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们说再见》 第1章 往事不可追 “沈欣，快起来，别睡了，我们出去打羽毛球，”每天上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有20分钟，每个上学日的这个时候，教室里都会响起李楠大声叫唤的声音，但是显然，今天李楠的大声喊叫没有用，沈欣依然趴在课桌上谁的香甜，李楠气不打一处来，驾轻就熟低跑过去对着沈欣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果然，前一秒还在沉睡的人马上抬起头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四处张望，在哪呢，在哪呢。“哈哈哈哈，我骗你的，我就知道一说沈白的名字，你保准醒，嘿，我说沈欣啊，你昨晚看小说到几点啊，你不是说你要洗心革面再不在学习时间打瞌睡的吗，怎么还是做不到呢，果然是三分钟热情啊”李楠一边说一边拉着死党沈欣胖乎乎的手往外走去，操场上很多同学来来回回，很是热闹。 但是沈欣还是第一时间就在广播底下的榕树下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此刻那个人正在和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说话，沈欣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才想起来和沈白说话的那个人是学校管后勤的何主任，显然，何主任又在给沈白出难题了，因为即使很远看过去，也能看出沈白的眉头是皱着的，沈欣在心底已经把何主任骂了几百遍，但是沈欣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下沈白今天的衣着时，那边沈白似乎感觉到了这边有人在肆无忌惮的窥视他，一下子把头转过来往沈欣所在的阳台上看，沈欣吓得赶紧低下头去，慌忙间头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沈欣醒了，原来刚刚自己是在做梦，打瞌睡打的太激烈，头撞到了方向盘上，才醒过来。打开车窗，新鲜空气争先恐后钻进来，大口呼吸了几下，沈欣感觉好了很多。 虽然气温不是很高，但是在密封的车内睡了几个小时，这感觉还是让人很不舒服，看下手表，现在已经上下午两点了，再看看导航显示离江城只要四十分钟车程了，这就意味着，此刻穿流在公路边的车，很多都是从江城出来的，只要沈欣细心去听，也许还能听到熟悉的家乡话，此刻沈欣有种想跳转车头往回开的冲动，但是显然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沈欣突然理解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其实从棉城到江城只需要四个小时车程，但是沈欣硬是慢吞吞地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还没有到，而且中间沈欣并没有停下车来吃饭，包括早饭，而事实上从昨天下午得知自己必须要回江城的时候，沈欣就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了，但是沈欣还是逼迫着自己喝下去了很多毫升液体，但是显然那不是水，而是酒，因为要回江城的忐忑让沈欣无所适从，但是今天要开车，沈欣必须强迫自己要入睡要休息，为此，不得不用酒精来帮助睡眠。 第2章 物是人非 再怎么不愿意，此时沈欣还是把车缓缓开到了城中心，其实江城并不算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但是得益于这里有全国第二大的职业学校，江城的经济非常发达，街道四通八达，建筑物鳞次栉比，人流永远拥挤不堪，堵车堵得跟北京一样，很明显，7年后的江城跟沈欣离开的时候变化太大了，大的连沈欣这个在这个小城里生活到18岁的江城人，都不大认得这些道路，以前走了千百遍的街道，此刻却像陌生人一般延伸在沈欣面前，让她觉得害怕和胆怯。 其实好友李楠和七大姑八大姨早就在电话里跟沈欣说过江城的变化，但是沈欣或许是低估了江城这几年经济发展，也或许是从骨子里不愿意江城变化，所以此刻的沈欣心底非常排斥这些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建筑和道路。很想回到依然让她觉得陌生却会有安全感的棉城。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把沈欣云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擦干眼角的泪，沈欣苦笑着按断了电话，她知道是好友李楠知道自己要回来，想要急切的知道自己到了没有，但是此刻沈欣还不想见任何人，她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十多分钟后，沈欣把车听到了江城中学大门口，此时是上学时间，校门紧闭，尽职尽责的保安走开走去，自己这个时候是绝对没有办法进去的。 但是沈欣不想离开，她沉默的坐在车里面，好像这样自己就能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近一点，尽管她知道，惦念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这里了，看着熟悉的景物，沈欣心里感慨万千，从大门口望进去，比较明显的教学楼还在，但是细微处早已经不一样了，操场旁边的花坛不一样了，升旗台上的旗杆都已经换掉了，就连当初自己最喜欢的榕树都已经不在了，这些都曾是沈欣三年高中生活的见证，都是沈欣无助而又疯狂地暗恋着沈白的见证，花坛边，沈白曾经坐在那里勉励沈欣要认真学习，抓紧复习，一定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榕树下，他们两个并肩站着听沈欣最喜欢的老人与海，升旗台下，沈欣和众多同学站在一起看下校长沈白在台上凯凯而谈，只有那个时候，沈欣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沈白看，不怕被任何人发觉。 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都不一样了，景物变了，人也变了，沈白早已高迁，自己也远走七年，忘不掉的，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直到夜色笼罩，沈欣才有机会从下晚自习的人群中混进学校去，一路走去，看着旁边朝气磅礴的学生，沈欣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当年那个傻气的，爱笑的，无所畏忌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和李楠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大声地谈笑，小声地说心事，云白天蓝，一切都美好而单纯。 第3章 好友重逢 最终，沈欣也没有能在江城中学逗留多久，因为尽职的保安认出她并不是这里的学生，也不是这里的老师，礼貌地把她请了出去，沈欣有点庆幸，幸好长得不像坏人，要不就恐怕不是保安把自己“请”出去这么简单了，可能明天就要叫李楠到派出所去领人了，那得多丢人哪。沈欣自小在江城长大，当然有很多亲戚朋友在江城，但是这次沈欣回来并没有通知别人的打算，其实就连李楠也是不想通知的，不是不想见李楠，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相见，但是自己回来必须要有个落脚处，沈欣不想麻烦别人，只好提前把江城旧居的钥匙寄给李楠，让李楠叫人打扫下，七年里虽然沈欣父母会回来小住，但是沈欣不想看见到处都是灰尘的家，也没有力气去打扫，只好麻烦李楠。 果不其然，沈欣刚刚停好车准备下车就看到李楠站在自家楼下，看了李楠是看联系不上自己，所以来楼下堵自己了，虽然不想此刻见到李楠，但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还是让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李楠紧紧地包装沈欣，深怕她马上消失似的，但是沈欣很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似乎从离开江城开始，自己就在没有和人有过这么近的接触了。但是沈欣不忍心也不舍得推开李楠，她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的李楠，上个厕所都要牵手同行，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念固执，让这样的友情隔了长长的距离，虽然现在电子通讯设备发达，但是还是无法像当年那样密不可分，就像沈白常问她的一样，难道你和李楠时连体婴儿吗。 可恶，为什么这个时候也要想起沈白呢，其实近来真的已经很少想起他了，只是一回到江城，关于沈白的记忆就排山倒海地袭来，让沈欣无可招架。虽然很久未见，但是死党的感情毫不会受时间空间的影响，晚上她们就像读书时候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李楠很聪明地没有说起关于沈白的话题，只是问沈欣这几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一两个合心意的男人，看着好友依旧阳光灿烂的脸，沈欣感慨很多，很庆幸，李楠没有像她这样因为一段感情的失败就把自己封闭起来，相反，李楠这几年过的很滋润。 “你不是都订婚了吗，怎么还有时间跑来和我挤一张床啊，难道你未婚夫不生气吗，我可害怕明天一早开门有人来砍我啊”沈欣在电话里听过很多次李楠对未婚夫冉浩的描述，但是很遗憾还没有见过，她由衷地希望好友遇到良人，再不受伤害。“我啊，我当然是跟他请了假的啊，你看我为了你牺牲多大，舍弃我甜蜜的约会时间过来陪你，就是怕你刚刚回来会不习惯会寂寞孤单冷啊，你还是想想怎么样报答我吧”一边说，李楠还一边拿手指挠沈欣的痒痒肉，当年她们经常这样玩，每次都是沈欣大声求饶结束。“报答，当然是以身相许啊，你要不要啊”沈欣也不甘示弱地去折腾李楠，很快地她们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4章 避无可避 沈欣当然不曾觉得自己这次回来会运气那么好地遇不到一个同学，但是很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到萧莹，这个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高中同学，此时的萧莹跟当年读书的时候一样的瘦，只是脸上稚气已褪，画了淡妆，给人很漂亮妩媚的感觉，看看萧莹身上的长裙，看看萧莹的耳环看看萧莹精心打理的头发，看看萧莹恰到好处露出的精致锁骨，沈欣觉得自己简直不像女人，一如既往的马尾，清汤寡水的牛仔裤蓝t桖，幸好这两年的工作让沈欣的婴儿肥褪掉了，要不然跟萧莹比，沈欣恨不得一头撞死。 读书时候，她们两个就在暗暗较劲，比成绩，比在班上的号召力，比同学间的人缘，比谁在老师中更受重视，但是很明显，沈欣都比不过萧莹，因为她身上总是缺少一份毅力，做什么事情总是三分钟热情，除了对沈白的执着，不过这是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沈欣，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啊，怎么还是一样爱发呆啊，哇，你都没有变的呀，你看，我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你了，我眼力够好的吧”萧莹总是这样，跟谁都自来熟，也不看此刻人家有没有跟她说话的欲望。 “哪里没有变，难道我不是变瘦，变好看了，还说眼里好，我看根本就是眼瞎吧”，当然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三年同学，沈欣当然不会这样让人没脸，更何况当年的同学时代中，她们关系表面上还不错的。“哦，是萧莹啊，你变化好大，漂亮了很多啊，要不是你先开口认我，我都不敢确定，几年不见我们的班长同学越来越漂亮了啊，怎么样，最近过的挺不错吧，像你这样的大美女，走到哪里都是吸人眼球的呀”。萧莹最喜欢人家恭维她，只要你夸她好，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她当开心。果然听完沈欣的话萧莹笑的更灿烂了，她热情地拉着沈欣的胳膊，快速地说着自己的近况，当然都是光鲜亮丽的，什么我一毕业就进了外企啊，我男朋友很粘人啊，总是发短信问我在哪里，生怕我跑了似的。 沈欣很无奈，不着痕迹的推开萧莹的手，她是在没有觉得自己当年和萧莹的关系有这么好，好到过了这么久没见，她还是对自己这样热情，难道她不知道其实自己对她没有多少好感吗，真是热情地可怕。沈欣心里很无奈，但是碍于情面，不好把自己的不耐表现的太过明显，幸好此时有电话进来，适时打断了萧莹的寒暄，沈欣正好推说自己有事改天再聊，不过沈欣已经走出去两三步，萧莹还是不放弃，又走上来告诉沈欣，“三天之后有个同学会，几年没出现，你可一定要出席，同学们都很想你的，你可一定要来哈，我们都等着你哈”。 该死的什么劳什子同学会，沈欣可没有一定兴趣，直到跟李楠碰面，沈欣还在抱怨“难道我跟他关系很好吗，她怎么这样热情，拉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都烦死了，我明天就要回去棉城，才不去那个什么同学会，我没兴趣再去假笑半天”沈欣一边说，一边用手做扇下耳边，好像萧莹那个恼人的声音还在耳边一样。“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一气之下就回棉城哈，你可答应我这次回来要多陪我几天的，你不是说要替我把关下未婚夫的吗，他还有几天就出差回来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掌掌眼，要是以后他对我不好，可都全赖你哈”。 李楠太知道沈欣是不想在江城多待的，所以只好出尽浑身解数留下沈欣，如果沈欣一直不肯面对，那么估计她要一辈子躲在乌龟壳里，出不来了。“我告诉你哦，萧莹此次极力组织同学会是有她的私心的，不就是为了炫耀她那个富二代男朋友吗，怕谁不知道似的，不过萧莹这次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听有的同学说，见过她那个男朋友，不仅有钱，而且是个百分百的帅哥，而且对萧莹还非常不错可谓有求必应，看来是个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呢”李楠跟沈白拼命讲萧莹的近况，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激起沈欣的斗志，像读书时候一样，只要萧莹哪次考试超过沈欣，沈欣一定拼尽全力超过她去，她以为沈欣还跟当年一样，喜欢跟萧莹争个高低。可是李楠显然没有想到，沈欣拼命想要超过萧莹不是为了争强好胜，只是因为她以为沈白的眼里只看得到第一名，如果她落后了，沈白就会忽略她了，就会看不见她了。 第5章 又见同学 沈欣最后还是答应跟李楠一起来参加同学会，三年的高中同学，还是有几个知心朋友的，如果不在同学会上见一下，她们势必要单独自己，自己现在是完全没有力气去单独面对她们了。这次重逢，李楠明显地感觉得到沈欣身上有一种淡漠的感觉，总是要拒人千里之外，就连对自己也再不像以前那样掏心掏肺了，很多时候，都看见她在发呆，坐在窗台，对着大街上穿行的人流都可以看上半天。看来沈欣还是没有放下沈白，可是当年的事情李楠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沈欣离开的那天没有预计的难过哭泣，相反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同学会上很热闹，像他们这个年纪，很多同学已经结婚或者生子了，同学们看见沈欣来都很惊讶，都很热情地拥抱她。 尤其是当年的“□□”沈欣，李楠，胡清，飞燕。和她们虽然都偶有联系，但是多年不见还是有点想念的，当年的江城中学里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们的欢声笑语，谁要是不长眼得罪了她们其中一个，她们肯定要四个一起来把你骂得睁不开眼，就算话不难听，但是四个女的同时在你耳边叽叽喳喳任谁都受不了，所以同学们才送她们一个外号“□□”，今天胡琴早早就来了，很久不见，当年的黑黑瘦瘦的小丫头早已出落成水灵灵的美女了，尤其是她手边还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男孩子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李楠最受不了这样的萌小孩，一见到就赶紧把人家抱到怀里这里亲亲那里摸摸，沈欣虽然也很喜欢小孩，但是却没有李楠表现的这么明显。剪李楠这个样子，其他人都调笑李楠“你不是都订婚了嘛，既然这么喜欢小孩，赶紧麻利地结婚，叫你未婚夫加把劲，赶紧让你怀一个，最好三年抱俩，让你亲个够，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啊”。“哼，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不负众望，赶紧结婚生子的，你们红包可给我准备的大大的哈，要是你们谁包的太小，我可是不答应的哈”李楠也不介意同学间善意的玩笑，沈欣和同学们简单地寒暄几句就找个角落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同学们说说笑笑，她看见房间那边的桌上有几位当年的老师在那里喝茶聊天，李楠也看见了，李楠显得很担心，她担心既然其他老师都来了，保不准萧莹会把沈白也请来，到时候，沈欣肯定坚持不下去，她安慰地拍拍沈欣的肩膀，想说如果沈欣怕遇见沈白，就找个理由早点离开吧，毕竟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要是失态就太不好看了。 但是沈欣知道今天沈白不会来的，虽然她这几年并没有和沈白联系，但是当你她的□□是沈白帮她弄得，她的第一个好友就是沈白，但是沈欣远走棉城之后，那个□□再也没有闪动过，沈欣也从来没有给那个□□发给过一个字，但是她习惯每天打开登录□□，先看看沈白的动态，看看他是用电脑在上还是在用手机在上，看看他偶尔发的状态是什么，几天前沈白更新了签名“北京开会中”，所以今天沈欣才会大胆地过来，因为她知道沈白此时是不会出现在这个同学会的。 看着这些熟悉的，热闹的人群，沈欣心里很舒服，虽然个别同学是带着要炫耀的目的来的，这也无关大碍，三年的同学生活，虽然有些同学有过口角，甚至还打过架，但是当成年以后，在见识了社会职场中的残酷冷血后，再回头来看学生生涯，就觉得那是最单纯的岁月了，每天的烦恼无非是要考试了还没来得及复习，给女生传的纸条被老师截获了，厕所抽烟又被老师抓到要请家长。那是候觉得惊天动地的大事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咦，胡胖，现在混的不错嘛，你看你西装领带的，看着挺不错的哈，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你坐我后面总是往我头发上面贴胶纸啊，你带女朋友来没，我可得好好跟你女朋友讲下你高中的英雄事迹哈，免得你女朋友被你这一本正经的外表蒙骗了”说话的是张晓，当年她坐胡胖的前面，可没少受胡胖的戏弄，常常被他气的跳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重聚，张晓赶紧嘴上报报仇。“得了，姐，我的亲姐，我给你道歉行不，封口费行不，我好不容易追到我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你可别在她面前揭我老底，她现在去卫生间了，等她回来你可千万要多说说我好话哈”胡胖已经不像当年那样胖的像个圆球了，一米七几的大个子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还挺像回事儿的。 变了，都变了，当年的毛头小子和被揪一下头发就要吵闹半天的小姑娘们都变了，那么沈白呢，他会变吗，他的眉头会不会舒展些了，他的背影是不是不再想以前那个孤漠，他的眼神还有没有跟当年一样深不可测，像是一片海，怎么都望不到底。 第6章 应是故人来 跟同学喝了太多酒，等沈欣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桌子中间坐了一个刚刚都没有的人。那一瞬间，沈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四周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沈欣，你怎么了，傻了吗，这是沈校长啊，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呀”？，其他同学的声音总算把沈欣的思绪拉了回来，让她不至于太失态。 可是谁能告诉她，沈白怎么回来，就算他不在北京，可是他不是早就调任了吗，怎么同学还是能联系上他呢，教育局的工作那么清闲吗，他怎么会有闲心来参加同学会呢。但是此时没有人能回答沈欣内心的疑问，他们都在殷勤地向昔日的沈校长敬酒。沈白虽然是校长，可是高一下期的时候，他们的语文老师回家生孩子，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老师来带沈欣他们班的课，所以干脆沈校长亲自出马，到沈欣他们班来代语文课。 当时沈欣是语文课代表，而沈校长又很忙，所以沈欣就成了沈校长和同学们语文课的纽带，很多时候，沈校长都只能把沈欣叫到办公室，跟沈欣交代课文，让沈欣回来跟同学们讲，学校太大，来来回回跑不方便，他们经常用短信交流，所以在高中时候，全部同学跟沈校长接触最多的就是沈欣了，当年沈白也确实对沈欣很关心。 所以，此时很多同学都在叫沈欣去跟沈校长敬酒,可是沈欣此刻的腿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出去，只有李楠懂得此刻她的苦楚，可是这个时候却不好出声解围，当年那届江城中学的同学都知道，沈校长做得意的学生就是沈欣，最关心甚至偏心的学生也是沈欣，这杯酒，沈欣是必不可少的。 沈欣的窘迫沈白当然看着眼里，他好整以暇的坐着不动，似乎是真的很期待沈欣的这杯酒，可是只有沈欣知道，沈白那个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后面，深藏着对她的厌恶，，对，就是厌恶，或者说是恶心，要不然当年他怎么会这样对自己呢。一瞬间，沈欣心里闪过千万种念头，然而最后，她还是强撑着笑着走过去。 “沈校长，几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这几年我时常感念你当年的解惑之恩，来，希望您赏脸喝下这杯酒，我也在此祝您工作顺利，家庭幸福。我干了，您随意哈。 不管此刻沈欣心里有多翻江倒海，她都必须得装作如无其事。这么多同学面前她再不敢多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谢谢你，沈白，沈校长，当年是您教会我，在没有确定对方的态度前，一定一定不要说出心里话，否则，难堪的只会是自己”沈欣心里凄凉地想着。她喝完酒如无其事地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敢再去看沈白此时的表情，再转头和隔壁的李楠轻声交流，似乎还说的挺愉快。 第7章 热情的沈校长 对于沈欣这个当年班上的活跃分子，大多数同学都还是很热情的，结果热情的结果就是，不停地有人来跟她喝酒，眼看着她就要醉倒，李楠很是着急，小声地劝了几句，同学们反而说她扫兴，几年不见就算多喝几杯又怎么样，“即使喝醉了，不是还有你这个死党送她回去吗”三言两语，把李楠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可恨的是沈欣似乎诚心买醉一样，来者不拒，不管是谁以什么名义端来的酒她都一一喝下，喝完还不忘把杯子倒过来给大家看看她是不是一滴不剩，好像在讨表扬似的。 &沈欣，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原来你酒量这么好啊”其他同学看她这样子都在起哄。 “得了吧，我们当然不知道啊，上学的时候又不能喝酒，等能喝酒的时候，又没有机会跟沈大美女一起喝酒，看看你们一个个那矫情的样儿，再看看我们沈美女这豪爽的样子，你们好意思吗？”。胡胖大声地说笑，在这些男同胞中，沈欣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她不小气，不做作，虽然偶尔有点撒娇卖萌，但都在是同学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很多时候她还能帮助发了错误还有那些没及时完成作业的同学们在老师面前打打游击，男同学们都拿她哥们。 沈欣一杯杯地喝着同学们端过来的酒，其实脑袋都有点晕晕地了，但是在沈白面前，她不愿露怯，也更愿意在这个时候喝醉，起码把脑袋弄迷糊，就不用去想沈白为什么出现在这，也不用再去回忆那难堪的过往了。 酒到酣处，萧莹恰到时机地挽着男朋友的手来给沈校长敬酒，“云飞，这是我们高中时候的校长，沈校长，他还给我们带过一年的语文课，沈校长人很好的，当年对我也很照顾。沈校长，这是我男朋友：云飞。现在在h市工作。今天我特意带他来给您见见，陪您喝一杯酒，顺便让您呀，帮我把把关”萧莹笑的很灿烂，说出来的话也很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萧莹是当年的班长，在老师们眼里也是个很上进的好学生，就连今天沈校长的大驾也是她打电话请来的。“不错，萧莹，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很不错，现在长大了选男朋友的眼光也是很不错啊，看你男朋友一表人才，想必对你也很好吧，你们可要好好相处，你这个当班长的，在感情上也给同学们做个榜样哈”沈白客气地与萧莹男朋友握握手，再喝完萧莹递过来的酒。“哼，给同学们做表率，亏你想得出来，要是你知道我们的好班长在高中就是谈了两个男朋友还劈腿一个，那不是要惊掉你的下巴，哼，有眼无珠”这些当然只能是心里想想，就算是喝醉了，沈欣也是万不敢现在吧这些话说出来的。 “李楠，你今天怎么没带男朋友来，怎么，你也老大不下了，眼光不要太高了，你们这一届的年纪都差不多25了吧，可得抓点紧哈。”谁也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沈校长今天怎么大转变开始关心起同学们的感情终身大事来了。“您放心，沈校长，我绝对是个乖学生哈，该读书的时候认真读书，该谈恋爱的时候也觉得拖延，我有男朋友了，都订婚了，这几天出差去了，他是没这个眼福来观赏观赏我们班的美女们了，我改天就带他来给您掌掌眼哈”打死李楠也没想到沈校长会突然对她发问，难不成其实他是想问沈欣的，这是在曲线救国吗？沈校长的心，果然看不透啊。 所有人都以为沈校长接下来会问下沈欣，毕竟他们师生感情是全班或者当时全校同学中都是最好的，按理说沈校长也该很关心沈欣才对。出乎意料，沈校长又陆陆续续问过其他几个同学的近况，再没有跟沈欣说过一句话。“你果然还是厌恶我的，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都做的这么明显，难道你就这个讨厌我，都不愿提一下我的名字吗”想到这儿，沈欣又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全是苦涩。 第8章 酒后真言 眼看着沈欣就要醉倒，李楠在旁边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沈欣的醉态别人不知道，李楠可是见识过的。沈欣要去棉城的头一天晚上，半夜十二点还把她约出来，在街头烧烤摊上，沈欣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一大堆。什么舍不得离开她呀，舍不得江城的小吃呀，舍不得江城的风景啊，最后更说出舍不得江城的江，舍不得江城的桥。其实她说这么多，李楠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她最应该舍不得的是沈校长，虽然就业的惊世骇俗，但是作为好友，李楠还是对于沈欣的痴恋表现出了最大限度的理解和同情，虽然她实在说不出支持的话，但是沈欣的痛苦和挣扎她看在眼里还是非常心疼的。因为太过不合世俗，沈欣只把这个秘密告诉过她一个人，沈欣的无奈无助都只能跟她倾诉。她看着沈欣因为沈白的一个鼓励而开心一整天，也看着她因为沈白的批评和难过流泪。 这边李楠还在头疼怎么把沈欣弄走，那边沈白已经跟同学们打好招呼准备起身离开。“李楠，沈欣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这样吧，我开车来的，我送她回家吧”。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沈白看见了靠着椅背上眼神迷离的沈欣，“呵，还是这么爱逞强，年纪在长，心智却还是没长，一点冷落都受不得。这才哪到哪，你这一走七年避不相见的事我都还急着呢”沈白大步走过去，扶起软弱无力的沈欣，再次跟同学们告别一下就走出了大门，一米八的沈白扶着一米6的沈欣毫无压力。“我就说呢，沈校长今天怎么都没跟沈欣说话呢，我还奇怪呢，沈校长最喜欢的学生不就是沈欣吗，原来他们经常见面吧，所以今天才没怎么说话，看着沈校长毫不见外地送沈欣回家，他们平时肯定经常联系的”沈校长送沈欣回家的事情在同学们眼里毫不违和，当年上学的时候沈欣就经常大沈校长的顺风车回家，还有同学见过下晚自习的时候沈校长特地开车来接沈欣回家呢，当时还有同学们猜测他们是亲戚呢，这么巧他们都姓沈呢。 “呵呵，经常联系么。不见得吧，沈欣，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萧莹心里不耻，精致的妆容一瞬间露出算计的目光。 “放开我，沈白，你放开我，你不是不乐意见到我吗，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心里厌恶我到极点吗，为什么要送我回家，靠近我你不是觉得恶心吗？”沈白刚把沈欣塞进车内，给她系好安全带沈欣就开始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棉城。我不要看见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看我这几年多乖，乖乖地躲在棉城不会来，免得你看见我烦，你干嘛要恶心自己送我回家啊”要是换做平时，这些话沈欣只能自己想想，但是此时沈欣明显地喝醉了，她才敢一股脑地都说出来。其实李楠以为只有她自己见识过沈欣的醉态，其实不然，沈白也是见过的，他见过不是因为他单独跟沈欣喝过酒，是因为当年沈欣和李楠在烧烤摊上喝醉的那一次，沈白就坐在车里看着的，他把车停在烧烤摊边的视线盲区，沈欣她们看不见她，他却能清楚地看见她们。他看见沈欣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灌着啤酒，她看见沈欣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很快就满脸是泪，他看见沈欣抱着李楠身嘶力竭地说不愿离开，不想离开。12点的夜市人已经渐渐安静下来，风把她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过来，他听见她说不想毕业，他听见她说宁愿复读一年也想留在江城中学，她说她舍不得江城的桥，舍不得江城的江，她听见她的话，听见她的泪，更听见她的无助，她的难过。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手里的烟一只接一只，如同她杯中的酒。 “乖，沈欣，你乖一点，我马上送你回家。”看着沈欣的眼泪，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轻声安慰她，就连摸摸她的头发，像当年她做得好跟他讨表扬的时候那样，轻轻地摸下她的头发都不敢，都不敢。“我不，我不乖，沈校长，沈老师，我不乖，我就是不乖，你要怎么样呢，你又要把我赶得远远的吗，你是不是又要让我滚，让我永远不要回来。你不是说看到我就烦吗，你不是说我是你教师生涯中的耻辱吗？我是耻辱，我都远远地不回来了，你还要叫我怎么样呢，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沈欣一边说一边挣扎，试图打开安全带走下车去，奈何她实在喝的太多，手上没有章法，弄了半天也打不开。沈欣的话让沈白心中一痛。当年沈欣给自己发短信，说明天就要离开江城了，亲手做了个礼物想要送给他，当做留念。可是那条短信正好被妻子宋萍看到，宋萍平时就对自己送沈欣回家多有怨言，看到短信更是生气，瞒着他就用他手机给沈欣发了短信，让她在江边多等会，声称有事会晚点去。硬是让沈欣在江边等到10点过，等沈欣再发短信询问沈白几点到后，宋萍更是怒不可揭悄悄一个人跑到约定地点去，看到沈欣手里准备送给沈白的礼物十字绣的平安符，想着自己丈夫经常把这个女生挂在嘴边，经常晚上入睡都还要爬起来开车去学校接她下晚自习再送她回家，想着自己去学校偶然见到丈夫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对她笑的温柔，想着这个平安绣要是送给丈夫，丈夫更会挂在车上天天看到，再想想丈夫近两年来对自己的冷淡，宋萍气的失去了理智。她告诉沈欣“是你们沈校长叫我来的，他在家宝贝女儿的功课，没有空，你有什么东西就给我吧，我会帮你转交的。还有，你们沈校长说，他说让你以后不要这么晚约他出来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别，让你要懂得礼义廉耻。也不要再动不动给他打电话发短息，这样影响不好，他不想多生事端。毕竟你也知道，你们沈校长在你么学校一向口碑不错的，要是因为你的言行不端影响到你们沈校长的声誉，我想你也是不愿意的是吧”。看着面前这个女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看着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吹了太久的冷风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宋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再不多说一句，满意地转身走了。 第9章 早知如此绊人心 等沈白得知妻子宋萍单独去找沈欣后，他迅速开车赶去已经来不及，约定地点早已没有沈欣的身影。他只能往沈欣家的方向开去，正好到沈欣家楼下的时候看着沈欣坐进出租车离开，等他跟着车子追过去，就看见了沈欣抱着李楠哭的那一幕幕。沈白无法得知妻子宋萍究竟跟沈欣说了些什么，可是想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回家后指纹宋萍，宋萍却言之凿凿地说是替他着想，免得他深夜私会女学生的事情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说自己不过是轻声跟沈欣解释了下说你在忙着给女儿补习功课没有办法去见她。宋萍话里话外全是指责沈白对沈欣好的太过了，超出了一般师生间的感情。“过吗，我对她好的太过了吗，一般师生？呵，一般师生不会像沈欣这样，知道自己平时要管着偌大的江城中学事务太对太忙，总是很细心地帮自己整理好教案，替同学们检查复习情况，从来没有拿班上同学们语文上面的问题去打扰过他。有时实在没有时间去上课，她送来都是自觉地安排着同学们自主学习，复习重点，教给同学们她学校语文的方法。教书十多年，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能帮忙的课代表，不仅她自己的语文成绩在整个年级中拔尖，在她的帮助和带领下，整个班级的语文成绩都在年级十几个班的名列前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忙的没有时间多给同学们讲解而落下一点点进度。当时各科老师都非常羡慕自己这位课代表这么能干，看着娇滴滴的，但是做起事情来毫不逊色。 但是如果要说自己对沈欣的好是有其它感情掺杂在里面，沈白扪心自问是绝对没有的。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早恋的不在少数，学校为了这个问题也头疼不已，但是据自己的观察沈欣对这些毫无兴趣，她每日的心思都在怎么替自己解忧，怎么学好怎么也学不好的数学。其他的同学因为什么早恋而患得患失的时候，沈欣只会因为没买到小卖部的热狗而遗憾。十七八岁的沈欣，脸上还有着婴儿肥笑起来肆无忌惮。似乎她身上有种魔力，让烦恼和忧愁离她离得远远地，心情再不好工作再棘手的时候，看看沈欣张扬不含杂质的笑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沈校长，你让我下去，你放我下去。你干嘛，你要绑架我妈，我告诉你，你再不放我下午我就放奥特曼出来咬你了，我告诉你，我的奥特曼可是很厉害的哈。你不信，我拿出来给你看。”果然，沈欣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沈白一看，不禁笑出了声，这个丫头哦，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呢，这算什么奥特曼啊，不过就是一个玩偶钥匙扣而已。沈欣渐渐地不再闹腾，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同学会上沈白也喝了几杯酒，虽然这两杯酒不至于让他头晕不能开车，但是为人师表还是不好知法犯法，缓缓把车开到江城河边就停下了。四月的江水并不湍急，缓缓流淌。临江而建的茶座里，客人满满登登。江城从来都是这样，热闹而繁华。沈白突然有些急躁，想方向盘下面把烟拿出来抽，又想起当年沈欣看着他抽烟总是皱眉头劝解他“沈校长，您怎么这样啊，难道您没看见烟盒子上面写得的，抽烟有害健康几个大字吗，您怎么明知故犯呢，要是我下次做错了老师明明讲过的题，您可不能骂我哈，我这都是跟沈老师您学的”沈白想起当年与沈欣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有些难受。如果当年那个晚上自己及时看了手机，去见了她，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总要比现在好的很多，七年了，她避居棉城，决口不提回来，偶尔发的□□说说里，都是在抱怨对棉城的不适应对江城的怀念。要说沈欣对自己的情愫，要说不知道吧也绝对说不过去，她看得见她在面对自己时眼睛里的神采，也看得到她因为自己没理她时候的落寞，可是他相信这个小姑娘会把握地很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是没想到当年宋萍对她的伤害这么深，让她里从未与他联系，只言片语都没有。也许，自己太低估她的感情了，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的崇拜，一时的仰慕，但是后来看见她□□空间里那些隐喻极深的日志，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已深陷。但是可能吗，沈白心里想，不可能的吧。自己现在和宋萍不过是分居而已并未离婚，自己比沈欣大了整整15岁。更何况自己更是沈欣的老师，在世人眼中师生关系都是神圣的，道德也好，世俗也罢，都不允许他们有什么发展的，沈欣才25岁，青春正盛，前路一片坦途，她这么聪明，这么善良，这样可爱，她一定会遇到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孩子，陪她走过风雨，陪她看花开花落。她只不过是现在还没有遇到那样的男子而已，等她遇到了倾心的男孩子，她就会慢慢忘了自己，忘了曾经的黯然和难过。 沈白看着旁边兀自睡得香甜的女子，凄然地笑笑。他从未见过沈欣的睡颜，虽然上学时候其他科目尤其是数学科目的老师经常跟他抱怨沈欣上课爱打瞌睡，更有甚者能睡晚一整节课。可是他没有见过，沈欣在自己的语文课上从来都是精神抖擞。下午的微光从车窗外射进来，照在她白皙的脸色，把她的五官衬的更加立体，她其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双令人心动的眼，因光的调皮，她的眼皮动了动，蜜而翘的睫毛也随之眨动，鼻子小巧而挺直。让他想起他曾经在课堂上讲过的古诗“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脆”。这样的女孩子，会值得更好的，沈白如是想着，很快也接借着微风睡着了。 第10章 宋萍的哭诉 沈白刚下班就接到宋萍的电话“沈白，你下班了吧，你看有没时间过来一趟呢，家里的水龙头坏掉了，联系物业也几个小时了都没来修。等会菲菲就要放学回家了，水龙头这样滴滴答答的影响孩子复习功课。你看行吗”电话里的宋萍很和气，沈白知道她这不过是找自己过去见面的理由而已，不过她连耽误孩子复习这样的借口都说出来了，沈白就不好拒绝了。这两年和宋萍的感情越来越差，闹到分居的地步对孩子的影响的确很大。想着菲菲，这个十五岁的女儿，沈白心里愧疚良多，菲菲从小就很听话，有着异于同龄孩子的敏感，对于父母的分居，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要求跟着母亲宋萍居住，再要求爸爸多来看看自己。虽然和宋萍闹得分居，但是对于菲菲这个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沈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和疼爱。 沈白提着去超市买的菲菲喜欢的零食和近学期要用的辅导书籍敲开了宋萍的门，江城房价不低，但是沈白和宋萍都是正式单位人员，加上沈白定期向一些学术性杂志撰写文章的稿费，他们还是在江城买下两套房，本来打算自己住一套，另外一套留着给将来菲菲长大了住。倒不是他们不喜欢和菲菲同住，只是沈白他们都明白，女儿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早早地给她准备好。现在这套房子沈白和宋萍分居，原本住的那套就让宋萍和女儿继续住着，沈白就搬到原本给菲菲准备的那套房子里面住。菲菲并不在家，沈白也不奇怪。宋萍好不容易约自己上门，是肯定想要单独跟自己谈谈的，至于谈什么，呵，无非老调重弹想要自己搬回来住。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两个结婚十多年，当然最初也有新婚燕尔，后来也有相敬如宾，可是到现在到分居的地步，不是一点点问题造成的，也不是几句话可以挽回的。 今天的宋萍特意打扮了下，施了淡妆，还穿上了沈白前两年在她生日时送她的裙子。宋萍年近40，但是因为保养得宜和多年来跟着沈白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让她并不显老。”沈白，你来啦。看你，回自己家还买什么吃的啊，这些菲菲爱吃的零食和她要用的书我都有给她买的，你看你，难道还怕我照顾不好菲菲，亏了咱们的女儿啊。菲菲不仅是你的掌上明珠，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呀“。没，你是菲菲的妈妈，我怎么会怕你照顾不好她呢，我只是正好路过超市，顺便买点。你不是说水龙头坏掉，把家里的工具箱拿过来，我赶紧给你修修。沈白并不欲跟宋萍对言，至少今天没有心思跟她纠缠。倒不是沈白对这个结发妻子多狠心，只是今天单位里有个新来实习的同事犯了个大错，沈白做了好多工作去弥补，到下班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多少人交代后续处理方法。 水龙头不过是螺丝松了而已，拿个钳子扭了一下就不再滴水了。沈白站起身来准备洗手宋萍早已准备好干净毛巾递过去。“你看你，赶紧擦擦吧，手弄得这么脏，唉呀，你看怎么衣服也弄脏了，你这可怎么出门去，等会人家看见了可不得笑话你。把这件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家里还有很多你的衣服，你去卧室找件换上吧。”宋萍笑着说。沈白埋头看，衣服前襟上果然沾染了一团污渍，这样走出去果然不像话。依言去卧室换衣服，刚刚脱下衣服宋萍就推门进来，沈白不是矫情的人，换件衣服当然没锁门，可是他并没有料到宋萍会这个时候闯进来。十多年的夫妻，不就是换件衣服，沈白也并没觉得有什么，神色如常地准备把干净衣服穿上。此时宋萍却突然扑到沈白怀里面。两只手紧紧地抱住沈白。“宋萍，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你放开我好好说，这样子等会孩子回来看见不好”沈白想要拿开宋萍的手，奈何宋萍用的大力气，他又不好用劲推开她。“我不放开，沈白，我知道，我一旦放开你就会穿上衣服走人。沈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我。这两年的分居生活我已经过够了。你搬回来吧，我以前做的不好的我都改，你搬回来，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恩爱，好不好？”宋萍已经泪流满面，以前她总是同事眼中羡慕的对象，老公一表人才，虽然人到中年却依旧魅力不减，工作又好。女儿乖巧懂事，一家和乐幸福。可是自从沈白与她分居以后，虽然两人都没有告诉别人他们已经分居，但是时间久了外人总会看出端倪。现在她总觉得同事们都在窃窃私语地笑话她，前两天同事小施还说，现在的中年男人最紧俏了，事业有成，颇有积蓄，又成熟会疼人，现在好多年轻小姑娘都愿意找年纪大点的男人，有安全感。她简直觉得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一边说，一边试图踮起脚去亲吻沈白，她知道沈白虽然和她分居，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身边并没有别的女人。她就不信沈白会忍住自己推开她，她知道，只要今晚留下了沈白，他就会搬回来了，就会结束这该死分居生活了。可是她低估了沈白的定力，或者说一起生活十多年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身边这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沈白用力推开宋萍，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相信，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他全然不顾就推开了自己，自己已经低身下气地挽留，怎么他还是不接受。“沈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歉我已经道过，我也答应你愿意改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原谅我，我知道我不该跟咱妈争吵，可是把她气的晕倒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一个月，妈都已经原谅我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重新接纳我。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是不是看上外面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了，你说，你说啊！”宋萍此刻有些歇斯底里。 “我在外面没有女人，我只跟你说一次，你愿意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以前当做孩子的面我不想影响你在孩子心里母亲的形象，可是你自己想想，结婚十多年，你始终跟我妈相处不好，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下班还不及时回家做饭，光顾着跟同事打麻将，回家晚了老人没吃上饭指责你两句。你就大吵大闹说妈不体谅你上班辛苦，是，你事后是跟妈道歉了也确实辛辛苦苦在医院照顾她一个月，可是妈出院后去我妹妹家住了两年了，你怎么没有去主动看一次呢，怎么一次也没提出要把妈接回来住呢？宋萍，大家都是为人子女，我要是这样对你妈，你心里作何感想？你也是当妈的，要是以后你老了菲菲这样对你，你又怎么想啊？沈白不想就对错问题辩驳太多，他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辛苦养大他们兄妹，送他们读书，培养他们成家立业。可是宋萍却心眼小，老人家多说两句就顶嘴翻脸，动辄甩脸子，搞得母亲一把年纪还住在女儿家里不愿回家。想到这些，沈白头痛的要命，快速穿好衣服大步离开，留下宋萍在房间哭泣。 第11章 哭诉心事 ”嘿，小样儿，怎么两天都没来找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说，是不是干坏事去了”沈欣此次回来本来就是有事要去乡下办的，要不也不愿意回来的.去乡下两天，对于沈欣这个从小在城市里面长大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不方便了。刚刚回家来个全身大扫除李楠就逮上门了。“我能干什么坏事呀，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只是去乡下办事，手机信号不好又忘了带手机充电器没看见你微信，这不，一回家就赶紧跟你报告了”沈欣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笑着回答。“不过我说小欣啊，那天沈白就那么把醉酒的你带走了，快点如实交代，你们后来去哪了，有没有发生什么香艳的故事啊？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哈，我跟你说，我可得好好听听，看看沈白有没占你便宜。”同学会上沈白说要送沈欣回家，李楠作为好友也没有办法拒绝，况且她当然还是相信沈校长的人品的。“哪有什么香艳故事啊，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以为是你跟是你未婚夫啊，干柴烈火，我跟你说，你可得要顾着点身上，别纵欲过度哈”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死党，开起玩笑来毫不见外。“嘿，我说小欣，几年没见你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可见长啊，你快点如实交代，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其它，我还不知道你吗。这次回来每次提到沈校长你就转移话题，小欣，我是真的担心你，你说都过去这么几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死心吗。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我都订婚了，难道你家里没有催你吗？你跟沈校长到底怎么样，你得做个了断啊，这样拖着算怎么回事儿？”这些话沈欣一回来她就想说了，憋了这么久她终于忍不住了。“哪需要做什么了断，人家压根就不喜欢我，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那天他并没有真的送我回家，只是把车开到江城河边，等我一醒来，他已经靠着驾驶座睡着了，我就悄悄打开车门离开了。或许人家不是关心我才要送我，只是不想我喝醉了影响同学会气氛而已。”沈欣无奈叹气。“那不一定，谁说他不是关心你才带走你呢，他肯定是怕你喝醉了，同学会上那么多男同学怕你会吃亏。我可事后听说：本来萧莹跟沈校长说我们要办同学会沈校长是婉拒了的，说是在北京开会来不了，后来还是萧莹跟沈校长说这是毕业以后聚得最齐的一次连几年没回来的沈欣这次都要参加，沈校长才答应看看能不能提前回来的。要不是萧莹跟他说你要参加，保不准沈校长还不会回来呢”是吗？真的是因为想见她才会提前从北京回来的吗，自己有这么重要吗，他不是讨厌自己吗，又怎么会为了自己专门提前回来呢？听完李楠的话沈欣又陷入沉思。 “我想你误会了，他来参加同学会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因为他是不想见到我的，更不会因为我而改变行程，一定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才从北京回来，参加同学会也许不过是顺便而已。说不定人家想老婆孩子就回来了呢”沈欣自嘲地笑笑。“哎呀，我说小欣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沈校长和他妻子宋老师分居两年了，这事情在江城中学老师中都不是什么秘密。我早就听李瑶说过了，李瑶你还记得吧，就是我们高中同学啊，她妈妈不就是江城中学的音乐老师吗，所以啊，沈校长夫妻分居的事情大多同学都知道了。小欣，我虽然觉得你喜欢沈校长这件事情不怎么光彩吧，但是作为好朋友，看着你这几年不开心我也不管它什么师生关系啦，他们现在分居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啊，当年沈校长就对你好，现在他跟半个单身一样，你要是实在忘不了他，不如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吧，主动点，多月他两次，你这么漂亮，也许他会动心也不一定呢”。李楠实在不愿好友这么纠结，出言相劝。“别说他们不过是分居，就算他们离婚了，沈白也不会喜欢我的，当年不会，现在更不会。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不守人伦的坏女孩，是个会坏他名声的坏学生。他当年对我好只是因为我做他的课代表为他解忧而已，不过是看我努力上进欣赏我而已。是我太不自量力，以为他对我好我就可以喜欢他，以为他送我回几次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送他礼物。你知道吗，楠楠，他根本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我送他的东西，他不喜欢我，他叫我再不要喜欢他，叫我不要想着他，他说我的喜欢会让他觉得恶心。他让我走的远远的，叫我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他讨厌我，他讨厌我啊！”回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宋萍来转达的话，沈欣崩溃大哭。“他不爱我，他觉得我的爱对他而言是耻辱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啊”此时的沈欣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满脸是泪。想起沈白，想起江城河边的那个夜晚，心痛的无以复加。 李楠把大哭的好友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沈欣的话对她的震撼太大了。她虽然不至于以为当年沈校长对沈欣的好是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绝没有想到沈校长会对沈欣说出这样绝情难听的话。毕竟当年沈校长对沈欣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因为沈校长毫不掩饰的偏爱，好多老师都沈欣都是非常客气和蔼的，还有一次因为沈欣没完成地理作业，地理老师要打沈欣时沈校长刚好出现，替沈欣挡住了地理老师即将打在沈欣身上的棍子。地理老师当时的那一棍子就打在了沈校长的身上，搞得当时地理老师尴尬地不得了连声跟沈校长道歉，不过也不怪地理老师谁知道这个时候沈校长会出现在这间办公室呢，江城中学几十个班级，教师办公室也有二三十间，更何况还是晚自习时间，沈校长早就应该下班回家了，鬼才能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啊。最后沈校长当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责备了地理老师，但是沈校长偏爱沈欣的事情也传了出去。因为沈校长在江城中学的绝对权威，沈欣在江城中学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错，连带着自己这个好朋友也得了不少特权。 “不可能吧，就算沈校长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也不可能跟你说出这个难听的话来。小欣，你肯定是误会了。”“怎么可能误会，他就是这样说的。你还记得我离开江城的头一天晚上约你在烧烤摊上喝的烂醉的事情吗，就是那天晚上，我发短信约他出来，他没有出现，让他妻子宋萍过来跟我说的，宋萍说了，他没有时间出来见我，他要在家里给他宝贝女儿辅导功课，他也不想见我，让我离他远远的，让我再不要联系他，都是他说的，是他说的。他让我不要喜欢他，不要打扰他，他说不想因为我影响他的声誉。”沈欣大哭不止，这么几年了，她的委屈和心痛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些话总是萦绕在她心头，让她忘不掉。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忘不了沈白，还是忍不住去想念沈白。抱着李楠，沈欣哭的像是一个在夜里迷路的小孩，哭沈白的绝情，哭自己的执迷不悟，哭这段持续多年无望的痴恋。 “这些话都是宋老师跟你说的，也许只是宋老师自己的意思，并不是沈校长的原话呀。也许只是沈校长真的有事没时间来见你让宋萍来跟你见面。又或者沈校长根本没有让宋老师来见你，是宋老师瞒着沈校长来见你跟你说那些话的呢？你看啊，他们两个既然现在都走到了分居的地步，证明他们两个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也许是宋老师不想沈校长跟你见面太多，才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你，让你永远再不跟沈校长见面联系了的。”李楠始终不信沈校长会这样伤害沈欣，一直在试图为他辩解。“难道你事后一直就没有跟沈校长联系过吗？我记得你的□□不是沈校长帮你申请的吗，你的第一个□□好友就是沈校长啊，就算你不敢打电话，□□消息总是可以发的呀，难道你真的没有再跟沈校长核实过吗”。“还有什么好问的呀，怎么可能宋萍会冒充沈白的名义来骗我。我喜欢沈白的事情只有你知道，连沈白都不知道，难道她会知道？会未卜先知地来提醒我，让我离他们远远的？这不可能的，一定就是沈白让她来转告的，没有什么好问的。这几年来我也确实没再跟沈白联系过一次，□□也没有发过，我爱他已经够卑微，不能再卑贱了。既然知道人家不想理我，我不可能在贴上去跟他说话的。”沈欣已经停止了大哭，靠着李楠的怀里轻声啜泣。 第12章 只是当初已惘然 沈欣虽然最后在李楠的极力劝解后对宋萍那天晚上的话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但是她也并没有勇气去找沈白求证真假。就这样吧，她想。求证了又怎么样呢，就算宋萍的话是伪造的，沈白也不见得就会接受她的爱，现在各自安好不是很不错吗。如果人家宋萍没有说谎呢，沈白就是这么说的呢，难道还要她上赶着再去找一次羞辱吗。那样的诛心之言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估计她的躲在棉城下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正好，她过几天就要回棉城了，此次回来是有正事逼迫不得不回来。可是因为沈白，她对这个城市更多的是害怕,是惶恐，是不敢回忆。那些从小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有的或快乐或忧伤的过去，她都不敢再想起，只要一想到江城两个字，她头脑中必定会出现沈白的身影，沈白在办公室给她补习数学，沈白在课堂上大声念她写的作文，沈白在榕树下跟她谈心，沈白在花园边听她胡言乱语，沈白在操场上宠溺地摸她的头发，沈白在夜幕中送她回家。其实这些在别人看来不过都是师生间正常的相处而已，可是因为她心里悄悄地喜欢着他，所以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沈白也许也喜欢着她的佐证。这些正常的举动，被被她的幻想蒙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 江城每到年底总是治安不好，经常会发生持刀抢劫什么的事。晚自习下了之后却只有一辆公交车在等着载同学们回家，奈何僧多粥少，要坐公交车回家的学生实在太多，要是稍稍出校门晚了点，就挤不上去了。沈欣是个怕麻烦的人，她总是不愿意去别人挤要是人太多就索性不坐了直接打的或者走回家。可是冬夜里的出租车也是少的可怜，所以沈欣经常走是自己走回家。在夏天时候倒是无所谓，但是年底的治安太乱，很多时候沈欣心里也是毛毛的。沈白也不放心，他曾经跟沈欣讲过好多次，干脆年底那一两个月就住校算了，住宿那边他可以去协调，中午沈欣依然可以回家吃饭，晚上就住在宿舍，这样保险些。可是沈欣不喜欢住宿生活，最少的单间里也住了四个女生，她实在不爱跟人家挤。沈白没办法，在又发生一起学生被抢劫的事情后，他就天天送沈欣回家，有时家里有事实在没有空去接送她，都要求她安全到家后要立即给他发个短信或者去个电话报平安。有一次沈欣回家后就直接去洗澡了，等她洗完澡出来再看手机时，惊讶地看见手机上已经有沈白的十几个未接电话了，她赶紧回拨过去，那边沈白训读地接了起来“你怎么没发短信过来也没接我电话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沈白在那边气喘吁吁地说。听着沈白的问题，她心里很是甜蜜，这样的话语就像晚归的女朋友被男朋友抱怨一样，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甜蜜里没有发现电话那边沈白的喘气声，她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短信给沈白保平安，沈白那边估量着她早就应该到家，又迟迟没有短信，在打了十几个电话没人接的情况下沈白担心的不得了，打算亲自开车去学校到沈欣家的路上找找看，又因为嫌等电梯太慢，快步跑了十几层楼梯准备去开车。如果沈欣再晚点回电话，沈白肯定都开车出门了。 即使沈白是真的很关心她，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他会担心她到如此地步。事实上沈白也很惊讶自己的行为，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学生如此的着急，江城中学几千名学生，他虽然也担心其他同学的安全问题，可是时时接送，每天电话的学生只有沈欣一个，要是每个晚归的学生他都要找，那他一天不用干别的了，光开车找人就够了。得益于那段时间宋萍对麻将的沉迷，经常在同事朋友家战斗至深夜，才没有发现沈白的异常，要是她再精明一点，或者更关心沈白一点，她肯定会发现丈夫的不对劲，肯定会制止这种不正常不理智的行为。沈白在冷静下来后靠着楼梯口抽了一根烟，因为刚刚的担心和跑的太快，他的背后全是汗水，冬夜的风一吹让他打了冷颤，同时也让他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沈欣，这个爱笑，爱闹，总是爱缠着他给他讲笑话的小姑娘什么时候竟会在他心中占了这么多的地位，难道自己对她真的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愫。沈白摇摇头，把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从脑海中挥去，任由自己在冷风中吹了半个多小时才转身上楼。 沈白安慰自己他只是因为沈欣的乖巧和机灵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看待了，要是换做是菲菲晚归，他也是一样的担心。是的，沈白为自己心中的想法打上对号。她比自己小了15岁，不是把她当女儿又是什么呢。其实到高二后期的时候沈白已经慢慢发现了沈欣的不对劲，自己已经没有教认她们班的语文课了，她还是时常到自己办公室找自己问一些语文方面的问题，他以为是沈欣习惯了自己的教学方法，一下子对其他的语文老师不适应，老师讲的没有听懂，又拉不下面子不愿意去问其他老师才来找自己，对于沈欣学习的认真态度他还一度很赞赏。可是渐渐地他就发现沈欣在听他讲解的时候越来越爱走神，眼睛似乎是看着他却又没有焦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她问的问题明明都不是很深奥，凭她的语文功底完全可以理解的。他发现，只要是课间时间只要她站在操场上，就总会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他装作不经意的寻找几次，终于被他发现是沈欣，她总在站在楼道上，目光痴痴地追随着他。而且在新的语文老师到来之后，她就跟班主任辞去了语文课代表的职务，具体理由不知，但是在沈白看来，这颇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味。 最后终于让沈白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因为一盆花，是教师节沈欣送给他的一盆兰花，那盆兰花沈白摆在办公桌上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知道有一天他看到花叶上有点枯黄准备修建时才发现，花叶上用其他颜色笔写了几个字，因为花叶本身的颜色也很深，但是沈白还是发现上面模糊的几个字中有两个字是“君生”两个字，沈白的心一下子像是跌落冰点。“君生”很明显了，沈欣当时写的肯定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与君同，日日与君好”这几句诗。十七八的少男少女要说情窦初开喜欢上什么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说沈欣会对班上或者学校的其他男同学产生什么情愫沈白也不会觉得奇怪，高中生中早恋并不少见，只要加以引导，不见得就是坏事。可是偏偏让沈欣情窦初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个认知让沈白一向冷静的脑子变得乱糟糟，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已经结婚多年，突然又被别人喜欢，还是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学生喜欢，这绝不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但是让他要责备沈欣，他又觉得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难道他要把沈欣叫来然后跟她说“你喜欢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喜欢我了，你要以学习为重。不要胡思乱想。”这些话是没有错，可是他实在是一句都说不出来,算了吧。沈欣年纪还小，这些都不过是一时的迷恋。久而久之就淡忘了，等她去到大学，或者出了社会发现优秀的男孩子那么多，肯定会很快地忘了高中时候的小悸动。 第13章 画地为牢 沈白以为的小悸动，终于在时间的发酵下酝酿了浓厚的爱情，当然这爱情只是沈欣单方面的。在学校的时候还好，大部分时间她都可以见到沈白，况且她不愿辜负沈白对她的期望考进一个好的大学。所以那些感情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因为沈白与她多说了两句话而欢喜，因为沈白的冷落而落寞，然而这些情绪也都是偷偷摸摸的，她并敢表达出来。高三后，沈白渐渐地不再与她多联系，往往自己发去的大长串短信收到的回复都是一个“哦”。沈欣心里纳闷又难过，却不敢再多去打扰，她单纯地以为沈白是工作太忙又或是要自己安心复习迎接高考，不愿与自己多少怕自己分心。考试前的压力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数学方面，明明已经花了比语文英语多几倍的时间去复习去演算，然而成绩却总是提不起来。她苦恼不已，晚上总是学习到深夜，厚厚的数学资料书上被她满满当当写满了公式数学，每当她学不下去想要闭眼睡过去的时候，沈白的话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耳边“你要努力，考一个好大学，这样你的将来会顺利很多。不要辜负自己，辜负父母”，她更不想辜负的是沈白，她最不愿意看见他对她失望的眼神，那种眼神下的沈欣窘迫的要命，恨不得去死。她总是鼓励自己，再看会儿，再加把劲，数学成绩是通过多做题多运用公式累积起来的。连她妈妈都看不下去女儿如此努力，总是劝她早点休息，身体要紧。总是打电话跟沈欣的爸爸说：“女儿太拼命了，她这样我很担心，白天里要复习那么多的功课，晚上还要熬夜补习数学。我真的害怕她的身体吃不消啊！”。沈欣的爸爸虽然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可是对沈欣的关心和疼爱却丝毫不比妻子少，他要常常给沈欣发短信：叮嘱宝贝女儿要注意身体，他们并没有望女成凤的心思。父母的关心爱护让沈欣更加卖力地学习，她恨不得一天能生出30个小时来，让她多些时间来学习。 沈欣十八岁生日前夕，爸爸打电话说要请假回家陪女儿过高考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让沈欣借着生日的机会好好的休息下。可是上天似乎不想让沈欣的生日过的太圆满，生日前一天沈欣的爸爸在即将到达江城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本来是要瞒着沈欣的，奈何沈欣的外婆说漏了嘴。沈欣听见消息哭的不能自已，爸爸的电话关机，她联系不到，妈妈的也赶去车祸现场了，沈欣一个在学校孤立无援，她既担心爸爸的情况，又难过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生日，爸爸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就不会出事了。趴在桌上，沈欣哭的惊天动地。她平时在同学们眼中都是开朗大方的女孩，极少露出难过的情绪，炸一下在大哭起来，同学老师们都担心不已，很快沈白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来到沈欣的教室里把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沈欣带到他办公室。沈欣抽噎着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沈白，沈白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拨打着沈欣爸爸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依然是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沈欣听后更加难过，哭的不能自己。沈白看着这个从来都是笑颜如花的女孩如今哭的梨花带雨有点不知所措，他只能尽力的安慰沈欣说“吉人自有天相，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难过，再安心等会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你爸爸妈妈一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对不对？” 此时的沈欣根本听进去沈白的话，她心里只是自责，只是难过，哭的几乎晕过去。沈白心疼眼前这个沉浸在痛苦中的女孩，轻轻地把她拥进怀中。对于沈白的怀抱，沈欣此时完全生不出什么绮丽的心思来，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只能本能地抱着浮木紧紧地不撒手。几个小时后沈欣的爸爸打来电话说自己没事，是全车中受伤最轻的人了，刚刚没接电话是因为帮助交警去救车上其他的受伤人员去了。爸爸的电话让沈欣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她看着被自己眼泪鼻涕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沈白的衣服，又羞又囧。 “谢谢您，老师，谢谢您安慰我。现在知道爸爸没事了，我好过了很多。” “傻丫头，跟我谢什么呀，你看你哭的刚才那个样子，学校上空的小鸟都被你吓跑了。你爸爸出事你难过时应该的，要是你一滴眼泪都不留我还会觉得你冷血呢。但是难过也得有个限度，你看你刚刚那个样子，差点哭晕过去，等会你爸爸回来看见宝贝女儿因为担心他而哭晕过去，你爸爸可不得心疼死。好啦，擦干眼泪，我送你去医院吧，” “那老师，我先回去跟班主任请个假吧。”沈欣称呼沈白从来不想其他同学那样恭恭敬敬地叫“沈校长”，也不会客气地叫一句“沈老师”，她总是称呼他为“老师”好像这样与众不同的称呼就显得她与沈白之间要比旁人亲昵些。“不用去了，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说过了，你放心跟我走吧，我跟你们班主任说过你今天都不回学校了，等会看完你爸爸我就送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沈白的体贴让沈欣颇为受用。 到了医院沈欣看到爸爸果然只是受了轻伤后心里好过了很多，她扑到爸爸怀里“爸爸，你都吓死我了，既然没有没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啊。“傻欣欣，我这不是没事吗，爸爸没接你电话是因为爸爸忙着去把其他受伤的人送上救护车呀，你看你，这么大了还撒娇让你们沈校长笑话”沈欣妈妈早就招呼沈校长坐下，在旁边不住地感激他替自己照顾女儿。“沈欣担心你是为人子女应该的，现在看到你没事了她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沈白客气地对回答沈欣爸爸的话。“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小欣都让沈校长操了太多心，你这丫头，可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不要能辜负你们沈校长对你的期望哈。”沈欣妈妈也知道沈白对自己女儿颇为照顾，她跟沈欣爸爸一样，都很感激沈校长。沈欣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又转头看看沈白，突然之间，她心里有些悲凉。因为他突然发现，沈白对她好，时时看顾她，是因为跟自己父母一样，是纯粹的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如果说沈白有些喜欢她，那这喜欢也与父母对自己的爱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医院待了一个小时沈欣爸爸就把沈欣赶回家了，他看到了女儿红肿的双眼，心疼地让宝贝女儿赶紧回家休息。沈白也在这时起身告辞，沈欣妈妈客气地送他们出病房。“走吧，我送你回家”“我还不想回家，哭了太久，我头好晕，我想去江城河边吹吹风，老师，可以吗？”沈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白，小小的脸上全是希冀。沈白觉得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说出拒绝的话来，眼前这个小女孩就得马上哭出来。“好吧，只许一次，下不为例哈”“谢谢您，老师，我就是知道你最好啦！”沈欣迫不及待地抓住沈白的胳膊，拉着他赶紧走。 到了江边已经是晚上了，沈白又带着沈欣去吃了晚饭。吃饭时沈白拼命给沈欣挑菜，又逼着她吃了两碗饭才罢休。“这两天你爸爸在住院，你妈妈肯定得在医院陪他，没工夫照顾你，你赶紧多吃点在肚子里面存在。免得到时想吃没得吃”沈白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沈欣把抱怨的话和沈白挟过来的菜一起吞进肚子里。“你看老师，你让我吃这么多，我都吃撑了走不动路了”沈欣夸张地捧着肚子。沈白被她这样孩子气的动作逗的一笑，“走不动就不走了吧，你看今晚的星星多漂亮，我们去车上躺着把天窗打开看星星吧”，许是沈欣的样子太好笑，沈白的心情不错。这样浪漫的事情沈欣当然不会拒绝。他们一个靠在驾驶位上，一个半躺在副驾驶上，借着车子的天窗抬头看天上的星空。沈白说的没错，今晚的星星的确很漂亮。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老师，你才高八斗，能现在说出写星星的诗句吗？”，沈欣调皮地看着沈白问。“你这鬼丫头，怎么又想考老师我啊，这个很简单。：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怎么，这个算吧。沈白笑的很温柔。“那现在该你说一句了，你不是最喜欢古诗词吗，要是说不出来啊，我可得笑话你了”“哼，说就说，谁怕谁啊，：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披衣更向门前望，不忿朝来喜鹊声。老师，又该你啦。沈欣又把话抛过去。“世乱同南去，时清独北还。他乡白发生，旧国见青山。晓月过残垒，繁星宿故关，寒禽与蓑草，处处伴愁颜。”沈白在没有担任校长之前一直都是教语文的，这些诗词当然难不倒他。“老师你赢了，我是在想不起来了，都怪你，让我吃这么多，把我的脑袋都撑蒙了。”沈欣撒娇地说。“你看你，又开始耍赖，要背诗是你说的，现在想不起来又是我的错，我看你是学艺不精故意找借口吧。”沈白早已习惯了她的撒娇。 第14章 自顾自的甜蜜 许多年以后，久到她忘了很多事情，忘了那天晚上沈白念过的诗句，忘了沈白的笑容唯独到死都忘不掉那晚的星星，她甚至可以说出它们一颗一颗排列的位置。星星微笑地俯视他们，像是在为他们那时那刻的静谧祥和做陪衬。在初到棉城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是这些星星给了她最安宁的抚慰，她让是失声痛哭后还得以有一丝安慰。爸爸车祸的第二天就是沈欣的生日，原本以为因为爸爸在医院住院了没有人有心思给自己庆祝生日了，然而沈欣还是低估了父母对他的疼爱。爸爸把生日蛋糕摆在了病房里，在病床边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满了沈欣最爱吃的菜。沈欣感动的热泪盈眶。“傻孩子，你哭什么呀，这些菜不是妈妈做的，是在外面的餐厅里叫的外卖，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妈妈擦干她脸上的泪。“喜欢，我喜欢，爸爸妈妈，你们真好，我真是太幸福啦！”沈欣拉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我就是说我的宝贝女儿是个傻的吧，爸爸妈妈不对你好对谁好呀。”爸爸也来取笑她。那顿饭沈欣吃的无比香甜，好像平日里最讨厌的消毒水味都消失了。“哼，昨天有个讨厌的家伙还说爸爸住院自己没饭吃呢，看，我依然吃的好好的，等会到学校我一定要告诉他”年少的沈欣因为有太多爱的环绕完全不识人间愁滋味,在很久很久之后，在她一人独居落寞地度过每一天的时候，这些爱都变成她最宝贵的回忆，陪她度过每一天的晨昏与日落。 更令沈欣惊喜的事情在晚上，快下晚自习时沈白给她发短息说在校门口等她。等她坐上沈白的车时，她看见沈白手中拿了一个盒子。她当然不会以为这会是沈白要送给她的礼物，她只当是沈白知道最近自己家里事多才来送自己回家的。毕竟高二下期以后，沈白就很少送她回家了。 “肚子饿没，有没有事什么平时特别想吃又没能轻易吃到的东西？今天老师满足你，你尽管说吧。”沈白对着她说。“为什么呢，老师，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哦，不是，不是说老师你平常对我不好，只是今天怎么想着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呢，平时你可没有这样宠溺我哈？”沈欣满是不解，“平时老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今天不是你生日吗？老师啊，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老师就破例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不过你可别让我去摘星星啊，老师虽然有一米八，但是离星星还是有点远的哈”沈白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又开始打趣她。 “我是那种刁钻古怪的人吗？老师又在诋毁人家了。不过老师，你是真的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我不要去吃好吃的，我现在还不饿。老师你能保证答应我之后就不会变卦吗？”沈欣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不可置信。 “又在说傻话，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吧，只要我能做的到的，不是很为难的，老师都答应你”沈白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好，老师，我要你永远永远不要不离我。”不怪沈欣提成这样古怪的要求，实在是前段时间沈白的故意冷落让她害怕了。她时时在揣测沈白不理她的缘由，又不敢去问沈白为什么不理他。毕竟沈白早已经没有做他们班的语文老师了，跟沈欣不接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她突然跑去问他，他铁定觉得她是得了失心疯了，就更要离她离得远远的了。 沈白很理解沈欣的这个要求，他前段时间看到了她写在兰花叶子上面的字，就更加明白了她的心意。他不愿去跟她把这件事情说穿，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开导她。他心里相信她是有分寸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相信“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处事信条，沈欣的这些小心思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就会消失的无影踪了。 “好吧，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老师答应你。”今天是她的生日，沈白也不愿在今天扫她的兴。 “谢谢你，老师。”沈欣觉得今天运气真是好的可以去买彩票了，她没有想到沈白居然会答应她这个无厘头的要求，心里欣喜不成样子。然而更令她惊喜的还在后面。沈白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她“喏，这是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要不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哈！”。“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沈欣一把拿过盒子抱在怀里，生怕谁要跟她抢似的。“你都没打开看看是什么，你就说喜欢啊，多没诚意啊！”沈白笑着打趣他。 沈欣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是一支磨砂黑颜色的钢笔，笔身精致无比，沈欣打开试写一下，握笔出设计的很人性化，写字流畅顺滑。笔身深还刻了几个字“豁达睿智”看得出这是沈白用了心思挑选这份生日礼物的。沈欣心里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知道你送我这只笔的意思，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调整心态备战高考的。”沈欣再一次在沈白面前做了保证。“老师送你这只笔不仅仅是要你好好准备高考，更希望你像笔上写的那样：豁达睿智。有时候豁达一点，想的长远一点，对于女孩子来说才不会吃亏。老师希望你考上好大学，更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都顺遂平安，开心快乐，你懂吗？”。 沈白把沈欣送到了她家楼下，看着沈白解下安全带的动作沈欣很是不解“老师，你要下车买什么吗，不用下车了，多麻烦啊，我帮你去买吧。”沈欣很热情。。“我不买东西，你那天不是说家楼梯的灯坏了还没人修吗。现在你爸爸妈妈都在医院，你一个人回家肯定害怕，我送你上楼吧。”沈白笑笑。沈欣当然不会拒绝沈白的贴心举动。她死死地抱住钢笔盒子，静静地走在前面。此刻她不愿意讲话，她觉得讲什么都会破坏此时的氛围，她甚至希望自己家住十楼，二十楼，这样她就可以跟沈白一直走下去。沈白就会永远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给她强大的安全感，让她的漆黑安静的楼道中也丝毫不会觉得害怕。然而再长的路也有尽头，更可况她家住的是五楼，不是十五楼。她打开门邀请沈白进去坐坐。“我就不进去了，你一个人早点休息，不要看书太晚，我先走了。”家里只有沈欣一个人，沈白不想进去让邻居看见怕误会，掉头走下楼梯。沈欣赶紧跑到阳台上去，不一会儿，他就看见沈白打开车门发动油门调头离开了。她今天收到的惊喜太多了，满满的都是甜蜜。她没有因为沈白没有进来坐而不开心，相反他觉得沈白这样的举动很正人君子。她甚至生出些与有荣焉的意思，看吧，我喜欢的人多细心，多贴心。他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而且沈欣注意到，今天沈白送她回家的路上说话都没有自称“老师”，一直都是“我”字开头，这样小小的地方让沈欣觉得她和沈白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仿佛沈白不是在用师长的身份送她回家，而是在用恋人的身份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家。她被自己这样的念头羞的脸红耳燥，却又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第15章 冰释前嫌 沈欣决定回家。她已经在江城逗留了十来天，甚至还见到了预计之外的沈白。她不认为继续留在江城是个明智的选择，这里固然有她很多快乐的回忆，可难堪的往事依然不少，而且总是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提醒她曾经的愚蠢。不料她跟李楠告别好，收拾完行李后却又收到沈白的短信，约她出去见一见。尽管此时她还没有忘记他，甚至对他的感情还有增无减，可她依然不想面对沈白，见到沈白，她就不由地想起几年前那个晚上宋萍的话，她不想去求证那些话的真假，也不想再面对多年后陌生的沈白，她宁愿沈白活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这样，沈白就还是那个对她宠溺，对她包容的沈白。然而似乎沈白预料到了沈欣不想赴他的约，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在五味轩等你，不见不散。 沈欣依约来到餐厅门口，刚进去就看到沈白坐在靠窗户边的卡座旁。上次同学会时沈白出现的太意外，沈欣光顾着窘迫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管在哪个场合都站的挺拔坐的笔直，自己还曾经笑话过他“老师，你总这样端着着不累吗？”，她也曾经悄悄跟着他学了几天，然而根本就坚持不下来，坐一会就腰酸背痛，浑身难受。沈白穿着蓝色t恤，浅灰色休闲裤，一如记忆里的仪表不凡，虽然已年近四十但是天蓝色穿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反而更显得他雅人深致。恰巧今天沈欣穿的也是一条蓝色裙子，乍一看，还以为他们穿情侣装呢。这个餐厅沈欣并不陌生，高中时候她和沈白仅有的几次共同吃饭都是在这里，沈白好像特别喜欢这里的味道，每次说吃饭都径直开到这里，毫不犹豫。 “坐吧，沈欣。很高兴你能赏脸来见我。”沈白似乎意有所指，他这样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让沈欣很不舒服。“你别这么说，没什么赏脸不赏脸的，你叫我来，我哪会不来。就像当初你叫我走的远远的一样，我不是听你的走的远远的再不敢回来。不是吗，老师！”沈欣挑衅地回过去。“哦，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师，那为什么回来都不联系我，这么几年也无声无息，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萧莹组织个什么同学会，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沈白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一味的指责她不联系他。可是，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不是她不想见他，不是她几年都不跟他联系，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让我离他远点，让我不要动不动就给他打电话。沈欣心里凄苦地想。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都接受。”沈欣不愿多言。 “沈欣，你还记得我在你十八岁生日送你钢笔吗”谁知沈白话题一转突然提前这个。“记得，老师，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保管的好好的，我把它好好收藏起来了，这次没有带回来。”沈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前这件事情，但还是老实回答他。“钢笔上面刻了几个字，你还记得吗？”“豁达睿智”沈欣回答。”不错，你还记得这几个字，豁达睿智，当初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对你的期许。可是沈欣，你并没有做到。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委屈，从上次同学会后你的醉话里我已经得知当年那个晚上宋萍跟你说了什么。我也知道那些话对你伤害很大，所以你这几年都不跟我联系也不会江城是吗？沈欣，我今天找你出来是要告诉你，那些话不是我让宋萍说的，甚至我并没有让宋萍代替我来见你，是宋萍看了我手机自作主张去找你，又利用女儿菲菲拖住我，等我去江城河边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出去的太急没带手机，开车去你家找你有看见你坐上出租车离开。再后来，我追着出租车去找你，就看见你抱着李楠大哭，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宋萍会跟你说那些难听的话，我以为你只是马上要离开江城不舍得好朋友所以才哭泣，直到那天你喝醉，我送你回家，你推开我让我不碰你，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宋萍冒充我的名义拿那么多话伤害你。”沈白一口气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沈欣听后却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事后你都没有问过宋老师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吗，那为什么你没有打电话跟我解释呢，你就任由我被宋老师伤的体无完肤，任我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被那些话折磨的我痛哭流泪？”此时的沈欣情绪有些失控，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的满脸都是。她没有想到，原来真如李楠说的那样，沈白并没有让宋萍来跟自己说那些诛心之言，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宋萍自作主张，原来自己那么多个夜里的泣不成声都只不过是因为宋萍的谎话造成。 看着沈欣的眼泪沈白很自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没有想到那些话成了沈欣的梦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轻易相信宋萍，没有及时打电话跟沈欣询问，让沈欣几年都不敢回江城，不敢和自己联系。他拿起纸巾试图给沈欣擦干眼泪，沈欣却躲开他，并不愿意碰到他。“老师，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妻子的话对我伤害有多大，你不会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心灵有多脆弱，她甚至不敢去打电话跟你正式那些话是真是假，在很多个夜里她都因为那些话被噩梦惊醒，她害怕，害怕真的像你妻子那样，会因为她跟你多联系几次就坏你的名声，会因为她想要送你一个亲手绣的平安符就影响你的清誉。”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宋萍的话，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沈白的爱对沈白是一种亵渎，她因此而拼命想要忘掉沈白，然而她越痛却越忘不掉，忘不掉他温柔地摸她的发，忘不掉他轻轻地把她拥在怀中细声安慰痛苦的她，忘不掉他贴心地送她回家，忘不掉他说过的：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这些爱，这些怨，这些痛在她的心里交织，把她的心里搅得天翻地覆血肉横飞。她被这些负责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深，越想放弃，却爱的更浓。 “小欣，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没有阻止宋萍去见你，不应该看到你抱着李楠大哭却没有去找解释，更不该因为你不和我联系而赌气不跟你打电话。我跟你道歉好吧。”沈白被沈欣止不住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他越说沈欣却哭的更凶。 “可是小欣，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我刻在钢笔上的睿智两个字你做到了吗，我叫你要睿智，是希望你遇事情要有自己的分析判断能力，不是一味的气恼哭泣，是要用自己的生活经历用自己的心去得出客观结论，不是人云亦云，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仅仅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就不相信我了是吗，就对我产生怀疑了是吗？”沈白也很气恼，他以为他亲自教导了三年的女孩会无条件地相信他，会有一颗坚韧的心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话就不相信他。“你恶人先告状，那是别人吗，那是你妻子。我怎么会知道堂堂的沈校长你治家不严任由妻子在外面欺骗小女孩！”沈欣被气乐了，哪有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去骗她，却来怪她轻易相信别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此时的沈欣已经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虽然痛苦了一场，眼睛还是红肿着的，却有一种云开见日出的感觉。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见他，不用再不敢回到到处都是童年记忆的江城，不用再躲在棉城自顾自的舔伤。 十六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自从沈欣沈白把误会解开以后，沈欣也歇了马上回棉城的心思。这次回来光顾着办正事和赌气，都没来的及好好故地重游一番。恰好遇到天气好，她就和李楠约好去“重温江城”。像以往一样早早地换上走路轻便的平底鞋，两人挽着手，从最开始的小吃街开始。江城的小吃街永远热闹非凡，她们被人流拥挤着去到其他方向，两人也并不恼，只是把手牵的更紧，生怕走散。两人被各个摊位上的小吃吸引着，有时也被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两人看看这个想吃，看看那个也想吃，又怕吃了这个就吃不下那个。好像回到高中的时候，她们也总是趁周末跑来逛小吃街，两人通常都是吃的饱的不能再饱，连路都走不动了，只好分别打车回家。 “你不是和沈白和好了吗，怎么，最近进展怎么样，有没有乘胜追击抱的帅哥归啊？”待到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奶茶吧里休息，李楠就开始发问。“你想到哪儿去了，哪有什么和好，什么进展啊，我和他不过是把误会事情解释清楚了，不再误会对方而已。还抱得帅哥归，说的我好像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就说你没文化吧，你还不相信。”沈欣抓住机会必定得狠狠地打击好友。“得，得，得，我是没文化啊，但是你沈大才女有文化啊，当年的江城中学谁不知道你是我们沈大校长的得意门生啊。沈才女，您就用您惊才绝艳的文采给我讲讲你和沈大校长之间的相见恨晚的爱情故事呗。”被好友打趣，李楠也不是生气，她只想快点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去你的，越说越离谱了，还相见恨晚的爱情故事呢，你倒是给我讲讲，哪里有爱情故事？你不要想歪了，我跟沈白之间再正常不过了，当年他不喜欢我，现在也更不会喜欢我，更何况我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像当年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样整日缠着他！”作为好友死党，李楠当然能听出沈欣话里的落寞和无奈。“可是你还没有忘记他，你依然很爱他不是吗？既然你心里一直都有他，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去跟他讲呢？他和他妻子已经分居，他们感情并不是那么好。这个时候你去找他，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难道你就放任机会从你手中溜走？沈校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了解，如果他对你没有一点好感又何必眼巴巴跑来跟你解释那么多呢？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和宋萍老师离婚，可是他们已经分居，跟离婚也没有多大区别了，更何况人家宋萍老师未必一心守着他，前几天我还看得宋萍老师和一个男的举止亲密呢。”李楠继续劝她。“你别胡说，就算你想帮我和沈白在一起，你也不能损坏宋萍的声誉啊，我虽然也很不喜欢宋萍那个人，甚至讨厌她，可是我们也不能胡乱攀扯她。”沈欣说不想让他们离婚固然是假的，但是因为这个就在背后胡乱揣测人家的言行，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更何况李楠虽然不懂，她却很清楚，横在她和沈白之间的不是宋萍，也不是他们仅剩的婚姻关系，而是根深蒂固存在沈白心里的师生关系，是伦理道德，是自己比她小了这么多岁又曾经是他的学生，即使沈白心里对她有一丝好感，也会碍于这些不会跟她再进一步。 第二天沈白就粤沈欣去爬山，沈欣欣然前往。两人都是运动装，还很默契地都选择了灰色系，也许骨子里，他们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吧。沈白虽然比沈欣大了很多，但是一直都饮食健康，生活规律。时常跟同事们打篮球，跑步。因此体力很不错，相反，沈欣虽然正是青春正茂的时候，却因为久坐办公室，不爱运动，平时又懒稍微远点儿的地方都要依赖交通工具，因此体力很差，多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小欣，你怎么爬的这样慢啊，你快点，你看看好多人都超过你去了”沈白回头看，沈欣还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慢慢挪。 “老师，你真的比我大15岁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年轻几岁的感觉的，这山太陡了，我累得要死要活你还面不改色，真是太不公平了。”沈欣看着沈白面色不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很不服气。“你看你，光长年纪不长智商，现在越来越爱说傻话了，不是我比你年轻，是我比你勤快。我隔山岔五就去打篮球去健身，体力当然好啦。不像你，肯定只顾着看偶相信看言情小说偷懒不肯多动动，我看你啊，连人家十来岁的小孩子都不如。是谁在高中那会整天嚷嚷着：我要运动，我要减肥。的呀。”没想到连那会的糗事他都还记得，沈欣很不服气。“可是我现在不是不胖了吗，我早就瘦下来了，当然不用运动啊。哪像您老人家，经常在篮球场上耍帅，吸引小姑娘”高中那会学校压力很大，沈欣最大的排遣方式就是去看沈白打篮球，沈白个子一米八，手长腿长，带球投球都快别人一步，经常在对方球员的前后夹击下来个漂亮的三分球，吸引的场外的同学们一阵阵尖叫。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孩眼泛桃花地嚷嚷：真是太帅了，太帅了。沈欣毫不怀疑要是沈白再年轻个十来岁肯定是江城中学的第一号帅哥。 沈白无奈，他见识过太多次她的耍赖，只得走下石阶去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阶梯很陡，又有些青苔在上面，沈白当心她摔下去，用了很大力挽住她的胳膊。从后面看去，似乎是热恋中的两个人以最亲密的姿态拥着对方前进。虽然从后面看不见面容，却能看出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清雅秀丽。有些爱摄影的登山客在拍树影花枝时不小心也被这相拥的身影拍进去而不自知。 他们两个都并不着急爬上山顶，反而在山腰处停留，一会看看不知名的小花儿，一会摸摸苍天大树的树干。沈白背着食物和水也并不觉得累，看着沈欣一会歇坐在石阶上，一会慢吞吞走几步也不生气，仿佛他们并不是要来征服这座山，而是要享受这一起爬山的过程。等他们悠闲地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们爬的这座山也并不著名，因此山顶也没有餐馆超市之类的。山顶上有一大片平地，只有零星几个年轻人背着摄影机四处拍照。沈白和沈欣席地而坐并不介意身下的灰尘，沈白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面包递给沈欣，“老师，你说我们此刻像不像古人写的诗里面写的那样吸风饮露啊，这里的风景真好，空气也清新，四周安静，只有小鸟啼叫风吹树叶的声音，真想在这里盖江茅草屋就此隐居算了，那我肯定能活到100岁。”沈欣并不急着吃东西，她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了。“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你要隐居山林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另外找的地方，你看人家陶渊明那些大诗人隐居都是在有田有水的地方，要自己耕田自己织布。你会吗？”沈白时时打趣她。“我不用学会耕田，也不用学会织布啊，我可以饿了吃菊花，渴了饮山泉，要是困了就以天为被地为床，多潇洒不羁啊。”沈欣望着沈白，脸上有促狭的笑意。：这个很简单，你不用费心找地方隐居了，直接去流浪就好了，说不定不用吃菊花，运气好会有好心人给你东西吃的。”沈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想通过来沈白已经笑出了声。“好啊，老师，你居然笑我是叫花子，你放心，我要是讨饭的话天天去你家讨，把你给吃穷。” 就着山风，填饱了肚子的沈欣很快困意来袭，她也不拘谨靠着沈白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17章 只怪月色太美丽太温柔 从那天沈欣发现自己不仅靠着沈白肩上睡着更是睡的太欢实流了口水后，沈欣就觉得自己无颜见人了。人家都是女为悦己者容，而她呢，居然在沈白面前毫无形象地大睡甚至还留口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路被自己毁了，灯全灭了，前途一片黑暗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沈白也悄无声息了，之前他们虽然没有每天见面，却每天都能收到对方的短信或者电话，有时沈白也会把他认为好笑的□□表情传给她，虽然没有明说，她却能感觉到，两人间有一种淡淡的情愫在流转。也许是他太忙了吧，沈欣自己安慰自己。 沈欣不知道，沈白没有联系她不是因为他太忙了，而是自从那天沈欣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以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几年后的呃沈欣或许还没有忘记他。”这个认知让沈白心惊肉跳，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宋萍的话对沈欣的打击确实不小，但是也不至于害的她七年都不敢回江城，而且那天误会解释清楚后，沈欣对她就一如既往地依恋起来。这样的依恋在沈欣十七八的时候或许能解释为对老师，对长辈的依赖。可是现在，沈欣已然成年，已经25了，或许都谈过几个男朋友了，这时候的依恋就只能解释为她心里仍然喜欢他，信任他，喜欢跟他在一起。 很多时候女人都喜欢或者崇拜都能让男人高兴或者自豪，可是沈欣的喜欢却会让他有一种负罪感，他不敢想象是不是因为他当年对她的情愫放任不管才会让她到现在迟迟忘不掉他。沈白不否认沈欣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漂亮，大方，爽朗不做作。可是这样的女孩不是他能够奢想的，他有家有室，已年近四十，别说拥有她，就连多想想她都是罪过。 思考很久后沈白决心冷处理，沈欣年轻漂亮，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定不少。也许很快她就能在别人的鲜花礼物中忘了他。 李楠的未婚夫出差回来，沈欣特意打扮下去见他们两口子。见面的地方约在火锅店，沈欣一进去就看见好友李楠依偎在一个男人旁边，男人长得很好看，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他对李楠宠溺的样子，沈欣打心眼里为好友开心。“来，小欣，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夫冉浩，你直接叫他浩子就行。浩子，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好友兼死党沈欣，我叫她小欣，不过你不可以这样叫哦，我会吃醋的哦”。李楠平时并不是娇气的女生，可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难免露出些娇羞的感觉。 “你好，我是沈欣，是楠楠的好朋友，很荣幸与你见面”沈欣伸出手与冉浩握住。“我是冉浩，也很荣幸得以见沈大美女的尊容，你的名字我听楠楠念了很多次，可就是无缘得见，今日终于有幸相见，请多多指教”。冉浩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得了吧，还多多指教呢，你以为是华山论剑选武林盟主啊。我可告诉你，沈欣可是我的强大后盾，你要是敢欺负我，她一准儿不会饶了你，恐怕到时候你就不会说多多指教，而要说女侠饶命了。”李楠几句插科打诨，把沈欣和冉浩的那一点不自在全都挥走了，两人客气地互相坐下。 冉浩是学工程造价出来的，现在这个专业很是吃香，冉浩又是当年学院里的高材生，现在在一个上市房地产公司上班，待遇丰厚。冉浩对李楠很体贴，不等女友开口就马上把女友爱吃的菜色送到她碗里去，李楠对男友的照顾很受用。“你也别光照顾我啊，也帮我们沈大美女挑挑菜啊，小欣最喜欢吃金针菇，你多给她挑点儿”。“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儿，我喜欢的我自己挑哈。”沈欣连忙推辞。 “楠楠啊，你这是在□□裸地秀恩爱啊，你在我这孤家寡人面前这么恩爱是几个意思啊，要不要照顾下我的感受啊”沈欣笑着打趣她。“你要是觉得碍眼你也去找一个啊，你沈大美女招招手，半个江城帅哥都得甘心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我说，沈欣啊，我也就奇了怪了，你都25了，难道你父母没有催过你吗？他们就任由你继续这样游戏人间下去”李楠抓住机会就要劝她。“你放心，我不恨嫁，我父母也不催我。你们两人有两人的甜蜜，我单身也有单身的自在。更何况不是我不找啊，是没有人追啊。我可不比你运气好，找到冉浩这么一个优质好男人。”沈欣有些幽怨，其实看到好友都有归宿了，她也不是不感伤，但是自己喜欢的，人家又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自己又不喜欢人家。大好年华，不愿被辜负，更不想将就。 “我们公司有一女的，好像三十好几了。是做财务的，平时心气挺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她自己倒是不怎么着急，可是父母急的要死，天天托七大姑八大姨的给她介绍对象。弄得她苦不堪言。上次下班正好碰见下大雨，有个男同事就开车送她回家，结果被她父母看见了。这可不得了了，他父母不由分说把那个男同事拉去家里，又是水果又是茶地招待这个男同事，搞得这个男同事摸不着头脑，最后这个女的终于受不了大吼一句：他只是我同事，已经结婚了。她父母才放开这男同事。男同事赶紧灰溜溜地跑了。后来这件事情变成我们单位的大笑话。” 一直忙着给女友挑菜的冉浩也开始发言。李楠怕沈欣听了这话不高兴，一个劲儿地给冉浩使眼色。沈欣并没有不高兴，只是同情那对着急女儿婚事的父母。自己是独生女儿，现在虽然父母嘴上不说，但心底肯定也是希望她快点找个男朋友的。如果等不到沈白，自己就一直这么单着吗，她不害怕孤单，但是不想父母难过。 想到这些，沈欣一时有些难过。“哎，今天难得你们见面怎么能没有酒呢，冉浩，你可不知道，我们沈欣可是个有量的美女，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喝得过她，正好我们今天没开车，怎么来喝几杯吧？”看见沈欣落寞的神色，李楠赶紧打圆场。服务员很快把就拿过来，冉浩先给沈欣倒一杯，再给李楠倒了半杯，最后给自己满上。“冉浩，不待你这样的哈，怎么厚此薄彼，给我倒这么大一杯，给你女朋友倒那么一点儿？”冉浩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从刚刚他讲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沈欣的发问让他很不好意思。“怎么着，不允许我在男朋友面前装下柔弱啊？我有点儿不舒服，不能陪你们多喝，我的那份都让冉浩帮我喝，你放心地灌他，我保证没意见”笑嘻嘻地给男友又倒了一杯。 也许是这间店的气氛太适合喝酒，也是这酒太好喝，又或许冉浩是个优秀的劝酒人，沈欣很快就喝的晕晕乎乎，脸颊发红了。见她这样子，李楠两口子都不敢再让她喝，提出要送她回家。“你们放心地走吧，我没事儿，只是有点晕，等会出去吹吹风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李楠还想再坚持，沈欣却摆摆手径直走出去了，看她脚步依然稳健的样子，两人就放任她去了。 火锅店出来十几米就是江城河边。 夜晚的江城河边很热闹，散步的散步，锻炼地锻炼，旁边广场上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望着阑珊的夜色，看着江边挽着手同行的路人，沈欣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河边的灯光三三两两地倒映在河面上。看着那个孤单的亮光，沈欣内心更加悲凉，父母虽然对自己关系备至，好友对自己也掏心掏肺，可是他们并不懂得她的心事，不知道她爱上了一个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人，爱上了一个与他相隔万水千山的人。曾经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世事的变化她会渐渐忘了那个人，可是并没有。时间并不是她的解药，反而是她感情都催化剂，让她深陷在这无解的感情里面，难过，悲伤，无奈。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有一个方向，或者要赶着回家，或者要去赴朋友或者爱人的约。可是她呢，她没有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 不知不觉她竟走到当年与沈白一起看星星的地方，景物犹在，人却已非。冷冷的星光下一颗冷冷的心，不知不觉中竟然流下泪来。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沈白的，也不知道究竟爱他什么，可是爱了就是爱了，一旦爱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此时的沈白也刚好从同事的饭局中出来，喝了几杯酒，不能开车，索性把车停在饭店停车场，趁着月色走走。今日宋萍又打电话过来要求自己搬回家住，连向来不管父母事情的女儿菲菲都在电话里说想爸爸，希望爸爸像以往那样能每晚都给她补习功课。可是想着宋萍对母亲的不敬，想着母亲晕倒时的痛苦，想着过去宋萍瞒着他或当着他做的那些难堪的事，他不想回家。 泪眼朦胧的沈欣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她以为是自己喝了酒不清醒看错人，又疑心时平时想那个人想的太多，出现幻觉了。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终于确认对面那个含笑看着她的人就是心心念念的沈白。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压印了太久不愿再躲。她径直走到那个人身旁，流泪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沈白，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我爱你快十年了，你知道吗？”沈白见过嚎啕大哭的沈欣，见过失声痛哭的沈欣，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默默流泪的她，周围人来人往，并不安静。可沈白偏偏就觉得他听到了她眼泪落下的声音，一滴一滴，砸在路面上，更像是砸在他的心上。最先只是砸出一个小坑，然而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慢慢地把他的心砸出一个大洞。他的理智，他的原则，通通被砸的粉粹。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塌了，陷落了。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眼泪，他把所有的伦理道德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终于不顾一切地揽过她，把她用力拥进怀中。四周的人不见了，嘈杂也听不到了，像是隔了前年万年，隔了万水千山，此时此刻的他们眼里心里只有彼此。 他们紧紧拥抱，久久不愿分开，时间在这一刻都为他们而静止。 不用解释，不用多言，沈白的这一个拥抱已经说明了一切。沈欣太快乐，太幸福了，像是一直觊觎的一样稀世宝贝终于属于她了，从此她不用孤单思念，她的快乐，她的悲伤，都可以说给他听。沈白抱得很紧，险些让她不能呼吸，她却不愿挣扎，她宁愿溺毙在沈白的怀抱里，在这只属于沈白气息的怀抱里。 当沈白终于放开她，刚刚还大胆表白的人此时却红了脸埋这头不敢说话，这是第一次，她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了小女人的娇羞来。此刻一向健谈的沈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沈白宽大的手掌握住她小小的手，一起默默地走下去。夜色是他们最好的遮掩。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她愿意陪他走下去，不管走向哪，不管走到什么时候。只要有他陪着，任何未知都不再恐惧，任何阻碍都不会阻挡脚步。此时她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一些夸张的镜头，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老了。她也希望她和沈白能够那样，走着走着就老了，走着走着就白了头。她愿意陪着他从天堂走向地狱。 第十八章 日日与君好 此时沈白正坐在书桌旁，看着窗台边的兰花沉思。这盆兰花是当年沈欣送他的，后来他调任搬离江城中学的办公室，把这盆兰花也搬走了。刚开始他把这盆兰花养在他新办公室的桌上，许是因为新办公室通风不好，这盆兰花竟渐渐有枯萎的迹象。他不愿它就此死去，又把它移到家中的书房里，鬼使神差地，兰花竟停止枯黄。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兰花，他有时会想到送他兰花的人，花如其人，也是娇气地不得了。 他不知道昨夜怎么竟被她的眼泪打动，竟然轻易地被她打破自己引以为傲多年的自制力。许是她的面容太哀伤，许是她的眼泪太动人，许是昨夜的月色太美丽太温柔。许是他终于意识到眼前那个垂泪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住进他心里，他选择不再压印自己，选择不再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然而冲动过后，他却又开始迷茫。自己还未离婚，有妻有女，况且又比他大了那么多岁，该如何去爱她？如何去守护她？ 一夜好梦的沈欣此时却正心花怒放，昨夜沈白居然拥抱了她，还牵着她的手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最后更以恋人的姿态送她回家。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欢喜和甜蜜一时涌满她的心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马上见到他，又觉得身为女孩子不是该矜持点吗？看看窗外的阳光，索性不再犹豫了，“装什么矜持，我是什么样子他早就知道了，干嘛要委屈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心里想就这么做了。 兴冲冲走出门才想起，今天是周五，沈白是要上班的。可是既然走出来了就不愿再回去了。索性随心走走。沈欣回来的时候是四月，逗留了这么多天已经是五月里了。江城的五月天气正好，春寒已经过去，夏热尚未来到。沈欣想起那一年刚进高中时，学校组织尖子班的同学去春游。其实说是春游，其实不过是野炊，几个同学你带口锅，我带点米，他再带点菜，水和木头都就地取材。一群人兴致勃勃地到达野炊地点，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然而等他们真正开始做饭的时候都傻了眼，不是这个忘了带油，就是那个忘了带米。几个随行的老师也没有想到十六七的高中生还完全没有自主做饭经历，不过大家都是大方开朗的人，很快，没有油的在那里借一点儿，米不够的在这里匀一点儿。几十个人分成七八组很快地就做好了一大锅饭菜，沈欣那组因为有个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完美的生活委员，大家带的食材都非常充足。随行的几个老师都决定就在他们那组吃饭。当时沈白也做为老师负责人的身份跟他们一起去了。那时沈欣跟他还不熟，只是在沈欣盛汤是不小心烫到手立即就要把碗扔出去时，沈白出现稳稳地接住了那碗汤，因为太过匆忙沈白没有注意，一只手直接把沈欣的手包在里面，沈欣一下面红耳赤，不知道是因为怕老师笑话自己连一碗汤都端不稳还是因为汤的温度太高。 沈白并没有笑话她，而是仔细地询问她烫的严不严重，要不要上药。她当时觉得这个老师真是太好了，太贴心了。沈欣不喜欢萧莹也是从那次野炊开始，那一盘红烧鸡肉明明是她放的油，她放的调料，萧莹不过是翻炒一下就说是她做的，沈欣记得很清楚，那天沈白吃的最多的就是那盘红烧鸡肉。 想到这里，沈欣突然有种冲动，她要去学做菜。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吗：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留住男人的胃。她被自己脑海中“男人”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从昨夜开始，从那个拥抱开始，沈白不再是她的老师，不是她的长辈。而是她的爱人，是她以平辈去相处对待的人，她不用在称呼为“沈老师”而可以大大方方叫他“沈白”。“沈白，沈白，沈白”沈欣在心里暗暗叫了好几声。 在书店泡了大半天，她发现自己平时里记忆力好像还不错啊，可书里这些菜式的烹饪方法却完全记不住，记不住就算了，她也不勉强自己。索性全部买回家，一边看一边做不是更好。书店营业员对于这个豪爽的顾客很是殷勤，麻利地帮她装好袋，还笑着问她“美女是打算结婚了吧，我们这边很多来买烹饪书籍的人都是新婚妻子，打算用好吃的食物牢牢地拴住丈夫的。”被热情地收银员这么一问，沈欣地脸不争气地红了。看到她害羞的样子收银员还要再问，却被沈欣的手机铃声打断。原来是沈白打来的，约她吃中午饭，问她在哪儿，马上来接她。 不一会儿沈白的白色本田就停在书店门口，沈白看见她提着这么一大袋书很讶异，但还是很风度地接过帮她放在车后座。“怎么，你现在醒悟了开始要多看书了啊，你以前成绩下降我批评你时，你不是还嘴硬地跟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突然转变了关系，沈白也有些不适应，还是用以前的口吻打趣她。 “我这可不是幡然醒悟要开始学习，这不是要学习的书，是我买的烹饪书。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我就要做贤惠，勤劳的女子。反正我是不会错的”沈欣开始耍赖。“呦，沈大小姐要开始学做菜了呀，十指不沾泥阳春水的你要学做菜，我可真是期待哈，你可别三分钟热情。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学会。”沈白当然知道她突然要学做菜是因为自己，心中突然有些温热。“哼，反正又不是做给你吃，你管我能不能坚持啊。”沈欣还在嘴硬。“不做给我吃，要做给谁吃？”“管我做给谁吃，就是不做给你吃”这些话里的暧昧，两人都能听得出来，一时有些尴尬。 毫无意外，沈白又把吃饭的地点开到了五味轩，沈欣很搞不懂，这里的饭菜也没有比别处好吃多少啊，又不便宜，沈白偏偏对这里情有独钟。沈白看出她的疑惑，低着头小声跟她说“这里的老板以前也是个老师，后来出了车祸高位截肢，不能再教书，所以开了这间餐厅。”因为沈白的个子比她高太多，他不得不弯着腰低着头跟她说话，又怕被别人听见故而挨她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都喷薄在沈欣脸上，痒痒的，却有一种别样的迤逦。 他们今天是以恋人身份吃的第一顿饭，沈白又一向对她体贴，她喜欢的菜，或者沈白认为吃了好的菜给她挑了许多，碗堆得像个小山似的。沈欣一努力消化一边说：“我吃不下了，你别在给我挑了，你自己吃吧。总是让我吃这么多，要是我长胖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嫌弃，我娶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沈欣，她筷子都惊得掉在了地上。昨夜那个拥抱虽然说明了一切，但是除此之外沈白并没有说出什么与此有关的话。沈欣虽然知道自己爱上他就注定和别的情侣不一样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听到甜言蜜语，然而知道归知道，她也是个陷入爱情里的女孩依然希望听到对方的保证和承诺，此时沈白的一句话，让她一颗心又惊又喜，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对于沈白而言，说出这句话后更多的是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就说出“我娶你”这样的话来，并不是他不想这样做，更何况他不是个滥情的人，这样的许诺他不会轻易出口，只是他太过明白，此时的他绝对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自己尚且没有离婚，更清楚明白宋萍是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自己又比她大这么多岁曾经又是她的老师，于世俗而言是没有人会赞成的，尤其是沈欣的父母，当年他们对自己敬重是因为自己在学校照顾他们的女儿，能在学习中引导他们女儿，而此时，年近四十的他要去肖想他们青春漂亮的女儿，他们是绝不会答应的。 沈白眼中的无奈，沈欣都看着眼里。沈白是个正直，重诺的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欣还有什么不放心，如果连沈白都不可信，那爱情真是个太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她很清楚此刻沈白在担忧什么，然而这算是他们成为恋人的第一次约会，她不愿意因为这些情绪影响气氛。轻轻地握住沈白的手，看着她眼中的坚定，沈白好过了很多。管它前路漫漫，不能辜负这一刻。 第19章 我把自己唱成歌给你听 自从沈白说出“我娶你”之后，两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像是在往真正意义上情侣的方向正常发展了。两人时常见面，一起吃饭，在人少的公园角落，背靠着背一人一只耳机听歌。沈欣有时会听着听着就睡着，沈白也并不叫醒她，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背睡得香甜。 沈白像是回到了二十来岁的时候，面对心爱的女孩子，不知道该用些什么招数去讨对方开心。两人都喜欢纳兰容止的诗词，沈白时常从里面挑些意头好的编成短信给沈欣发过去，沈欣也把自己做的乌漆墨黑的“菜”传给沈白看，两人之间相处的很是和谐。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沈欣做好了一盘她自己觉得非常可以的红烧鸡肉，当年春游时沈白吃的最多的那道菜。她信心满满地约沈白来她家品尝她的“好手艺”，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后沈白第一次进她家的门，之前约会时沈白送她回家都是送到门口就止步了，她知道这是沈白尊重她的表现。 沈白来时还带了一盆兰花过来，“咦，怎么是盆栽啊，人家不是都送女朋友玫瑰吗？你这么抠门啊？”沈欣接过盆栽还在抱怨。“送玫瑰多俗气啊，我们小欣可是文雅人，我就不信你喜欢玫瑰多过喜欢兰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兰花，多过玫瑰。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沈欣还是不承认。“我当然知道，你还记得你高中时送我的教师节礼物就是一盆兰花？”原来沈白是依据这个判断沈欣喜欢兰花的。 &我倒是想送你玫瑰啊，可我敢吗？沈校长，您老人家长点心好不好”听见是这个答案，沈欣又好气又好笑。 “你现在可以送我玫瑰的，我不介意”沈白回答。“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吃饱再讨论你到底喜欢什么花，好不好。我上午事情太多，午饭就随便吃了个面包就将就了，早就饿了。快点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听见沈白说中午只吃了个面包，沈欣很心疼，赶紧把饭菜都端上桌，又贴心地给沈白盛了一碗汤。 “我是何其有幸啊，居然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我想你爸爸妈妈都还没有那个福气吧？”沈白，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心里很感慨。“那是，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哈，你要多吃点，不要浪费了你的好福气”。果然不出所料，沈白第一筷子是挑的那道红烧鸡肉。沈欣此时微微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她做饭给他吃，她当然希望对方能给一个好的评价，这段日子为了学做菜，不知道手被油烫了几次，又被刀切了几次。沈白慢吞吞地咀嚼着红烧鸡肉，味道虽然谈不上很好，却也是绝对下了大心思的，从来娇气的她居然为了他学做饭，这让他很感动。 “小欣，你手给我看看。”沈白突然说话。“干嘛，想要欣赏下我的芊芊玉手？”沈欣不知道他的意图，乖乖地把两只手都伸出来。不出所料，她两只手上都有伤痕，有被热油烫的泡，也有被菜刀切到的伤痕。沈白看着这两三伤疤很心疼，他把沈欣的手轻轻拿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他知道沈欣爱他，知道沈欣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可是当他亲眼看到沈欣为了要做饭给他吃而把手弄成这个样子又很不忍心，沈欣原本应该是快乐的，是张扬的，是无拘无束，值得任何人好好珍爱好好保护的。可是因为爱上他，因为跟他在一起，她收起了她的骄傲，收起了她的任性，小心翼翼地对他好，怕他不开心，怕他烦恼。怕打扰到他上班都很少给她打短信打电话。也许爱情里的人都会为了对方而改变，可是他不希望他的小欣改变成这个样子，他希望他的爱能保护他，能让她更快乐，让她更无忧无虑，可是很明显，他做不到，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到。 看着他突然皱起的眉头，沈欣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手上的伤。“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真的，我没事的”沈欣试图安慰他。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在想你怎么这么笨，连做个菜都要把手切成这样，下次不要做了，你想吃什么，买在家里我来给你做。你可别把手给切掉。”他又在骗她“我才不笨呢，谁第一次做菜不会被刀切两下，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想吃什么你就做给我吃哈。沈白，你会做给吃一辈子吗？”她看着他，眼里有盛满的爱意。他伸出一只手去抚摸上她的眼睛，白皙修长的手温柔地抚摸到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上身慢慢向她那边倾斜而来，看着他俊美的脸缓缓而来，越来越近，她羞涩地缓缓闭上双眼....他无限温柔地吻住她娇嫩的双唇，轻轻地允吸，柔柔地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轻舔啄吻，辗转反侧...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似在亲昵一件珍爱的无价之宝。这一瞬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情地拥抱着彼此，亲吻着对方，相比沈白而言，沈欣毫无经验，只得凭着本能，双唇轻轻地去汲取对方。沈白却完全相反，他的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在沈欣不经意间攻城略地，慢慢地吸允，缠绕。。。。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白终于放开了她，沈欣拼命喘气，刚刚沈白的攻势太强硬差点让她透不过气来。刚刚亲了那么久，她还没缓过来，靠着沈白的怀里微微喘气。今天沈欣穿的是白色t恤，修身的裁剪让她显得腰是腰，胸是胸。这样亲密的姿态，沈白感受着她的曲线，口干舌燥。他不等沈欣回复过了又附上她的唇，不似刚刚那样温柔以待，此时的吻沾染的□□的味道，变得更加纠缠和霸道，，此时沈欣早已迷迷糊糊，软弱无力.就在沈欣以为他要更近一步时，他却猛地推开沈欣，快步走到窗户旁边，背对着沈欣，大口地呼吸。沈欣被突如其来的推开莫名其妙，然而一瞬她又明白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沈白“沈白，我不会怪你的，你为什么不继续”幸好是在背后，此时沈白看不见她脸上已经烧的像火一样了，她不是不在话，只是她愿意，愿意把自己最美好的，最纯洁的献给沈白。“小欣，我不是不愿意，再等等，等我离婚，等我得到你父母的认可，那是的我才配全身心地拥有你。”沈白回过身来拥着她。在它耳边做出承诺。 第二十章 心自醉 愁难睡 沈白自问不是个没定力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定力，他的原则，只要遇到沈欣就会被化成齑粉。 自己还未离婚，而离婚之路不会这么容易。与宋萍结婚多年，当初她嫁给自己时，自己不过刚刚毕业出来教初中语文的一个普通老师，没有房子，没有存款。而她义无反顾。结婚后两人相互扶持，自己一步一步从普通的初中教员，到教导主任，到校长，再到今天的主管江城的教育部门。这些小小的成就背后都有宋萍的功劳。 在沈欣没有回来之前，他准备趁年底去妹妹家把母亲接回来，再顺势回到家里去住，结束分居生活，两年的冷落，对宋萍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搅乱他心绪的沈欣，这个女孩爱他太久，爱他太深，他不愿辜负，不舍得辜负。更何况他已经跟她承诺:会娶她，会一直保护她。两个女人，他势必要辜负一个，可是伤了谁，他都觉得愧疚，觉的难堪。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该拿什么来爱你？”他时时在想。 母亲已经年老，虽然对自己妻子有些不满和怨言，但说要离婚，母亲绝对是第一个反对的。自己这两年和宋萍分居，母亲已经多次表示不满，她不是要干涉自己的事情，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事业还算有成，她很满意，但是她出于对儿子的爱和关心，是不会同意不惑之年的自己再与结发妻子离婚，更不会自己去娶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更何况这个女孩曾经还是自己的学生。母亲身体不好，如果自己再强行离婚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怕她身体受不了，不愿意辜负沈欣，更不愿意让母亲难过伤心，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 女儿还小，但是她与妻子两人的母女感情很深，自己要离婚，她肯定会劝自己的，菲菲早慧敏感，她只怕会因为父母的感情变故而影响学习，这孩子心思重，心里头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说出来。马上就要中考，正是孩子学习的关键时期，一旦处理不好，只怕孩子连中考都要耽误，大人毕竟阅历多，就算有些难过的事情经过时间慢慢流逝，伤痛也会淡去，可是孩子不一样，他们经历事情少，现在正是价值观，人生态度成型的时候，心里有疙瘩没有解开，很容易长大以后变成心结。很多女孩长大了不愿意结婚，就是因为经历过父母离婚的阴影，觉得婚姻不可靠，很难相信他人。 自己这边的阻力已经更多，然而最难的不是要离婚，不是要说服母亲，不是要安抚女儿，是要如何取得沈欣父母的认可。扪心自问，要是自己女儿将来要跟一个年近四十，且离过婚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又会同意码？会相信那个人可以给自己女儿幸福吗？ 谁会去接受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婿？ 就算不怀疑那个人接触自己女儿是图谋不轨，也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因为那该死的爱情吧？女儿都十几岁的人了，还那么奢侈谈什么爱情呢，这个年纪的人不是该坚守事业，谈谈养生，操心孩子学习的年纪吗？ 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一切只会比预料中的艰难。男人天生迎难而上的本性和出于对沈欣真心的爱，他不想放弃。尽管知道这一切很难，尽管可能周围所有的人都不赞成，尽管因为这件事情自己会变成千夫所指，但是他相信他和沈欣的爱，足够抵挡这一切的暴风雨，能够冲破一切阻碍，最终相守。 今夜的月儿很圆，他想起有一次沈欣写作文：把十五比作是白花花的芝麻饼，让人垂涎三尺。想着这些就哑然失笑，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总是带着明媚的笑，笑起来惹人爱，哭起来让人疼。总是让他忐忑，让他心软。 第二十一章 心欲静而风不止 “沈欣，我想约你出来坐坐，你可以赏光吗？你这次回来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聊聊，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沈欣很纳闷，她与萧莹私交实在算不上好，当年做同学时，也不过是面子上过的去而已。她这次打电话了约自己单独见面，沈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到底想干嘛，可是沈欣不是个纠结的人，想不通就不想了，见面就见面，还不相信她能把自己给吃了。 萧莹品味一直不错，这次见面的地点选择的一个茶楼单间。“地点到是挺隐秘的，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沈欣心里嘀咕。萧莹实在是想在沈欣面前炫耀下她的富二代男朋友对她太好，穿的，戴的无一不是精致而华丽的奢侈品。她手上那个大钻戒险些闪瞎沈欣的眼，萧莹发现她的目光在砖戒上停了一瞬，笑着说“哎呀，我说不要，这云飞非让我戴着，还说结婚时送我一个更大的，我就说这个戒指太耀眼了，你说是不是”沈欣更加疑惑了，难道萧莹约她出来，就是为了在她面前炫耀她的男朋友吗？ “这不是证明你男朋友对你好吗？这个戒指真的很配你，我们好多同学都羡慕你有个对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呢！”哼！既然她喜欢，那就说给她听呗，恭维的话谁不会说，反正好听的话不要钱。沈欣在这些事情上绝对不是个较真的人。 “沈校长有送你戒指吗？” 萧莹一句话吓死人，沈欣被她这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萧莹，你是没睡醒吧？沈校长为什么要送我戒指？”沈欣疑惑地问她。“沈欣啊，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吧，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瞒我了吧？我都知道了，我还在为你高兴呢，从高中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对沈校长感情不一般了，现在你终于心愿得成，我应该祝福你的。”萧莹貌似很真诚地回答她。沈欣心里此时乱七八糟的，她不知道萧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她和沈白在一起的事情就连李楠，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更何况她和沈白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虽然她没有天真地以为这件事情永远没人知道，但是也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被萧莹得知了。 “你误会了吧，我跟沈校长的关系和你跟沈校长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作为老师没有必要送我戒指，我也没有什么心愿得成值得你祝福的事情，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在没有知道萧莹的真实意图前，她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沈欣啊，你在这样就太见外了吧，对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啊？既然我这样说，就肯定有我的依据，你以为我没事约你出来说笑话？”萧莹似乎胸有成竹。 “我前几天在一个摄影朋友那里看见几张照片，我觉得很眼熟，特地拿出来仔细辨认了一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此时她脸上有种阴谋得逞的笑容。沈欣看着她从包里拿出来摆在桌上的信封，打开信封，里面几张照片上赫然印着两个人的背影，难为萧莹眼光实在是好，连她都花了好几秒钟才看出来，这就是那天她和沈白一起爬山时候的照片，她太累爬不动，沈白扶着她一起往上走。从背影来看，的确像是两个人在相拥着走路。“我想你会说，这张照片实在是证明不了什么吧？那你再看看第二张，里面还有更精彩的呢！”萧莹提醒她。此时她也注意到了，还有另外一张照片，照片上她正靠着沈白的肩膀睡得香甜，沈白看着她，眼光深邃温柔。不得不说这个拍照的人技术实在是好，光看照片，都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 “你拿这些照片给我想干什么？就算我靠在他身上睡觉，这又能说明什么？”沈欣此时已经变了脸色，却还在逞强不愿示弱。 “你不用瞒我，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说什么师生情深，你以为我会相信？我早就看出来你和沈校长之间关系非比寻常，他高中时那么照顾你，甚至偏爱你，甚至连你已经毕业多年还能轻而易举从同学会上把你带走，这些正常吗？还有你看他的眼神，我也是恋爱中的人，我能看得出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什么尊敬，是什么崇拜！那是□□裸的情意，是你一直都喜欢沈白！而我们风光霁月的沈校长呢，他就那么磊落吗？你看下他看得的眼神，那是一个老师看学生的眼神吗？一个老师会去抱着自己的女学生走路吗？你以为这一切你还可以解释吗？”她说的斩钉截铁。 “说说你的目的吧？” 沈欣相信她把自己叫来，再选择这么一个隐秘的包间，不只是要恭喜自己这么简单。“果然聪明，不愧是我们沈大校长的高徒哈！”萧莹的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我也不跟你拐弯，我男朋友有个妹妹，今年大学刚毕业，想要去江城中学教书，她是学音乐的，专业功底很好。”她男朋友家一直看不起她，尽管她聪明漂亮。可是那样的家庭要得不是容貌才情，要的是一个能帮的上云飞，门当户对的女朋友。她男朋友的母亲已经多次要求儿子跟她分手，是她男朋友一直在苦劝母亲，劝他们接受她。可是她太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他爱她没有那么深，没有那么真。如果他父母手段再强硬一点，他很可能就会放弃她。 所以这次她主动把云飞妹妹想进江城中学工作的事情揽在身上，她想要让云飞父母知道，自己不仅是个花瓶，也是能帮助云飞的人。只要她把这件事情办成了，云飞父母一定会改观，说不定就从此接受她了，不会再反对她和云飞的婚事了。她本来正一筹莫展之际，恰好看见朋友相机里的这几张照片，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正可以借这件事情说服，或者威胁沈欣，只要沈欣开口，沈校长一定会答应。沈校长现在主管江城的教育部门，只要他答应，这件事情就轻而易举了。 “既然你男朋友妹妹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她想做音乐老师就去做啊，为什么要找沈校长呢？”沈欣不明白。“我说沈欣啊，你实在是不食人间烟火啊，现在教育市场是僧多粥少，想做老师的人很多，但是空缺职位只有那么几个，你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吗，更何况是江城中学那样的百年名校。虽然云飞家里有钱也有些关系，但是要让他妹妹进江城中学也不容易。只要你帮我跟沈校长说下，他肯定会同意。你和沈校长在一起这件事情我就当不知道，守口如瓶。”萧莹脸上有恳求的神色。“既然你男朋友家那么有钱都做不到，那你凭什么认为沈校长就能做到呢，况且他现在不是已经掉调任了，不是江城中学的校长了吗？”沈欣还是不明白。 “我的沈大小姐啊，你就不知道你的沈校长调任调到什么部门，什么岗位上去了吗？要是以前他只是江城中学的校长的时候，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但是这几年你的男朋友平步青云，已经官升几级成了教育部门的领导了。安排个人进江城中学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并不会怎么为难的。”萧莹继续解释。 事情已经说得这样明白，沈欣已经完全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萧莹男朋友的妹妹想进江城中学，但是没有门路。萧莹就拿自己和沈白在一起的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或者说是威胁沈白，但是既然萧莹男朋友家那么有钱都找不到办法，这件事情就不会向她说的那样容易，对沈白来说也绝对不是件小事。不管这件事情容不容易，她都不会就此答应萧莹，她做不了沈白的主，更不愿做任何让他为难的事。当年她就不喜欢萧莹，觉得她心眼太多，太会算计，现在她更不喜欢她，自己和沈白的事情居然会沦为她的筹码，变成她手中的利器。 “我不会同意的，我做不了沈校长的主，你找错人了，如果你有需要，你可以自己去找他，不愿绕这么个大圈子跑来威胁我，你太看得起我了。”沈欣拒绝的干脆利落。“沈欣，你居然敢拒绝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照片散步出去吗，沈校长现在可是江城的名人，这些照片随便落在谁手里他都不好解释，更何况，沈校长还没有离婚吧？要是让广大的江城认人民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婚内出轨自己学生的渣男，你觉得他现在的工作还保得住吗？不如你就答应我吧，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又何必冒险呢？难道你就不怕沈白被你害的身败名裂？”萧莹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对你有好处，你就尽管去做吧！我和沈校长清清白白，随便你怎么造谣。萧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喜欢这样的自己吗？记得你当年的贫困生补助还是沈校长帮你申请下来的吧，如果没有他，说不定你连高中都毕不了业，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沈欣连声质问。“我当然记得，记得是沈校长给我额外申请的困难生补贴，所以我才来找你，让你去和他谈。沈欣你不知道，高高在身上的人是没有资格说怜悯的。我靠着学校的贫困生补贴和亲戚们的接济才上完高中和大学，我实在是穷怕了，我不想再看那些人的脸色，你知道那些人把几十块几百块递给我妈妈时，他们脸色骄傲的神色吗？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看别人那样的眼神，云飞家里有钱，他能够让我过上高高在上，让人羡慕的生活。所以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让他父母认可我，只有办成这件事情，他们家里才会接受我。沈欣，你不懂，你是不会懂的！”此时萧莹的脸色有泪，也许是回忆那些苦难的过往，也许是真的还对沈白怀有感激之心。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可以选择自己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即使在物质上你成了一个优越者，在精神上，你永远是个困难户！”丢下这句话，沈欣转身就走了。 第二十二章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其实萧莹心里并没有忘记白当初带给她的帮助，那些感激之情甚至一直被她小心地收藏在心里。所以她选择从沈欣那里入手，她希望沈欣顾及到那些照片从而爽快地答应她的要求，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要沈欣去沈白那里撒个娇，沈白也许连为什么都不用问就直接同意了。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甚至低估了沈欣对是非曲直的坚持，或者对沈白的维护。她很羡慕沈欣，或者说嫉妒她，从高中时候就开始了。她看着沈欣就像看着幻想中的自己，永远无忧无虑，好像不用怎么用功学习就可以很好，每天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她的生活中没有风雨。父母对她百般宠爱，天气稍微降温就要赶快给她送件厚衣服来，尽管她放学就要回家。老师也喜欢她，因为她爱笑，又热心肠，从来乐于助人，不拘小节。她每天看着她活得肆意张扬，好似完全没有烦心事，她一哭，连忙的飞起来的沈校长都要来安慰她。她成绩下降，老师不但不生气反而耐心开导她。当萧莹为了学费，甚至下个星期的生活费而忧心忡忡时，她却只在烦恼公交车太挤，身上又胖了两斤。她像是活在童话里的公主，跟萧莹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她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神采飞扬，看着她乐乐陶陶。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儿，好像自己的苦难也会减轻一点儿。 同样不好过的人还有沈白，他正试图跟宋萍商量离婚的事，既然打定主意，这件事情就不能再拖。他已经跟沈欣在一起，就不能再是宋萍的丈夫，这样对两个女人都太不公平。即使他知道这样对宋萍伤害很大， 他已经打算好，把两套房子和家里的存款以及在银行购买的理财产品全部都留给宋萍和孩子，自己只留下平时开的那辆车子。不是他不要孩子跟自己生活在一起，而是他太清楚，一旦离婚，孩子势必会选择跟她妈妈生活，就算这样，自己依然是她爸爸，依然会像以前那样关系她，疼她。自己工资不低，离婚后还可以每月付给孩子一定的抚养费，如果一定会造成伤害，他希望能从物质上尽可能地弥补一点。 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并没有人会赞成。当他看见宋萍看着他的欣喜神色时，他甚至一度有些说不出口。宋萍以为丈夫约自己来，是要准备跟自己和解，自己态度好点儿，再说两句软话，依丈夫重情重义的性格，他肯定会就此搬回家住，因为她前两天已经给婆婆打过电话，再三跟婆婆就以前惹她生气的事情道歉，并且万分真诚地表示希望婆婆搬到自己家里住，自己一定好好照顾她，婆婆在电话里很高兴，表示分居的事情都是她儿子的错，一定打电话劝儿子跟她和好。 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料，当她看见丈夫犹豫的神色时，她瞬间明白丈夫约自己来不会是好事，十多年的夫妻，太了解彼此了。他细微的一个表情也绝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莫名地，她突然有些心慌，似乎有很不好的预感。 “宋萍，我们离婚吧。” 再难说出口，沈白终于是说了出来，他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宋萍似乎是有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沈白，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呢？”她难以置信，然而他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不是一个心血老的人，他既然说出这句话，肯定说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我知道，这样对你伤害很大，让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宋萍，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决定了，才来跟你说的。”沈白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为什么沈白，两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你还要跟我离婚？连母亲都已经原谅了我，你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你都忘了吗？”宋萍的泪簌簌而落。 “对不起，宋萍。我要离婚不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情，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再继续生活在一起，继续这个夫妻关系已经没有意义。经济上我什么都不要，全部都给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沈白不忍心看到她的眼泪，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为什么没有意义？沈白，你告诉我哪里没有意义？如果你不想搬回来，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可以继续分居，你依然过的是自由的生活，只是沈白，我们不要离婚，我同意离婚，菲菲不能没有爸爸啊！”她试图去抓住沈白的手，沈白却无情地推开她。“菲菲不会没有爸爸，如果她愿意跟你，我每月会给生活费，我还是会经常去看她，给她辅导功课。如果他愿意跟我，我也求之不得，我可以把她照顾的很好。” “沈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你忘了你娶我的时候跟我父母保证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吗？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每个月的工资要生活，还要存起来买房子，那时候我们住在你的宿舍里面，夏天很热，冬天又冷，你总是抓着我的手跟我说‘宋萍，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都忘了吗？我把小小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给你做好你爱吃的饭菜，你总是感叹上天对你太好，赐给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我们一起存钱，一起努力，你终于让我住上了大房子。我生菲菲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差点死在产房里面，你抱着菲菲守着我，说让我活下去，让我加油，你说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说你不能没有我。菲菲第一次说话就是叫‘爸爸’，你说感激我，谢谢我给你生了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你总是说有我和菲菲两个，你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那么现在呢，是什么让你改变，是什么让你抛弃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宋萍声泪俱下，哭的难以自已。 宋萍说的这些，他都记得。他记得结婚那天新婚妻子的羞涩，记得女儿初生时的喜悦，记得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因为有妻子女儿的陪伴而让自己更有动力。所以他才愧疚，恨不得拿刀杀了自己。事到如今，他不想再狡辩，不能再找借口说什么感情不和。近几年他们感情确实越来越淡，两人之间甚至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妻子不能理解他的应酬，也不再是他生活在的解语花，然而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他要离婚的理由。 “你说的房子，你说的财产，我通通都不想要，沈白，我不能没有你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做的不对的只要你说出了，我都愿意改正。以后你应酬我不再不停地打电话催你，我也再不翻看你手机，问你有没有和别的女人来往。我可以不再出去打麻将，去和同事逛街，可以一下班就回家给你们做好饭菜，我不会再跟你吵架，不会再惹母亲生气，我们去把她接回来，我一定会小心侍奉她，让她安享晚年。沈白，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们不要离婚，不要离婚，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啊？”一向骄傲的宋萍，此时已经哭得几近昏厥。她小心翼翼地求着沈白，想挽回这段婚姻。 然而，因为沈欣的出现，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第二十三章 岁月静好与君同 宋萍的眼泪再也挽不回丈夫的心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女人，从此他的心只会为别人跳动，为别人而温柔，他的柔情，他的蜜意，已经通通不再属于她了。哭喊已经没有用，因为她了解他的丈夫，如果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会跟她说这些话。她不想再听这个男人说话，他嘴里的话此刻就先像一把把利剑，无情地划破她的身体，往她的心脏上面扎，一下又一下，把她刺的血肉模糊，绞痛异常。 其实知道逃避没有用，但是还是希望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似乎过了下一秒，他就会改变主意，他就会回到她身边，继续扮演着她丈夫的角色，成为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尽管知道这已经很难了。 如花美眷，始终抵不过似水流年。当初的你侬我侬，终于在平凡日子的柴米油盐中消散，你不在是我的依靠，我不在你是心尖上的朱砂。 伤害一个人，是为了成全另一个人。 这个被沈白选择不辜负的人，此刻正躺在摇椅上，沐浴着阳光，嘴里无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沈白坐在她旁边，腿被她当成枕头，手上把玩这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绕来绕去。他的百炼钢都用在了宋萍身上，到了沈欣这里，全变成了绕指柔。或许是知道他把另外一个女人伤的太深，所以对着眼前这个女人就更加温柔，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怕她有一点儿的不如意。 “萧莹的事情，你真的不担心吗？她当时的样子挺认真的，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沈欣从萧莹那里出来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白，她其实有点害怕，如果萧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把这些照片散出去，对于沈白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处理不好会对沈白造成很大的冲击。“她并不是个坏心眼的人，她不过是看你不答应才吓唬你一下，如果她真的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那她应该直接来找我，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她想要的”这件事情，沈白并没有担心，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高中时候的萧莹即使有些小心思，都是因为成长环境和周身际遇所逼迫的，即使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变，但是本性不会变，或许会使些小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大奸大恶的事情确实做不出来。 既然沈白都这样说了，沈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对于这个男人，她有着盲目的相信和崇拜。更何况今天沈白难得不上班，有一整天的时候陪她，她可不愿意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打扰到他们。 阳光温热，他们没有靠在一起，没有刻意地去找话题，似乎此时再美好的语言都会破坏这样安谧祥和的气氛。沈欣时而哼哼歌，时而念念诗，微风把阳台上盛放的茉莉花香味传送到他们面前，楼下街道上时而传来一两声汽车鸣笛声，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像此时一样放松，不用担心还有工作没做完，不用去烦恼该死的人情世故。在这一刻，他们只做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陪衬，沈白听着她唱歌，听着她念诗，一直都微笑着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娇嫩，无暇的容颜，他只觉得上天对他太好，却又在喜悦的时候害怕，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拥有的太多，连上天都会嫉妒，如果上天要收回什么，我们根本无力反抗。 阳光暖烘烘的，把两人都熏得昏昏欲睡。沈欣向来是个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人，既然有睡意，就不管不顾地睡过去了。可是沈白不一样，这两天因为要说服李梅离婚的事情，既是因为麻烦，又因为愧疚，他总是失眠，只有现在，或许是阳光太好，或许是沈欣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安稳，晒着太阳，和着微风，拥着可人儿，他也很快地睡过去了。 沈欣是被一阵饭菜香叫醒的，待她懒洋洋翻个身，再伸个懒腰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西沉，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应该是她睡着沈白给她盖的。嘴角不经意间就露出一个笑容。 当初说要做饭给她吃，沈白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而且因为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撑起一个家，照顾他和妹妹，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为母亲分忧，做的一手好饭菜。他只做了两个菜一个汤，却都是沈欣爱吃的。一下午无声却又充满温情的陪伴，再加上眼前这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沈欣觉得她实在是太幸福了，太欢乐了。在这一刻，她更加确定了沈白就是她生命中唯一要守候的那个人，即使有风雨，及时有阻碍。但是因为这一刻的坚定，她都不怕了，因为爱情，人可以变得出奇的勇敢。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至少在这一刻。 第二十四章 围城里的人 世间没有真正的圆满。 如果如了这个人的愿，势必就会有另一个人失望。很显然，沈白选择了让宋萍承受失望。其实宋萍并不是一个愚笨的女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甚至是个精明的女人。可是因为自己就是局中人，又太信任自己的丈夫，或者太悲痛，一时没有看清事情的关键。等她冷静下来，她很快发现是哪里出了错。 在她以往十多年的生活中确信，丈夫不是一个冷心冷肠的人，也不是一个冲动莽撞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从一个小教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丈夫做出要离婚这个决定，甚至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她想起丈夫找自己谈离婚那天，他似乎低头去看了手机，眉头有过微微的松动，虽然只是一瞬，但当时她正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是因为她那时满心都是他要离婚的悲痛和难以置信。所以没有去怀疑什么，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其实这个答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不可能，或者太过难以接受，她一直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忽略掉这个答案：他爱上别的女人了。 这个答案实在太难以承受，她不得不花了好几分钟才平静下来，可是平静下来后，她更明白了这个答案带给她的灭顶之灾，如果是其它的原因，她或许还可以争一争，或许还可以求求他。可是她清楚她和沈白之间这两年还剩下什么，他们曾经也有柔情蜜意，也有你侬我侬的时候，可是这些年，因为她沉迷麻将，因为她似乎觉得已经到了可以享受的时候，她不再像以往一样关系他的感受，只在乎他飞到高不高，不关心他飞的累不累，她喜欢人家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喜欢人家在聚会时恭维她，因为她是沈太太，因为她有一个叫沈白的老公。她喜欢虚荣的奉承，却不知道她丈夫要付出多少努力才可以走到今天的地位。 她不再是他的解语花，不再是他的动力，只会在丈夫应酬久不归家时打去一个个电话，催他赶紧回家，却没有一句少喝点酒，注意安全的叮咛。她享受丈夫给她带来的一切光环，认为这是她少时陪他吃苦，陪他挨应该得到的，朋友邀约打牌，她欣然前往，不顾丈夫拖着疲累的身体还要给女儿做饭，要辅导女儿功课。她不喜欢他的母亲，认为老人家思想封建，干涉甚多。却忘了在她生下女儿虚弱时，是谁熬汤给她喝，给她擦洗身体，帮她照顾女儿。 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得意的时候就忘掉落魄的日子，忘了一步步走来的艰辛。 如果说丈夫对她还有感情，那也是责任，也是亲情。十多年了，五千多个日子，爱情或许最初的时候有，也在一日日的平淡中，在一次一次的争执，一次一次的失望过后变成了亲情，变成了习惯。她明白丈夫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不是一个有了新欢就忘旧爱的人，他甚至不能一边跟她维持着夫妻名分一边在外面陪伴那个女人，这只能证明，丈夫这次不是儿戏，他是认真的，认真地爱上一个人，然后要离开她，把沈太太的名分送给另外一个女人，从此守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像从前呵护她一样，去呵护那个女人。 她或许能够容忍丈夫不再爱她，容忍丈夫对她不再温柔。但是她不能允许沈太太这个头衔换到别人身上，她不想看到别人同情或者指指点点的眼神。她不能听到别人说：“唉呀，你看这个女人，她多可怜，她老公不要她了，去外面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她受不了这个屈辱。 把一切想明白以后，她开始去证实自己的猜测，沈白每日的上下班时间她太清楚不过了，在沈白单位楼下，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在他开车离开后，找辆出租车跟着他。沈白完全意料不到居然会有人跟着他，他开车向来很稳，出租车轻而易举就跟上他。很快宋萍就见到了那个女人的真容，她一身浅蓝色裙子，穿着高跟鞋也不过刚到沈白肩膀处。隔得太远，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那个女人正仰头跟他说着什么，似乎是很开心的话题，她笑着捶打沈白的胸膛，看着颇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味道。沈白的手温柔地把她散落的头发别回耳朵处，待他的手拿开，宋萍终于看清了那个女的是谁，原来是她，居然是她！宋萍身子因为太过震惊，竟不住颤抖、 她是想过能让丈夫下定决心跟她离婚的人必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可是没有想到是她，虽然只见过几面，还是做多年以前，但她还是认出那是丈夫还在做江城中学校长时的学生。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女孩听了她说的话后瑟瑟发抖的样子，怎么，当初她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现在要如数还回来了吗？当初他就觉得丈夫对这个女孩关心太过，说起这个女孩时，他眼里有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所以她才觉得不对劲，才冒充丈夫的名义去跟她说那些话，让她远远离开。此后的确是再没有从丈夫的嘴里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以为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这一次，她有更理直气壮的理由去叫她离开，可是她知道了，这次再不会像上次那样容易了，她不在是当年单纯的小女孩，她现在是丈夫心心念念的女孩。 婚姻中的女人，如果失去了丈夫的心，那么她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第二十五章 软肋 这一次，宋萍没有选择再次直面那个女人，让她离开自己的丈夫，不要打扰自己的婚姻。她明白，丈夫的心，是那个女人手上最大的王牌，她只会反过来嘲笑她留不住丈夫。 十多年的夫妻，她太明白丈夫最在乎的是什么。如果他不再怜惜她，那么，女儿呢，他母亲呢？他不会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只有这两个人，会让丈夫收回要离婚的这个决定。女儿还小，正是要中考的关键时候，毕竟是她亲生亲养的，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让她女儿现在就面对这些痛苦。 那就只能是他母亲了，“沈白，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宋萍在心里对他说。她很聪明地没有先告诉婆婆他们婚姻的变故。只是打电话跟婆婆说她儿子儿媳都很想她，特别是孙女，天天念叨着想奶奶了。沈白母亲虽然对这个儿媳有些不满意，但是一听她的宝贝孙女想她，她马上决定要回来住段时间，那时候沈白夫妻忙，孙女菲菲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时候的菲菲总是躺在她的怀里说“爸爸妈妈都忙，没有时间陪我，只有奶妈最好，天天跟我玩，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奶奶”。 为了表示诚意，宋萍更是亲自去沈白妹妹居住的城市把婆婆接回来。一路上，小心伺候，软语相陪，婆婆对她的不满意立刻烟消云散。沈白母亲知道儿子与她分居的事情，只当是儿子的冷淡让她终于知道错了。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大的恩怨，宋萍既然已经诚恳认错，她自然不会再拿架子。当母亲的，谁不希望儿子一家安宁幸福呢？ 接婆婆回家这件事情，宋萍瞒的很好，当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其实是聪明而又谨慎的。 而此时此刻正在享受二人世界的沈欣和沈白，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真正的阻力已经被宋萍接到家。一开始，沈白就没有隐瞒他要跟妻子离婚的事情，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沈欣，希望沈欣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而完全沉浸在爱情带来的喜悦中的沈欣，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场爱情的追逐中，她其实是一个侵略者。 人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却唯独不缺少勇气。 她用尽了自己的勇气去跟爱的人告白，她只是不想辜负自己，但是她没有想到，因为她的成全自己，而伤害了多少人。她认为沈白和宋萍之间没有爱情，婚姻只是他们彼此的囚笼，她是一个拯救者，可以让他们都得以自由。然而，婚姻既然是爱情的坟墓，那么坟墓里的人，有多少是快乐的呢？ 她信任沈白给她的承诺，她为这些承诺感到快乐。年少时候的她，对自己的爱只能仰望，只能藏在心底，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注定是可望而不可即。现在，命运鬼使神差的安排，她居然不用再梦中才能触摸到爱人，在现实中，爱人给了她最诚恳的承诺，她怎么会不开心呢？怎么不得意忘形呢？怎么还有心思去想在这三个人的世界里，她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沈白从来没想过离婚这件事情要隐瞒母亲，也不可能会瞒的过，他打算等宋萍松口答应，一切已成定局时再告诉母亲。不是不尊重母亲，只是心里太清楚她一定不会同意，与其让她身嘶力竭地反对，不如等尘埃落定时再跟她请求谅解，到那时候，母亲再难过，再阻挠，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沈白，你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吧，我把妈接来了”宋萍这一个电话毫无预兆。 接到这个电话，沈白只能苦笑，太了解对方的坏处就是这里，知道什么是你的软肋，知道什么是你最在乎的东西。他原本打算等宋萍签好离婚书，再去妹妹家里跟母亲把一切说清楚，看来现在，一切都要提前了。不过他心里并不畏惧，反正是逃不掉的，不如早日把毒瘤挑开，反正都要痛，不过是早晚的事。沈白心里有决然更有心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母亲是不会同意他离婚，这一次，势必要伤她的心了。 路上买了母亲最爱吃的芙蓉卷，没想到刚进家门，宋萍看见他手上提到口袋就嗔笑道“你看你，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哈，我给我妈买了一袋芙蓉卷，你也买了一袋。”沈白没有回答她，把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去看母亲，这两年母亲虽然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但是妹妹所在的城市并不远，他经常趁节假日去看望母亲，给母亲买些爱吃的东西。母亲跟上次见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神态间更加安详，或许是因为宋萍跟她主动示好的缘故。 “妈，你怎么回来都跟我说一句，我好开车去接你啊。”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把他和妹妹抚养长大，并尽己所能送他们读书，让他们成材，他们兄妹心里都非常爱戴母亲，尊敬母亲。“是宋萍亲自来接我回来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谁来接都不重要，你们有这份心就行。”宋萍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去接母亲这件事，她接母亲回来，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为了对付他的。“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我知道你想妈，总是遗憾妈没在身边你没能照顾，我现在把妈接回来了，不正好圆了你的心愿吗？”宋萍适时出来，擦擦手上的水，微笑着跟他们说话。听着他们此时说话的内容和语气，一点也看不出两人正在谈离婚。沈母还非常欣慰，儿子儿媳的感情又和好如初了，儿媳也知道体谅儿子了。 “光顾着说话，也不怕妈饿着，走我们吃饭去，我都已经做好了，有妈最爱吃的麻溜豆腐，和你最喜欢的红烧鸡丁，菲菲在补课没能回来，我锅里炖了汤，等会给她留点儿，让她晚上回来喝。”言谈间，颇有一种贤妻良母好儿媳的风范。饭桌上，宋萍更是做足了姿态，折腾好久弄出的一桌饭菜，她却并不急着吃，先给母亲盛碗汤，用勺子把母亲最爱吃的麻溜豆腐给母亲舀到碗里去，再给丈夫挑一筷子鸡肉，一筷子蔬菜，叮嘱丈夫要多吃点儿，注意身体。沈母看着儿媳这样的表现，心里更加满意，甚至觉得以前自己对儿媳似乎偏见太多了，她的确是个孝顺又知心的人。 晚上菲菲补课完回来，搂着奶奶更是一通撒娇卖萌，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宋萍端出锅里留着的汤，小心地递给女儿，眉眼慈善地盯着女儿把汤喝完，又敌国纸巾让女儿把嘴擦擦干净。“喝完汤就早点睡觉吧，晚上就别熬夜学习了，爸爸妈妈希望你成材，确更希望你身体健康，可别为了学习把身体搞坏了，你奶奶也看着心疼是不是？”宋萍把碗放下，拉着女儿细细叮嘱。“是啊，我的心肝宝贝，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奶奶可是要难过的哈，听你妈的，早点睡觉。”沈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乖孙女，见不得她有一点儿不好。 “妈，你早点睡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沈白打算跟告辞回家。“回去，你回哪去？你家不就在这里，你要回哪里去。你们之前分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我现在事情已经过了，宋萍依然是我的好儿媳，你住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了，免得人家笑话”沈母不悦，她不想看到儿子儿媳处于这样的状态。“妈，我有我的想法和打算，有些事情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今天太晚了，您先休息，我明天再过来跟您详谈。”沈白的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凛然。“我看真是儿大不由娘了啊！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打算，你的打算就是和宋萍一直这样分居下去？让我心里难受，让宋萍难过？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今晚必须得给我住在家里，否则你就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沈母非常生气，她看到儿媳已经委婉地给自己和儿子一再示好了，可是儿子居然还是一意孤行。她是过来人，她懂得这样分居的后果是什么，她不愿意，也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沈白，你看，妈今天坐了半天车也累了，你就别再惹她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你也心疼是不是？要不，你就听妈的，在这里住一晚，有什么事，我们明天等妈休息好了，再慢慢商量好不好？”宋萍在旁边劝解。 沈白没有办法，他一向是个孝顺的人，虽然此事无法改变，他也不愿太伤了母亲的心。只好留下，但是他并没有进宋萍的房间，只是歇在了沙发上。 第二十六章 光有爱情还不够 对于这样的结果，宋萍已经满意了，她当然不期望说沈母一回来，丈夫就会改变心意与她和好。只要他仍然顾忌母亲的感受，就不会这么快这么容易与她离婚，她知道，纵使她拖着不答应也于事无补，他们已经分居超过两年，如果丈夫铁了心要离婚，像法院提起诉讼就可以，她只是在赌，赌丈夫想给他们最后留有一丝余地。 沈母回来的第二天家里就来了很多客人，全是沈家，很沈母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洋洋洒洒来了十几个。幸好是周末，沈白宋萍两人都不用上班，在家招待客人。宋萍负责买菜做饭，沈白陪客人聊天，回答客人的各种提问。本来沈白觉得这么多人在家里吃饭太麻烦了，提议去外面餐厅吃。沈母却觉得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家里吃最有气氛。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平时只有过年才有这个气氛了。 宋萍向来是各能干的，在她和几个亲戚的帮忙下，很快就做好了两桌子人的饭菜，几个年纪大点的长辈都夸她能干，夸沈白福气好，娶了个这么贤惠的老婆。也有夸沈白有出息的，说沈家几辈人还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官，一群人说说笑笑，把沈母逗得眉开眼笑，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沈白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宋萍一手操纵的。她先要沈家长辈都看到他们的夫妻情深，相得益彰。若自己执意要跟她离婚，这些长辈都会站出来反对，都会是她的助力。沈白当年读书时，沈母经济拮据，是沈家几个长辈筹钱接济，虽然沈白工作后这些人情早已加倍还清，在心里，感激之前犹在，他们的意见，沈白不会不听。所以这就是沈白对宋萍很有意见的地方，如果她不在乎的，对她没有益处的，她从来袖手旁观。但凡她有要用得到对方的时候，她就机关算尽，精明无比。 这些都是沈白预想的到的阻力，他从一个小教员能走到今天，当然也有他的手腕的能力。如果不是不愿太伤了宋萍，要顾及母亲和女儿的感受，他早有方法能让宋萍签下离婚协议。他心里是在婚内期间就住进了另外一个人，可是他知道，宋萍也不是多中规中矩，早有同事跟他说看见他妻子和另外一个男的走的颇近。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如果妻子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他也不会阻碍。甚至愿意把房子和存款全部分给妻子，他知道，一个女人，没有钱财有多不易。 其实沈欣并不是一个笨蛋，和沈白在一起时，她时时能感到旁边的人在走神，他明明是看着她的，眼神又像穿过她，看到别的地方去。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很容易就能想到他走神的原因。两人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其实说难听点根本就是□□，虽然她并不愿意这样形容自己和沈白。最开始，她爱情的甜蜜和心愿得尝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全天底下最可悲的人。心心念念的人也终于承认喜欢她，但是这种喜欢，也是不道德的，甚至她以为的自己七年来的暗恋，痛苦，都是不道德的，都是可耻的。她时时刻刻想到，念得，都是别人的老公，是别人的爱人。她一直觊觎的，连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的爱情，竟然都是掠夺，都是以爱之名，在伤害别人。 最近妈妈天天打电话催自己回家，在父母心里，棉城才是他们的家，现在她住的江城，也不过是客居而已。她有一种预感，她的爱情，和这座城市一样，或许曾经属于过她，但是，都终将离去。好辛苦得来的爱情，她当然不想就此放弃，更何况她明白，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她也始终忘不了沈白。飞蛾扑火，不扑上去，怎么知道一定会死？，就算要死，也要在死的前一秒轰轰烈烈，才不枉来时间走这一遭。 其实她是一个可怜人，拥有时，就算再喜欢，都好似一边欢喜，一边有另外一个自己在空中俯瞰着自己，提醒着自己失去。因为这份惶恐和忐忑，得意的时候不敢太得意。失去的时候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意味。爱情，对于她而言并不多难得，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沈白，那就太奢侈了。她就像是在午夜之前就要变回原形的灰姑娘，就算坐着精致华贵的马车，也像是在做梦，钟声一响，立刻被打回原形。如果一直没有得到，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命中注定，如果明明曾经得到过，却还是要失去，任凭你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那就有多难过，就有多不不甘心。 和沈白之间的开始，一开始她是欣喜若狂，恍如做梦，但是真的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她立刻意识到，这也许就是一个梦，不属于她的，就算让她短暂拥有，也注定会失去，她想要爱情，想要幸福，却不想要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沈白既然承诺过会娶她，就势必会去跟宋萍谈离婚，纵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可是时间又有多少的夫妻间是彼此深爱的呢？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女儿，自己也曾是一个小女孩，知道父亲在成长中的意义有多大，当年她爸爸出车祸的时候，她以为要失去爸爸了，不是还哭的天昏地暗，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吗。虽然离婚后，沈白依旧会是他女儿的爸爸，但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自己会给一个小女孩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她知道，她的爱情，是不可能圆满了。 也许一开始，她就误解了爱情的意义。爱情是双方能感到舒服的，感到幸福的。即使也会有不开心，有争执，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是能见得光的。细数她和沈白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从来没有一起逛过街，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两人出去吃饭，都是端坐桌子的两旁，正式的像是联合国开会。她能够理解自己炽热感情烘烤的发晕的头脑，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白也陪她一起疯。沈白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人生从来中规中矩，不行差踏错。可是这一次，似乎被炽热感情烧的不理智的人也有他一个。 第二十七章 得不到 又不忘掉 因为母亲突然回来，打乱了沈白的所有计划。他不得不改变策略，试图跟宋萍讲清楚，他们之前不再有爱情，也许放手，对两人都好。离婚后，他们也一样做朋友。可是宋萍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一味地伺候母亲，照顾女儿，甚至对他，也比从前要体贴很多。他在宋萍这样的体贴中忧心不已，或许要谈离婚，比想象中难得许多。 因为母亲在家里，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沈欣见面了。虽然两人时时有短信，但热恋中的人几条短信怎么够，犹如望梅止渴，越望却越渴。他终于有机会与沈欣见面，两人约会的地点仍然选在沈欣家里，他每次去都会带一束花去，不过沈欣强调了几次，他依旧没有买玫瑰，也许下意识里，他也认为这样的爱情，跟浓烈的玫瑰是不相配的。 沈欣似乎比前几天更瘦了，小巧的下巴，苍白的脸色，让人我见犹怜。“你怎么瘦了，是生病了吗？还是没有认真吃东西？”其实沈白都没有注意到，很多时候他跟沈欣说话的语气，仍然像哄一个小孩子。“没有生病，我只是有点想家了。”她撑着下巴，在跟沈白说话，眼睛却望着外面。“都多大人了还想家啊，江城不是你的家吗？你还在这里长到十八岁呢？”沈白把花烦放在花瓶里，并没听出她话里的漫不经心。“你是不是怪我几天没有来看你，这几天我母亲回来了，家里事多，工作又忙，这不是一有空，我就来看你了吗？”“原来你妈回来了，你要照顾家里，宋萍也是在你要照顾的人之内吗？”她语气微微发酸。“你别想多了，我母亲回来，我不得不住在家里，免得她老人家又担心，宋萍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宽心吧。”不知为什么，沈白并没有解释他晚上睡沙发没有跟宋萍同房间的事情，似乎下意识里，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以启齿。 “我有什么想多的，你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不用跟我解释，我都懂得。”沈欣幽幽地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阴阳怪气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改变这种局面。”沈白对于她的不相信有点不满。 “我有什么不相信你的，你是不是觉得去我今天很奇怪？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我自己很奇怪，明明心里都知道，却又要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像越是拥有，就越害怕失去，嘴上说着什么都不想要，其实心里什么都想要。这样的状态很不对，可我就是改不过来。”她的眼中已然有泪。“你不要这样想，我知道你心里有隐忧。我一日没有离婚，你就一日不安心，好像到手的东西也会飞走。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你赶我走我也不走。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好，我也会尽量抽时间过来陪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沈白轻轻把她拥进怀中，擦去她脸上的泪。 “离婚不会这么容易的，对吗？你妻子，你女儿，你母亲，你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不支持，不同意的，是吗？其实你压力很大，你最近过的很不开心对吗？是我让你为难，让你难做了，对吗？选择跟我在一起，是一条很困难的路，对吗？”她一连串的质问，让沈白无从招架。他下意识地想撒谎，却又觉得与其让她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不如把所有实情都告诉她。“你说的对，我的确用了很大方法，也跟宋萍谈了很久，她都不同意离婚，还一再挽留我，希望我们重归于好。我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从她这几天的态度来看，也铁定是不希望我离婚的。或许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也都不会支持我离婚，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和宋萍的婚姻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我已经坚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改变。或许你没有回来，我们没有开始，我会选择跟宋萍继续将就过下去，但是现在有了你，我决心解散这段婚姻，有爱和无爱的差别太大了。我不愿意再将就，也许，离婚对宋萍来说，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而已。”把她的头摁在怀里，细细地跟她解释。 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沈欣停止难过，反而眼泪流的更凶猛了。沈白已经把事情尽可能温和地讲给她听，她却能从他轻描淡写的话里听出更多的意思。恐怕宋萍不止是不同意离婚这么简单，她必定拉着他痛哭流涕，想要挽回他的心，他母亲都回来了，也一定不是巧合，肯定是宋萍请回来的助力，如果宋萍的挽留没有用，那么沈母肯定会出面，沈白自来孝顺，怎么去跟年老的母亲反抗。亲朋好友不但不会支持，恐怕知道他是因为一个女人而离婚，更是会觉得惊世骇俗吧。他的人品恐怕都要受到质疑。 爱一个人，不会允许全世界说他一个不字。 其实想清楚了之后，她也想过要放弃。只是留恋沈白的怀抱，沈白的温暖。以及在棉城的七年里，对他的想念。就像是一个染上毒瘾的人，知道毒瘾的危害，拼命想要戒掉，却一边吸一边打自己耳光贪念毒品给自己带来那一瞬间虚幻的温暖，与她而言，沈白就是她的□□，她知道不能接近，一旦染上就无后路可退，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也抵挡不住他的诱惑。如果要沉沦，就大家一起吧！ 第二十八章 如果我可以忘记 说有怨恨，沈欣不是没有，然而她最怨恨的人就是自己，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不道德，明明知道离得太远，却偏偏要强求，现在好不容易似乎是得到了，却觉得怎么都不安稳，却总觉得要失去。靠着他的怀里，很温暖，却没有了从前的踏实和安全感。 “我明天要回棉城了。”沈欣突然地开口说话，却是通知的口吻，并没有要与他商量的意思。“为什么突然要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对于她这样突兀的一句话，沈白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她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是妈妈想我了，打了几次电话催我回家了，我这次回来也一个多月了，该回家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再看吧。”这样的话，似乎有点心灰意冷的意味。 “你要回去看父母也是人之常情，既然你要走，我送你吧。” 沈欣摇摇头，额前的碎发从脸庞划落也不自知。她从沈白的怀里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去，此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微风吹过，夹杂着阵阵花香。她凝视着眼前正开的如火如荼的这盆茉莉花，洁白的花瓣簇拥着嫩黄色的花蕊，凤一吹，小小的花朵就在风中摇曳，似乎只要风再大一点，就可以把整枝花朵摧残。其实如果可以，谁都宁愿选择坚强，可是生就了的柔弱，任凭你怎么努力，也强硬不起来。 夕阳余晖把人影子拉的好长，可也许是站的角度不一样，她的样子到了沈白跟前就生生地拐了过去，沈白站在阴影里，没有影子，他也没有发出声响，给她一种错觉，似乎那里并没有人，或者那个人已经离开。不是短暂的，是也许再回不来的离开。 “不用送我了，这里离棉城并不远，你还要上班呢。”沈欣笑着回过头跟他说，眼里有他常见的笑意。看见她熟悉的笑容，沈白的心一下落回肚子里，她不知道，刚刚她在阳台上看着远方，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飞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要随风而去的感觉，一瞬间，竟让他心里生出了些害怕。 “也好，你小心开车，到了给我打电话。”沈白也不再坚持，在她的笑容里，他看到了以往那些时光。 第二天，沈白早早的就来敲沈欣的门，说好不送，只是让她安心的罢。可是遗憾，沈欣早已离去，似乎要预料到他来送别，却又不忍心他来送别。其实沈白不知道的是，昨天傍晚在他离开之后，沈欣就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她不敢再在有着他的气息的屋子里待，多一秒都是痛。 一路上，心无旁骛，不过几个小时，沈欣就回到了棉城。其实他们全家迁居棉城已经七年，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她都走过很多遍了，可是这些四通八达的道路依然让她觉得陌生。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经常操着一口江城话跟商贩们买东西，那些人都问她是从哪里来的，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归属感，原本以为回到江城，她就会觉得舒服，可是这一趟回去，发现记忆中的江城已经不复存在，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了。现在她都觉得迷糊，她到底是江城人还是棉城人？这个答案，或许没有人能回答。 像是一缕浮萍，找不到自己的根。还没进家门，就闻见从门缝里飘出的饭菜香。妈妈知道她今天回来，肯定会做她最喜欢吃的菜，儿女不管多大，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永远都会被父母担忧。轻轻地用钥匙开门，再轻手轻脚换鞋走到厨房去，从背后把妈妈抱住，闻着妈妈身上淡淡的油烟味，心里瞬间踏实了很多。 妈妈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是宝贝女儿回来了。&你这丫头，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回来都不知道出句声，吓我一跳”。妈妈并没有回头，继续手上翻炒的动作，却没有把她推开。“妈妈，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以前觉得你挺啰嗦的，现在离开段时间，还真挺想念你的碎碎念。”她抬起手轻轻擦干眼角的泪，却不敢再说话，怕妈妈听出她的哭音。“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这下不嫌妈妈啰嗦了吧，还说想我，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哄我开心的，想我不赶紧回来。你爸爸也是，一天下了班就去跟同事下象棋，非要打几个电话才回家，一个个的不省心”。沈欣的爸爸没别的爱好，就是爱下象棋，偏偏又技术很差，熟悉他的人都不肯陪他下，好不容易逮着个人不嫌弃他的臭棋的，还不一次下个够？ 回家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躺在她的大床上，觉得身心都说不出的惬意。回江城的一个月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里她得到了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也许放弃是残忍的。但是如果是刺，紧紧抓住不仅会伤了自己，更会伤了他人。 第二十九章 说不出再见 这一次沈欣回来，她的目的就是要忘记沈白，当做江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其实论谁最舍不得这段感情，无疑是她。说开始的是她，那么也应该从她结束。 最初的烈火烹油之后，她慢慢体会到了什么叫偷来的快乐，虽然那快乐也依旧是快乐，而且更别有一种刺激的感觉，可那毕竟是偷来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钢丝绳上，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如果她还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一定会不顾一切，只要能得到自己喜欢的，如果能让她回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她一定要告诉那时候的自己，千万千万不要爱上那个人，你的爱，很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在萧莹威胁她的那天晚上，在独自想了很久在之后，她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开，不过是贪念那一点温暖而已。就连一个拥抱，都可以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器，用来威胁她最爱的人。她不敢想象，如果再继续下去，沈白会因为他而受到多少明枪暗箭。或许真像当年宋萍说的那样，多年声誉都会因为她而毁于一旦。 妈妈很快叫她吃饭，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妈妈，爸爸怎么不会来吃饭呢？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爸爸都没吃到多可惜啊！”她还是改不了小时候的习惯，看见好吃的都来不及拿筷子，两个手指一挑，好吃的就到她嘴里了。“去去去，怎么手都不洗就来吃饭啊，本来就不是做给你爸爸吃的，你多吃点”沈欣赶紧不敢违命，赶紧走到厨房去洗手。呵呵，原来妈妈都是口硬心软，还说不给爸爸吃，那厨房里留起来的这些都是干嘛的呢？ 父母的感情一向很好，虽不说有多轰轰烈烈，也是细水长流的。平平淡淡中，无处不是两人的真情。妈妈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忍不住开始抱怨：“现在不知道谁发明的，说什么骨感美，你看把一个一个的小姑娘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瘦的跟竹竿子似的有什么看头啊？我可告诉你，你赶紧给我胖回来，要不然我饶不了你！”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满怀抱怨但实则含有满满的爱的话语，一点也不怕。“妈妈，是因为我是您的女儿，您当然会觉得我什么样子都好看啊！，可是我要是太多肉了，别人就改嫌弃我了，我走出去别人都会叫我胖子的，您忍心我被人家嘲笑吗？”她赶紧挑一筷子菜到妈妈碗里去，再讨好地看着妈妈。 吃了两大碗，妈妈才放过她，允许她可以不吃了，但还是一再叮嘱，每一顿饭都要吃两碗，要不会骂死她。本来是主动要求洗碗的，不过妈妈心疼她刚刚回家，怕她太累了，叫她回房间睡会。 其实她现在根本睡不着，她巴不得跟妈妈多黏糊会，一来是真的很想妈妈了，二来是想要分散下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江城的事。不过出乎意料，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这一觉实在睡得太香甜，等她醒来已经暮色四合。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估计她睡得太沉，连手机铃声都没把她吵醒。打开一看，全是好友苍苍打来的。来棉城这么多年，她也有意无意地结实了几个好友，苍苍就是其中跟她玩的最好的，用网上的词说就叫男闺蜜。 她还没反应过来，苍苍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她接起来都不敢放在耳边。果然，电话那边声音大的不得了“沈小欣，你死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说今天回来，怎么打了这么多个电话都不接，你快点来，我们在老地方等你！”还没等苍苍就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然后就挂了。这就是苍苍，性格大大咧咧，做事不管不顾。为人却是最热情，最仗义。家里也算颇有积蓄的，天天被老母亲逼婚，还偏偏打着钻石王老五的旗号，嚷嚷着要享受青春。这么几年，硬是没见到他身边有任何女孩，沈欣都私下问他几次，到底是不是同性恋。每次都被他一个爆栗，打的眼冒金星。 匆匆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老妈也不在家里，不知道去哪里了。给老妈发个微信就ok了，她的朋友家里人都见过，其中老妈还特别喜欢苍苍，每次苍苍到她家里来都要受到她妈妈的热情款待，搞得他们两个都很忐忑，生怕她老妈乱点鸳鸯谱。苍苍嘴里的老地方，实际就是一个火锅店。那个火锅店是他们朋友里其中一个人开的，每次几个聚会都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旗号去大吃大喝，这个朋友爸妈也很给力，每次都打个大大的折扣，他们那桌的菜，也比别人的分量足些。 等她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是熟悉的面孔。她刚刚落座，就有人给她倒满一大杯啤酒。“沈小欣，你可不够义气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都不联系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吭个气。要不是苍苍约我们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呢”说话的和倒酒的都是同一个人，就是这家火锅店的老板的儿子，虽然店不是特别大的那种，但好歹有点产业，朋友们都叫他“太子”。“我说太子，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小欣姐，我们小欣姐消失一个多月肯定是有正事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守着你的火锅王国不思进取啊？我们小欣姐可是有大智慧的人。”说话的是虎子，因为长得五大三粗，所以得这么个外号。 几个朋友好久没见，又都是爽快的性子，很快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的晕头转向，沈欣是这场聚会的主角，自然喝的最多，她靠在苍苍的肩膀上，脸红红地不想说话。苍苍问她“小欣你是怎么了，平时酒量不是这样的啊？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后有什么不同了呢？”“苍苍你知道吗？我丢失我最爱的人，我心里难受啊！”对着好朋友，她的眼泪终于落下。“什么叫丢失了最爱的人？才一个多月，你谈了一个速食恋爱？是分手了是吧？别难过，哥陪你醉。” “我都没没有勇气跟他说再见”她答非所问。 第三十章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年轻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永远都用不完的精力，明明一个个都醉的站不起来了，但不知是谁大喊一句“兄弟姐妹们，我们转战ktv去！”所有人马上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走出门去。 太子家的火锅店虽然店不大，但是胜在开在闹市区，出门转弯几十米就是ktv，连车都不用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开了个大包间，朋友中有个叫麦子的是个麦霸，一进门就拿起个话筒开始引吭高歌，她的外号就是这样来的。不过她身材好，唱歌唱得也不错，大家都乐意听她唱，尤其是男同胞们更是乐意奉承这位大美女。 苍苍也是个活跃分子，但是他现在没法活跃，因为他身上挂了个人，这个人正是沈欣。因为和沈白的这段感情，她伤透了心，可是这些悲伤的情绪却压在心里，无人能讲，所以今晚也有借酒消愁的意思。菜是没有吃几口，酒却喝了不少。无力走路，却也不敢这个样子回家，只好挂在苍苍的身上。 其实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但是沈欣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她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沈欣是个大方，漂亮的女孩，朋友中想追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她虽然不管男女都能和朋友们打成一片，身上却有一股清高劲儿，你看着她在对你笑，她却不是在真的对你笑，明明她就在你旁边，却总觉得中间隔了块玻璃。 对于别人的暗示明示，她通通装作不懂，想要表白吧，又觉得没有那个勇气，万一被拒绝，就朋友都做不成了。看着她这样悲伤，最替她难过的莫过于苍苍了。苍苍是她来棉城之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她总觉得自己是无根浮萍，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周围全是陌生人，父母忙着在这里发展事业，要忙着工作，又没时间理会她的孤单情绪。一次她打车去一个地方，到了目的地之后却发现没有带钱包，正窘迫时，车上另外一名乘客替她解了围，大方地让她走，说车费都由他出。但是沈欣就觉得这人非常爽朗，对着他千恩万谢。后来又在一间早餐店吃早餐是遇到，两人就互留了俩系方式，一来二去，居然发现两人兴趣相投，就发展成了好朋友。 要说朋友中，最照顾她的就是苍苍了，苍苍看着是这大男人，心思却很细腻，每次她的小情绪都能被他捕捉。她只以为这是好朋友间的默契，却没有想到，男女之间，又何来真正的友谊？大家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年，苍苍很容易就发现了她心中应该是藏了一个人，她看起来大方开朗，一旦认了真，就谁都改不了她的主意，苍苍只想到时间去解决一切问题，却没想到，这次她离开一个多月，回来就跟自己说分手了。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既然她已经分手，那么自己现在去追她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但苍苍也明白不可操之过急，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最难处理的。他用鼻子想也能想到这次把沈欣伤成这个样子的必定是之前沈欣心里一直藏的那个人。 大家都很嗨，唯有他们两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都轮流唱过一遍之后，大家终于想起了他们，都来叫他们唱歌，苍苍唱歌很好听，长的又帅，唱歌时一脸投入的样子，颇有种明星的风范。“沈小欣，我要去唱歌了，你想听什么？”他对着闭目养神的她说。“嗯，嗯，你就唱那首《给我一个理由忘记》吧！”她明显还在酒醉，连话都说不连贯。苍苍也不推辞，施施然走到屋子中间去，旁边早有人给他把哥点好。“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那么爱我的你，给我一个理由放弃，当时做的决定。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而最痛的距离，是你不在身边，却在我的心底。“苍苍的声音有一种慵懒的味道，却有充满磁性，非常悦耳。 人说难过的时候不要听情歌，这句话果然是真的。虽然她想听这首歌不是没有要缅怀的意思，但实在没想到这几句歌词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其实她的手机一直在包里响，她装作不知道。她不是没有听见铃声在响，更觉得那铃声一阵一阵像是在敲打着她的心，让她四肢百骸，全身上下都在痛。 她知道是沈白打来的电话，却没有勇气去接。沈白说到了之后要给他打电话报平安，可是这次她离开的本意就是要结束这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又怎么会再去与他纠缠。知道想要遗忘并不容易，知道放弃最爱的人的确很难，可是既然对大家都好，只能苦撑到底。 玩了大半个通宵，大家都累了，都觉得要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无疑，结账的又是苍苍，每次大家出来玩都是这样，提议的是别人，结账的永远都是他。不过他并不介意，甘心受大家的“照顾”。两个人都喝了酒，自然不敢开车，苍苍扶着沈欣去路边招车，沈欣其实脑袋是清楚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必须得依靠苍苍才能站直了，晚上的寒风一吹，她几乎要起鸡皮疙瘩，灯火阑珊，她却等不到最爱的那个人了，不知道此时他在做什么呢？是同样在看着阑珊夜色？还是和妻子女儿一起和乐融融？又或者，也在跟她一样，在被思念折磨着？ 苍苍是个尽职的好伙伴，不仅送沈欣回家，更是把她送到家门口，她这样的长相，可真是算不上安全。沈母开门看着喝醉的女儿，心里很诧异，怎么女儿竟会醉成这样，不过看着扶着女儿的是苍苍，又放下心来，只要有苍苍在，女儿是绝对吃不了亏的，别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可是门清儿，这个苍苍，对女儿那是绝对有心思的，不过苍苍人品好，家世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对女儿一直很照顾。要是他们能在一起，她心里也是乐见其成的。 沈欣妈妈邀请苍苍进来坐下，苍苍婉拒：“伯母，我又不是外人，您不用招呼我，您赶紧照顾小欣吧!”听到苍苍这句话，沈欣妈妈心里乐了，看看，这都不不当自己是外人了。沈欣妈妈也不再坚持，照顾女儿当然最重要了。她把女儿轻轻放在床上，又打水给女儿洗脸擦手，看着女儿眼角的泪痕，把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女儿瘦了什么委屈，怎么会流泪，给女儿换过睡衣，她静静看着女儿的睡颜。 女儿自小听话，从来不让她操心。只是在人生大事上，却迟迟不不开窍，别人家的女儿像她这么大的小孩都有了，她呢，连男朋友都没一个。虽然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她和丈夫都不想太早把她嫁出去，但是又怕耽误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第三十一章 兰碎 第二天早上醒来，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妈妈贴心地给她熬了稀饭，配了咸菜让她喝下去。“妈妈妈妈，还是你对我最好了，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哈！”沈欣的杀手锏就是撒娇。“傻孩子，妈妈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可长点心吧！以后可不许喝醉回来哈！”沈欣妈妈下意识地没有提女儿眼角泪痕的事情，孩子长大了，总会有不愿意让父母知道的小心思。 “妈妈，你是嫌弃我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我一直陪在你是身边不好吗？”离开了沈白，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了。“你还酒还没醒吧，又说傻话，哪有女人不嫁人的。更何况我们小欣长得这么如花似玉，指不定多少人想求娶你呢！”沈欣妈妈又想去苍苍的体贴，总觉得女儿跟他是不错的一对。 这边母女正谈心呢，那边手机又在房间里想起来。沈欣不想去接，怕是沈白打的，妈妈去主动地去房间给她拿手机去了，沈欣妈妈以为是苍苍打来关心女儿的。“小欣，是李楠打过来的，你快接”妈妈把手机递给她。“沈小欣，我要结婚了！你快回来！就在后天！，你不回来我饶不了你哈！”沈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连忙问她：“这么这么突然啊？我刚刚回来你就要结婚，怎么不早说啊？”“难道我不早说你就想不来了是吧？我可告诉你，你一定得来，要不我们就断交！”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像是生怕沈欣说出不来的话。 李楠的声音太大，连沈欣妈妈在旁边都听得清清楚楚。李楠当初和女儿玩的很好，经常来家里吃饭，嘴巴又甜，“叔叔，阿姨”喊个不停，现在她要结婚了，沈欣妈妈也很为她高兴。“你看，人家李楠都要结婚了，就你还没着落，到时候你看见人家新郎新娘甜甜蜜蜜的，你可别羡慕哈！”听见人家结婚，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来，做父母的，就是有操不完的心。 沈欣此时心里却在惆怅，李楠结婚是好事，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是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要是碰见沈白了呢？那还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好朋友的婚礼是不能耽误的。只是沈欣妈妈心疼女儿：“你才回来两天又要过去，开车也挺累的，后天结婚，你明天动身吧，今天就在家里歇歇，哪儿别去了，好好养养神。”沈欣点头，她头还痛着呢。确实哪儿也不想去。 第二天临走前，她又打给苍苍，说要离开几天，过几天回来再联系他。苍苍心里猜想她是去见那个人去了，又不好问，只能叮嘱她注意安全。 一路边休息边开车，拖拖沓沓到晚上才到江城。 刚进江城就开始下雨，等到了城中心的时候，雨势渐渐变大，沈欣不得不打起十分精力来开车，虽然最近过的不怎么顺，但她还是热爱生命好青年。 好不容易冒着滂沱大雨把车挺好，匆匆跑到楼梯处，不想却意外撞见一个人，那个人站在角落里，佝偻着身体，手里拿着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看见沈欣过来，那个人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样，然而马上，把疾步过去把沈欣抱在怀里，他用的力气不小，把沈欣弄得生疼。本来沈欣想呼救，然而很快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下定决心要遗忘的沈白。 她伸出手，想要回应这个拥抱。忽然又无力地放下，好像手有千斤重，抬不起来。 却又没有勇气，推开他。 就当时最后的拥抱吧！如果结果注定是要分开。 像是抱了千万年，沈欣觉得脚都麻了。忽然，沈白终于放开她，又突然低下头去吻她的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就被攻城掠地。这个沈白嘴里的烟草味和酒味传到她嘴里，让她一下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沈白似乎显得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眷恋。沈欣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有点陌生，她眼中的沈白从来就是精神奕奕，干净挺拔的一个人，而眼前的这个人，眼窝深陷，面色发黄，嘴边长出了胡茬也没收拾，衣服上还有烟灰。 怎么才过来两三天，他就变成这个样子。“沈白，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憔悴”沈欣不解。“小欣，你是想要躲开我是吗？你是觉得我迟迟离不了婚，给不了你希望，你就要离开我是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回来也不告诉我？如果今天不是我守在这里恰好碰到，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一连串的问句，让她无从招架，然而，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又何必留恋。 “你说的对，我是打算永远不再见面。沈白，我一直以为我爱你，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以为这样的爱很美好。可是后来我发现，事实不是这样子的。我被自己的爱感动，可是没有想到，原来的我的爱是不道德的，你有妻子，有女儿，我一直在以爱之名伤害他们，我根本就是一个第三者！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三！难道，我真的要害你妻离子散吗？”“不是，小欣，怎么会是小三呢？你不是第三者，我跟宋萍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你回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分居了。我爱你，我希望能保护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居然会这样给我们的爱情定义。你不要胡思乱想，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让我们的爱走下阳光下！”沈白用力摇晃她的肩膀，似乎想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走，可是只看见她的泪，在他的摇晃下落得更急更密。 “你也说了，你们只是分居，并没有离婚，不是吗？可是因为我，你要去跟他谈离婚。我觊觎别人的的丈夫，我想要把别人的丈夫霸为己有，我不是小三是什么？沈白，我求求你，不要把我置于这样一个境地里，我不想成为连自己都唾弃的人啊！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由我开始，就由我结束吧！”她用力说完这些话，就爬上楼去，没有给沈白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回头。 沈白不知道，她心里居然这么痛苦，一向快乐无忧的小欣，因为他的爱情，变得总是忧伤，总是痛苦，他也开始怀疑自己。 跌跌撞撞回家，他心里第一次这么没着落，以往每件事情，他都有底气，有成算，可是这一次，他失控了，也许真如她说的那样，这样的爱情，他们都要不起。他打开书房的门，打开灯，却发现原本在书桌上的那盆兰花不见了。一下就着急起来，如果连盆兰花也不见了，那么，他们的爱似乎都没有存在过的痕迹。顾不上已经夜深，大声把宋萍叫起来。 在听见开门声起，宋萍就一直在等，等着沈白发现那盆兰花不见了，等沈白来质问自己。 听见丈夫在叫自己，她站起来，披了件衣服，把头发揉乱，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走到书房门口，“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了，你叫我干嘛？”“书桌上这盆兰花去哪里了，我下午在家的时候不是还在这里？”沈白指着原本放兰花的地方问。“哦，你是说那盆兰花啊，你走了以后我帮你打扫书房，看见桌上有点灰尘就擦了下，谁知道手滑，一不小心就把兰花碰了一下，就摔下去，摔坏了，我就打扫下扔出去了。”宋萍漫不经心地说。 “花盆坏了，那兰花呢？总不至于兰花也碎掉了吧？兰花在哪？”沈白此时已经生气，一字一顿地说。“我看那兰花也焉了吧唧的，快死的样子，我就把兰花一起扔了。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去花店给你多买几盆回来。”她知道丈夫此时已经生气，但只有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丈夫才不会怀疑是自己故意扔掉的。 “我那兰花长得好好的，那里有要死的迹象，你把兰花扔到哪里去了？我去找回来”。“我都说扔了，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宋萍还在嘴硬。“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扔到哪里去了？”沈白拽住宋萍的肩膀，毫不怜惜地用力摇晃。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我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宋萍此时心里才开始害怕，结婚十多年，她还从未见过丈夫什么时候这样凶过。“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怕把孩子吵醒啊！”此时沈母也被吵醒，披衣起来询问。“妈，没事，您赶紧回去睡吧。我东西掉了，出门去找找”沈白准备出门去看楼下垃圾桶。“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明天再去找吧，大晚上的不睡觉”什么虽然年老，单耳聪目明，她已经听清楚了他们在为一盆兰花争吵，在她的意识里，兰花并不是什么重要物品，完全可以像宋萍说的那样，再去买几盆回来就完事了，今晚的事明显是儿子的错，她得把儿子镇住。 “妈，您不知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您先回去睡，我找到了就回来。”沈白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找不到就不回来了？我告诉你沈白，你永远也找不到了。”宋萍听见他的话，讥笑着说。“你说，你到底把我的兰花扔到哪里去了？”沈白睚呲欲裂。 “不就是一盆兰花吗？犯得着半夜去找吗？沈白，你放开宋萍。有话好好说。难道是名贵品种？”沈母实在没见过儿子这样发怒的样子。“呵，妈，不是兰花名贵，是送那盆兰花的人名贵，那可是您儿子心尖尖上的人呢！”宋萍此时已经不像在隐瞒，索性全盘说出。“沈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是一盆普通兰花而已，你一天到晚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什么时候管过阳台上的那些花草，偏偏对这盆兰花这么上心，平时不让我盆，最近天天盯着它发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那分明就是沈欣那个贱人送给你的！”说到沈欣两个字时，宋萍已经是咬牙切齿。 “宋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其实沈母没听清楚，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您没听明白，我解释给您听。其实我这次接您回来，是想让您主持公道的。沈白，为了一个女儿，现在要跟我离婚，那盆兰花，就是那个女人送给他的，所以他才这么宝贝，还有，妈，那个女人曾经还是沈白的学生，呵呵师生恋啊，要是说出去，人家可不得笑掉大牙.&她豁出去了。 沈母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是这种人，她听过太多男人得势就要抛弃发妻的事情，可是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在这里儿子的身上。这个儿子，是她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亲戚朋友，谁不夸她样了一个好儿子，她是在不敢相信儿子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然而宋萍又说的言之凿凿，容不得她不信。她求救似的看像儿子，只要儿子说一个不字，她就相信儿子。看着母亲脸上的神色，沈白有些不忍，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不得像她说出实情。 “妈，我的确是要跟宋萍离婚。但是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跟宋萍已经分居两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沈白缓缓说道。 “那你离婚之后呢，你要娶宋萍说的那个女人吗？那个女人以前是你的学生是吗”沈母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是，我要娶她，她也的确曾经是我的学生，但是妈，我们是前两个月才重逢的，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沈白说。沈母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儿子确实要离婚，离婚是为了要娶一个你年轻貌美的女人，她虽然老，可是她并不傻。这样的事情有多被人不耻，多离经叛道，她都清楚。 “你们都不用说了，我不同意离婚。没有感情可以再培养感情。你歇了那些心思，我不会同意你娶别的女人进门，除非我死了！&沈母看着沈白，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失望。 说完，沈母就回房间去了，留下宋萍和沈白两人在书房。“沈白，妈都已经说了，她不同意我们离婚，我们就不离婚了好吗？我不计较你和沈欣的事情，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沈母的反对是宋萍意料之中的，她就是要沈母的当头棒喝，然后她再婉转劝和，她以为这样，沈白就会放弃要离婚的念头。 “宋萍，已经不可能了。既然你不愿意协议离婚，那我们就法院见吧。不管妈同不同意，这个婚，我是离定了。”沈白神色坚定，似乎是不可回转。 “沈白，你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敢”沈白说完话就走了，宋萍瘫软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喊。 第三十二章 一起燃烧 第二天，是李楠的婚礼，沈欣早早起床打扮自己，准备去酒店帮李楠的忙。 她打开门，就看到沈白靠在墙边，似乎是一夜未睡，眼睛红肿，脸色发青。他看见沈欣出来，朝她笑笑，可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看见这样的沈白，她心疼不已，她不知道，一向意气风发的沈白，怎么会憔悴至如此。 “你怎么了，先进来坐吧。”她依旧不动声色，脸色看不出一丝哀伤的样子。沈白跟着她到客厅坐下，似乎很累的样子。沈欣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他终于开口说话：“小欣，我已经跟律师谈好，今天就会向法院递交离婚申请，你放心，你不是小三。”沈白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冰凉。“所以，你昨晚没有回去休息，去找律师去了？沈白，你是疯了吗？”她震惊地看着他。 “是，小欣，我是疯了。我冷静自持这么多年，本来以为我的心已经平静到不会再去任何波澜了，可是小欣，你出现了，你打乱了我的平静，扰乱了我的心绪。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每一天我都觉得值得期待。我抱你在怀里，就像拥抱了整个世界，觉得很满足。可是那天你走了，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觉得心像空了一块，觉得像是被全世界遗弃。小欣，你不要逃避好吗？我们好好地好吗？我会离婚，会去征得你父母的同意，让我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你相信我！”沈白深情而有斩钉截铁的诉说，让沈欣的盔甲一点一点损毁。 “可是，沈白，我依旧是害你离婚的元凶啊！我害怕我的出现会损害你的人生，会让你蒙羞，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让你这么多年努力建起来形象毁于一旦啊！我爱你，我疯狂疯狂地爱着你，可是我不要因为我的爱害了你啊！”她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大哭。 沈白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她：“你不会害我，你不会成为我的我的包袱我的阻碍，因为你，我才更有动力，才会觉得人生不再是一潭死水，觉得人生自有精彩。小欣，你别害怕，勇敢一点。相信我，好吗？ 如果说之前沈欣还有犹豫，还在害怕，那么此时此刻，她在沈白的怀里，觉得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无所畏惧了。只要两人一起去面对，人生还有什么可怖呢？她抬起头来，擦干脸上的泪水，第一次，她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这一个吻，更之前所有的吻都不痛，这一个吻，更加缠绵，更加深情，两人如饥似渴地汲取对方，不死不休。 男人的本能使沈白用力地抱住沈欣，一只大手不住地在她身上游移，吻渐渐下滑，到锁骨处，到胸口处，沈欣此时完全没有理智了，只觉得浑身都在燃烧，希望得到解救。突然觉得身上冰冷，原来沈白不知不觉，已经把她的衣服解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她有了一点理智，她觉得这样似乎不好，又觉得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就随他去吧。沈白看着眼前的如雪肌肤，理智渐渐回来，猛地把她衣服拉好，依旧抱着她，却停止了任何动作。 她觉得不解，很快又释然。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小欣，等我得到你父母认可，等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牵着手在大街上走的时候，我才有资格全身心地拥有你。你放心，一定不会太久了。”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 “嗯”其实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害羞地红了脸，钻到他怀里，不肯见人。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都在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温馨。良久，阳光照进来都晒得人发烫了，沈欣突然抬起头来：“糟啦，我都忘了，今天李楠结婚，我要赶紧去参加婚礼了。”她站起身来，发现衣服扣子都没扣好，转过身去，慢慢把扣子扣好，又回过头来慢慢对他说：“你就在我家休息一下吧，你这么累了，先去睡。我早点回来，给你带点吃的，”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话里又说不出的缱绻温柔。沈白微笑地望着她，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到达酒店的时候，新郎和新娘已经化好妆在大门口迎客了，沈欣赶忙走上去，给李楠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李楠看见是她，一顿数落“你还知道来啊，我都以为你要跟我断交了呢，我在这里紧等慢等就是看不见你，真以为你不来了。”一边说还在一边掐她。“怎么会，你结婚，我怎么会不来。不过怎么这么仓促啊，之前都没听到一点点风声啊？”今天是她的好日子，沈欣当然不敢得罪她。“我怀孕了，再不办婚礼，肚子都大起来了。”李楠，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哦哦，原来是这样，那可是双喜临门啊！你真是福气太好了，”沈欣不由得抱紧她，真诚地祝福她。 说话间，又有客人到，沈欣只好先进去，等待婚礼开始。 来的宾客中有很多同学，他们都招呼沈欣过去坐，看见别人的婚礼，他们又开始关心沈欣的终身大事来，不停地询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还有的要给她张罗介绍，问她有什么要求。沈欣哭笑不得，只好如实接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等时机成熟，就介绍给你们认识。”大家还是不放过她，又开始关心她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人，收入多少。沈欣心里想：“要是他们知道我男朋友就是他们德高望重的沈校长，不知道得多惊讶呢。” 不一会儿，婚礼就开始了，主持人开始请新娘出场，李楠父亲挽着李楠的手缓缓向台上，看着李楠微微隆起的小腹，沈欣心里很高兴，她不禁在想：“自己和沈白在一起以后，会不会也生一个小宝宝，宝宝叫什么名字呢，我们两个都姓沈，难道宝宝叫沈沈，呵呵，跟婶婶同音呢，沈白一定会是最称职的父亲，他会教孩子认字，教孩子读诗，她会在旁边安静地做家务，微笑着看着他们。” 沈欣被自己的的想法羞的面红耳赤，却又觉得甜蜜难当。 整个婚礼，沈欣都是迷迷糊糊的，不自觉地把那个穿白色婚纱的人想象成自己，把那个白色礼服的人想象沈白，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挽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幸福，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中，甜蜜拥吻，就像此时台上的那两个身影一样，纠缠着，永不分开。 一场婚礼，似乎耗尽了李楠的所有精力，刚刚结束她就在她妈妈的搀扶下去休息了，只有新郎还在场中穿梭，到处敬酒。 沈欣迫不及待地买了吃的准备回家，“回家”此刻这个字眼变得这样甜蜜，那个“家”里，她的沈白在等着她。 轻轻打开门，去房间看，沈白还躺在她的床上兀自睡得香甜。她看着他的睡颜，突然觉得自己也好累，脱下鞋子，躺在他身边，闭上眼就睡了。过了一会儿，她也睡着了，沈白翻了个身，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继续睡了。 第三十三章 最后的甜蜜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把多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两人都醒了，又不愿起来，相拥着彼此注视着对方。沈欣伸出手，用手指顺着他的眉他的眼，慢慢下滑到他的唇，细细描绘他的模样。沈白也不动，静静地配合她，眼里有宠溺的温柔。 阳光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光晕中的两人深情对视，仿佛周围的一切的不存在，眼中只有彼此，她靠在沈白的怀中，听着他胸膛里面强有力的心跳，心情无比安定。沈白拥着怀中这个娇小的女孩，女子特有的芳香，和柔弱无骨的身躯靠着他，软玉温香抱满怀，此刻却没有生出绮丽的心思，只觉得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在床上静拥半天，沈白觉得肚子饿的厉害了，才恋恋不舍地起床准备做点吃的，沈欣买回来的吃的早就凉了，她才回来，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俏皮地朝他吐吐舌头，似乎觉得自己太懒了，有点不好意思。反正时间还早，两人在一起以来，从没有一起去逛过街，今天心情好，便一同出去买菜，沈白洗了脸，刮了胡子，又因为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两人走在一起并不违和。 他们没有开车，就手牵手漫步往超市走去，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秀美苗条，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很高的，两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说些闲话。到了超市，男的推车，女的选购，跟平常夫妻一样，男女搭配，偶尔会心一笑，都觉得无比满足。 从超市出来，沈白一只手提着购物袋，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夕阳渐渐西下，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她额前碎发滑下，他伸手为她挽在耳后，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惹得她羞红了脸。风吹过，有花香袭来。 沈白做菜，她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洗菜，剥蒜，拿调料，两人配合地默契十足。“以后每天下班回来我们就一起做饭，你来洗菜，我来掌勺，我拖地，你洗晚好不好。”沈白转身微笑着看着她。“为什么不是你洗碗，你拖地，你做饭呢？”她亦调皮地回头看他。“我把事情都做完了，那你做什么啊？“ “你负责赚钱养家，我就貌美如花啊！难道我像保姆吗？”她戏谑道。 他无奈地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故意逗她：“我负责赚钱养家，还要兼职保姆吗？你不怕把我累死呀，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原来这么狠心呢？”“那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啊！还可以有后悔的机会的。”“算了，来不及了，已经上了贼船了，唉，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过人生难得糊涂，彼此□□，我之蜜糖。你就是我的蜜糖啊！”沈白说起甜言蜜语来毫不含糊，把她哄得眉开眼笑，乐不可支。风把他们的笑声送的很远。 沈白做了她最爱的糖醋鱼和酱牛肉，她也动手给沈白做了个凉拌木耳，虽然简单但也是用了心思的，木耳泡的脆脆的，撒上香油，放入野山椒水，在切点红萝卜丝，放在白色小盘中，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沈白尝了一口，忍不住食指大动，就着米饭吃了个精光，她这个动手的人都没吃到两口。“原来你还有这道拿手菜啊，平时可不声不响的呀”“哼，你以为谁都能吃到我这道菜，这是我研究菜谱很久之后，觉得最简单的一道菜，又好吃，又方便，还不用开火，最是爽口。”她上次决心要学做菜，可是学了半天仍旧不得要领，不得不挑些简单方便的出来，想随便学两道糊弄糊弄，却不想把这一到凉拌木耳学了个十成十。 “这道菜好吃吧，以后我每隔几天就给你做一次哈，不能经常吃，吃多了就腻了。你做复杂的，我做简单的，咱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哈！”她又开始邀功，那抬着头等奖赏的模样活像小学生等奖状似的。“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最聪明，最能干，我明天就给你颁发一张奖状，你把它贴在墙上。” “好吧，你最好再给我一枚锦旗，我把它挂在门上，让人家都看到，我还是聪明能干的。”她听出他话里的意味，就顺着他的话说。他们都很喜欢这样随心所欲的聊天，东南西北，到处扯。无话不说 。 天色渐渐黑了，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很老套狗血的剧情，她却看得津津有味，看得女猪脚一点小误会就要死要活的，她激动地不得了，跳起来大骂，看到男猪脚帅气的样子，又一脸花痴地陶醉，简直被洗脑的样子。沈白最喜欢她的就是她的率真不做作，不管在什么人面前永远做自己。这样的性格说好听点率性，说的难听点是傻，但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看到太多的丑陋嘴脸，这样的真诚是他最想要的。 看完两集电视，时候已经不早了，沈白却没有要回家的迹象，她心里开始纳闷.“你不回去吗？这么晚了？”“怎么，我现在无家可归，你都不收留我吗？你放心，我借住你的沙发一晚，你要想睡就进去睡觉，我在外面给你当护花使者。”沈白脸上没有笑意，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不再问他，既然他做了决定就有他自己的安排，继续靠在他身上安心看电视，其实心底里，她也不愿他离开。有温暖的胸膛陪伴，很快她就睡着了，小小的沙发上睡了俩个人，因为狭小，所以两人抱得很紧，不觉得难受，只感到满足。 第三十四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次日早晨，两人都还在熟睡，突然一阵铃声把他们吵醒。 沈白拿出手机，看见是母亲的电话，只当母亲是打来询问自己为什么没回家的，并没多想，刚刚接听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母亲心急火燎的声音：“沈白，你快回来，宋萍割腕了，到处都是血。你快回来，快点找医生。”母亲又急又怕，话都说不清楚了。沈白却明白了什么事情，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都没来的及跟沈欣解释。 刚刚沈母的声音不小，明确的说是用尽全力把那些话吼出来的，沈欣靠着沈白怀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愣住了，那些字她一个一个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她又什么都听不懂了，直到沈白夺门而去的声音，才把她震得一颤，才渐渐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此时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有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回想：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想跟着沈白一起去，却又像没有力气，连步子都迈不出去，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两人的体温还在，沙发还是暖和的，可是她的心却冰凉一片，似乎都停止跳动了。 沈白一边开车一边打急救电话，从来开车循规蹈矩的他一连闯了几个红灯，他感到家时救护车都还没到。走到房间，触目惊心地红，母亲坐在地上大哭，宋萍已经进入昏迷，一动不动，他走过去，摸摸她的脉搏，还有轻微的跳动，总算把心稍微放了一放。母亲还在大哭，却没有坐在地上了，站起身来“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啊！要是宋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犯啊！你知不知道！什么狗屁爱情，有你结发妻子的命重要吗？你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啊？” 沈白站着受了母亲的两个耳光，他不敢回话，心里担忧宋萍的伤势，又痛心母亲的难过。只恨自己无用，把事情处理成这个样子，只盼救护车快点来，把宋萍就回来。终于，楼下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他抱起宋萍，往楼下奔去，沈母跟在后面，还没有停止哭泣。 救护车很快到达有医院，一路上沈白都握着宋萍的手，急救车上的医生已经将她的伤口包住，暂时停止了流血，看着宋萍的苍白的脸，和母亲嚎啕大哭的样子，他心里内疚不已，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一切，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宋萍居然以死来表达她不想离婚的决心，事到如今，只能盼望她没事，一切的一切，都无望了。 在抢救室门口的两个小时，是他觉得此生过的最漫长的时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手上还拿着血浆，他知道，那是要输给宋萍的学，她流了那么多血，床单上，地板上，自己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此生他再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血，这情景让他想起当初宋萍生产的时候，他同样也是心急如焚地等着产房外，恨不得进去看一眼。可是那时的心境又是明显不同的，那时的焦急里，更有许多的期盼有许多的希冀，可是今天，他只有担心，只有内疚，只有满满的绝望。 似乎很久没有想起当年的时光了，那时候的宋萍，还很温柔，会被他偶尔的一句话羞红了脸，那时候的他，朝气蓬勃，对娇妻有无限的爱怜，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在医生手上接过初生的女儿那一刻，他甚至激动，感动地掉下了眼泪。他觉得，人生已经完美了，不可能更好了。可是此时呢，他又做了什么？他负了的，又何止是宋萍一人？ 母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已经红肿，头发花白，因为消耗了太多精神，此刻的她看起来仿佛更加苍老，她望着地面，只是在发待，或许心里在骂自己，或许觉得生活太悲痛。对于母亲，他有太多的感激很尊重，平时一言一行都以母亲为重，想让她的老年生活过的舒心一些，毕竟年轻时候的她，受了太多苦。可是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让她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操心，还要经历今天这样的事情。 幸好菲菲已经去上学了，还不知道她妈妈自杀的事情，不过也瞒不了多久，最多到晚上，她就会发现不对劲。她和妈妈的感情一向很深，不知道她知道后，还会有怎样的反映，肯定会难过，会痛苦，会痛恨自己这个父亲给家里带来的灾难，会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不敢想象，女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会有怎么怨恨的眼神。 时间的太多事情，总是在与你想象的背道而驰地去发展，希望可以守护的人，却发现除了伤害，什么都给不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许给小欣的所有诺言都不能再实现，他只能离她离得远远地，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来。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他急忙走上去询问医生，医生摆摆手：“幸好发现的及时，人是救回来了。不过流了太多血，还很虚弱。你们家属要好好宽慰，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把人逼死。可千万注意病人情绪，不能再让她生气，要是再来这么一下，华佗再世也没用了。”说完就走开了。 护士把宋萍推出来，她还在昏迷，脸色依旧苍白。 沈白跟着护士一起把宋萍送到病房，又急急去办住院手续，出门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带证件，他准备跟母亲说一声，让母亲先看着宋萍一会儿，他回家去拿东西。沈母却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了。表示自己回家去收拾东西来医院，让他好好照顾宋萍。 坐在病床边，他仔细凝望着她的脸，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仔细看下她了。好像以前总是听人在他们面前夸她保养得好，一点也看不出快四十岁的样子，他也知道宋萍挑衣服打扮很有一套，总是能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落，漂漂亮亮。保护他和孩子的衣服，也都是她挑的，不用试，买回来也很合身，这些年，她为这个家也付出很多。可能因为最近自己在跟她谈离婚，她应该有忧愁，眼角的皱纹也都冒出来了，皮肤松弛，好像一下老了很多岁。 少年夫妻，一起扶持着走到今天。都尽力了很多，尽管爱情已经在平淡日子中消磨光了，但是剩下的亲情，责任，感激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伤她，让她做出这样的抉择。回头想想，是哪里错了？是不应该痴心妄想爱上她人？不该以爱之名去伤害她？不该要跟她离婚想要再娶？爱情本身也许并没有错，但是爱错人，爱错时间，爱的太晚，一切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第三十五章 几步之遥 一生距离 两天之后，宋萍渐渐好转。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醒了也只是望着窗外，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给她喂汤她就喝，给她擦脸也会配合，可是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趣，像一个玩偶娃娃。沈白让亲戚把女儿借去照料，谎称说自己和妻子出去旅游了。 他像单位请了半个月的长假，专心在医院照顾她，寸步不离，似是怕她再次自杀，或者是真的想陪陪她。这两年，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有时候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连嘘寒问暖都没有。沈白把手机关了机，宋萍睡觉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放张椅子靠着睡会，宋萍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看书，或者把病房里面的电视打开，看看电视。 丈夫久违的陪伴，并没有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反而更加难过，想起新婚的时候，他们分别上班去了，到了晚上下班回家，都觉得像分开好久一样，舍不得分离，可是现在，他的陪伴和温柔全给了另一个人，对于她，不假辞色，连欺骗懒得了。 “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她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在赶人。 “我的事情就是照顾你。”沈白回答她。“呵呵，照顾我，沈白，是怕我再次自杀，你变成杀人凶手吧！我用这么多血，才换回来你的照顾，沈白，你的照顾我受不起。”宋萍讽刺地说。“你别激动，我没有这个意思，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伤害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你不要再做傻事，不是我害怕成为杀人凶手，是不值得你为我就这样放弃生命，想想女儿，你的父母，你怎么忍心啊！“他的语气很是沉痛。 “是吗，你还在乎你的女儿吗？ 其实你第一次跟满我谈离婚那天，我就知道了，知道你的心意已定不可回转了。最近这么多天的挽回，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十多年的丈夫，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抛弃发妻，抛弃女儿，不顾多年的情分。沈白，其实我知道不值得，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我一个同事打给我，说看见你和一个年轻女孩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看你们的样子很亲密，她觉得不对，就打给我。沈白，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你就带着她招摇过市，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你变心了，你不要我了，你有新欢了！你让我怎么想？我气不过啊，气不过啊！ 我一夜没有睡，躺在我们一起睡了那么多年的床上，觉得浑身冰冷，没有一点点温度。我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看，闻着上面熟悉的味道，心里翻江倒海。可是我都不敢哭出声音，怕吵醒女儿，怕惊动妈。我就是想不通，明明说好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的，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呢？等到早上，太阳升起来了，外面都变得明亮了，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出门，怎么去面对，所有人都会嘲笑我，笑我留不住丈夫，笑我是个被抛弃的女人。我想啊想啊，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突然一个念头闪出来，死了吧，死了就干净了。于是我脑袋一热，就拿刀对着手腕切下了，我看见血一直流啊，流啊，就觉得轻松了，解脱了，所有的一起，都不关我事了。” 她的眼泪一直落一直落，很快就把枕头都打湿了。 沈白听见这些话，心里有悔有痛。事到如今，他只能道歉，却又觉得所有的话都太轻，都不能安慰眼前这个女人的伤痛。他轻轻靠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呜咽终于变成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打着他的胸膛，似是要把心里的怨气，全部都发泄出来。 “我错了，我不会再说那些要离婚的混账话了。过去的一切都是我不对，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快点好起来！”第一次，沈白也掉下泪来。 “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再跟我离婚？ 你不会是哄我高兴的吧？”宋萍猛地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话。“真的，都是真的，我不会再伤你了，你放心吧！” 这个念头，这个决定，是必须要做的了，原本以为，如果必须伤害，他选择辜负宋萍，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即使真的离婚了，宋萍的血永远都会横在他和沈欣之间，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背负着她人的鲜血，怎么可能会心无旁骛地幸福呢？ 在医院待得这些时间，他想了很多，想到以后的日子，想到他的抉择，想到必须要跟沈欣分开。这两天，他关了手机，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想断了自己的念想，断了自己的奢望。 其实，沈欣从他接到电话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然知道了今日的结果了。这两天，就算沈白没有关手机，她也不会跟他联系的。她心里害怕，害怕宋萍就不回来，害怕自己害了她的命。其实，宋萍早就找过她了，在她回棉城之前的那一天，她敲开她家的门，这一次，不像七年前那样的趾高气扬，只是一个青春不再又要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她留着眼里，请求她，求她离开自己的丈夫，把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爸爸还给她。她说她可以道歉，可以求她，甚至可以给她跪下，只是求她离开自己的丈夫，把家还给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那个女的无助地大哭。 这一次，她又见到了那个女人，隔着病房上的玻璃，她看到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这一次，是沈白的母亲叫她来的，沈白母亲找到她，问她究竟看上自己的儿子什么了，如果是因为钱，她可以给她，但是希望她离开，一个年近其实的老太太，留着眼泪问她，是不是要害的自己的儿子家破人亡才满意。她把自己带到医院，让她看宋萍了无生机的样子。她看着沈白，靠着病床睡觉，隔了好几米，她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眉头是皱着的，她甚至有种冲动，去把他的眉头给抹平。可是已经不可能了，隔了这道门，就像隔了整个世界，他们之间，从此再无可能了。 没有告别，没有言语，她就那么看着他，短短的几米，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绝不可能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