着李绦眼里流露出的那抹关怀和柔情,心里愧疚不已,很想为刚才的事跟他道歉。 “李绦,刚才……” 可我刚刚才开口,他却像料到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刚才让姐姐受了惊吓,现在一定累了,不如跟我回去休息吧。”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无奈,我只好将到喉吼里的话咽了下去,怏怏地跟着他往外走。才出院子,明艳动人的婷贵妃突然带着两个宫女袅袅娜娜走了过来,见了李绦,立刻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一样扑到他的身上,楚楚动人的说道:“皇上,你没事吧?听说皇上亲自在这里围剿天冥教余孽,臣妾真的担心死了。”说完还用眼角余光瞟了我一眼,眸子里满是妒意。 李绦两道剑眉头皱了皱,轻轻将她推开,板着脸不悦地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朕不是叫你在慕春园好好呆着吗?” 第五十四章 想是李绦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婷贵妃,婷贵妃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噘起一张红润诱人的樱桃小嘴,委委屈屈地说道:“臣妾是因为担心皇上安危才来的,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皇上要是不高兴臣妾这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皇上面前碍你的眼。” 说完,婷贵妃哀怨地看了李绦一眼,转身就走。李绦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强压住心头的不耐烦,放轻语气说道:“你想到哪里去?” 婷贵妃咬了咬唇,道:“皇上既然开始讨厌臣妾了,臣妾就算留在皇上身边也是自取其辱,还不从皇上面前消失,让皇上清净点。” “朕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的话了。”李绦将她拉回身边,笑道,“你是朕的爱妃,除了朕的身边,你哪里也不许去。” 婷贵妃闻言心里不由一喜,用得意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心里暗自苦笑,却听李绦又道:“好了婷儿,别闹了,我们和姐姐一起回慕春园吧。” 婷贵妃这才佯装作刚刚看见我的样子,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惊喜地笑道:“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妹妹刚才真是失礼,光顾着跟皇上说话,把姐姐给忘了,姐姐可千万别生妹妹的气啊。” 我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若是不去演戏真是太浪费人才了,明明刚才一直用仇视的眼光觑着我,却偏偏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跟我套近乎,这婷贵妃还真是不容小觑。 我一副大量的样子,也拉着她的手笑道:“没关系,妹妹跟弟弟情深意重,眼里自然只有弟弟一个人了。”顺便轻轻从李绦温暖的大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李绦,看样子婷贵妃有话要对你说,我就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李绦却立刻捉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姐姐,这次你别想再逃走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婷贵妃瞧见李绦跟秦小西四目相对,却将她忘在一边,心里的妒意更甚,轻咳一声,伸手挽过李绦的手臂,娇声笑道:“听说姐姐被天冥教孽徒劫走,不知有没有被他们所伤?妹妹听说那些江湖之人粗俗的很,抢走的女子多半被他们给毁了呢,姐姐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要自己忍着,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相信一定可以为姐姐讨回公道的。” 一听到她这番话,我的心里立刻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我靠,这个女人故意说这番话,不就是拐弯抹角要我承认我被人毁了清白吗!奶奶的,我既没招她又没惹她,干嘛要说这种话侮辱我!当我秦小西是好捏的软柿子吗!我靠! 我刚准备不冷不热将她讥诮一番,李绦已变了脸色,一把将婷贵妃推开,厉声说道:“婷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侮辱姐姐!别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哼!朕可以将你宠上天,一样可以将你摔下地狱!” 婷贵妃被李绦推得打了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见李绦龙颜大怒,立刻慌了神,赶紧跪在地上求饶:“臣妾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臣妾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李绦冷哼一声,睬也不睬她,拉过我的手就气冲冲往院外走。走过婷贵妃身边的那一刹那,我瞥见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心里不由有些忿然,又有些得意。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皇上,不好了,贵妃娘娘晕昏过去了!” 才走到院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的惊叫声。 我和李绦齐齐回头看去,只见婷贵妃不知为何倒在她带来的一个宫女怀里,另一个宫女手足无措地冲着这边大叫。 “该死的奴才,你大叫什么!”李绦无奈地止住脚步,一张俊脸愈发阴沉,不耐烦地冲那宫女喝斥道。 那小宫女身子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答道:“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刚才不知为何昏过去了。” 女人就是麻烦。李绦不耐烦地想道,牵着我的手大步走过去看个究竟。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装昏!我心里肯定地想道。只见刚才还娇颜如花的婷贵妃此刻脸色一片苍白,双眸紧闭,红润的唇也失了血色,躺在那宫女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却更显出一种我见尤怜之态,那副模样却不像是伪装的。 李绦紧蹙着两道俊眉,忿忿瞪了婷贵妃好一会儿,才松开我的手,从那宫女怀中抱过婷贵妃,闷声对我说道:“姐姐,走吧。”说完,抱着婷贵妃急匆匆朝外走去。 我缓缓走在后面,看见李绦修长英伟的身影迅速在我眼前消失,心里不由泛起一丝苦笑。他看起来好像很在乎他怀中的那个女人吧。既然已经有了在乎的人,为何非要我留在他身边呢?到底是为什么? 慕春园。 “王显,婷贵妃到底是为何无故昏倒?” 李绦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婷贵妃,沉声问道。 王显正在替婷贵妃把脉,没有立时回答。把了一会儿之后,才立起身来,对李绦行礼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婷贵妃有喜了。” “你说什么?”李绦闻言愕然,提高嗓门讶声叫道。 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震惊地望着王御医。他刚刚说什么?婷贵妃,怀孕了? “臣刚才说,贵妃娘娘有喜了,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王显不明所以,依旧笑呵呵道,“恭喜皇上,您这回要添龙子了。” “龙子?你怎么知道婷贵妃怀的是个皇子而不是公主?”李绦迅速镇定下心神,板着脸问道,抬眼望了床上的婷贵妃一眼,深幽的眸子复杂莫名。 王显道:“臣行医多年,娘娘怀的是男是女,臣一把脉就知。只不过,娘娘身子有些虚弱,以后得静静修养,且不得受刺激,否则对肚里的龙子不利。” 李绦,就要当爹爹了。我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法回过神来,一时失神地望着李绦。 李绦偷偷看了我一眼,一接触到我的目光,却又马上调离开,对王显淡淡说道:“既然娘娘身子弱,你就开几副安胎药给她安安胎吧。” “是。那臣先退下去准备药方了。” “退下吧。”李绦烦躁地摆了摆手。 “那个,姐姐……” 李绦缓缓走到我身边,眼里满是愧疚,欲言又止。 我这才回过神来,收起心底的疼痛,打断他的话,笑道:“你怎么了,知道自己要当爹爹了,应该开心才对,怎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呢。好了,姐姐累了,要去休息了,你就在这好好陪婷贵妃吧。” 说完,不待他回话,我迅速转身朝门外走去。 “姐姐,你等一下,我送你回房。”李绦急急跟了过来。 我跨出房间,伸手将门关上,只留一条缝,对着门里边的李绦眨了下眼睛,笑道:“姐姐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送,你还是好好回去守着那个怀了你的龙子的女人吧。千万别跟过来,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姐姐……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李绦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不可以。”我一口回绝,瞧见李绦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堪,我又笑嘻嘻解释道,“我现在累了,要解释等我睡一觉醒来后再说吧。” 李绦沉默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吧,那姐姐回房好好休息,我呆会儿再去找你。” “嗯。”我应了一声,轻轻带上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李绦,很快就要当别的女人的孩子的爹了。 李绦在房里静立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心里一阵怅然,又一阵忿然。他一把拉开房门,对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吩咐道:“你们两个好好守着娘娘,她若是醒了,就说朕稍后会来看她。” “是。”两个宫女恭敬地答道,待李绦转身离开后,这才赶紧进了屋,顺便将房门关上。 “娘娘昏迷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啊?”两个宫女飞快来到婷贵妃床前,看着她沉睡的娇容,其中年纪小些的宫女有些焦急地说道。 另一个宫女也担心地说道:“会不会是娘娘吃的御花丸有些过量了?” “胡说八道!你们两个胆大的丫头是在这诅咒本宫吗?” 婷贵妃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那两个宫女喝咤道。 两个宫女立刻跪在床前,小心翼翼陪笑道:“娘娘恕罪,就算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诅咒娘娘。” “量你们这两个不成器的丫头也没那个虎胆。”婷贵妃一边说一边从床上走了下来,娇艳美丽的脸上一片得意之色,“告诉你们,其实娘娘我早就醒了,只是故意没有睁开眼睛而已。不过,经这一试,本宫才感觉出来,皇上对本宫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她伸手抚摸着暂时还是扁扁的肚子,眼里闪耀着骄傲的光芒,“若是本宫真的给皇上生了个皇长子,母凭子贵,相信一定可以将那赵皇后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 年龄大些的宫女梦儿献媚道:“娘娘说的是,自古立储君立长,娘娘头一个怀了皇上的龙子,以后就是太子,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哪个能跟娘娘相比。” 年龄小些的宫女非红给婷贵妃端了杯清茶过来,笑道:“梦儿姐姐说的是。刚才皇上一见娘娘昏倒,立刻把帝皇姑扔下,飞奔过来抱住娘娘,那模样好像担心娘娘担心得要命呢。” 婷贵妃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非红,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为了我丢下那秦小西?” 非红和梦儿两人心照不宣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娘娘。” 婷贵妃的俏脸立刻明艳飞扬起来,得意笑道:“我还当那个女人手段高明,已经占据了皇上的整颗心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想来她得知我怀了皇上龙子的消息之后一定很伤心吧。” “嗯。”非红点了点头,“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而且看起来,嘿嘿,很好笑呢。” 婷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色,“那个女人虽然没什么特别,但能够让皇上喜欢上她,也确实不简单,以后说不定就是阻碍本宫一统后宫最大的那块绊脚石,所以,本宫得趁她还没有得到皇上宠幸之前除掉她,以绝后患。” 想到李绦因为那个女人第一次对她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心里就很恨,她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夺走李绦对她的温柔,哪怕是一分!李绦,就算他是个拥有三千后宫的帝王,他的心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皇上,臣刚接到密报,皇叔李宣和和太后密谋,准备在这月十五举兵造反。” 李绦正在后园小角亭上独自一人烦躁地饮酒,吴少潜突然出现在园子里,向他报道。 李绦闻言不由精神一振,放下手中酒杯,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吴少潜道:“臣安排在李宣那里的暗线来报,此事千真万确,求皇上定夺。” 李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讥诮的笑容,“这月十五,那就是还有十天。他们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吴少潜笑道:“这是皇上演的妙,若不是他们以为皇上为酒色所惑,志气消沉,无心理政,又怎么敢怂恿一众心志不坚的大臣指责皇上是昏君,并且下定决心举兵造反呢!他们却不知道,这是皇上故意给他们使出的麻箅之计,正等着他们这群疯狗往圈子里面钻呢。” 李绦的眼眸浮现一丝残酷的冷笑,“说的不错,他们就是一群疯狗!朕现在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是朕这个天子厉害,还是他们那群畜生厉害!不过,”他的语锋陡地一转,眉头紧蹙,沉声道,“朕虽然已经布署好了一切,可是国之重兵皆被李宣那个该死的老贼所掌握,朕手中虽有精兵,却与李宣相差甚大,这场战争,恐怕胜之不易啊。” 吴少潜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笑道:“皇上不用担心,臣已经想到一个可以免费帮皇上弄到大量精兵的法子了。” 第五十五章 李绦眉头一挑:“哦,少潜有什么法子?” 吴少潜笑看着李绦,“其实这个主意很简单,不过要委屈一下皇上了。” “说吧,朕不喜欢别人跟朕打哑迷。”李迷沉声说道,自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可还记得一个叫王征的人?” 李绦沉吟一下,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你说的可是几年前朕登位那年那个因病辞官的司马大将军王征?” “不错。”吴少潜笑道,“听说他前几年患了不治之症,辞官后搬离京城外出求医,最近已经从外回来了。” “他当时真的患了不治之症?”李绦的嘴角微微扬起,语含讥诮道,“我看他是怕朕处罚他,所以借口有病躲避吧。他当年可是帮着李潇对付过朕的。你现在为何突然提起他?难道你说的法子就是他?” 吴少潜笑了笑,说道:“可以这样说吧。虽然他曾经帮三皇子对付过皇上您,可毕竟他当时是蓉妃娘娘的手下,忠于主子是应该的。如今他已不事朝廷,自然不可能再与皇上您作对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要朕不计前嫌,重新收纳他?”李绦淡淡问道。 “当然,如果他能为皇上所用的话。”吴少潜微微一笑,说道,“据臣所知,王征现在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介平民,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据臣所知,他的志向是在朝为官,而不是当个平民百姓。而且,臣已调查得知,他现在手里头就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精锐死士。” 李绦听完这番话,俊脸上忽然变幻莫测,嘴角慢慢露出一个冷笑,“精锐死士?一个普通百姓养精锐死士做什么?哼,王征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吴少潜道:“只要皇上收纳他,他的死士不就是皇上的了吗?” 李绦淡笑道:“你就这么肯定他愿为朕所用?” 吴少潜神秘一笑,“当然,一切臣已替皇上调查清楚,也打算好了。” 听完吴少潜的计策,李绦眸子明暗忽闪,忽然将手中酒杯掷在地上,站了起来,笑道:“少潜果然法子多,为了除掉李宣和和太后那班叛党,朕委屈些也无妨。天晚了,朕要歇着了,你退下吧,明天随朕一起出去。” “是,皇上。” 李绦出了园子,朝后厢房慢慢走去,那里,有他深深思念的人。 到了靠左边的一间厢房前,看到窗纸上映着的烛火和那在烛火中微微摇曳的窈窕身影,他心里的烦闷陡消,渐渐被一股温暖的柔情所代替。 他默然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走至门口,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叩了两下门。 “是谁?” 屋里的女子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姐姐,是我。” 我正双手托腮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听到李绦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正犹豫要不要开门,李绦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姐姐想什么这么入神?”李绦走到我身边,笑道。 “没想什么,因为无聊,所以发发呆而已。”我随口答道,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将脸转了过去。 “怎么,姐姐不想看见我吗?”李绦在我身旁坐下,双眸看着我,有些哀怨地问道。 “哪里有,是你多心了吧。”我笑了笑,听到他快要当爹的消息,我竟然心虚的不敢看他,好像那个做错事的人是我似的,真是奇怪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是不是嫌我没有那个木明珠长得漂亮?”一想到姐姐在那个俊美若谪仙的男人的怀里的情景,他就非常吃味。 “唉,你怎么这么麻烦,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无奈,我只好将脸转过来面对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绦满意地笑了笑,坐至我跟前,将头靠在我的怀里,伸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低声叹道,“姐姐,做一个皇帝真的很累。” “喂,你就算累也不能将头靠在我怀里吧?你以为姐姐我是你娘吗?快走快走,不然小心我打破你的头。”我很不舒服地嚷道,伸手便要推开他。这小子,明明身边美人无数,这慕春园里就住了上十位,却偏偏偷跑到这里来吃我的豆腐,实在可恶。 “不要,我就喜欢偎着你。”李绦抱着我不松手,笑嘻嘻说道,“有一句话说,老婆就是男人的第二个娘,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 我是他娘?我晕! 我用力揪住他的耳朵将他的脸扳正,与我面对面,忿然道:“臭小子,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把我当成是你娘?” 李绦吸了吸鼻子,咧着嘴道:“老婆,你把我的耳朵揪疼了,可不可以放开说话?” “不可以!”我恶狠狠拒绝,“你说,你一直把我当成是你娘看待的?”这样的打击我可受不了。 李绦皱着脸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一直把你当老婆看待的。” 我定定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恨恨地道:“鬼才信你的话!你要对我是真心的,又怎么会对我若即若离的?一会儿说不要我离开,要保护我一辈子,一会儿又三天五天也不看我一下,整天跟那些淫妇饮酒作乐,对我不理不睬,你这副样子,是真心对我吗?” 李绦纠正道:“那些女人不是淫妇,是我的妃子。” “我靠!什么狗屁妃子!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为什么又要娶那么多的妃子?李绦,你就是个爱骗人的超级无敌大骗子!”我忿忿骂道。 李绦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却没有生气,盯着我的怒容促狭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像一个超级无敌大醋坛子哦!” 这句话更将我心底的愤怒激发出来,我一把将他推离开,看着他冷笑道:“我就是吃醋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很满意?不过我告诉你,我秦小西可不是那种任人玩耍的人,喜欢了甜言蜜语哄一哄,不喜欢了就弃在一边不问不顾。我虽然没什么志气,可也不会硬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下树木何其多,我为何偏偏要挑你这一棵!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为你吃醋,为你伤心,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缠着我了,这样让我觉得很讨厌!” 我也不知道今天发了什么疯,竟然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也许是被婷贵妃怀孕刺激的吧。可是,我真的很想跟李绦把一切挑明,否则如鲠在喉,心里总是不舒服。 我看见李绦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我,眸子里黝黑深幽,深不见底,让我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那张显得瘦了许多的俊脸上,忽然浮上一层疲累之色。 我的心里不由一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转目光,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慢慢说道:“姐姐,我这样做,其实是在保护你,虽然很恨我自己,身为一个一国之君,空掌有国家大权,却只能宠着别的女人,疏远你;虽然很想每天将你搂在怀里好好疼爱,每天早上睡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可是现在,我握权不稳,只能用疏远来保护你,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现在突然变得固执得很,依旧冷笑,“我现在只想要你一句话,如果你现在可以跟我在一起,给我幸福的话,那我就全心全意留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三心二意。如果你依旧要用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我的话,那就不必再勉强我跟你在一起了,我可受不了你的冷落。” “姐姐,你的脑袋平时还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笨了呢。”李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姐姐的心思和骨气,要的是两个人的天长地久,所以不可能容忍身边人有一妻四妾。我心里也一直只想跟姐姐两个人一起长厢厮守,可是,现在我是皇帝,身负国家重任,为了巩固国家政权,只能娶别的女人。而那些女人,虽然个个美丽非凡,在我眼里,却都是些虎狼,杀起人来,绝对不比男人手软。姐姐心思单纯,绝对玩不过她们的阴谋诡计。我若是跟以前一样表现得对姐姐宠爱万分,她们一定会将矛头对着你一个人,到时候你成为后宫众矢之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我再怎么保护你,也不可能保你万无一失。权宜之计,只能先离姐姐远点。姐姐跟我相处了好几年,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呢。就是怕你怀疑我的感情,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表白心迹,可没想,到头来我在你眼中还是成了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超级大骗子,唉,想想真是让人寒心。” 听完他的这番话,我心里猛地一窒,愤怒不知不觉间消殆干净,一股愧疚之情不可抑制自心底升起,这些,我确实没想过,只以为他跟这世上的男人一样,见了美女就花了心,把我当成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 “那你说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我闷闷地问道,“你后宫里面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女人,你准备永远跟我保持疏远关系吗?” 李绦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我,说道:“当然不会,如果姐姐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耐心等等,等我政权一巩固,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那你想怎么给我个交待?”我不依不饶地问道,“你现在已经要当爹了。” 第五十六章 “如果不是婷贵妃从中作诡,她怎么可能怀上我的孩子!”李绦的眼眸忽地一沉,堪堪划过一道恨意,随即一闪而逝。他拉着我的手道,“姐姐,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婷贵妃跟她腹中的孩子的。只你要耐心等一等,我就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幸福。” 听他的意思,那婷贵妃怀上他的孩子,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柔情,我心里一阵感动,先前的抵触情绪也尽数消融在他的如水眼眸里。可是想到他以后还要跟后宫那些女人恩恩爱爱,我心里醋意又起,伸手拍掉他的手,板着脸道:“要我给你个机会也行,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不能去宠幸别的女人,再不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只要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在床上我就非常非常不舒服!” 李绦闻言,知我已经默应了他的话,俊脸上立刻绽放出耀眼光华,开心地笑道:“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以后我就只作作样子,再也不宠幸她们就是了。只是姐姐,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随口问道,暗地里为我们的尽释前嫌欣喜不已。 李绦正色道:“既然姐姐答应给我个机会,以后就要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姐姐的桃花运太多,一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总是患得患失,担心姐姐的心被别的男人抢走。这个条件对于姐姐来说应该不是很难吧?” “差不多吧。”我故意蹙眉说道。这小子,自己就可以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来刺激我,就算只是作戏,那也太让我不爽了,我要是不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什么叫差不多?”李绦一听脸上显出不悦之色,猿臂一伸,将我拉入怀中,“姐姐,你应该很肯定的回答,好!知道吗?” “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好?姐姐我可还想在桃花运中风光一段时间呢。”我笑嘻嘻跟他开玩笑。 “是吗?姐姐说的可是真的?”李绦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那好,姐姐要是真不知道,那我就吻得你知道。”说完便低下头来要吻我。 我笑嘻嘻伸手一挡,正要调侃他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慌慌张张在外响起,“皇上,不好了!柔妃娘娘突然中毒病倒了!” 我一听,赶紧将李绦推开,小声道:“快出去吧,你的爱妃出事了。” 李绦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恼意,不甘地起身,不耐烦地喝道:“柔妃不是好好呆在西院吗?怎么会突然中毒病倒的?” 门外女子怯生生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香云姐姐说丽妃娘娘请柔妃娘娘到她的院子里去品茶,回来的时候娘娘还好好的,可是没过多久就觉得不舒服,还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王御医前去看过,说是中毒了。柔妃说是丽妃娘娘故意害她,所以特遣奴婢前来,求皇上去给她一个公道。” 李绦一听心里怒火更甚,怒声骂道:“这些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没进宫时个个都是端庄娴淑闻名一方的才女,怎么进了宫不久个个都变成了一肚子阴谋诡计的毒妇!我看这世上,就只有姐姐一人不会变成她们那副样子。” 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模样,我暗暗觉得好笑,强忍住心头笑意劝道:“李绦,这也怪不得她们,她们若是不使诡计打倒对手,怎么能独占你的宠爱?又怎么能在后宫站稳脚根?现实太残酷,她们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在后宫生存下去。” 李绦黑着脸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样说,是怪我了?” 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你要是不将她们都娶回宫,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几只小狗在一起还会打架闹事呢,更何况是一群争风吃醋争权夺位的女人。” “那好,”李绦也点了点头,“等我除掉国之叛贼,就遣散她们,只留姐姐一人在后宫,这样就省心多了。” 我听了心里喜滋滋的,门外那个奴婢又胆怯地道:“皇上……” “闭嘴!赶紧滚远点,朕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李绦回头对着门喝斥道。 “是。”那个女子带着哭腔应道,迅速走了开去。 我伸手推了推李绦,“行了,你快去柔妃那看看出了什么事吧,你要不管,她们说不定会闹得更厉害。” “要不是因为她爹是礼部侍郎,对我还有点帮助,我才懒得理她呢。”李绦忿忿说道,起身向外走去,“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没事我就带你出去逛逛。” “好的。快走吧。” 看着他的身影隐入外面夜色中,我心念一动,悄悄跟了上去,我要看看李绦是怎么处理他的后宫纠纷的。 “柔妃,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中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绦在外面本来还是一脸愤怒的表情,可是进了柔妃的房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走到床边拉着柔妃的手温柔关切的问道,那模样仿佛一个深情体贴的丈夫。 柔妃一见李绦,马上红了眼眶,哽咽道:“皇上,臣妾,臣妾不想活了。”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的是我见尤怜,任你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恐怕也得动心。 我藏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片悄悄朝里偷窥,见李绦跟那美丽动人的柔妃深情款款的模样,心里不由吃起味来,李绦这臭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天下美人的便宜都被他占尽了,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以后得好好惩戒惩戒他一下才能消了我胸中妒火。 屏住气息继续偷窥。 “柔妃这是什么话!你要是不想活了,那朕可怎么办!”李绦嗔问道,“快说说,是谁害你成这个样子的!朕一定要严正处罚于他!” 听到李绦那番话,柔妃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暗自冷笑着想,苏丽文,本宫这下要让你知道知道本宫的厉害,看这后宫谁才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人! 她楚楚可怜地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丽妃说她那里新买了一些茶叶,特意邀臣妾过去喝茶,臣妾不疑有他,便跟她过去了。却哪里知道,品完茶之后,臣妾一回来就觉得腹痛如刀绞,王御医一检查就说臣妾中毒了。可臣妾平时用食都是很小心的,除了今天在丽妃那里品茶……” 李绦的两道俊眉倏地皱起,沉声打断她的话,“你的意思是,丽妃在茶水中下毒害你?” 柔妃见李绦脸色微变,赶紧说道:“臣妾只是怀疑,并没有那么肯定,皇上千万不要误会。” “你既然是喝了丽妃那里的茶之后才中毒的,那这事肯定跟丽妃有关。爱妃,你放心,人是朕最宠爱的妃子,朕一定会还你个公道的。”李绦说道。 柔妃一听心中大喜,忙道:“多谢皇上为臣妾作主,臣妾对皇上感激不尽。” 李绦淡淡笑道:“你我是夫妻,不必说这种见外话。”又转头对立在一边的宫婢香云吩咐道,“你去丽音阁将丽妃请过来,就说朕有事要问她。” “是。”香云应声,匆忙出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明艳照人的宫装丽人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婢装打扮的女子,最后面是香云。 一见李绦,那个宫装丽人立刻面露喜色,过来福了一福,娇声笑道:“皇上,您找臣妾来有什么事吗?” 眼眸一瞥,看见柔妃躺在床上,有些惊讶地问道:“柔妃妹妹这是怎么了?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脸色这么差?” 柔妃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虚弱地道:“姐姐请原谅,妹妹身体不舒服,不能起来给姐姐行礼了。” 李绦回头轻咤她,“身体不舒服还提什么行礼,她跟你品级相等,用不着你给她行礼。” “是。”柔妃满怀欣喜地应道,顺道用得意地眼眸斜睨了丽妃一眼。 又回头板着脸对丽妃说道:“丽妃,你可知朕找你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丽妃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笑吟吟说道:“皇上不说,臣妾怎么知道呀。”见李绦脸色阴沉,她暗暗觉得不妙,不由敛了笑容,有些胆怯地问道,“臣妾失礼,请问皇上找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李绦冷哼一声,说道:“朕听说你今天邀柔妃去你那里品茶,从你那里回来后柔妃就中毒病倒了,这事你怎么解释?” 丽妃一听,马上明白了,赶紧跪下说道:“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妾给柔妃妹妹的茶里下了药吗?天可作证,臣妾请柔妃品茶绝对是一片好心,根本就没想过要害她,求皇上明鉴!” “哼,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辞吗!”李绦冷声道,“做了错事还不认错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丽妃闻言,只觉心中气愤难平,不怒反笑,“皇上,你既然说臣妾的话是一面之辞,那么臣妾问你,柔妃说我害她,可有真凭实据?可有确凿人证物证?” 李绦被问了个语塞,道:“没有。” 我看见李绦和柔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心里不禁暗自偷笑,没想到这丽妃倒是个机灵人儿。 丽妃冷笑道:“既然她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那她的话也是一面之辞!皇上只听她的一面之辞,这不公平!我和她同为皇上的妃子,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就应该一碗水端平,而不是厚此薄彼!否则臣妾死也不服!” 李绦不禁对丽妃刮目相看起来,在桌边坐下,左手放在桌沿上,一边轻轻敲着,一边饶有兴味地问道:“苏丽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质君!那你说说,怎么样朕才能让你死得心服?” 丽妃还未答话,柔妃忽然挣扎着下床,跪在李绦面前哀求道:“皇上,这事不怪丽妃姐姐,都是臣妾自个儿不小心,以后臣妾多防着别人一点就是了。臣妾无故给皇上添了麻烦,还请皇上恕罪。” 李绦眉头一皱,冷冷说道:“朕说过要还你个公道,现在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朕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你不要怕,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不是你的错,朕一定给你作主!”他朝柔妃一挥手,“朕的后宫出了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这可怎么得了!朕一定得调动军机处的密探好好调查此事,若是抓出那个祸害,一定将她严厉处决,以儆效尤!好了,你现在身子有病,就不要跪了,赶紧上床躺着听朕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柔妃一听脸色吓得更白,可是又不敢违逆李绦的话,只好由香云扶着坐在床沿上,弱弱地道,“多谢皇上关心。”额头已有细细的汗珠沁了出来。 丽妃冷冷打量着她,忽然笑道:“柔妃这是怎么了,你是受害者,又不是下毒之人,为何听了皇上那番话后吓得直冒冷汗?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柔妃闻言脸色又变了变,冷眼看着她,微笑道:“姐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妹妹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丽妃只是冷冷看着她,冷笑不答。 此时,我已经看出些门道,丽妃表现得那样坦诚,下毒之事应该不是她做的。倒是柔妃,不知为何,在听了李绦的那番狠话之后,脸色吓得白了几分,有很明显的心虚成分,这件事,莫不是她为了嫁祸给丽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 却听李绦淡淡笑道:“柔妃一向聪明剔透,怎么会听不明白丽妃的话?那朕就替她给你解释一下吧,丽妃的意思是,你中的毒是自个儿下的,目的是想栽赃嫁祸给她。我说的对吧,丽妃?” 柔妃的脸这下子全白了,又扑通一声跪倒在李绦跟前,急急地说道:“皇上,您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话!明明就是她嫉妒臣妾得了皇上的宠爱,所以对臣妾下毒,为了臣妾跟众姐妹的安全,像丽妃这种恶毒的女人,皇上您千万不要放过!” 看来这柔妃开始着急了,要开始反咬了。如果我也成为李绦后宫中的一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争风吃醋变成那副模样。 李绦这时却突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声喝斥道:“朕每天操劳国事已经够烦心的了,你们这些女人还要没事给朕找麻烦!当朕闲得很吗!” 这声厉喝吓得屋中的女人们浑身一颤,赶紧噤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李绦余怒未息,厉声说道:“柔妃,你当朕不知道这件事是你自己导演的鬼把戏吗?朕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好好呆着别给朕惹事生非,朕就宠你们,谁要是给朕惹事,朕绝对饶不了她!” 柔妃心有不甘,装作泫泪欲泣的模样说道:“皇上,你,你为什么信她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个屁!”李绦怒骂道,“你当朕是傻子吗!来人,将柔妃拉出去痛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下回若是再有人学她的样,定斩不饶!” 说完冷哼一声,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柔妃一听李绦要打她三十大板,立刻瘫倒在地上。 丽妃用可怜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妹妹,这下子自食恶果了吧。哼,就凭你也想害我,也不掂量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说完得意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戏已看完,我正待离去,忽听耳边有个阴森森的声音小声笑道:“秦小西,这场戏好看吧?” 我心里一惊,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天冥教的铁凤! 我立刻吓得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凤冷冷看着我,眼里有深深的仇视,“哼,自然是为你这个女人而来。没想到你心中喜欢的人竟然是那个打伤明珠公子的小皇帝,真是让我好失望。” 我也哼了一声,“你不是喜欢木明珠的吗?我喜欢别的男人你应该高兴啊,失望个屁呀。” 铁凤的俏脸上立刻显出怒色,“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你明知道明珠公子喜欢的人是你,还要说这种风凉话,难道你希望明珠公子因你而死吗!” 这句话让我心里觉得不安,想到木明珠走前受了重伤,我赶紧问道:“他现在怎么了?伤有没有好一点?” “好个屁!”铁凤冷声哼道,“很快就要死了!他死了你就舒心了,可以放心大胆的跟那个小皇帝勾勾搭搭的了。” 这回,我不得不提醒她了,“喂,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谁勾勾搭搭了!你才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呢。” “你!”铁凤气得一掌打向我,我吓得一个俯身,躲了过去,嚷嚷道:“快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喊人了!” 铁凤闻言这才住了手,望着我恨恨说道:“明珠公子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若不是他叫我别伤害你,我刚才一掌早就送你上了西天!” “喂,你废话说完没有!如果你只是来与我吵架的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你!”我不耐烦地瞪她。跟这种女人说话真是浪费我的口水。 铁凤又狠狠白了我一眼,这才说道:“木夫人让我告诉你,明珠公子很快就要死了,你要是顾念与他的夫妻之情,明日到海心楼明月居去见他最后一面。”说完,身形一闪,隐入夜色之中不见了。 第五十七章 什么?木明珠快死了?这怎么可能! 我被这个消息狠狠震了一下,正待追上去细问,忽听下面有人喝问道:“上面是什么人?” 我心里一惊,赶紧从屋顶跃下,匆匆从屋后面逃走。回到房间,想起木明珠倾国倾城的笑脸和害羞的表情,还有他有点羞涩的表白话语,我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个木明珠,他怎么会死呢?不行,我得立刻去看看他! 主意拿定,我又悄悄溜出了屋子,蹑手蹑脚朝园外摸去。让我觉得庆幸的是,到了园门口,我不禁摇了摇头,李绦还真是大胆,门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若是有人悄悄摸进来行刺他,那可就不妙了。明天得提醒他一下才行。 我边想边迅速走出了慕春园,却没看到身后有几双眼睛紧盯着我。 “皇上,秦姑娘出去了,要派人跟上去吗?”沈聂衣悄声问道。 李绦没有立时答话,只是紧盯着那个偷溜出去的娇小身影,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她答应跟他在一起,却又背着他偷溜出去看别的男人,难道她的心又再一次印上了别的男人的身影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感。不行,他已失去过她的心一次,再也不允许第二次失去! “聂衣,你速去调二十名身手了得的大内侍卫,朕今天要去结了那木明珠的命!”李绦冷冷吩咐道,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气。为了防止他抢走姐姐,他只得先将他杀掉,反正他曾经对自己出言不逊,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沈聂衣闻言不由吃了一惊,赶紧劝道:“皇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若是又惹上天冥教这个大麻烦,那事情就大大不妙了。请皇上三思。” 李绦虽心有不甘,可知沈聂衣言之有理,这才暂时打消了杀掉木明珠的念头,吩咐道:“行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你派几个机灵点的人跟上去保护秦小西,若是她出了事,朕一定唯你是问!” “是,属下这就去调派人手!” 看着前面的人影已消失,李绦心下一阵怅然,不知何时,他才能摆脱身上的枷锁,真正开心地与姐姐在一起。 我溜到大街上,问了两个人,弄清楚海心楼的方向后,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里。海心楼原来是座酒楼兼客栈,此时在楼里吃酒的客人还不少。 我正想找个人问问明明居怎么走,一个讥诮的声音说道:“秦姑娘脚踏两只船,就不会嫌累吗?” 我闻声一望,只见朱秀妍跟铁凤两人正坐在离我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两双带着恨意的眼睛正冷冷看着我。说话的正是那朱秀妍。 铁凤冷笑道:“秀妍姐姐,青楼里的女人连百来个男人都应付得过来,现在只是区区两个男人而已,她怎么会应付不过来呢。你就别替她操这份心了。” 朱秀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凤妹说的对,姐姐我的确是低估那种女人的本领了。” 我靠,这两个女人竟然将我与青楼里的青楼女子相比,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心里暗自冷笑,想占我秦小西的便宜,门都没有。 我朝朱秀妍跟铁凤两人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家彼此彼此,其实真要说起来,两位姐姐的本领更厉害,妹妹我费尽心机才勾住两个男人,两个姐姐美若天仙聪慧过人,不用花心思,只要随便一个媚眼,那些个男人们马上趋之若鹫,每晚春宵无边,享的艳福可比妹妹我多多了。” 我的话一说完,楼里立刻引起了一阵哄动。只见男人们都把目光投向朱秀妍二人,小声议论道:“原来这两个女人是青楼女子啊,长得还真是不错。” “不对,你看她们手里都拿着剑呢,哪里像青楼女子,我看是江湖女侠还差不多。” “有这么美的江湖女侠吗?我看她们像青楼女子更多一点。你们瞧那漂亮的小脸蛋,正点的身材,看了就想让人上去摸一把……” 那人越说越不堪入耳,朱秀妍两人一听,立刻气红了脸,刷地抽出长剑,指着那人厉声喝道:“闭上你的臭嘴,贱男人!再敢胡说八道,姑奶奶一剑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啧啧,好厉害的婆娘。”那人瑟缩了一下,躲到人后咧了咧嘴。 铁凤伸手拉住失秀妍,小声劝道:“秀妍姐姐,我们天冥教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惹事为好。”又对一旁的我冷声说道,“明珠公子在二楼第三间,你自己上去。” 我笑嘻嘻冲朱秀妍做了个鬼脸,“还是铁凤姑娘识大体,瞧瞧你,动不动就拿剑出来吓唬人,整个一泼妇样,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啊。”说完给她抛了个媚眼,得意地走上楼去。 听到身后传来朱秀妍的怒骂声,我心里一阵快意,想羞辱我?哼,这下自取其辱了吧。 上了二楼,拐到第三个雅间,看到门上“明月居”三个娟秀小字,我心里又担忧起来,木明珠的伤,应该没有铁凤说的那么严重吧!他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受点伤就要死了呢! 犹豫了一下,我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秦姑娘。” 汗,是木夫人的声音!真奇怪,她都没有看到外面,怎么知道敲门的是我呢。看来她的武功真的深不可测。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木夫人正坐在床边,面色沉重地替床上之人把脉,听到我的脚步声,只是抬眼看了我一下,又扭过头去。 我轻轻走到床边,只见木明珠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双眸紧闭,长睫如翼,俊美的脸庞一片苍白,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枕上,显出一股凄然的迷人之美。 昔日里神采飞扬的绝美公子现在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里不由一酸,轻轻问道:“木夫人,他怎么样了?” 木夫人这才放开木明珠的手腕,脸色沉重地说道:“内伤极重,恐怕难以治愈。” 我一听,一颗心立刻往下一沉,抓住木夫人的手臂急切地说道:“木夫人,这怎么可能!你武功那么高,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他是你的儿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木夫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抽出手臂,冷哼一声:“儿子!哼,我当他是儿子,这混小子可从来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娘!他死了倒好,本宫就少操一份闲心!” 我有些讶然地看着她,这对母子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之间有仇吗? 木夫人却睬也不睬我,径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木明珠的嘴里,轻轻一捏他的下颔,助他吞了下去。又将手递给我,“将这个服下吧。”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东西?夫人为什么给我吃这个?”我瞅着药丸疑惑地问道。 “这是补药,对身体有好处的。快吃下吧。”木夫人催促道。 “我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补药?” 我拿着那药丸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吃下去。 木夫人猜透我的心思,说道:“你放心,这颗绝对不是毒药,你是明珠最喜欢的女人,我要是毒死你,他不跟我拼命才怪。” 我尴尬地冲她笑笑,迟疑了一下,只得当着木夫人的面将那颗药丸吃了下去。 木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起身说道:“秦姑娘,本宫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陪陪明珠吧,他很快就要醒了。” 我点了点头,待木夫人离去带好门之后,我坐到床边端详着木明珠的俊脸,没想到这厮连睡觉都是这么帅,端的是一个极品美男,只可惜现在成了个半死不活的睡美人,真是天妒蓝颜啊。 想到他说要陪我一辈子的话,我心下不由一阵黯然,情不自禁抚上了他的脸。 “喂,你这女人干嘛偷吃我豆腐!” 我恍神间,木明珠忽然睁开眼睛,板着脸对我说道。我吓了一大跳,赶紧缩回手,瞪圆眼睛看出他,有点结巴地说道:“你,你怎么醒了?” “我怎么醒了?嗯?你希望我长睡不醒吗?”木明珠略显吃力地坐起身,对我嘲讽道,“是不是我长睡不醒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跟你那皇帝弟弟在一起了?” “啊?”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倏地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板着脸问道,“铁凤不是说你快死了吗?你怎么看起来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我为什么要死?我若是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嘿嘿,我可舍不得你当寡妇。”木明珠苍白的俊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然后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看他面现痛苦之色,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皱眉问道:“真的不是你让铁凤骗我来的?” “废话,她上次要杀你,我讨厌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让她骗你来!我还怕她害你呢。”木明珠白了我一眼,忽然很奇怪地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我的脸,皱眉道:“你的脸好烫!这是怎么回事?” 我被他的话惊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流迅速传变全身,心里也渐渐烦闷不堪,胸口被热流堵得难受。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边伸手解掉外衣透气,一边对木明珠笑道:“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好热。你热不热?要不要我帮你也把外衣脱掉?” 木明珠却没有答话,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俊美不凡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红晕。我的眼神又往下移,盯在他的薄唇上,他的唇此刻看来红润性感,如鲜艳欲滴的红苹果,看上去真是秀色可餐。 我不由看得有些呆了,真想立刻扑上去尝尝苹果的滋味。 “喂,你别像个色狼一样盯着我看,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害怕。” 木明珠皱眉戳了戳我的肩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也燥热起来,心里不由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我是色狼吗?”我此时脑子好像不灵光了,看着木明珠邪邪笑道,“那我就色给你看看!” 说完,我毫不犹豫扑了上去…… “啊!你想做什么?唔……快住手唔唔……” *第二天一早。 “呜呜,秦小西,你得为我负责。” “啊啊!你说什么?我,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 “哼,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你像色狼一样把我扑倒吃干抹净,现在却在这里装蒜,你当我木明珠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木明珠半裸着性感的胸膛坐在床头,一边佯装哭丧着脸,一边愤愤地指责我,眼底却有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你……你别乱说,我昨天,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一边欲哭无泪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懊恼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啊,我昨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竟然把木明珠给……吃掉了!啊啊,真是晕死我了! “秦小西,你把我吃干抹净就想溜之大吉吗?哼!不许走!”木明珠长臂一伸,蛮横地将我拉回床上。 我头疼地看着他,想到昨晚与他的一夜缠绵,脸不禁羞了个通红,扭过脸过不敢看他,别扭地说道:“木明珠,昨晚吃亏的可是我,你在这装什么无辜!快放开我,叫别人看见就糟了。” 木明珠心里暗自偷笑,嘴上却不依不饶道:“是你把我扑倒的,你还好意思叫冤!本公子二十年的清白之身就这样被你给毁了,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也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这样做还有点良心吗?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可怜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弃如蔽帚……” 我晕,木明珠这小子看起来挺男人的,怎么现在变得跟女人一样罗嗦!这世上还有男人为自己的清白叫屈的吗? “够了够了,你别说了!算我对不起你,夺了你的清白,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只要你再不缠站我念经就成。” 我使劲揉了揉头发,苦着脸说道。真是奇怪,我秦小西虽然欣赏木明珠的美貌,可对他好像没有那份心思啊,昨晚怎么会色性大发,糊里糊涂的对他霸王硬上弓了呢!暴汗啊,李绦若是知道我把别的男人给暴了,说不定会怎样吃惊和生气呢…… 却见木明珠的俊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笑眯眯说道:“我的条件不多,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以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娘子,这个条件不为难你吧。” “不行!”我想也不想立刻拒绝,“我已经答应李绦以后跟他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再做你的娘子,你换个条件吧。” 木明珠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很痛很痛,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不甘地问道:“难道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小皇帝?就算他身边女人无数你也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我黯然了一下,旋即说道:“他跟那些女人在一起是身不由已,我相信他只对我一个人是真心的。过不了多久他的身边就会只剩下我一个女人。” “这是那小皇帝跟你保证的吗?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木明珠定定地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我不忍看他受伤的眼神,微微垂下头,叹了一声,说道:“不论相信不相信,我都要试一试,毕竟我现在还是喜欢他的。” “那我呢?如果我说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我皱眉,抬起头看向他,他却忽地倒回床上,俊美的脸上已换上一副不羁的笑容,“我不管,既然你已经把我的清白毁了,你就得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对我负责到底,否则,我就去告诉你那皇帝弟弟,说你趁我受伤的时候强—暴了我。” 我闻言为之气结,“有没有搞错!木明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木明珠闭上双眸,喃喃地说道,“我只是怕自己喜欢的人受伤,想将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而已。” 我哑然无语,默默地望着他,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若是李绦能像他这样,时刻怕我受伤害,那该有多好。 铁凤的声音这时在门外响起:“秦姑娘,木夫人请你到楼下用餐。” 木明珠倏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像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咽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你先下去用餐吧,我昨晚被你折腾得够呛,都下不了床了。吃完饭你给我端点上来吧。” 我一听这句话,脸刷地一下又红了。 “臭小子,得了便宜你还卖乖!要我侍候你,下辈子也别想!” 我忿忿拉开门走了出去,在铁凤错愕的眼神中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木明珠的声音还从里面传了出来:“娘子早点回来啊,不然相公我会饿死的!” 啊呀呀,真是气死人了,这小子好像很容易就能激起我的怒火。不过……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温馨的感觉呢…… 我失了一下神,想起李绦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心里不禁又烦闷起来。 第五十八章 听着秦小西的脚步声渐远,木明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秦小西,既然我认定了你,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开我的身边。就算你的心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也会等下去,直到你真正接受我为止。 房门再次被打开,木夫人的声音出现在房里,“明珠,有没有觉得愈结之症好了些?” 听到她的声音,木明珠脸上的笑容倏地敛去,换上一副冰冷之色,冷冷说道:“你昨天是不是对我和秦小西下了春药?” 木夫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我若是不下春药,她怎么会心甘情愿与你同房。” 木明珠的眼神倏地一冷,“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伤害她,就算是死也不愿意,你为何还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损人利己的人!” 木夫人静静地看着他,冷笑道:“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越长老说,这世上只有秦小西一个人是至阴至寒之体,你练天冥神功被反噬,内伤愈结极重,除了与至阴至寒之体的女子结合,再无别的法子可以救你的性命。我是你的母亲,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为了救你一命,就算让我杀光天下人我也一定会去做!” 木明珠闻言只觉心中气愤之极,嘶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要你来救!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动秦小西的念头,你为何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在利用她,一定会恨死我的!” 木夫人漠然道:“我不管,我只要能救你的命就成。你不是也喜欢她吗?为娘这样做正好帮了你一把,你又何必介意这么多呢。” 说完,她将手中的一本书册放在床边,淡淡说道:“这是少林寺的易筋经,对恢复你的功力有奇效,希望你不要浪费为娘的一番心意。”说完,她轻飘飘走了出去。 木明珠只觉得心中郁闷之极,怒吼一声,将那本书册扔了出去。 “秦姑娘,饭吃好没有?我们要出去了。” 我才将碗里剩下的一口米饭扒完,铁凤就板着脸跟我说话。 我将碗放下,摸了摸肚子,故意说道:“饭是吃饱了,只是现在有点口渴,麻烦铁凤姑娘给我倒杯茶来可好?” “哼。”铁凤狠狠瞪了我一眼,忿忿转身去给我倒了杯茶来,重重放在桌上。 我笑嘻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手抓起她的衣袖擦油嘴。 “你!你干什么!”铁凤惊叫一声,马上跳离到一丈之外,气乎乎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我故作不知地说道:“我没做什么啊,只是借你的衣袖擦擦嘴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铁凤的嘴咧了半晌,终是没将骂人的话吐出来,因为木明珠这时出现在楼梯口,朱秀妍搀着他的手臂扶他下楼。 我撇了撇嘴,当作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继续喝茶。 木明珠却不打算放过我,冲我叫道:“秦小西,没看到相公我行走不方便吗?还不快过来扶我!”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慢腾腾走了过去,木明珠一脸灿烂的微笑,推开朱秀妍,拉过我的手臂,笑嘻嘻说道:“今天天气正好,相公我现在就陪娘子出去转转。” 我哼了一声,说道:“转什么转,我得回慕春园去,李绦现在说不定正在找我呢。” 木明珠也哼了一声,说道:“不许回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把昨晚那件事告诉李绦,看你的小情人知道你的恶行后还会不会要你!” “你!木明珠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我恨恨骂道。 木明珠毫不以为意,“做个小人关没关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行,我还盼着你以后给我生一群胖娃娃呢。嘿嘿。别生气了,马车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快点出去。” 不待我抗议,他用力推着我出了酒楼门,将我强行拉上马车。 “朱秀妍,你和铁凤在外面驾车。记得小心点,千万别把本公子夫人肚里的孩子给颠坏了。”木明珠坐上了车,又对外面守着的二女吩咐道。 “是。”朱秀妍跟铁凤二人不情不愿地应道,恨恨瞪了我一眼手,无奈到前头当马车夫。 我啼笑皆非,伸手在木明珠背上擂了一下,“臭小子,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谁怀了你的孩子了。” 木明珠嘻嘻一笑,“当然是你了。昨晚我们那么疯狂,说不定你肚里现在已经怀了四胞胎呢。” “胡说八道!你去死吧!”我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伸手重重擂了他一下,转过脸去看着窗外不理他。 木明珠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调笑道:“没想到娘子害起羞来的模样是这样迷人,看来相公我以后得多逗逗你才行。” 我再也受不了了,伸手使劲捏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威胁道:“木明珠,你再敢调戏我,信不信我揪掉你的耳朵!” “好,好,娘子你厉害,相公我认输了还不成吗。娘子,能不能把你的手松一点,我的耳朵痛死了。”木明珠装模作样求饶,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松了手。这个木明珠,怎么越来越会跟我嘻皮笑脸了,看来还是他装扮成大家闺秀的时候可爱呢。 行了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铁凤在外面说道:“公子,这里热闹得很,不如下来看看吧。” 木明珠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又回过头来将手递给我,眨眼笑道:“娘子,让相公我牵你下来吧。” 我白了他一眼,牵着他的手下了车。木明珠吩咐铁凤和朱秀妍找个僻静地方把马车安置好,便拉着我向前面人多处走去。 “看看前面,好像在摆什么擂台呢,我们看看去。” 木明珠兴高采烈地说道,俊美的脸庞溢出非凡的神采,那副模样就像一个从来就没有见过热闹的小孩子,拉着我的手拼命朝人群里挤,害得我差点被人挤成了肉饼,鞋子也差点给挤掉了。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我才有机会喘口气,却见身边人群往两边闪,让出一条道来。正奇怪是哪个大人物来了,却见铁凤跟朱秀妍两人从那道里走了出来,娇俏的脸上带着高傲得意的笑容。 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听铁凤笑着跟木明珠说道:“我们还在找公子呢,原来公子已经到前面来了,让我和秀妍姐姐好一番难找。” 木明珠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看着台上。 铁凤略觉尴尬,只得闭了嘴。我心里暗自偷笑,继续看前面的擂台。没一会儿就看出了门道,原来某位小姐在这里摆擂台招亲呢。想起木明珠的抛绣球招亲,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缘分,有时候来得还真是奇特。 但是很快,我脸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我在擂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绦!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上擂台? 我生怕被李绦发现,赶紧藏在木明珠身后。木明珠已经看到了,有点惊讶地说道:“娘子,那不是你亲爱的弟弟吗?怎么会上擂台呢?莫不是他看中了摆擂台的那位小姐?” 我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了把,低声道:“你闭嘴,他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这可说不定,你没听旁人说吗?摆擂台的那位王小姐可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木明珠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闭嘴!”我厉声喝道,将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转向我。木明珠也呆呆地看着我,说道,“你怎么发脾气了?你要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 我这才知一时激动失了言,可是瞧见台上李绦风度翩翩的身影,心里却突然很难受起来。 木明珠捏了捏我的手,悄声说道:“你要是怕看了伤心,就不要看了,我陪你到别处去逛逛吧。” “我不走。”我闷闷说道,眼睛紧紧盯着台上那张熟悉的迷人的笑颜,“我倒要看看,李绦上台到底去做什么。” “那好吧。”木明珠叹息了一声,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经过几番比试,李绦成功击败了十几个对手,和另外两个同样丰神俊朗主冠楚楚的少年公子留在了擂台上。只听后台一声鼓响,一个丫鬟扶着一位面蒙轻纱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一双流光溢彩的娇波往台下一扫,立刻迷倒了台下一大片男人。 看见台上的李绦眼里露出惊艳的光芒,面露笑容彬彬有礼地跟王小姐问好,我的心脏一阵阵紧缩,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迅速传遍全身。这位王小姐果真是天姿惊人,连脸都没有露一下,单是那弱柳拂风款款动人的身姿已让人遐想连翩,若是再配上一副绝色丽容,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大美人! 我的心里醋意翻腾,他不是说过心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吗?为何看那王小姐的眼光那么特别? 胡思乱想了半天,忽听台上王小姐黄莺般娇声笑道:“李公子,你文采如此之好,真让小女子佩服万分,不知可否为小女子赋首妙诗,来表明你对小女子的心意?” 李绦微微一笑,深情地凝视着王小姐,胸有成竹吟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知此句小姐喜欢否?” 王小姐闻言,心里顿时欢喜不已,对身边丫鬟耳语了几句,两人转身进入后台。片刻,那丫鬟又走了出来,笑吟吟对李绦说道:“恭喜李公子,小姐对李公子的才情羡慕不已,特请公子到后面品茶。” 我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响,差点站不住脚根。那句诗,是我以前闲时无聊写给李绦看的,暗示我对他的心意,没想到,他竟然把那句诗转送给了别的女子!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第五十九章 木明珠轻轻扶住我,关切地问道:“小西,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看见李绦面带笑容给台下观众抱拳致谢,然后志得意满地跟着那丫鬟进了后台,只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痛得难受。 李绦,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不是刚刚才给过我承诺吗?为什么现在又看上了别的女人!难道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全是假的? “小西,别伤心了,为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我们走吧。” 木明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缓缓回过头看向他,只见他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怜惜和关心。我心里突然腾地升起一股怒气,用力一掌推开他,咬着牙冷冷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给我让开!”说完,我头也不回冲进人群里挤了出去。 木明珠赶紧追了过来,伸手拉住我,苦笑道:“让你生气的人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冲我发火?”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大混蛋!”我一把甩掉他的手臂,大声吼道,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满腔的愤懑无从发泄,憋得我难受之极。 木明珠望着我发怒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为那种负心人气坏身子不值得,要不,你到我怀里来哭一场吧,哭过之后心里就舒服了。” 这番话说得我鼻子一酸,真想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声。可是,我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流露出来。我强忍住眼泪,挥着手对他吼道:“我为什么要哭!我就是不哭!你要想让我不生气,就过来让我打一顿消消气!” “放肆!秦小西,你当我们明珠公子是你的出气筒吗?” 朱秀妍和铁凤突然闪身挡在木明珠的面前,气势汹汹地看着我。 木明珠眉头一皱,冷冷喝斥道:“你们两个让开!” 朱秀妍心有不甘地说道:“公子,这个女人心里想的是别的男人,拿你当出气筒,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我和凤妹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让开!”木明珠脸色阴沉,厉声说道,“朱秀妍,你要记清楚,你只是天冥宫的奴才,根本就没有资格这样跟本公子说话!” 朱秀妍心里气愤难平,却不敢再多言一句。铁凤心中不服,狠狠瞪了我一眼,对木明珠说道:“公子,我们这是为你好,你身上重伤未好,若是这秦小西下手不分轻重,那可如果是好……” “滚——”木明珠咬着牙厉声道。 铁凤从来没有见过木明珠发这么大的火,心中不由一窒,赶紧拉着朱秀妍闪到一边,心下对我更加仇恨了。 “小西,若是打我几下能让你心里舒服的话,你就动手吧。” 木明珠喝退铁凤,慢慢朝我走过来,微笑着说道。 看着他脸上真诚的笑容,我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自心口流过,胸中的怒火莫名其妙少了许多,只留一丝难以抚平的心痛缠绕其间。 “秦小西,这位公子就是你的新情人吗?” 就在我望着木明珠怔怔发呆时,一个邪魅的带着磁性的男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以前在哪听过!我吃了一惊,赶紧四处张望寻找那说话之人。 木明珠脸色一变,迅速来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沉声说道:“你是谁?干嘛鬼鬼祟祟偷听人谈话!” 那个声音笑道:“想知道我是谁,你问秦小西就知道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屋顶上翩然落下,一身风华绝代顿时惊煞在场的所有人。 只见那白衣男子眼波一转,一对潋滟双瞳光华万丈。他斜斜睨了木明珠一眼,将目光停留在我惊诧的脸上,微微一笑,“小西娘子,好久不见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竟然是当年那个殇国三王子简玉箫!我惊讶地张大嘴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看起来风采更胜以前,但是,他在我心中就是一恶魔,所以一看到他,我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刚才的愤怒跟心痛已一扫而净。 察觉到我的异常变化,木明珠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道:“小西,你怎么发起抖来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叫你小西娘子?” 我苍白着脸摇了摇头,看见简玉箫面带笑容朝我朝我走了过来,心里叫苦不迭,赶紧扭过头去,轻轻对木明珠说道:“这个人是个恶魔,我们赶紧逃吧。” 木明珠却一把抓住我,回头对简玉箫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简玉箫用嘲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好俊的小子,就跟娘们儿一样。秦小西,你还真是贪心,做了本王的女人,又勾结了这样一个小白脸,你可真是给本王长脸啊。” 木明珠听简玉箫说他是娘们儿,立刻心头火起,反唇相讥道:“这位兄台,若是说起娘们儿,我看还是你比较像吧。还有,以后不要再叫她娘子,因为她是我的娘子,而不是你的!” 简玉箫眉梢一挑,望着我含笑说道:“秦小西,你来说说,你到底是谁的娘子?” 他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一旁的铁凤跟朱秀妍已经看呆了眼,在我眼里他的笑容却是那样邪恶,仿佛在对我说,秦小西,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过?就算是我不喜欢的人,她背叛了我,我也不会饶了她! 我只觉得手脚发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强笑道:“这个,这个嘛……咳,三王子,其实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你老身份尊贵,长的又这么万人迷,想找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哦,本王都不曾嫌弃过你,你倒嫌弃本王了,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简玉箫的眼睛微微眯起,浑身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当年你利用放火佯装假死骗过本王,如今又背着本王与别的男子勾勾搭搭,你这样践踏本王的尊严,本王若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岂不是辱没了我殇国三王子的面子!”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严厉之极,我的小心肝儿立刻颤了三颤。还没说话,木明珠已看出不对头,伸手将我拉到身后,对简玉箫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三王子,也不管你以前与小西有何纠葛,如今她已是我的娘子,你要是想找她麻烦,就得先过我这关!” 简玉箫这才将目光转到木明珠的身上,冷眼觑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笑,“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凭你,还不配跟本王作对!” 说完,他忽然出手如电,重得一掌向木明珠袭去。 木明珠早有准备,抱着我闪身一躲,避开他那一掌,冲呆立一旁的朱秀妍和铁凤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动手!” 朱秀妍和铁凤这才反应过来,双双拔出腰间长剑,娇喝一声,齐齐向简玉箫攻来。 简玉箫冷眼看着她们,冷冷一笑,身子腾空而起,堪堪绕到木明珠身后,我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简玉箫抓在手里。他的身形之快,身手之敏捷,简直闻所未闻。 木明珠不由大吃一惊,着急之下,厉喝一声,奋不顾身扑了上来,大叫道:“该死的小贼,速速放开我娘子!” 简玉箫身形陡转,一脚踢了过去,放声大笑道:“跟我抢女人,你小子还太嫩了点!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看到木明珠被他一脚踢中胸口,立刻满面痛楚倒了下去,我不禁心中大急,挣扎着叫道:“简玉箫,你快放开我!” “是不是心疼你那小情人了?”简玉箫看着我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寒冷之极的笑意,让我心中一寒,“哼,想让他活命,你就乖乖跟本王走,否则,你就只能在黄泉路上与他相见!” 我看见一群劲装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将木明珠和朱秀妍等人团团围住厮杀,木明珠已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却仍旧拼命抬头看向我,嘴里虚弱地喊着:“小西……小西……”心里不由痛楚万分,咬着牙说道:“好,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简玉箫伸指在我脸上轻轻划过,邪魅地笑道:“这才是本王的乖娘子,不过,你还要记住一点,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对别的男人露出一点点的心疼,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哦。哈哈哈。” 看着简玉箫那张嚣张大笑的俊脸,我真恨不得在这恶魔的脸上狠揍一拳。可是我这念头刚刚闪过,就觉得脖劲上一麻,然后就直接昏了过去。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装饰雅致的房间里,两个丫鬟守在床边,见我醒了,赶紧过来给我福了一福,恭敬地说道:“夫人,您终于醒了,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我慢慢坐起身,闻声往身上一看,立刻抓紧被子盖住身子,咬着牙问道:“我的衣服呢?是谁把我的衣服都脱光了?” 左边那个细眉细眼的丫鬟抿嘴一笑,说道:“是爷吩咐我们这样做的,爷说您身上穿的衣服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所以特意给您准备了几套新衣给您穿。” 简玉箫,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想到被他暗算,我心里火又起,气乎乎命令道:“衣服呢?还不快拿来给我穿上!” “是,夫人。” 两个丫鬟急忙拿来几套新衣给我挑选,我随便挑了一套穿在身上,忍着气问道:“简玉箫人呢?” 另一个丫鬟答道:“爷在大厅里和几位夫人用膳呢,爷交待过,若是夫人醒了,就请夫人到大厅去一起用膳。” “还不赶紧带路!”我恶狠狠说道。 “是,夫人请这边走。”两个丫鬟怯生生答道,赶紧在前面给我带路。 风风火火到了大厅,我眼眸一扫,只见大厅中间摆了一长朱红色的长桌,数十个美女正围坐在桌前巧笑倩兮地跟简玉箫献殷勤。而简玉箫,则是衣衫半裸左拥右抱,那模样极尽风流放荡之态。 我厌恶地撇了撇嘴,正欲找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简玉箫潋滟水眸一抬,已经看到了我,对我笑道:“原来本王的正牌夫人已经睡醒了,你们两个让开,本王的腿现在要留给小西娘子坐。” 那两个妖艳女子不悦地起了身,娇波横扫了我一眼,里面尽是嫉妒之色。 我冷笑道:“多谢三王子厚爱,你的大腿小女子可坐不起。”径直朝不远处的一个空位走去。 哪知简玉箫锆臂一伸,一把将我拉入怀中,邪邪笑道:“本王说你坐得起你就坐得起,怎么,是不是看到本王刚才左拥右抱吃醋了?” “切,”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简玉箫,你少在这里臭美了,本姑娘要吃醋还轮不到你呢。” “哟,这位姑娘的口气可真是大,连我们尊贵的三王子都瞧不起了。”在座的一位身着粉红衣裳的美艳女子用嘲弄的口吻说道,眼角斜睨了我一眼。 简玉箫风流一笑,“小蝶,你可别瞧不起她,她可是你们邺国皇帝最喜欢的女人呢。” 那小蝶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撇了撇嘴,“姿容平庸,毫无气质,皇上竟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真是没有眼光。” “话可不能这样说,”简玉箫用促狭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你们漂亮,不过有的是哄男人的本事,连本王子对她都有点动心呢。” 另一蓝衣女子格格娇笑道:“爷说笑话吧,您的眼光那么高,这样粗俗的女人您也瞧得上?” 简玉箫哈哈大笑道:“本王瞧得上才怪!看够了你们这些倾城美人,别的女人就再也入不了本王的眼了。小悌,过来,看在你会说话的分上,本王就跟你喝一杯交杯酒。” “多谢爷。”那蓝衣女子款款上前,瞧着我的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靠之,简玉箫竟然当着他众姬妾的面消遣我,简直是可恶之极! 我忍无可忍,倏地从他腿上强行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朝他脸上就是一泼! “啊,爷你没事吧?” “啊,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泼三王子的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群女人先是被我的举动惊了一下,继而个个义愤填膺地指责我。有几个还冲过来将我挤到一边,掏出喷香的手帕慌忙擦拭简玉箫脸上的酒。 看见简玉箫望着我的眼眸里冒出怒火,我得意地冲他一扬下巴,你不是想当着你的姬妾们羞辱我吗?哼,现在知道我秦小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吧! “都给本王滚开!” 简玉箫突然一声怒吼,吓得那群围上去的姬妾们赶紧闪到一边,生怕殃及池鱼。 简玉箫阴沉着俊脸,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向我走来。接触到他冒火的目光,我的心瑟缩了一下,立刻又坚强地立在原地望着他。 “秦小西,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竟然敢泼本王子的酒!” 简玉箫一把掐入我的脖子,冷冷说道。 我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强压住心里的害怕,冷笑着说道:“谁叫你当众给我难堪的!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否则我秦小西岂不是要被你们给看扁了。” 简玉箫闻言脸上怒气更甚,手上略一用力,我立觉呼吸困难。可是下一秒,他立刻松了手,伸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庞,刚才还是怒容满面的俊脸上突然显出一种奇怪的邪恶的笑容,“好,很好,秦小西果然有骨气,看来本王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有趣多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转身向内室走去,邪魅的声音飘向我的耳边,“秦小西,今天由你给本王子侍寝,记得呆会儿洗干净点,本王可不愿闻到你身上的俗气。” 侍寝?我晕!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的背影怒声叫道:“简玉箫!要本姑娘给你这个恶魔侍寝,你别做白日梦了!” 小蝶朝我走了过来,用讥诮的语气说道:“哟,妹妹,咱们姐妹盼着给三王子侍寝都盼不来呢,你倒好,得了个便宜还要在这卖乖,也不嫌自己寒碜人。” “给我滚一边去!本姑娘才不是你们这群不知羞耻的女人!”我红着眼睛冲她吼道。 那小蝶一听,立刻气得变了脸色,冷笑一声,道:“臭女人,本姑娘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我!哼哼,信不信我在三王子面前告你一状,让你死无全尸!” 第六十章 我冷觑她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跟你这种没品的女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我的口舌!”说完再不睬她,昂首挺胸向内室走去。 “你这该死的女人!”小蝶怒骂一声,挺身横在我身前,恶狠狠说道,“赶紧给本姑娘跪下道歉,否则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哟,这女人还想跟我动武来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我心里暗自冷笑,一掌将她推到旁边,“本姑娘可没兴趣为了一个男人跟你争风吃醋!想吃醋,自己到厨房找醋坛子吧。”顺道叫过那两个带我出来的丫鬟带我回房。 “啊,真是气死我了!” 小蝶气得脸色发青,正要追上来,却被身后两名女子拦住。一个女子劝道:“小蝶姐,那个女子新来,爷自然会宠着她一点,不过爷的兴趣持续不了多久的,等爷对她厌烦了,我们帮你一起惩治她。” “好!这口气恶气我若不出,小蝶两个字就倒过来写!”小蝶望着那个让她气得冒烟的身影咬牙切齿道。 “夫人,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奴婢替您宽衣?” 简玉箫派来侍候我的两个丫鬟小玲和小珑恭敬地对我说道。我瞟了她们一眼,冷冷说道:“以后别叫我夫人,本姑娘才不是你们三王子的夫人呢。” 那个小玲机灵得很,马上笑道:“秦姑娘要是不喜欢我们叫夫人,那我们改口就行了。水已经准备好,您快来洗吧。” “我不洗!”我横了她们一眼,径直走到床上躺下,“本姑娘才没那功夫去侍候你们三王子,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小玲为难地说道:“秦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这是三王子的吩咐,我们都不能违抗的。”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要是为难你们,你们就说是本姑娘不愿意给他侍寝就行了。好了,你们快出去吧,本姑娘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小玲小珑二人互望一眼,齐齐朝我走来。 我立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她们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告诉你们,本姑娘可是练过武功的……”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上一麻,立刻动弹不得,而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珑朝我抿嘴一笑,说道:“秦姑娘,得罪了。我们若是不帮你洗澡,三王子一定很怪罪下来的,只好委屈秦姑娘一下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丫头,她们竟然都会武功!而且身手好像都还不弱!该死的简玉箫,竟然派两个会武功的丫头守着我,明显是防着我逃跑,简直是可恨之极! 我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丫头把我抬到澡桶边,然后把我脱得光溜溜的放进澡桶里,心里那叫个郁闷啊。 好不容易洗完澡,小玲两个帮我擦干身子,又把我放到床上用一匹丝绸锦锻包得跟个粽子一样,这才抬起我往外走。经过雕花长廊,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间点着宫灯隐隐有香气透出的大房间停下。 小玲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小玲和小珑推开门抬着我走了进去。一个身着绿衣的漂亮丫鬟走了过来,抬眼在我脸上一扫,脆声笑道:“这位就是三殿下逃跑的王妃吧?可真是个小美人。你们这样把她抬过来,就不怕她在三殿下跟前告你们的状吗?” 看那萝儿的俏脸上一片隐忍不住的促狭之色,我恨得牙直痒痒,原来被人当做货物一样观看调笑的感觉是这样的耻辱。 小玲和小珑将我抬到床上放下,这才转过身来对萝儿说道:“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秦姑娘太不合作,没办法喽。若是三殿下怪罪下来萝儿姐姐你可要给我们多担当点哦。” 萝儿笑嘻嘻道:“那是当然的,大家都是好姐妹嘛。好了,秦姑娘有我侍候,你们都退下吧。” “是,萝儿姐姐。” 小玲和小珑应了声,就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萝儿走到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眸子里闪过一道嫉妒之色,娇笑道:“小西姐姐,我还以为咱们未来的三王子妃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一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是不明白,殿下到底看中了你哪一点。” 说完,她状似无意地在我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好像还有个东西如针般刺了我一下。我痛得闷哼一声,她却又轻轻抚摸着我的胳膊状似无辜地说道:“姐姐,我刚刚在掐你胳膊上的一只蚊子哦,有没有掐痛你?” 我靠,连个丫鬟也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简玉箫这里怎么这么黑暗! 我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她,她却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笑嘻嘻说道:“姐姐是不是嫌我刚才把你掐痛了,所以生气了?千万不要哦,你要是生了气,三殿下会怪罪于我的。” 说完,她随手解了我身上的穴道。 我立刻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萝儿没料到我出手如此之快,手捂着被我打痛的右脸惊愕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立刻落下泪来。 “小西姐姐,萝儿是好心替你打蚊子,你干嘛要打我耳光?”她一脸委屈地说道。 看着她作戏的表情,我嗤之以鼻,冷笑道:“打蚊子?说的真是好听!别当本姑娘是傻子!你喜欢那什么三殿下,尽管喜欢去,在我这吃干醋耍脸子,就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萝儿一听我这话,立刻掩面哭泣起来,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尤怜。 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我不禁狠命皱了皱眉头,明明是她先对我使坏,却为何是这副模样?我的胳膊上真的有蚊子吗?哼,说出去鬼都不信!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身脂粉之气的简玉箫大步走了进来。萝儿一见他,立刻跪了下去,叫了声“殿下”,哭得更厉害了。 简玉箫看了看坐在床上横眉竖目的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可怜兮兮的萝儿,不禁挑了挑眉,问道:“萝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边说边去将她扶了起来。 看简玉箫对她那样关心,我心里忽然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萝儿抬起泪汪汪的美眸,斜睨了我一眼,噘着樱桃小嘴委屈地说道:“萝儿刚刚不小心碰了小西姐姐一下,她就发了怒,打了萝儿一记耳光。呜呜,殿下,她下手好重,把萝儿的脸都打肿了。” “萝儿乖,快别哭了,我这里有瓶上好的膏药,你回房自己擦擦吧。你这漂亮的小脸蛋要是变了形,本王可是会很心疼的哦。”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瓶递到萝儿手里,哄了她几句,便将她打发出去了。 我沉着气坐在床上看着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露出的邪魅不羁的笑容,我心里忽然一阵阵发凉,条件反射地抓紧了身上的锦缎。 “秦小西,你刚刚在我这里打人的时候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跟只可怜的小猫咪一样瑟瑟发抖?” 简玉箫眯起眼望着我,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慢慢朝我走来,浑身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害怕地往床角缩了缩,还嘴道:“在大灰狼面前,谁都会变成小猫咪的。” “大灰狼?”简玉箫冷笑,“你刚才可是凶得很呢,连我简玉箫喜欢的女人你都敢打,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既然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我咬着牙说道,话刚说完,脖子已经被一双大手用力掐住。 “我缠着你不放?嘿嘿,真是好笑,邺城皇帝老儿将你嫁给本王子,你就是我简玉萧的王妃,虽然本王子对你没兴趣,可是也不能任由你在外勾搭别的男人来给本王脸上抹黑吧。”简玉箫一张俊脸凑近我,眼眸里是嘲弄的笑意,“从来没有女人敢违逆本王,你竟然敢用一招假死骗过本王来逃婚,实在是可恶之极!本王以前就跟你说过,就算是本王不喜欢的女人,她也不能背叛本王!所以,以后本王一定会好好宠你的,不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以你的野蛮脾气怕是不会臣服在本王的威严下吧。” 说完,他眼眸一冷,忽然一把扯掉了我身上的锦缎。 “啊,你这该死的变态!种猪……” 我大惊失色,拼命挣扎,想拉过锦缎来包住自己的身子,可是简玉箫却故意将那锦缎扔到我够不着的地方,嘿嘿笑道:“娘子的嘴巴真毒,竟然骂为夫是种猪,看来为夫若是不征服你,你就要骑到为夫的头上了。” 说完,他邪邪一笑,朝我俯下脸来。 我忍无可忍,用力全身力气,挥拳就朝他的俊脸打了过去。 没想到简玉箫速度更快,一手就抓住了我的拳头,眼里满是兴味,笑道:“娘子的性子可真烈,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吗?尽管使出来吧,为夫可是很欣赏娘子的烈性子呢。” 我恨得咬牙切齿,又低下头朝着他抓住我脖子的手腕狠命咬了下去!这一下简玉箫来不及躲避,被我咬了个正着。看到他俊脸变色惨叫出声,我得意地笑了。 可是我还没得意多久,一阵晕麻的感觉迎头袭来,但觉眼前一黑,便华丽丽地昏过去了。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咬我!” 简玉箫抱着被咬得生痛生痛的手腕怒声道,却在下一秒看到罪魁祸首仰面昏倒在了床上。 “咬了本王就想装死逃过吗?哼,本王可不是能任你糊弄的主!秦小西,快给本王起来!” 第六十一章 他连叫了两遍,床上人儿却依旧没有动静,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简玉箫不由心中生疑,伸手在秦小西鼻前一探,又探了探她的手腕,俊美的脸庞不由阴沉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来是被人暗算了。” 想到这屋里刚才只有萝儿一个人,他脸上的冷笑不由更深。 打量了床上人儿一眼,他拉过床角的锦被给她盖上,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萝儿的房前,他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萝儿此刻正坐在铜镜前卸装,忽见简玉箫闯了进来,不由吃了一惊,赶紧起身跪下,忐忑不安地道:“萝儿给殿下请安。” 简玉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让本王看看,萝儿脸上的肿消了没有。这么漂亮的脸上若是留下什么印痕,那可就不美了。” 听到简玉箫关切的话语,萝儿不由心中一宽,娇羞地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刚才抹了殿下给的灵药,萝儿的脸已经没事了。对了,殿下怎么不和秦姑娘休息,反而有空到萝儿这里来?” “怎么,萝儿不欢迎本王吗?”简玉箫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萝儿赶紧说道:“哪里,萝儿,萝儿连做梦都盼着殿下来呢。”她越说声音越低,那张俏丽动人的脸蛋上已染上一抹迷人的红晕。“不过殿下身边美人太多,萝儿姿色平庸,不敢对殿下有所期望,只求殿下偶尔能想起萝儿的一星半点好处就行了。”她噘起樱桃小嘴,用哀怨的口吻轻轻说道。 简玉箫冷眼打量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含笑说道:“都怪本王,这几天冷落你了,以后本王会好好补偿你的。” 听到这句话,萝儿心中不由一喜,抬起头来含情脉脉望着简玉箫。 简玉箫却忽视她的目光,指着她左手食指上的一枚蓝色的戒指随口问道:“这是萝儿新添的首饰吗?看起来好别致。” 萝儿心里一惊,赶紧缩回了手,讪讪笑道:“这是萝儿今天白天出去玩时买的不值钱的玩意儿,不能跟王宫里的贵重首饰比的,殿下还是别看了,以免污了殿下的眼睛。” 简玉箫哦了一声,紧盯着她的眼睛笑道:“本王现在对你这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倒有兴趣得很呢。不知你在这枚戒指上有什么机关?可否说给本王听听?” 萝儿一听,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笑道:“殿下,您在说笑吧,萝儿这小玩意只是戴在手上好玩而已,哪能有什么机关。” “如果它上面没有机关,你又是用何种方法将迷魂药刺入秦小西的体内的呢?” 简玉箫微笑着说道,手倏地握紧,带着笑意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萝儿闻言浑身战抖了一下,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要断裂了一般。 她有些害怕了,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萝儿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求殿下恕罪!萝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简玉箫看着面前那张花容失色的俏脸,冷笑着说道:“萝儿,你跟在本王身边也有一年了,应该知道本王的脾气,本王此生最烦的就是身边的女人为了争宠而阴谋算计,而你,现在却犯了本王的大忌!你是本王身边最信任的女人,你说,本王到底该如何处置你?” 萝儿心中一寒,低着头不敢看他,想到简玉箫平日对自己的宠爱,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颤声说道:“萝儿知道自己犯了错,求殿下看在萝儿对殿下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萝儿这一回吧,萝儿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做了。” 简玉箫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做了错事就该受罚,本王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为谁改变。” “殿下,萝儿……啊……” 萝儿本来还想为自己求情,却不提防左手食指处已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立时惨叫一声,疼得昏了过去。 原来是简玉箫已在一念之间折断了她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 再次看了昏倒在地上的萝儿一眼,简玉箫轻轻扬了扬唇,站了起来。 “萝儿姐姐,出什么事了?” 听到萝儿的惨叫声,住在萝儿隔壁的小玲和小珑闻声赶紧奔了过来,瞧见这一幕,立刻停住了脚步,脸色变了变,赶紧给简玉箫跪了下来。 简玉箫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就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萝儿的手指断了,你们把王平找来给她看看吧。” 回到刚才的房间里,简玉箫正欲把秦小西弄醒,却忽然发现床上的人儿不见了! 他大吃一惊,立刻警觉起来,他刚刚替秦小西把过脉,知道她两个时辰内都不会醒过来,却为何会突然不见?这一定是有高手偷偷潜进来将她给偷走了! 简玉箫的眼睛狠狠眯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大步走到门外,厉声说道:“值班的人在哪里?都给本王站出来!” 话音才落,立刻便有五六个身装黑色劲装的年轻男人从院子里房顶上窜了过来,齐齐拱手恭声说道:“殿下找属下有何事?” 简玉箫狠狠看了他们一眼,冷声说道:“刚才本王的屋子里出了小贼,你们可曾听到动静?” 那五六个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属下该死,刚才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饭桶!你们都是一群饭桶!”简玉箫一脚将最前面那人踹倒在地,怒不可遏道,“本王刚刚就离开了一会儿,秦小西就在屋子里莫明其妙消失了,你们竟然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本王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被打乱了,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来看门呢!” 那几个人跪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简玉箫怒目扫了地上几人一眼,烦躁地摆了摆手,“够了,都给本王滚回原位去!若是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把项上人头割下来递给本王!” “是。” 那几个人胆战心惊应了声,迅速逃回了原位。 简玉箫发完火,阴沉着脸回到屋子里,却突然听到房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他眼眸一沉,悄悄斜眼向上一望,看到一角白色的衣衫。 原来人还没有逃出去。简玉箫心里的石头立刻沉了下来,邪魅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他悠然在桌前坐下,自言自语道:“今日竟然让人把本王的王妃给劫走了,真是败兴!”他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顺手将杯子一甩,杯子不偏不倚,就向那房梁上直直飞了过去。 然后,就听“啊”地一声闷哼,一个重物就从房梁上重重摔了下来。 简玉箫定睛一看,脸上不由露出讥诮的笑容,“本王还当是哪个大胆毛贼来这里偷走了本王的王妃呢,原来是王妃的小情人。” 木明珠抱着用锦缎裹住的秦小西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被那茶杯撞中的左肋一阵阵疼痛。瞧见简玉箫眸子里的嘲讽之色,他咬了咬牙,冷冷说道:“三王子,你身为王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秦小西已经是本公子的娘子,你就不要再缠着她了。” 木明珠冷冷觑着他,眼里满是兴味,微笑着说道:“没想到明珠公子你竟然对秦小西如此痴心,真是叫本王吃惊不已。不过在你之前,秦小西已经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所以,明珠公子你还是放弃吧,否则,本王这回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说话间,他的眼里已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木明珠闻言冷笑道:“秦小西肚里已经怀了本公子的孩子,相信高傲如三王子你,一定不会想当这个便宜父亲吧。”说完,他突地朝简玉箫撒了一把迷雾粉,抱着秦小西迅速闪朝门口闪去。 可是简玉箫的速度比他更快,他还未到门口,简玉箫已经挡在了前面,凌厉一掌如闪电般朝他袭来,嘴里冷笑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用来对付本王,简直是侮辱了你天冥教少主的名声!” 木明珠没想到简玉箫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不由吃了一惊,一边躲闪一边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冥教的少主?” “本王想要调查哪个人的身份,不消一个时辰就能知道处清清楚楚!”简玉箫一边如影随形攻击木明珠一边哈哈大笑着说道,“木明珠,本王本来还想看在你是天冥少主的份上饶你一命,可是你竟然跟本王的王妃有了肌肤之亲,让本王实实戴了一顶绿帽子,身为一个男人,这种耻辱本王绝对不能忍,所以本王只好得罪了!” 他嘴里说着话,身形却越转越快,出掌一掌重似一掌。 “你根本就不爱秦小西,为何还要巴着她不放!”木明珠愤恨地叫道,话才说完,后背上已重重连挨了两掌,胸口立刻翻江倒海,一时控制不住,张口吐出大口鲜血,和秦小西重重摔倒在地上。 简玉箫冷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走了过来,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意,“我简玉箫的女人,无论是爱与不爱,都不允许别人将她抢走,否则,本王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走到木明珠跟前,潋滟水眸轻轻扫了仍在昏迷中的秦小西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她竟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很好,很好。” 连说了两个很好之后,他忽然脸色一沉,抬掌朝着木明珠的脑袋迎头重重劈下! 第六十二章 木明珠本来已经身受重伤,如今又中了简玉箫重重两掌,身体已动弹一下都难。眼见简玉箫的利掌已到眼前,却全无力气躲避,心下不由一阵黯然绝望。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秦小西,对不起,我已再没能力保护你。若是有缘,下辈子,我木明珠一定守护你一辈子。 不过,还没等到简玉箫的利掌落到他的头上,他的身子却忽然被人狠命的推开,随之而来的是简玉箫的一声惊呼,“秦小西!你在干什么!” 秦小西!木明珠只觉心中一震,迅速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胆俱裂! 秦小西,刚刚还昏迷不醒躺在他的身边,如今却脸色惨白口吐鲜血倒在了他的面前! “秦小西!你怎么这么傻!”木明珠悲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秦小西扑去,伸手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急切地叫道,“小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我吃力地抬起眼眸看着他,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喘息着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倒是你,怎么这么傻,自己身受重伤还跑来救我,你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的!” 刚才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从天上掉到了地上,狠狠摔了一下,立刻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简玉箫面目狰狞地朝木明珠一掌劈了下去。几乎是条件反射,我立刻将木明珠推了开去,自己背上却挨了简玉箫一记重掌。该死的简玉箫,下手竟然这么重,那一掌几乎要把我的心肺给震碎了。若是有一天可以报仇,我秦小西一定要将他凌迟处死! “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事,我就……我就……”木明珠话说到一半,却又倏地停住了。转头望着简玉箫,脸上的柔情立刻转化为愤怒,厉声说道:“简玉箫,你口口声声说秦小西是你的女人,你又为何对她下如此重的的手,全无半点情义?若是我,就算不爱她,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女人下手的!” 简玉箫没料到那一掌会打在我的身上,不由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瞧着面前的两个人。听到木明珠的话,他这才回过神来,俊脸上瞬间恢复了平静,缓缓缩回手,冷冷笑道:“本王的目标是你,又不是她,是她自己要自作聪明扑上来救你的命,与本王有何干系!”他将目光转到我的脸上,嘴边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秦小西,你对这小子倒真是有情有义,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他,本王对你的举动真是佩服之至啊。” 我我捂着胸口慢慢坐起身,厌恶地朝他一撇嘴,讥讽道:“多谢三王子的夸奖,若是刚才遇到危险之人是你就好了,本姑娘绝对绝对不会去救你,而且还会在你背后使劲踹上一脚,直接送你下地狱。” 简玉箫闻言,俊脸上笑意不变,心里却腾地升起一股怒气,其间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不舒服的感觉,阴森笑道:“你这女人说话真是恶毒,不过你越是这样,本王对你的兴趣就越大了。来人,将个位公子带到地牢里去好好看着!”他倏地变了脸色,冷声对门外吩咐道。 立刻便有五六个劲装男子冲了进来,粗鲁地将木明珠拉了起来,就挟着往门外走。 我急了,想抓住木明珠的手,却由于浑身无力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木明珠被他们拖走,不由心急如焚,冲着他们厉声大叫道:“住手!你们放开他!” “带下去!”简玉箫厉声吩咐道,看到面前的女人竟然为了那个木明珠宛如疯妇般怒吼,他心里莫名的怒火更甚,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冷笑道,“你要是再敢这样,本王立刻就叫人杀了他!” 我立时气结,想也不想,扬起手便朝着简玉箫的脸扇了过去,“你这个大混蛋!” 只听啪地一声,简玉箫的脸上立刻挨了一记耳光。 我没想到能打中他,不由呆了一呆,简玉箫也愣了,只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狠狠揪住我的衣襟,咬着牙道:“秦小西!你竟然敢打我?” 看到他愤怒狰狞的表情,我心里不由一阵害怕,可是想到自己已是人家砧上鱼肉,怕又有什么用?于是回瞪他,恶狠狠说道:“本姑娘就是打你了,怎么样?像你这种恶魔,就算打你一百个耳光也解不了本姑娘的恨!” 简玉箫一时无语,恶狠狠看着我,那凌厉的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剑一般凌迟着我。他身为殇国三皇子,面貌俊美,武艺超群,才能出众,深得父皇的宠爱,几乎所有的女人第一眼看见他就会对他趋之若鹫。面他高傲不可一世的性格也从此养成,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动他一个指头,如今竟然有人敢狠狠扇他一记耳光,而且还是个女人!这怎能叫他不气得冒烟! 我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可是没多久我就败下阵来,调转目光扬起下巴哼声道:“不要用那种令人讨厌的目光看着我!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本姑娘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希望你把我处死之后,立刻将木明珠放了,我跟你的事与他无关,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既然已经得罪了他,我干脆豁出去了,反正最坏的结局就是一死而已,死到临头反而不觉得那么可怕了。 只是可怜了木明珠,为了救我身陷险境,能不能活命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简玉箫的脸上这时却突然浮上一丝奇异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拭去我唇边的血迹,冷笑着说道:“本王若是这么轻易将你处死了,以后还有谁来陪本王玩?至于木明珠,哼,他犯了本王的大忌,本王绝对不会轻饶他!” 我紧紧皱眉,“简玉箫,不要再玩花样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嘿嘿,你很想知道吗?”简玉箫的水眸里浮现一丝奇异的光彩,缓缓笑道。 “废话!”我捂紧胸口,只觉得心脏此刻痛得要命,仿佛有人在拿刀子割一样。该死的简玉箫,我要是能从你手中逃出去,此生绝对不会放过你!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吗?因为我听说你是李绦心中最在乎的女人。”简玉箫轻轻笑着,我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滑过。 “你莫不是想拿我与他交换什么东西?”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沉声问道。 简玉箫嘿嘿一笑,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往床铺走去,“聪明,小西娘子果然聪明。” 我心里一惧,伸手使劲推他,“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你的女人的!” “哼,你当你现在这个样子,本王还会对你有兴趣吗?真是自作多情!” 简玉箫闻言脸一沉,重重将我扔到床上。我不顾全身疼痛,赶紧抓紧锦被裹好身子以防春光外泄,“那样最好,免得本姑娘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你!”简玉箫又被我激怒了,大手一伸,紧紧抓住我的脖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了你吗?” 我胸口一窒,立刻咳嗽得说不出话来, 简玉箫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咬着牙说道:“你越是讨厌本王,本王就越要缠着你,越要缠得你生不如死!哼,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了!” 说完,他宽袖一拂,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我好不容易才喘回气,又张口吐了一口鲜血,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时支持不住,闭眼昏了过去。 待我醒来,不知是谁已经替我穿好了衣服。虽然身体虚弱无力,但胸口好像没有先前那样疼了。 我睁开眼睛坐起了身,看见小玲跟小珑两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西边窗前的桌前不知在做什么,听到动静,齐齐转过身来。见我醒来,两人面上都是一喜,小玲立刻端起桌上的一碗药汁笑吟吟走了过来,说道:“秦姑娘,你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来,奴婢们可要急坏了。” 我冷眼觑了她一眼,抬眼环视了一下屋里,不见简玉箫那个恶魔,心里不由一松。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玲来到床跟前,将药汁递给我,说道:“姑娘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殿下派这院里的王大夫给您看过伤,他说您伤势太严重,若是今天再不醒来,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珑也走过来笑道:“三殿下还威胁我们,您要是醒不过来,就要我们给您陪葬。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奴婢也不用再担心被殿下处死了。这药是奴婢们刚刚熬好的,秦姑娘您赶紧喝了吧。” 接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股呛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平生最讨厌这股味了。 “秦姑娘,快喝了吧,不然殿下会处罚奴婢两个的。”小玲在一旁说道,眼巴巴看着我。 那个恶魔处罚你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讥诮地撇了撇嘴,但是为了身体早日好起来,还是捏着鼻子硬是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药很苦吧?要不要吃点糕点压压苦气?” 我刚将药碗递给小玲,简玉箫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里一紧,抬起头向门口望去,看到简玉箫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秀气的小丫鬟,那丫鬟手上还端着一盘糕点。 第六十三章 我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扭过了头去,对他的话语嗤之以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房里的三个丫头闻言都不禁白了脸,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三殿下的脾气那不是一般的喜怒无常,上一刻他宠爱万分的女人,下刻就可立马翻脸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所以从来都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露出不敬的态度,以免不幸遭灾。这个秦小西竟敢当着人面讽刺三殿下,依三殿下以往的脾气,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她们三个暗暗吃惊,因为简玉箫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接过绿儿手中的盘子,走到秦小西床边坐下,还掂了一块糕点亲手喂到她的嘴边,“你这话说得可真妙,不但把本王子骂进去,还把你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不过本王子可不是黄鼠狼,来,把这块糕点吃了吧。” “把你的手拿开!我才不相信你对我还有什么好心!”我厌恶地头一偏,伸手将他的手推了开去。 简玉箫心里涌起一股怒气,他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却没料到被人当作驴肝肺,简直是…… “那好,你要是不想我喂你吃,那你自己吃吧。”简玉箫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将糕点盘子放在床上,对我笑道。 “我不吃!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下什么毒来害我!”我立场坚定,拿起盘子使劲朝地上一摔,只中啪地一声,盘子摔到地上立刻成了碎片,糕点也撒在了地上。 简玉箫额前青筋暴起,倏地从床边站了起来,怒视着我,“秦小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这才抬头不甘示弱地昂首望着他,冷笑道:“你那张脸太脏,太恶毒,本姑娘才懒得要!也不稀罕!不要以为你是王子就了不起,在我秦小西的眼里,你连个人都不是!” 小玲几个丫头闻言不由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赶紧悄悄往后移动,以免殃及池鱼。这秦姑娘,真是自寻死路啊。 这句话极重地打击了简玉箫的自尊心,他用杀人的目光恶狠狠盯着我,忽然一脚踹飞了不远处的桌子,只怕砰砰一阵乱响,桌上的一套精致的茶具立刻摔成了粉碎。 “秦小西,你不要一再挑战本王的极限!”简玉箫紧握双拳,厉声吼道,“别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我冷哼一声,不理睬他。 简玉箫一见,心里的怒气到了极限。他猛跨一大步,欺身到我面前,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揪住了我衣襟将我提起,一双潋滟水眸此刻竟因愤怒变成赤红色。 我被他那恶魔般的神情吓了一大跳,强压住心脏狂跳,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哼,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现在怕成这副模样?真是可笑之极!”简玉箫冷冷笑道,伸手在我的脖颈上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手感让我的心一阵阵发凉,他想干什么?不会想突然一下扭断我的脖子吧? “本王一时发善心对你好一点,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本王,看来女人真的不能对她好一点。”简玉箫边说边俯下脸来用牙齿在我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我不由浑身一颤,立刻用力一把将他的脸推开,“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士,士可杀,不可辱!” 小玲几个偷眼看了一眼这暧昧的场景,很配合地垂下头去,心里头却在暗暗叫苦,呆在这里比呆在地狱还要难受,殿下什么时候才肯发话让她们出去啊。 “士可杀不可辱?哈哈哈,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蹦出来,还真是有趣之极。”简玉箫大笑几声,心里的愤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去了,望着眼前女人柳眉倒竖横眉怒目的模样,明明心里怕得要命,还强撑着昂起头来瞪着他,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吓得昏过去了吧。 他笑眯眯说道:“秦小西,本王说过,不会杀掉你,而要一辈子折磨你,所以,无论怎么样本王都不会杀掉你的。这么有趣的一个玩具,杀掉了多可惜。” 我靠!玩具?当我秦小西是玩具?可恶的男人! 简玉箫又回头看了垂首跪在地上的小玲小珑绿儿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在本王身边呆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识趣?是不是想看本王跟王妃的春宫戏?” “殿下恕罪!奴婢们这就出去!” 说完,小玲三个赶紧飞也似的逃了出去,到了屋外,个个都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本王要开始折磨你了。”简玉箫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解我身上的衣服。 我立刻神经紧绷,一边用力推开他的魔爪一边怒声叫道:“别碰我,你这个大混蛋!色狼!” “本王就是色狼,你能奈我何!”简玉箫邪邪地笑道,突然一下子将我放倒在床上,重重压了过来。 我又急又气,手脚并用乱抓乱踢,可我身体才受了重伤,虚弱得很,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手脚都被他死死压住,全身动弹不得。而这种无谓的挣扎,却更激起了他的“兴”趣。 只见简玉箫眼里流露出情谷欠的光芒,俊脸倏地在我眼前放大,唇几乎挨着唇,邪魅地轻笑道:“本来本王只是想戏弄你一下而已,没想到经过你刚才那一挣扎,本王的兴趣一下子就被你给提起来了。嘿嘿,看来本王今天不用你灭火都不行了。”说完,他用力覆上了我的唇。 我气极败坏,想也不想用力朝他的舌头咬了下去,一股腥味立刻在嘴里淡散开来。 简玉箫闷哼了一声,潋滟双眸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心里却因我这一举动更加兴奋起来,不顾舌头疼痛用力和我的舌纠缠起来,双手也在我全身上下游走。 手的桎固一松,我立刻拼命的推他,可是好像适得其反,他的身体如着了火一般炙热起来,举动也更加放肆。 很快我就呼吸困难,只觉得胸口窒息得难受。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是不是想用一个吻把我憋死!呜呜,有没有谁来英雄救美啊! 终于,简玉箫离开了我的唇,喘息着看着我,眸子里闪着情谷欠高潮的信号。我心里大叫不好,来不及多想,趁他下个举动开始之前,闭上眼睛用力一指朝他的胸口戳了过去! 然后简玉箫的举动在一瞬间立刻停住了。 “秦小西!你!你在干什么?” 耳边响彻着简玉箫的怒吼声,距离如此之近震得我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我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简玉箫,看见他的眼里情谷欠已退,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一脸愤怒地望着我,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已因怒气而扭曲。 简玉箫现在真是后悔莫及,他刚才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竟然忘记了她会武功,让她点了他的穴道!真是该死! “你,你没事吧?”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干咽了下口水,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比一头发怒的野兽还要可怕! 简玉箫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冲我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赶紧解开我的穴道!否则本王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你的穴道怎么了?”我愣愣地看着他,看见他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我刚才那用力一戳,一定是将他的穴道点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我怕他叫人,赶紧根据木明珠教我的穴位又点了他的哑穴,这才哈哈哈得意地大笑起来。 “木明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下本姑娘要让你知道知道,到底是谁让谁生不如死!” 笑毕,我用力将简玉箫的身体推倒在地上,顺道狠踹了两脚,恶狠狠说道。 简玉箫脸上的怒气更胜,看我的眼光如刀子般锋利,看得我心头得意不已,伸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冷笑道:“怎么?是不是不服气?不服气就来咬我啊!来啊,本姑娘可等着你呢。” 我忽视他的怒目相对,边说边用劲全身力气甩了他几记耳光,这小子折磨了我这么久,不“好好”待他怎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简玉箫的俊脸立刻变得通红,心里头却在叫苦不迭,没想到他简玉箫英明一世,竟然被这个小女子给暗算了,真是天大的耻辱!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进来将他从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解救出去,只要他一脱险,一定要好好惩处这个女人一番,敢动他的人,绝对是自寻死路! 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得意地笑道:“你在等人来救你吗?嘿嘿,放心,我既然好不容易才能抓你报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你逃脱呢?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 我从简玉箫的身上摸出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打量了一番之后,在他的脸上比划着,“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小块一小块的割下来,然后给你全身先涂上一层盐,知道盐撒在伤口上的感觉吗?啧啧,就像火烧火燎一样,那个难受劲啊,真是生不如死啊!再然后呢,我会用白酒洗掉你身上的盐,然后再涂上蜂蜜,相信不用多久,什么蚂蚁啊,蜜蜂啊,还有其他一些小虫子都会过来往你身上爬,一边吃蜂蜜一边啃你的肉。知道万虫噬咬的滋味吗?嘿嘿,那简直比大冬天吃冰块还要爽啊!哈哈!” 一想到那副场景,简玉箫的头皮开始发麻。他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运功想自行冲破穴道。心里却涌起一丝莫名其妙的伤痛。这个女人,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来对付他! 第六十四章 “你想冲开穴道吗?”我得意地冲他笑着,有点奇怪自己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告诉你,本姑娘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如今你落到我的手里,我要是轻易让你逃了,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呢,你说是吧?”说完,我又连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让他连运功的机会都没有。 简玉箫恨恨地瞪着我,眼里仿佛有一丝悲哀伤痛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偏过头去,闭上了眼。 虽然我很惊讶地感应到,他眼里的伤痛竟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我现在顾不了这些,对于这个恶魔,我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呢!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现在关心的人只有木明珠。 我将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冷冷说道:“简玉箫,我现在跟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就放了你。” 简玉箫一听,缓缓睁开了眼睛,冷冷看着我。我继续说道:“你要是答应就眨两下眼睛,不答应就闭上眼睛。” 我话还未说完,简玉箫又静静地将眼睛闭上了。一股怒气腾气从心底升起,我揪住他的下巴气愤地说道:“简玉箫,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你要是敢不答应,别怪我将你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简玉箫依旧闭着眼睛,样子好像睡熟了一样,对我的话不下不睬。 我气得围着他团团转,真想一脚将他踹到太平洋去。可是木明珠的性命此刻被捏在他的手里,我又不知道他把明珠关在了哪里,思来想去,只好委屈求全,强压下心中怒火,趴在他耳边笑道:“喂,简玉箫,你不要这种态度对我好不好?要不我先解开你的穴道,咱们商量商量?” 简玉箫依旧无动于衷,那模样好像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一样。 我气得牙痒痒,但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解开了他的哑穴,小声威胁道:“我现在解开了你的哑穴,你可不要乱叫,否则趁你的手下进来之前,我照样有机会可以一刀杀了你!” 简玉箫这时才睁开眼睛,一双潋滟水眸静静看着我,眸子里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哀伤,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吗?你不是喜欢李绦的吗?为什么又对另一个男人表现得如此情深义重?难道这世间的女人对待感情也是如此善变的吗?” 他的这一连串问题将我噎了一下,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拿刀子逼着他,哼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如果不愿意的话……” “说吧,你想要我如何跟你合作?”没待我说完,简玉箫截口打断了我的话,俊美的脸上是一片平静之色。虽然有些奇怪他的态度转得如此之快,刚才还坚硬得如同一块又硬又臭的茅坑石头,现在又立刻同意跟我合作,可我现在顾不了这些,立刻说道:“我要你吩咐你的手下将木明珠带到这里来,并且让我们两个安全离开。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答应,本王子的性命现在在你的手里,我能不答应吗?”简玉箫自嘲地笑笑,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我没有觉察到的冷笑。 听到他一口答应,我心里一喜,立刻催促道:“那你还不快点下令!” 简玉箫邪魅一笑,冲着门外大声说道:“葛廷,你们去去牢将木明珠带到这里来!” “是,殿下!”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一串脚步起匆匆走远。我一脸警惕地盯着简玉箫,生怕他又玩什么花样。 简玉箫冷冷看着我,忽然对我一笑,悠悠说道:“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害怕我会玩什么花样,既然我已经答应放你走,就决对不会食言。” 心事被他看穿,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于你这只老狐狸,本姑娘不得不防。” 简玉箫没有理会我这句话,忽然问道:“如果要你在李绦跟木明珠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简玉箫,我怎么觉得你这只老狐狸越来越像只狗了?” 简玉箫闻言俊脸立刻一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已。”我气定神闲地说道,丝毫不理会他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 “你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简玉箫愣了一会儿,咬着牙狠狠说道。 我不置可否一笑,房外有个声音响亮地说道:“殿下,人带来了。” 简玉箫狠狠白了我一眼,对着门外吩咐道:“把他带进来。” “是。” 我立刻满心欢喜,抬起头朝着门口望去。只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然后两个劲装男子一边一个挟着一个低垂着头,满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我一见,只觉全身的血液倏地冲上了脑门,腾地伸手掐住了简玉箫的脖子,咬着牙问道:“你们竟然对他用了刑?” 看到木明珠全身都是被鞭打的伤痕,一身白衣血迹斑斑破碎不堪,垂着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几乎是被那两个人拖进来的!我心里立刻像刀割般疼痛,这该死的恶魔!竟然把木明珠给折磨成这副样子! 那两个男人见状,这才知道他们主子被人挟持,立刻警惕地盯着我手中的刀子,沉着脸对我大声喝道:“女人,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把我们殿下放开!” 我没有理他们,紧盯着简玉箫,真恨不得立刻将手中的刀子刺进他的胸口。简玉箫看着我愤怒的眼神,淡淡笑道:“怎么,心疼了吗?本王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若是他落到另外一个人手里,他的下场说不定比现在还要难看十倍呢。 “闭嘴!”我怒声吼道,“我没兴趣听你这番鬼话!识相的话就叫你的手下赶紧把木明珠放开,并且立刻叫人准备一辆马车给我们!否则,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你拉到地狱去!” “殿下……”那两个男人立刻将目光转到了简玉箫的脸上。 简玉箫淡淡吩咐道:“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那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立刻放开了木明珠。木明珠好像昏过去了一般,失去他们的支持,立刻倒在了地上。 我对那两个男人喝道:“你们快出去给我准备马车,迟了一步本姑娘就拿你们主子开刀!”我现在真想立刻扑过去看看木明珠怎么样了,可是又忌惮那两个男人,若是一不小心被他们给制住,那我可就功亏一蒉了。 “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没长耳朵吗?”简玉箫沉着脸对那两人喝斥道。 那两人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只好无奈地转身走了出去。待他们一走远,我立刻跑过去跑起木明珠,心疼地叫道:“明珠,明珠,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快醒醒啊!” 明珠的脸此刻惨白得吓人,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我心里害怕之极,又摇了摇他的身子连叫了几声,只见他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眨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迷惘而茫然,一醒来,他立刻握紧我的手,虚弱地说道:“秦小西呢,你知不知道秦小西在哪里?求求你,帮我把她救出来吧。她是我的娘子,我不能让她落到那个恶魔的手里啊!” 我含着眼泪,回握紧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在这里,明珠,你好好看看,秦小西在这里呢。” 闻言,木明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他直直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认出我来,立刻紧张地问道:“小西,你有没有事?那个恶魔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对不起,小西,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的眸子里满是愧疚和歉意。 “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很快我们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我安慰道。感觉到前方一束带着妒忌的目光,木明珠抬眼一瞧,立刻强撑着站了起来,厌恶地看了简玉箫一眼,问道,“他怎么了?” 我笑道:“他没怎么,只是被我点了穴道动不了而已。” 木明珠深情地看着我,绝色的容颜上露出一抹笑容,“还是娘子你最厉害,竟然把这个恶魔都制服了,真是佩服啊。对了,你准备怎么对付他?要不要我先喂他一颗毒药?” “呵呵,你身上有带毒药吗?看在他对你这么‘好’的份上,有的话不妨赏赐他一颗吧。”我冲着简玉箫得意地笑道。 简玉箫的脸立刻变白了,冷声说道:“秦小西,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姑娘就是欺人太甚也比不上你!”我冷冷笑道,木明珠递过一颗药丸给我,说道:“娘子,跟这种恶人还是不要废话了,说多了还浪费你的口水。还是直接把这药给他吃了吧。” “嗯,娘子一切都听相公的。”说完,我与木明珠相视一笑,径直走到简玉箫的身边。简玉箫见状脸色气得一片铁青,紧闭着嘴怒视着我。我抛了他一个媚眼,笑嘻嘻说道:“乖乖,别害怕,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哼,以为你闭着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用力捏住他的下颔,狠一使劲,简玉箫的嘴立刻被迫张开了。我迅速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再在他的背上使劲拍了几下,简玉箫闷哼一声,已经将药丸吞了进去。他又惊又怒,厉声说道:“秦小西,你给本王吃的是什么毒药?” 木明珠靠着我的肩膀,咳嗽了两声,笑眯眯说道:“天冥教的独门毒药吞心丸,不知三王子听说过没有?” 简玉箫一听,脸色立刻由青转白。他虽然是皇室子弟,可经常游历江湖,对江湖中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一些。江湖上传言,天冥教的吞心丸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吃了吞心丸的人会在三天之内心脏自行腐烂而死,那种痛苦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第六十五章 我斜眼看了简玉箫变白的脸色,嘻笑着在木明珠的俊脸上轻佻地捏了一把,调笑道:“相公,你真坏,竟然想出这种点子来害人,娘子我现在真是太佩服你啦。” 木明珠闻言,俊脸上的惨白之色立刻变一脸粲然的笑容所代替,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笑道:“有娘子这句话,我木明珠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我白了他一眼,“随便夸你一句你就心甘情愿去死,要是我跟你说句我爱你那你不是死得更加心甘情愿?”心里却因这句话蓦地升起一股喜悦。 木明珠一听两眼变得贼亮贼亮,抓着我的手激动地问道:“小西,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爱我?” “喂喂,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我撇嘴嚷嚷道。 一旁的简玉箫见面前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调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还有一丝嫉妒。好像还有一点吃味…… 如果不是机缘错过,这个女人,应该是属于他的吧…… 木明珠微笑着望着我,忽然弯下腰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我一见赶紧轻拍他的后背焦急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再忍耐一下,等我们出去了立刻找大夫来给你看伤。千万别激动啊,一激动牵动你身上的伤你就会更加难受的!” 看着木明珠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脸庞又咳成了惨白色,往日风流俊美的人儿因为我而变得这般狼狈不堪,我心里愧疚不已,心疼不已,也感动不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待我,幸福的感觉仿佛悄然从心底升起…… 我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可是心里又觉得暖洋洋的,一直暖到心底最柔软的深处…… 我扶着他,一边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哽咽道:“木明珠,你真是个傻瓜!”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木明珠抬袖随意抹去唇角咳出的血迹,温柔地看着我,虚弱地笑道:“就算人刚才只是打个比方,只要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心里也高兴。只要你开心,就算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傻瓜我也心甘情愿呆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 我晕!没想到这小子在这种场合也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可是,心里真的好感动…… “白痴!” 就在我为木明珠这句话感动不已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煞风景的话。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简玉箫那个大混蛋了。 我气呼呼地转身盯着他,正欲大骂他几句,出去准备马车的两个人返了回来,沉声说道:“殿下,马车已准备好了。”一边说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和木明珠两人。 我一听,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指着其中一个人命令道:“你,过来把我的相公背到车上去!记住,要轻轻的,若是碰掉他一根头发,别怪本姑娘拿你们主子开刀!”等我们脱离了危险再好好收拾他! 那个男子冷厉地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在木明珠跟前半蹲下。 木明珠瞟了简玉箫一眼,拉着我的手,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小声说道:“你不怕他们使诈吗?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我斜眼觑了简玉箫一眼,故意大声说道:“相公你放心,这小子刚才吃了我一颗吞心丸,他若是想活命,必须要吃我手上的解药方可解毒。要是他胆敢使什么阴谋诡计,哼哼,就算是死他也得给我们当垫背!” 简玉箫那两个手下闻言立刻脸色大变,齐齐把目光看向简玉箫。而简玉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也对。”木明珠转身趴在那人身上,叮嘱道,“不管如何,小西你还是要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伸手解了简玉箫的几处穴道,让他可以自己走动却不能使出功力,然后故意挽着他的手臂笑嘻嘻说道:“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让你送我一程,相信你不会拒绝吧?”有他在一起我和木明珠才能安全离开。 鬼才对你一片痴心!木明珠在心里忿忿地咒道,不过被她挽着手臂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行,这个女人对他这么坏,他怎么可能对她有感觉!简玉箫摇头甩掉心中莫名浮起的感觉,铁青着脸往外走。 等木明珠上了马车后,我将简玉箫推到了驾驶位置上,叮嘱木明珠坐好后,自己顺便坐在简玉箫的旁边,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威胁道:“简玉箫,现在由你来驾车,记住,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说往哪走你就往哪边走,否则别怪本姑娘在你身上戳几个洞,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不会驾车,只好要这坏小子来驾车了。不过此人心机太重,得时时提防着他。唉,真是麻烦,又得提心吊胆一阵了。 “我们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当这驾车的车夫!要不由我来给你们驾车吧。”简玉箫的一个手下看不过去,瞪着我说道。 简玉箫却没理他,只是冷哼一声,挥起马鞭重重打在前面骏马的身上,只听那匹黑色骏马负痛嘶鸣一声,放开四蹄如旋风般朝前横冲直撞而去! “啊呀!该死的!你给我慢一点!” 我惊呼一声死死抱住简玉箫的腰身以防掉下去,匕首抵在他的胸口上气急败坏地吼道:“大混蛋!你给我慢点驾车!巅坏了木明珠我要了你的命!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tnnd,这厮一定是故意的!等我脱险一定要他好看!该死的!木明珠受那么重的伤,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真是羡慕那个被你爱上的男人。” 简玉箫没有看我,忽然幽幽吐出这样一句莫明其妙的话来。若是当年她真的成了他的王妃,若是她爱上的人是他,现在被她如此呵护的人会不会是他? 他的心里掠过一丝嫉妒,一丝苦涩,一丝落寞,一丝自嘲。当年他竟然能与她心灵相通,知悉她心中所想并能感应她的存在,是不是预示着他和她之间的缘分?召集他却一点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感应不到她,这是不是又预示着他们那如镜中花一般的缘分未始已终? 看着她那样关心呵护木明珠,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妒意,为什么别的男人可以得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女人,而他却得不到?自从几年前他深爱的那个女人为了权势地位利用他当上了他父皇的宠妃之后他就彻底对女人死了心,原来世间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可耻和下贱,为了权势地位可以抛弃一切,包括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他的心也从此孤寂封闭起来,虽然身边女人如此之多,但从她们的眼里,他看到的不是真心,而是垂涎他的美貌,地位。他也再没有对哪个女人付出过真心,既然她们的心可以用别的东西换到,他又何必去浪费心意呢。 可是潜意识里,他多么渴望身边有一个真正体贴关心他的女人,自小母亲早死在孤独和寂寞中长大的他,多希望有个女人能像母亲一样用温暖的怀抱接纳自己,真心呵护自己,可是,他寻了这么久,遇到过那么多的女人,却一个也不是,倒是现在,让他有感觉的,让他会觉得伤心嫉妒的,竟然会是她?这个他一直没怎么在意的女子?他不敢相信,可是却无法忽视心中的感觉。她面对自己的容貌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露出花痴的神情,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见了自己就像糖一样黏了上来,谄媚巴结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讨自己的欢心;她也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在自己面前矫揉做作装淑女,反而总是对自己恶言相向,避之唯恐不及。这也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吧,越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女人越能挑起他的兴趣,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一想起她当着自己的面与木明珠肆意调笑的情景他就不可抑制地生气,既然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有感觉的女人,那么,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他都要将她留下!相信征服这个坏脾气的女人,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简玉箫暗暗想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经过大门口时,他偷偷朝大门两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本来刚刚开始他还想放过她,不过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只要他下定决定想要的女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她! 虽然为简玉箫那句话微微惊讶,但我此刻关心的是木明珠的伤势,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的脸上刚才为何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也没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连声催促道:“简玉箫!听到我的话没有!我叫你驶慢一点!再不听话我可要对你动手了!” 驶出大门之后,简玉箫一拉缰绳,马车才慢了下来。他侧过头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想吃我豆腐我不反对,可是你能不能松一点?我的腰都快要被你搂断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松开搂住他腰身的手,气呼呼地朝前一指,“大混蛋,往那边走!”又赶紧对车厢内担心地喊道,“明珠,你没事吧?” 木明珠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放心吧,我没事。你在外面可要防着他一点。” 马车行了一路,我看看路不认识,问道:“简玉箫,这条路是往哪里走的?” 简玉箫朝四周看了看,答道:“不知道,我从来都是坐车出门。” “什么?你也不识路?”我一听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伸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早知道这样干脆叫他的那个手下来驾车了。连路都不识,这可如何是好! 我回头对着车厢问道:“明珠,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经过刚才马车那一巅跛,木明珠只觉得全身疼痛不堪,胸口闷得不行,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听到我的声音,他勉强支撑着身子掀开车帘往外面望了望,虚弱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要不先往前走,呆会儿碰到路人再问吧。”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我闷闷地转过头,见简玉箫眼里含着一丝笑意望着我,没好气地冲他嚷道:“大混蛋,你看什么看!像你这种人真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身为王子连个路都不知道,白吃那么多饭了!我看你干脆撞墙死了算了!” 看到简玉箫的脸色越变越难看,露出一副恨不得立刻掐死我的样子,我这才不甘地闭了嘴。简玉箫咬着牙说道:“身为王子就一定要知道路吗?哼,本王子可不是你们国家的人!倒是你,身为本地人,不是一样也不知道路吗?我看这饭是你白吃了才对!” “说完没有?说完快点赶路!本姑娘可没心情跟你在这废话!”我对他怒目而视。 简玉箫撇撇嘴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继续赶路。一路上我们再没说话,都是气呼呼地怒视前方。相信若是前方有一堆枯草也会被我目光中的怒火点燃吧。 又行了一段路,地方渐渐偏僻起来,还是一个路人也没碰到。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没好气地说道:“停车停车!这样子走下去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木明珠的伤势那么重,哪里能等!” 简玉箫将马车停了下来,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回头走了!”我埋怨道,“早知道你这么笨,连路都不认识,我就叫你的手下来驾车了。一个当主子的竟然连手下都不如,我看你干脆回家卖红薯得了。” 简玉箫一听这话脸又黑了几分,这个女人每次一开口都要把他气个半死,他真恨不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小西!你说话注意一点!本王已经忍你好久了!” 看到简玉箫愤怒的脸色,我只是冷哼一声,又对车厢内的木明珠说道:“明珠,你有没有事?能不能再支持一段时间?” 车厢内却没有一点声音。 我隐隐觉得不妙,赶紧跳下车打开车厢门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木明珠倒在车厢内不醒人事,在他附近还有一大摊暗红的鲜血,真是触目惊心。 我的心莫名一紧,冲进去抱着木明珠焦急地叫道:“明珠!明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快醒醒,快醒醒啊!” 可是木明珠一动也不动,惨白的脸上连丝生气都没有,只有鼻间微弱的气息才能证明他还活着。只是若是再在马车里巅跛下去,他怕是再也撑不住了。 我的眼泪都涌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木明珠的生命在渐渐流失,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滋味真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简玉箫过来伸手拉住木明珠的手腕,我立刻警惕地盯着他,简玉箫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我并不是要伤害他,只是想替他把把脉而已。” 他将手指搭在木明珠的手腕上探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奇异的神色,说道:“他的内伤极重,身体已经严重透支,若是不赶紧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恐怕他一个时辰都支撑不了了。” “他受这么重的伤还不都是你害的!”我看着他愤愤地说道,“要不是你重伤他,拷打他,他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你这个大混蛋,要是他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是吗?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真的这么恨我?”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悠悠地问道,眼神里却掠过一道受伤之色。 “是,恨之入骨!”我恨声对他说道。 简玉箫的眼眸黯了黯,原来被她仇恨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揭开盖子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我,淡淡说道:“你把这个给他吃了吧?” “哼,我才不会那么傻,把你的毒药喂给他吃!”这小子一定没怀好心,木明珠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想给他喂毒,简直是心狠手辣!由此我对简玉箫更加深恶痛绝。 简玉箫却扬起唇角,自嘲似地笑了笑,“他都快死了,我再喂他毒药岂不是多此一举!放心,这颗是玉灵丹,吃下可助他支撑一段时间。” “你这个恶魔会这么好心?鬼才相信!”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他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我若是想讨得你的欢心,自然得做一些好事来讨好你,你为何不赌一下呢?如果你真的怕我给他下毒的话,那就算了吧,生死由天,看他的造化如何吧。” 他作势要收回手,我立刻一把将那颗药丸抓了过来,板着脸轻轻将之塞进木明珠的嘴里,伸手轻捏他的下颔助他咽了下去。 简玉箫本来笑微微立在一旁观看,忽然脸然大变,大叫一声不好,一把将我往里面一推,自己顺势钻了进来。我正诧异间,只听嗖地一声,一枝长箭悄悄破空而来,狠狠扎在车壁之上! “有敌人来了!你快解开我的穴道!”简玉箫焦急地对我说道。我犹豫了一下,见他的着急不像是装的,便手拍开了他的穴道,警告道:“简玉箫,我警告你,千万别给我耍花样……” 话还未说完,我的身上已觉一麻,立刻全身动弹不行。我又惊又怒,看着简玉箫得意的笑脸愤怒地吼道:“简玉箫!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第六十六章 我现在后悔不迭,真是不应该相信这只狡猾的狐狸的! 简玉箫的俊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伸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那双水眸此时潋滟生辉,看着我得意地笑道:“为了能将你留下,就算用点卑鄙的手段又何妨!既然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大混蛋大恶魔,再当个小人也没啥了不起的。” “你……” 我现在很想痛骂他一顿,真想把全世上最脏的字眼用在他的身上,可是此时偏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眼睛恶狠狠瞪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真想用眼神将他凌迟处死! “你现在很生气对不对?”他轻佻地抚上我的唇,轻笑道,“做我简玉箫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只要你点个头,我可对你跟这个男人的事既往不咎,只要你以后只专心侍候我一个男人。” “你做梦!”我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怒声道,“像你这种恶魔,我看都懒得看你!就算这世上的男人死绝了我都不会跟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哦,你就有这么痛恨我吗?”简玉箫心里倏地掠起一丝怒意,她对别的男人都可以那样体贴关心,对他的态度却如此恶劣,哼,你越是讨厌我,我越要招惹你,征服你,我就不信,我堂堂殇国最优秀的三王子还征服不了你一个女人! 他的手轻轻一用力,我便觉得下颔一阵疼痛,该死的,这家伙想捏碎我的下巴吗?想到木明珠此刻伤痕累累昏迷不醒地躺在我的怀里,我就心急如焚,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 “简玉箫,你可别忘了,你刚刚可是吃了木明珠的毒药,若是没有他的解药,你也活不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忽然想起这个最后的筹码,幸好木明珠聪明,否则现在我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哦?毒药?你真的相信你给我吃的是毒药吗?嘿嘿,可惜我一点中毒的感觉都没有哦。”简玉箫却一副丝毫不害怕的样子,镇定自若地笑道。刚才他悄悄运功自行检查了一下,却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中毒,看来那木明珠只是故意吓唬他呢,真是该死! “你,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木明珠的药不是毒药? “你不要用这种法子诓我!哼,难道你真的不想活命了吗?”我不相信,说不定简玉箫是故意这样说的呢?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 简玉箫松开了捏住我下颔的手,眼光瞟了昏迷的木明珠一眼,嘿嘿笑道:“我还这么年轻,当然想活命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用这么幼稚的法子骗人,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只可惜啊,刚才我运功一查就查出自己根本就没有中毒,所以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还是死了从我手上逃跑这条心吧。” “什么?”我现在真的是大惊失色了,木明珠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该死的为什么不给他吃真的毒药!这下可好,我现在连一丝逃跑的希望都没有了! “殇国三王子,多年不见,你的脾性还是没改啊。” 正当我望着简玉箫那张邪恶的笑脸感到绝望时,车厢外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心里猛一喜,李绦,是李绦来了! 此时我已经把先前跟他的恩怨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惊喜地张开嘴正欲呼救,简玉箫的速度更快,一伸手就点了我的哑穴,悄声笑道:“怎么,知道你的弟弟情人来了,你很开心吗?” 简玉箫,你这个大混帐!我愤怒地看着他,他却依旧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得要命,不过我还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他来了正好,我刚好有事跟他谈呢!”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的手里,他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呢。 “好了,你就乖乖和你昏迷的情人呆在这里,很快我就会回来。”说完,他的俊脸凑了过来,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走了出去。 我心里一悸,继而觉得恶心,此时我真想拿瓶消毒液来好好消消毒,被自己憎恶之极的人碰触真是让人恶心之极。 我现在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李绦的身上,李绦,你可千万要从那恶魔的手上把我和木明珠救出来,否则,木明珠怕是撑不下去了…… 想到木明珠浑身是伤的身体,惨白的容颜,奄奄一息躺在我的怀里,我的心里就痛如刀割…… 简玉箫立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望着前方数十邺国大内侍卫,心里浮起一丝冷笑,抱拳笑道:“简玉箫冒昧踏上国土,却未先行向皇上请好,还望皇上宽恕玉箫不失敬之罪。” 一身绣金龙黑衣的李绦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离简玉箫一丈之处停下,冷冷盯着他,冷声笑道:“三王子说的真好听,在朕的国土上你竟然敢绑架朕的姐姐,朕看你根本就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吧!” 他这句话恩威并济,带着浓浓的怒气,那天他打完王家小姐的擂台兴冲冲回来,却得知秦小西被跟丢的消息,立刻大发雷霆,将沈聂衣派去跟踪保护秦小西的人统统重罚了一顿,并立刻派人四处搜寻秦小西的下落,没想到,查到的竟然是秦小西被殇国的三王子所抓。听闻殇国三王子简玉箫性情暴躁心狠手辣,对欺骗背叛他的人从来不手下留情,所以一时间他心慌意乱,决定亲自来找他要人。姐姐曾经假死骗过他,他抓姐姐来一定是想狠狠折磨她以报当时欺骗之恨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慌意乱,脸色更加阴沉,眼眸瞟向简玉箫身后的那辆马车,姐姐应该就在那里面吧,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却见简玉箫又行了一礼,嘿嘿笑道:“皇上言重了,玉箫惶恐。玉箫只是接回自己的女人,并没有做绑架之类违法的事,还望皇上谅解。” 他嘴上说惶恐,脸上却无丝毫惶恐之色,李绦见了更加愤怒,厉声道:“简玉箫,你少在朕面前言辞狡辩!朕今天给你面子是看在你是殇国皇子的份上,若是换了别人,朕早就下令将他处死了!”言下之意是,简玉箫,就算你是殇国皇子朕也可以治你的罪!看你还敢不敢在朕面前嚣张狂妄! 简玉箫哈哈笑道:“皇上的口气真是大,不过皇上可别忘记了,本王好歹也是一位王子,本王的国家虽然比不是你邺国,但是本王的父皇还不至于软弱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别人害死了也不敢为他讨回公道的地步!而且,”他紧盯着李绦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们殇国现在的能力与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皇上要想杀我,还得三思而后行才是。” 他这几句话说得狂妄之极,李绦听了胸中愤怒更盛,可是想到秦小西现在在他的手里,自己的国家现在内患为除,若是再与殇国扯破脸,那就不好办了。只得强压下胸中怒火,沉声说道:“朕今日前来只是希望把秦小西接回去,三王子既然来到朕的国家,就是朕的贵客,朕怎么能对贵客无礼。如果三王子愿意,可随朕一起回宫,朕自会摆筵席好好款待王子,并细谈与你殇国相处之关系。不知三王子意下如何?”等我平了内乱,一定出兵将你殇国扫为平地,看你还怎么在朕面前嚣张狂妄! 简玉箫闻言却神色都未动一下,心里却在冷笑,好一个李绦,竟然打这种如意算盘,你当我简玉箫是傻子吗?把我骗进宫去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带走秦小西,本王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他嘿嘿笑道:“多谢皇上好意,只是宫内规定束缚甚多,玉箫一向喜欢散漫惯了,还是呆在这宫外舒服一点。” 李绦心里一阵恼怒,最后还是忍不住了,“那好,既然你不愿意住在朕的皇宫,朕也不勉强,不过你要把秦小西留下,她是朕的姐姐,朕不能让她流落在外。” 简玉箫笑道:“她虽然是皇上的姐姐,但也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俗话说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上将我的王妃强留在皇宫里好像有点不妥吧。” 呸,鬼才是你的王妃!我在车厢内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骂道。李绦啊李绦,你可千万要把我从那恶魔手上救出去啊! 躺在我腿上的木明珠忽然呻——吟了一声,我心里一喜,可是全身都动不了,连脖子都无法转动,只好硬着脖子轻轻叫道:“明珠,明珠,你是不是醒了?” “小西……”木明珠低喃了一声,无力地睁开了眼睛,瞧见我直直坐着一动也不动,惨白一片的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问道:“小西,你怎么了?” 我欢喜地说道:“明珠,你真的醒了?我被简箫那个恶魔点了穴道,你快将我的穴道解开!” “嗯。” 木明珠答应了一声,强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抬手解了我的穴道。我立刻伸手抱住木明珠,急切地问道:“明珠,你还撑得住吧?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一想起简玉箫给他吃的那颗红色小药丸我心里就发怵,真是不该相信那个恶魔的话的!若是他给木明珠吃的是毒药,那明珠可就完了…… 木明珠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地笑道:“若是这点伤痛都撑不住,我还有什么用?以后我还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放心吧,刚刚睡了一觉,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对了,简玉箫人呢?” 我吸了吸鼻子,这才想起李绦在外面,赶紧悄悄探头朝外面望去,“李绦来了,他正在外面与李绦交涉呢。” 木明珠轻咳了一声,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往外望去,轻轻笑道:“原来是弟弟来了,这下我们没事了。” 我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给简玉箫吃的到底是不是毒药?” 木明珠一笑,“当然不是毒药了,你相公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装毒药在身上呢。那只是我用来吓唬简玉箫的罢了。”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臭小子,你连我都骗了,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非得重重打你几拳,看你还敢不敢骗我。” 木明珠笑道:“那好,等我伤好了你使劲打,随便怎么折磨我都成,你相公我绝对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耍嘴皮子。走吧,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要是不逃就是傻子!” 我拉了拉明珠,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车壁弄个洞出来?” 木明珠不解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把这里弄个洞出来我们不是可以钻出去了。前面现在有一大堆人,从车后面逃跑要方便些。”我白了他一眼,继而响起他此刻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不由皱起眉头苦恼道,“不行,你现在受了伤,怎么有能力把这里弄开。唉,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练功,否则现在这点小事就难不倒我了。” 木明珠温柔地看着我,低声笑道:“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迟了。行了,让我来吧,虽然我现在受了伤,但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说完,他撑起身子,积聚内力,只觉一提力胸口就翻腾起来。他强忍住胸口的不适,将手掌放在车壁上。很快,在我惊讶的目光下,木明珠贴着车壁的手掌渐渐冒出白烟,红木坚板制成的车壁就像当时他碎纸一样变成了粉末。没多久,一个半人高的洞就形成了。 我惊喜地抱住木明珠,正待夸奖他几句,他却忽地脸色一变,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也紊乱起来。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急急问道:“明珠,你怎么又吐血了?呜呜,都是我不好,又让你吐血了。”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我的眼泪立刻涌了上来,为什么我总是让明珠受伤……这个爱我的男人,我不应该总是让他受伤的…… “我没事,你别担心。”他抬手轻轻抹去我的眼泪,那眼里的柔情几乎要将我融化掉,柔声说道,“瞧瞧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乖,别哭了,我刚才只是用力过度而已,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听他这样说我抱着他哭得更伤心,可是一股幸福安心的感觉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全身。若是能一辈子与他相守该有多好…… 第六十七章 “小西,你真要决定就这样走吗?李绦,他一定是专程来救你的……”木明珠抚摸着我的头,忽然问道,心里有微微的怅然,因为他知道,秦小西心底最深爱的那个人,只有李绦吧…… 我微微侧过头,看着前方一身黑衣飘扬的李绦,想到他之前给我的承诺和后来的欺骗,心里,却没有先前那样痛了,只有微微的苦涩。 眼角余光瞟到木明珠眼里的一丝怅然,我回头伸手勾下他的脖子,趁他一愣神间,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佯作一脸委屈地说道:“怎么,你想把你的亲亲娘子推到别的男人的怀里吗?” 李绦的俊脸蓦地一红,心里却因那一吻喜悦万分,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心里……” 我打断他的话,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喜欢李绦,但那已经是以前的事的,现在见了他只能徒添尴尬而已。现在的我,只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木明珠!” 木明珠被这句话震憾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喜悦突然间充溢全身。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眸里闪着惊喜的光芒,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原来,只因她一句话,他就能登上幸福的云端…… 我点了点头,面对这个真心爱我全心全意为我负出的男人,我再也不能像墙头草一样两边摇摆不定了,否则我一个都抓不住。幸福来之不易,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抓住。 “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至于李绦,他永远是我的好弟弟。”我微笑着说道,心底却有一丝难掩的哀伤。李绦,我现在终于有勇气斩断与你的这段情了……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吧!没有我的羁绊,相信你会活得更开心吧! 木明珠静静地望着我,忽然一把将我搂住,紧紧搂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现在终于等到了,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相信我,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爱你,好好疼你,好好保护你,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的伤害!” 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起誓,此刻我的心里像是有一道温暖的泉水缓缓流过,那样舒心,那样幸福,好像一直以来期盼的幸福终于来临了。 李绦,对不起,我终是将你放弃了…… “好了,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否则就走不掉了。”我将头从他的怀抱中抬了起来,推了推他,“以后我让你抱个够!”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反悔了别怪我打你的屁屁。”木明珠笑嘻嘻说道,俊美无涛的脸庞此刻散发出迷人的光彩,那样耀眼,那样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好了,别说了,赶紧逃吧。”我好不容易才将心神从他的俊颜上收了回来,小声催促道。等脱了险,我一定要将这个极品绝色美男好好蹂腻一番,光是看看太不解馋了。 我扶着木明珠从那洞里钻了出去,可还没迈动步子就呆住了,在这马车后面竟然站了一排劲装男子,个个手按兵器上,用嘲弄似的眼光瞧着我们,好像我们刚才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一般。 我一下子泄了气,拉着木明珠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是回马车里坐着吧,马车里比这里要安全。” 木明珠冷眼扫了那群人一眼,跟着我重新又钻进了马车。坐定,我正欲发牢骚,他忽然伸指抵在我的唇上,悄声道:“听听他们现在在谈什么。” 于是我们一边悄悄探望外面的情况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简玉箫和李绦的谈话。 只听李绦怒声说道;“简玉箫,朕对你再三让步,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就算你是殇国的王子朕也不会对你客气!”说完,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一群大内高手立刻将简玉箫团团围住。 简玉箫眼眸一转,嘿嘿笑道:“皇上千万不要动怒,现在秦小西就在那辆马车里,而我的手下全都藏在马车后面。知道吗?他们其中一人的手里现在拿了一颗霹雳弹,如果皇上敢对我动手,他就会将那颗霹雳弹扔到马车里去,这样一来,这辆马车连同马车里的人都会被炸个粉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一点点!我听说皇上对秦小西爱之入骨,要是她死了,想必皇上一定会心痛欲绝吧。” 我和木明珠闻言都是一惊,齐齐回头朝身后那群人望去,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马车外面,中间一人手里果然拿着一枚像烟花筒一样的东西。我的心里不由一寒,简玉箫果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已经准备要毁掉我和木明珠了! “简玉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秦小西的命来威胁朕!”李绦怒不可遏,可是却拿简玉箫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他绝对不能容忍秦小西受一丁点的伤害!可恨他身为邺国的皇帝,此刻却拿眼前这个恶魔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该死! 简玉箫微微笑道:“我可不敢威胁堂堂邺国的皇帝,只是想与你做笔交易而已。” 李绦怒视着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简玉箫焚烧殆尽,厉声说道:“说!什么条件!”他知道简玉箫这次来邺国抓走秦小西来与他谈交易一定有阴谋,可是,为了不伤秦小西的性命,他必须答应他所有的条件,无论那个条件是什么! 瞧见从马车厢里探出的半个脑袋,他的由里不由一荡,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将她救出来的决心。姐姐,你等着,无论怎么样,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的回到我身边…… “其实这个条件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想让皇上助我登上皇位而已。”简玉箫淡笑着,轻轻吐出这样一句惊人的话来。望着李绦惊讶的神情,他笑道,“我想以秦小西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这个条件皇上应该不是很为难吧?” 我听了不由暗暗吃惊,殇国的当今皇帝不是简玉箫的父亲吗?他要李绦助他登上皇位,莫非是想……轼父篡位? 李绦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冷眼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朕听闻你昔日曾有一位深爱之极的女子,只可惜,她后来做了……” 他话还没说完,简玉箫已经脸色大变,冷声打断他的话,“你只要选择答应或是不答应就行了,你若答应,我便保秦小西安然无恙;否则,我会让你以后一辈子都见不到她!” “好,朕答应你!”李绦忽视他的无礼态度一口答应,“现在你可以将秦小西交给朕了吧?” “现在还不行。”简玉箫说道,“我若是现在就将她交给你,你立刻反悔了怎么办?要想让她回到你的身边,等我登上皇位再说!” “你!”这句话又燃起了李绦胸口怒火,“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难道你连朕的话都怀疑!” 简玉箫看着李绦的怒容,缓缓笑道:“皇上息怒,我这样做只是想让自己更安心而已。请皇上相信我,等我一登上皇位,一定将秦小西安好无损的送还给你。不过,若是到时候皇上发现她身边跟了一个可爱的小人儿,那可不是我的罪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身边会跟着什么小人儿?”李绦沉着脸问道。 简玉箫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吟吟说道:“皇上可能还不知道吧,你深爱的秦小西已经跟天冥教的少主木明珠成了好事了,她的肚里现在说不定已经怀了木明珠的骨肉呢!” 看到李绦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阴沉得吓人,我在心里把简玉箫千刀万剐了几万遍。这个坏小子,就知道给我使坏!这下子李绦一定会因此难过死了!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李绦的浑身因这句话猛地一震,双拳不觉间握紧,指甲嵌进手心里,几乎要掐出血来,铁青着脸,一字一顿问道。 简玉箫明眸一转,见李绦一副怒气勃发的模样,心里幸灾乐祸,微微笑道:“在皇上面前,我怎么敢说谎话,皇上,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您可是一国之君,若是累倒了,您的子民都会担心的。” 李绦的心因为这句话彻底掉进了冰寒刺骨的冰窖里,姐姐,你不是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放弃我跟木明珠在一起?难道,你的心里早已经爱上他了……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木明珠,现在是不是跟她在一起?”李绦苦涩地问道,手心里已经掐出血来了。身后的沈聂衣闻言心里也是一惊,默默看着李绦一脸难掩的痛心的模样,心里不由也跟着难过起来。他本来想上前劝慰他,可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他。身为一个帝王,是无法拥有一份自己想要的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的,因为他整个人属于天下百姓,而不是只属于一个女人。 见李绦那副模样,我的心也难受起来。木明珠轻轻拥着我,柔声说道:“小西,不要难过,若是你想见他,不如现在就去见他一面吧,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大受打击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咬紧唇,定定地看着李绦,此时的他满脸都是怒气,悲痛,身影显得如此的孤单,那副模样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他,孤傲,孤单,冷漠,却又是那样的哀伤无助,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哀求道:“姐姐,姐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好不好……” 我心痛得几乎要忍不住扑上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他,可是,眼角余光瞟到木明珠脸上的冷漠,我又忍住了,我不能再陷入纠结的感情漩涡中,那样三个人都要痛苦,既然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选择了木明珠,就再不能三心二意。李绦,对不起,希望时间的流逝能让你忘了我吧。 却听简玉箫说道:“不错,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在那辆马车里,皇上现在想见见他们吗?不过我想他们两个现在一定在车里温存呢,皇上这一去就打扰……”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绦已经身形一闪,飞身朝我们这边掠了过来。 我一见,心立刻提了起来,这下可怎么办?说老实话,现在这种情况下,我非常害怕再见到他…… 还没等我想完,耳边传来嘭的一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瞧,不由吃了一惊,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大叫一声“李绦”,推开木明珠就朝外扑去! 那嘭的一声,原来是李绦被人一掌打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就在李绦飞身过来距离我一米远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飞来一掌,重重击在李绦的身上,电光火石之间,李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被击飞到一丈开外,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个蒙面人还不放过他,又重重击了他好几掌,直到他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才转身迅速离去。几个起落间已不见踪影。 “皇上!快保护皇上!”沈聂衣见突发意外,厉吼一声,立刻冲了过来,可却被一群不知打哪冒出的黑衣蒙面人给紧紧包围住了,虽然几欲挣破突围冲过来,可却无能为力,不由心急如焚,若是皇上出了意外,那邺国可要一团乱了。可要命的是,这几个围攻他们的黑衣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不到片刻功夫已有三四个大内侍卫重伤倒地。 李绦……我心伤欲绝地看着李绦,到他跟前正欲将他抱起,身后陡地伸来一只长臂,用力将我的腰搂起,然后迅速点了我的晕穴。我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就晕了过去。 “小西!”木明珠见势不妙,大叫一声,跟着从车厢里扑了出来,可他内伤极重,刚刚跃出车厢便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恶狠狠瞪着简玉箫,厉声吼道:“简玉箫,放开秦小西!” 简玉箫哈哈一笑,将秦小西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笑眯眯对他说道:“你叫我放我就放吗?嘿嘿,我偏不放开她,你能怎么样?瞧你这没用的样子,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叫个男人吗?我现在真是鄙视你!我现在可要将她带回去了,你若是想救回她的话,不妨等你的伤好了再到殇国来找我吧。哈哈哈!” 他大笑着在一群手下的保护下抱着秦小西扬长而去,而那群黑衣蒙面人却奇怪得很,竟然只是缠着李绦带来的手下,并没有去纠缠简玉箫一伙人。 “简玉箫!把秦小西还给我!”木明珠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简玉箫抱走却无能为力,不由气得发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追上去,可是才踉跄着走了两步,便觉眼前一黑,又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小西,小西,对不起,我真是没用,说了要一辈子保护你的,可是现在又让你陷在危险之中,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啊…… 木明珠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可是心里却在在滴血,为什么我这样无能,每次都只能看着她被人抢走却无法救她…… “公子,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啊。” 铁凤急切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一双柔软的小手摇着他的身子。 木明珠睁开眼睛,一见她,本来伤痛迷离的眼神忽然变得清亮起来,他使劲摇着铁凤的胳膊,急急说道:“秦小西,你快去救秦小西!她被殇国的那个王子给带走了!去救她,你快去救她啊!” 他几乎要吼出来了,可是铁凤却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丝毫没有去救秦小西的意思。 “公子,我还是先扶你回去疗伤吧。”铁凤轻轻说道,伸手便要将他从地上扶起。 “滚开!”木明珠暴怒地一把将铁凤掀开,怒吼道,“我叫你去救秦小西!你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铁凤叹了一口气,避开他的眼神,轻轻说道:“宫主下过令,秦小西把你害成这样,以后天冥教人若是再见到秦小西,一定,一定格杀勿论!”见木明珠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她又急急说道,“幸好今天宫主没有亲自来,而是派属下来,否则,秦小西今天一定命丧此地。”她的言外之意是,我今天已经放了她一马了,公子您就行行好,不要再为难我了。 “宫主,她真的是这样说的?”木明珠阴沉着脸,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铁凤在他那阴狠冰冷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胆颤心惊地回答道:“是,是的。”从来只见明珠公子冷漠的表情,偶尔笑一下,便如天上的仙人一样让人迷醉,却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暴怒阴狠的表情,仿佛要将世上的一切毁灭一般。原来,他爱那个女人,已经爱到如此地步了。 铁凤的心里此刻是深深的嫉妒,她真的不明白,木明珠跟那个可恶的女人只是短短的交集,为何会爱她爱得这样发狂?若是那个女人换成是她铁凤,那该有多好…… “真是该死!”木明珠怒声骂道,重重一拳击在地上,铁凤低着头偷偷看他发怒的样子,却见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啊!公子!你千万不要死啊!”铁凤大吃一惊,赶紧将他的头抱了起来,却见他双眸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那边正在激斗中的朱秀妍见状赶紧抽身飞了过来,一把将木明珠夺过来抱在怀里,厉声问道:“公子他怎么样了?” 铁凤强压下心中不满,伸手探了探木明珠的脉象,说道:“公子脉搏乱得很,得赶紧带回去让夫人整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朱秀妍依恋地看了一眼,木明珠惨白的俊容,回头对那群黑衣人吩咐道:“不用缠着他们了,公子性命要紧,先过来把公子带回去吧。” 沈聂衣本来正与黑衣人斗得焦急,却不知为何,那群黑衣人忽然一下子撤离得干干净净。他也顾不上奇怪,带头向李绦飞奔而去。李绦昨日才遭过陌生人的偷袭,身负重伤,勉强支撑才来到这里,如今又遭人重击,这下可不得了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你可千万不能在此刻倒下啊。”沈聂衣抱起李绦强忍胸中悲痛呼道。 李绦却毫无反应,惨白的脸色和胸前一大团暗红的血迹刺得沈聂衣一阵心慌,探手把了李绦的脉象,他不由脸色大变,当机立断,他立刻抱着李绦和剩下的手下向来路奔去,李绦的伤太过严重,得赶紧回慕春园找御医症治,否则性命堪忧! “该死的简玉箫!你这个大混蛋!快放我出去!”我双手紧紧抓住门,一边拼命摇晃一边怒声吼道。 “秦姑娘,你还是别叫了,你已经叫了一天了,就不嫌累吗?无论你怎么叫殿下都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安心在府里做殿下的女人吧。” 小玲站在门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道。真不知道这秦姑娘是怎么想的,做他们三殿下的女人有什么不好?许多女人削尖了脑袋往三王子府里钻,使出浑身解数只愿博得三殿下的一点恩宠,可三殿下正眼都不瞧一下,几年来只对这位秦姑娘情有独钟,不折手段想得到她,可偏生这位秦姑娘却视他为仇人,一张嘴就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死也不愿意给他侍寝,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她已经连骂了一天一夜,现在仍然精神抖擞意志昂扬的样子,真个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简玉箫,你这个缩头缩脑的龟孙子!再不放我出去我可要放火烧你的房子了!” 我边骂边气急败坏地拿脚使劲踹门,可很快就抱着痛得像要断掉的脚在屋子里转圈圈,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该死的简玉箫!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袭我并悄悄将我带到了殇国!当我睁开眼睛得知自己已经昏睡了五天且现在身在三王子府的时候,我愤怒得都快发狂了! “秦姑娘,你的脚伤得厉害吧?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是殿下交给我的,你拿去擦擦吧!” 小玲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接着一个小玉瓶从门缝里塞进来滚落在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小玉瓶二话不说就朝门口扔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玉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玲听到声音瑟缩了一下,又扔了两瓶金创药进去,硬起头皮说道:“秦姑娘,桌上有茶水,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倒来喝。”喝完了再继续接着骂。 这是简玉箫亲自吩咐下来的,要是秦姑娘骂得口干了要提醒她喝水,以免她坏了嗓子下次开骂骂不出来;要是她把自己的身体哪里弄伤了要及时把药给她擦,现在她的手里就提着一小篮药膏。 听到屋里立刻传来瓶子和茶杯清脆的破碎声,还有桌子倒地的闷响声,小玲的小心肝儿吓得一颤一颤的,用双手使劲堵住耳朵。我滴娘诶,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要是每天让她经受这样的折磨,迟早会吓出心脏病来的! 我坐在床边,喝一杯茶就砸一个杯子,很快八个杯子就砸了七个,可外面依旧无动静。该死的简玉箫,我骂了整整一天他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只留个小丫头跟我交涉,想用这种法子来磨我的性子吗?哼,本姑娘偏不如你的愿!看好吧,本姑娘磨死你! 思来想去,叫骂和砸东西都没什么用处,只能用点火这个办法了。李绦在我面前被人打得昏迷过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木明珠也因为我身受重伤,现在也不知道安全与否。越想我的心里就越难过越不安,想逃出去见他们的想法也更加强烈。 可是我翻遍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能点火的东西,急得像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来回暴走。忽然间看到梳妆台上光可鉴人的铜镜,还有从窗口泄入的阳光,我不由灵机一动,看来还是得用老办法点火了。 此时虽然已是夏末秋初,但阳光还是很强烈的,只要我耐心点,点火应该不成问题。我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张宣纸来,拿着铜镜走到窗前,眯着眼对着阳光聚光点火。 屋里忽然沉寂下来,让听了一天一夜魔音灌脑的小玲非常不习惯,那秦姑娘怎么就这么安静了呢?该不会是骂人过度昏倒了吧?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砰砰直跳,赶紧趴在门前隔着门缝朝里面望去,还好,秦姑娘只是蹲在窗子前,并没有要昏倒的迹象。小玲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又马上提起,她拿着铜镜蹲在窗前做什么呢?不会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吧? “小玲,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秦姑娘出什么事了?” 萝儿的声音忽然在小玲的耳边响起,把聚精会神的小玲吓了一大跳,她赶紧站直身子对萝儿笑道:“原来是萝儿姑娘来了。奴婢没有看什么,秦姑娘也没事。” 萝儿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学她的样趴在门缝朝里望去,望了一会儿,才将头抬起,奇怪地自语道:“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干嘛拿着镜子蹲在地上照镜子?” “萝儿姐姐,我,我有点事想离开一下,你可以帮我在这看着一会儿吗?”小玲忽然有些脸红地对她说道。 萝儿心里不由一喜,故意哦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她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支开小玲一会儿,现在看来不用费脑筋了。 小玲支支唔唔地说道:“那个,我就是,我在这站了这么久,有点内急了。”天知道她憋了好久,却始终没人到这个三王子府里最偏僻最冷清的地方来,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做出尿裤子这样的丑事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萝儿,她得好好抓住才行。 “没问题,你去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萝儿笑眯眯说道,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篮子,“不过你得快一点,我怕殿下呆会儿找不到人又要惩罚我了。” “多谢萝儿姐姐。”小玲一听她答应不由大喜,赶紧将篮子交到她的手里,一溜烟向茅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小玲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萝儿的脸上不由露出阴险的笑容。她回头又瞅了屋里的人儿一眼,见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这才放下心来,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金黄色的细蛇,又警惕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确信没有人看到,这才悄悄将它从门缝里放了进去,心里得意地想道,秦小西,你害本姑娘断了一根手指,本姑娘若是不连本带利讨回来就跟你姓! 这条金黄色的小蛇名为金毒镖,是蛇中毒性最强的毒蛇,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毒素立刻蔓延全身,片刻之间便可使人昏迷致死。 “萝儿姐姐,我回来了!” 她还未得意完,小玲的声音已经在她背后响起,“萝儿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萝儿心里一惊,该死的,她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做的事? 萝儿慢慢站起身,对小玲笑道:“小玲,你回来得可真快。我没干什么,只是想看看秦姑娘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小玲心无城府地笑道:“我怕被殿下发现,所以赶紧又回来了。萝儿姐姐,刚才真是多谢你了。”她伸手将篮子接了过来,“对了,我刚刚听小珑在叫你的名字,好像找你有急事呢。” “是吗?那我得赶紧走了。”萝儿对她笑了笑,赶紧离开。 小玲看着她慌张离开的背影,俏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弄的讥笑。萝儿,我小玲早就看不惯你仗着三殿下的宠爱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颐气指使了,如今是你自作自受,可怪不得别人。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面铜镜——下的那张宣纸,心里不由一阵欢喜,终于开始冒烟了,却没察觉到身后有条细长的东西吐着腥红的蛇信子在我背后悄无声息地行进…… 第六十八章 好了好了,终于着火了。看着那往上窜的火苗我的心里一阵狂喜,伸手抓起放在地上的两件上好丝绸做的衣服往上火上放去,很快衣服便燃了起来。我悄悄朝门口瞅了一眼,没看到小玲在偷窥,便提着燃了的衣服点燃了窗帘,然后朝床的方向走去,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小东西被火光吓得瑟缩了一下,迅速逃到床下面躲了起来。 小玲站在外面想着她告知三殿下后萝儿悲惨的下场,正想得出神,差点笑出声来,忽然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气味,她这才惊醒,条件反射地朝屋里一瞧,哇,好大的浓烟!好大的火苗!这下可遭了! 她来不及多想,一掌将门震开,掩着鼻冲着屋里急声叫道:“秦姑娘!秦姑娘!着火了,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突觉身上一麻,她的身子便再也动弹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不由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便是,糟了,中计了! 看着小玲维持掩鼻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惊讶地望着我,我得意地拍了拍手,冲她笑道:“小玲姑娘,对不起了,你先勉为其难在这屋里呆一会儿,我很快就去找人来救你。若是你不小心被烟熏g煞费苦心,可千万别怪我哦,要怪就怪你们主子太可恶,硬要把我当犯人一样关在这里!” 我边说边将她抱起屋里靠坐在墙边火海蔓延不到的地方,然后转身迅速朝外面跑去。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逃,等有人来救火就逃不成了。 可我刚刚窜至门口,就砰地撞上一堵肉墙,鼻子立刻酸痛酸痛起来。我手捂着鼻子痛得蹲下身子,气急败坏地呜咽骂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撞了你姑奶奶!不想活了吗!”该死的,鼻子好像出血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一个让我此时最怕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秦小西,没想到你这女人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放火烧了本王的房子!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得可以包天啊!呵呵……” 那明明听起来魅惑迷人的笑声此刻在我耳里却犹如恶魔邪恶的嘲笑声,我的心立刻沉入谷底。 一张俊美如谪仙的容颜缓缓在我面前放大,我瑟缩了一下,连鼻子的痛疼都没有感觉了。简玉箫的水眸此时潋滟生辉,满带兴味地瞧着我,若不是知晓他的底细,我一定会陷入他迷人的双眸里无法自拔。可是此刻,我只有双拳紧握,牙根紧咬,一脸警惕绝望地看着他,全身因害怕微微颤抖。我做出这样的事,这个恶魔,会怎样对我…… “你现在觉得很害怕吗?刚才放火的胆子跑哪里去了?”简玉箫一脸邪恶地笑望着我,朝我伸出手来。 “不要碰我!”我尖利恐惧的声音让他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后我用力将他推开,像头没头苍蝇一样沿着一条蜿蜒的石子小路朝前拼命跑去。可还没跑多远,就掉进了一个强健的怀抱里。 “我又没有要把你怎么样,你跑什么跑!”简玉箫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丝毫没有责怪的语气,反而有一种难得的温和,加上一丝戏谑,“你是不是见鬼了?” 我稍稍镇定下狂跳的心,努力抬起头来看着他,冷哼一声,“我是见鬼了,要不是见到你这只恶鬼我怎么会被吓跑!”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下子更难逃走了。 简玉箫却不以为意地一笑,一边抱着我往前走一边凑近我的耳边暧昧说道:“没有关系,等时间长一点你就会知道我不是一只恶鬼,而是一个能给你带来快乐的男人。”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随着这句话刷刷竖立,挣扎着说道:“我自己有脚会走路,你快放我下来!”他想带我去哪里?被我点燃的那间屋子火还没灭呢。对了,那个小玲还在里面呢! “乖乖的别动哦,否则惹恼了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到时候,嘿嘿,那就别怪我让别人看一场免费的春宫戏了。”简玉箫一脸无耻地说道,气得我真恨不得挥拳揍扁他那张欠扁的笑脸。可是权衡利弊,我还是乖乖停下了所有动作,任他抱着我往前面走。 “那个房子的火还没灭呢,小玲还在里面。”我故意说道,想阻止他带我离开这里,能缓一步是一步。 简玉箫却一脸毫不在意,气定神闲地说道:“没关系,本王的房子够多,烧掉一间两间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王府里的丫头也够多,烧死一个两个又不会妨碍本王什么。只要你高兴,天天烧房子烧都没有关系。” 什——么?天天烧房子烧都没有关系?我晕哦! 我彻底对这个人无语了,只得直接跟他摊牌:“简玉箫,俗话说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了我吧。以你的容貌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无奈之下我只得使出最后的招数——拉低面子求他。我拉着他的衣袖,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能看在我的哀求下放过我。 可是,简玉箫见到我这副模样竟然眼睛突地发亮,紧盯着我嘿嘿邪笑道:“没想到小西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样销魂,本王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跟你共赴云雨了。” ……恶汗!没想到装可怜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结局!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时简玉箫已经抱着我来到一间宽大明亮布置豪华的房间,轻轻将我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邪恶地笑道:“现在是你给宽衣解带,还是我给你宽衣解带?” 回答他的是鼻子上的一记重拳。既然什么招数都对他没用,那我就不必忌惮什么了。 “你!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又打我!”简玉箫俊脸扭曲捂着流血的鼻子蹲下身去冲我低吼。 我腾地翻身下床,揉着因重击他的鼻子而疼痛的手,得意地冲他笑道:“你这么可恶,本姑娘打你一拳算是轻的。如果你硬要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嘿嘿,那以后就时刻准备好被本姑娘揍吧。” 出了一口恶气,感觉心里立刻舒坦了许多。 “你……” 简玉箫捂着鼻子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眼里愤怒的光芒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我一边慢慢朝门口退去,一边皱眉冲他嚷道:“喂,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打女人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哦!”这人武功那么高,又被我气得那样厉害,被他揍一定会很疼吧。我惊恐地想。 “本王不会揍你的,本王只会……” 简玉箫一把抹干净鼻间的血迹,冷笑着对我说道,话未说完,身子如闪电般朝我扑来。 “救命!”我闭着眼吓得大叫。但下一秒钟就被他一把抱住,然后粗暴地被他扔到床上。 “我警告你,你不要碰我,否则……”我惊恐地伸手抵住他强压下来的身子,但他只是冷哼一声,将我碍事的手挪开,唇重重覆了上来。 “你……唔……” 我刚一开口,他的舌便趁机进入我的口内,肆无忌惮地与我的舌纠缠起来。我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仿佛一下子空白起来。这个人果然是情中高手,跟他接吻的感觉简直是……销魂之极! 不过,虽然我被他吻得有些晕头转向,但还没到意乱情迷的地步。可是这恶魔的力气好大,我的身体被他压住根本就动不了。这样子可不行啊,再继续下去可真要被他吃干抹尽了。 在我快要在他疯狂的长吻中窒息时,他终于停了下来,我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喘口气,他的手却已开始迅速拉扯我的衣服。 “快住手!你这色狼!”我喘息未定拼力拉住他的大手,可他却只是邪恶一笑,又低头咬上我敏感的脖颈处,双手却依旧不停。 我倒吸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推他,这小子怎么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一样。该死的! “三殿下,宫里来人了。” 就在我快要被简玉箫攻城掠地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 简玉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语气严厉地问道:“是谁?”该死的,是谁在这种情况下找他,简直是败兴! “是萱妃的贴身侍女梅儿。”那个声音胆怯地说道。 简玉箫低头看向我,忽然低头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痛得我惊呼出声,他却邪恶地笑道:“等我回来再跟你继续,在我进宫的这段时间内,你可要乖乖在这里呆着,不然到时候别怪我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哦。” “快滚!”我恶狠狠冲他龇牙,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真是个坏脾气,不过本王喜欢的就是你的坏脾气!”简玉箫妖魅一笑,起身整好衣服大步走了出去,心里却忽然涌上一股不耐烦的情绪。周萱儿,既然你已经选择做我父皇的妃子,为何还要三番两次找我过去诉你的衷肠和不得已! 头一次,他对周萱儿的秘密召见产生了厌恶的感觉,以前,虽然他对这个利欲熏心抛弃了他的女人又气又恨,可每次她偷偷召见他与之相会的时候却又对她的温柔软语甘之如饴。这个女人,确实有让男人魅惑着迷的本领,否则也不会让他的父皇在明知她是他儿子的女人的情况下对她的投怀送抱不予拒绝,反而沉湎于她的美色蛊惑中不可自拔,并且还封她为贵妃宠冠后宫。 秦小西……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个名字,烦躁的心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想到她窝在他的怀中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时那纯净的眼眸,心底的某处柔软像被狠狠击了一下,一丝喜悦隐隐从心底泛起。原来,那个野蛮暴力的女子,装可怜的时候是这样可爱呢!不,就算是她冲他发火叫他滚的时候的模样现在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迷人,虽然她是那样的厌恶自己仇恨自己。 简玉箫的唇角轻轻弯起,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苦笑,他现在才发觉自己很贱,以前竟然会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的偷召幽会而甘之如饴,而现在,又为一个仇恨厌恶自己的女人着迷,无论她对自己又打又骂,他竟然无法真的生她的气,竟然更加想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就算一辈子也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将她的人强留在身边,他实在是太寂寞,太需要有个人陪着他…… 为什么他连自己的爱人都留不住?为什么他想留住的人不爱他?他空有一副绝世容貌,空有尊贵的皇族王子的身份,身边,却连一个自己能相信的人都没有…… “三殿下,萱宫到了,主子正在里面等你,奴婢先行退下了。”梅儿恭敬地说道,然后给他行了一礼,恭身退了出去。 站在空荡荡的萱宫大门口,望着前面长长的通往萱妃寝殿的路,那里,有一个美丽妖饶的女人正在床上等着他。简玉箫迷惘的心忽然清明起来,大步朝里走去。这一次,一定要跟她摊牌,跟她结束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因为他忽然发现,在品尝过秦小西的美好之后,他对以前自己最期盼的事忽然一下子没了兴致,对那个将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待简玉箫离开之后,我迅速整好衣服朝来路奔去。等我气喘吁吁奔到那间着了火的屋子前,不由惊得呆住了,那间屋子竟然成了灰烬!先前我还以为简玉箫是跟我说着玩的,哪里知道他真的没有找人来灭火! 小玲,小玲可还在那屋子里呢!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忽然一惊,想到有一个人被我害死,我的心就吓得扑通扑通直跳,急忙跑过去确认小玲是不是真的被我害死了。 幸好幸好,没有看到有我想象中小玲被烧成黑炭的尸体。我松了口气,擦了一把汗往回走。才走到走廊转弯口,就听到一阵小声的抽泣声,接着一个女子声音小声安慰道:“小珑,快别哭了,要是被萝儿看到又要责骂你了。” 小珑?她在这哭什么?我好奇地藏在墙后偷偷往那边探头。只见珑儿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个叫小翠的丫头坐在她身边轻言软语安慰她。 “被她看到又怎么样!要不是她,小玲又怎么会死!”却听小珑愤愤说道,接着神情又转为哀婉凄怨,“这事都怪我,看到萝儿捉条毒蛇到后面去没拦住她,否则小玲又怎么会被毒蛇给咬死!呜呜,小玲,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呜呜……” 什——么?小玲真的死了?我被小珑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负罪感迅速爬进了我的心窝,小玲,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你的,真的不是的,你要是成了鬼千万别找我报仇啊! 我想赶紧迈开步子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该死的脚竟然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根本就迈不动一步。原来,害死人的感觉是这样让人害怕,恐惧啊!可是——小珑刚刚说什么?小玲不是被我放的火烧死的吗?她怎么说她是被毒蛇给咬死的呢? 我镇定了下心神,继续偷听,可眼前的两个人竟然都不见了! 正诧异间,小珑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秦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吓了一大跳,扭身一看,小珑和那小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两人都冷冰冰地看着我,眼里掠过一丝愤恨之色。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没做什么啊,只是到处闲逛而已。看来这里没什么好景啊,嘿嘿,你们忙,我先回去了,要是你们主子看到我跑出来又要对我发火了。”说完我飞也似地逃走了。 “小珑,我们回去吧,小玲的东西都还没有整理呢。”小翠轻声说道。 小珑恨恨地看着前方仓皇逃走的身影,眼里露出一丝杀气,“要不是因为要守着这个女人,小玲又怎么会死!哼,害死小玲的人,我小珑一个都不会放过!” 晚上,简玉箫回来了,不过脸色阴沉得可怕,府里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因为他们知道,在殿下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否则那个人一定会倒大霉的。 “秦姑娘呢?”简玉箫一边朝里走,一边冷冷问道。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跟在后面,闻言赶紧答道:“秦姑娘在屋里歇着呢。” “哦。”简玉箫转了个弯,看到前面那间有灯光的明亮的房间,脸色稍微缓和下来,淡淡问道,“我吩咐你们给她喝的东西,她喝了没有?” 丫鬟恭声道:“这个,奴婢不清楚,如儿姐姐才端进去。”边说边瞅了瞅简玉箫的脸色,见他脸色并无变化,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你下去吧,不要再跟着了。”简玉箫说完便大步朝那房间走去。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俏丽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出来,见了简玉箫赶紧给他福了一福,在简玉箫还未开口之前机灵地说道:“秦姑娘刚刚把菊花茶喝下去了。” 简玉箫没有说话,看也不看她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平儿轻吁了口气,赶紧迅速逃离这个地方,只是心里却很不明白,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易如反掌,却为何要她偷偷给秦姑娘的茶里下媚——药呢。 第六十九章 无可奈何地在那丫鬟的苦苦哀求下喝掉送来的据说是简玉箫那恶魔从宫中带出来的极品菊花茶之后,见她身影出了门,我才长出了一口气,可气出到一半就卡在了我的喉吼里,因为我看到简玉箫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他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想…… 想到他白天说的回来再跟我继续的话,不由脸一红,赶紧刷地一下从桌旁站了起来,全身神经高度绷起,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缩在袖子里紧抓着匕首的手却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现在的简玉箫很奇怪,潋滟水眸竟然比平时要明亮得多,一张绝世倾城的玉容在灯光下更显魅惑迷人,再配上俊颜上那抹带着邪气的笑容,简直是颠倒众生啊! 汗,我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眼前这个帅得迷死人的男人可是个恶魔呢!我干咽了口唾沫,冲他喝道:“喂,这么晚了你不回你房间睡觉跑我这来做什么!” 简玉箫的脑袋歪了一下,竟然做了一个令我瞠目结舌的很可爱的表情,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佯做不解地说道:“这是你的房间吗?我记得好像是我的房间哦。这么晚了,我回房间自然是睡觉了。” 说完,他径自从我身边走过,到了床边,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自行宽衣解带然后在床上躺了下来。此时,穿着一身白色亵衣的他在光影的晕暗中显得如此的神秘和魅惑,那双潋滟双眸静静地凝视着我,眸子里荡漾着迷人的风情,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鼓动着我的心。 很奇怪,我的身体好像突然之间变得炙热起来,空气中到处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催动着人的情谷欠。我情不自禁地又干咽了一下口水,忽然有一种想要直接将他扑倒的想法。全身的警戒这时已经在简玉箫迷人的眼眸和春情荡漾的气息下土崩瓦解了。 简玉箫两双臂枕着脑袋,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渐渐发红的脸,眸子里透着一丝邪恶的光芒,笑微微地开口了,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性——感和邪魅:“小西,怎么还不过来?” “啊?”我呆了一下,只觉得心脏跳如捶鼓,不自然地说道,“你睡觉,我过去做什么?”脚却在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移动。 我想我这时一定是昏头了,怎么会在此时此景情况之下觉得这个恶魔迷人得要命?而且在面对他俊美邪恶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体的时候全身都会起反应?我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模糊地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很讨厌他的啊! ……明珠……李绦…… 想到这两个名字,脑子有一刹那间的清醒,可是下一秒我整个人已经被一只长臂紧紧拉了过去,身子瞬间被人重重压了下来,一个火热的吻随即封住我的唇,也吞噬了我最后的一丝清醒与理智…… 不知何时,薄薄的床帘被放了下来,掩去了一室无边的春。色…… 第二日清晨,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日上三杆,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酸疼得要命,昨晚好像做了个情梦呢,男主角是谁?木明珠?李绦?汗,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一个很迷人的美男吧。 “王子妃,您终于醒了,三殿下等您用早膳已经等了好久了。” 我还在回味昨晚的情梦,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我吓了一跳,赶紧拥着被子坐起身一看,原来是两个陌生的俏丽丫鬟。不过那两个丫鬟脸上的表情好像怪怪的,眼光有意无意瞟向我的身子。 我疑惑地低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我的身上,何时多了这么多暧昧的痕迹?难道,昨晚做的并不是情梦? “我身上是怎么回事?”我咬着牙问道。 平儿俏脸微红,掩嘴笑道:“王妃,这种事您怎么能问我们,应该问三殿下才对。” “你说什么?”我一听立刻失态地大叫起来,“昨晚那个男人是简玉箫?” 平儿跟英儿有些奇怪地面面相觑,然后平儿不动声色地笑道:“您现在是三殿下的王子妃,您的男人自然是三殿下了。洗漱用具已经备好,请王子妃开始洗漱吧,殿下还等着跟您一起用早膳呢。” 我,竟然跟简玉箫……那个了?这个惊人的事实一下子把我的脑袋打昏了。我恨他入骨,怎么会和他……?tnnd,那个该死的恶魔一定是给我吃了什么春——药之类的东西,否则昨晚那事我怎么记得模模糊糊的!脑海里忽然记起平儿那丫头硬逼着我喝的一杯据说是简玉箫特意为我准备的菊花茶…… 啊啊,天啊,这下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罪恶了!木明珠啊木明珠,我竟然,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 愧疚和愤怒像火一样燃烧着我的心—— 浑浑噩噩穿好衣服,梳洗完毕,跟着平儿到了府里用膳的地方,一看到简玉箫那张笑容可掬的俊脸,我立刻清醒过来,二话不说,冲上去就要给他一拳。可手刚刚抬起,简玉箫的身形就那么一转,手那么一带,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他的怀抱里。 “我的亲亲王子妃,怎么一大早火气这么大?一来就对夫君我挥拳头,这种习惯可不好哦。”简玉箫将我的手臂紧紧按住,凑近我耳边暧昧地笑道。 “你去死!”我拼命挣扎着,暴怒地吼道,“你这个该死的恶魔!昨晚竟然给我下药来迷惑我!你,你,你不得好死!” 我愤怒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简玉箫那厮却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伸手在我的脸上轻佻地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宝贝,你对为夫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哦,昨天晚上你可是热情如火呢!” 全身被他桎固住动弹不得,我两眼冒火地看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将这个可恶的恶魔碎尸万断。一阵晕眩就在这时忽地袭了上来,我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秦小西,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只是想逗逗怀中人儿,却没想到上一刻还怒发冲冠的人儿现在却突然眼一闭倒了他的怀里,简玉箫不由吃了一惊,伸手摇晃着她的身子急声唤道:“秦小西,你别给我装死,快醒过来!” 平儿在一旁瞧着,终于忍不住怯怯开口道:“殿下,王子妃,好像是昏过去了。” 简玉箫这才从刚才的失态中惊醒过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既知王子妃昏过去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朱御医来!” 看到简玉箫紧张暴怒的样子,平儿吓得不敢吱声,一溜烟跑出去找人去了。 看着面前这张紧闭双眸面色苍白的小脸,简玉箫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疼痛起来,当年周萱儿离开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疼痛的真实感觉。 难道,自己是真的爱上这个恨自己入骨的女子了?想到这里,简玉箫的心不由猛地往下一沉—— 朱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了,简玉箫紧张地看着他给床上昏迷不醒的秦小西把脉。等朱御医松开手之后,他急忙问道:“王子妃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朱御医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千万别担心,王子妃没事,只是由于焦躁过度,身体又虚,所以才会晕倒,等我给她开几副药好好调养一下身子,再好好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不过在此期间王子妃受不得任何刺激,不然这晕厥症要恢复就得更长的时间。殿下,您要是没事的话我这就回去给她开药。” 没事就好。简玉箫轻嘘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望向秦小西时眼里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柔情。 “该死的!我再也不想喝这些难喝的中药了!平儿,你去跟简玉箫那个恶魔说,他要是再命你们逼着我喝中药,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给他看!” 我一把将平儿手中端着的药汁掀翻,抓狂地吼道。这该死的简玉箫,他下药那个我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现在竟然每天都逼着我喝什么补药,妈的,想害死我干脆直接用毒药算了,干嘛要用这又苦又难喝的中药逼我发狂! 自我那天晕倒之后,该死的简玉箫就每天要平儿端药汁给我喝,美其名曰是帮我补身子,对于怕喝药的我来说,这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在我忍耐了三天,喝了三天的苦药之后,终于爆发了,端来一碗我就摔一碗,这样坚持摔了半个月,简玉箫那厮竟然仍然雷打不动的叫平儿每天熬药给我喝,气得我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现在平儿跟英儿两个丫头一看到我就吓得瑟瑟发抖——估计是给我每天发疯的举动给吓着了。可这能怪我吗?我要找简玉箫那厮算帐,可这段时间他竟然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问平儿,她只说她们三殿下是怕刺激到我,所以不敢轻易在我面前露面,等我的病好了他才敢来见我。可是,这种话谁信?我有病吗?nnd,他妈的才有病呢! 平儿收拾了一下我摔在地上的碗片和英儿逃也似地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铜镜中那张瘦削憔悴很多的脸庞,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木明珠,李绦,我好想念你们……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该死的,为什么我秦小西这么无能,总是让你们为我受伤,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这么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你们受伤,看着你们痛苦…… 平儿和英儿两人出得门来,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却看到简玉箫静静站在外面由窗口向里望,心里立刻七上八下起来,赶紧走过去行礼,平儿战战兢兢说道:“殿下,秦姑娘她,又把药碗砸了。” 简玉箫没有回头看她们,只是淡淡说道:“平儿,你应该称呼她为王子妃。” 平儿一听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奴婢一时着急说错了,以后一定改过来。” 简玉箫这才转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脸上乍现的温柔已然不见,冷冷看着她,说道:“平儿,你连侍候王子妃喝药这件事都做不好,你说本王还留你在府里做什么?” 平儿一听立刻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殿下饶命!平儿下次一定……” “闭嘴!等你领过二十大板再说下次吧。”简玉箫不耐烦地一挥手,“自去王总管那领二十大板吧。” “是,多谢殿下。”平儿忍着眼泪下去了。 英儿站在一旁心惊胆颤,真想立刻跟着平儿一道下去。可简玉箫没有发话,她连动一下都不敢,只得硬着头皮呆在那里。感觉到简玉箫的凌厉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不禁暗暗叫苦,身子也因害怕微微颤抖起来。 “英儿,王子妃的膳食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准备的?”简玉箫问道。 英儿低眉顺眼答道:“是。”糟,不知道三殿下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那你说说,你都给她吃的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现在看起来越来越瘦了?”简玉箫的声音陡地严厉起来,刺得英儿的耳朵一阵麻。她再也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了简玉箫的面前,颤声说道:“奴婢,奴婢每天给王子妃送来的都是府里最好的食物,朱御医也检查过,绝无半点问题,请殿下明察。” 简玉箫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说道:“下去吧。”既然饭食无问题,为何她现在看起来比来时要憔悴多了?难道,是因为思念木明珠跟那邺国小皇帝所致?想到这里,简玉箫的心里忽然生起一股醋意和恼怒。 英儿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迅速退了下去。 简玉箫又将目光投入屋内,看到她手托香腮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倩丽的侧影被阳光拖到地上,显得孤单而寂寞,丝毫没有觉察到外面有双眼睛在探究她。 简玉箫的眼里不知不觉浮上一丝柔情和兴味。看惯了她的野蛮和暴力,还真是不习惯她如此安静呢。只可惜他最近忙得很,否则一定会天天去招惹她。 默立了一会儿,他还是悄悄转身离去,因为今天邺国秘密派了人来跟他谈上次没谈完的条件。 在屋里闷了半天,我随便套上一件外衣,准备出去走走。门这时却被人打开了,刺目的阳光随着来人一起渲泻进来。我伸手略略挡了挡阳光,一个冷漠的声音这时在我耳边响起:“你就是三弟新纳的王子妃?” 眼睛适应下来,我这才抬眼看他,原来是一个英挺的男人,高傲的神情,浑身散发的威严气势,一身华贵的服饰,脸庞英俊无比,与简玉箫有几分相似,却绝对及不上他。 见我看着他愣神,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嘴角露出一丝嘲弄,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他身后那名侍卫见状立刻沉着脸嚣张地冲我喝道:“没听到太子殿下问你话吗?怎么像个哑巴一样?见了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行礼问好,三王子没有教你礼数吗?” 太子殿下?原来是简玉箫的二哥简玉风。只是他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好像没有招惹他吧?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侍卫实在是嚣张啊,竟然敢喝斥我是哑巴,真是狗仗人势的家伙! 不过,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呢,既然简玉箫那厮这样虐待我,我要是不给他搅点事出来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我的脸上划过一丝奸笑,上下打量了那太子殿下一眼,也不行礼,施施然走到他身边,伸手就抚上他的脸庞,媚眼如丝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奴家真是失礼了。” “大胆!”他身边那侍卫一见我的举动立刻急了,喝斥道,“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简玉风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我不安分的手腕抓住,冷嘲道:“本宫还以为三弟找了个绝世无敌的女人做妃,却没想到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令人倒胃口!” 竟然敢说我秦小西倒胃口?哼哼,我现在就倒给你看看! 他话音刚落,我另一只手就立刻滑入了他的胸膛,故意娇滴滴道:“殿下,人家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才这样对你的嘛,你怎么能这样对人家!” 简玉风的额头立刻划下三道黑线,他旁边那侍卫已经气得要发狂,伸手过来就要将我提走。我立刻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敢碰本王子妃!信不信三殿下回来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侍卫一听,立刻讪讪住了手,不过那两只喷火的眼睛恨不得将我的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看看,这个王子妃的名分还是有点用处滴。不过那侍卫的两只眼睛真是可恶啊,“你瞪什么瞪!太子殿下都没有责怪我,你一个狗腿子有什么资格管闲事!你再瞪,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那侍卫气得说不出话来,见太子殿下没有发话,任由那女子对自己为所欲为,只得恨恨将目光调往别处。 我得意洋洋地回头,却不料腰身被一只手臂紧紧搂住,心里不由一惊,刚才还对我一脸冷酷兼厌恶表情的简玉风此刻竟然搂住了我的腰,一脸邪恶笑容的望着我,这神情又与简玉箫有些相近了。 “没想到本宫的三弟媳对本宫一见钟情,真是让本宫好感动啊,本宫若是不好好疼你就太对不起你对本宫的这份情了。”简玉箫邪恶地笑道,本来想一把推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女人,可是想到,若是让三弟知道他自己的亲亲王子妃与自己有勾结,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半死啊嘿嘿……自小到大简玉箫都是宫中最耀眼的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华都胜他一筹,父皇和母后的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若不是因为周萱儿,这太子之位恐怕还轮不到他简玉风呢。所以简玉风一直对简玉箫怀恨在心。听说这个叫秦小西的女人是他最爱的女人,若是他最爱的女人又一次背叛了他,相信他一定会痛彻心扉吧……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我皱了皱眉头,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是个闷骚型的,给他点颜色他还真开染房了。不过这样更好,就有借口打他了,若是简玉箫知道我给他惹了祸事,还不气死啊。嘿嘿。这下看你还敢留我下来不! 所以我当下就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你怎么打本宫?”那简玉风没料到我会打他耳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上力道立刻加大,铁青着脸对我厉声吼道。 一旁的侍卫转过脸来,冷冷瞅着我眼里满是得意不屑的笑意,看吧,看太子殿下惩不死你! “你对我无礼,我自然要打你了,难道还人任你欺负不成吗?”我沉着脸哼声道,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桎固,却没想他搂得更紧,凑近我的脸恼怒地冷笑道:“真是好笑,明明是你勾引本宫,现在反过来说是本宫的不是,你这女人还真是特别!哼,你当本宫的脸是能任人随意打的吗?既然你现在打了本宫的脸,本宫要是就这样轻饶你,以后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嗅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我的心有些瑟缩,不过想到自己现在顶着简玉箫王子妃的身份,立刻又有恃无恐起来,我还不信他在简玉箫的府里真敢对我做什么。 所以我不怕死地也凑近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笑问道:“那请问太子殿下想对我怎么样?” 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那女子身上幽幽传来,简玉风不由浑身一震,看着面前那张带着戏谑笑意的俏脸,身体竟然立刻起了反应。他不由暗暗心惊,他在女人面前一向自控力很强,从来都不会受女人的蛊惑,可是现在,此刻,在这吐气如兰的女子面前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喂,你干嘛色眯眯看着我发呆?”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太子是怎么了?竟然因我那句话呆掉了,真是个怪人。 第七十章 简玉风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先前邪恶的笑容,一把捉住我的手,讥讽似地笑道:“本宫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哼,你这女人的胆子倒不小,竟然敢勾引本宫,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将这件事告诉三弟吗?” “怕,当然怕。”我笑眯眯说道,怕才怪呢,本姑娘就是想破坏在简玉箫心中的印象,求之不得呢。 我伸手轻佻地抚上他的脖颈,对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情意绵绵地说道:“不过,就算怕我也喜欢你,就算你三弟要杀了我我还是喜欢你,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生能碰上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就算是现在叫我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简玉箫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可能是他还没有遇见过一个像我这样说话大胆的女子吧。好一会儿,他眼里的惊讶之色才消失,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难怪三弟会被你迷得七魂八素,连他最爱的萱儿也……”说到这,他忽觉自己失言,赶紧打住,转换话题笑吟吟问我,“既然你说对本宫一见钟情,那可愿跟本宫走?” 我心头不禁一喜,这可是个离开三王子府的好机会,看这简玉风的模样,应该比那简玉箫要好对付得多吧。生怕他反悔,我赶紧搂住简玉风的脖子,喜孜孜点头:“心甘情愿,求之不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没想到殿下对我这么好,就算是以后要我会殿下死我也毫无怨言。”瞧我这番花言巧语和高超的演技,不由得简玉风不信。 简玉风轻轻用食指抵住我的唇,轻笑道:“瞧你这张巧嘴,怎么一说就说到死字上了。你要是对本宫是一片真心,本宫又怎么会轻易让你死呢。既然你觉得跟着本宫会幸福,那本宫就让你如愿以偿。只是,你跟了本宫之后,以后可再不能跟我三弟有任何瓜葛了。”说完这些话,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看见那女子眼里的狡黠之色,感觉不到她丝毫的真心,为何自己在听到她那些甜言蜜语之后会觉得很开心?而且还会起了带她走的心?怪,真是怪。这个女人,一定有什么古怪。指腹碰触到那片柔软的唇,心里不禁一荡,好像有一股火莫名在在全身蔓延起来。 难道,这个女人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否则,怎么会在与她肌肤碰触之后迅速有了感觉?而与别的女人,就算有了再深入的关系,他的心也从未像今日这样激烈地跳动过。简玉箫心里暗暗觉得吃惊,赶紧将手指放了下来。 我对他心里所想浑然不觉,笑嘻嘻地向他保证:“你放心,以后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绝对不会再与你三弟有任何的关系。” 简玉风嘴角向上轻轻一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跟本宫走吧。”说完,拉着我起身向外走去。他带来的那个侍卫这时已经气得脸都青了,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笑眯眯说道:“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干嘛总拿眼睛瞪着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简玉风闻言看了那侍卫一眼,眉头微皱,淡淡说道:“风文,太子宫的规矩你现在是不是都忘了?” 那风文赶紧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属下就是死也不敢忘了太子宫的规矩。”又给我行了一礼,一改刚才那副怒目而视的样子,低着头恭声说道,“属下刚才多有得罪,还忘姑娘原谅。” 我得意一笑,随手抛给他一文铜钱,“看在你给本姑娘行礼的份上,这文钱就赏给你买糖吃吧。” 一文钱?你以为是在打发叫花子吗?风文心里气得要死,可嘴上却恭敬地说道:“多谢姑娘赏赐。”然后伸手接过了那枚铜钱,在我转过脸去的时候偷偷龇牙。 刚出得门来,平儿和英儿两个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简玉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说完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平儿和英儿相互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赶紧爬到前面去跪在简玉风面前。简玉风皱了皱眉,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平儿看了我一眼,大着胆子说道:“奴婢想问殿下,现在是不是要回宫?” 简玉风这下明了她们的心思,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身,悠悠说道:“这不是废话,你们主子不在这里,本宫还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自然是回宫了。” 风文沉着脸在一旁喝斥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挡太子殿下的路!难道殿下要到哪里去还要向你们报告吗?” 得,这狐假虎威的气势摆得可真是足。却见平儿两个早已吓得浑身哆嗦,低着头颤声说道:“奴婢,奴婢不敢。” “既然说不敢,那不还赶紧滚开?” 平儿心里叫苦不迭,但想想若是王子妃被太子带走了,到时候会死的更难堪,干脆豁出去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说道:“殿下,奴婢并不是特意来挡您的路,只是三殿下回来若是发现王子妃不见了,奴婢两个一定人头不保,所以,请殿下放了王子妃吧。” 没待简玉风开口,我立刻板着脸对她喝斥道:“什么王子妃,本姑娘是被你们三殿下强行抢回来的。如今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们要是敢挡我,哼哼,别怪太子殿下现在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王子妃,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英儿苦着脸哀求道,“看在我们服侍您这么多天的份上,您就饶了我们两个吧。” “真是讨厌。”简玉风忽然冷哼一声,拉着我就向前走,再也不睬她们两个。平儿英儿两个一见急了,爬起来就要跟上来,却被那风文抽刀出来一吓,立刻呆在了原地,只得眼睁睁看着我被简玉风搂着往外走,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三王子府的大门外,我的心立刻欢快起来,在简玉箫的府里关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又重见天日了,这种滋味真是爽啊。 “对了,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简玉风忽然问我。 我冲他嫣然一笑,说道:“我姓梅,梅花的梅。名叫遮人,遮盖的遮。殿下叫我遮人就行了。” 简玉风有些好笑地看着我,说道:“你叫梅遮人?怎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故意苦着脸说道:“没办法,名字是父母给起的,我倒想改啊,可是父母早逝,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若是改了就是对他们大大不敬,所以没办法罗,就算这名字再难听我也得勉强用着。” “没想到遮人你这么有孝心。”简玉风笑眯眯看着我,看得我有点心虚,他不会是怀疑我的名字了吧? “不过你这名字实在是不好听,要不本宫再赐你一个名字,你说可好?”简玉风沉吟了一下,对我说道。 我立刻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好啊好啊,太子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得太子殿下赐名,是我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呢。殿下快说,想给我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含香,梅含香,你说这名字可好?” 我嘴角抽搐了下,含香,还含臭呢,真是个土得掉渣的名字。不过我仍然装作满心欢喜的模样谢恩,“哇,梅含香,这名字太好听了,含香多谢太子殿下起名,含香对殿下的敬佩之情真是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啊。” “别给本宫带高帽子了,快点上车吧。”简玉风含笑拉了拉我,将我推上了路上停的一辆华贵的马车,自己随即也钻了进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很可爱呢。简玉风心里暗想,一想起她刚刚拍马屁说的那几句话他就忍不住想笑。其实他刚刚是故意逗她的,含香这个名字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只是看到她眼里的狡黠之色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到她嘴角抽筋的样子他就觉得好好笑,心里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真正的毫无负担的开心过。看来他今天是的是捡到宝了。在他三弟的眼里,她一定也是个宝吧。 一想到简玉箫知道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二哥走之后气得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笑,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天人一般的三弟的阴影下,今天终于扳回了一局,而且还可能是给简玉箫致命一击的一局,这怎能不叫他开心呢。 简玉风应该是要带我回殇国皇宫吧,我掀起车帘一边朝外望着一边皱眉想着,不行,若真是进了宫那要逃出来就更麻烦了,得想办法在这路上逃走才行。只是,现在这马车外就有上十个简玉风的手下随行,简玉风的眼睛现在也一直盯着我,真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那也太难了。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含香,外面的风景就有那么好看吗?” 看到刚才还说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现在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望着窗外发呆,简玉风的心里不由有些不悦,伸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拉了回来,板着脸说道:“你刚刚不是说对本宫爱慕得很吗?为什么现在连话都不跟本宫说一句?你想闷死本宫吗?” 我心里哀叹一声,这个家伙还真是自作多情,本姑娘见过了像木明珠和简玉箫那样的绝色,已经对别的帅哥免疫了。你虽然长得是英俊,可要同他们两个的魅力相比,那可就——差了一点再加一点。 我佯装害羞地低着头偎在他的胸前,伸手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娇滴滴说道:“跟你一个人独处一室,人家害羞嘛。” 简玉风忍俊不禁,笑道:“你也会害羞?那刚刚是谁大胆的勾引本宫的?” 我伸手在他的胸前捶了一下,嘟着嘴说道:“就算是我先勾引你的,那也要你有心才行啊。你要是对我没心那我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你看也不会看我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简玉风笑道,说的也对,刚刚开始他还把她当成个水性杨花的淫妇呢。 “既然说我说的对,那你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本宫本宫的自称,听着好像我是你的奴婢似的。”我埋怨道。 简玉风伸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那好,以后我就不在你面前称本宫了。” “这还差不多。”我又开始在他胸前画圈圈,心里暗想,我该怎么逃走呢?要不要干脆把简玉风点在这里,然后从窗口逃走?可是要是他外面的手下都是高手,那我的下场岂不是要很惨了? 那双柔软的小手画得简玉风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抬起我的下颔吻了下来。我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抗拒,可简玉风却把我搂得更紧,根本就推不开他。我一着急,也顾不上许多,干脆伸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用力推开了他,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简玉风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想来他没料到我会点穴。我笑嘻嘻地对他眨了眨眼睛,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立即点了他的哑穴,这才对他笑道:“亲爱的太子殿下,你别生气,我点你的穴道是迫不得已的,谁叫你不经我的允许来侵犯我的呢。” 简玉风脸上的惊诧之色消失了,转而换上了一副怒容。我摸了摸他的脸,得意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勾引你吗?因为你那个恶魔三弟硬把我抢去关在他的府里,我想逃出来却没有办法,正好碰上了尊贵的太子殿下您,所以呢,就小小利用了你一下,嘿嘿,幸好你这么好骗,否则我就没这么容易出三王子府了。怎么,听到我的这番话,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呵呵,别气别气,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喽。” 简玉风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地望着我,眼睛都几乎要冒出火来。该死的,没想到他简玉风一世英明,竟然会败在这个可恶的女人身上!这真的是,真的是,气死人啦!可是,他的心为什么疼痛大过愤怒呢! “不好!有刺客!快保护好太子殿下!”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声,接着传来一阵打斗声,我向外一望,只见外面人群仓皇奔走,几个突然冒出的黑衣人缠着简玉风的手下打斗起来。 我心里不由一喜,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我对简玉风一拱手,笑嘻嘻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日后我一定好好谢谢殿下的救命大恩。” 说完,不待他答话,我立刻一掌震破窗口,迅速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慌乱逃跑的人群中。 该死的女人,下次若是再叫我看到你,一定将你碎尸万断!简玉风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在心里怒声吼道。一丝惆怅却在心里慢慢散了开来。 第七十一章 为防简玉风派手下追来,我拼命朝前跑,好不容易才跑过了人来人往的街道,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才停了下来,累得直喘气,只觉得胃难受得要命,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肚子这时也开始隐隐作痛,我一时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我伸手抚了抚额,心想许是刚才运动过猛造成的,也没有留意。想到自己在此时身处这个陌生的殇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心里不由一阵茫然,一阵酸楚。但觉眼皮沉重起来,便闭了眼打算小憩一下,哪知这一闭眼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怒气大声说道:“宫主,你若是杀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另一个女子声音冷冷说道:“我杀了她是为了你好!她一出现就把你害成这样,你还对她痴情一片,哼,我木家英明一世,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傻子!” 先前那个男人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告诉你木婷,你要是真的杀了她,我木明珠一定陪她一起死,让你木家后继无人!” 木明珠?木明珠!是木明珠来了! 我心里不由一阵狂喜,脑袋立刻清醒过来,难怪刚刚听到他们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原来是木明珠和木夫人在这里! 我立刻睁开眼睛,正欲爬起来,木夫人下面的话却惊得我目瞪口呆。只听她厉声斥道:“混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我是我的母亲,难道我还会害你吗!那个秦小西到底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让你对她这样死心塌地,连木家的前程也不放在眼里了!” 看着木明珠倔强地紧闭着嘴,冷冷瞧着她,那目光简直把她当成仇人一样,她心里的怒气不由更盛,冷声嘲笑道:“木明珠,我以为那个女人真的如你心中所想那样美好吗?哼,那你就想错了!恐怕这世上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男人才会把她当成宝!你知不知道,你每天在这里为她担心得要死,她却躺在简玉箫的怀里风流快活!而且现在肚里更是怀了他的孽子!” 这句话宛如一个惊雷般炸在木明珠的头上,也炸在了我的头上,我的身子立刻震在原地动弹不行。她,刚刚说什么?我……怀了简玉箫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我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腹部,那里平坦如初,一点也感觉不到里面住了一个小宝宝。就半个多月前被简玉箫用药跟他来了一次不会这么巧就中奖了吧……在他之前,我跟木明珠不是也…… 费了好大劲,木明珠才镇定下来,声音却仍在颤抖:“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跟简玉箫……” “不错!”木夫人截口冷笑道,“那次本宫刚好到三王子府里找东西,却没想正好碰上了他们的好事,嘿嘿,而且本宫刚才替她把了脉,证明她现在已经怀了半个月的身孕,本宫虽然不是什么医圣,这点小事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可是……她肚里的孩子……我跟她不是也……”木明珠艰难地说道,我偷偷抬头望了过去,半个多月不见,他俊美的脸庞竟然瘦削了很多,脸色苍白无血色,正着一身白衣坐在一辆轮椅上,还不时轻轻咳嗽着,看上去真的好想让人搂在怀里好好心疼。 如果我肚里的孩子是木明珠的…… 可木夫人却很坚决地说道:“你跟她在一起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她怀孕才半个月,所以她肚里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你的!” 真是让人心痛啊……我心里最后一点小小的希望也被她的话给打破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都痛到麻木了。古代社会的男人向来都要求自己的女人绝对的忠贞,不知道,木明珠是否还能接受这样的我?只是,这个耻辱的污点可真是一辈子也抹不去了…… 头仿佛越来越晕,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再度昏睡过去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木明珠轻轻的,但是很坚决的声音:“我相信她是不会背叛我的!就算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一样只要她一个人……” 真是个大傻瓜…… “姐姐,你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啊?姐姐,你千万别吓我……” 真奇怪,我好像听到了李绦的声音,他不是在邺国吗?他不是受了伤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身边呢?我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姐姐,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伤你的心了,求求你,醒过来吧。”还是李绦哀伤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我的手也好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贴在一张略显凉意的脸上。 我皱了皱眉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李绦一脸悲伤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深情和痛楚。我心里不由一痛,还没开口,他已经惊喜地大叫了起来:“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快急死了!”说完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绦,你怎么了?”我急忙坐起身,忍住脑袋的一阵晕眩,扶住他急声问道,“是不是你那天受伤太重还没全愈?” “我没事,姐姐,你要是没事我就放心了。”李绦咳毕,忍住胸中的不适对我笑道。 我心里一阵酸楚,愧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说着,眼泪情不自禁掉了下来。 李绦轻轻将我拥住,一边温柔地替我擦去眼泪,一边故作无所谓地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话,这世上我只有姐姐一个人,就算为了你丢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姐姐就不要再为此事难过了。” 这番话说得我更加羞愧,不敢直视他充满柔情的眼眸,不着痕迹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忽然记起我昏过去前好像跟木明珠和木夫人在一起的啊?怎么现在又跟李绦在一起? “那个,李绦,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疑惑地问道。 李绦神色不变地笑道:“我和沈聂衣来殇国谈事情,昨天在街上边逛边想着怎么救你,哪里知道在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就看到姐姐你昏倒在那里。沈聂衣,你说是不是?” 他边说边拿眼睛瞟了沈聂衣一眼,立在一旁的沈聂衣立刻出声笑道:“皇上说的一点都没错,秦姑娘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相必肚子早就饿了,不如属下现在就去叫人给皇上和秦姑娘准备午膳?” “去吧,记得要快点。”李绦冲他摆了摆手,沈聂衣给他行了一礼,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一大桌丰富的饭菜立刻摆了上来。 说老实话,我现在肚子确实饿了,虽然心里有很多事情,但民以食为天,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李绦在一旁一边殷勤地替我夹菜一边笑道:“姐姐多吃点,才多久没见身体就这么瘦了,让我看了好生心疼。” 我心里一阵感动,低着头吃着他刚刚夹的一颗鱼肉丸子,吃在嘴里却全然没了滋味。一个丸子才下肚,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趴在桌边呕吐起来。 李绦急忙起身走到我身后,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焦急地说道:“姐姐,是不是很不舒服?都怪我,不该夹鱼肉丸给你吃的,怀孕的人应该吃清淡点的东西才是。” 我闻言倏地抬眼看着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李绦深深地看着我,苦笑道:“姐姐一直昏迷不醒,我自然请大夫来给姐姐看过了。大夫说姐姐身体太虚弱,恐肚中胎儿不保,要多补补身子才是。我已经吩咐厨房里给你熬安胎药了,等晚上再喝吧。”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问道:“姐姐肚里的孩子,是他的吧?”声音里透着淡淡的苦涩和无奈。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木明珠,若是他知道我腹中的是简玉箫那个恶魔的孩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心里一时苦涩得说不出话来。 见我不说话,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笑道:“姐姐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因为你肚里怀了别人的孩子而对你心生恨意?其实姐姐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个,我对姐姐的心意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两个。” 我面露愧色地说道:“李绦,我,我对不起你,可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沈聂衣突然急急走了进来,若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对李绦说道:“皇上,简玉箫来了。” “哦?我跟他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他现在来又有什么事?”李绦皱起了眉头,问道。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必担心李绦听到我那番未说出口的话而伤心难过。 沈聂衣说道:“不清楚,他只说有要事要跟皇上商量。” 李绦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姐姐,你先用膳,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听到他在外面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姐姐,她若是再出了事,朕一定拿你们是问!” “是。”门外两个男子齐声答道。 听到简玉箫的名字,我的心已经提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想,他不会是来这里找我的吧? 过了约一个时辰之后,李绦才又回到我的房间来,我急忙上前问道:“简玉箫是不是来向你要人的?” 李绦将我扶到床边坐下,像没事人一样笑道:“姐姐放心,我已经将他打发走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听李绦又道:“过两天我就要起程回邺国了,姐姐这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多想,不然以你这么虚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几天的马车之行的。” “嗯。”我躲过他满含深情的眼神,讷讷应声道。 两日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邺国的路程。 “姐姐,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哦。” 我正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一角望着外面出神,李绦挨进我的身边,伸手抚着我的头发,温柔笑道。 我心里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拉开与他的亲密接触,有点尴尬地笑道:“我还是我,以前的我与现在的我能有什么不同。对了,你那天不是打了那王小姐的擂台的吗?你们现在应该成亲了吧?” 话一出口,我立刻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果然,李绦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盯着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打擂台的事?” “啊……这个,我那天上街不小心看到的。”我抵抗不住他的目光,只好转过头去,佯装看窗外的风景。 “姐姐啊……”李绦盯了半晌,忽然叹息了一声,拉紧了我的手。我等着他的下文,却半天没听到声音。终于忍不住偷偷侧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竟然坐着睡着了。 汗…… 随着马车的颠簸,李绦的头不停的左右摇摆,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睡得很不舒服。我轻吁了口气,悄悄将他的头挪到我的肩膀上,让他靠着我睡。真是不明白,他不是说这两天在殇国的事都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累?难道他晚上都没有睡觉吗? 我轻轻替李绦拂走额前掉落的乱发,看着他俊美却憔悴的脸庞,心里浮起一丝心疼,不禁叹了口气,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承担着比山还要重的责任,这皇帝之位,果然没有那么好坐。 木明珠那双含情的俊眸倏地映入了我的脑海,不由心中一痛,伸手抚了抚肚子,仿佛感觉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微微蠕动。想起这是简玉箫那恶魔强行下的种,我不由又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立刻将肚里的耻辱拿掉。不知道这古代的打胎药安不安全? “娘,我要吃那个糖葫芦!”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叫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两岁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妇人面前,一只手的食指放进嘴里,另一只手拉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眼巴巴盯着糖葫芦叫道。 那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身子对他温柔笑道:“小彬乖,你已经吃了两串了,再吃下去你的牙就要被虫给吃掉了。要不等过两天上街了娘再买给你吃?” “我不,我就要现在吃!”小男孩不依地说道。 那女子立刻板了脸,“你娘我就是不让你现在吃,乍样?” 小男孩一听,立刻“哇呜”一声揉着眼睛哭起来了,还边哭边说道:“娘娘坏,就知道以大欺小,等我回去了一定叫爹爹打你屁屁!” 我听了不禁忍俊不禁,这小屁孩还真是人小鬼大。 第七十二章 那女子闻言不禁哭笑不得,见周围人都望着她笑,不由红了脸,跺了跺脚,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给你买!哼,要是长大了满口烂牙娶不到老婆可别怪我!” “谢谢娘亲!娘亲放心,你儿子我长得这么帅,就算没了牙也有人愿意嫁给我的!”小男孩立刻破涕为笑,欢天喜地叫卖糖葫芦的老妇人把他看中的那支大大的糖葫芦拔下来。 看着那小男孩一脸灿烂可爱的笑颜,我的心不由一动,手轻轻放在了肚子上,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他那样聪明? 就是这个念头,将我想打掉腹中孩儿的想法击碎了。他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无论他爹爹是谁,我也不能就此狠心毁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从今往后,他就是我在这异世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只是我秦小西一个人的孩子。 我侧头望了望李绦熟睡的侧脸,心里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感叹,曾几何时,当年那个总喜欢缠着我说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小孩子长成了一样成熟的男子汉,对,是成熟的男子汉,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样子,俊美的脸上竟不知何时有了风霜。 “姐姐,你又在想什么?” 李绦不知何时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脸满足的表情,用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含笑问道。 我回过神,对他笑了笑,说道:“你昨晚没有睡觉吗?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李绦闻言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将头放在我的发上摩挲,轻声笑道:“嗯,我怕又有人来带走姐姐,所以这两天都是睡在姐姐的门外。” “啊?”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却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打趣道:“我可很少看见姐姐目瞪口呆的样子哦。怎么,听了这件事是不是很感动?要是姐姐真的被我感动了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 “……”我哑然,心里的某处止不住柔软,眼泪也掉了下来。 李绦一见,顿时有些慌了,赶紧抬手轻轻抹去我的眼泪,小心翼翼说道:“姐姐怎么哭了?姐姐要是不喜欢听这些,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不是,我是被你感动得哭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止住眼泪,望着他,认真说道,“李绦,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对我好了,不然我会很愧疚的。”对不起,我现在既然下定决心选择了木明珠,就不会再回头了,李绦,我再也没有勇气去承受你的爱了…… 李绦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姐姐还真是个小孩子,这点小事就叫你感动得哭了。” 马车外这时传来了沈聂衣的声音:“皇上,属下发现后面有人跟踪,看样子好像是简玉箫的人马。” 李绦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将头从窗外探出去看看,没多久又缩了回来,沉声说道:“没事,你把马车开快一点。” “是。” 只听沈聂衣大声吆喝一声,马鞭啪地一声落下,马车的速度顿时急了起来。 听说是简玉箫追过来,我心里不由不安起来,问道:“李绦,简玉箫会不会对你们不利?我看他应该发现我不见了,来抓我的吧。” 李绦镇定自若地笑道:“姐姐放心,我既然跟他有了协议,他断不会对我不利的。只要有我在这里,就算他想抓你我也不会让他如愿。”说着,眼眸里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可是我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扩大起来。 马车急驶了约一盏茶的工夫,突听外面马长嘶一声,突地停住了。 我的胃因这突兀的停顿顿时翻腾起来,身子向前倾,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李绦一见,急忙扶住我,脸色也变了,对外厉声问道:“聂衣,外面出了什么事?” 沈聂衣沉声说道:“皇上,天冥教的人堵住了前面的去路,简玉箫的人马也在后面追上来了。” 一听到天冥教三个字,我立刻想起了木明珠,难道是木明珠来了?我心里不由一喜,可是想到简玉箫也来了,一颗心又不由往下一沉。 木明珠冷嘲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我本以为邺国皇上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偷偷暗算我,简直是卑鄙无耻!” 他,他在说什么?李绦暗算他? 我盯着李绦看,他却别过脸去,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简玉箫这时在外面哈哈笑道:“今天真是好热闹,咱家小西的两个情人都到了。小西,你的相公跟情人都在外面呢,你怎么还呆在车厢里不出来,再不出来可就瞧不见热闹了哦。” 我气得咬紧了牙,李绦放开了扶着我的手,脸上开始沉重起来,轻轻说道:“姐姐,你身子虚弱,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应付他们。” 说完,不待我答话,随即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却听木明珠在外惊喜地叫道:“小西,小西,你真的在里面吗?” 我的心立刻激动起来,忍不住掀开窗帘朝外望去,对上木明珠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眸,心不由怦然一跳,木明珠也看见了我,眼里满是欢喜和柔情。我们就这样痴痴相望,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就让我这样永远看着他……这样,我就再也不会让他痛苦了…… 简玉箫的笑声继续传来:“木明珠,你对秦小西真的是痴情一片啊,嘿嘿,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是本王子的妃了,你若是再敢与她眉目传情,别怪本王子毫不留情挖了你那对眼珠子!” 木明珠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转过头去,望着简玉箫冷厉说道:“简玉箫,我木明珠曾发过誓,无论是谁,只要他欺负了秦小西,我木明珠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简玉箫抬眼望着他,冷笑道:“木明珠,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殇国,是我简玉箫的地盘,今天死无葬身之地的应该是你才对!还有尊贵的邺国皇上,”他话锋一转,对李绦说道,“既然你我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你就不能带走秦小西,否则你反悔了怎么办?所以,希望皇上您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绦这时才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痴心妄想!” 简玉箫脸色微变,冷冷笑道;“所谓君无戏言,皇上莫非是想反悔?” 李绦目光凌厉地看着他,咬着牙说道:“你曾经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害她,可是你却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我要是还把她交给你,那我就不配为一国之君!秦小西是朕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就算今天要我丧命至此,我也决对不会再将她交给你!” 简玉箫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也冷厉起来,冷眼扫了对他虎视眈眈的李绦和木明珠一行人一眼,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两个情敌现在竟然联合起来要对付本王,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既然你们自愿来送死,本王子就成全你们,黄泉路上你们也好结个伴!”说到最后,他的语声顿时狠厉起来,眼露杀机,抬起右手作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那群府内高手立刻握紧兵器无声地朝李绦和木明珠冲了过来。 片刻工夫,他们三帮人就混战在了一起。听着外面的打杀声,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顾不得危险就跳下了车。 木明珠见了我,立刻欣喜地想扑过来,却被简玉箫一个纵身挡住,哈哈一笑,狠狠一掌劈了过去。站在一旁没动一黑衣劳蒙面人见状立刻疾身飞过去挡下那一掌,伸手挟起木明珠飞到了一丈开外,沉声对他说道:“公子身体有恙,还是让属下来吧。” 话音未落,简玉箫的另一掌已经挟风而至,大笑道:“没想到天冥宫还有这样快的身手,看来本王要好好领教一下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紧紧激斗在了一起。李绦见简玉箫被缠住,虚空一掌逼退围攻他的人,抽身来到我的身边,沉声说道:“姐姐,我带你走!” 说完挟着我的腰身腾空而起。哪知他背后忽然飞来一掌,木明珠的怒声也传了过来:“把秦小西放下!” 李绦冷着脸头也不回就还了一掌,只听身后木明珠闷哼一声,我担心得回头一瞧,立刻脸色大变,只见木明珠躺在地上,胸前衣襟上满是刺目的鲜血。 我急得乱了心神,揪着李绦的衣襟吼道:“你把木明珠打伤了!快把我放下!” 李绦怔怔地看着我怒吼的模样,眼里是一片心痛受伤的神色,复杂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将我放了下来。脚一着地,我立刻朝着木明珠飞奔而去,可还没跑几步,简玉箫的声音在我身后冷冷响起:“秦小西!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你深爱的弟弟就要命丧黄泉了。” 我硬生生停下了步子,心痛地看了木明珠一眼,慢慢转过身去。 简玉箫手中锋利的长剑架在李绦的脖子上,悠然地看着我,笑道:“我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这两个男人到底是谁的份量重一点,我想他们也应该很想知道吧?” 说完,他的手肘在李绦胸口用力撞了一下,李绦顿时疼得弯下腰,脸色一片惨白,却立刻又倔强地直起了身子,眼睛看着我,冷冷说道:“你不要拿我来威胁她,现在她心里只在乎木明珠一个,我在她心里已经一点份量都没有了。”边说他边偷偷朝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赶紧走,不用管他。 我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他,只觉得现在心乱如麻,心痛如忍。简玉箫冷眼看着我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醋意,冷笑道:“秦小西,我刚刚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告诉我,他们之间你到底最在乎哪一个?记住,要想清楚了再说,因为,我会把你最在乎的那一个杀掉!” 我望着他眼里透出的杀气和醋意,双拳恨得握紧,忍不住嘶声吼道:“简玉箫,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非要死死缠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恨死你这个恶魔!如果有可能,我真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劈了你!” 简玉箫心里的怒气被这句话激起,俊美的脸上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原来你是这样恨我,嘿嘿,很好,很好。” 他连说了两个很好之后,突然一脚重重踢在李绦的腿弯,李绦闷哼一声,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然后他一脚重得踏在李绦的背上,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你满意了吗?哼,告诉你,你越是讨厌我,越是恨我,我就越要纠缠你,生生世世缠着你,直到缠死你为止!” “你,你真是个恶魔!”我恶狠狠看着他,只觉得理智渐渐在他那冷酷的眼神下烟消云散,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李绦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吃惊地看着我。我回头看了眼木明珠,只见他用哀怜的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心里顿时在这一刻痛彻心扉。 我只看了他一眼,立刻又调转目光冷冷看着简玉箫,冷笑道:“简玉箫,你不是说要生生世世缠着我吗?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要与我生死相随?既然你对我如此深情,那不妨表现给我看看,说不定我真的对你动心了呢。”说完,我发足朝着左方向狂奔而去。刚才我已看见,这边是一处悬崖。 “小西!你想干什么!快停下!”李绦和木明珠已经在我身后惊恐地大叫起来。 我像没有听到一样,心里的痛苦已经麻木了我的神经,既然我活着总让他们为我受苦,那就不妨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他们也就都解脱了…… 别了,李绦……别了,木明珠…… 我闭上了流泪的眼睛,直直地朝悬崖跳了下去…… “小西……” 木明珠如发了疯一般狂奔过来,那个蒙面黑衣人想拉住他,却硬是没拉住,眼睁睁看着他跟着跳了下去,不由急声道:“公子——”旋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简玉箫一看,立刻放开了李绦,与他一同飞身过来,却已经迟了一步。李绦愤怒得眼睛都红了,重重一拳朝着简玉箫的脸揍过去,怒声吼道:“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简玉箫躲避不及,脸上竟挨了重重一拳,心痛夹杂着愤怒,立刻暴吼一声,利掌如风般朝李绦疾挥过去,怒声道:“若不是你逼她,她怎么会死!今天本王一定要让你为她的死负责!” 李绦却像闻所未闻,只是一拳接连一拳如疯了般朝他打,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沈聂衣一见大事不妙,急忙对手下喝道:“大家快去保护皇上!”说完虚晃一掌逼退攻上来的人,率先脱身朝李绦那边飞去。那些邺国大内高手闻言立刻脱出包围去围攻简玉箫。 简玉箫此时也无心恋战,接下沈聂衣打来的一掌就退了出去,沈聂衣趁机抱了如疯如狂的李绦就走,片刻工夫邺国的高手就退得干干净净。 此时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天边宛如血染般的红。天冥教的那伙人不知何时静悄悄撤走了,简玉箫立在悬崖边,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崖底,那个总是当他恶魔一般恨之入骨的女子现在终于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他明明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她啊,可是此时他的心却为何如此的疼痛?仿佛被刀狠狠割掉一般?一时悲从心来,控制不住对着下面大吼道:“秦——小——西!我——恨——你——……”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在崖底一波一波回荡了很久,仿佛要将这谷底震穿一般…… 第七十三章 三年后。邺国皇宫。 娉婷宫。 “庆儿,你知不知道皇上最近在忙些什么?” “回禀娘娘,奴婢不知道。” “哦……” 芳草茵郁的后花园内,一个一身富丽流彩的绝色女子半靠在一张贵妃椅上,一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中的珠琏,一边向立在身旁侍侯的宫婢问话,听到她的回答,那张略显憔悴的绝色容颜上显出落寞失望的神情,喃喃自语道:“皇上,怕是已经有三年没有踏入我这娉婷宫了吧,唉、、、” 庆儿悄悄打量了这昔日恩宠无限的主子一眼,心里掠过一丝同情,问道:“娘娘,要不庆儿去跟皇上身边的红人平侍卫长说说,求他劝皇上来看看你跟大皇子?” 婷贵妃摇了摇头,自嘲似地道:“不用了,皇上以前宠我是为了利用我麻痹太后和宣皇叔,如今他们已被除掉,我之于他再无用处,恐怕他现在连见我一面的兴趣都没有了吧。” 庆儿温言安慰道:“娘娘也别太伤心,这三年来皇上虽然没有来娘娘这,却经常召见大皇子,还带他骑马狩猎,可见他对大皇子喜爱非常。娘娘是大皇子的娘亲,皇上见了大皇子自然而然会想起娘娘你了。再说奴婢听说皇上这三年来一直忙于国事,也没有去其他娘娘那里,比起她们来,娘娘可算是幸运的了。” 婷贵妃听了这番话不由嗤笑道:“庆儿,我发现你那张嘴现在是越来越会花言巧语哄我开心了。” 庆儿正色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哄弄娘娘的,娘娘可别不相信。而且这后宫里就只有娘娘一人为皇上生下了龙子,将来的太子之位非大皇子所有,等大皇子登上了皇位,娘娘也就成了身份尊贵的皇太后,到时候就是赵皇后恐怕也得对您忌惮三分了。” 听了这番话,婷贵妃心里的郁闷散了不少,在这深深后宫里,能让人振奋起来的,除了皇上的宠爱,就是后宫的权位之争了,若是没有这争宠争位之心,在这宫里的生活便真个如一潭死水毫无兴致可言了。 “婷贵妃的婢女可真是聪明伶巧惹人喜爱,连主子的太后之位都给算计好了,有这样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聪明人儿为婷贵妃你出谋划策,恐怕本宫不忌惮都不行啊。” 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端庄带着一丝嘲弄口吻的女声自不远处传了过来,打断了婷贵妃主仆间的谈话。婷贵妃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由微微惊了一下,庆儿循声望了一眼,不由大惊失色,赶紧给婷贵妃跪下来低声求救:“娘娘救命!” 婷贵妃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也低声道:“瞧你这怂样,有我在,你怕她作甚!快起来!” 庆儿这才站起了身,说话间赵皇后带着两个宫婢已经款款来到跟前,娇波一转,两眼望着庆儿笑道:“果真是有什么样儿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贵妃美艳无双聪慧过人,身边的奴才也是这样伶巧可人,跟这丫头比起来,本宫身边的奴才就逊色多了。” 庆儿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皇后面前,连气儿都不敢出。 婷贵妃起身给赵皇后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过奖了,婷妃再怎么美貌聪明也比不上娘娘你,身边的奴才再聪明机灵也及不上娘娘身边的一个雪儿冰儿丫头,娘娘这样说真是折煞婷妃了。” 赵皇后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不作答,望着那垂首不敢看她的庆儿说道:“小丫头,你刚刚不是大言不惭的吗?怎么这会儿真见了本宫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里却含了一丝凌厉之意,庆儿听了她的话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无血色,趴在地上颤声说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刚才是,是跟主子开玩笑呢,并不是有心抵毁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 她话还未说完,赵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雪儿已经冷着脸喝斥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身份是何等尊贵荣耀,是能任你拿来开玩笑取乐的吗?没规没矩的奴才,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把咱们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冰儿,掌嘴!” “是!” 那冰儿答应了一声,笑吟吟走到庆儿跟前,说道:“今儿受了这教训,妹妹以后可得把自己的嘴巴子管严实点,俗话说祸从口出,下回可就不止掌嘴这么简单了。”说完撸起袖子一五一十掌起庆儿的嘴来,没一会儿庆儿的右脸就红肿一片,嘴角也溢出血来。 婷贵妃见状心里不由恼怒起来,皇后身边的两个小丫头竟然明目张胆在她的地盘欺负她的丫头,这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子呢! 可是,见赵皇后没有开口阻止,只是笑微微看着冰儿打庆儿耳光,她只得把胸中怒气强压下去,对赵皇后笑道:“这庆儿丫头拿皇后您开玩笑,确实该打,只是看在她忠心伺候了我这么久的份上,还望娘娘能饶她一命,婷妃就在这里代她给娘娘赔罪了。”说完恭身给赵皇后福了一福,低垂的眸子里却满是怒意。 赵皇后这才抬了抬手,冰儿会意,收手退下。庆儿挨了这顿打,顿时老实了许多,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赶紧匍匐到皇后面前颤声道:“奴婢,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教训,奴婢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惹娘娘生气。” 又对婷贵妃感激道:“庆儿多谢贵妃娘娘。” 婷贵妃朝她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回去把脸洗洗,别在这里吓着了皇后娘娘,顺道叫几个丫头将皇上赏赐的新鲜水果端过来给皇后品尝。” 赵皇后摆了摆手,笑道:“贵妃妹妹不必客气,本宫只是无聊来这里转转,这就走,你就不用麻烦了。”边说边转身朝来路走去。冰儿雪儿两个宫女也不给婷贵妃施礼,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婷妃恭送皇后娘娘。”婷贵妃在后面说道,满脸的笑容立刻换上了一副阴沉的怒容,盯着皇后的背影冷冷心道,赵念莹,你莫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你踩在脚底下永远翻不了身! 赵皇后却突然又回过头来,对她笑道:“妹妹的孩子真是机灵可爱,本宫很是喜欢,妹妹要有空不如多带她来本宫这耍耍。” 婷贵妃不动声色笑道:“这孩子能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以后可就享福了。婷妃这里多谢娘娘的厚爱了。” 赵皇后闻言只是一笑,径自转身走远,绕过那花园拐角处后就不见了。 婷贵妃这才怒气难歇地骂道:“该死的狐狸精,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就想抢人家的孩子!哼,我才不会中了你的诡计!你要是胆敢对我孩儿不利,就算泼了这条命我婷贵妃也不会放了你!冬香秋儿!你们都是死人吗?怎么皇后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你们是存心让本宫难堪的吗?来人,将那两个丫头拉下去重责二十!以后要是谁再敢玩忽职守,本宫定斩不饶!” 又过了四五日,春光明媚,花园芳香扑鼻,婷贵妃正在花园中逗弄儿子李玉玩耍,忽听园外有人大声通报:“皇上驾到!” 婷贵妃闻言心里不由一震,只怔了一下,就喜不自禁地站起身匆忙向园门口走去迎驾。她的皇儿李玉一听父皇来了,欢呼一声,先她一步向园门口跑去。 “父皇!父皇!几天没见你,儿臣可想死你了!”一见李绦的身影,李玉立刻连蹦带跳扑到他的怀里。 李绦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抱了起来,笑道:“玉儿的嘴儿可真甜,让父皇看看,是不是抹了蜜了。” 婷贵妃心情激动地来到李绦面前,盈盈下拜道:“臣妾恭迎皇上。” 李绦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起身吧。” 婷贵妃心里一阵失落,讪讪说道:“多谢皇上。”起身站在一边。 李玉机灵得很,见状对李绦说道:“父皇,母妃比玉儿更想念父皇呢,天天都在念叨着父皇何时来,所以父皇呆会儿就留下跟母妃和玉儿一起用午膳吧。” 李绦伸手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父皇也想留下来跟玉儿一起用膳,只可惜父皇现在国事繁忙……” 他话还没说完,李玉立刻板着脸叫道:“不行,父皇你要是今天不跟玉儿一起用膳,玉儿就不让父皇走了!”说完伸手用力抱住李绦,还张嘴去咬他的鼻子。 婷贵妃闻言不由吓得大惊失色,正待喝止李玉,却见李绦并没动怒,而是失笑道:“玉儿还真是个小赖皮,好吧,父皇今天就留下跟你和你母妃一起用膳,这样你满意了吧?” 李玉这才住了口,喜道:“多谢父皇!”说完叭唧一声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婷贵妃这才放下心来,瞧见李玉悄悄向她眨了下眼睛,心知他是在替她跟李绦创造机会,心里不由感动之极,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机灵,真的让她很宽心。 只是,皇上看起来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叫人看了真是心疼……虽然气势比以前威严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可是,总感觉,现在他的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他的改变,好像是在三年前殇国之行回来之后发生的吧。听说皇上最爱的姐姐秦小西在殇国死掉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改变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婷贵妃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嫉妒,她实在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几次三番背叛他,他还是对她痴心不改。她也实在是不明白,他的后宫妃子这么多,美貌才智无双者多不胜数,为什么他一个都不爱,整天活着像个……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整天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对后宫的一切事宜不闻不问,好像那并不是他的后宫一般。唉……三年的时间,什么都改变了,可是他为何还是不能从那个女人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呢!看了真叫人心疼啊! “母妃!母妃!你在想什么?父皇在叫你呢!” 李玉的叫声将婷贵妃从思索中拉了回来,瞧见李绦两父子都看着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笑问道:“皇上找臣妾有何事?” 李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没事,只是叫你一起过来坐。” 用过午膳后,李绦才离去,临走前一句话都没有对婷贵妃说,婷贵妃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又沉入了谷底。皇上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来…… “聂衣,你准备一下,挑几个得力的高手,明天随我一起出宫。”回到御书房,李绦坐在桌案前看了几篇奏折后,对堂下的沈聂衣说道。 沈聂衣怔了怔,随即问道:“皇上到宫外去做什么?” 李绦一边低下头批阅奏折,一边说道:“如今殇国日益强大,我国内经过平定宣皇叔和和太后一伙人之后大伤元气,近年来又对外征战频繁,现在好不容易战事平息,朕自然得出宫去多收罗一些高手来相助了。” “是,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李绦挥了挥手,沈聂衣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心里却觉得异样的沉重。秦小西,已经死了有三年了吧?看到皇上每天这样整天沉湎于国事中,每天这样瘦下去,他真的忍不住想开口相劝了。可是,就算他劝了又有何用?以前就劝过无数次,可每次才劝几句就被他吼了出去。唉,皇上的性子现在越来越暴躁,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才到门口,里面就传出茶杯砰地一声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他回头一看,只见李绦头也不抬,轻轻说道:“来人,拉出去把她的双手砍了!” “是。” 立刻有两名侍卫过来拉了那宫女就走。听说要砍双手,那宫女立刻吓得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沈聂衣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沈聂衣准备好一切事宜,便来到李绦的寝宫,见李绦站在秦小西先前住的那个房间呆呆的出神,本想叫他,心下又不忍打扰,只好屏息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李绦才轻轻开了口,“姐姐,我要出去了,你可要在这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否则在这宫里迷了路,我就找不回你了。” 沈聂衣听了,只觉得心酸得很,以前见皇上背着秦小西娶了那么多的妃子,还以为他对秦小西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现在看来,他以前真的是大错特错了,皇上,恐怕是这世上最痴情的人了吧。 又立了一会儿,李绦才一脸伤感地朝门口走去,看了沈聂衣一眼,淡淡说道:“走吧。” 第七十四章 相逢不相识 一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李绦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如诗如画的春光美景,只觉得心潮起伏,意气风发,随即又被一股浓浓的哀愁所代替。江山虽然如此多娇,在他眼里,却仍旧敌不过她一个明媚的微笑啊。 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从他的脑海里奔腾而过,又如车辄般从他已如死灰的心房轧过,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难以忍受的伤痕。抬手放下窗帘,他颓然闭上了眼,两行清泪顺着他俊美瘦削的脸庞蜿蜒而下。姐姐,姐姐,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好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你…… “皇……公子,已近正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用完午餐再上路吧。”沈聂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李绦这才从往事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抬袖拭去脸上的泪水,掀起车帘朝外面望了望,说道:“好吧,正好朕……我的肚子也饿了。” 车帘被沈聂衣从外面掀起,李绦拂袖走了下来,抬头一看,马车正好停在一间名叫“望仙楼”的酒楼前面。这间酒楼人来人往的,看来生意挺不错。只是来这间酒楼的武林人士好像多了一些。李绦略沉吟一下,便大步朝里走了进去。 沈聂衣吩咐两个手下在外面看守好马车里的东西,然后急步跟了进去。刚刚看到皇上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过吧。他心里暗想,心底不由浮起一丝惊奇和哀怜,平日里见惯了李绦的冷漠无情和酷脸,以为他的心会比别人硬一些,哪里想得到,他一个威慑天下的九五之尊竟然也会流泪…… 上了望仙楼二楼,李绦不由皱了皱眉头,沈聂衣一看就知其意,叫来店小二说道:“我们公子喜欢清静的地方,你们这里有雅间吗?” 店小二面色为难地说道:“有是还有一间,只是刚巧被人定下了……” 沈聂衣二话不说,从袖里掏出一锭黄金递到他的手里,说道:“这些够吗?” 店小二立刻眼睛一亮,涎着脸瞧着那锭金子,说道:“只是人家是先定下的,如果小的反了悔……” 又有五锭金子放在他的眼前,沈聂衣冷冷问道:“这些够不够?” 店小二的口水都差点掉出来了,喜眯喜眯地接过银子,喜笑颜开道:“够了够了,几位客官这边起。”边说边哈巴哈巴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 沈聂衣朝李绦恭身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请先。” 李绦微一颔首,负手于背朝前走去。 在雅间坐了一会儿,李绦点的菜就上齐了。待店小二退出去之后,李绦才抬眼扫了屋内手下一眼,淡淡说道:“你们也一起坐下跟我用膳吧。” 沈聂衣几人对望一眼,立刻惶恐地跪下,齐声道:“属下不敢。” 李绦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在宫里,你们不需要如此多礼。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吧。” “属下……属下多谢公子。”沈聂衣等人满怀激动地分别在下首坐下。在他们眼中,皇上一向是威严让人莫敢逼视的,如今竟然如此和蔼地让他们一同坐下,真让他们受宠若惊。虽然沈聂衣平日跟李绦关系密切,但李绦也从未待他如此亲近过,是以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只是,虽然是李绦允许的,大家也不敢放肆,每个人都是闷着头拼命往嘴里刨饭,李绦见状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既然是在外面,你们都不要拘礼了,否则人家还以为我这个当主子的虐待你们,不给你们吃饱饭呢。沈聂衣,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吧。” 知道,当然知道,你的命令我们一定要服从,否则……所以沈聂衣立刻挟了一筷子菜,又对另外几人说道:“皇上都说不要拘礼了,你们就放开胆子吃吧,不吃呆会儿可是要打屁屁的。” 他这句话一出,另外几人立刻都笑了起来,室内气氛顿时缓和了话多。 吃完饭,李绦一行人出了望仙楼,见街上佩刀带剑的武林人士愈来愈多,其间有风度翩翩的英俊少侠,袒胸露乳的豪爽大汉,还有英姿飒爽的美丽侠女,来往间欢声笑语,真是热闹之极。 李绦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微微笑道:“看来今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高手真不少啊。” 沈聂衣在旁笑道:“公子说的是,统领天下武林的盟主之位谁不想来拿。公子现在是想就此在此地歇息,还是继续上路?” 李绦说道:“不急,离青阳山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些时日,我们不妨在此里歇两天再赶路吧。” 沈聂衣点了点头,立刻吩咐一个侍卫去找间上好的客栈定好房间,顺便把马车也带去安置好,自己跟随着李绦在街上闲逛。 皇上好像很少有这样的兴致逛街了。沈聂衣偷偷觑了李绦,见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街上左看右看,心里也不由替他开心起来。 一条长街走完,李绦兴致高昂地笑道:“聂衣,看来我们邺国比先前更加繁华了。” 沈聂衣也笑道:“有这样英明勤劳的好皇上,国家要是不繁华那才是件怪事。”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声音突然在前面街道拐角处响起:“娘亲,情儿肚子饿了。” 另一个女子声音温柔笑道:“情儿乖乖,等到了前面娘亲就请你吃大餐。” 李绦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浑身不由一震,脚步也倏地停了下来。沉聂衣奇怪地看着李绦,见李绦一脸震惊的表情,不由问道:“皇上,怎么了?” 李绦没有回答,只是竖耳倾听。听那小孩子笑道:“好,这可是娘亲你自个儿说的,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吃红烧鲤鱼,油炸香鸡,五香烤鸭……” 那小孩子一连说了数十个大菜,女子嗔笑道:“真是个小馋鬼,娘可告诉你,吃那么多荤东西没什么好处,只会让你长得比猪还要肥,到时候看哪个美女愿意嫁你!” 沈聂衣的心也不由震了一下,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秦小西的声音? 却听李绦呆立在一旁,喃喃说道:“聂衣,我好像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说完忽然大步朝着那声音方向走去。 沈聂衣眉头微皱,急急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六七个人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只见这一行人一个看起来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外加三个年轻女子和三个俊美少年。三个女子之中有一个蒙了面,正抱着那个小男孩逗他说笑。刚才那个声音很显然是她的。 见了李绦和沈聂衣,那几人怔了一下,随即像没事人一样从他们面前走过。李绦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怔怔地看着他们,那个蒙面女子的身影,看起来也跟姐姐很像啊。 那个小男孩却突然从蒙面女子的肩头探过头来,冲李绦笑嘻嘻叫道:“叔叔,你长得好帅哦!” 那蒙面女子闻言心里一惊,赶紧伸手扳过他的头,低声咤道:“小屁孩子,不要乱说话。”不知为什么,她的嗓音突然发起抖来。 小男孩一脸委屈地说道:“娘亲真是不公平,就准你叫人帅哥,我就不能叫啊。看男人又不是你们女人的专利,你不是说男人跟男人也可以……” 身后的几个人闻言都不禁偷笑了起来,蒙面女子恼羞成怒地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怒道:“臭小子,你再给我胡说八道,呆会儿我一定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吓,我好怕怕哦!”那小男孩说道,脸上却是一片笑意,哪里有害怕的意思。 沈聂衣瞧着李绦沉思的脸色,正要开口,却见李绦眼神一亮,突然放开大步朝前走去。沈聂衣心里一惊,一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皇上,该不会真以为那位女子是秦小西,而去冒犯她吧。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上去。皇上的身份特殊,现在身边只带了他一个人,若是与一些不相干的帮派惹出矛盾,他可没有办法保证皇上的安全。 蒙面女子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先前欢快的心情,一言不发神思恍忽地往前走,哪知怀中孩子突然大声说道:“娘亲,娘亲,那位帅哥追上来了。真是奇怪,他该不会是对娘亲你一见钟情了吧。” 蒙面女子闻言吃了一惊,还没回头看,就见一只大手从旁伸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摘下她脸上的面纱。她心里一惊,在那只大手触到脸上面纱之前,身子已经鬼魅般地跃到了一丈开放,暗暗沉住心神,憋了嗓音,冷冷问道:“请问公子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调戏良家妇女吗?” 她身后跟来的那几个少年少女见状不由都脸色一沉,迅速将李绦围了起来。 看着蒙面女子冷冽的眼神,李绦心里不由又是一震,一丝失望和哀伤从心底泛滥开来,姐姐,她是不会用这种冷漠警惕的眼神看他的。她,不是姐姐…… “大胆狂徒,连我们绝杀宫的宫主也敢调戏,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另一女子厉声斥道。 沈聂衣一听绝杀宫三个字,心里不由一惊,赶紧过去挡在李绦面前,对蒙面女子拱手笑道:“阁下原来是绝杀宫的宫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刚才是个误会,因为宫主的声音和身形与我家公子逝去的夫人非常相似,我家公子因思念夫人过度,误将宫主当成了他的夫人,所以才会做出冒犯宫主的事来,还望宫主不要介怀才是。” 那蒙面女子冷冷瞅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是个误会,本宫就不予计较了。只是逝者已矣,公子还是该早日放下心中之结才是。洛珊,我们走吧。” 说完再也不看李绦,抱着怀中孩子径直朝前走去。那孩子朝李绦做了个鬼脸,笑道:“原来你把我娘当成是你家娘子了,嘿嘿。我要是真有一个像你这样帅的爹爹那就好喽。” “情儿,闭上你的臭嘴!”蒙面女子不悦地说道,转过了身,这才将心底的沉沉伤痛尽数释放在眼里。情儿却笑嘻嘻对她说道:“娘,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帅哥的吗?刚刚那位叔叔真的好帅啊,要不,你把他抢过来给情儿当爹爹可好?” 没听到蒙面女子的回答声,情儿不悦地皱起了眉,伸手将娘亲的脸扳正,突然小声说道:“娘,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情儿刚刚说错话了?你要是不喜欢听,情儿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娘,快别哭了……” 他边说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替蒙面女子拭去眼里的泪珠,蒙面女子这才惊觉过来,伸手打掉他的小手,强笑道:“你胡说些什么,娘亲巴不得给你找个帅哥当爹爹呢。娘亲没哭,只是刚才有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情儿这才松了口气,又笑道:“原来如此,是情儿弄错了,像娘亲这样年轻美貌又武功高强的高手怎么会哭呢。要是真的哭了,那真的是连情儿都不如了……” 蒙面女子勉强笑了一下,神情又开始恍惚起来,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了,却哪里知道,才从窝了三年的绝杀宫出来,又遇见了他,真是冤孽啊…… 都说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可是为什么,李绦,你还是没有忘记我呢……而我的心,在见了你之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个蒙面女子,就是我秦小西。没错,我秦小西虽然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但是福大命大,又活过来了。只是,那个跟我一起跳下悬崖的大傻瓜——木明珠,却仍然生死未卜啊……该死的! 所以今后,我绝对不会再与任何男人有瓜葛了,无论是谁,因为我怕受伤,更怕伤害爱我的人。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没有能力去承受谁的爱了。 而我三岁的儿子,我给他取名叫忘情,秦忘情,字念珠,思念那个为我跳下崖的痴情人吧。只是让我觉得可惜的是,这个与我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儿子,虽然小小年纪已经显露了他俊美无涛的出色外表,但天生一对潋滟生辉魅惑众生的水眸,与那个我憎恨之极的恶魔一样,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我都会想起那个恶魔,唉,看来我是永远都无法从他的阴影中逃离开来了。 此刻,我真的好想回头再看李绦一眼啊,可是,我不敢,我怕被他认出来,那样我的日子又该难过了。还是忘了他,忘了以前所有认识的人,认真过自己平淡的生活吧。 瞧见李绦还呆呆立在原地望着那已经走远的人影,沈聂衣忍不住开口说道:“皇……公子,我们走吧。” 李绦却突然喃喃说道:“聂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有一双与简玉箫一模一样水色的眸子?” 沈聂衣点了点头,说道:“属下刚刚看到了,不过水眸虽然少见,但这世上也不只简玉箫一人有。”公子在想什么?不会是以为那是简玉箫的孩子吧?这怎么可能呢!简玉箫现在已经是殇国皇帝,他的孩子就是殇国的皇子,身份高贵无比,又怎么会让他在外面乱逛呢! 李绦却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第七十五章 相逢不相识 二 带着小忘情到有名的望仙楼大快朵颐一顿后,吃饱喝足的忘情吵嚷着瞌睡了,想想离武林大会的召开还有段时日,也不急在这一天,我们一行人便找了间名叫云外客栈的大客栈歇脚。 才定好几间上房,我的耳边便听到沈聂衣那熟悉的声音:“公子,铁平已经在这云外客栈为您定好了房间,您现在要进去歇会儿吗?还是……” 李绦带着一些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去吧,我累了。” 他的声音是如此憔悴,我的心不由又是一动。 “宫主,刚才那个冒犯你的男人又跟着来了,现在正盯着你看呢。”身后的绝绝杀宫四堂主何冲皱眉悄声对我说道,边说还边一脸厌恶地瞪了李绦一眼,“要不要属下去将他的一对眼珠子挖出来?” 我瞧了瞧已经趴在我的肩头睡着的忘情,淡淡说道:“不用了,眼睛是别人的,他想看谁与你何干。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又不是来挖人家眼珠子的。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都没好好休息过,你们也累了,都到自己房里休息去吧。”说完,我径直抬脚跟着店小二朝楼上走去。 何冲望着我的背影,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他看别人与我无关,他看你就与我有关。”说完又狠狠瞪了李绦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楼去。 “聂衣,为什么我一看见那个蒙面女子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李绦望着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身影,眼神变得深邃而迷茫,喃喃说道。他现在真的很想上前将她的面纱揭下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最爱的姐姐。 沈聂衣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公子,我们亲眼见到秦姑娘跳下了悬崖,那个悬崖下面是极寒深渊,且深不见底,从这么高的地方掉到下面,绝对无法生还。公子,属下这样说不是想揭您的伤疤,而是想让你从失去秦姑娘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不要再沉湎其中了。若是秦姑娘知道你为了她日日在痛苦中煎熬,说不定会心疼得很呢。这世上身形和相貌相似之人比比皆是,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和身形虽然与秦姑娘相像,但是秦姑娘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恐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了。” 听到这番话,李绦的眼睛竟然奇怪地亮了起来,削瘦俊美的脸庞头一次泛出光彩,“聂衣,你说的不错,姐姐是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谁也无法跟她相比,所以无论是谁也无法给我与她一样的感觉。但是,刚刚我明明感觉那个蒙面女子与姐姐身上的气息一样,我与姐姐相处了那么久,她身上一丝一毫的气息我绝对不会认错!” 沈聂衣有点无奈地看着他,“那么公子是认为刚才那个蒙面女子是秦姑娘了?”皇上该不会是因思念秦姑娘过度脑袋迷糊了吧?秦姑娘明明在他们眼前跳下了万丈深渊,她那时既无武功,又身怀有孕,身体虚弱之极,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活命。 李绦点了点头,脸上头一次出现舒心的笑容,“凭我的直觉,我绝对没有认错!”他的脸上显出兴奋的神色,“姐姐的声音从小就深深刻进了我的心里,就算我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悬崖虽然险峻,但掉下去不一定只有死路一条,我相信姐姐福大命大,绝对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的。” 汗…… 沈聂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李绦,说道:“那公子想怎么做?”该不会想去揭那蒙面女子的面纱看她是否真的是秦小西吧?那可是魔宫宫主呢!——唉,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啊。 李绦微微一笑,说道:“只要揭开她的面纱,不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姐姐了。”说完哈哈大笑,在客栈众人奇异的眼光中大步朝楼上走去。 沈聂衣摇了摇头,赶紧跟了上去。看来皇上真的思念成狂了。 将忘情安置到床上睡好,虽然身心有点累,可我却心情烦躁,无法躺下休息,便吩咐两名绝杀宫弟子在房里好好守护忘情,自己则换了身男装,又拿出一副精致的易容面具戴上,片刻工夫,我便由一个女子变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年。 出了客栈,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看着大街上亲昵谈笑挨在一起行走的男女,心里不由一阵黯然。作为一个女人,我何尝不想跟一个相爱的男人相依相守厮守一生,可是现在,我却再不敢有这种奢求,简玉箫给我的耻辱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木明珠的生死未卜让我深深自责,而对于李绦,我却又愧疚万分,相见而不敢相识。情之一字,理不乱,剪还乱啊…… “宫主,你是不是有心事?”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不用回头看,我就知道是何冲,刚才我出了客栈他就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 我皱了皱眉头,驻住脚步看着他,不耐烦地说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清静走一走,你跟上来做什么?” 何冲听了我的话并不生气,反而加快脚步来到我跟前,笑道:“我跟上来保护宫主啊。” 我冷哼一声,“本宫武功高强,何需你来保护!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本宫最不耐烦有人像跟屁虫一样跟着。” 何冲不在意一笑,“保护宫主是属下的职责,宫主武功虽高,但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最近这里多的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好汉,其中不乏武功高手,若是宫主在参加武林大会之前遭人暗算,那属下就没办法向前任蓝宫主交待了。所以宫主还是让属下跟着吧。” 这回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继续朝前走。我知道何冲的心思,在绝杀宫里,只有他对我最好,他望着我的眼神总是总是那样深情款款,对我的话总是言听计从,对我总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是我对他根本就一点心思都没有,因为我的心早已经在三年前沉沦了,无论是怎样的男子,再也无法战据我的一分心神。 想到绝杀宫前任蓝宫主交给我的任务,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三年前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里知道身子掉到半空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长长的腾索缠在我的腰上将我拉了过去。我心惊胆颤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一身蓝衣的绝美中年妇人正端坐在地上,冷冷望着我。在她的双手抚过我全身的骨骼之后,她的脸上却开始泛出奇异的光彩,在我因极度恐慌和虚弱昏过去之前,我终于听到了她奇怪的疯狂的笑声:“哈哈哈,等了十年,我蓝姬终于等到了一个骨骼精奇的练武奇才!” 再然后,我便莫明其妙被绝杀宫宫主蓝姬收为了入门弟子,也知道了她双腿残疾口不能言的事。待我生下忘情之后,她便开始对我严格训练,并将一身的内功和绝杀宫宫主之位传给我,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代她夺得今年的武林盟主之位。 虽然我现在的武功打遍绝杀宫无敌手,可是真要我与天下高手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我还是没那胆子,可人家蓝姬宫主不但救了我一命,又把全身的功力全部传给了我,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的救命大恩我自然得以命相报了。唉,真是苦恼啊。 “宫主,那个登徒子又跟过来了。” 正在我沉思时,何冲忽然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闻言往后一看,果然,李绦和沈聂衣两人正大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见我回头,李绦对我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我皱了皱眉头,他怎么阴魂不散啊。叫我做什么?我现在易了容,难道这样也给他认出来了吗?想到这,我心里不由微微紧张起来。 何冲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想跟这位公子交个朋友而已。”说话间李绦和沈聂衣已经来到了我的跟前,一双漆黑瞳眸笑看着我,“不知道公子可否愿意?” 他现在真的是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了啊!身为一个皇帝,难道饭食还吃不好吗?还是国事太繁忙了?我有些忧心地想着,却只是冷冷说道:“对不起,本公子不愿意跟陌生人交朋友。”说完转身就走。哪知才走两步,李绦已经挺身挡在我的身前,仍然口气温和地笑道:“公子千万别生气,我对公子你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公子的身影与我一位故人非常相似,所以才想跟公子交个朋友,以聊对故人的思念之情,公子既然不愿跟我交朋友,我也不勉强,只求公子能给个薄面,让我请你喝杯水酒,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公子了。” 何冲闻言眼里杀气陡升,此人竟然敢强行要求他们宫主喝酒,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而且,这宫主还是他暗恋的女人!他刷地抽出腰间长剑指在李绦的胸口,恶狠狠说道:“臭小子,你要是再不让开路,别怪我一剑杀了你!” 沈聂衣在一旁暗暗手按腰间宝剑,蓄势待发,冷冷对他说道:“这位兄弟,你还是将手中剑放下吧,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何冲冷哼一声,睬都不睬他,眼睛仍然凌厉地盯着李绦。李绦却面不改色地笑望着我,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胸前的那口利剑一样。 无法,我只好轻咳一声,说道:“反正本公子现在也是闲来无事,跟你喝杯水酒也无妨。何冲,还不快把剑放下!你要是再这么冲动,以后再也不要跟着我了。” 接触到我严厉的目光,何冲只好悻悻收了长剑。李绦伸手朝前一指,“我知道前面有间藏玉阁,里面清静雅致,正是喝酒闲情的好地方,我们不如到那里去吧。” “好吧,既然是公子你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微笑颔首,捕捉到李绦眼中的一抹欣喜,我的心里竟然也有丝欣喜的感觉。也罢,反正我也挂念着他,用男子的身份与他结交相处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式。 到了藏玉阁,我跟李绦进了一间布置清幽淡雅的露天房间,双双在精致的小圆玉桌前坐下,何冲则铁青着脸站在我身后,双眼怒视着李绦。 李绦对他的怒视视而不见,微笑着看着我,说道:“我冒昧请公子前来喝酒,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在下?” 我微微一笑,随便捏造了一个假名,“在下贾东。” “哦,贾东,假东,那就是‘真西’了。”李绦品味着我报上的假名,眼睛意味不明的笑望着我,“公子给我的名字不会是假名吧?我倒觉得,公子的名中应该有个西字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们宫……公子名中有个西字?”身后何冲傻乎乎惊讶地问道。 我气得恨不得拿刀割了他的舌头!难道他这个笨蛋听不出来李绦是在试探我吗! 不过,李绦这小子现在真是精得很,我得沉下心来好好应付才是。 李绦闻言眼睛猛地一亮,煜煜生辉地盯着我,“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的名字中真的有个西字?” 李绦身后的沈聂衣凉凉地说道:“我家公子是真心与你交朋友,你却报个假名来唬弄他,公子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不动声色朝李绦一笑,说道:“本公子名贾东,字西平,字里面有个西字,刚刚我只是报了名没有报字,这应该不叫唬弄吧。” 李绦哈哈一笑,“当然,是我的属下太鲁莽了,公子斯文俊秀,怎么会骗我呢。对了,我叫李绦,能与贾公子这样的俊秀人儿相坐言欢,真是我的荣幸啊。” 我也微笑虚应,“能跟李公子相识,也是贾东的荣幸。” 不一会儿,酒菜都端上了桌。李绦频频向我敬酒,我都笑着饮下,就这样边聊边看着外面的景致,不知不觉间,我已与李绦各自饮了不下数十杯酒。 看着李绦俊脸微醺,看着我的眼里流露出惊讶与不甘,我不禁微微一笑,想把我灌醉再套我的话,李绦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四五杯酒就灌倒的秦小西了。 “公子,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喝了,不然旧伤又要复发了。”见李绦又举起了酒杯,沈聂衣皱眉劝道。 我闻言不由一怔,想起李绦以前为我受的伤,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李绦却只是淡淡一笑,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许是喝得急了些,他不由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见状我差点忍不住就扑过去拍他的后背替他抚平气息,可是,最后我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小瓶白玉凝露丸扔了过去,淡淡说道:“这是我家传的凝露丸,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用用,相信对公子的内伤应该会有帮助的。” “多谢贾公子。”李绦俊美的脸上显出一种病态的嫣红,笑着向我道了谢,掏出一颗白玉凝露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我淡笑道:“公子如此放心吞服在下的药,就不怕在下刚才给你的药是毒药吗?” 李绦静静笑道:“我相信你,就算你刚才给我的真的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吞下去。不会岂不是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情意?难道是他认出我了?还是——他转性,喜欢男人了? 就在这时,我们这个雅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清冷的女音出现在了门口:“小二,这个清玉间我们昨天不是预先跟你定下了吗?为什么现在这里有别人?” 我和李绦不约而同朝门口一看,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我的整颗心随即激动地跳跃起来! 出现在门口的那几个人眼光朝这边一扫,其中两三个人看见我们眼里也露出惊讶之色。那个断了只手掌有着清冷嗓音的女子很快镇定下来,看着李绦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咱们又在这里碰面了。看来这武林盟主之位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啊,连一国之君也丢下政事跑来凑热闹了。” 李绦已经恢复了神色,镇定自若地笑道:“武林盟主之位,天下能人者得之。听说武林盟主之位只许正道之人争夺,你们天冥教好像不在正道之内吧?” 这个断掌女子,竟然是朱秀妍!我的眸光只扫了她一眼,便定定地定格在她前面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身上,再也移不开眼睛了。俊美如谪仙,冷傲如峻峰,少了分以前的单纯可爱,多了分成熟稳重,一身飘飘白衣,衬得他像脱俗的仙人一般。他,竟然是三年来让我心心想念的木明珠!他没死!他没死! 我只觉得心激动得像要跳出我的胸膛一般,全身热血都为之沸腾起来,三年来刻骨的思念,刻骨的情愫,刻骨的伤痛仿佛要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此时我好想扑上去紧紧将他抱住,倾诉我对他的心意和思念。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木明珠冷冷的眼神倏地朝我看了过来。视线相交的那一刹那,我迅速垂下了眼眸,木明珠冷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秀妍,既然这里已经有了人,我们再另外找间空房吧。”又对李绦说道,“武林大会上,我会与你一绝高下,希望你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立在门外一脸为难的店小二赶紧屁巅屁巅跟了过去,“公子不但风华绝代,还善解人意,真不愧是大家风范啊。前面有间上等的雅间,正好空着,小的这就带您去。” 朱秀妍冷哼一声,随后跟了出去。 “贾公子,你怎么了?” 我正依依不舍地望着木明珠离开的方向出神,李绦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见李绦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赶紧收起心里的伤痛,笑道:“我没事,对了,李公子的内伤现在不要紧了吧?” 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原来木明珠没死。原来他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这下可好,过不了多久我又可以见到他了。我心里一阵喜悦。 李绦点了点头,眼睛却仍然紧紧盯着我,眼里流露出探究的光芒,“贾公子刚才一直盯着那位白衣公子看,莫非你跟他相识?” 我镇定地摇了摇头,淡笑道:“不认识,只是本公子见他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一时失了神而已,嘿嘿,不好意思,让李公子见笑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绦应了一声,轻轻笑道,“你不认识他,我可认识呢。他名叫木明珠,别看他长的比女人漂亮,却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竟然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哼,我正愁找不到方法除掉他,没想到他现在也要来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正好,这下我就不用再费尽心机了。” 他边说边查看我的脸色,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迹象来,我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神色不变地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祝公子报仇成功了。” 话音刚落,他却忽然伸手朝我脸上摸来。我心里一惊,在他的手触碰到我的脸之前,迅速捉住他的手,不悦地问道:“李公子想干什么?”心里暗吁了口气,幸好我反应够快,否则脸上的易容面具就要被他揭掉了。这小子,肯定是在怀疑我的身份!真是太贼了! 李绦却神色不变地对我笑道:“贾公子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擦掉脸上的一点脏东西而已。” 我松了他的手,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只是一根头发而已,哪里是什么脏东西。 “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身后的何冲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瞧了瞧外面,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想想忘情醒来若是看不见我又要吵闹,便站起身对李绦一拱手,笑道:“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要先告辞了。多谢李公子的热情款待,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回请李公子。” 李绦也笑微微站了起来,“既然贾公子有事,我也不留你了。希望贾公子记住今天说的话,下次见面可不要忘记了请我喝杯水酒。” 又客套了几句,我带着何冲先行离开了那里,查看李绦没有跟上来之后,我和何冲施展开轻功在屋顶朝着云外客栈飞掠而去。 第七十六章 箫声人断肠 回到客栈房间,脱去那身男装,陪忘情玩了一会儿,我便抱着忘情歇息了。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我突然被一阵哀伤悦耳的箫声给吵醒了。那箫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虽然声音很小,但以我此时的功力,捕捉它的声音轻而易举。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只觉那萧声哀婉缠绵,透着一股浓浓的悲痛与绝望,催人断肠。那吹箫之人好像在借箫音倾诉他对恋人的深深情意和思念一般,不知不觉勾起了我对木明珠的情思。想到三年来对他的日夜思念和今日的匆匆一面,心里不由酸楚凄然,我还记着他,不知道他可曾忘了我? 往日与木明珠的逗趣柔情如潮水般袭上心头,令我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再继续睡眠。突然很想见见那个断肠吹箫人,便轻轻穿好衣服,洛珊跟我和忘情同一室,相信有她在忘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刚出了屋子,我想了想,又回屋拿了面纱戴上,这才又悄悄摸了出去。 外面夜色正浓,夜空银月半钩,星光点点,大地沉睡,万籁俱静。 我施展轻功在屋顶上循着那箫声而去,没一会儿便到了郊外一片杨林中。我翻身轻轻跃到了一棵杨树上,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一个人影倚树而坐,那箫声正是那他那儿发出来的。 看到这个熟悉的背影,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全身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环。一身白衣如雪,衣袂随着夜里凉薄的轻风微微拂动,一头如墨般的黑发略显凌乱地沿着白衣蜿蜒至腰际,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单是这样一个在月光中朦胧的背影,就已风华毕现,光彩夺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若是再配上一副绝色俊俏的容颜,那是怎样一个绝世倾城的男子! 可是,这样一个如仙人般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哀伤,孤傲,寂寞,绝望。他的心里,应该藏了很多的伤痛和思念吧,否则,他的背影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绝望?他的箫声怎么会听起来这样让人心碎? 木明珠啊木明珠,原来你一直不曾忘记我,原来你一直在为我的死而伤怀……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定定地看着那个白色的如仙般的背影,真想立刻扑过去狠狠将他抱住,用我的温柔将他心里的哀伤与阴霾全部驱逐,再也不让他心痛难过。 可是,我现在不能这样做,李绦已经出现,并且已经在怀疑我就是秦小西,如果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又要在他们二人中纠缠不休了。他们两个都是我最珍惜的人,我不愿伤害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唯有保护原状。再说我此行身负重任,若是失败,我的情儿就要…… “你在为谁掉眼泪?是为前面那个人吗?” 正当我沉浸在伤痛中时,一个声音忽然如微风般拂过我的耳畔。我心里大吃一惊,身子随即翻飞到另外一棵大树上,警惕地盯着那个对面那个无声无息藏着的蒙面人,看到黑夜中那双煜煜生辉的熟悉的眼睛,和那脸上带着哀伤的笑容,我不由又是一惊,那人,竟然是李绦! 以我现在的身手,就算是百里外的声音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适才由于见到木明珠,心情一时太激动太繁乱,所以才没发觉有人靠近。只是,李绦怎么会悄悄跟踪我的? “为什么不说话?是怕我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姐姐?为什么,你不愿意认我?”李绦拉下面上黑巾,眼睛定定看着我,黯然地小声问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姐姐。” 看见李绦眼中无尽的伤痛,我的心一阵揪痛,佯装冷漠地说道,转身就欲离开这里。一只利剑却突然迅疾朝我打来,伴随着一个冷漠的声音:“是何人在此偷窥本公子!” 我侧身轻飘飘躲过那一剑,轻轻一跃,身子已经到了一丈开外。回眸看去,只见一道剑光一闪,李绦已经拉上自己脸上的黑巾,与木明珠斗在了一起。 希望他们莫要真伤了自己才好。我在心里叹息一声,趁着夜色偷偷溜走,身影很快便从那杨树林中消失了。 第二日早晨,我和绝杀宫几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饭,忘情挟了一筷子菜递到我面前,不悦地说道:“娘亲长得比仙子还要美,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纱?弄得情儿喂菜你吃都不方便了。” 我摸着他的头笑道:“就是因为你娘我长得比仙子还要美,才要蒙住脸,不然半路碰上小贼把娘给劫走了怎么办?乖情儿,你自己吃吧,你娘我又不是没长手,不用你喂。” 就在我们母子谈笑间,李绦和沈聂衣几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偷眼斜睨他,见他神情自然,身体没有受伤,我提起的心这才稍稍安了一安。想起木明珠,心里又有些不安,李绦没事,不知道木明珠有没有事?可惜现在又不能问他,只能等以后有机会碰到木明珠才知道。 李绦在我们旁邻的那一桌坐下,看着我微微笑道:“原来贾公子是位姑娘家,昨天本公子还真是看走眼了。今天这顿饭就由在下请了吧,希望姑娘千万不要推辞。” 我早已猜到他已知我就是昨天的贾公子,因为无论是我女装还是男装何冲都跟在我身边。本来怕他真的认出我,所以佯装没看见。可他既然开口搭话,我也不能不理,只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李公子了。” 忘情好像对李绦很有兴趣一般,听我跟李绦说话,便兴奋地朝李绦招了招手,笑道:“嗨,叔叔,你长得好帅哦,我好喜欢你!” 这小色鬼!我心里汗了个,却见李绦朝忘情笑道:“小娃娃,我也喜欢你。” 忘情却瘪起了嘴,说道:“人家不叫小娃娃,人家叫忘情。”随即又拍了拍他旁边的那个空座,展开一脸的可爱笑颜,“帅哥叔叔,到情儿这边来坐吧。” 幸好小家伙没有说出自己姓“秦”,不然李绦就更疑心了。 我捏了把汗,低声咤道:“情儿,不得胡闹。” 李绦看了我一眼,对情儿说道;“我也想与情儿坐在一起,只怕你娘不肯啊。” 忘情立刻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娘亲,你不觉得这位叔叔长得很帅吗?嘿嘿,如果有这样帅的男人当我的爹爹,那我就幸福了。娘,你就给情儿找个爹爹好不好?情儿好想有个爹爹来疼。” 看着他清澈期待的目光,我一时语塞,无语地瞪着他,心里却泛起微微的疼痛。孩子,不是我不想让你有爹爹来疼,而是…… “娘,你不答应就是默认了。”趁我失神间,忘情一下子跳下桌子,跑过去将李绦拉了过来,“叔叔,来坐这边。” 李绦笑眯眯挨着我坐下,顺手将忘情抱在怀里,拿起面前的筷子给他挟菜:“小情儿想吃什么菜,让叔叔来喂你。” “嘿嘿,叔叔真好,真像我的爹爹。我要吃那个宫爆鸡丁,叔叔你快挟给我吃!” 沈聂衣无奈地看着李绦,心里叹息不已,平时冷漠暴虐不可一世的皇上,什么时候变得乖乖听一个小孩子的话了,就算是大皇子也没享过这种殊荣。 嗅着李绦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温馨时光,我心里一阵酸涩,不着痕迹移开了与他的距离。 还真是没想到忘情与李绦一见如故,偷眼看见他与小忘情灿烂的笑脸,忘情还不时伸手在李绦的脸上摸上一把吃吃豆腐,啧啧称赞他长得帅气,我心里就暗暗郁闷,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小色鬼,看见帅哥就想让人家当他爹爹,看来得好好管教管教这小家伙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我用淡漠的口气与李绦告了别,便抱过忘情坐上了门口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车厢内,忘情睁着漂亮的水眸问我:“娘,你不觉得刚才那位叔叔长得帅吗?” “……嗯,帅。”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你喜欢帅哥吗?” “喜欢。” “既然你喜欢帅哥,为什么就不喜欢刚才那位帅哥叔叔?” “呃?”我这才回过神,恶狠狠盯着忘情,“小混蛋,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把你的小嘴闭上!” 忘情瑟缩了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小声说道:“我也是怕娘独守空房太寂寞,才想找个帅哥给娘暖暖床,娘干嘛这样凶啊。” “……” 我无语地瞪着他,这小家伙的脑袋简直是……找个帅哥给我暖床?汗…… 见我不说话,小家伙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一边用小粉拳给我捶胳膊一边谄媚笑道:“娘亲是不是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帅哥?没关系,情儿再给您换一种类型的,保证换到你满意为止。” 我使劲朝天翻了个白眼,顺道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没好气地说道;“小混蛋,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像个拉皮条的?” “拉皮条?是什么意思?”情儿眨巴了下漂亮的眼眸,笑嘻嘻问道。 我还未回答他忽然拉着我指着外面兴奋地叫了起来:“哇,外面那个叔叔长得好漂亮啊!简直跟仙人下凡一样!娘,娘,你看看,那个你满不满意?”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不由一震。只见那个一身白衣俊美如谪仙的男人从我们眼前一晃而过,虽然只是一眼,我却已经看到他俊脸上的冷漠与无情,仿佛昨夜吹出那首令人断肠曲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即使在天冥宫一众人的众星捧月下,他的身影却仍然显得那样孤单寂寞,仿佛一个人行走在空寂无边的天际,谁也无法再触摸到他冰冷外表下的那颗孤寂的心。 木明珠…… “娘,你是不是看呆了?嘿嘿,那个公子长得漂亮吧?要不要回去把他抢回来?”情儿凑到我面前,笑嘻嘻朝我做鬼脸。 我伸手在他可爱漂亮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轻笑道:“你这小家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色,看到长得漂亮的人就想抢过来,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姐姐,你逃吧,我看你能逃多久。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轻易放你离开。李绦坐在马车内,从窗口探出头来,看着前面那辆马车不紧不慢地驶着,只觉得心情激奋起来,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微笑。他的心,好像三年没有跳得这么欢畅了吧。 一种走走停停行了上十天,终于到了青阳山脚下。看着这青阳镇来来往往将这小镇差点挤爆的武林豪杰,我的眉头不由微蹙,今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如此之多,看来我想一举夺得这一届武林盟主之位困难重重啊。 寻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张记酒家这张记酒家里面坐的全是拿刀佩剑的粗犷大汉,一进去,便是一股浓重的男人汗味。我皱了皱眉,领着手下在靠角落里的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见我们一行中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屋里的大部分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有几个大汉还借着酒劲色眯眯盯着洛珊几个调笑起来。 “大哥,你看那个穿红衣的小娘们,长得可真是妖媚动人啊!比那些个青楼烂货要好看多了。” “二哥说的是,嘿嘿,弟弟我真想把那俩迷人小妞抱起怀里好好摸摸。哈哈哈……” 洛珊和红英两人冷眼看了他们一眼,洛珊神情自若地笑道:“这种货色也敢调戏咱们,只怕是嫌脖子长得太硬了。” 红英瞟了他们一眼,吃吃笑道:“我当是哪个色鬼色眯眯盯着姐姐瞧呢,原来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五大败类,长得这么丑也敢出来见人,也不怕把鬼给吓跑了。看了他们五人一眼姐姐我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乖乖,咱姐俩还是不要再看了。” 她俩故意将声音放大,屋内众人闻言都不禁看着那五个大汉大笑起来,有的还就势开起了那五人的玩笑。 听着她俩的对话,我心里不由暗暗发笑,有好戏瞧了。虽然武林大会在际,不宜闹事惹麻烦,但我此时心情欠佳,看场好戏调节调节心情也不错。再说那五个长得丑陋的大汉让我看了就倒胃口,让红英她们教训他们一下也好。 第七十七章 竟遇简玉箫 五个大汉中貌似为老大的那个被周围人一笑,脸上立刻挂不住了,啪地一声将手中酒碗重重放在桌上,拍案而起,瞪着一对堪比牛眼还要大的眼睛大吼一声:“谁敢再笑话我们苏山五虎!信不信老子把他的舌头割掉喂野狗!” 经他这一吼,屋内的笑声立刻小了些,但还是有人不惧他的威势旁若无人地嘲笑。我斜眼一觑,原来是坐在靠右窗的两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其中面庞稍为俊秀一些的少年身穿一件紫色长衫,剑眉星目,粉面朱唇,一脸的狂傲之气,面前桌上摆着一把紫鞘长剑。另一个脸色微黑些的清秀少年则身穿一件青衣,俊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上握着一把水墨山水画的嫩绿色的纸折扇。 忘情窝在我怀里,一对漂亮的水眸里露出色狼一样的光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俩少年,小声说道:“娘,娘,你看那两个哥哥,长得好俊哦。” 我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臭小子,再敢说让他们做你爹爹,看我不灭了你!” 忘情缩了缩脖子,嘻笑道:“娘都吓唬我了,我还怎么敢说出来呢,虽然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横了他一眼,继续看好戏。 只见那苏山五虎齐齐将目光转到那两个少年身上去,本来五人皆是满脸怒色,正欲发火,却在瞧见那两少年的紫剑和扇子之后立刻脸色一变,敛了嚣张气焰。 那紫衣少年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扫了他们一眼,右手食指轻轻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着,说道:“这武林大会是为天下英雄好汉而开,你们苏山五败类跑这来凑什么乐子?要调戏姑娘到青楼青楼去!” 他语声虽然轻柔,语意却暗含凌厉之意。 苏山五虎听他称他们为苏山五败类,心里的火不由又冒了出来,那苏大虎看着他冷冷笑道:“顾紫衣,你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就算你的快剑在江湖上排名第五大爷我也不怕你!” 顾紫衣,闻言唇角微微勾起,悠悠说道:“不错,虽然是江湖败类,但还有点胆子,只可惜……” “可惜什么?”苏大虎冷冷问道。 “可惜你有胆子也保不住你的命!” 话音未落,顾紫衣的眼眸骤然闪过一道寒光,众人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苏大虎的喉咙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顿时如泉般喷了出来! 屋内立时一片寂静,屋内的空气立刻降至零点。 顾紫衣却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依旧悠然地看着苏大虎,“就你这点本事也想当武林盟主,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紫剑依旧平放在桌面上,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 我的心里也微微吃了一惊,这小子好快的剑!江湖传言出了一位快剑紫衣,看来就是他了。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苏大虎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脖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顾紫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他重大的身体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苏山五虎亲眼见老大死的惨状,顿时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条腿像弹琵琶一样发抖。 “怎么,你们还不想走吗?”跟顾紫衣一起的青衣少年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温和笑道,“再不走你们可都要跟你大哥到黄泉路上去了。” 其余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由白转青,恨恨地瞪了那顾紫衣一眼,抬起苏大虎的尸体一言不发大步走了出去。 “哇,哥哥你刚才真的好帅啊!情儿真是爱死你了!” 正当屋内众人还没为刚才的事反应过来时,一个奶声奶气的欢呼起忽然打破了屋内超低的气氛,伴随着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我晕!这小子怎么不怕死啊。我头疼地拉了一把忘情,忘情却对我不理不睬,依旧笑眉笑眼地跟那顾紫衣套近乎:“帅哥哥,你刚才真是太帅了,太威风了,太让情儿佩服了!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不过经他这一闹,屋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客人们又开始了喝酒吃菜说说笑笑,全当刚才没有发生过流血事件一样。 顾紫衣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怀中的忘情,忽然笑道:“好可爱的小朋友!你不怕我吗?我呆是刚刚才杀过人呢。” 忘情笑嘻嘻说道:“怕,当然怕,但是我相信哥哥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杀我的,我说的对吧?” 顾紫衣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说的不错,哥哥就喜欢像你这样机灵可爱的小孩子,所以绝对不会杀你的。你刚刚说要和我交个朋友?” 忘情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哥哥你愿不愿意?” 顾紫衣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个青衣少年望着忘情笑道:“小朋友,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就像水一样,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眼睛。他要是不愿意跟你交朋友我愿意,不知道你可瞧得上哥哥我?” 忘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拍着小手笑道:“当然愿意,只要是漂亮哥哥,我都愿意跟他交朋友!” 他这番稚气的话引得屋内人一阵轻笑,红英这时站起身,美目流盼,娇波流转,抱拳对顾紫衣二人嫣然笑道:“刚才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红英感激不尽。” 那顾紫衣闻言却看也没有看她,只是对忘情招了招手,笑道:“小朋友,你过来,哥哥给样好东西你当做见面礼。” 红英呆立在那里,一时尴尬起来。我暗自在心中偷笑,这红英虽然是古代女子,行为却极为大胆,只要见到心仪的男人就会上前主动与之搭话,施展浑身解数将之弄到手,是个十足十的色女。因她确实长得美貌动人,身材又是顶级的好,所以很少有人不受她的迷惑。没想到眼前这个顾紫衣居然对她不理不睬,真是让我忍俊不禁啊。 忘情这时却突然板着脸对红英说道:“红英姐姐,这位漂亮哥哥是我先看中的,你不许跟我抢!” 屋内众人闻言不由忍俊不禁,红英的俏脸羞得更红了,没好气地横了忘情一眼,“小屁孩,谁跟你抢了!”说完气鼓鼓坐了下来。 那青衣少年见状笑道:“小朋友,你顾哥哥有好东西要送给你呢,还不快过来拿?我也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忘情闻言那两人有好东西要给他,立刻喜不自禁,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娘……” “别叫娘了,想去就去吧。”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忘情立刻欢天喜地跑了过去,一下子跳到顾紫衣的身上,伸手就在他的怀里乱摸,“哥哥要给我的好东西呢?在哪里?在哪里?”又将手伸向那青衣少年顾青雪,“还有你的呢?快快给我拿出来!”那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强行向别人讨要东西了。 我不禁摇了摇头,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教这小子礼仪,不然总这样没大没小不知利害可怎生好。 顾紫衣二人见他天真烂漫,不禁哑然失笑,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送给他。顾紫衣给他的是一把漂亮的鳄鱼皮鞘的匕首,顾青雪给他的则是一只玉佩,还对他说道:“小家伙,这个玉佩是哥哥我随身佩带之物,亦是我青山派的信物,你以后若是有事找我帮忙,只需到青山派亮一下这玉佩就行了。” “哇,那太好了!谢谢两位漂亮哥哥!”忘情兴奋地在二人脸上一人啵了一下,顾紫衣跟顾青雪二人皆是一愣,继而更加舒心地笑了起来。 顾紫衣眼露宠溺地对忘情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讨人喜欢!” 顾青雪也凑上前逗他。 洛珊瞧见红英气鼓鼓的样子,在一旁暗暗偷笑。 是我们这桌的饭菜此时已经上齐,我正欲将忘情唤过来,却见忘情突然从顾紫衣的怀中跳下兴冲冲朝我跑来,朝我扬了扬手中顾紫衣二人刚刚送给他的东西,得意地笑道:“娘,你看看情儿聪明不?这么快就为你讨到那两位帅哥的定情信物了! 定情信物?我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八成是想爹爹想疯了吧。他也不想想他娘我现在多少岁了,那两个俊小子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模样,肯定连老婆都没娶,这世上美女多如牛毛,他们又怎么会瞧上生过一个孩子的老女人呢。真是太胡闹了。 正欲揪住他的耳朵教训一顿,却见他又扭转头对那两人说道:“两位哥哥,多谢你们给我娘的定情信物!记住哦,这场武林大会之后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来当我的爹爹。” “啊?”两位帅哥闻言立时愣在当场,齐齐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天啊!这臭小子怎么尽做些让我丢脸的事啊!好像他娘我想男人想疯了一样!欲哭无泪啊! 我尴尬地对那两位帅哥笑笑,“不好意思,小儿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呵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顾紫衣朝我拱了拱手,笑道:“不妨事,我们不会介意的。夫人的孩子好有趣,我们都喜欢得很,若是夫人不嫌弃,不如跟我们结伴一起上青阳山。” 红英在底下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知她的心思,便笑着一口答应。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步履沉重,一听知道走在最前面那位是个内功极其深厚的高手。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高手比比皆是,我也没有闲心去注意,正低头喂忘情吃菜,忽听屋内有几人起身恭声唤道:“简公子好!这边有空位,简公子到这边来坐吧。” 简……公子?简不是殇国的皇族才能用的姓氏吗? 我的心不禁砰砰跳动起来,偷眼朝那人一觑,立时心神一震,差点就抓不住筷子了! 这个人,就算他化成了灰,我想我也认得出来! 第七十八章 宝宝是恶魔 “原来霍大侠你们都在这里,本公子真想派人去通知你们,没想到你们早就到了。” 一身明黄色锦衣的简玉箫微笑着冲那几个起身给他行礼的江湖人士颔首,径直走到他们让出的空桌前坐下,邪魁的眸光随意朝这边扫了一眼。 我略略垂下眼眸,却听忘情小声喃喃道:“娘,那个人的眼睛……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何冲几人也发现了,除红英痴迷地盯着简玉箫看以外,其他几人听到忘情的问话,皆是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淡淡笑道:“这世上相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比比皆是,何况只是眼睛?你们也别大惊小怪了,让别人见了笑话。快吃饭吧,吃完了好找个地方休息。今儿来的人这么多晚了恐怕找不到地方休息了。” 我径直低下头吃饭,却觉得食之无味,简玉箫的出现让我的食欲一下子没有了。 依然是那张邪魅俊美的容颜,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一双潋滟生辉的水眸里透着不可一世的邪气,却更令女人为之疯狂。一身耀眼的风华绝代和成熟威严的气势更是叫人艳羡癫狂! 只是,在我的眼里,无论他是多少的风华耀眼,他永远是恶魔,永远不可能变成天使! 看来他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没想到一个武林盟主之位一下子引来了这么多的人,连一向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朝廷君王都赶来凑热闹,看来这次的武林大会一定会特别精彩。 吃完了饭,我们一行人径直出了饭铺门。简玉箫再也没朝这边看一眼,估计是没料到我这个已死之人会出现在这里。 忽听何冲说道:“没想到殇国皇帝也来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看来他野心不小,志在天下了。” 殇国皇帝?原来他已经是殇国的国君了。 红英两眼激动得灿灿发亮,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屋内简玉箫一眼,“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风采迷人的男人,若是能将他弄到手就好了。” 洛珊瞧见她色眯眯的模样,嗤笑道:“我说红大护法,你还真是色魔一个啊。是不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长得帅的你都要?就算那人是个视女人如玩具的种猪?” 红英闻言立刻板起俏脸呸了她一口,“小蹄子,再敢消遣你姐姐我,就让你尝尝食魂散的滋味!” 红英乃是我们绝杀宫的四大护法之一,也是被蓝姬所救,比我早几天入宫。不但自身武功极高,且极善制毒,制的毒全是世间最歹毒之毒药,所以深得蓝姬喜爱。她刚才说的食魂散,便是一种沾上之后便能让人从全身痛痒到钻心的如万虫啃噬般生不如死的毒药。 洛珊一听打了个寒颤,果然闭了嘴。 “这位夫人,你们可曾找到住处?”一个清朗和润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忘情扭头一看,立刻挥着手笑了起来:“两位漂亮哥哥,原来是你们!刚才不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我抬眼一看,顾紫衣和顾青雪两人一派风流潇洒向我们走来。只听顾青雪朝忘情笑道:“我们怎舍得丢下你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先行离开。再说我们已决定跟你们一路了。”他用扇子轻昵地在忘情鼻子上点了一下,逗得忘情咯咯咯直笑。 那顾紫衣见状貌似吃了醋,也不甘示弱挤过来将一盒精致的糕点递给忘情以博他的欢心。 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真是个祸水,小小年纪就勾了两位大帅哥的魂儿,竟然把他娘我的风头给盖过去了,等他长大了,还不迷死万千纯情少女!看看人家两位帅哥,眼里只有他,直接把他娘我给忽视了。 我轻咳一声,那两人这才注意到我,顾青雪立刻朝我一抱拳,微微一笑,“失礼失礼,我二人刚才光顾着逗小公子玩,忘了给夫人问好了,还望夫人原谅。” “不碍事。”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来两位小兄弟很喜欢小孩子,嘿嘿,等两位成了亲娶了老婆很快也会有的。” 顾青雪二人闻言俊脸不禁微微一红,顾青雪转移话题笑道:“夫人说笑了,对了,我们刚才在离这里不远处的湘风客栈自作主张为你们定下了几间上房,夫人若是没找到地方住的话不妨就住在那里。” 不用花钱的房子,不住是傻瓜。 我客气笑道:“那就多谢两位公子的盛情了。” 湘风客栈的上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装饰精致华丽,室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薰香,让人心旷神怡。 忘情一进屋就兴奋地扑到床上大声叫道:“好漂亮的大房子!哈哈,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唔,这被子好柔和啊。” 这可怜的娃,小小年纪就跟着我长途跋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巅簸的马车里睡的,也真难为他了。本来在绝杀宫呆了三年养得白白胖胖,这一月下来却瘦了很多。 我叹息一声,正欲过去摸摸他的头,他却突然坐在床上对我叫道:“娘,我要吃冰糖葫芦!你快去给我买!” 我皱了皱眉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冰糖葫芦,再说你不是才吃过饭吗?” 忘情抱着被子晃着小身子冲我撒娇,“不嘛,我就要吃冰糖葫芦!娘,你去给我买嘛。” “好吧好吧,那你要在这里乖乖的,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我无奈地看了他可爱的笑脸,转身往外走。才走出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回头一看,只见忘情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伴随着强抑痛苦呻’吟的闷哼声。 我不禁大吃一惊,施展轻功迅疾过去抱起他,焦急问道:“情儿,你怎么了?” 忘情仍然用双手使劲压住肚子,却抬起已布满密密汗珠的苍白的小脸朝我勉强一笑,“娘,我,我没事……” 可他因疼痛而皱在一起的惨白的小脸骗不了我。原来他刚刚支我出去给他买糖葫芦是不想让我担心。这孩子,真是…… 我捉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探,一颗心不由猛地一沉,忘情身上的毒发作了。 该死的蓝姬,为了要我乖乖听她的话夺取武林盟主之位,竟然给无辜的忘情下了毒!我要是不听她的话,或是在大会上夺盟失败,忘情就活不了了…… 我抱紧忘情,心里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情儿,对不起,对不起,娘武功再高,却保护不了你,娘真是该死!你的肚子很疼吧?” 忘情伸手轻轻拂去我的眼泪,强自撑着笑道:“娘,我只是吃坏东西肚子疼而已,很快就没事了,你哭什么。乖,快别哭了,哭花脸娘就不好看了。”他扯下我脸上的面纱,胖胖的柔软的小手轻轻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真是母子情深啊!嘿嘿,好一出感人的戏码,连我的眼泪都快被你们感动得掉下来了。”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声。 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我缓缓回头,怒视着门口那个慵懒倚靠在门边的妖艳女子,冷冷说道:“少在这里废话,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妖艳女子美眸流转,娇声笑道:“哟,妹妹你的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给个便宜宫主你当,你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也不知道当初谁像个垃圾一样被捡回来的,肚里还带着一个小杂种!” 一听她骂忘情是杂种,我胸口聚积的火气立刻爆发了。别人骂我可以,就是不可以骂我儿子! 眼眸一冷,我身子闪电般朝她飞掠而去,伸手一抓,那女子便被我一把抓在了掌中。 “魅姬,你刚刚说谁是杂种?”我冷着眼眸,冷冷问道。 魅姬可能没料到我的身手如此之快,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惊声问道:“你,你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了?” 魅姬是蓝姬的第三个关门弟子,我是第五个。想当初我学成出师的时候,蓝姬让我与魅姬比武,我保留了一手,只与魅姬打成个平手。因为我知道魅姬想当宫主的野心,而且她心狠手辣,若是我抢了她的风头,她以后一定会报复的。我虽然不怕她,但有忘情在身边,不得不顾虑一些。可是最后她当宫主的愿望还是落了空。 “我的武功本来就比你厉害,上次比武只是不想失了你的面子,让你而已。”我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手上略一用力,她的呼吸便急促起来。 “解药呢?别告诉我不是宫主派你送解药来的!”我的声音冰冷刺骨,如锋利的刀一般,“若是忘情今日有危险,我必杀了你为他陪葬!” 饶是魅姬一般狂傲不驯,此刻也被我眼中骇人的杀气震住了,悻悻地说道:“解药,在我怀里。” 我伸手在她怀中一掏,掏出一个淡绿色的小玉瓶出来,从中倒出一颗药出来。 看着那颗绿色的药丸,我皱眉问道:“这颗真的是解药?”可惜只有一颗,不然就能先让她试试药了。 “我的命现在在你的手上,我还敢骗你吗?”魅姬淡淡说道,眼里划过一道苦笑和狠意。 我抬手点住她的穴道,这才走向忘情,将药喂给他吃下去。 “这解药只能暂缓他的毒发,一个月之后还是会再发的。”魅姬的声音凉凉地传了过来,“所以你最好尽早把武林盟主之位拿到手,不然这可爱的小子就没命了。” 忘情这时已经疼得快昏过去了,我赶紧伸手抵在他的背上,慢慢输送真气到他体内。 过了好一会儿,忘情才缓过气来,惨白的脸色慢慢转为润红色。出了一口气后,抚着肚子说道:“妈啊,差点疼死我了。” 我紧张地抱住他,“情儿,你的肚子不疼了吧?” “嗯,娘你放心,我的肚子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忘情笑眯眯安慰我,扭头一看,不由大叫起来,“啊,娘,那个坏女子呢?” 我闻言朝门口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只听魅姬的笑声远远传来,“哈哈哈,姓秦的,不知道本姑娘练过转穴功吗?竟然还敢点我的穴,要不是宫主要好好利用你,本姑娘早就杀了你们母子两个扔尸荒野了。” 笑声渐渐远去,直至不闻。忘情握紧两个小粉拳,气呼呼说道:“娘,那个坏女子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哼,我要是也有一身武功,一定打得她脸蛋开花,连她爹妈都不认识!” 我忍俊不禁,笑道:“小子,不用你帮忙,你娘我一样可以将她打得满地连牙都找不到!只是你娘我现在还动不得她,等娘将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一定将她打得面目全非给你解恨。” “嘿嘿,娘亲这样做才对嘛。情儿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你了。” 情儿从我怀里跳了出来,笑嘻嘻将我往床上推,“娘,你一直照顾情儿,一定累坏了吧,不如上床歇会儿吧,我去找洛珊姐姐玩,一定不吵你。” 我这时也觉得全身有点不舒服,也没多想什么,反正洛珊的房间就在隔壁。便说道:“好吧,见了洛珊要乖乖听话,别又把她气得跳脚来告状。” “嗯。” 忘情笑眯眯跑了出去,还不忘随手把门关上。 门一关拢,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了,急忙坐在床上盘腿运功。刚才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好的身体忽然燥热起来。现在一运功,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感更加强烈起来,貌似中了春`药一样。 ……春——药?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该不会是那魅姬不甘心栽在我手里,所以临走时故意阴我?这可糟了! 我拼力用功压住腹部腾地升起的燥热感,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只觉胸口一闷,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一软,支持不住倒在了床上,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只是此时全身都被燥热包围,还有一股来热凶猛的……情谷欠…… 汗,一向心静如水的我,现在竟然好想要个男人来好好爱我…… 门却在这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一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在我门外响起:“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紫衣?他怎么来了? 我吃了一惊,还没说话,门已经被轻轻推开了,一身紫衣俊俏无邪的顾紫衣张目朝屋内一看,见我倒在床上,赶紧驻住脚步,俊脸微微泛红,朝我一拱手,问道:“夫人,刚刚情儿说你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晕,我怎么记不起我叫他来了?一定是忘情那臭小子搞的鬼! 我勉强从床上坐起身,虚目一抬,虚弱地说道:“我,我没有找你,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可不保证一口吃掉你。 “你,你是情儿的娘?”顾紫衣吃惊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一定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而且还……”这么美丽。 不可否认,在他第一眼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刹那,他确实被她的美貌迷得闪了一下神。只是,现在的她好像很奇怪的样子,秀丝凌乱披散在肩,美丽的脸庞上闪耀着一丝诱人的红晕,双眸盈盈若春水,正含情脉脉地似娇似嗔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又落到她那樱红的唇上,不知为何沾了些血迹,却更能激发人体内最原始的冲动。那副关倚床上的绝美媚态,简直能颠倒众生! 顾紫衣喉头不禁一紧,只看了她一眼,就觉得腹下开始热了起来。望着前面人儿的眼神也热烈迷离起来。 血迹?没错,她的唇边竟然有血迹!难怪他刚刚觉得有些不对劲的。 顾紫衣心里一惊,神魂立刻转了回来,身子一闪,已经闪到我的身边。 “夫……姑娘,你怎么受伤了?”他急切地问道。 我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忍住体内疯狂叫嚣的情谷欠,咬着牙说道:“我没事,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再不走本姑娘可就直接扑上去将你吃干抹净了! 一股男子的清香扑进我的鼻子,我艰难地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把魔爪伸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只是他离我越近,我体内的蠢动更难以抑制了。纠结啊!眼前这个少年越看越迷人了,感觉应该还是个处男吧。可是我真的不想辣手摧残这棵纯洁的小帅草啊! 我晕,这死小子竟然拉过我的手替我把起脉来了。我仅剩的一点理智教我用力推开他,“我中了春药!你要是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了。” 拼尽全力,我终于咬牙吐出了这几个字,只觉得意识渐渐退出脑海。 “……啊?”顾紫衣听了这话又是一惊,这才赶紧放开我的手。 “是谁给你下的春药?你快说,我找他要解药去!” 我靠,有这么笨的人吗! 我的理智终于宣告崩溃,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恶狠狠问:“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要上你了!” 吓!顾紫衣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虽然他在江湖上一剑出名,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但在他面前个个都是温柔尔雅,说话斯文秀气,哪里听过这种……粗俗之言! “晕倒啊,难道我在红英姐姐那里偷的春药这么差劲吗?娘中春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理智?”一个小小身影悄悄趴在门口偷看,粉嫩嫩的脸蛋不高兴地皱起。不用问,就知道这小人儿就是某人聪明可爱漂亮迷人的儿子秦忘情了。 “哎呀,顾哥哥,我娘长得可是美得很,你为什么还是不心动呢?快点扑上去啊,再不扑上去我可忍不住要拿解药进去了,娘中了春药现在一定难受死了。”小忘情一脸纠结地看着屋内的情形,真恨不得冲进去一把将顾紫衣推倒在可怜的娘身上。 该死的,见了我娘这样的大美人还不动心,顾哥哥一定是个无能!早知道就叫另一个顾哥哥来了! 第七十九章 半夜相认 “喂,小家伙,你在看什么?” 忘情正全神贯注看着里面,一边为里面的情形担忧,耳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刻吓了他一大跳。惊得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洛珊,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小声埋怨道;“洛珊姐姐,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我的心脏都差点被你给吓得跳出来了。” 洛珊笑嘻嘻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打趣道:“你在这里偷看什么?是不是想捉弄你娘?”边说边好奇地朝门缝往里瞧去。 “不许看!”忘情怕她坏了事,赶紧伸手推她,可已经迟了一步。洛珊已经惊声叫了出来:“顾公子,你想对我们宫主做什么!” 说话间人影已经迅速窜了进去。忘情不由在外面欲哭无泪,恨不得仰天长啸,天啊,洛珊姐姐,你把我精心策划的计划全给破坏了! 很快顾紫衣面带羞色地从房中逃走了,洛珊叫来红英给我解了春药之毒,我这才知道给我下春药的原来是我最疼爱的宝贝儿子! “情儿,你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我坐在床上双手叉腰朝忘情大喝道。这该死的小子,竟然让我出丑,还差点害我失身给一个毛头小子,不好好惩罚他怎么行!看来我以前对他管教的实在是太松了,否则他哪来这天大的胆子,竟然连他娘亲都给算计了! 忘情胆怯地看着我,见我拿眼狠狠瞪他,吓得立刻垂下眼睑,一边以龟速朝这边挪动,一边可怜兮兮求饶:“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哼,你以为做错事是一句认错就行了的吗?老娘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还不让你反上天去了!”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洛珊姐姐,红英姐姐,你们救救我!”这小子见我这边求饶无门,便把目光盯在了一旁看笑话的洛姗和红英身上。 这两人本来在暗地里憋笑,见忘情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一双潋滟水眸拼命朝她俩放电,不由心上一麻,红英轻咳一声,笑着劝道:“宫主,情儿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那药的厉害,教训几句就算了吧。” 洛珊也说道:“就是,再说情儿也只是想要个爹来疼他而已。虽然宫主你疼他,但却代替不了父爱,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孩子不希望父亲母亲一起疼爱他的。情儿,姐姐说的对吧。” 忘情见洛珊悄悄朝他使眼色,立刻拼命点头,“就是就是,娘,情儿真的好想找个爹爹来疼啊。正巧情儿很喜欢那顾哥哥,所以才……” 这句话正好触到了我心里的痛处,我何尝不希望忘情能有个疼他的爹爹来爱他宠着他?可是…… “都给我闭嘴!”我瞪着忘情说道,“你以为爹爹是能随便找的吗?此事就此作罢,要是再有下例,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谢谢娘亲!”忘情正提心吊胆怕我因为这句话惩罚他,哪里想到竟然得到大赦,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地跑到我身边,讨好地给我捶背,“娘亲对我真是太好了,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你。”心里却想着,唉,真倒霉,本来眼看计划就要成功了,没想到洛珊竟然跑来破坏了娘的好事,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又被一阵凄怨的萧声弄醒。侧耳细听,还是那夜木明珠吹的那首曲子。莫非木明珠又在寄情以萧思? 一想到这,我便再也躺不住了,穿好衣服,照旧轻纱蒙面,为保忘情安全,我特意到隔壁唤醒洛珊过来陪着忘情,这才放心追循萧声而去。 没一会儿,我便跟着萧声来到了青阳山的半山腰上,萧声却在这时突然停下了。 我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一阵对话声从前面传来,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我听清楚每一个字。 只听一人笑道:“我当是谁三更半夜在这吹萧扰人清梦呢,却原来是天冥教的明珠公子。三年前我亲眼见你跳下山崖,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摔死,真是福大命大啊。”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我的心立即砰砰砰急促跳了起来,双拳不由自主握紧。这说话之人竟然是简玉箫那个恶魔! 却听木明珠冷冷说道:“本公子要是死了,谁来杀你这个害死小西的恶贼!哼,我早就打定主意经此武林大会之后就去殇国找你报仇,没想到你竟然悄悄跑来了,正好省了本公子一番功夫。” 简玉箫狂妄大笑道:“明珠公子好大的口气,三年的时间,想必明珠公子的身手一定更胜以前了。不过,你要想打败我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句话说完,他忽地语锋一转,悠悠道,“明珠公子真是个痴情人,刚刚那首萧声是因为思念秦小西才吹的吧?” 木明珠闻言心中不由一痛,激动地怒声道:“简玉箫,若不是你,秦小西怎么会死!” 一怒之下,腰中长剑铮地一下拔了出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冷清寒的光芒。 简玉箫冷笑道:“哼,木明珠,你别忘了,秦小西本来就是我的人,她的肚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若不是你跟李绦紧紧相逼,她就会乖乖呆在我身边,好好生下她跟我的孩子,又怎么会跳崖惨死!你们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为何在她成了我的女人之后几次三番来纠缠她?说起来,害死她的其实是你们!” 听到他这番话,我恨得直咬牙,该死的恶魔,明明是你步步相逼,我没办法才去跳崖,现在却反过来倒打一耙,简直是可恶之极,可恨之极!真是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他这样自负的男人!哼,就算你杀了我我秦小西也不会乖乖呆在你的身边给你生孩子的! 简玉箫继续愤声说道:“木明珠,我现在警告你,秦小西是我的女人,她活着你不许碰她,就算她现在死了你也再不许想她!否则,我一定要了你的狗命!”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我强忍住心头怒气,悄悄摸至他们所处地,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打量他们,预备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帮木明珠一把。 只见清冷月光下,两个白衣人影对面而立,木明珠手握长剑,俊脸上一片怒色,那目光几乎像要变成一把火一样将对面的简玉箫焚烧殆尽。简玉箫则负手而立,冷冷注视他,脸上一片邪魅森冷之色,白色衣袂无风自动。 “你做梦!秦小西是我的!” 木明珠怒喝一声,手中清冷寒剑如流星般朝简玉箫刺去! 我的心里不由暗暗惊赞,木明珠的功力果真更上一层楼了,那一剑虽然看似普通,却劲道十足,速度之快,简直是眨时间就到眼前。 却见简玉箫冷笑一声,在剑尖离他的鼻子还有一厘米的时候,身形就那么轻轻一闪,竟然将那一凌厉之剑避了开去! 相较之下,我对简玉箫鬼魅般的身手更为吃惊,想不到,他的瞬移轻功竟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蓝姬曾经说过,有她将近五十年内功和相助,再加我三年的刻苦勤练,我的武功已经跻身世上一流高手的行列,轻功更是能称之为独步天下第一,因为蓝姬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轻功,而我也是如此。但是刚刚简玉箫露的那手绝妙轻功,却将我的自信压了下去。看来这三年来,简玉箫的武功也精进了不少。 不知何时,简玉箫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两人身影在空中翻飞交错,长剑相撞铮铮清鸣,剑光闪闪,衣袂翻飞不停,片刻功夫,两人便已经过了七八十招,却仍然打得难解难分,胜负难负。 我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他们,却不想一道迅疾的掌风忽然吹来,卷走了我面上轻纱。 我心里一惊,立刻翻身而起,一柄长剑已经迅疾朝我刺来,伴随着一声厉喝:“是何人在此偷窥?” 我没有答话,闪身躲过那一剑,准备迅速逃离这个地方。我现在不想在他们面前露面。 可是简玉箫似乎不打算放过我,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我不敢恋战,随手一挥,虚掌逼退他,却不料转身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伸手一挡,却听已经有人失声叫道:“你果真是姐姐!” 简玉箫一听手上动作不停,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个偷窥小人是邺国皇帝的姐姐,看来邺国尽出偷鸡摸狗之辈啊!”在他瞧清我的脸之后,却立刻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我。我趁他一分神间伸手一掌击在他的身上,身子借势迅速后退,冷冷笑道:“偷鸡摸狗之辈总比你殇国皇帝欺男霸女的好!” 简玉箫中了我一掌,立即捂住胸口后退几步,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仍然定定地望着我,颤声说道:“秦,秦小西?你是人是鬼?” 我冷觑着他,嘲弄道:“不论我是人是鬼都不是你的人。” 侧头看向提着一盏灯笼的李绦正一脸激动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惊喜之色。我叹了口气,冲他微微笑道:“这三年来,你过得可好?” 李绦没有答话,却只是深情地望着我,那眼里的柔情和哀怨几乎让我心碎。 就在我们默对视的时候,我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西,你没死!你真的没死!你知不知道,我快想死你了!” 木明珠将我紧紧抱住,神情激动异常地看着我,语声也哽咽起来。我心里的柔软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情不自禁回抱着木明珠,柔声道:“我也想你,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木明珠一听,狂喜非常,更紧地将我搂住,将头埋在铁颈边,喃喃自语道:“这次抓住了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你偷偷溜走了。” 我激动地抱着他,感受着那久别的体温,轻轻说道:“我也是,无论生死,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虽然我曾经发誓再也不与他们纠缠,可落进木明珠怀抱的那一刹那,我的理智立刻宣告崩溃。 李绦的脸立刻变得一片惨白,全身微微战抖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灯笼,心里悲愤而绝望,姐姐,你没有看到我吗?为什么你的里只看得到木明珠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思之入骨爱之入骨,我对你的情一点也不比他少吗? 正当我俩激动相偎时,简玉箫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木明珠,放开秦小西!他是我的女人!”说话间,一把长剑破空而来。这一剑又急又快,恨不得一剑就将木明珠刺透。 我和木明珠立刻从刚才的激动中清醒过来,同时一掌一剑挟杂着怒气朝简玉箫攻去。 简玉箫眼眸一沉,身子倒空一个后翻,迅速避了开去,望着我的眼里却是愤怒和痛心,冷笑道:“秦小西,枉我这三年来一直对你恋恋不忘,你竟然帮着木明珠对付我?” 我厌恶地道:“多谢你对我恋恋不忘,可惜我一点也不稀罕!哼,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加在我身上的卑鄙手段!” 简玉箫的眼眸猛地一沉,“你真的就这样恨我?我当初那样对你是因为我爱你!是想永远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想攀上我简玉箫的女人何其之多,我的眼里却只看得到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爱?你也懂什么是爱?”我冷笑道,“简玉箫,你少自欺欺人了,我看你只是因为我不曾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你巴结奉迎,才对我另眼相看,只是想征服一个对你不屈服的女人而已。在你的眼里,恐怕女人于你如衣服一样,只是供你发泄的玩具而已!” “原来我对你的爱在你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简玉箫终于忍不住伤心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我简玉箫这三年来对你的心心想念在你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文!好笑,真是好笑!哈哈哈!” 凄冷的月色下,一身白衣的他笑得如此巅狂,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大,在这半山腰传出很远很远。 看着他疯狂大笑的模样,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木明珠轻轻搂着我的腰安慰我,“小西,你别怕,只要这恶魔再敢动你一根汗毛,我木明珠一定将他碎尸万断!”他抬眸看了简玉箫一眼,眼里满是愤怒和鄙夷之色。 我回头看了李绦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突然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按住胸口处,头深深垂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赶紧朝他跑了过去,扶起他着急问道:“李绦,你怎么了?” 李绦没有抬头,一丝虚弱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姐姐,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我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复杂莫名。就在这时,一个凌厉的声音忽然自空中传了过来:“是何人在青阳山打闹?不知道这里是武林圣地吗?” 第八十章 情儿闹大会 随着说话声,一人如展翅大鸟般从夜空翩然而下,落在离我们一丈开外,黑衣蒙面,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一对精光暴射的眼睛,眼神冷冽地从我们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明日就是为整个武林召选这一届武林盟主大会之日,谁要是今日在此地滋扰生事,别怪老夫让他有来无回!”黑衣蒙面人厉声说道。 简玉箫扭头看了我一眼,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似讥似笑,朝那蒙面人一拱手,微笑着说道:“多谢尊驾提醒,在下这就离开此地。不过尊驾可要警告某位卖弄才艺的公子,别再在深更半夜吹那丧魂似的曲子扰人清梦。”说完又瞟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却并未多言,转身就走。 蒙面人的眼睛立刻又冷冷盯在我们身上,“你们还不走?” 我朝木明珠一使眼色,木明珠会意,过来和我将李绦扶下山去。 “叔叔,你是谁?”忘情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坐在他身边的木明珠。看样子他对木明珠好奇得很。 木明珠在见到他那双潋滟生辉的水眸的那一刹那,眼神黯了一下,有些微的失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笑道:“我是你爹爹。” “什么?”忘情一听,立刻夸张地大叫起来,然后迅速抓住我的衣袖问道,“娘,他说的可是真的?这位漂亮的哥哥就是我爹爹?你不是说我爹爹早死了吗?” 木明珠立刻将目光转向我,我尴尬一笑,“哪里,我是因为找不到你爹爹,气你爹爹不理我们才说那些话骗你的。” 木明珠用委屈地语气说道:“我哪里不理你了?是我找不到你们才对。我的心里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差点就想死了。你还这样冤枉我,真是太过分了。” 看他那副忧怨弃妇的模样,我忍不住在心里狂笑一把,正想再打趣他几句,忘情却拉着他的手说道:“爹爹你别伤心,以后有我保护你,一定不让娘亲再欺负你。”又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儿严肃十足地对我说道,“娘,不是我说你,你是个女人,就应该有个女人样,不要总是欺负爹爹,你能嫁给一个像爹爹这么漂亮的男人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要不然爹爹被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了。” “……?”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说词来教训他老娘了? 木明珠也被他这番话惊到,先是跟我一样很讶议地看着他,继而俊美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面带促狭笑容地看了我一眼,将忘情抱到他的腿上坐下,得意笑道:“好小子,说的不错,这才像是爹爹的儿子!哈哈哈!” 问情很乖巧地偎在他怀里笑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男人嘛,男人自然应该帮着男人,情儿是绝对不会任爹爹被娘亲那个可恶的女人欺负不管的。” “不错,不错,哈哈哈,你娘的脾气确实太坏,以后爹爹就靠着情儿你帮爹爹的忙了。” ……狂汗!男人应该帮着男人?他是个男人吗?这吃里扒外的臭小子! 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唱一合,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我的心里由衷地感到喜悦,终于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怎么能不开心呢?这可是我在梦里幻想了无数回的。 本来还有些怕木明珠不能接受问情,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就已透露了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但是他非但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还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这不能不让我感动。 至于问情,本来我也是有点担心他不能接受木明珠的,可是他竟然一点疑问都没有。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怀疑的啊。因为我以前就对他说过,他的眼睛跟他爹爹是一模一样的。估计他是想爹爹想疯了,有这么个大帅哥当他的爹爹,何乐而不为呢!汗……貌似他色得很,一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想抢过来给他当爹爹。 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眼光不经意见朝外面一扫,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李绦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我们的马车并排行着,他的目光紧紧地我们这里看着,俊逸的脸阴沉着,一点表情都没有。接触到我的目光,他的身子仿佛微微震了一下,眼神倏地透出一丝绝望悲愤之色,继而很快掉过头去。 我也收回目光,望着对面正逗弄着小忘情的木明珠,心里一时复杂莫名起来。 好像一见到木明珠,我立刻把李绦给忘记了…… 我承认我是个移情别恋用情不专的女人,可是,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而不是一个身后有一个后宫的男人。虽然知道他对我的伤害都是无意的,虽然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只有我一个女人,可是我还是做不到跟一群女人拥有他。 马车行到半山腰,再也上不去,我们便弃了马车改步行。问情想直接飞到山顶上去,木明珠便抱着他施展轻功飞上去了,把我忘在后面。我不禁摇头叹了口气,随即飞身跟了上去。 没多久便到了山顶,此时山顶上那块用来开办武林大会的场地上已经是人来人往,那些武林帮派们已经自寻场地将比武用的大理石砌成的高高台子围了起来。人虽然多,但每个人都自觉站列得整整齐齐,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带着镇定自若的笑容,但从他们紧紧盯着台上的眼神里却可看出他们的心里其实有多么的紧张,激动,担心。 木明珠仍然在旁若无人地逗着忘情玩,那副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惹得天冥宫的朱秀妍等人心急如焚,却又不敢上前劝阻,只得把怒气发在我的身上,都用杀死人的目光恶狠狠盯着我。我丝毫不在意,脸上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实在紧张得紧。因为我来此的目的确是为了盟主之位,成败只在一举,为了忘情的性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得拼一拼。看木明珠武功不会比我低,必要时干脆让他先替我把阻碍扫除,然后再叫他偷偷败给我……虽然此法有点阴暗,但是相信他一定会听我的话的。 不过,看今天来此比武的高手真是多之又多啊,深藏不露者比比皆是,真要从这些高手中胜出,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啊。 “爹爹,你以后会永远跟我和娘生活在一起吗?” 我正在忧思间,忽听忘情问道。侧头看去,只见木明珠抱着忘情,亲昵地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那是当然,我是你爹爹,你娘的丈夫,我不跟你们生活在一起要跟谁在一起?” 他说这句话时眼光偷偷朝我这边瞥来深情一眼,我心神不由一荡,他刚刚那一眼真的好迷人,要不是我定力好,差点被被他勾走魂儿了。 “是吗?那爹爹可不可以发誓要爱我娘一生一世?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忘情笑嘻嘻说道。 “我对你娘的忠心是苍天可鉴,若是有一丝负你娘之意,就不得好死。这样总行了吧。” “嗯,这样就行了。以前是我在保护娘,现在我就把我娘的后半辈子交给你了。有你这么好的男人保护他,我以后死了也放心了。” ……以前是他在保护我吗?有没搞错!把老娘的面子放哪里了。这小屁孩有时候还会被小老鼠吓得哭呢。 不过,他后面那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吉利。我出声打断他的话,“臭小子,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娘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窝孙子来抱呢。” 问情却朝我吐了吐舌头,说道:“娘真是不乖,竟然偷听我和爹爹谈话。哼,等晚上我叫爹爹打你屁屁。” 木明珠听到这句话不怀好意看着我笑了起来,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伸手就在他的小屁屁上重重拍了一下,“臭小子,看老娘几天没教训你皮痒了是吧?” 木明珠立刻抱着他闪到安全距离,说道:“他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你打他做什么?要打就打我好了。子不教,父之过。”那模样活脱脱一护犊母鸡样。 我白了他们一眼,不想再跟他们磨牙,继续观察今天到底来了几个份量十足的高手,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李绦怔怔地望着前面的人群,忽然捂着胸口弯下腰去。 一旁的沈聂衣赶紧扶住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沉声说道:“皇……公子,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我们打道回府去吧,邺国大内高手众多,也不一定要招些武林中人。” 李绦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又直起腰身,手仍然捂在胸口,眼神迷离而茫然,喃喃说道:“其实我了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可能是想出宫散散心吧,整日呆在皇宫里批阅奏折,实在是太闷了。又或许,是因为感应到姐姐她也要来这里,所以才一时心血来潮吧。” 看着李绦那削瘦苍白的脸色,沈聂衣的心里不由一阵沉痛,说道:“公子,你就将秦姑娘忘记了吧,既然她已经心属别人,你又何必再如此挂念她呢。以前你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伤心,如今知道她没死,你应该开心才是。有些感情,一旦错过,就再也难以回来了。秦姑娘的性子你也清楚,所以你还是忘记对她的情,就把她当做一个姐姐吧,这样你们才能好好相处下去,否则,你就可能永远失去她了。” “要想忘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李绦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看见她跟木明珠亲亲密密的样子,我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狂了!真恨不得立刻上去将那夺走姐姐的男人杀掉!” 他的眼神倏地变得可怕起来,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沈聂衣被他骤然变得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看来无论他现在说什么皇上都听不进去了,他的眼里只有秦小西一个人。可是绝杀宫与天冥宫皆是江湖两大魔教,又岂是他们能惹的。为了邺国江山社稷着想,为今之计,他只好私作主张,将皇上打包带回去了。 趁李绦不注意间,他倏地伸手,以手背作刀,迅猛朝着李绦的后脖颈砍下! 李绦没料到沈聂衣竟然会偷袭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昏过去了。 沈聂衣在几个随众惊讶的目光下伸手将李绦扛了起来,沉声说道:“公子伤势严重,不宜再与人比武,我们回去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样走了,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一个冷俊淡雅的声音忽然在他卫边响起,“再说这里还有公子最在乎的女人,你就这样把他弄回去,可知他事后会怎样责怪于你?” 众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沈聂衣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这声音听起来甚是熟悉。他转头望去,心下更惊,“鲁清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已经被天冥教的人杀死了吗?” “娘,什么时候轮到你上场?” 小忘情骑在木明珠的头上,甚是无聊地望着台上两个正在过招的某某门派掌门,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两个人的武功真是太差劲了,花拳绣腿也来争什么盟主之位,也不怕笑掉我的大牙。” 我听了这番话忍俊不禁,“臭小子,你的大牙早就吃糖烂掉了。” 木明珠闻言忍不住笑了,旁边却有人不乐意了:“喂,小家伙,你皮痒了不是?竟敢说我们师傅的武功是花拳绣腿,不想混了是吧?” 我闻声望去,原来是立在木明珠旁边的一个蓝衣少年,正气鼓鼓瞪着忘情。 木明珠的脸色顿时一暗,脸上笑意也没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冷冷望着那个少年。 忘情却仍然一脸天真可爱笑容问那少年:“你师傅在台上吗?哪个是你师傅?” 蓝衣少年哼了一声答道:“穿灰色长袍那个!哼,我师傅是我们点苍派的掌门人,在江湖上名头可大得很呢,人称金钢不败之身铁臂铜头段三金,凭你这牙没长齐的小子也配对我师傅凭头论足!” 忘情眼珠骨碌碌一转,笑眯眯学大人样朝他一拱手:“原来你师傅是金钢不败什么什么段什么,真是失敬失敬,不过你师傅的名头虽然响亮,却不及我娘的名头响亮。” 我闻言不禁暗自偷笑,这小子定是觉得武林大会无趣,故意找人调侃的。可怜这少年,傻乎乎自己往枪口上撞,不被忘情那牙尖嘴利的小子气死才怪。 再看被忘情骑着脖子的木明珠,偷偷觑了我一眼,正抿嘴偷乐呢。 看见玉树临风风采绝世举世无双的木明珠公子被我那调皮儿子骑在脖子上,我心里不由一乐,这小子真是太享福了,这么好的待遇他娘我都没有享受过呢。(木明珠(偷笑中):……你太重,我怕你把我的脖子给压断了。不过我可以让你骑在我身上!) 那少年果真被忘情那几个什么什么气得脸色发青,怒声说道:“小子你说,你娘是什么来头?” 忘情摇头晃脑说道:“我娘就是名震天下貌惊四海人称侠义无双美貌无双剑术无双生的孩子也是天下无双的飞天魔女我娘是也。你说说,我娘名头这么长,是不是比你那金钢什么什么什么的师傅更厉害?” 小家伙抬起下巴得意洋洋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冲我眨眼睛,好像在跟我说,娘,我说的没错吧?我立刻白了他一眼,然后两眼望青天,老天爷,我秦小西没有生过这种孩子。 但听噗嗤几声,四周立刻有几个人笑喷了,其中两个还是与那蓝衣少年一个门派的人。 蓝衣少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皱眉瞪着忘情说道:“你娘叫什么名字?是叫我娘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忘情点了点头,憋住笑意说道:“不错,我娘即你娘,你娘即我娘。世上姓氏这么多,古怪的名字自然也多了。你不知道也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师傅孤陋寡闻,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你才没听过有我娘这种名字。” 周围立时笑倒一大片,就连一向自制力极好的木明珠也憋笑憋得身子在颤抖。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会憋出内伤来。 蓝衣少年见大家都望着他笑,笨拙的脑筋这才转过弯来,脸色气得由青变白,伸手指着忘情怒声道:“臭小子,你在耍我?” 问情笑嘻嘻朝他点了点头,很直接地承认:“不错,小爷我就是耍你的。没想到小爷我略一调教你就变聪明了,看来你该认我做师傅才对。” 看见那少年脸色变得时青时白,恨不得吃他肉一般望着他,他更加得意,继续说道:“我也不要你奉酒,也不要你花银子孝敬,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小头就算了。告诉你哦,小爷我是不常收徒弟的,这世上也没有人配当我的徒弟,你还是第一个呢,这么好的事真是太便宜你了。怎么样,我这样仁慈心善的师傅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你喜欢不喜欢?” 周围人闻言差点笑抽了,那蓝衣少年被忘情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拿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忘情,突然大吼一声,迅速拔出腰间长剑闪电般朝忘情刺去,“我杀了你这小魔头!” 我气定神闲立在一边看热闹,不禁暗暗在心里叹息,这傻小子遇到忘情真是倒八辈子大霉了。不过他说的对啊,忘情的确是个小魔头,长大了说不定就会变成个人见人怕的大魔头,所以我还是趁着他年小,回去好好调教他吧,不然以后他娘我都怕制不住他了。 正思忖间,那蓝衣少年的剑已经直直朝忘情刺了过去,忘情却依然毫发无伤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他自个儿的身子却突然倒飞了回去,要不是身边有人伸手抓住他,恐怕他整个人都要撞到擂台上去了。 瞧见木明珠眼里冷光一闪,我就知道是他出的手。看来他真的很宠爱忘情啊,忘情能有这样一个长得又帅脾气又好武功又高的男人当爹爹真是好福气,我秦小西能找到这样一个好男人也是好福气,呵呵。 “郭见!出了丑你还在这不自量力,你想把我们点苍派的脸面都丢光吗!还不乖乖呆在后面好好反省!”那人将蓝衣少年郭见放在地上,厉声斥道。 “师叔教训得是,弟子知错了。”郭见低声下气嗫嚅道,缩着身子狼狈往后面队伍钻,还偷眼恨恨瞪了忘情一眼。 忘情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说道:“难怪你叫郭见的,原来本性就贱啊!连我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欺负,真是贱到家了。” 郭见立刻又被这句话气得火冒三丈,脸红脖子粗,可迫于师叔严厉的目光,他又不敢再与忘情叫骂,只得将胸中那口闷气厚憋了回去,干脆扭过头去再不理会忘情。 郭见那师叔看了木明珠一眼,冷哼一声,说道:“阁下年纪轻轻,武功还真是不错,看来老夫呆会儿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木明珠淡然一笑:“前辈承让了。” 那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我伸手拍了拍忘情,“小子,乖乖的在这呆着,再在这惹事生非,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忘情朝我撇了撇嘴,还没说话,另一道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小西,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让为夫好找啊。” 我回头一看,脸色不由一变,木明珠的脸也沉了下来,将忘情放下来抱在怀里,一脸警惕仇恨地看着他。 只见人群分开处,简玉箫施施然朝我走了过来,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人群中有些侠女之类的女子本来一直盯着木明珠看,这时见了邪魅迷人的简玉箫,都不由轻声惊叹一声,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简玉箫只是随意朝那些女子一笑,她们便完全陷入了他的迷人风采里,变成了目瞪口呆的花痴。 “娘,他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睛跟我的一模一样?” 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忘情突然伸手指着简玉箫的眼睛惊声叫道。 简玉箫这时才看到忘情,也不由呆了一呆,两人视线一接触,心里竟然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惊讶地指着忘情问我:“小西,他就是你的孩子?” 我心里顿觉不妙,挺身挡住忘情,冷冷说道:“不错,他就是我跟明珠生的孩子。” “他是你跟木明珠生的孩子?”听到我那句话,简玉箫的脸色阴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迷人的笑容,悠悠说道,“你真的确定他是你跟木明珠生的孩子?那他的眼睛为什么跟我一模一样?嘿嘿,我看你是在骗我吧。别忘了,你跟我也做过一夜夫妻的,他明明就是我跟你的孩子!” “你闭嘴!”一想起那一夜带给我的耻辱我就心痛愤恨异常,厉声说道,“简玉箫,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是木明珠跟我生的孩子!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孩子!” 周围人闻言都纷纷转过头来瞧这边的热闹,有的还对简玉箫指指点点。简玉箫的脸挂不住了,顿时拉下脸来,冷哼一声,说道:“就算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他跟我的血缘关系你是无论如何也阻断不了的。” 忘情这时又探出头来望着简玉箫,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爹爹?那他又是谁?”他伸手指了指木明珠,“我娘可是说他才是我的亲生爹爹。” “你娘骗你的,我才是你真正的爹爹。”简玉箫一脸和蔼笑容对忘情笑道,“没想到我简玉箫现在竟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跟我生的,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哈哈哈,来,乖儿子,让爹爹抱抱。”他边说边朝忘情伸出了手臂。 木明珠立刻把忘情的小脑袋扳过去,怒视着简玉箫,“情儿,你别信他的话,他是个恶魔,怎么可能是你爹爹,你可不要听他几句话就认贼作父。记住,我才是你的亲生爹爹!” “木明珠,你可别教坏我儿子!不然我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简玉箫脸色一沉,对木明珠威胁道。 木明珠冷哼一声,“你这个恶魔才会带坏孩子!哼,只要你敢动他一下,本公子一定让你命丧当场!” 两人的愤怒指数直线飙升,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火药味,台上打得激烈,底下的战争也一触即发。 第八十一章 两男争儿子 我皱紧眉头,正准备劝阻木明珠,简玉箫却突然收回瞪视木明珠的眼神,冷笑道:“本公子今天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是来跟你争风吃醋的,要打呆会儿咱们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地打!哼,呆会儿我一定要你在擂台上败得一塌涂地,夺回我的妻子和儿子!” 木明珠冷哂一声,“阁下是白日梦做多成痴傻了吧,妻子跟儿子都是我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像你这种抢人妻儿的人,本公子跟你绝斗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简玉箫闻言脸上怒意又现,忘情这时却突然拍起白白嫩嫩的小手儿欢呼起来:“哇,没想到爹爹你不但人长得帅,骂人的功夫也不错,情儿真是佩服死你了!”说完还在木明珠的脸上可劲儿啵了一下。 汗…… 我额头划过三道黑线,周围紧张的气氛立时因他这句话缓和起来。 简玉箫满怀嫉妒地看着木明珠和忘情,“情儿,你爹爹我在这里呢。” 忘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小小的脸蛋上显出为难之色,“这个,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是一见你的面就觉得跟你很熟悉,估计你有可能是我爹爹,可是我娘说你不是,所以你就不是了,因为我爹爹是谁只有我娘心里最清楚。” 简玉箫立刻朝我板着脸说道:“小西,你真的不想跟我和好了?就算你怨我,你也不能让孩子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成长,那样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木明珠马上接过话头说道:“不劳你操心,我就是忘情的父亲,我自己的儿子自然会非常疼他的。” 我实在不想再跟简玉箫纠缠这个话题了,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因为现在场上有一半的人在看这场闹剧,有的人在偷偷讨论我的孩子怎么会有两个父亲,说我是不是背着夫君偷人的浪荡——女子,汗死我了。在全天下英雄面前丢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现在懊悔得要命,都是因为忘情一句话我才没有戴面纱,否则今天再出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如果我这次真的赢了盟主之位,那全天下的江湖好汉都会认识我,而且我秦小西的这件丑事也会一起名扬天下,到时候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现在由绝杀宫的宫主秦小西对决武林少侠紫衣快剑顾紫衣!” 擂台上有个声音大声念道。这么好的脱身机会我怎么能错过,赶紧飞身跃上擂台。 几乎与我同时的,有个紫色的身影也如闪电般跃到了我的对面。汗,为什么是顾紫衣这小子呢!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我的脸不禁暗暗红了红,我那天被忘情那小子下了春药之后一定丑态毕露,全被这小子看到了,幸好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来,不然我真就无脸见人了。 顾紫衣瞧见我,怕也是想起了那晚的事,俊脸微红,对我施了一礼,有点羞涩地说道:“今日能跟姑娘对武,实乃紫衣荣幸,不论输赢,都希望姑娘今天能开开心心的。” 赢了我当然会开心,要是输了我儿子就惨了,我这当娘的还怎么开心得起来? 我撇了撇嘴,也朝他拱了拱手:“顾少侠,请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喂,你们到底要不要比?不比就下去!人家还排着队比武呢。” 因为顾紫衣一直站在那里瞧着我不动手,眼里貌似含情脉脉。我的身份好说也是绝杀宫的一个宫主,不好先对他动手,只好跟他对立着大眼瞪大眼,惹得台下的人都急了。 瞧见底下骚动的人群,怕是我们再不动手他们就要朝台上扔果皮纸屑了,我只好干咳一声,对顾紫衣说道:“你看看,他们都着急了,我们还是赶紧开始动手吧,也好给别人腾个地儿出来。” 顾紫衣不舍地瞧了我一眼,说道:“我也想与姑娘动手,可是又怕不小心伤了你。” 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小子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么! 于是我说话口气也恶劣起来了:“”喂,你怎么说话呢,本宫好歹也是绝杀宫的宫主,手底下有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高手,武功比你高的人多的是,难道你还怕本宫败在你手下不成?哼,真是天大的笑话!行了,别在那里摆酷了,赶紧动手吧,你要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顾紫衣没有答话,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想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我对他怒目而视,他终于朝我拱了拱手,对我露齿一笑:“宫主武艺高强,紫衣甘败下风。希望宫主能一路顺风,顺利摘得盟主之位。”说完笑吟吟走下台去。 我晕! 我立时怔在了台上,直到大会主持叫我下去,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跳下台去。 比都没比就认输,顾紫衣那小子八成是脑袋抽了! 台下对顾紫衣的怪异行为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一定是被台上的美人(就是我秦小西嘿嘿)给迷倒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有的说他的名气听起来不错,原来却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真是让人失望。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认的是,愉剑顾紫衣在江湖上的名气的确是不错,否则就没人会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而大肆议论了。 木明珠本来一直是笑嘻嘻看着台上的,可是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他问忘情:“你娘跟那个俊小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一直盯着你娘看不动手?” 忘情随口答道:“他差点成了我爹爹。” “你说什么?”木明珠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更难看了,“他为什么会变成你爹爹?难道你娘喜欢他?” 一旁的简玉箫闻言讥诮道:“你以为只有你才能让小西动心吗?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这世上比你优秀的男儿多的是,她又不是非要跟你一个人。” “你闭嘴!不许你侮辱秦小西!”木明珠对简玉箫低声吼道。 忘情这才自知失言,赶紧安慰木明珠道:“爹爹你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因为我怕娘一个人过太孤单,所以想找个男人陪着她,那时候爹爹你还没出现,我就想叫那个漂亮哥哥陪着我娘,可是后来爹爹你出现了,那个人自然就被我开除了。我是跟你说真的哦爹爹,娘亲心里其实一直想着你,根本就没有正眼看那个哥哥一眼。” 木明珠心里的气这才消了,简玉箫看见忘情跟木明珠亲密如亲生父子般,反倒他这们真正的亲生父亲被忽略在旁边变成了局外人,虽然很想抱抱可爱漂亮的忘情,摸摸他那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可是木明珠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忘情对他也像有敌意,只好将心里的愿望强压了下去。可是心里又妒又酸,暗自发狠道,秦小西,我简玉箫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你是我的女人,忘情是我的儿子,就算你再讨厌我,我也要将你和儿子留在我身边!哼,我是不会容许哪个男人把你和我儿子抢走的! 天近黄昏的时候,初赛终于结束了,经过初赛的筛选后,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数立刻少了一大半,参加明天复赛的高手只留了三十位,而我,木明珠和简玉箫都在其中。 晚上所有还留在青阳山上的武林人士都在武林盟主的住处——武林山庄歇息。 用过晚膳后,木明珠来到我的房间,微笑着看着我,说道:“小西,没想到你还会缝衣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我正笨拙地在灯下缝忘情那件不知道在哪里勾破了的外衣,听到木明珠这番似讥似讽的话,心头的火立刻冒了出来,把衣服狠狠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笨手笨脚的你也不能打击我,有本事你来缝缝试试!” 忘情站在我身边给木明珠做了个鬼脸,说道:“爹爹,你千万别惹我娘,她连个衣服都缝不好,正在自己生自己的气呢。你要是惹了她,受气的就是你了。” “臭小子,你给老娘闭嘴!”我气乎乎朝忘情喝道,忘情立马闭了嘴,用一副无辜委屈的眼神看着我。 “行了,你别吼他了,他还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嘛。衣服我来缝就好了。”木明珠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衣服和针线,竟然真的对着灯火一板一眼地缝了起来。 我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他,汗……这小子竟然真的会缝衣服?而且缝衣服的手法看起来还熟练得很呢! 看来我这当娘的真是失望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的手还是拿剑好一点。” 木明珠突然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问我:“小西,你真的很想当武林盟主吗?” 我点了点头,“是啊。”只要我拿征盟主之位忘情就有救了。 木明珠听了我的回答眼神有些暗淡,俊美的脸庞被灯光投下了半边阴影,不过这丝毫不损他的俊美。 “我记得你以前很想过平淡的生活的,为什么现在改变了?武林盟主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如果你真的当上了盟主,那可能一辈子都逃不脱刀光剑影阴谋暗算了。” 我无言以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立在他身边的忘情。木明珠的眼神有些热切起来,对我笑道:“要不我们放弃争夺这盟主之位,明天就离开这个地方,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清静度日,这岂不比当武林盟主来得快乐得多?小西,你说好不好?”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也向往我们一家三口去过那种平淡幸福的日子,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将盟主之位拿下,否则我会后悔终生的。明珠,你等等行吗?你的这个愿望也是我和忘情的愿望,我一定会让它成为现实的!” 木明珠充满柔情地看着我,温柔笑道:“好,那我等你。我知道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一定成全你。” 望着灯光下他温柔多情的眼神,我只觉得心里被幸福充溢得满满的,心儿都快要沉醉在他那张迷人的绝色容貌和多情的眼神中了。 木明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简玉箫的房间。 “暗夜,本王给了你一夜的时间,你有没有查清楚秦小西自三年前跳崖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有了一身绝世武功?而且还成为江湖五大魔宫之一的绝杀宫的宫主?为什么她要来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 简玉箫披着外衣坐在一张靠椅上,两眼凌厉地望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那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沉着地问道。 暗夜抬起头,冷静地一一回答:“回禀殿下,属下从红线门查到,秦姑娘当年坠崖之后为绝杀宫宫主蓝姬所救,蓝姬宫主不但收她为弟子教她武功,还不惜将全身的内功和绝杀宫主之位全部传给了秦姑娘,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为绝杀宫夺得这次的武林盟主之位。” 听到蓝姬的名字,简玉箫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震,眼神立刻迷得复杂迷离,好像这个名字令他想起了许多不开心的往事。 暗夜见简玉箫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赶紧将头垂了下去心里揣测着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主子生气了。 红线门是江湖上查找消息最快的地方,只要是他们想找的信息,就算藏得再深也能被他们挖出点鳞角来。 过了好一会儿,简玉箫才回过神来,用平静的语调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查到一些别的东西?朕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妥的地方。” 暗夜偷眼看了看简玉箫的脸色,有些犹豫地说道:“属下还查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否属实,据说蓝姬为了逼秦小西为她绝杀宫夺取武林盟主之位,还给秦小西的儿子下了毒……”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玉箫已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立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怒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蓝姬竟然给我的儿子下了毒药?” 暗夜有些吃惊地看着简玉箫怒气勃发的模样,印象中无论出了什么样的大事他都是处乱不惊的,就像二年前他得知皇上暗下密旨要斩杀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虽然后来他亲手逼死了他的父皇,杀死了他的同父异母的太子大哥,同时坐上了殇国至高无上的皇位,他都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如今竟然因为这样一个消息而动容变色,看来秦小西和她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实在不小。 他战战兢兢说道:“是,属下在红线门得到的消息确是如此。” “哼,好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简玉箫冷笑道,“当年弃我于不顾,现在又来害她的孙儿,她难道真的想后继无人么。” “殿下认得蓝姬?”暗夜觉得简玉箫的表情和这番话都异常古怪,忍不住问道。 简玉箫立刻脸一沉,冷声说道:“这是你能问的事吗?” 暗夜自知多言,立刻冷汗泠泠,“属下不敢!” 简玉箫冷哼一声,又道:“你可调查清楚那个女人给情儿下了什么毒药?” 暗夜说道:“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红线门的人也查不出来。” 想起忘情那张可爱漂亮的小脸蛋儿,还有那双跟他一模一样的潋滟水眸,简玉箫的心里不由烦躁起来,他在屋子踱了一个来回,突然说道:“这次武林大会薜春水来了没有?听说他是江湖上人人传颂的神医,相信他一定可以测出情儿身上所中毒药。” 暗夜说道:“薜春水来了,只是他没有来参加武林大会……” 简玉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既然来了你就去把他请过来,如果他不愿意来你就把他挟持过来!朕绝对不能让朕的儿子中毒而死!” “是。属下这就去请薜神医!” 暗夜给简玉箫行了一礼,站起身迅速走了出去。 “看来今天得找空把小情儿骗过来给他把一把脉了。”简玉箫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一想起忘情那么可爱聪明的小孩子现在竟然身中奇毒他就恼火,秦小西那个女人真是不知道怎么当妈的,儿子身中剧毒竟然不管不问,还有心情跟别的男人调情说爱!等有空一定要好好责问她一通! 第八十二章 情儿失踪了 今天是复赛,所以比赛更加紧张,更加令人期待,我的心也提了起来。比之昨天,今天的参赛者全是几番筛下来的一流高手,几乎都是在江湖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虽然蓝姬说我以我的武功现在已是天下少有敌手,可是毕竟我没有和真正的高手过过招,而且也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心里的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多一分胜算,我趁别人过招期间偷偷观察他们的招数,以便到时候和他们对上的时候事生想法应付。可是忘情那小子却总是给我添乱。 “娘,我想尿尿!” 在木明珠上场跟某位高手对招的时候,臭小子忘情不停地在我耳边叫唤,我这才将紧张的目光从擂台上那抹白衣飘飘的身影上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板着脸用极不耐烦的口气说道:“臭小子,你鬼叫什么!怎么这么烦人呢!我不是叫你就地解决的吗?” 台上与木明珠对决的那个人是什么派的掌门,武功高深莫测,木明珠与他过了一百多招还没分出胜负,真是急煞我了。 忘情眨巴着漂亮的水眸一脸委屈地说道:“娘,这里人这么多,而且还有女人呢,你叫情儿怎么就地解决?” 洛珊和红英闻言忍不住在后面吃吃偷笑起来。 臭小子,你又不是个绝色大美女,谁有那个耐心盯着你看啊。 “屁大点孩子你害什么羞!”我没好气地横了忘情一眼,忘情却噘着可爱的小嘴巴不高兴地说道,“我再小,也还是个男人,以后是要顶天立地的,怎能当着这么多人尿尿!” “行了,年纪不大道理还蛮多!何冲,你带他出去找个地方方便吧。记住,今天人多手杂,可千万别叫人把情儿给偷走了。”我唤过何冲细细叮嘱道。 何冲板着脸走过来抱着忘情就朝人群后走去,对我一副冷冰冰不理不睬的态度。 红英看着他分开人群出去的背影,声笑道:“这小子原来总像一团火一样围着宫主你热情地转,轻轻唤他一句立即像一只乖巧听话的狗儿一样冲过来对你俯首贴耳摇尾巴,怎么这几天就突然转性了呢。真是好奇怪啊。” 自从知道我和木明珠的关系而且见证我们的亲密关系之后,那个何冲便一反常态从一只黏人的跟屁虫变成了冷若冰霜的冰山男,对我爱理不理的保持一定距离,以前的温柔体贴精心呵护也没有了,叫他倒个茶水都叫不动,而且我还发现他不时拿杀人的眼光死盯着木明珠。 我虽然心知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也只能暗叹一声,对红英吩咐道:“这次武林大会绝杀宫旧敌来了不少,你上去跟着,以防节外生枝。” 红英应了一声,迅速跟了过去。 我偷眼瞧了简玉箫一眼,他今天坐在擂台场地对面,正好与我相对,手中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扇子。见我瞧他,他手中折扇轻摇,一副稳如泰山成竹在胸的模样,对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魅惑微笑。 我撇了撇嘴,冷冷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转移视线,却见忽然有一个人挤到他的身边俯耳说了句什么,简玉箫的脸上竟然露出奇怪之色,好像是欣喜,然后迅速转身就出了会场。 我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反正他的事与我又没什么关系。走了最好不要再回来,我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说不定我的盟主之位就卡在他那里呢。 便收回心思继续看擂台上的比武,哪料才看一眼已经胜负已定,木明珠在最后紧要关头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那个高手果然中计,然后被木明珠一剑挑掉了手中长剑。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木明珠笑吟吟朝四周一抱拳,然后一脸倾城微笑的向我走来。 在场的各位女侠们立刻都两眼作心心状痴迷地地对着木明珠流口水。 绝杀宫的那几个人赶上去将他迎了下来,朱秀妍一脸娇笑的拍马屁:“公子真是武艺超群,连武当派的第一高手都败在了你的手下,看来这盟主之位非公子你莫属了。” 木明珠却睬都不睬她,扬起脸继续走向我。 “娘子,你觉得为夫的表现如何?”木明珠来到我身边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子一样得意洋洋的问我。 朱秀妍马屁拍到马腿上,脸色时变得尴尬之极,俏脸也立时拉了下来,偷拿眼光恶狠狠瞪我。唉,这丫吃人家的闭门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还这么脸薄呢。 我心里暗自偷笑,自动忽略掉她恶毒的眼神,轻昵地替木明珠拂了拂额上一丝沾着汗水的乱发,笑眯眯说道:“不错不错,我秦小西的眼光是绝对不会差的。” 木明珠听了这话更为得意,伸手搂住我的腰身夸下海口道:“那是当然,你看着吧,这回我一定为你扫平所有高手,让你一路畅通无阻登上盟主宝座!”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嚣张,惹得旁邻的人都对他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 瞧见数十道嫉妒的目光立刻盯在我的身上,我不由脸蛋微红,伸手拿下他不安分的大手,白了他一眼,小声咕囔道:“死人,你就不能低调点点吗?我是想当盟主,可是不想在盟主还没当成之前就被人家的眼光给灭了。” 木明珠抬眼扫了众人一眼,满不在乎一笑,“你怕什么,我就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公子就是想将这武林盟主之位献给你,作为我天冥宫少主木明珠迎娶绝杀宫宫主秦小西的定情贺礼!” 他说这番话时故意将声音放大,好像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 “你……木明珠,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害臊了!”瞧见场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由又羞又气,伸手就在他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心里却不可抑制地甜蜜起来。 木明珠疼得两道俊眉紧皱,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用紧张的口吻问道:“我儿子呢?他到哪里去了?” 我随口答道:“懒人屎尿多,何冲带那小子找地方方便去了。” “你也真是,怎么放心叫一个武功一般的人带他去,就不怕他们遭人暗算吗?简玉箫可在这里对他虎视耽耽呢。” 木明珠一听更紧张了,用责备我的语气说道。汗,这小子对我儿子忘情的关心都超过我了,弄得我现在心里都有些吃味了。 我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那小子只是出去尿尿而已你就这么紧张,我怎么就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紧张过?嗯?”等忘情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小子,你是个男人,所以以后不许再对帅哥眼冒心心外加甜言蜜语,要放电就朝女孩子放,娘不介意你娶一群女人当老婆。 “……”木明珠无语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一副受伤的表情,凄怨地说道:“你好意思说,我这还不是爱屋及乌嘛。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还冤枉我!想当初你跳崖的时候我还跟着跳下去给你陪葬了呢。呜呜,到这个时候你还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我真是好委屈啊……” 说到最后竟似要声泪俱下,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他似的!想象一个美若谪仙的绝世大帅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的凄美画面,我心里不由一阵恶寒,再看到一众被木明珠的绝世风采所倾倒的女人们因看不惯我对某美男的欺负而对我投之以愤慨之极的目光,还有一群英雄大汉的哄笑声,我不由头皮一阵阵发麻,一把抓住木明珠的衣襟,低声咬牙切齿道:“够了,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干嘛弄得跟真的似的!你是不是想当我出够洋相啊!” 木明珠凑到我耳边笑嘻嘻说道:“不是出洋相,是出风头!” ……汗,有这样出风头的吗? 我正待再教训他几句,他却忽然皱起眉头又道:“小忘情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一个小孩子小便也用不着这么久吧?要不我出去找找?” “不用找了,忘情小公子跟何冲两人都突然失踪了。” 红英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人也随之走了过来,俏脸上带着恐慌,惊疑,惭愧之色。 我一听不由大吃一惊,飞身过去一把抓住红英急怒交加问道:“失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会突然失踪的?我不是叫你跟上去的吗?” 忘情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如果他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红英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低下头,愧声说道:“我本来是跟上去的,可情儿说他方便时不喜欢女人跟着,我只好站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可是我等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没出来,等我过去一看,他们两个人早已经不见了。我几乎把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都没看到他们的踪影,只好,只好先回来向宫主您请罪了。”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红英失职,希望宫主责罚!”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懊悔愤怒如潮水般袭上心头。我松开了抓住红英的手,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如果当时是我带着忘情去的话,他就不可能有事了…… 木明珠见我伤心气愤的模样,按捺住自己心里的焦急,握着我的手安慰道:“小西,你放心,情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情儿只是一个小孩子,人家抓他有什么用?再说了,何冲的武功也属一流高手,如果他真的遇上了敌人,一定会与对方打斗,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其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可能忘情嫌这里呆着太闷,就叫何冲偷偷带着他溜出去玩去了。第二种是,如果真有人抓他们,那个人应该是个熟人,不然他们也不会丝毫不反抗就跟他们走,也不会走得这么悄无声息。第三种是,”他看了红英一眼,声音有些严厉,“你的这个属下在说谎,说不定就是她和何冲串通好将忘情带走了。” 红英一听这话脸色立刻紧张起来,但她依旧紧抿嘴唇看着我。我看了她一眼,无力地说道:“她不会说谎的,在绝杀宫里,她和洛珊都是我的好姐妹,何冲待我也不错,我相信他们不会害情儿的。” 木明珠闻言微微一笑,“那就好,我猜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对忘情一个小孩子有兴趣的话,那那个人就应该是他了。” 他?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简玉箫?何冲带情儿离开没多久简玉箫就急冲冲离去的情景在我脑海里浮起。 木明珠看着我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简玉箫知道忘情是他的儿子的时候高兴得很,一直想跟忘情亲近,我猜一定是他偷偷将忘情弄走了。” “我就说何冲带着忘情离开没多久简玉箫就匆忙离开有些奇怪,现在想起来肯定是他下的手!”我咬着牙恨声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情儿是我秦小西的儿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干嘛要抢我的儿子!如果忘情真是被他抓走的,我秦小西一定旧仇新仇跟他一起清算!” “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昏何叔叔?” 忘情看着面前这个跟他有着一样潋滟水眸风采照人的锦衣男人不满地说道,一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显出他的狡黠聪慧。 简玉箫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笑道:“我要是不打昏他,他就要回去跟你娘告状了,到时候你娘一定会跟我拼命的。” 那双双手轻柔的抚摸让忘情心里的警惕少了几许,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个娘极其讨厌的男人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又觉得他很陌生,因为他以前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对了,你上次说你是我的亲生爹爹,这是真的吗?”忘情歪着小脑袋瓜子问道。 简玉箫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第一次见到我有没有一种相识以久的感觉?” 忘情想了想,点了点头,笑道:“有啊,我就觉得很奇怪呢,难道你也跟我一样有这种感觉吗?” 简玉箫点了点头,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微笑着说道:“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吗?因为我是你的亲生爹爹,而你则是我简玉箫的亲生儿子。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来了。” 忘情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也对,我娘说过,我的眼睛跟我爹的眼睛是一模一样的,看来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没错。” 简玉箫闻言心里不由一喜,没想到儿子这么好认,可是忘情的下一句又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是我娘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而是一个恶魔,骗子,还叫我不要跟你打交道呢。我是谁的儿子只有娘最清楚,这个世上我也只相信我娘一个人,所以叔叔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吧。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如我叫你声干爹怎么样?” 简玉箫脸色难看地笑道:“你不要相信你娘的话,这世上女人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你是男子汉,怎么能相信妇人之言呢。好了,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现在爹爹想带你去吃些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情儿你喜欢吃什么?” 忘情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抱着简玉箫的脖子兴奋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想吃什么你都会买给我?” 简玉箫因他这样亲昵的举动而高兴万分,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宠溺笑道:“那是当然,只要你想吃什么爹爹都买给你。” “哇,你真好。”忘情感慨道,“没想到干爹你人这么好,第一次见面就说要给我买所有我喜欢的东西,不像我娘,我想吃什么她就不给我买,还总是找些什么小孩子不能吃糖太多,怕坏了牙什么的借口来搪塞我,真是可恶死了。” 那声干爹叫得简玉箫心里微微不舒服,秦小西的苛刻抠门更让他生气,他问道:“情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秦小西那个女人真的这样虐待你?” 忘情如小鸡咗米般点头,“是啊是啊,她经常这样虐待我,还总是打我屁屁呢。” “什么?她竟然还出手打你?”简玉箫一听更加愤怒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这样虐待我简玉箫的儿子!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简玉箫一定要为我儿子讨回这个公道! “情儿你别怕,等爹爹见到你娘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为你出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虐待你!”简玉箫气冲冲说道。 忘情赶紧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那个女人早就该有个人管管她了,不然情儿以后就没法活了。”心里却在得意地笑,可怜滴娘啊,儿子我这样做不是故意整你,只是想让你多一个选择罢了。虽然你看起来很喜欢那个姓木的帅哥,可是这个也帅啊,而且说我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肯定超级有钱,而且情儿我觉得和他更投缘,所以只好拉你下水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第八十三章 蓝姬出现 “爹爹,你现在想带我到哪里去啊?”马车内,忘情眨巴着漂亮的水眸对简玉箫说道。很奇怪,虽然这个男人很陌生,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他危险,反而心里有点喜欢他。 简玉箫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宠溺笑道:“爹爹现在肚子有点饿了,想带情儿去一个好地方吃东西,不知道情儿可愿随爹爹一起去?”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忘情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当然愿意去了,呵呵,情儿最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了。呃,对了,爹爹你带我出来有没有跟我娘说?你要是不告诉她一声她肯定会很着急的。” “暂时还没有,因为你娘现在要参加比武,如果跟她说了会影响她比武的心情的,跟人比武的时候最忌心情不定,否则一定必输无疑,所以等你娘比完了武我再派人去通知她。”简玉箫哄道。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那样虐待他的儿子,不让她急一下她怎么知道心疼儿子!简玉箫心里暗自愤愤地想。 忘情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要不等我们吃完了饭就立刻回去,以免娘亲到处找我。” “好,爹爹听你的。”简玉箫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却看到他脖子上挂的一个草环,伸指将它勾起,满怀兴趣地问道:“情儿,这是什么?” 忘情低头一瞧,稚气笑道:“这是我娘亲手编的指环,特意串成项链给我戴的。而且还说等我长大了娶了老婆再把它传给我老婆,我老婆再传给她儿子的老婆,这样这个指环就成传家宝了。爹爹你说我娘编的好看不好看?” “你说什么?你娘说它是传家宝?”简玉箫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悦地说道,“你娘还真是大方,把个野草编的东西当成传家宝给你,她就那么缺钱吗!哼,我们殇国堂堂的小王子怎么能带这种不值钱的破烂玩艺!” 心里对秦小西的不满更加深了,干脆伸指勾断那根草环项链,从腰下解下一个漂亮珍贵的玉佩系在忘情身上:“来,爹爹的这个玉佩给你带,这个可是无价之宝,比你娘的那个破东西好多了。” 忘情看见简玉箫把娘亲后编的草环放进他自己怀里,心里暗自腹诽,既然你说我娘编的那个东西是个不值钱的破烂玩艺,那你干嘛还当成宝贝一样藏在自己怀里? “喜欢爹爹给你的这个玉佩吗?这是我们殇国皇族的传家宝,你只要带着它,在我们殇国就再也没有敢欺负你了。”简玉箫慈爱地笑道。 “嗯。喜欢,只要是爹爹给的东西我都喜欢。”忘情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答道。 “哈哈哈,真是我简玉箫的乖儿子!”简玉箫因为这句话开心得哈哈大笑。 这时车外却忽然飘进一个阴冷的女人笑声:“你的儿子乖,我的儿子却一点都不乖,总是做些让他老娘头我疼的事,你说说我该怎么教育我的儿子?” 简玉箫听到这个声音倏地止住了笑声,脸色也立刻变了。但他很快恢复过来,伸手将忘情搂在怀里,冷声讥诮道:“你儿子不乖问题全在于你,若想怎样教育你儿子,你首先就该自行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哼,照我说,你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娘,一点都不配!” 他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忘情有些害怕地看着他脸上突现的悲愤之色,心里暗想,外面的那个女人有这么可怕吗?竟然让这个漂亮干爹怕得脸色都变了。不过,那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哈哈哈!说得好!真不愧是我生的孽种!” 随着那个女人巅狂的笑声,简玉箫心里大觉不妙,来不及思索,一手抱起忘情,一手猛地朝车顶上击出一掌,破顶而出。 就在他们离身的那一瞬间,他们乘坐的那辆马车就在他们眼前轰地一声爆炸了! “蓝姬奶奶!”当看到那个张狂大笑的脸上带着面具的女人时,忘情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那声“蓝姬奶奶”让那个女人愣了一下,却立即又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我蓝姬生了个不听话的儿子,死也不肯叫我一声娘,不听话的儿子现在却给我生了个乖乖的孙子,好笑,好笑,真是好笑啊!哈哈哈!” “不准叫她奶奶!她不是你奶奶!”简玉箫对忘情怒喝一声,吓得忘情赶紧闭了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却倏地又回过头去,对蓝姬恨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孙子!既然你知道他是你孙子,那你为什么还这么狠心,要对他下毒?他可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蓝姬,你的心为何这么狠!” 蓝姬冷眼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第一眼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知道他是谁了。嘿嘿,这世上除了我蓝族人,还有谁能生出漂亮水眸的孩子来!蓝族除我蓝姬之外,其他的全被灭族了,所以能有水眸的小孩子只能是我蓝姬的后人!至于为什么给他下毒,嘿嘿,那也是为了助秦小西夺得武林盟主之位,迫不得已才出的下策。等她夺位成功,我自然会给他解药替他解毒。”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简玉箫冷笑道,“依你狠毒的性格,等秦小西成功夺位后,你恐怕会将他们母子俩个都除掉吧。” 蓝姬微微笑道:“啧啧,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娘,你儿子的亲奶奶啊,唉,真是叫人头疼啊。” “废话少说!你的性子我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既然你现在来了,也省得我多跑一趟!”简玉箫厉声说道,“看在你是情儿奶奶的份上,我也不愿对你动手,你就自己把解药拿出来吧。” “你以为我有这么听话吗?”蓝姬哈哈笑道,“我蓝姬做事向来我行我素,绝对不受人威胁,就算是我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母子之情与你动手了!” 简玉箫大喝一声,伸手就是一串暗器朝蓝姬迅痴发过去!自己带着忘情朝后一退,伸手一招,大声喝道:“都给我上!” 第八十四章 事变又起 既然你不顾情义对我下手,那就别怪我心狠了。简玉箫恨恨地想。 一声命下,四面八方突然钻出一二十个殇国皇族暗卫迅速将蓝姬包围起来,手中兵器噌地一声齐齐拔出,对着蓝姬蓄势待发。 蓝姬扫了他们一眼,却一定都不吃惊,冷笑道:“好小子,难怪你会派人去烧了我的绝杀宫了,却原来是做了圈套等着我钻呐!哼哼,你跟你那不要脸的皇帝老爹一样的阴险狡诈!只可惜知子莫若母,你的这些小把戏老娘早已清清楚楚!所以你就别费心机想抓住老娘逼问解药了!哈哈哈!” 她张狂大笑,被青铜面具掩映下的眸子里闪烁着迫人的精光。大笑之下,她身子陡地拔高数丈,雪白双袖一挥,一阵迷人的清香便铺天盖地扑鼻而来。 简玉箫一嗅便知不妙,赶紧一手掩住忘情的鼻子,一手掩住自己的,对属下大喝:“是绝杀秘香!赶紧掩鼻!” 话音未落,已有几个反应慢的暗卫身子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 这绝杀秘香是蓝姬的独门迷香,一嗅之下,轻则当时全身酥软内力暂失,重则昏迷致死,着实霸道得狠。看那倒下去的几个人,估计是活不了了。 简玉箫没料到蓝姬会用这种霸道迷香来对付他,不禁又惊又怒,幸好他反应快,只嗅入一点失了一点内力,否则也要中招了。 只是想到蓝姬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下手不留情,心里的愤怒和心痛愈发加剧,厉声说道:“蓝姬!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对自己的亲儿和亲孙下此毒手,你这个女人怎地如此歹毒!” 蓝姬不以为然一笑:“老娘当初就没想过要生下你这个孽子!哼!老娘当年贵为蓝族公主,要多威风便又多威风,要多快活便有多快活,哪里想到你那不要脸的父皇第一次到我之后就兽性大发,不但对我用强,让我怀上了你,还杀了我青梅竹马的恋人,灭了我的族人,强行将我带回皇宫服侍他!他,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她恨声说道,全身因愤怒散发着一股无形的迫人的杀气,简玉箫却听得又是心惊,又是心痛如刀割,原来他是蓝姬被父皇用强之后生下的,难怪她一直厌恶他,憎恨他,以他为耻,难怪她拼死也要逃出皇宫,弃他于不顾…… 虽然他现在已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集皇权荣耀于一身,可蓝姬这番话却重重给了他一击,心里潜藏的自卑感也悄悄升了出来。 “干爹,干爹,我喘不过气来了,你把手松开啊。”简玉箫一愣神间,忘情已从他手底下挣脱开来,一边喘气一边埋怨道:“干爹,你想用手捂死我吗?” 简玉箫这才回过神来,却又立即脸色大变,伸手一指就点了忘情的晕穴,顺手将他抱了起来。就在这一分神间,一掌重重打在他的背上,不由气血翻腾,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脑子也开始昏沉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软绵绵向地上倒下去。 “你,你好狠的心……”简玉箫望着蓝姬哑声说道,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痛苦和绝望。 蓝姬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眼里的那抹绝望之色刺痛了一下,几乎要心软起来。可是想起他的父王带给自己的折磨和痛苦,她的心立即又硬了起来。 “这是他欠我的,所谓父债子还,既然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那这笔债就只能由你来还了。”蓝姬的眼神有些茫然,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这可是报应呢,他杀了我的族人,害了我一辈子,却又被我的儿子给杀了,嘿嘿,他绝对想不到,他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不但篡了他的皇位,还要了他的性命!地狱里他一定会后悔留下你这个孽子的!” “你……”简玉箫躺在地上,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女人,眼里露着疯狂热烈的光芒和迫人的杀气,心里不由一凛,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手下了吗? “对了,秦小西不是说你将全身的功力都传给她了吗?为什么你现在还会武功?”简玉箫忽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蓝姬眸光一闪,笑道:“我那是骗她的,嘿嘿,我只是送了点内功给她而已,只要好好调养,不到一个月我的功力就可以恢复过来。不过那个女人还真是个练武奇材,短短的二年多时间竟然可以跻身到一流高手的行列,真是让我吃惊不小。”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你武功那么高,想拿盟主之位为何不自己去拿,偏偏要她去?”简玉箫沉声问道,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姬此时已经走到简玉箫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格格笑道:“聪明,聪明,果然不愧是我蓝姬的儿子!你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嘿嘿,可惜老娘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她伸手在简玉箫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却又立即缩回了手,小声喃道:“没想到你这张脸竟然跟老娘长得一模一样。” 简玉箫缩了缩头,见她的目光又移到怀中忘情的身上,下意识将忘情搂紧,警惕地盯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告诉你,你若是敢对情儿不利,我一定……” “闭嘴,小子!我要是真的想对他不利的话,他早八百年就投胎转世了!”蓝姬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倏地一下将忘情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简玉箫身子酸软,竟然就被她将忘情夺了过来,不由变了脸色,惊声问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杀我可以,但是千万不要伤害他!他是你的亲孙子啊!” 蓝姬哼了一声,讥诮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他,真是自不量力!”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放心,老娘只是暂时将他带走,并不是想对他怎样。这两天的武林高手虽然不少,但都是些不足为惧的家伙,明天参加比赛的才是武林中真正的高手,只要你助秦小西夺得盟主之位,老娘一定将这小家伙完好无伤地交还给你们。若是你们失了手,哼哼,那你们就等着给这小家伙送葬吧。”说完抱起忘情施展轻功离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简玉箫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恼怒得捶着地面。就在这时,秦小西着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简玉箫,你这个恶魔!你把我的情儿弄哪里去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也随即压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简玉箫的精神立刻一振,来不及解释,就用手指着前方急急说道:“蓝姬刚刚把忘情带走了,你们赶紧去追啊!” 我被他的话愣了一下,却立即反应过来,将手中剑狠狠往下压,一丝鲜血顺着剑刃淌了出来,恶狠狠说道:“简玉箫,你少在这里骗人!赶紧给我说实话!不然我叫你人头落地!”天知道我因为忘情失踪的消息差点急疯了,比武也差点输了,当木明珠查到忘情确是简玉箫带走的时候,我们便急急追来,哪里知道一来便看到简玉箫躺在地上,貌似受了什么重伤。 简玉箫咳嗽了一下,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赶紧去追,还能不能将忘情救回来,其他的事我晚些再告诉你。” 木明珠拉了我一下,焦急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去追蓝姬吧。” “好。”于是我和他双双以最快的速度向简玉箫告知的方向追去。可是追了好一会儿,根本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只好又返了回来。 简玉箫此时已经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急切地望着我们这边。见我们空手而归,脸色不佳,便知我们没有追上蓝姬,他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不待他开口,我便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襟,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有没有骗我?你这个大恶魔!” 简玉箫听到那恶魔二字不由脸色一沉,扫了木明珠和我一眼,冷冷说道:“君无戏言,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哼,你爱信不信!”说完推开我的手,转身就走。 木明珠身形一闪,挡在他的面前,冷声说道:“你抓了情儿,现在又害情儿被人挟持走,你以为你能这样一走了之吗?” 简玉箫怒极反笑,道:“好笑好笑,情儿是我的儿子,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的这么喜欢做人家的便宜爹爹?” 木明珠的脸色立刻青了,便要拔剑向他砍去。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现在可不是他们打架的时候。又扭头对简玉箫说道:“如果你当情儿是你的儿子的话,那就与我们一起想办法将他从蓝姬的手上救出来。” 简玉箫冷哼一声,用嘲弄的口吻对我说道:“如果你当我是情儿的父亲的话,为何对我隐瞒他身中剧毒的事情?” 我有些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是蓝姬告诉他的? 木明珠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声问道:“他刚刚说什么?情儿身中剧毒?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这个亲生父亲都不知道的事,你这个便宜父亲为何要先知道?”简玉箫不屑地说道。 “你——简玉箫,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我急忙拉住蠢蠢欲动的木明珠,只觉得头疼得要命,“够了够了,这节骨眼上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忘情的小命要紧啊!等救出忘情之后随便你们怎么样姑奶奶我都不管了!” 简玉箫冷哼一声,不说话了。木明珠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转向简玉箫时脸色立即又沉了下来,“大恶魔,那蓝姬不会无缘无故将忘情带走吧?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 “我不是大恶魔!”简玉箫狠狠瞪了木明珠一眼,这才对我说道,“她说了,明天的比赛会有真正的高手到来,介时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我猜想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刚刚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的武功不会这么差劲吧?” 简玉箫脸色沉重地说道:“是蓝姬,她的武功并没有像你说的消失,而是已经恢复了。” “你说什么?她的武功恢复了?她不是说她把全部内功输给我,她以后就同普通人一样了吗?”这个消息更加让我不可置信,我可是明明看到她把身上内功传给我之后有一次下山时不小心跌到半山腰怎么都爬不起来呢,后来还在宫里躺了大半月才养好伤的,虽然那次她摔倒是我为了检查她说的是否是实话而故意用块小石头将她绊倒的。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神秘得很,因为她的脸上永远都戴着一副面具,无论是吃饭或是睡觉洗澡从来都不摘下来。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而且那副面面具制得很特别,我甚至连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都看不清楚。 “你还真是单纯,连这种话也相信。”简玉似讥似讽地看了我一眼,“现在我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否则你一定会吃亏的。”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我有些恼怒地回敬道。 “行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了,为了保住我儿子的性命,我现在得回去好好调息一下,明天才有能力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你要记着,今晚不要过度,最好禁止,否则明天你的内力就要大打折扣了。”说完,简玉箫眼冒妒意和恨意扫了木明珠一眼,也不待我回话,扶着两个手下慢慢朝离去。 过度?禁止?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脸疑问地看向木明珠,却意外发现他的俊脸微微泛红,看向我时嘴角却弯起了一丝弧度。 “木明珠,你笑什么?他刚刚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明白?” 木明珠一脸得意坏笑地说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俩今天晚上不要纵欲过度,最好不要同房。” 什,什么?恶魔果然是恶魔,思考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奶奶的,他怎么不好好想一下,老娘的儿子现在身处危险境地之中,我还有那个兴趣跟人那个吗! “其实你也不需要这么生气,”木明珠看着我气得满脸通红,笑吟吟说道,“等我们把情儿救回来,把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倒非常希望能跟你夜夜过度。” 看来简玉箫把他们当成恩爱夫妻了,总算胜了他一回啊。知道情儿是简玉箫的儿子之后,他的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心里总有点患得患失的,好不容易盼到秦小西回来,却又生怕简玉箫处心积虑将她骗走,也怕她因为简玉箫是情儿生父的关系而跟他走,现在知道简玉箫对秦小西根本就没有信心,他提起的心终于可以宽一宽了。 “死人,你再敢说一遍!”看着那个女人满脸羞红地朝他挥起拳头,他开心地笑了,现在脸色羞红的她真是美啊!无论以后她会怎样选择,他都决定,以后缠定她再也松手了。 第八十四章 最后的决战 一夜无眠后,最重要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一大清早,我和木明珠来到青阳峰顶时,上面早已经聚集了许多来参加比赛或是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虽然人人表现得镇定自若,但从他们脸上还是可以看出热切,焦急,兴奋的神色来。也对,这选武林盟主可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头等大事,谁不想知道下一届盟主到底是什么人。就连我也很想知道啊啊啊。该死的,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胆怯了呢! 看见人山人海将比武擂台围得水泄不通,我感觉自己的手都紧张地在发抖,都怪那个该死的蓝姬,为什么要将这种事丢给我做啊,虽然我赢了前两天的比赛,但那是因为那个大会主持考虑我是个唯一参加比武的女人,所以专门配了几个武功不怎么高的中等高手给我,但今天就不一样了。听木明珠说,今天参加决赛的一共有十位,采取抽签的方式自选对手,就是说每个人先上台抽一支签,如果上面有字就可以自己选择对手,如果没有字就只能等着别人选择自己了。第一轮之后,剩下的五人再自行选择对手,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人,那个最后一人就是这一届统领武林的至尊了。 虽然现在有木明珠和简玉箫两个高手来助我排除阻碍,可简玉箫昨天受了伤,武功一定大打折扣;而且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听说另外的几个人皆是武林中的绝世之才,不容小觑,我现在心里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怜的忘情啊!为了你,不论是生是死,娘今天都会拼了这条命的! “小西,你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的手在发抖呢。是不是很紧张?”木明珠拉过我的手在一旁轻声问我。 我点了点头,神情沮丧地说道:“今天一战事关情儿生死,我怎么能不紧张!” 木明珠温柔一笑,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我一定在你前头替你扫除阻碍的。” “话是没错,可是……啊,对了,今天参加决赛的高手都在哪里?为何我一个都没看到?” 我这才想起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来,真是奇怪,为何现在一个参加决赛的人我都没有看到? 木明珠嗔怪地横了我一眼,牵着我的手向擂台后面走去,“你呀,一定是急昏头了,昨天没听主持说今天决赛高手在后台等候的吗!决赛开始才会出来。走,我们先去后台看看有哪些高手。我对江湖上的一些高手的武功略有了解,到时候我先让你了解一下他们的武功,这样你才能多分胜算。” 到了后台的侧堂里,目光一扫,只见那里现在才坐了三个人,两个正襟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另外一个是个一身青衣的俊美少年,仔细一看竟然是顾青雪!昨天我走得太匆忙,不知道他原来也进入了决赛。听说顾青雪的哥哥顾紫衣的武功略胜他一筹,既然顾青雪都能杀入决赛,那顾紫衣不是一样能?那他为何还要故意输给我? 见我们进来,顾青雪眼眸扫了过来,见我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对我微微一拱手,笑道:“秦姑娘,木公子,你们来了。” 我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还没说话,木明珠已经微笑着拱手回礼:“青雪公子来得真早。” 客套了几句,便无话说了,只剩下有点尴尬的沉默。 在我的忐忑不安中,决赛的时辰终于到了,参加决赛的高手也都陆续来齐了。可是看到一身绣金白衣的李绦也在其中,我的心脏差点停跳了。这两天没有见到李绦,我还在觉得奇怪,以为他有事先走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我明明没有看到他来参加过比赛啊! 李绦却笑微微朝我走来,到我面前停下,说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从我手中溜走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害怕的东西? 木明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伸手将我拉了过去,对李绦笑道:“原来弟弟也要来争这盟主之位,不知道你跟小西的姐弟之情真如你表现的那样深厚?” 他话里有话,我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李绦将目光移到木明珠的身上,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依然微笑着针锋相对地说道:“首先你要弄明白,我是姐姐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以后莫再乱叫,因为你没有资格这样称呼我,若是再让我听到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因为姐姐对你客气的。其次,我跟姐姐的感情如何与你无关,不需要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废话。” 木明珠不以为杵,嘿嘿笑道:“我是你姐姐的相公,自然该称呼你一声弟弟了。啊不,应该是小舅子才对,原来你喜欢我称呼你小舅子,是我弄错了,小舅子,对不起,姐夫我在这里给你陪礼道歉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姐夫的一时口误。”说完还真的弯下腰给李绦陪了一礼。 看到他那副滑稽的样子,我有点想笑,可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李绦的脸色微微变青,眸子里露出恼怒之色,却仍然笑道:“阁下的脸皮可真厚,你跟我姐姐又没有正式拜堂,怎么算是她的相公?又怎么算是我的小舅子?告诉你,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无论是谁也不能抢走她!如果你不服气,我们呆会儿就在擂台上决一死战,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决一死战!这四个字让我心中一震,赶紧拉住李绦,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李绦,我来夺这盟主之位是不得已的,我真的不想与你在擂台上动手,也不愿意看到你和木明珠有任何损伤,所以你能不能不要……” “不行!”李绦一口拒绝,用坚决的眼神看着我,坚定地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姐姐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如果今生不能和姐姐长厢厮守,我李绦情愿一死!” 说完不待我再开口,转身坚定地走了出去,留给我一个孤傲瘦削却倔强的背影。 “真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木明珠忿忿地嘀咕道,“难道他为了你真的连自己的江山和性命都不要了吗?”说到最后,他的语声突然低了下去,沉默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我们也出去吧,决赛已经开始了。” 李绦,为何你不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为何你非要这样逼我? 十个人现在开始一个一个从前面的抽签台上走过,开始抽签。我和木明珠出去得最迟,排在第九和第十。 脸色略显苍白的简玉箫抽过签之后就到另一边的休息台的左边坐下闭目养神。听说左边坐的是被选对手。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走过,李绦自选,顾青雪自选,当轮到到我时,感觉自己紧张得手都有点发抖了,生怕自己抽到被选,被哪个高手选中一下踢了。很没有自信和骨气吧,唉,没办法,咱实战经验少啊,自然希望高手由别人帮我扫除了。 看到签上有字,才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像待宰的鱼肉由人家挑选了。 径直到休息台右边坐下,却看到木明珠俊脸有些发黑地在我对面坐下。他竟然是被选。郁闷啊。 后台一声锣响,决赛正式开始。 顾青雪从位上站了起来,朝对面五人一拱手,然后对着对面的木明珠微笑说道:“在下顾青雪,仰慕天冥宫少主风采过人,武艺高超,特请赐教。” 我心里略为一松,因为我觉得顾青雪的武功一定比不过木明珠的。 木明珠站起身也不跟他客气,说道:“不吝赐教,只是比武,大家点到为止。”然后一白一青两个翩翩身影朝擂台上飞去,飘飘若仙。 两人在擂台上衣袂翻飞,身形如电,看得人是眼花缭乱。但我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因为我看出顾青雪的武功竟然跟木明珠不分上下。 一百招过后,顾青雪明明没有落下风,却不知为何竟然败在了木明珠的手下,还面带微笑翩然离去。 不过更让我不解的是,赢了第一场比试,木明珠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是黑着一张俊脸回来的。我偷偷问他,他忿忿地说道:“那小子是故意输给我的!临走之前他还悄悄给我说了一句话,说他本来想拿这盟主之位,但是他的哥哥顾紫衣不许他跟你抢,所以叫他故意输给我!这真是气死我了!我木明珠武功高强,还要他来故意输吗!就算他不这样做我也能一脚将他踢下台去!” 看着他脸上愤怒的表情和孩子气似的赌气,我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顾紫衣为何要这样帮我,但是看在这个情分上我就原谅他上次趁我被忘情下春药时勾引我的卑鄙行径了。(……汗!到底是谁勾引谁?) 比赛继续中。第二轮,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刀门门主神一刀pk简玉箫。在我的忐忑不安中,简玉箫终于打败神一刀,险胜一局。 第二轮,李绦pk某名门正派掌门。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但是最后,在我的郁闷中,李绦胜了。看着他朝我投来得意的一瞥,我微微垂下了头,唉,他若是败了该有多好,那样我和木明珠就不用跟他拔刀相向了。我实在是不愿意跟他走上对决的那一步。 第三轮,在木明珠的示意下,我挑了那个着一身锦衣满面红光的胖子。一交上手,我就知道这锦衣胖子的功夫不错,可是我有必胜他的信心,而他也许是因为觉得我是个女人,有点轻敌,五十招过后便败在了我的手下。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微微一笑,“承让了。” 锦衣胖子的胖脸抽搐了一下,然后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没想到姑娘的武功如此之高,在下愿赌服输。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再与姑娘好好讨教讨教。”说完黑着一张脸走下台去。台下立即一阵哄笑。 回到休息台,木明珠笑脸迎了上来,“娘子,你刚才真的好棒!好厉害!好威风!” 我紧张的心情缓和下来,横了他一眼,嗔笑道:“用不着你来拍马屁,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刚才若不是那个胖子轻敌,我恐怕赢得没这么容易。” 木明珠笑嘻嘻说道:“娘子不用谦虚,这盟主之位早晚都是你的,到时候我木明珠就是武林盟主的相公了,嘿嘿。” 对面传来一声轻咳,同时我们旁边也立即传一声冷哼。我眼角微瞥,咳的是简玉箫,哼的是李绦。 不过两人都没有说话,都黑着一张俊脸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地转移目光,伸手轻掐了木明珠一把。木明珠不悦地白了我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决定胜负的一局终于到来。 现在参加决赛的高手只剩下五个人了,我们这边,我和李绦。对面是,木明珠,简玉箫,另一个名叫裴双的冷俊青年。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是深藏不露,虽然看过他的武功,但还是确定不了他的真正实力。 李绦首先站了起来,对简玉箫一拱手,面带微笑地说道:“简公子,请吧,这一战我一定要你输得心服口服,以报往目之耻。” 简玉箫站起身,也微笑着说道:“谁输谁赢可说不定呢。小西,我这次与他对决全是为了你,所以如果我伤了他,你千万不要怪我。”说完一撩衣摆,身影如风,朝擂台上翩然飞去,惊若翩鸿。 李绦眼里露出一丝杀气,也随之施展轻功飞了过去。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立时在擂台上拳来剑往厮杀起来。简玉箫昨天受伤,功力大打折扣,没多久便落下风,被李绦的如风剑影围困住,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回手之力。李绦俊脸一片狠色,出手又狠又快,剑剑指向简玉箫的要害之处,毫不留情。擂台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屏声蔽气观看台上的打斗。 不出五十招,简玉箫便闷哼一声,被李绦一脚踢下台去,右胸口的剑伤汨汨流出鲜血,没一会儿便染红了他的那身白衣。 “公子!”简玉箫带来的几个手下立即上前将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简玉箫扶了起来。 李绦剑指台下,望着简玉箫嘿嘿冷笑道:“简玉箫,今日是武林大会,不得杀生,所以我暂且饶你一命!下回遇到你我一定格杀不论!” 简玉箫虽然身受重伤,却仍强自撑着站了起来,惨白的脸一片冷然,咬牙对李绦虚弱笑道:“哼哼,看来我还要多谢你今日不杀之恩了!你别得意,若不是我昨天被人暗算,你绝对不会是我简玉箫的对手!三年前是,三年后还是!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一定加倍还你!我们走!” 看着简玉箫离去的背影,我想过去慰问一下,可是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木明珠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千万不要过去安慰那个恶魔,不然李绦会伤心的。” “如果我伤了他,你也不要去安慰他,因为我会很难过的。”木明珠继续说道,我怔了一下,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影翩起,朝擂台上掠去。 我的心情更加紧张了,心里期盼着他们点到为止,谁输谁赢都没关系,只要没有人受伤就行了。 可是事情不如我想象那样顺利,木明珠身影未落,李绦凌厉的宝剑已如狂风怒卷般朝他袭去,横眉怒眼,杀气重重。 木明珠却不以为意,轻轻一笑,身子灵巧一个后空翻,顺利躲了过去,还哈哈大笑道:“小舅子,咱们只是切磋武艺而已,你何必这么拼命!小心伤了我你姐姐可要伤心的哦!” 李绦闻声心里更怒,一剑更是快似一剑,如影随形般朝木明珠攻去,沉声说道:“不用你提醒!比武若不见真章,怎么能分出谁胜谁负!” 片刻功夫擂台上已是衣袂翻飞,快如飞影,剑光闪闪,急如流星,各下狠招,决不留情。一时之间台下众人皆被台上的迫人杀气和冰点气氛震住,就连我离擂台还有段距离都能感觉到那迫人的气息,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心里暗自期盼着快点结束这场决战吧,再继续比下去我的心脏都受不了了。 可是,两百招过后……两人仍然杀得难分难解! 四百招过后……两人依旧不分胜负……真是武功好强悍的两个高手啊! 八百招过后,决战仍在继续当中,而且没有衰败的迹象……我无语ing…… 台下已经有人不耐烦地叫开了:“喂,都半个时辰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赶紧出真章吧,别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也对,大家最期待的时刻即将到来,谁愿意看他们两个在台上拖延时间! “真是两个傻瓜!”我对面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冷俊高手裴双突然出声说道。 我立刻收回望向台上的目光,冷觑了他一眼,“你在说谁?” 裴双冷眼看了我一眼,冷漠地说道:“台上的。” “他们是不是傻瓜与你有何关系!我看是你脑子进水了吧!”我此时心情压抑得不行,正想找个地方发泄,这小子就撞我枪口上了。 “为了个女人在台上争风吃醋,不是傻瓜是什么!”依旧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我的心里惊了一下,这人竟然一语中的,我的心里小小吃惊了一把。 还没待我开口,他已经缓缓站起身来,还是那种嘲弄的口吻:“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还是由我上去将他们挑下台吧。” 说完他展身朝擂台上掠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他赫然从腰间抽出一只又薄又长的软剑朝激战中的两人刺去! 底下顿时传出一阵惊呼,我刚开始有些担心,但很快就放下心来,本来还愁如何打发掉这小子,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上台去同时挑战木明珠和李绦两人,嘿嘿,这两人的武功都不错,应该可以毫不费劲将他给挑掉吧。 可是,结局竟然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出二十招,被踢下台的人,不但有裴双,而且还有木明珠! 台下先是沉寂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神采翩翩的李绦,然后轰地一声热烈欢呼起来! 看裴双先前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原来竟然是个……汗! 可是,当李绦手执长剑转身面对我时,看到他脸上来不及敛去的冷嘲笑意,我的心里仿佛装了一块大石头般沉了下去,原来他的武功这么高,比木明珠超出许多都不止,为何他刚刚与木明珠打斗时一直隐藏真实实力?莫非就是为了诱裴双上台,好一举将他们两个一起踢下台?可是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还没待我思考完,擂台下的人们已经朝我叫了起来:“喂,美女宫主,你还要不要上去?不上去就低头认输吧!” “就是,这江湖是男人们的江湖,你个女人跑这来瞎胡闹什么!还是赶紧回家抱孩子去吧!” 这句话一说完,台下立即一阵哄堂大笑。我脸上的血液立即冲上了脸颊,心里的怒火也被点了起来。女人又怎么了?我秦小西今天就偏要让你们瞧瞧,这江湖不只是你们男人的! “秦小西,你还傻站在这里发什么呆?难道你想把我们绝杀宫的脸面都丢尽吗?还不快上去!你可要想清楚,忘情现在还在我的手里!”一个阴冷的女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里猛地一震,抬眼四处张望,却根本看不到蓝姬的身影。 “秦小西,你再浪费老娘的时间了!还不快上台去!”蓝姬厉声咤道,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我咬了咬牙,展身朝擂台上掠了过去! 刚刚在台上立定,接触到李绦的目光,我的心里又是一震,稍稍垂了垂眼眸。 此时一身黑衣的李绦,手执长剑站在台上,英姿翊爽,绝代风华,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天神,俊美脸上的笑意让人见了难以再移开眼睛。 可是我却不敢看,因为他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深情和哀伤。我知道我有愧于他,可是我没有办法。 “姐姐,没想到我们也有执剑对峙的一天,生活还真是奇妙。” 李绦微笑着缓缓朝我走来,说话的口吻却是如此的温柔,还带着一丝祈盼,“其实,我来此并不是想与姐姐争夺这盟主之位,对于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姐姐还重要的。只要姐姐喜欢,我愿意认输下台,将盟主之位送给你。以前我虽然很喜欢姐姐,以前我虽然很喜欢姐姐,可是却从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了你可以放弃江山,因为我觉得以我的本事,可以同时拥有江山和你,而且姐姐可以体谅我所做的一切,所以经常对你有所疏忽,而且还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在失去你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我以前的一切都想错了,也做错了,在我心里,江山根本就不能跟你相比!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天天陪伴着你,让你永远开心。所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李绦……”我看着眼前一脸哀求的李绦,心里的柔软处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痛得难受,可是,我现在已经心属木明珠,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所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啊…… 台下的木明珠和简玉箫都黑着脸看着台上对立的两人,眼里皆是一片杀气。 我硬是硬下心肠,直视着李绦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李绦,现在台下有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呢,我们还是开始比武吧。出招吧。” 李绦死死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头皮发麻,他才开始冷冷笑起来,“姐姐,你这样说是不想给我机会了是吧?” “李绦,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吧。”我不愿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亮出了手上的宝剑。虽然我很想告诉他我夺盟主之位是为了情儿,可是,蓝姬在此,我怕她听我这样说会对忘情不利,只好硬生生把话压了下去。 李绦眼里的哀求转成了绝望之色,笑得愈发让我毛骨悚然了,“原来姐姐真的已经完全把我从心里踢走了,嘿嘿,那好吧,既然姐姐这么想跟我决斗,那么,”他噌地抽出了佩剑,“来吧,姐姐断了我所有的希望,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希望姐姐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说完,他一剑如流星般朝我刺了过来,带着狠决的杀气。 我无奈叹息一声,飞身躲了过去,举剑跟他打斗起来。 李绦的眼眸已经红了,一剑快似一剑,如疯了一般,完全不带招数,迫得我手忙脚乱。但我很快沉着下来,一边跟他对招一边寻找他的破绽,很快便让我瞅见他转身的时候背后露出一个空门,不假思索便一剑刺了过去。因为那个地方是后胸,怕真的伤到他的命,我的剑锋朝昨天偏了偏,本来只想划破点皮肉就松手,这样他就输了。 对不起了李绦,为了情儿,我不得不这样做,希望你能谅解。 可是意外却发生了。在我的剑尖离他的背部只剩一厘米的时候,他忽然疾转过身来,我心里大惊,来不及收剑,他已经直直朝我的剑尖上撞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决绝的笑容! “李绦!”我惊呼出声,擂台底下已经沸腾了。 我看到那把剑不偏不倚刚好洞穿他的胸口,直没入剑柄!看着鲜血如泉水般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我心痛如裂,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在台上蹲了下来,失声痛哭道:“李绦!李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木明珠也变了脸色,飞身跳上台来。简玉箫静静站在底下望着台上,脸色变幻莫测,嘴角却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李绦是他统一四国的最大对手,如今他已将死,一统四国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李绦啊李绦,你可真是傻,身为一个帝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死,简直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 李绦软软躺在我的怀里,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一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一手捂住胸口,虚弱地说道:“如果……如果这辈子,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我宁愿一死……” “李绦……”我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木明珠伸手替李绦把了把脉,但很快就松了手,沉声说道:“他已经没救了。” 李绦将目光转向木明珠,好像有话要对他说,却突地咳嗽起来,咳嗽止时,脸上的神情已经颓然下去。 “哈哈哈,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傻男人!会为了一个笨女人去死!”一个女人狂妄的笑声突然在四周响了起来。 四周群雄因这笑声顿时骚动起来。在一阵惊讶声中,蓝姬翩然由空中落到擂台上,手中还抱着一个沉睡的小男孩。 是忘情!我心里一阵惊喜和紧张。但同时又有两个人影也在蓝姬之后落在台上,其中一个竟然是木夫人,还有一个是个一身儒衣的中年人,台下人看到那个中年人都激动地大叫起来:“是裴盟主来了!” 原来那人竟然是前任裴盟主。他现在和木夫人蓝姬一起出现,到底是为何原因? 这三人呈三角形势面对面站在一起,木夫人和蓝姬两个女人的目光皆盯在那裴盟主身上,不同的是,木夫人满脸的冷笑与讥诮,而蓝姬则是看着裴盟主,浑身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竟然微微在发抖。在阳光的反射下,我竟然看到蓝姬藏在面具下的眸子竟然是一双潋滟水眸!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的眸子竟然跟简玉箫一模一样?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 至于那裴盟主,虽然年约四十,但仍然丰神俊郎,儒雅迷人,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万人迷的美男子。此刻,他正一脸平静与淡然地看着立在前面神色各异的两个女人。 只是他的模样让我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因为我可以肯定,我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木明珠一看到这三个人,俊脸立刻阴沉下来,眼眸里露出一种奇异的嘲弄之色。 “姐姐,我……,不行了……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哭……”怀里的李绦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微弱地对我说道,脸色已经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可他的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带着解脱,不舍,和无奈,那副模样好像随时要随风逝去一样。 “不,李绦,都怪我,这都怪我,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一定永远陪着你。”我抱着他,眼睛已经流了出来。 木明珠闻言眼神黯了下去,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痛击了一样。原来,在她的心里,还是李绦最重要…… 李绦伸手轻轻替我抹去眼泪,声音更加虚弱:“姐姐,不必了,就算今生得不到你的永远相伴,能死在你的手下也是一种幸福……” “李绦,你不要这样对我,都是我错了……”我泣不成声,可是李绦的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眼睛也闭上,抓着我手臂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绦!”我大喊了一声,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起来。以瓣与他相处的日子像流水般在我脑海里掠过,那个跟我相依几年总是说要保护我,陪我一辈子的小男孩,那个我又爱又恨的弟弟,现在终于要永远离开我了。 木明珠在我旁边默默立了一会儿,伸手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姐姐,别伤心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许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死在自己心爱人手上也是一种幸福吧。” 见我不理,只是抱着李绦痛哭,他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了。心里暗自有点嫉妒地想,若是我死了也能得你这么多的眼泪,那我也觉得,死在你的手上,也是一种幸福了。 这时,沈聂衣突然带着一批带刀侍卫匆匆冲上擂台,见李绦已经躺在我的怀里死去,不由脸色大变,带着身后那批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皇上,微臣救驾来迟,实在是该死啊!” 擂台上顿时响起一阵集体的悲哭声。 稍顷,沈聂衣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重重抹去脸上的眼泪,一把将李绦从我怀中夺了过去,冷冷看着我,厉声说道:“秦小西,皇上是谁杀死的?” “是我杀的!”不待我回答,木明珠抢先说道。 沈聂衣的眼里立刻一片杀气,冷声说道:“原来是你杀的!我沈聂衣今天一定要你为皇上陪葬!” 说完,腰中剑已经闪电般拔了出去,就要朝着木明珠刺去。 我赶紧闪身挡在木明珠面前,对他说道:“聂衣,李绦是我杀的,你要为他报仇的话,就来杀我吧。” 沈聂衣的剑到了我的胸口,闻言倏地停住。他用仇恨的目光看了木明珠一眼,又停在我的脸上,冷笑两声,恨声说道:“秦小西,你真是好!自你三年前掉下悬崖之后,皇上日夜不能寐,终日郁郁寡欢,对着你的旧物伤神,而你呢,不但背叛他,还对他痛下杀手!你说你还有良心吗!” 听着他悲愤的话语,我无言以对,愧疚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袭上心头。 他继续说道:“今天我本想为皇上报仇,可是,皇上曾经说过,无论你怎么伤他的心,就算你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怪你!所以,今天我沈聂衣就放过你一次!以后若是再让我碰到你,一定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说完,他再也不看我,抱着李绦的尸体大步离去。他身后的那批人都恨恨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想阻止他将李绦的尸体带走,可是木明珠用眼神暗示我不要说,所以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聂衣他们带着李绦的尸体迅速离开,心里的愧疚与疼痛无以复加。 忽然,耳边传来木夫人冷冷的笑声,将我和木明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裴大盟主,没想到多年没见,你现在仍然是英姿不减啊!听说十年前你夺得盟主之位后身体突然抱恙,一直呆在山庄里闭不出户淡出江湖,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身体患疾的模样啊!” 裴盟主裴决还没开口,蓝姬却抢先说道:“木莲花,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当年要不是你搞出那么多的风雨,裴师兄又怎么会被迫淡出江湖!” 木夫人轻笑道:“你别说我,这当中你也有份,大家彼此彼此。还有,你当年已经被赶出师门,已经没有资格叫他师兄了,所以就别在这里套关系了吧。裴师弟,你说是吧?” 蓝姬恨恨地望着她,恨声说道:“木莲花!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使坏,我怎么会被师父赶出师门!哼,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下!” 说完,她抬掌向木夫人狠厉攻去! 木夫人轻蔑一笑,“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袖袍一挥,立时与蓝姬缠在一起。 “你们都住手!”一声厉喝,果然让她们两人住了手。我一看,出声的原来是那位裴大盟主。只见他脸色有些铁青,看着她们两个冷声说道,“木莲花,蓝姬!这里是武林圣地,容不得你们俩人在此撒野!” 木夫人冷冷瞧着他,冷笑道:“裴决,你少在我面前摆架子耍威风!要是我将你的秘密抖出来,嘿嘿,到时候你身败名裂,你说你还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 蓝姬问道:“裴师兄,她到底知道了你的什么秘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你才对她再三忍让?” 裴决没有说话,脸色却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明珠的娘和裴大盟主还有蓝姬竟然出自同门!这个消息还真是让我惊讶万分! 还有,那裴盟主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被木夫人掌在手里?蓝姬叫我来夺这盟主之位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这三人的表情,我心里已经有些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因一个情字而起。 第八十五章 最后的决战 大结局 下 我正欲问木明珠可知他娘木夫人和裴盟主的关系,却发现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好怪,像是愤怒,又像是惊恐,手也被他抓得死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心下纳闷,他看到裴盟主为何是这样的神情?又想想木夫人刚才那番话,也不知乍的,脑子里不由灵光一闪,莫非他爹就是这裴盟主? 裴决的声音这时传来:“我不管你们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总之现在是武林中最盛大的日子,有什么事等大会结束后我们私下解决。你们就不要在此纠缠不休了!” 蓝姬笑道:“裴师兄还是跟以前一样看重面子,洁身自好,只可惜再怎么洁身自好也洗不脱你自身的孽,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怎么都弥补不了的。不过,你若是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保证将这件往事烂在肚子里,若不然的话,嘿嘿,那就别怪师妹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裴决的身子突然有些颤抖,瞪着蓝姬说道:“蓝姬,我早已经告诉过你,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为何还要对我苦苦相逼纠缠不放?我已为那件事受了二十年的心劫之苦,难道这还不够吗?” 木夫人闻言像是有些吃惊,用质疑的口吻问道:“蓝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莫非你也知道那件事?” 蓝姬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能知道我为何就不能知道?而且我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你若想跟我争裴师兄的话,那我奉劝你还是算了,因为这世上只是我蓝姬才配得上他!” 台下这时不知谁突然不知死活冒出一句:“原来江湖上两大邪宫宫主跑这比武台上争男人来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好笑,真他妈的好笑啊!哈哈哈!” 这人话一出口,底下议论纷纷的群雄立即噤声,气氛也顿时变得低沉起来,惟有那个袒胸露乳的傻冒大汉仍然浑然不知的大笑。 木夫人眸色一沉,也没见她有何动作,只是素手轻轻一挥,那大汉笑声立止,脸色难看地瞪着木夫人大声说道:“臭娘们,你刚刚给老子吃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轰地一声在人群中爆开来,邻近的人躲不及防,好几人也跟着遭了殃。一时间,台下血肉横飞,惊呼不断,群雄争相躲避,叫骂诅咒声纷迭而起,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跳上台找木夫人麻烦。 我瞧得暗暗吃惊,木夫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用这种歹毒的暗器伤人,不知她是怎么教出木明珠这么个心慈手软的好儿子的。 木明珠这时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看着木夫人的目光中满是憎恶之色。也对,任谁有了这样一个残忍无情的娘,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却见裴决一把抓住了木夫人的手腕,厉声说道:“木莲花,你若是再这样滥杀无辜为害武林,就算是拼着身败名裂我也要为武林除害!” 木夫人没有挣扎,只是看着裴决连声冷笑道:“好,好,果真是个正义凛然敢做敢当的盟主,莲花对师兄你真是敬佩万分啊。”说到这里,她语锋陡转,大声说道:“只可惜你的这些都是假象!若你真的敢做敢当,为何当初做了天理不容之事却不敢承认?还敢以正道领袖自居,简直是贻笑大方!” “求你,不要再说了。”裴决满脸痛苦之色,颤声说道。 底下群雄又是一阵哄动,纷纷猜测着德高望重的裴盟主为何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真奇怪,裴师兄,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蓝姬笑吟吟说道,“是不是又记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件旧事?嘿嘿,这件事师妹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呢。记得那时师兄你喝醉了酒,然后酒后乱性把一个女人给强暴了,木师姐,我记的没错吧。” 蓝姬不知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刚刚还跟木夫人争锋相对,现在竟然就串通一气了。底下人听到这句话都大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江湖上最正义的武林首领竟然做过这种事,顿时轰动了。 “住嘴!我叫你住嘴!”裴决脸色苍白怒声吼道,失常间将木夫人用力推了出去。木夫人身子滴溜溜在空中一转,又轻飘飘落了下来,望着裴决冷笑道:“哟,师妹你瞧瞧,咱们裴大盟主恼羞成怒了。真是可怕啊。” 蓝姬格格娇笑道:“裴师兄,你先别激动,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呢。知道那个女人的结局怎么样了吗?嘿嘿,那时候你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远走高飞,以免她坏了你的名声,那个女人也真是傻,乖乖听你的话拿了银子就走了。然后过了一年,她就给你生了一个女人,取名为裴烟,没多久她自己就病死了。至于那个孩子呢,是你师妹我发好心,怕她饿死了,就把她抱走送到一个地方去。只可惜她命运不济,最后流落到了青楼,成了一名青楼女子,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告诉你吧,她现在就在这里。” 裴决听到这句话宛如被雷击了一般呆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她现在就在这里?” 木夫人一笑,接道:“那是当然,若不是见到你,我根本就想不到他就是你的女儿。对了,我给你生的儿子也在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看到她的眼光若有意似无意朝我这边瞟来,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突听木明珠在我耳边喃喃自语道:“难怪我觉得你们长得像,原来竟是,竟是……” 我侧头看他,不由吃了一惊,抓着他的手急忙问道:“明珠,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了?” 木明珠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迅速抽出了手,脸上悲愤绝望的表情让我怔呆当场,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裴烟?我忽然想起木夫人刚刚说的这个名字,好熟悉,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对了,那不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吗?听她的意思,莫非裴烟是这裴盟主的女儿?按现在的情况来说,那不就是指我了?难怪我第一眼见到裴决的时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我和他的相貌长得相像啊。可是,木明珠为何要这样一副表情?啊啊啊啊!对了,他该不会真是裴决的儿子吧?那我和他不就是…… “你怎么会给我生了个儿子?他在哪?”裴绝又是一惊。 “就在那边,跟你女儿在一起。”木夫人恶毒地笑着,伸手朝这边一指。既然得不到这个人的心,那她情愿让他坠入 我觉得我现在从头到脚都凉了。天啊,如果木夫人说的是实话的话,那我和木明珠不是乱——伦了???晴天霹雳! “他们,就是我的女儿跟儿子?”裴决一脸激动地看着我们,全然没有留意到我和木明珠惨白的脸色。 蓝姬看看裴决,又看看我们,得意地哈哈大笑:“不错,还有你的孙子也在这,看看,就是我手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可是你女儿跟我儿子的孩子呢。只不过他现在身中奇毒快要死啦。哈哈哈!”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我觉得我的脑子都昏了,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一个乱字了得啊!情儿,我的情儿,你千万不要死啊! 我想朝蓝姬扑过去,却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幸好木明珠扶住了我,不过我一立直身子,他立刻又松开了手,将头别了过去,望着木夫人怒声说道:“木莲花,你这个骗子!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你才甘心?” 木夫人冷哼一声不答,躲闪的眸子里却似掠过一丝愧疚无奈之色。蓝姬得意地笑道:“她不是想毁了你,只是想毁了那个负心的男人,而你只是不小心连带上了而已。嘿嘿。我这个师姐跟我的性子倒有些相像呢。” “贱人!谁跟你相像!”木夫人斥道,她话音才落,突听裴决怒声吼道:“你们都给我住嘴!” 看到他愤怒可怕的脸色,浑身都冒着强抑的杀气,木夫人和蓝姬都惊讶地闭了嘴。 “武林大会到此结束,你们都散了吧。”裴决阴沉着脸对底下群雄吩咐道,“若是大家对裴某有何疑问,稍后裴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 底下群雄闻声商量了一下,没一会儿便全都散了开去。 见众人离开,裴决这才转首看向蓝姬和木夫人,脸上神情已经转为一片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他用平静淡然的口吻问道:“你们说,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蓝姬娇声笑道:“师妹我本来想让师兄你跟我一起走,可是既然木师姐在这里,我想她一定不会让你跟我走的,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想跟你要一件东西,来交换这个小子的命。”她伸手摸了摸忘情的小脸蛋,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迅疾朝她扑了过去,“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还未近她的身,我的胸口就被一阵强大的内气撞击了一下,全身力气顿消,身不由己地跌在了地上。木明珠的身子动了动,想过来扶我,却又硬生生刹住了。 裴决过来扶起我,急切关爱地问道:“你,没事吧?” 蓝姬冷笑道:“你们就别在那里上演亲情戏了。师兄,你当年一笔钱就打发走了她们母女两个,现在又在这里来假惺惺,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抓住他哀求道:“我没事,裴盟主,求求你救救我的情儿吧。” 裴决的身子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道失望之色,很快又平静起来,用温柔的口吻说道:“你放心,这二十年来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个,日夜都在煎熬中度日,既然老天给了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我的孙子受一点伤害。” 说完,他腾地立起身,对蓝姬沉声说道:“你说,我怎样做你才会放了那个孩子?” 蓝姬格格笑道:“这个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你裴大盟主的命来换孙子一命,不知道你可否愿意?” 木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裴决毫不犹豫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说话算话,等我死后,你一定要救活这孩子。”他望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怜惜和愧疚,“还有,你也不能为难她。” “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吧,我蓝姬绝对是个守信之人。”蓝姬眼里闪着嗜血的得意的亮光,爽快答应。 裴决又看了一直低着头的木明珠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长叹一声,突然举剑朝着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我惊呼出声,扑了过去,可是已经迟了一步,剑已经深深刺入了裴决的胸口,鲜血立刻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裴盟主,你为什么这么傻!其实你不必这样做的,如果我们联手的话,一定可以把情儿从她们手上夺回来的!”我抱着他激动地说道,我是灵魂附到他女儿身上,虽然他不是我真正的父亲,可是他为了我儿子自杀,我不能无动于衷。 蓝姬见裴决鲜血满身的模样,放声大笑起来,抱着忘情笑得一抖一抖的。木夫人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裴决,明明刚刚很恨他,恨他薄情负了她,可是现在见他血流满身的样子,心里又刺痛起来。 裴决深深看了我一眼,叹息一声说道:“我一眼就瞧出那孩子中了毒,就算我们抢回他又怎么样,谁能给他解毒?用我一命换我孙子一命,正好合适。再说我伤害了你母亲,愧对你们母女,早就该死了,没想到我的死还能救回孙儿的命,已经很值了。” 我无言以对,只觉得心中感动异常,他又扭头对蓝姬说道:“我现在已经做到了你的条件,希望你不要反悔,现在就解了那孩子的毒,放了他!” “哈哈哈,师兄请放心,能看到师兄死在我的面前,我可是开心得很呢。嘿嘿。”她一边说一边将一颗药丸放进忘情嘴里,然后在他胸口拍了两下,忘情哇地叫了一声,醒了过来,张嘴就叫:“奶奶!奶奶!不要杀情儿!” 蓝姬脸色变了变,突然伸手将他往空中一抛,恨声道:“该死的小家伙!不许再叫我奶奶!” 我看得心中大惊,正欲飞身过去接住忘情,一个人影率先掠过去将忘情接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简玉箫。 他抱着忘情柔声哄道:“情儿乖,不要怕,爹爹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蓝姬冷眼看了他一眼,又对裴决笑道:“我还有件事忘了告诉师兄,你可知你女儿的相公是谁?嘿嘿,说出来一定会吓你一跳,他就是我木师姐给你生的儿子木明珠,嘿嘿,这个消息是不是比前两个消息更加动听?哈哈哈!” 裴决一听这句话,一张脸已经变成了惨白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那眼神是这样的震惊,不信,还有愤怒,绝望,突然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虚弱说了句:“造孽啊!”就头一歪,闭目逝去! 我怔在了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心里一凉,他,竟然真的去了!一阵悲痛愤怒在心里蔓延开来。木夫人,蓝姬,为何这世上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突听蓝姬笑声陡地一停,惨声说道:“你,你竟然,敢杀我!” 我循声一看,只见蓝姬手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惊恐地望着一脸杀气的木明珠,然后,身子朝后仰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简玉箫站在那里,只是冷冷看了木明珠一眼,然后放下忘情,缓缓朝蓝姬走去。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木明珠的目光又移到了木夫人的身上,一字一顿说道:“木莲花,你给我说实话,我到底是不是裴决的儿子?” 木夫人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神色黯然地说道:“不是,你不是他的亲儿子,你只是我捡来的。我刚刚那样说,只是想狠狠打击他,既然他让我难受了一辈子,我,我也要让他生不如死。唉,只可惜,只可惜……”只可惜他死了,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反而心里更加难过了,比死还要难过啊。 她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慢慢转身朝外走去。看到她孤单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哀。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之一字,真是说不清,理还乱啊。 木明珠突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然后扑过来抱住我笑道:“幸好我和你不是亲兄妹,否则一切都完了。” “娘!”情儿跑过来扑到我的怀里。我们二人静静躺在木明珠的怀里,只觉得这幸福的一刻是多么的难得。 “真是好笑,为什么我简玉箫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你们,幸福随手就可以抓到。” 简玉箫的苦笑声淡淡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一齐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抱着蓝姬的身子,朝着夕阳慢慢走去,夕阳西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寂寞,又那么的无助。 “秦小西,情儿,我娘不要我,为什么你们也不要我……” 他的话声远远传来,我心头不由一窒。 “娘,你看!爹爹的头发全白了!”忘情突然惊声喊道。 我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一刻之间,简玉箫的满头青丝竟然真的变成了雪白之色! “他也是个可怜人。”木明珠望着简玉箫的背影轻声叹道。 忘情拉了拉我的手,我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有事吗?情儿?” 忘情犹豫了一下,忽闪着漂亮的水眸说道:“娘,我觉得爹爹他好可怜,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情儿想去陪着他。” 我一听立刻拒绝:“不行!你是我的儿子,你要是跟着他走了,我会很担心你的。”我绝对不会让我可爱聪明的儿子离开我身边的!简玉箫虽然可怜,但那是他自作自受,与情儿又有什么关系。 忘情摇着我的手臂甜甜一笑,哀求道:“娘,不会的,他是我爹爹,一定会很疼我的。娘,你现在身边有喜欢的明珠爹爹陪着,一定会很幸福,可是爹爹他却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情儿真的很想去陪陪他。娘,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爹爹,我不能看着他难过啊,他要是难过,我也会难过的。娘,娘,求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我无言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感动,这孩子,还这么小就懂得关心人了,可是,“情儿,娘舍不得你啊。”我为难地说道。 “没关系,娘要是想我了去看我不就成了。”忘情调皮一笑,“就这样说定了哦。明珠爹爹,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娘好一点,如果知道你对我娘有一丁点不好,我一定会带着大军来找你算帐的。” 木明珠尴尬地笑了一下,拍着他的小脑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你娘的,可是,我和你娘真的很舍不得你走呢。” “没啥舍不舍得的,你只要好好陪着我娘就行了。我有空就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给你们。好了,不说了,情儿要去追爹爹了。你和娘亲都好好保重吧。”说完,情儿撒丫子朝着简玉箫的方向跑去。 看着夕阳下的那个奔跑的小小身影,我鼻子不由一酸,落下泪来。 木明珠轻轻将我搂在怀里,温柔安慰道:“小西,你别伤心,情儿这孩子很聪明,很懂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要不我们也去殇国定居吧,这样你想他的时候可以随时进宫看他。”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又安全,一辈子的幸福,历经磨难,终于找到了。 恍惚间,李绦微笑的脸庞在我眼前浮现,心里隐隐又开始作痛。李绦,对不起,这一世我负了你,下一世,若是我们能再次相遇,我一定好好爱你,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