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门回首待青梅》 第1章 回国 临安三环高架桥上,正在开车的杨诗远手揉着眉头,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夕阳的余晖照在银灰色的路虎上,有种诱惑的色彩。下了高架左转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挂上蓝牙,电话那头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声传来:“诗远,尹宝儿回来了!” 一听就是李青云,从小就爱招惹是非。杨诗远听着他那调侃的语调,有些恼火。语气冷淡:“我知道。”是的,昨天他就知道了那个丫头回国的消息。电话那头的李青云被噎了一下,停顿了几秒,倒是正经:“今晚大家要给那丫头开个欢饮party,你来吧?在浅海。” 杨诗远的心里像被揪了一下,急忙踩下了刹车。语气依然不咸不淡:“来就来呗,几点?” 李青云恢复了油滑:“8点,不见不散奥”,不等说完,杨诗远就扯下蓝牙,切掉电话,扔到副驾驶上。然后迅速启动车子,带起一溜黑色尾气。杨诗远把车停到金沙小区地下停车场,走到电梯,看着慢慢它上升到9楼。 “叮”,电梯缓缓打开,走到走廊的右边,对着门锁触碰指纹,门轻轻打开,他拉开门进去,然后带着发泄似的,重重关上门,发出:“咚”的声响。扒拉掉自己的领带西装,然后走进浴室。 十五分钟后,杨诗远穿着浴袍一手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手拿起手机在手上把玩旋转了2圈,拨出去随意丢在沙发上,听筒那边很快响起急切的声音:“远你好久都没有给人家电话了,人家想死你了……”没等电话那头发嗲的女人撒娇完,语气竟显得更加不耐到:“bonnie,晚上八点到浅海门口等我,记得不要迟到”,然后切掉电话。 bonnie是他最近的女伴,偶尔有需求会一起过夜,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很正常。不过上个月俩人约见的时候bonnie竟然迟到,还自以为是耍了次女人迟到的特权。但等她妖妖娆娆站到那家约见的西餐厅时早已人去楼空,在bonnie迟到10分钟的时候他已经忍无可忍的离开了。事后面对bonnie的撒娇、道歉、讨好,他都无动于衷,他对待女人的耐心好像用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小到大好像能心安理得的让他慢慢等待的人一直都是尹宝儿。这次继上个月后第一次主动给bonnie电话。 吃着外卖,杨诗远显得心神不宁,频频看着左手手腕上的rolex,菜吃到嘴里都没有滋味。于是匆匆结束食不知味的晚餐。起身到衣帽间,准备换衣服。打开滑动门,一排灰色组合型衣柜展现在眼前,衣服在衣架上整齐的排列着,帽子在架子上,l型衣橱柜柜里整齐的排列着几排衣服,西服、衬衫、外套,帽子在放在顶层架子上,鞋柜底层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款式的皮鞋、运动鞋。天窗里透出的阳光洒下来有一抹反射到橱柜旁边的镜子上。杨诗远对着镜子整理刚穿上的黑色西服马甲,捞起米色风衣套上,出门。杨诗远是个注重生活品质和品位的人。 7点50分,杨诗远将车开到浅海门口,随手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看着bonnie穿着性感蕾丝短裙,如花蝴蝶一样扑过来,:“远,我等了你好久奥,我今天没有迟到奥,还提前了……”杨诗远不着痕迹的拉开她,像是没听到她语气中的讨好和寻求肯定,他低低应了声。还是不习惯床上以外的地方跟这些女人亲密接触,比如牵手、拥抱,亲吻。当然,他某些方面是个绅士。 两人在外人看来是保持着亲密的姿势一起进入会所,推开4楼最里间的包厢,暖气铺面而来,里面有短暂的静默,李青云轻车熟路的走过来面对着一屋子男男女女道:“我说他会来吧,你们偏不信,看看还把大明星bonnie带来了。王阳,孙鹏飞你俩输了,喝酒!”大家都听出李青云说bonnie的语气带着不屑,当然杨诗远也听见了,他选择性失聪。随手脱掉风衣扔在沙发上,坐下。bonnie风情万种的一一跟大家打招呼,似乎没看见大家冷淡的疏离。然后款款走到杨诗远身边,挨着他坐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杨诗远住在军区大院,一屋子人除了bonnie跟高干子弟搭不上边外,其他都是大院出来的,从小玩到大的。见惯了声色犬马,看多了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的人,对bonnie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当然没有好感。杨诗远扫了圈屋子的人,带bonnie来似乎不妥,来人都没有带圈外女伴或男伴。当然他自我安慰道:我是绅士,不可能冲bonnie说:’你呆这里不合适,先回去吧’他绝不承认是听到尹宝儿回来就想带着女人见她。为什么呢?证明自己还有很多人爱?或者自己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好像都不是。 “话说,女主角怎么还不到啊”,王阳很大声的嚷了一句,“你不知道啊,宝儿从小到大都磨叽,做事拖拖拉拉,她能8点钟准时到就谢天谢地了。”丁佩佩刚说完,门应声推开,“谁在说我坏话啊?”尹宝儿披着一头栗色波浪卷发,蹬着7厘米的高跟鞋,一身裁剪合体的初春款淡蓝香奈儿套裙,挽着表姐吴晓雯的手款款走来,然后下一秒脱掉高跟鞋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样子显得的青春逼人,俏皮可爱。 大家被她突然的亮相竟然惊艳到了。要知道尹宝儿五年前脸蛋还是有点婴儿肥的,现在脸瘦成鹅蛋脸,显得一双杏眼更大,娇憨又无辜,自然清纯,刚让男人起点好奇心马上对她脱掉高跟鞋的举动给逗乐了,李青云见怪不怪嚷嚷道:“哎呦,宝儿,这么多年年不见,变漂亮了,哥哥我可想你了。”孙鹏飞,王阳等几个大男人随口附和:“是啊是啊,你这5年都不回来,想死我们了。”尹宝儿顺着话答:“各位哥哥姐姐,我这不昨天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来见你们了,我也很想你们啊。”大院里尹宝儿最小,当然什么事都宠着她,理所当然的帮她办欢迎会,尹宝儿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问她在外的生活。 尹宝儿推门进来的瞬间,杨诗远就看到了,她瘦了好多,笑的时候端庄又得体,说话细声细语,温柔又温婉。可是他就是觉得别扭。记忆中的尹宝儿是张扬的,笑的时候肆无忌惮,拉着他的胳膊扭啊扭的,都快扭成了个麻花。,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刻意分场合时间,那张明媚的圆脸也被带着微笑小巧玲珑的脸所代替,他觉得陌生又遥远。 尹宝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香槟,然后站起来,按照大家坐的顺序挨个叫人敬酒:王阳哥我敬你。丁佩姐,我敬你。到他时,她面不改色看着他露出标准的六颗牙齿叫了声:诗远哥,我敬你,然后仰头喝酒,大家都假装淡定的嬉笑,其实都暗暗观察着到杨诗远这时的表情,还好他们相安无事。 杨诗远内心有种不堪的情绪越放越大,尹宝儿喊他诗远哥,笑的疏远又违心。从小到大她总是站在他旁边:“远哥哥,远哥哥”的叫,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声音甜蜜又自然,让人不自觉的幸福。可是听到这么敷衍的称呼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他突然想到身边的bonnie,有一瞬间的僵硬快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时尹宝儿已经笑吟吟的拉着bonnie的手嗔道:“这位姐姐真漂亮,跟诗远哥真配。” bonnie感觉到了杨诗远身体瞬间的紧绷,直觉里她不喜欢尹宝儿,大家的眼神中透漏出某种讯息,让她对尹宝儿有种敌意。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没有资格不喜欢她。杨诗远现在不正视他们的关系,或者没有正视过他。她爱他,爱他的外表,金钱,地位还有冷酷。她如果认真回应尹宝儿的话就是自取其辱。故作娇羞的不回答,发着嗲音,举着酒杯靠在杨诗远的身上:“宝儿你真会说话,来我敬你。”倒是一团和气, 一圈人敬完,尹宝儿面不改色,杨诗远眉头死死的皱起来,这么能喝酒的人真的是尹宝儿?他一阵恍惚,记忆扑面而来。她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是在他18岁的成人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喝了两杯香槟,然后整晚一直拽着他的胳膊说:“远哥哥,你终于成年了,要等我奥,一定要等我。”他一开始耐心安抚:“宝儿你先放开,我有朋友需要招待。”可是根本不管用,后来他索性随她。她踉踉跄跄差点被他故意放快的脚步带倒,后来终究摆脱她的拉扯,却害的他被同学笑话。 最后的最后他才明白她说的等待是什么。等待她长大,等待她成年,等待他们一起迈向成人。成人的标准不仅仅表现在年龄赋予的责任还有享受恋爱的权利。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她,享受了和别人在一起的快感。而尹宝儿也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地方悄悄改变,恍如隔世,面目全非,而他无从参与。钝痛隐隐传来,他茫然若失。 尹宝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杨诗远,没想到他会来的。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带着光,在人群中第一眼总能被捕捉,不是别人不够亮,而是他太亮,永远衬托的别人灰头土脸,不堪一击。他身边坐着美女,或者说他身边总围绕着美女,但是永远都不会是她,她想到在国外那五年,总是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这样笑,笑的美丽优雅,刀枪不入。 经历过亲密到疏远,是不可能会再亲密的,因为不敢。没有人能把亲疏关系随意的拉扯出他想要的样子。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如果知道这层纱竟是金刚钻编织的,也许尹宝儿只会坐在纱下慢慢欣赏钻石。可惜世上最苍白的事莫过于“如果”,它是对过去最无力的辩解和自嘲。人只有因为失意才会幻想如果。 喝到酒酣耳热,男人们聊经济,聊泡妞,女人们聊哪个女人结婚了,哪个品牌有新品发布会……。打麻将,唱歌气氛很欢愉。尹宝儿走出包间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杨诗远,他静静的靠着墙,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墨色般发亮。尹宝儿本来想绕开他,杨诗远静静开口,嗓音低哑似乎带着某着情绪:“你这5年过的好嘛?”尹宝儿大脑空白了5秒,然后没心没肺了笑了:“挺好的,你看我一出国就减肥了,人也精神了。”然后低着脑袋绕开他,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声音渐行渐远。 杨诗远看了下腕表11点,尹宝儿迷迷糊糊歪在沙发上一副想睡不能睡的样子十分可怜。他无声的笑了,宝儿早睡的习惯还是没变。至少这点让他觉得她还是她。他轻声说句:“大家散了吧,女孩子早点回家安全。”李青云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尹宝儿,又挑眉朝杨诗远眨了下眼睛,然后放下麻将:“是啊,你们女孩子早点回家好,我们都散了”杨诗远瞪了他眼,起身拿衣服。大家纷纷起身party结束。 吴晓雯摇醒尹宝儿,俩人出门的时候,杨诗远坐在他的路虎里,杨诗远摇下车窗问:“要不要送你们?”尹宝儿看到副驾驶室坐着bonnie。吴晓雯翻着白眼很不客气的说:“你打算送几个回家?我开车来的,不用你送我们了”我们俩字咬的很重。杨诗远耸耸肩迅速关上车窗绝尘而去,快的似乎证明他刚才只是客套而已。 吴晓雯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一上车,吴晓雯开始骂人:“丫丫的,杨诗远,看他那副冻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他那是要送人的样子嘛?副驾驶还坐个风骚女呢,宝儿你千万不要再……”晓雯的话戛然而止,喉咙像被什么掐住似的,因为她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尹宝儿的表情,很淡定。 这几年家人们都有意在在尹宝儿面前淡化杨诗远。殊不知,尹宝儿竟然已经练习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将她的话接上了:“我知道,我不会再喜欢他的。”是的,是练习而不是做到。练习,意思是为了获得熟练技巧而经常进行某种动作,可是她不想要某种技巧,她想要的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表现的风清云淡,时过境迁。吴晓雯似乎自己觉得做错事了,一路上都不说话,气氛倒是压抑了,进到铁门前,吴晓雯降下车窗,把通行证递给站岗的小哨兵,小哨兵“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看完通行证,示意放行。表姐对着小哨兵吹了声口哨,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哨兵,继续启动车子进去。尹宝儿知道表姐是在逗自己开心,故意哈哈大笑装作嘲笑她的样子:“表姐你怎么可以亵渎军人。”军区大院栋栋别墅整齐排列,是尹宝儿上初中以大家才搬进来的。早先大家住的还是平房,但是还是在一个院里。 到家时尹宝儿没有立马下车,她看着表姐一字一句的说:“表姐事已经过去了,你们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把我当小孩子。很多事情我都能承受的起。”吴晓雯拍着自己胸口夸张道:“哎呦哎呦,说的这么郑重干嘛,我知道了,你不是小朋友,你长大了。”尹宝儿笑笑问:“你今晚要不要住我家?”吴晓雯摇摇头:“太晚了,姥姥姥爷都睡了,我还是比较想念我自己的床。”两人道别,吴晓雯开车驶出大院。 等表姐走了之后,尹宝儿抱着胳膊,准备进屋,她下意识的望了眼隔壁。黑乎乎的,都睡了。开门轻手轻脚的跑到二楼,拧亮落地灯,打开窗户,拿出梳妆台的抽屉里的万宝路,纤细的指间夹着,右手划开银灰色givenchy,浅浅吸一口,一点猩红盛开在嘴边,闷了好久轻轻吐出,看着升腾的烟圈渐渐消失,脑子越来越清醒。又不耐的揿灭烟蒂。 听见车声,她伸到窗外看见杨诗远骚包的路虎从楼下缓缓驶过,然后隔壁一下子灯火通明,尹宝儿快步走到后窗悻悻的拉上窗帘。房间后窗可以看到杨诗远的房间,同样杨诗远也可以看到她的。这本来是尹宝儿当年为了亲近杨诗远特地选择这么住的,现在反倒是尴尬了。 杨诗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大院,本来送bonnie回家,她很自然的邀他上去坐坐,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婉拒了bonnie,鬼使神差的开车回大院了。 路过尹宅时,杨诗远看到宝儿房间灯是亮着的,心里突然暖暖的,过去的五年都没有再看到那房间透出的灯光。有时候回家躺在床上往对面望时,总是漆黑一片。 有天他做梦,竟然梦到尹宝儿,那时他上初三,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摆弄手机,听见尹宝儿声音透过窗户传来:“远哥哥,远哥哥,快打开窗户,我要飞进来了”,他烦躁的站起来打开窗户就看见尹宝儿在对面向自己招手,笑面如靥。 然后她拿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五颜六色的纸飞机,往他这边飞。一只一只争先恐后,然后一只一只都中途坠毁。眼睛瞪的圆圆的尹宝儿,一边放一边哀嚎掉,表情生动又可爱。后来有一只竟真的稳稳飞进来,被他一把抓住。尹宝儿看见他捉住了纸飞机,兴奋的又叫又跳。她歪着脑袋靠在窗台上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远哥哥,你看看飞机上写了字。杨诗远打开纸飞机,上面用她最喜欢的七种水彩颜色写着:‘我喜欢你,远哥哥。’那一刻他觉得她纯真的可爱。 然后杨诗远突然就醒了,那是尹宝儿第一次对赤忱的表达着她的感情。奇怪的是他竟记得尹宝儿生动的表情和语言,还有那双执拗的望着他的眼睛,清清楚楚。他只觉得她的喜欢跟他一样,兄妹之情。像大人哄孩子一样告诉她:“哥哥也喜欢你,早点睡,宝儿,要听话。”她就乖乖跟他互道道晚安。 他不知道的是尹宝儿并没有那么坦然。那是她约莫懂得男女感情之后,一只一只认真的折着自己的心意,每一只都写着‘我喜欢你,远哥哥。’已经安然如梦的他,没有看到尹宝儿关窗之后惊慌失措的跑到楼下将坠落的纸飞机一一拾起,装到自己的百宝箱中,更没有看到躺在床上裹成蚕蛹一样扭来扭去,试图扭走自己害羞的尹宝儿。 “mum,起床了。”尹宝儿一下子被摇醒,睁眼看到alston双手叉腰站在她的床边。一头金色的小卷发在阳光下发着光。虽然是个混血,但是中文的真是棒,尹宝儿止不住的骄傲往上涌。 心情瞬间明朗起来。她一下子从从床上起来,伸伸懒腰,然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起来的,这么早啊。”alston立马得意洋洋的炫耀:“是你太晚了,祖奶奶让我叫你吃早点,我们都吃过了”说完就蹬蹬蹬跑下楼了。 尹宝儿下楼的时候爷爷正翻着报纸,奶奶带着老花镜看京剧,爸妈都出去了。解决完早餐,奶奶搂着她:“宝宝,昨晚几点回来的?是不是没睡好啊?”尹宝儿头靠在老太太肩上撒娇:“嗯,我都没睡好,下次不出门了就在家陪奶奶。”老太太被哄的心花怒放。 尹老爷子插话道:“只记得陪你奶奶,不记得我,出国这么久也不知道回来,我看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一个眼刀刹住了,老爷子悻悻的住口。尹宝儿偷偷捂嘴笑。老爷子又假装正经的说:“你哥估计中午就到家了。在家没事你先休息几天,陪陪我们先,别急着工作。”尹宝儿马上跑到老爷子身边抱着老爷子的胳膊摇摇:“遵命,将军。”逗的她爷爷哈哈大笑。 中午尹景煜风尘仆仆的赶回家,得到尹宝儿热情的拥抱。尹景煜是接到父亲的电话才知道妹妹回家的,他们几天前才通过电话她都没有告诉他要回家的打算。匆匆跟部队申请探亲假,批准下来就往回赶。从情感上说他是对妹妹怜惜的,从理智上说他是生气的。 毕竟一出国就不回家的行为对家人来说是种伤害。可他又说不了重话。对这个比自己小6岁的妹妹他舍不得责备。看了眼眨巴眼睛望着自己的alston问:这就是你的干儿子?尹宝儿点了点头,招招手让alston叫舅舅,尹景煜抱起alston各种亲热,alston搂着尹景煜的脖子奶声奶气问好:“舅舅好。”尹爸尹妈也相继回到家的。然后尹景煜就被他爸叫到书房报告工作。 尹宝儿趴在她妈妈的背上:“妈,你上午去干吗了啊?我在家里好无聊啊。”说完还在她妈的背上扭了扭,季女士敲敲她的脑袋:“无聊你就把你房间的东西都收拾收拾,都回家两天了,我看你的行李箱就打开了一个。再说你以前的书啊什么东西都收拾收拾。”顿了顿,季女士还要继续说,被她爸接过话:“刚回来收拾什么,不怕她累着。”然后转过头笑眯眯的对女儿说:“宝儿啊,你要是无聊让你哥这几天带你出去转转,这几年临安发展的很快,你去市中心看看,我估计你都认不出来了。”这时蹲在地上搭积木的alston突然出声道:“别忘记带我。”引得尹宝儿他爸哈哈大笑。 尹景煜看到他妈看alston的表情,他就知道不对了,他要被无情的当做炮灰攻击了。季女士看着他儿子幽幽开口:“唉,我要是有alston这么大的孙子就好了,你看看跟你同年的王恒,老婆都生二胎了,你呢?别说二胎,你连媳妇都没找到。”尹景煜他爷爷和他爸爸都装作看新闻的样子,不作声。尹景煜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尹景煜他奶奶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没找到,是我们阿煜眼光高,一般的小姑娘才配不上我们阿煜呢。”季女士无奈的看着她婆婆,“妈,你们就由着他吧,看他打光棍。”老太太呐呐的不做声了。 尹景煜一看形势急转,立马表态:“妈,你也知道,我在部队里,哪能找到好姑娘啊。等过……段时间,我空闲就好好找。”尹宝儿捂着嘴偷偷的笑出声了,得到他哥的无数眼刀子。 尹景煜他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立马说:“你这不是请假回家了嘛?我看你最近几天都有空,我来给你找吧。”然后推开她身后的女儿,噼里啪啦去翻她的电话本。尹景煜一听这还得了,苦大仇深的向他妹妹发射信号:‘因为你,我才回家的,你得帮我’。 尹宝儿回了个眼神:‘我尽力’。然后尹宝儿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一个箭步窜到她妈面前:“妈,你看看你怎么这么雷厉风行,再说你要是打电话问那些阿姨啊,你说多伤我哥的自尊,人家还以为我哥没人要呢!你看我哥多优秀啊,继承了你所有的优点,你先把把关之后再给我哥介绍不是更好。所有你得先了解啊。”季女士被她女儿忽悠一通,放下电话本,说了句:“那我就先看看吧,有合适的,你立刻滚回来见人。”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她儿子吼出来的。 第2章 疏远 午后,尹宝儿一手牵着alston,一手牵着小黑遛弯。两人一狗很和谐的到大院外面的小公园。alston手里拿着飞盘,扔出去,支使小黑叼回来,玩的不亦乐乎。突然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跑过来跟小黑亲热的不得了。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你也来遛狗?” 回头看见杨诗远双手插兜一身休闲装站在阳光下,她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时候她总是在周末的时候叫他陪着她一起遛狗,而他总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两只拉布拉多是她跟他在花鸟虫鱼市场买的,当时她非吵着要,然后很大方的帮它们取名字。当他听到她取的名字时,嘴角抽抽的厉害。 她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坐在了石凳子上。专注的看着俩狗:“小黄也这么大了,我刚才都没认出来。”杨诗远看着远处的alston,脑中是疑问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应该说是这么老了,它们俩按照人的寿命算应该算老人家了。”尹宝儿有点诧异,不可置信的望着杨诗远,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听到他自己带着温柔的语气跟自己开玩笑,后来的他总是一副大人对小孩的样子,隐忍带着不耐烦。俩人倒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mom,那个黄色的狗狗是小黑的朋友嘛?”alston从俩只上挪出注意力,跑到她这里。尹宝儿立马被小alston转移了注意力,弯下腰温和的答道:“嗯它叫小黄,它们俩从小就是好朋友。你也可以跟它们做朋友奥。”杨诗远所有的思想都被:那声“mom”震的两耳失聪了,他有一刻的失语,找不到话去问她,脑袋一直反反复复的那个英文单词。不能思考,不能动作。很久之后,久到尹宝儿牵着alston走到他面前,让他叫他舅舅时。他呐呐的开口,语气苦涩低沉回应:“你好。” 然后掉头离开,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根本没听到alston小朋友的自我介绍。尹宝儿有些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的失态。。但是对孩子都这么失礼,还是有些失望的,当然她也没有替他操心的必要。她是她的谁?邻居家的妹妹罢了,尹宝儿告诉自己不要烂好心。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她不停的想那些做好事而被诬陷的例子来提醒自己。尽管这二者根本没有联系。 杨诗远走到家门口的她妈他妈看到她一个人回来,不满道:“小黄呢?”杨诗远来佯装镇定道:“跟小黑玩呢,待会会回来的。”根本把小黄忘记了。 他觉得烦躁的呆不下去了,拿着车钥匙匆匆就要出门,他妈在背后幽幽道:“晚上叫你尹叔叔一家过来吃饭,你没事就回来吧。”顿了顿,杨诗远推开大门离去。脚步显得有些凌乱。 回去的时候变成俩人俩狗,尹宝儿让玩的很开心的alston把小黄送到隔壁。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盒巧克力,蹦蹦跳跳的来到尹宝儿跟前献宝似的说:“看这是隔壁外婆给我的。”尹宝儿拍拍他的小脸蛋:“哟,你本事还不小呢,隔壁外婆好不好?”alston塞了块巧克力到嘴里含糊不清道:“嗯她还问我爸爸妈妈是谁了。”尹宝儿笑笑,回屋给小黑洗澡。 五点的时候尹宝儿看着她妈和江姨还坐在沙发上看穿越剧,急了:“江姨,晚上准备什么晚饭啊,我去帮忙。”江姨是他们家的保姆。 季女士从电视剧中抽出神道:“晚上到你杨伯伯家吃饭。”尹宝儿乖乖不做声了。 到杨家的时候,尹宝儿得到热烈欢迎,杨爷爷心疼的说:“唉,宝儿瘦了。”尹宝儿搀着他的胳膊坐到沙发上,“爷爷,瘦了才好看呢,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变漂亮了。爷爷也越来越精神了”哄的老爷子眉开眼笑。 杨诗远他妈鲍女士立刻端出水果放在尹宝儿面前:“咱们宝儿越来越漂亮了,你给我带的枫糖浆味道很好。你杨爸爸说.熏鲑鱼很好吃。你真是懂事回来还帮我们带礼物。”尹宝儿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杨妈妈,你才越来越年轻了呢,那些都是些特产,没什么的。你们喜欢就好。”alston看着下午给自己巧克力的外婆,忙甜甜的叫:“外婆好。”惹得鲍女士更是心花怒放,夸个没完。 季女士嗔了眼尹宝儿挎着鲍女士的胳膊说:“你们可别夸宝儿,再夸要上天了。”杨爸从楼梯上下来接了句:“夸夸怎么了,宝儿从小就禁夸,懂事。”于是气氛热烈和睦,杨爷爷与尹爷爷下起象棋,尹景煜逗弄alston。杨爸尹爸讨论工作,杨妈和尹妈则在厨房亲自下厨。尹宝儿叼着苹果一会看看俩爷爷下棋给俩人吱吱招,一会钻进厨房嚷嚷:“杨妈妈,有没有鱼啊。”杨妈宠溺的笑:“有,怎么可能忘了你爱吃的鱼,红烧鱼,今晚都是你爱吃的菜。”尹宝儿“吧唧”一口亲在鲍女士的脸上:“杨妈妈最好了”哄的杨妈花枝乱颤。 快要开饭的时候老大杨诗崎一家和老二杨诗翼回来了,于是热热闹闹的寒暄问候。要说尹宝儿在尹杨老家真是大家的宝贝,因为她最小而且还是小妹妹,所有人都是宠着她让着她,泡着蜜罐长大的孩子,碰到杨诗远那么大个障碍倒是怎么也绕不过去,所以一躲就是五年。 杨诗崎的老婆尹宝儿见过,都是圈内人,算是门当户对,他们圈子里都讲究门当户对,他们家没有明确规定孩子婚恋,但是成长过程中大家基本上受着相同文化的熏陶有共同的语言。尹宝儿出国前杨大哥的儿子还揣在老婆肚子里,现在都会跑到她面前问:“你就是我爸爸说最小的宝儿姑姑?”。尹宝儿抚摸他的小脑袋,点点头。拉着alston介绍给小朋友:“这是alston,和你做朋友好嘛?他会说中文奥。”得到杨玄轩小朋友的认可后,俩个小朋友在角落叽叽咕咕聊着什么,中间还夹杂着英文,最后杨玄轩小朋友与还与alston分享了爸爸帮他新买的变形金刚小玩具。 看着俩个小朋友很快打成一片,尹宝儿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杨大哥嘴边噙着笑,细声细语的说:“宝儿,看你一副圣母玛利亚的表情,好像孩子是你的似的。”宝儿一屁股坐在杨大哥的旁边,语气慵懒:“是我的,不行啊。”,杨老二夸张的倒吸口气:“啧啧,宝儿,这孩子可没有哪里像你奥。”宝儿不雅的翻翻白眼,嘴硬道:“像他爸不行啊。” 尹老太太本来在旁边默默的抿着巧克力,实在听不下去这丫头胡说八道,拿起拐棍轻轻敲她的腿,“别听这丫头胡说,这是她同事的孩子。瞎嚷嚷啥?过几天人家回来就带走。”尹宝儿无奈的摆摆手:“奶奶啊,你真会拆我的台。” 顿了顿,尹宝儿一副抓包的表情“不过奶奶你怎么又在偷吃巧克力啊?老年人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喔。”最后那个喔字幸灾乐祸的语气不言而喻。把老太太急的,她动作迅速的不像90多岁的人从兜里拿手绢捂住嘴巴,掩耳盗铃。可是看着连俩重孙子都抬头咧着嘴笑,只能气呼呼的拿眼瞪尹宝儿,得到尹宝儿更大笑的回应,杨大哥杨二哥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憋着。 接到老婆递的信号杨大哥赶忙给老太太解围。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尹宝儿的脑袋:“丫头就你这样还想骗人,我们早就看出来了。”尹宝儿揉揉脑袋也转移话题嘟囔:“怎么你们都爱打我脑袋,大嫂,你看大哥欺负我,我要是不聪明了,就赖着你们。”得到杨大嫂安抚的微笑。 直到晚上6点半,杨诗远才姗姗而归。尹宝儿正低头小心翼翼的端着把盘红烧鱼,听见杨爷爷一声训斥:“大家都在等你,不知道回来早点?”她仍然低着头把鱼从厨房端到饭厅桌上。杨诗远平静的说了句抱歉,然后泰然自若的跟大家一一打招呼。早上的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是尹宝儿自己臆想出来的。尹宝儿这才抬头叫了声:“诗远哥”,得到他的点头颔礼。杨妈妈瞪了眼儿子,然后喊了句:开饭了。然后大家纷纷起身,坐座位的时候,尹宝儿为了避免尴尬挤在俩孩子的中间说:“我们三个最小,我们坐在一起。” 以前尹宝儿总是喜欢坐在杨诗远的右边,然后整顿饭不停的支使他:“杨哥哥我要吃这个,杨哥哥我要吃那个”记得初三那年尹宝儿又在杨家蹭饭,照样支使杨诗远,杨诗远反抗因子终于爆发了:“你又不是没有手,为什么要我帮你夹菜?”得到他妈妈筷子的当头一击,尹宝儿也不生气,理直气壮的说:“我要顾着吃饭,忙着挑鱼刺,而且手短夹菜很麻烦的。当然需要你帮忙了。”杨诗远对她的厚脸皮后来是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她主动离他远远的,自觉地如同爱学习的小学生。更不会支使他帮她夹菜了。他们中间隔着杨玄轩小朋友,亦或者时间。 整个吃饭的过程很热闹,男人们举杯喝酒,女士们吃饭喝饮料。说说笑笑,没有遵循食不言的规矩。尹宝儿一边喝饮料一边默默吃鱼,期间帮两个小朋友夹菜。得到鲍女士的夸赞:“宝儿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 宝儿低着头正经道:“俩孩子手短,我肯定要帮忙啊。”“扑哧”,她抬头一看坐她对面的杨诗翼一边笑一边调侃她:“宝儿,你现在手长了,来给哥哥我夹菜。”余光中看见杨诗远抿着嘴,嘴角上扬,他是在笑的。尹宝儿撇撇嘴站起来就夹了根鸡腿放在杨二哥的碗里,假装很贤惠的说:“来,二哥多吃点。”还是很得意的扬了扬眉头。 岂不知她当年做的坏事早已败露。杨老爷子咳了咳,假装清嗓子,季女师士嗔了尹宝儿一眼,尹景煜捂着嘴声怕笑出来了。杨诗翼嘴角抽了抽:小丫头一撩拨就露出尖牙利齿了。他已经好多年都不再吃鸡,原因还是归结于尹宝儿身上。 杨诗翼记得尹宝儿那时候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几乎三天两头的到他家吃饭,他那时候15岁,正是青春叛逆时期。每次家里的鸡腿都是归尹宝儿。可是尹宝儿这孩子从小就粘着杨诗远,当然两个鸡腿她自己一个,另一个分享给他的远哥哥,他跟他大哥都只能看着。那次他想逗逗小丫头,故意把尹宝儿分给杨诗远的鸡腿夹到自己碗里,看着尹宝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觉得十分舒心。 从那以后每次都会发生他从弟弟碗里夹走鸡腿的事。基于杨诗远一丝反抗都没有的态度杨家家长觉得无伤大雅,可尹宝儿心里不高兴了。连续好几天吃饭的时候都是低头沉思的样子。一天晚上,杨妈妈在和保姆准备晚饭的时候,尹宝儿颠颠跑到厨房对着杨阿姨说:“杨妈妈,我今天想吃咖喱鸡,同学都说咖喱做的好吃,我们能不能尝尝”那时候咖喱还没在中国的餐桌上普遍,很少有人吃咖喱。她也是从同学的饭盒中了解咖喱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尹宝儿诡异的没有把鸡腿夹给杨诗远,自己也没有吃鸡腿。而是把鸡腿夹给了杨诗翼,还殷勤的说:“二哥多吃点,你上高中肯定很累。”杨奶奶笑的脸上褶子都成了菊花“宝儿乖乖真棒,奶奶可真稀罕你。”杨爷爷附和道:“你们看看宝儿多听话,有妹妹护着就是好吧。”杨诗翼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弟弟和哥哥,有种怪怪的感觉。吃完饭之后尹宝儿踱到他面前用他才能听见的语音轻轻飘了句:“二哥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鸡腿很奇怪,颜色屎黄屎黄的,味道也怪怪的。”杨诗翼顿时呼吸顿住了,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袭来,嗖的跑到卫生间吐的昏天暗地。 从那以后杨诗翼再也不吃鸡腿了,连鸡都不吃了。没有人再抢杨诗远的鸡腿,尹宝儿饭吃的更香了。此事只有天知地知,尹宝儿知,杨诗翼知。尹宝儿做坏事当然不会说出来,而杨诗翼则是不好意思,被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的妹妹坑了,他怎么好意思张口。 三年前杨诗翼从外地出差回家,带了很多特产烧鸡给家人:“都给你们我不要。”杨诗远突然想到他好像高中的时候突然就不吃鸡腿了,顺口问了句。杨诗翼叹了口气悠悠抱怨道:“还不是怪你,当年宝儿那丫头气我老在你碗里抢鸡腿,故意让妈她们做咖喱鸡,那时候我又没吃过咖喱。她故意不吃,增加我心里的怀疑,然后吃完之后告诉我颜色屎黄屎黄的,还问我是不是味道也怪怪的。我那个吐啊,从那以后一看到鸡就想到那个颜色味道都奇怪的鸡腿。你说我能吃的下嘛?”。 杨老爷子听后哈哈大笑并高度称赞:“运筹帷幄,欲擒故纵,果然是我的好孙……女”孙媳俩字从舌头尖转个了弯变成孙女。杨爸爸也抿着嘴笑,杨妈妈宠溺的口气说:“真是胡闹的丫头,可是也真聪明,对吧?”说罢用胳膊撞了下杨诗远,想寻求他的认同。回头看见儿子面无表情的脸,懒得理他了。杨诗远没有见过那样的尹宝儿,狡诈,聪明。她在他面前总是听话的,呆傻的,是全心全意。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也是那么一目了然,坦诚的让人乏味。但她的狡诈聪明也只是为了让他能和她一样吃上鸡腿。 当然这件很快从杨家飞速传到尹家,尹老爷子插着腰得意的吹牛:“当年要不是舍不得她进部队,宝儿怎么也会混成个参谋长。”季女士很忧桑的对着尹老太太说:“妈,你看宝儿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不该惯着她的,看多丢人。”老太太倒是很平静:“那么小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他还不是为了杨诗远那混小子。”尹爸爸说了句良心话:“谁让宝儿喜欢人家呢,再说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鸡腿事件就此揭过。 尹宝儿当然不知道此中细节,她只是觉得大家的表情有点奇怪,有些迷茫,又假装镇定喝了口饮料。杨诗远淡定的把筷子伸到杨诗翼的碗里,肥肥的鸡腿从杨诗翼又辗转到杨诗远的碗里。那一刻她甚至有点自作多情的认为杨诗远在为自己解围。她脑子里荒唐的冒出了《飞鸟与鱼》那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无法抵抗这股思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不把你放在心里” 尹宝儿摇了摇脑袋,心里狠狠骂着自己:“要继续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嘛?你的自尊心呢?难道真以为在尘埃里能开出花?”心里建设完毕她感觉好多了。果然自我催眠还是有作用的。心不在焉的吃饭,突然另一只鸡腿慢慢经过杨玄轩最后稳稳落到尹宝儿的碗里,抬头竟是杨诗远,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氤氲又遥远,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从遥远的地方发出声音:“发什么呆,吃菜。”杨诗远敲了敲尹宝儿的脑袋,在大家僵硬的目光中从容的举着筷子,吃着自己碗里的鸡腿。 如当年一样,一人一只鸡腿。尹宝儿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匆忙道了声谢,又低头吃饭,她的脑子也是僵硬的,想要表达距离的态度难道不明显?怎么可以这么风轻云淡的帮她夹鸡腿?对她而言意义不一样的鸡腿!人怎么能在伤害别人以后这么不闪不躲,淡定从容。只是因为她单恋着他,所以她就应该如无其事的配合他演一场天下太平的戏,来恶狠狠的嘲弄她此刻格格不入坐立不安? 饭毕送走尹家一家人后,杨家气氛淡下来。鲍女士一边修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杨诗远,我记得跟你说过尹家今晚会过来吃饭吧?你爷爷已经说过你了我就不说了。”杨爸爸端了杯水放在杨老爷子手边准备喂他吃药,都不吱声。 杨诗崎杨诗翼不约而同飞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吐槽:嘴里说不说了,不是还在提吗。杨诗远靠在沙发背上不做事。他妈伸直了修剪好的左手对着灯光照了照,瞄了他一眼:“宝儿都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杨诗远心里一沉,本来下午就很烦躁,也不敷衍了,很冲的回到:“我能有什么打算?你能别折腾我吗?” 鲍女士一听这话把指甲剪放茶几上一仍,也不剪指甲了。一脸严肃的说:“你如果觉得人家入不了你的眼,跟人家好好谈谈,说清楚,你们这样僵着,我们看着不难受嘛?”杨诗远一想到尹宝儿下午牵着alston的手满脸慈爱,看到他时不咸不淡的态度就火气上涌:“五年前该说的人家不都说了嘛?现在我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说不喜欢她,人家现在正眼看我了嘛?” 鲍女士一听这话气乐了,他儿子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感觉有股酸味,可是一想到他现在不咸不淡的态度就恨铁不成钢。她深呼吸几下,倒是平静了“马上给我滚回你的金沙,你不是不想回大院嘛,你这个礼拜都不准回来了。”说完拿着指甲剪扯着一直在旁边没做声的老公上楼了。 杨诗远无奈的揉揉眉头,他也不是真的想顶撞他妈,但是火气一时没控制住,惹得他妈不高兴。杨诗崎拍拍小弟的肩膀道:“你自己从小到大看似听话,其实最叛逆,我们都管不了你,但是如果对你宝儿是兄妹之情,就趁早找个女朋友结婚,别瞎折腾。” 杨诗远笑笑点点头道:“我知道。”杨诗翼脑袋凑近小弟,调侃道:“哟,我怎么感觉你是对人家不怀好意呢?你今天吃饭的时候自作多情的举动很可疑噢。”杨诗远像是没听到似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玩着他的手机。杨诗翼再接再厉故意混淆视听:“那个孩子alston你看到了嘛?有5岁吧,都会跑了,唉|”最后一个‘唉’字意味深长。 杨诗远玩手机的手指定住,故意不屑的瞥了他哥一眼:“别说你以为那孩子是她的。”语气竟显得怪异,杨诗翼之情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弟弟,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把他弟弟像是研究地下的文物似的,从上打量下,然后“嘿嘿”笑出声。 杨诗远被他哥看的不耐烦,放下手机,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传来他哥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当然知道那孩子不是她的了,你知道吗?你看我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了,怎么样?高兴不。”杨诗远在听到他哥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关门出去了,把他哥的洋洋得意关在屋里。出门身体陡然放松下来,让他没有深究这种放松的深层原因,只是觉得有什么压在心里的东西变轻了。杨诗翼看着弟弟‘恩将仇报’的走了,跟大哥抱怨道“这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杨老爷子之前一句话都没说,举着拐杖叹了口气,慢慢往他的房间走,边走边说:“不折腾哪叫年轻人啊……” 杨诗远刚出大院,尹景煜来电话了:“有空不?出去喝两杯?”杨诗远到达伽蓝的时候尹景煜坐在吧台低头喝whisky,杨诗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朝调酒师道“whisky,ontherocks。”调酒师动作流畅的把酒推给杨诗远。整个酒吧氛围显得很平和,复古的装修,给人给人一种怀旧熟悉之感。 音箱传来淡淡女声唱着老歌:“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杨诗远喝了口酒,开口道:“有事找我说?”从杨诗远坐到他旁边到喝酒,尹景煜不得不承认,杨诗远的确一直都是从容自若,风度翩翩而又仪表不凡。不怪自己的妹妹一头扎进去这么多年都出不来。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今天人太多了,不好聊。”尹景煜抿了口酒道,杨诗远扬了下眉头,显然不信,也不开口,等着他继续开口。尹景煜看他不开口,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开门见山:“按道理说我可能不该找你,毕竟一直是我们宝儿喜欢你、追着你。可是你也知道,宝儿回国之后她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其实我们看着很难过,虽然两家一直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但是你……,” 顿了顿,“现在的状态是你之前想要的,那我希望你以后也像以前一样。你今天晚上也许是表达对妹妹的关心,可是宝儿会多想。哪怕一点点的好,她都会错乱。所以你就像以前一样忽视她吧。” 尹景煜把话说完,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掉,拍拍杨诗远的肩膀,不等他开口就走了。杨诗远懊恼的揉着眉头。他们一个个跑出来告诉他:宝儿现在不需要你,你离她远点!当初也是他们告诉他:宝儿喜欢你,你要跟她在一起。 杨诗远放下杯子,起身准备出门,服务员在后面喊着:“不好意思先生,您的账单还没有支付。”妈的!杨诗远在心里骂了句,叫他来喝酒不买单,直接就走了!服务员拿着他的黑金卡麻利的结完账,满脸诚惶诚恐的说:“请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第3章 陪伴 据尹爷爷回忆,尹宝儿出生的时候霞光满天,可谓:“霞光捧日登天上”,于是乎尹家和杨家上上下下又开始了为小公举名字的事情争论不休,翻来覆去的折腾到满月酒,尹爸爸弱弱的叫彩霞?尹妈妈翻着那双.杏眼:怎么听怎么像丫鬟的名,杨家爸爸:不然叫烟霞?杨妈妈使劲拧了下老公:你怎么不说叫雾霾?叫霞太俗了,尹爷爷虎躯一震:我宝贝孙女,名字竟然定不下来了扯着老杨到角落里神神叨叨的商量半天,最终将这件神圣的任务交给杨诗远。 杨诗远当时正在逗着新鲜出炉的小妹妹,觉得各种新鲜,所以当大人问叫小妹妹什么的时候,他想起了当初问爸爸为什么老喜欢叫妈妈宝贝的问题,爸爸的回答是:‘因为这么叫说明爸爸喜欢妈妈啊,爸爸有时候也这么叫你对不对?’嗯,为了表示对小妹妹的喜欢是不是也要叫宝贝?可是大家都叫宝贝是不是到时候就分不清楚了? 于是尹宝儿的名字就华丽丽的被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决定了。为什么让杨诗远给小公主起名字?一句话因为尹宝儿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预定为杨家未来儿媳妇,给小媳妇取名字也是名正言顺。 尹杨两家的渊源,要从尹爷爷与杨爷爷说起。话说战火纷飞的年代,尹二柱(尹爷爷)是个一有任务就冲锋在前的二愣子代理排长,杨志博则是上过学堂的富家公子。 一开始各种不对付,尹爷爷嫌弃杨爷爷细皮嫩肉像个娘们,说话文绉绉,典型美帝资产阶级作风,说不定连抢都不会端呢,杨志博则内心里思量:满嘴脏话,有勇无谋,光有点穷力气哪能完成革命大业,要知道打仗可不是靠蛮力的。两人私下各种互不顺眼。但是革命意志还是统一的。 打破两人不和谐关系的,是一次任务,尹二柱为了救杨同志手臂中了一枪,挡枪子的时候尹爷爷还豪气冲天的吼了一声:就知道你小子打仗根本不行!杨爷爷内心是奔溃的,抗拒的,被傻小子救了意味着欠了他人情,而且是过命的人情,得还啊。谁让自己疏忽竟被他给救了呢呢(杨爷爷怎么感觉你被救的这么不情不愿呢?)。 当然知恩图报的美德杨同志是有的,于是尹同志受到了杨同志长达若干年的“骚扰”,杨同志竟然要教他学习文化知识,兵法知识,总之在文化上各种“羞辱”他,于是尹二柱同志怒了,还没等他爆发,杨志博同志已经向政委上交了一份关于论文化知识的学习在革命中的作用,得到了政委的高度赞扬和认可,并全权任命杨志博同志为开展文化学习运动的负责人。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尹同志还没开始反抗就被杨同志轻松压迫掉了他的斗争热情。于是只能乖乖坐着小板凳,拿着铅笔头跟着其他同志一起看着杨同志各种“炫耀”有文化。当然私下还时不时的被杨同志拉去开小灶,讲兵法谋略,渐渐的感觉挺带劲的。于是不再抗拒,慢慢接受了,作为礼尚往来,尹同志也时不时的带着杨同志操练操练身手,比划比划拳脚,练习练习枪法。两人的关系倒也慢慢“如胶似漆了。 革命胜利后,尹杨俩人分在同一军区,尹同志当上师长,杨同志则走上政委的岗位。两人工作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杨同志娶了情投意合的远房表妹,尹同志则娶了当年受伤时照顾自己的护士。尹杨两家相继添丁增口。尹老爷子一口气生了2个儿子,两个女儿;杨老爷子也不甘示弱,生了三个儿子。 退休后两人住到同一军区大院,尹老爷子跟尹老二尹非凡住三栋,杨老爷子则跟着小儿子杨之淼在二栋,就是隔壁住着。两个老人家身体都很硬朗。当年两人计划着做个儿女亲家,可惜尹宝儿俩姑姑成年后都自己找到真爱,说什么不接受旧社会的包办婚姻。于是成为儿女亲家的愿望被粉碎。 于是俩个老人家又盼啊盼,等着孙子孙女出生,再做亲家。当然这件事的可行性被尹老大尹非平,杨老大杨老二杨之鑫杨之森否决了。当然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杨老二与尹老三之间,原因是杨之淼的老婆与尹非凡的老婆是亲亲密友,二人对于做儿女亲家是支持的,赞同的,否则以尹家奶奶护崽的功力绝对是反对包办婚姻的,(尹奶奶当年就是被父母包办婚姻,一时气愤离家出走后来阴差阳错加入革命的队伍成为护士一名,后来自己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人民医生)。 话说杨妈妈生第二胎的时候,尹杨两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因为尹妈妈已经生了尹景煜,即尹宝儿的亲亲哥哥。大家都期盼着杨妈妈生个女儿来配合尹景煜的性格,可惜杨诗翼是个男的。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爆发,杨诗远4岁的时候,尹家季女士终于爆发,又怀孕了。两家人的精神再次绷起来。千呼万唤始出来,尹宝儿终于在大家的殷殷期盼中变成女孩,不对,是以女孩的性别跟所有人打了照面。所以尹宝儿承载了俩家人对女孩的期盼,并最终完成了大家的期盼的那一个人。她一出生就得到所有人的宠爱甚至溺爱,就可以理解了。 尹宝儿从出生就顺风顺水,跟几个男孩子相比,她是如公主般的长大,自然性格中带着公主的骄纵与大方。杨诗远从小就被教导:“妹妹小,要保护好妹妹,要陪着妹妹。”本来是想培养他从小就宽容体贴的性格,当然也养成了,但是他价值观里就有了一条认识:尹宝儿是妹妹。注定了他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因为年龄上最相近,小杨诗远成为小尹宝儿的玩伴,当然他会有憋屈感,其实他想跟几个哥哥一起玩遥控飞机,打电动。可是4岁的尹宝儿总是抱着芭比娃娃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糯糯的童声:“远哥哥,我们给芭比穿衣服吧。”天知道有段时间他真的想把尹宝儿的芭比娃娃扔掉。当然他也这么做了,他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因为明明他拿着袋子包住了芭比跑到离家100多米远的垃圾桶扔掉的。 当尹宝儿发现她可爱的芭比们不见了的时候,整整哭出来山崩地裂之感,于是大人们跳脚了,帮忙找的帮忙找,问话的问话。可他看到二哥望着自己的眼神既怜悯又大义凛然的时候,他突然顿悟出成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意义。然后鸡飞狗跳,一顿暴打。因为他在偷偷摸摸作案的时候被杨老二看见怀疑并尾随。此事在他幼小的心灵下留下了一片光明启示:做坏事千万不要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反而没有人怀疑你。 后来6岁的尹宝儿不玩芭比娃娃了,她更多时间粘着杨诗远。每当他练习钢琴的时候,尹宝儿都坐在他旁边,一副享受的样子,不时偷偷伸出小指头按下,打乱他的节奏,让整个钢琴曲变成扰人的噪音。偏他奶奶乐呵呵的说:“宝儿这么小就会弹琴,真是有天赋啊。”让他无可奈何。于是尹宝儿被鼓动的也吵吵要学钢琴了,也许她不知道她只是想粘着离她最近的玩伴。 理所当然的跟着同一个钢琴老师学习,因为两个人进度不一样,每周六上午尹宝儿先学2个小时,杨诗远再学2个小时。小小的她坐在椅子上一副认真的样子,可是还不到10分钟,就开始注意力不集中,不停张望窗外,嘴里振振有词:“老师,你让远哥哥陪着我学,这样我可以学的快些。”老师只好让在外面的杨诗远坐在旁边陪着同练习,效果当然是显著的,尹宝儿回家就兴冲冲朝爷爷嚷嚷:“远哥哥教的比钢琴老师还好,远哥哥太厉害了。”这话的后果就是此后的好多年,杨诗远都陪必须着尹宝儿练琴。 杨诗远最开心的事可以跟大院的孩子们玩躲猫打枪。那才是男人的游戏。几个哥哥都不参与说幼稚。可是跟尹宝儿玩游戏才幼稚呢。每次大院的李青云来叫他的时候,他高兴的都要飞了。因为是男孩子玩的游戏,尹宝儿不能参加。他总算有那么段时间摆脱她了。 不必拿着小梳子听着尹宝儿的喋喋不休:“远哥哥,先把芭比的头发梳好,你要轻点奥,上次你就把她的头发梳掉几根了……。”或者被迫身上披着床单,对着尹宝儿卑躬屈膝的求饶:“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道错了……”都是什么该死的台词,该做皇帝的不应该是他嘛?可是尹宝儿是这么说的:“远哥哥,杨妈妈说皇帝可以让任何人听话,是真的嘛?我要做皇帝,你就做皇帝的老公。”他瞪着正在看清宫剧的老妈愤愤不平的说:“皇帝都是男的。”潜台词是不应该她做皇帝。可是尹宝儿低着头想了很久认真的对他说:“那你就做皇帝的老婆吧。”他捂脸有种砍人的冲动……就知道她仗着有大人撑腰狐假虎威。哼,他才不稀罕当皇帝呢。 不稀罕玩小孩游戏的杨诗远终在男孩间的游戏找回自信和威严。从第一次玩躲猫打枪的时候,杨诗远就奠定了‘大哥’的地位。 年龄相当的九个男孩子玩躲猫打枪,分成三个帮派枪一挥帮派名字立刻确定——‘青帮、‘斧头帮’与‘三合会’。然后呼呼啦啦一下子分散开来。杨诗远身为‘三合会’的一员,强烈的归属感让他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战术说服了弟兄,然后一起猫在角落, 看到不耐烦躲避率先冲出去的斧头帮,紧接着青帮偷袭,然后一阵混战,等着他们七零八落的时候,杨诗远一马当先从角落冲出来,边滋着水枪边喊:同志们,冲啊。”不是兄弟们嘛?怎么变成解放军了?不管怎么样,杨诗远冲出来那刻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觉得自己英雄本色,豪气万千。‘滋滋’的水声此起彼伏,最终三合会胜利了。尽管‘牺牲’俩位兄弟,于是杨诗远成了光杆司令,但是灭了‘斧头帮’和‘青帮’。 于是每次的游戏都是以杨诗远踩着‘兄弟们’的鲜血前进而终于当上老大结束。杨诗远觉得人生很圆满也很寂寞,没有人懂得高处的寂寞啊。 尹宝儿不知道高处的寂寞,却知道远哥哥每次跟男孩子一起愉快的玩耍时,她自己的寂寞。于是她决定跟着杨诗远。于是当杨诗远意气风发的带着他的弟兄躲在角落随时准备射击的时候,尹宝儿颠颠跑过来,眨巴着眼睛蹲在他面前“远哥哥,带我玩好不好?”杨诗远吓得赶紧捂着她的嘴巴,左右望了望“嘘,别说话,赶紧到别的地方玩,我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肯定会被打死的。”尹宝儿信誓旦旦的说:“没事的,我保护你。” 杨诗远还没来的及赶走尹宝儿就被青帮找到藏身之地,然后一阵‘射杀’壮烈牺牲。尹宝儿看到她的远哥哥被滋的满脸是水,愤怒了。于是她法功了。拿着自己刚才捡的树枝大叫一声:“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水冰月,变身。”然后拿着小树枝对着刚才‘欺负’远哥哥的‘坏人’冲了上去。 于是尹宝儿莫名其妙成了那次游戏的老大,而杨诗远却不再玩躲猫打枪的游戏。 第4章 相册 尹宝儿终于在他哥回了部队,全家人都不在家,无聊的发慌的这天,收拾自己的东西。行李箱里面衣服一一挂在衣帽间,从国外带回来的化妆品放在梳妆台下的柜子。医学书都放在书架上。看了下书架,第二层都是她大学时候的书,整整齐齐陈列着,没有一丝灰尘。当时匆忙转学,在国内的课程匆忙结束,她就打包好自己去了多伦多。低头一一审视《药理学》、《生理学》、《人体解剖学》……说起学医,尹宝儿完全是完全听从家人的建议。尹奶奶更是灌输了救死扶伤的理念给她。她虽然被宠爱长大,但是并不是一味无理取闹有着公主病的公主。 一开始接触解剖学的时候,尹宝儿吓得六神无主,大吐特吐。跟家人大吐苦水。她倾诉的对象理所当然包括杨诗远。杨诗远那时候对她的纠缠已经很反感,语气平淡的嘲讽:“怎么了,大小姐?做不了医生就不要做了,反正你们家养你绰绰有余。”她故作天真道:“那你养我嘛?”得到杨诗远的嗤笑:“我养你干嘛?我最不喜欢你们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于是尹宝儿竟然奇迹般的重振士气,卷土重来。因为杨诗远讨厌不会自食其力的人。她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拿刀解剖的时候,整个手都是抖的.可她的坚持似乎也只是场独角戏而已。 尹宝儿搬了把椅子,伸手去够书架的最上面一层。她记得她的日记本在上面。拿下来一本绿色封皮的小夹子,是她的相册。确切的说是所有她和杨诗远的合照的合集。在她流淌的岁月里,始终徜只有一个人。 尹宝儿索性席地而坐,一张张翻着相册。第一张是她百天的时候与杨诗远的合照。那时候他俩都是傻笑着的。第二张是杨诗远10岁生日时候,伸出小舌头舔嘴唇边上的奶油,杨诗远挨着她,手里拿着块蛋糕,俩人笑的纯真又甜蜜。第三张是她六岁的时候去他的学校,与他全班同学的合影。 “远哥哥,我要跟你一起上学,呜呜,我不要上幼儿园,呜呜……”5岁的尹宝儿哭的涕泪俱下,一边哭一边拉着他的书包带子,不撒手。杨诗远满脸的尴尬,那时候他是听话的学生,对她这个拖油瓶有着很深的无力感。两家的家长是放任,最后她还是跟他一起到了他的学校。 他牵着她走到自己的教室,看着他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后来她上学了才知道那称之为’严肃’。里面好几个大院的哥哥姐姐,都拿出自己的零食逗弄她,老师还特地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在他旁边。她趴在她的腿边翻弄他的文具盒。 打开文具盒五根铅笔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旁边一块橡皮擦,一只圆珠笔和钢笔。她很高兴的揪着远哥哥的裤腿:“远哥哥,我也有铅笔和橡皮奥。”远哥哥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上课不能讲话”奥,原来上课时不能讲话的,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讲话啊,她们有时候还分享娃哈哈跟跳跳糖呢。跳跳糖一点都不好吃,下次她再也不要吃跳跳糖了。后来她才知道她当时的某种情绪是她为着他们有共同的东西而欣喜。可是她忽视着其他的孩子同样有着铅笔和橡皮擦,或者她没有的圆珠笔和钢笔。她只想把这份“共同”只放在他们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尹宝迷迷糊糊被他牵出教室,走到妈妈身边。告诉她:“宝儿,今天学校组织了班级合影,哥哥要跟同学一起合影拍照,你先跟季阿姨(尹宝儿她妈)一起好嘛?”,当然尹宝儿不知道组织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听懂了话的大半意思就是尹哥哥要拍照,可是不带她一起。她当然不答应。季女士没办法,只好跟杨诗远协商:“我跟你们老师商量下带上你宝儿妹妹,你就带着她在你旁边好嘛?”杨诗远看着瘪着嘴仰头看着自己的尹宝儿,眼中满是渴望,他怕如果说不的话,下一秒她就要泼一场雷阵雨。好像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当三年级的小朋友按照老师的吩咐,每人搬着一把小凳子排排坐的时候,尹宝儿慌了,她看见杨诗远手里端着把小凳子,排在队伍的中间,她咬着指头想啊想,她想的就是没有小凳子怎么办。远哥哥坐好后朝她招招手,她无措的看着他。杨诗远屁股往右边一挪,分出一小半位子,“喏,快坐吧。”那一刻她觉得远哥哥头上是带着光圈的,他就是妈妈所说的带翅膀的天使。后来上了学她才知道那刻她的情绪叫做感动。 感动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左边那个扎小辫子的姐姐破坏了,因为她在挤她,她就往远哥哥旁边让了让,可是那个小辫子姐姐还在挤她。哼,她可生气了,于是使出吃奶的劲也往左边挤。俩人互相较劲的时候都没有听到摄影师说的什么话。当然她人小力量小最后一下子被挤的歪到远哥哥的咯吱窝下。隐约听见摄影是说:“好了。”照片定格看到的是左边的小女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自己。而她身体被迫□□,眼睛往左瞪,嘟着嘴,头紧挨着远哥哥的咯吱窝。 第四张是在海边俩人的合照。旅行照片。想起这张合照,尹宝儿既怀恋又伤感。 中考过后的那年暑假杨诗远跟同学计划一场毕业旅行:从北往南,从东到西的整体路线以及哪几个城市、坐哪列班次的火车。那时候的尹宝儿一听说他即将去南方旅行,而且是一个多月。而她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看不到远哥哥?她忍受不了。忍受不了的尹宝儿一开始通过撒娇卖萌的方式来讨好他,希望他能带着她。 得到杨诗远沉默的拒绝。尹宝儿改变方式撒泼打滚:“我不让你去,你去我就抱着你大腿,不让你走!让你不带我”得到杨诗远鄙视的眼神,尹宝儿没羞没燥继续道:“不带我去,我就跟着你,你上火车我就上,你下火车我也下,看你怎么办!” 最后杨老太太迈着颤巍巍的小脚,走到正坐在地上哭嚎的尹宝儿面前搂着她,心肝,肉的叫,还跟尹宝儿保证,杨诗远一定会带她去的。得到杨奶奶肯定的保证后,尹宝儿立马把杨奶奶扶着坐在到沙发上,擦个擦根本不存在泪水的眼角(其实她只是眼睛有点痒),乐颠颠的跑回家了,因为她说得去收拾行李。 剩下杨诗远在客厅跟他奶奶对峙,杨老太太远比杨诗远有定力,在杨诗远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反击的时候,老太太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旅游哪儿来的钱、”杨诗远被他奶奶突然的问题问懵了,呐呐开口:“我之前攒的钱。”老太太继续进攻“钱是怎么攒的?”杨诗远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被奶奶带到陷阱里。 可是杨老太太不打算放过他,“你的钱还不是平时的压岁钱,你妈给你的零用钱攒起来的?说说压岁钱就算亲戚给你的,也是我们拿钱出去得来的人情,人家给你多少,我们就得还回去多少。其他,我们家人给你的压岁钱、零用钱我就不说了。不都是我们给你的?” 老太太成功的让杨诗远的表情从波澜不□□成惊慌失措,他已经预料到老太太最后的总结了。果然……“所以,既然是我们出钱给你旅行,为什么我们没有权利决定你的旅行中加个伴?”杨诗远仿佛听到街头霸王游戏里熟悉的那句:k.o!他还没有想尽办法反抗就被他奶奶碾死,连渣都不剩。 最终无奈的带上尹宝儿这个累赘,出发之前,用他所能表达的最恶狠狠的语气警告她:“要是你自己弄丢了,可别可哭鼻子,到时候可没人找你。”本想抓住最后的计划把她吓走没想到尹宝儿竟断章取义道:“远哥哥,别担心噢,我不会弄丢的,你别担心我。”谁想担心你!杨诗远在心里嘶吼。 无论怎样尹宝儿还是跟着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踏上了旅途。因为军区学校有小学、初中和高中,杨诗远上完小学之后直升初中部。尹宝儿经常去初中部等杨诗远放学一起回家,所以杨诗远几个同学倒是都知道尹宝儿。但是对于带着小妹妹倒是有些讶异,在火上叽叽喳喳聊天逗弄这个小妹妹。尹宝儿直接无视,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远哥哥。 他们到达第一个地点是江南小城,下车时已经晚上6点,淫雨霏霏,去了事先定好的旅馆,两个女生一个房间,剩下三个男孩子头疼的看着尹宝儿。尹宝儿一抱住杨诗远的胳膊,警惕的瞪着另外俩男孩子道:“远哥哥跟我一间,你们俩一间。”杨诗远压下嘴边的拒绝,想想如果让她一个人睡,估计会害怕的睡不着。 尹宝儿缩在床上直直的盯着着杨诗远的后脑勺,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远哥哥你睡着了嘛?”杨诗远:“干嘛?”尹宝儿不敢说不适应这张床,因为怕远哥哥骂她。她喏喏的开口:我睡不着。杨诗远不耐烦的翻过身子,唬着脸对着她:“你非要出来受罪干嘛,我就知道不该带你。”尹宝儿捏着被脚,蔫蔫的不敢说话。 杨诗远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噼里啪啦打卡行李箱,翻翻找找,拿出自己携带的书《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然后坐在床头开始读:“‘世界是我的表象’:这是一个真理,是对于一个任何生活着和认识着的都有效的真理;不过只有人能够将它纳入反省的,”“远哥哥,你在读什么啊,我听不太懂,能读故事书嘛?”尹宝儿打断了他的声音。 杨诗远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她乖乖噤声,不敢再发出声音,房间里只回荡着杨诗远读书的声音。半个小时后,杨诗远抬头看了眼尹宝儿,果然睡着了,睡姿乖巧,嘴角上扬,似乎做了什么美梦。杨诗远无奈的摇摇头,放下书。拧上床头台灯,躺下。 梅雨季节,天公不作美,一路上都在下雨。虽然不喜欢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感觉,又湿又热。他们还是参观了江南的园林建筑,坐上了乌篷船,体味了小桥流水的诗意。然后到东南沿海,到大海边追风逐浪。尹宝儿硬是挽着杨诗远的胳膊拍下来一张他们的合影。背对着大海,尹宝儿笑的放肆又骄傲,头发在风中舞动。而身边的男孩子已经褪去稚气,神态不耐又严肃。 杨诗远果然听他妈鲍女士的话,一个星期都没回大院。星期六不上班,一回大院。他妈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直接道:“去叫宝儿过来吃饭,今天她一个人在家。你尹爷爷和杨爷爷他们去参加军区xx领导的葬礼去了,你爸和你尹叔叔陪着去的。你季阿姨去报社了。”杨诗远摸摸鼻子,不作声。鲍女士,抬起头瞪着她儿子:“去不去!”杨诗远做投降状,转身出去。 进到尹家院子里,小黑正躺着晒太阳,一楼客厅静悄悄的,保姆江姨正在抹桌子,没有看到尹宝儿。江姨说她在二楼收拾东西,忙要上楼去叫她。杨诗远拉住江姨说了句:“我上去看看吧。” 于是当杨诗远推门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尹宝儿坐在卧室的书架下,低头翻看着什么,阳光透过落地窗,静静照在她额前一缕散发上,发出柔和的光芒。小音箱里流淌着筠子华美又悲哀声线:“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在心中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你说花开了又落象是一扇窗可是窗开了有关相爱的模样……”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恍惚之感,竟一时愣住了。他木木的站着看了她很久,久到他的目光让尹宝儿不舒服到察觉,抬头就看到杨诗远站在门边看着她。 尹宝儿手忙脚乱的合上相册,表情既尴尬又慌张,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看到杨诗远似乎要走过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匆忙把相册塞到离自己最近的书里。杨诗远看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那样茫然慌张有点奇怪,试探性的问了句:“刚才在看什么?”语气好奇又温柔。尹宝儿的脸瞬间红了个透,然后从脸上传到整个耳朵尖,有种被抓住的羞耻感,尹宝儿顿了顿,装作没听到似的,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来找我干嘛?”尹宝儿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个赞。 杨诗远看着她由一开始的猝不及防的羞涩又变成之前的平淡无波,气闷的情绪渐渐盘旋笼罩着他。下意识的冷淡:“我妈说你家里就你一个,让你中午到我家吃饭。”尹宝儿看着他一贯的冷漠,突然觉得深深厌恶起来,厌恶自己,厌恶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用更疏离的语气道:“帮我谢谢杨妈妈,我今天中午约了人,待会出去吃,就不去了。”说完面无表情的走到衣帽间开始找衣服,看都没有看杨诗远一眼。 杨诗远愤愤的盯着尹宝儿的后脑勺,似乎想盯出个花出来,最终只能退出门外,顺便关上了门。回家对着他妈什么也没说,拿着颗梨一口咬下去一半,似乎咬的是某人的脑袋。鲍女士看他儿子这样,悠悠道:“哟,大少爷没请到人啊。”气的杨诗远啃梨的声音“咯吱”“咯吱”更响。把核扔到垃圾桶之后,杨诗远漫不经心的说:“人家有约会,不过来吃,说谢谢你。” 现在非常想拿着擀面杖敲的杨诗远连他老妈是谁都不知道!脾气倔强还嘴硬,感情的问题自己都看不清楚,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死撑。可是鲍女士忍住了,毕竟他五年前两家都说好了不再插手俩孩子的事。她也只能帮她儿子到这了…… 第5章 会友 尹宝儿的确有约,穿了件黄色衬衫搭配背带裤,头发一盘。带上手提包直接下楼。拿着他哥英菲尼迪的车钥匙,无奈的摇摇头,得自己买辆便宜的车。他哥在部队不方便开这么骚包的车。 到达芭啦啦咖啡屋的时候,里面人挺少的,尹宝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冯荃玲。冯荃玲是她大学时s大的室友,寝室里一共四个人,两个女孩子都是南方的,叽里呱啦说着吴侬软语,尹宝儿向来是多听少说的乖孩子对她俩算得上友好相处。 冯荃玲打破了她对大学生的认知,她抽烟,画着永远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大浓妆,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烫着最时髦的卷发。每次进寝室声音都弄的很大,噼里啪啦的脱掉高跟鞋,把手机往床上一仍。然后爬到床人打电话。尹宝儿对她向来敬而远之。尹宝儿是个大方的孩子,从来不斤斤计较,两个女孩子有时候借借护肤品,借借衣服,不问一声的借给她们。总之表面上是一片祥和。 直到一次尹宝儿打开水回来,刚站在寝室门外就听到冯荃玲嘲讽又不屑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人能不能不要一边占着人家的便宜,一边说人家的坏话?还有下次说人家坏话的时候注意避着点人,以为就你们懂南方话啊!”尹宝儿拎着水瓶,面不改色的推门进去。两个女孩子尴尬的默默不语,看见尹宝儿进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溜出去了。 尹宝儿倒了杯水递给冯荃玲,道了句:“谢谢。”冯荃玲斜着眼看了眼尹宝儿,长长的假睫毛竟显得她妩媚又可爱,可是出口就是飞刀:“呦,冤大头回来了?听到我说的话了?不用感谢我,你不是看不起我的嘛。”尹宝儿没想到冯荃玲这么直接,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之前是不了解你,算是敬而远之。”冯荃玲“扑哧”笑出了声,伸手捏捏尹宝儿圆圆的脸蛋“还敬上了,我算是不敢当啊。”于是女孩们的友谊就这么奇怪的开始了。 冯荃玲一进门,尹宝儿就看到了,白色绣花衬衫墨绿色裙子,头发又黑又直,温婉动人。尹宝儿兴奋的站起来朝她招招手。冯荃玲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她面前,先是敲了下她的脑袋道:死丫头,还知道回来!然后给了尹宝儿大大的拥抱。两人挨着坐在一侧,尹宝儿仔细打量了下冯荃玲,夸道:‘啧啧,几年不见,越来越美了。现在越来越年轻了。”冯荃玲得意的扬着眉毛,嗔了尹宝儿一眼:“你可不差啊,总算把你的大圆脸整成鹅蛋脸了。”得到尹宝儿一记掐肉后乖乖改口:“得了,你不是整的是瘦的行了吧。对了,你不是说把你干儿子带回来了嘛?”尹宝儿耸耸肩:“被他妈接回外婆家了,估计过几天就回加拿大吧。” 边喝咖啡,边聊天。虽然两人经常通邮件,可是很多事情哪有面对面说来的畅快和清楚呢。俩人在一起什么话都敢说,彼此也没有秘密。冯荃玲道:“我有男朋友了,刚交往两个月。在远辉做建造师。远辉你知道吧?现在在整个s省都算知名的,老板可年轻了,我男朋友公司上次聚餐的时候我见过,确实是年轻有为,青年企业家。”尹宝儿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知道。”毫不意外得到冯荃玲的白眼。冯荃玲继续道:“我都交代了,你呢?难道在国外没有汤姆克鲁斯那种帅哥?” 尹宝儿无奈的翻翻白眼:“我单身,没有男朋友!你以为我是妮可基德曼啊。”“还忘 不了杨诗远?你这五年白活了吧。人家是长脑子,尹宝儿,我看你光长头发了!” 大学时代的尹宝儿是齐耳小短发。尹宝儿对于冯荃玲痛戳她伤口的行为简直是无计可施。咬牙切齿道:“你戳刀子的时候能不能轻点。我现在可没有缠着他,现在碰到他,我很自觉的绕开的。”冯荃玲继续扎刀:‘不是绕开,是逃避吧,你就是忘不了。”尹宝儿喝了口咖啡,平静道:“我确实忘不了,可是我现在真的是想忘的。” 冯荃玲理解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新的一段恋情。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你找男朋友!下次有什么活动的时候我带上你,多见见男人你就会知道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真是千千万啊。” 可是千千万个男人中,就能出现我想要的那个嘛?尹宝儿在心里默念。其实她们都知道放下和不放下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想通了,自然会放下。可是人总是跟自己较劲,反反复复不折磨的自己晕头转向万念俱恢,似乎对不起付出的岁月和情感。于是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冯荃玲是临安本地人,妈妈是江南水乡女子,在她很小的时候冯荃玲的妈妈就去世了,他爸经营一家服装公司,有钱人。为了她一直都没有再婚。 冯荃玲有着江南女子的娇小身材。长相清秀可人。可是冯荃玲说话做事却有着他爸北方人的特点,直接又彪悍。 两个女人喝完咖啡,吃了份套餐。就手挽手的逛街。从12点多一直逛到下午3点,冯荃玲手里拎着俩购物袋,蹬着三寸高的细高跟浅口靴,踩着地面瓷砖“咔咔”响,昂首阔步,虎虎生威。尹宝儿今天特意穿了双底鞋,手里提了个购物袋。可是逛了俩小时觉得有些累。语气哀求道:“亲爱的,我们歇歇吧,都几个小时了。” 冯荃玲习惯性的捏捏尹宝儿的脸,想了想,指着对面的迪奥说:“走,去那你逛逛,我看东西的时候你坐着歇息。” 尹宝儿只能被冯荃玲拖着进了迪奥。冯荃玲拉着尹宝儿道口红专区,开始选色号。尹宝儿一屁股坐在在旁边的软皮凳子上,然后东张西望的等着冯荃玲。然后她就看到了bonnie。她带着墨镜,手里拿着款香水跟营业员低声询问。冯荃玲叫了声宝儿没人应声。 回过头来看到尹宝儿看着对面女人的眼神,问“你认识?”尹宝儿撇了撇嘴:“杨诗远的相好。”冯荃玲立马炸了,撸起袖子一副要上去揍人的架势。尹宝儿伸手拉着她转过头来继续看口红道:“我看她过来了,再说也不怪她,赶紧看口红。”冯荃玲恨铁不成钢的拿眼瞪她。 “宝儿?”身后响起bonnie故作熟识的问句,尹宝儿咧开嘴,露出六颗牙齿,转头对着bonnie笑着打招呼:“bonnie姐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冯荃玲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也回过身来。bonnie热情的说:“是啊,我刚才看到你的背影感觉好像你,没想到果然是你。你在看口红嘛?”尹宝儿指了指冯荃玲,“陪我朋友买。”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bonnie抬手看了下手表,动作优雅又妩媚:“抱歉我晚上还要行程,就先走了。”尹宝儿微笑道好。出门的时候bonnie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回过头来说:“对了宝儿,下次我跟诗远请你们到我家做客,你一定要来奥。”语气诚恳又客套。尹宝儿欣然答道:“好啊,我回去一定问问诗远哥,什么时候邀请我去。”语气也诚恳自然。bonnie的笑一下子僵硬了然后努力掩饰点头匆匆推门而出。尹宝儿对着冯荃玲笑的像小狐狸似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绿茶婊!”,冯荃玲生气的冲门口骂道,依然毒舌。然后语气马上转而明快“不过,你刚才表现的挺好的,看到刚才那女人的表情了吧?一个□□的,到以女主人自居了。”尹宝儿挺了挺胸“我可不是随便让人家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 冯荃玲扑哧笑了出来,捧着尹宝儿的脸仔细看了半天:“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特别白,杨诗远怎么就看不上你,看上个老女人呢?也许胸不够波澜壮阔?”尹宝儿脑子一抽,振振有词道:“我也觉得杨诗远眼睛有问题。胸不在大,有沟则行!”惹的旁边一直站着不作声营业员的实在捂嘴偷笑。 完全没有被bonnie扫兴的俩人,继续拿出横少千军的气势,进行购物扫荡。直到华灯,两人意犹未尽准备解决晚餐时。冯荃玲接到男朋友电话,挂了电话冯荃玲兴奋的说:“走,带你见我男朋友去,让他请吃火锅。”然后俩人直奔老四川火锅店。 俩人一进去,铺面而来的麻辣味道扑面而来,进入包厢,服务员拿过菜单,冯荃玲拿着笔刷刷的勾着,尹宝儿弱弱的问了句:“不等你男朋友来了再点菜?”冯荃玲头也不抬:“我点什么他就吃什么,有什么好等的。我点了很多我们喜欢吃的,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把菜单推到尹宝儿面前,尹宝儿也不客气,她很喜欢吃火锅涮蔬菜吃,也就不客气。冯荃玲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道:“先上这么着,不够再点。”服务员抹了下汗拿着菜单出去了。 十五分钟后,林语堂急急忙忙赶到,进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沁了一层汗,一边道歉一边擦汗:“不好意思,今天加班,本来没什么事,可以提前走的,可是下午我们老板来了,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说我们的图纸不过关。让我们重新改设计,所以迟到了。” 冯荃玲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昂的说:“你们老板不是挺好的嘛,那个腾辉。”林语堂忙解释道:“另一个老板,不是腾辉。”冯荃玲不等他继续说,拉着尹宝儿的手道:“给你介绍下,我姐们,尹宝儿。宝儿这是我男朋友林语堂。”俩人友好的互相打招呼,尹宝儿问:“你的名字是那个林语堂嘛?作家那个。” 林语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爸妈给我起名字的时候估计想让我能成为作家,但是我可写不出《京华烟云》那样的小说。”尹宝儿会心一笑。林语堂算是一表人才,幽默风趣,而且难得的是对冯荃玲惟命是从。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妥协别人的,只是碰到了那个他愿意放下自尊和面子来迁就的人。妥协不是懦弱,而是爱。 当问道两人怎么认识的时候,林语堂满脸通红,但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冯荃玲:“小荃没告诉你嘛?我们是初中同学,我一直都……都喜欢她。”尹宝儿不胜唏嘘,又是一个青梅竹马单恋的故事,可是结局是好的,至少最后冯荃玲得到了幸福。 吃完饭冯荃玲和尹宝儿站在门口等林语堂开车过来,冯荃玲认真的看着尹宝儿说:“你知道的,我以前眼中只有黄棣,为了他我受了太多苦。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才发现有个男人一直在等我,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假装他不在那。至少他很爱我,也许某天我真的被他感动了,爱上他呢?”尹宝儿知道冯荃玲的话一半是说给自己听,一半是劝她放下,试着接受别人。可是别人的劝告也只能听听而已,人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选择有多难。尹宝儿点点头。然后目送冯荃玲坐上林语堂的车离去。 第6章 旧伤 尹宝儿终于上班了,在离她家不远的军医院。尹宝儿在多伦多大学专业就是心脏科,所以直接进了心外科做主治医师。凭着优秀的学历和在多伦多总医院工作3年的经验得到了院领导亲自接待。更何况她的家庭背景还特殊。尹宝儿不排斥家庭背景带来的便利因为这并不代表她自身没有能力。 一上班尹宝儿就忙的天昏地暗,值班加班都是常事,有时候回家就倒头就睡,倒是很少有时候去胡思乱想。他们科室加上主任一共四个医师,11个护士。没事的时候大家也开开玩笑聊聊天。小护士小美经常贼兮兮的跑过来告诉她:“妇科的王医生刚才又跑过来晃悠了一圈,估计是想追你。或者几个护士一起发痴:“张医生真的很帅。”另一个附和:“身材也很好。” 尹宝儿摇摇手指偷偷低下头:“no,no,no.那是你们没有见到过帅的。”然后小护士们一涌而上抱着她问:“在哪,你见过更帅的医生。”尹宝儿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不是医生,总之我认识好多帅男。下次带你们看。”得到小护士们的一片欢呼。总之除了忙碌之外尹宝儿也跟着大家八卦然后无聊。 尹宝儿在上班三个多星期后,终于跟同事聚了次餐,理由是欢迎新同事也就是她。地点选在靠近市区的一家私家饭馆。老板娘自己做菜,一天只接受4桌预定,生意非常火爆。他们早早预定好包厢。尹宝儿以前跟家人还有杨诗远都来过这里,所以当她进来的时候,老板就认出她了,笑着打招呼:“尹小姐来了,好久不见了。”尹宝儿笑笑打招呼,小美碰碰她的胳膊满脸好奇道:“你以前经常来?。”尹宝儿笑笑不置可否。进到包厢,老板亲自上菜,分量很足。大家说说笑笑,话匣子打开。 尹宝儿吃了几口菜,刚当上医师的小孙,就拿着酒杯给尹宝儿敬酒:“前辈,我敬你。”说完就仰头把酒喝了,尹宝儿喝完酒道:“别叫前辈了,我虽然比你大,但也大不了几岁。要不叫我宝儿姐。”小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然后大家聊工作,聊生活。王医生喝了点酒叹口气:“唉,15床的女患者挺可怜的。”郑护士附和道:“先天性心脏病,老公也不管她,一个人多可怜。”尹宝儿眨眨眼问:“你们知道15床家里的事?”王医生继续道:“这个患者是我的,她们家有先心病病史,然后在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她现在的丈夫,他们家有钱,反正就逼着那个男的跟她结婚了。婚后两次怀孕,胎儿都患有遗传性心脏病,就流掉了。后来她的丈夫发达了,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每个月就拿点钱过来,也不照顾她。”大家不胜唏嘘。 小美叹了口气道:“如果当初她没有爱上她现在的丈夫,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凄惨了?”尹宝儿心底泛起微微涟漪,笑起来道:“爱没有错,她错的是逼不爱的人娶了她,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小美一脸狡黠的笑,看着宝儿道:宝儿姐这么漂亮,肯定没有体会过我们这种长相平凡的人求而不得的痛苦。”小美对小孙有意思,这是科室公开的秘密,所以大家都抬眼去看小孙,小孙被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 。尹宝儿夹菜的手颤了下,半真半假的说:“平凡还是漂亮,追求爱的心意都是一样的,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过那种痛苦呢。”大家笑着摇摇头,一副不信的样子。 尹宝儿出神的老远,她其实还想说:如果不爱,就坚决不要娶。既然服从现实,做了软弱的男人,娶了她,为什么理所当然的行使着丈夫的权利,而不履行丈夫的责任?这么说来杨诗远对她还算仁慈,因为他不爱她,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拒绝她,尽管他的拒绝永远都是不瘟不火,冷眼旁观。连一丝暧昧都没有。他们的关系总是一目了然,她追,他躲。这么说来她是否得感谢他的不娶之恩?。 吃过饭,走出包厢,尹宝儿一眼就看到站在收银台旁边的宋芊芊,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在万千人中总能很敏感的第一眼发现自己的情敌而不是情人。缘分这玩意还真是奇怪的东西,上一秒还在讨论爱错人的下场,下一秒她求而不得的人就领着她曾经的噩梦出现在她眼前。是的,她第二眼就看到杨诗远背对着自己站在收银台上付账。饭店老板看到她出来,忙招呼:“尹小姐,你看多巧,今天杨先生也过来吃饭了,我都不知道是他,不然肯定告诉你。” 如雷击一般,尹宝儿怔怔的站在那里,心脏被击穿般麻痹着,感受不到疼痛,她站在那里看着宋芊芊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看到杨诗远回过头来从容而镇定。似乎什么都变成慢镜头。她心头的那根刺—宋芊芊,她从不提起,也从不忘记。那个被她潜意识遗忘,五年来不曾拿出来示人的伤口,一碰就痛。 她永远记得给杨诗远打电话的那个下午,每个星期她都会给杨诗远打两个电话,星期五,她照例拨通了电话,然后噼里啪啦说着:“远哥哥,我明天过来找你奥,开心不开心,杨妈妈让我带东西给你……”话没说完被一个女声打断:“你好,本人不在,你稍后再打过来吧。”尹宝儿一瞬间失声了,她脑子有一刻的空白,几乎失去了理智,她僵硬的问:“你是哪位?”那个女声竟“咯咯”笑起来:“我能接她电话,你说我是谁啊。” 尹宝儿挂掉电话,一摸脸上全是泪。在杨诗远过去的岁月里,他有过几个女朋友,可是没有哪个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接他的电话,名正言顺。尹宝儿一遍一遍叫着杨诗远杨诗远,后槽牙都快咬出血。 于是她翘掉了下午的课,偷偷买票去了宁新市。她要去找杨诗远,她要去确认!然后直奔学校,他在大学的两年里,她来了无数次,甚至认识一两个他的室友。尹宝儿站在杨诗远寝室楼下,一遍一遍拨打他的手机,都显示无人接听。 她从2点一直等到晚上5点,杨诗远的室友下楼看到她,大吃一惊,告诉她杨诗远今天下午带一个学妹去游乐场了。她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傻了,根本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有多无助和茫然。那一刻她甚至阴暗的想最好他们在玩的时候从游乐设施上掉下来。她抖抖索索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跟跟他的室友道了谢,转身离开。她竟然没有勇气看到他牵着别人的手走到她面前,至少那天她没有。因为她还有做好战斗的准备,就被告知敌军已攻入后方,她只能慌忙撤退。 那个星期五的下午杨诗远约宋芊芊去了游乐场。到玩跳楼机的时候,宋芊芊不敢玩。杨诗远把兜里的手机和钥匙递给宋倩倩保管,下来的时候宋芊芊笑眯眯的说:“刚才有个小女生给你打电话,我看到名字是宝儿。”杨诗远顿了顿,接过手机。然后揣回兜里。宋芊芊调侃道:“你不回电话过去嘛?我刚才故意说我是你女朋友。估计她误会了。”杨诗远盯着宋芊芊道,语气温柔:“我倒不希望那是误会,你做我的女朋友不好嘛?”根本没有谈及尹宝儿。宋芊芊笑笑当做没听到。 那天放在他上衣口袋的电话一直震动,他一次都没有拿起来,和当时的宋芊芊相比,尹宝儿什么都不是。他晚上回到寝室躺下的时候,室友突然问:“你那个宝儿妹妹今天下午来了,我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她站在那里应该挺久的,说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告诉她你去游乐园了,她就走了。我看她表情很不对,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杨诗远骂了声:“你怎么不早说?”然后拨打尹宝儿的电话,电话响起来里面歌曲是王菲的暧昧。等待了很久,沙哑的声音传来:“喂,诗远哥。”杨诗远听到她的声音,放下心来,问:“你今天去我学校了?现在到家了?”尹宝儿点点头,虽然他看不见,她想问,突然失去了问的勇气,如果问了,她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杨诗远说:“宝儿,其实今天我……”话没说完,就被尹宝儿急急打断:“远哥哥,我要做作业了,好忙的,下次再说吧。”匆忙挂断了电话。那一天似乎格外的长。 她都不想去知道真相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你别缠着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就这么高兴嘛?高兴到想要像全世界宣布。?她甚至怀疑在自己所有过去的岁月里是否存在过杨诗远的心里,哪怕一年,不,哪怕一天。她要的存在从来就不是兄妹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却当做不知道一样,日复一日的忽视她,冷冻她,直到她内心满是荒芜,荒草丛生。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杨诗远笔直站着和宋芊芊肩并着肩的走过来,甚至为了配合宋芊芊的步子,放慢了速度,她也听到小美她们看到杨诗远时抽气和赞美的声音,那一秒她几乎笑了出来呢。永远的发光体玉树临风,眉眼如画,跟宋芊芊还真是配。他跟bonnie相配,跟宋芊芊相配,跟很多美女相配,可是就是跟她不配。 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毫无预警出现在她面前,与她的最爱站在一起,突如其来,却那么真实,真实到荒谬。尹宝儿摇摇手让同事先走,然后转过身看到他们已经站在她面前。尹宝儿是想笑的,笑的风轻云淡,风情万种。可是她的那些伪装似乎在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刻就像年代久远的墙面,一层层剥落,终于露出本来不堪的面目。 杨诗远微笑看着她说:“你也在。”我在,我一直在,难道我不应该在嘛?我吃饭的地方难道就还要避着你们嘛。僵硬的指甲深深戳进手掌中。尹宝儿面无表情:‘嗯,是的。”宋芊芊热情而大方的打招呼:“宝儿,好多年没见了,我刚才都没认出来,要是知道你也在这,怎么也得拉你过去喝两杯。”尹宝儿平静看着她:“我以为我们是见了面也要装作不认识的关系。”像是没有看到宋芊芊僵硬和尴尬,,尹宝儿转过身说了句:“先走了”,就迈开步,一步,两步,三步。 “不好意思,宝儿可能心情不好,我替她像你道歉。”听到杨诗远低沉的声音传来。尹宝儿血气不断的上涌到脑袋上,停下迈出的脚。她回过头来看着杨诗远,如看陌生人一般:“杨诗远,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替我向她道歉?”语气悲凉又绝望,“你们,还真是一样的自以为是。”她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去,敲击地面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大厅。 尹宝儿回到车里,就开始后悔。她懊恼的拿脑袋磕方向盘,一边磕一边嘟囔:“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为什么显得这么没风度,为什么!”。然后听见“咚咚”敲玻璃的声音,回过头来就看见顾一博站在自己的车外,一脸憋笑的看着自己。尹宝儿不好意思的揉揉额头,马上打开车门,从车上蹦下来,钻到顾一博的怀里。充满惊喜的说:‘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在这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顾一博揉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而宠溺:“你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你?你刚才又在犯什么傻?走你不是要回家嘛,我送你,顺便先送我回家。”尹宝儿捶了他下,被师兄的出现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心情好了很多。然后俩人高高兴兴的上车,没看到车后的杨诗远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 杨诗远听到尹宝儿疏远悲凉的喊着自己的时候就开始心慌,不带一丝感情的离去,他必须出来找她。等他告别宋芊芊,匆匆寻找尹宝儿身影的时候,就看到她幸福的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该高兴的,终于她可以笑靥如花的奔向别人,而他不用对过去自己耿耿于怀了。可似乎他并不那么高兴。 自他懂事的所有时光里尹宝儿总是亦步亦趋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他走,她走、他停,她停。他抗拒她的亲近,对她的小心翼翼的讨好选择视而不见。他讨厌家人对他跟尹宝儿从小就定下来的安排,因为干涉了他的自由。 在他心里尹宝儿一直都是执拗的任性的,哪怕他一次次用冷淡来伤害她,她总能向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让他越发的生气恼怒,用疏离冷漠来惩罚她。他一开始有些不安,可是她一直都在身边,围绕着他不停的打转,于是他渐渐麻木残忍。她来的太容易,所以他从来哪怕一次好好都没有的正视过她。 尹宝儿突然离去的时候,一开始他觉得解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可是渐渐的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人喋喋不休,围着他打转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太安静寂寞。他把这种情绪归为寂寞。于是他开始找女人,并且不停的换女人,可是无论哪个女人都不能让他得到爱感觉。 于是他不得不思考,反复想着尹宝儿这么些年为他做的事情,他感到了抱歉。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享受了一个女孩的仰慕,尽管他表现着拒绝,可是从来都没有跟她好好谈过,哪怕一次,去解开她的心结。 他一边嘴里喊着拒绝,行动表示无视,可是却没有真正的让她放开过。于是他沉溺在自责里。当尹宝儿回来的时候,他是不想面对的,因为觉得抱歉。可是他还是去面对了,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用温柔的方式去对待她,她应该马上就能心平气和,然后像他妈说的一样他们再好好沟通,解开不愉快,最后桥归桥路归路,皆大欢喜。 可是无论他是温柔的还是主动的,尹宝儿都回避着。没有热情也没有痴缠,只有视而不见。他温柔也好,冷淡也罢都得不得回应。不适应,很不适应。那些他以为的都没有成真,尹宝儿变了,对任何人都亲密、友好,除了他。他烦躁不安,然后以冷淡回击。隐隐觉得这种情绪不对,有些偏离轨道,可是竟放任自流。 第7章 那五年 尹宝儿刚启动车子,就迫不及待的嚷嚷:“师兄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顾一博揉揉她的脑袋,眯着那双桃花眼,油腔滑调:“好好开车,你可别三心二意,我的小命很值钱的。” 尹宝儿不作声了,每次她不作声,顾一博立马老实了。顾一博无奈的耸耸肩:“怕了你了,每次都来这一招。我跟迪伦教授过来研究一个课题,主要是到中医院去交流学习中西疗法。”尹宝儿扑哧笑了出来:“你一个中国人跑回国来还交流中医,你不害臊啊!” 顾一博振振有词:“就因为我是中国人,学习中医肯定比老外快,而且我们只是研究课题,也没说都学精通,了解而已,再说我可是跟迪伦教授毛遂自荐过来的,他们也需要翻译啊,我这免费的多好。” 尹宝儿对于师兄的贫嘴已经习以为常,顾一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在军医院上班嘛?到时候我们可能还要去你们医院。” 尹宝儿想了想问:“师兄,你都回国了,不回趟家?”顾一博家在蓝江市离临安近4个小时的车程,顾一博无所谓的摇摇头:“头几天肯定忙,等过几天吧。今天刚回来,刚出去转悠都能碰到你。”尹宝儿吐吐舌头得意到:“碰到我是你的好运,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一博小手指勾着尹宝儿的一缕卷发,漫不经心道:“准备晚点打给你,让你有空请我吃饭的。谁知道咱们这么有缘,能碰到。”尹宝儿撇撇嘴:“你就贫吧。”没看到顾一博脸上一闪而过的柔情。 尹宝儿回到家重重的把自己摔倒床上,挺尸。一想到她今天的不淡定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拔光。 尹宝儿第一次见到顾一博的时候,她弯着腰打扫着的公寓,那间公寓离学校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然后她打开门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孩子站在他面前,她有些吃惊,男生看到她显然也愣了下。 男生首先用中文打招呼‘你好’,看她打量他,以为她听不懂马上用韩语:“?????(你好)。”她扑哧笑出声来,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瞪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听见他一副嫌弃的样子嘟囔:“难道是小日本?”然后爱国情绪爆发的尹宝儿憋不住了大嚷:“你才是小日本呢!你满大街的小日本!”男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她,说:“你是中国人,刚才为什么不出事?”尹宝儿趾高气昂的说,你又没问我是哪国人。 男生被她气乐了,也不跟她计较。直接登门入室。尹宝儿知道他是中国人本来放松了警惕,一见他进去,立马又绷紧神经,问:“你干嘛,谁让你进来的。”男生理直气壮的说:“我进来拿我的东西。” 尹宝儿立马炸毛:我的小公寓怎么可能有你的东西。气冲冲的跟在他后面走到阳台,然后看见他从阳台架子上捡起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花内裤。 尹宝儿面红耳赤,心里骂道:闷骚。男生面不改色道:“我住楼上,我的内裤掉到你家阳台,你说我来拿的是不是我的东西!”看到尹宝儿害羞的样,逗弄她:‘没看过男人的内裤啊,还不好意思了呢。”尹宝儿恼羞成怒,又发作不得。 男生哈哈笑起来,声音爽朗低沉,然后道:“我叫顾一博,是多伦多大学的医学专业研究生,请多指教。”语气倒是诚恳。尹宝儿到:“我叫尹宝儿,就读多伦多大学本科工学院药物化学专业,打算就读医学院。” 顾一博上下打量了下尹宝儿:“小妹妹,挺有志气,你要是读医学院,我就是你师兄了,以后记得叫师兄,师兄会帮助你的。”尹宝儿很给面子的叫了声“师兄”。 于是这个师兄经常三天两头的跑到楼下她家来蹭饭,还大言不惭道:“我知道你一个在异国他乡想念家人,你看我一来,乡见老乡,是不是就能缓解你思乡的伤感?我是不是很伟大。”往往得到尹宝儿无情的鄙视. 通常情况下是尹宝儿做饭,他洗碗,倒是分工明确。他们聊医学,聊经济,甚至聊文学,但是就是从来都不聊男女关系。大约是看出她的有意忽视吧,于是很有默契的避开。 偶尔顾一博会拉着她去参加同乡会,感受一下老乡在一起的亲切,尽管里面很多说着不标准普通话的香港人。每次聚会,尹宝儿都躲在角落里默默的吃东西。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过着她的大学生活。 每当夜深人静,她摩挲着自己之前的旧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刻在脑子里的号码,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删掉,周而复始,不厌其烦。所谓的留学不过是她的败退而已,她输的一败涂地,所以只能灰溜溜的跑到国外,来个眼不净心不烦。 总以为默默相守可以相安无事,平淡所以简单。再简单却也敌不过韶华累积的灰尘,淹没美好,遮盖光环,被人遗忘在时光的走廊里。 可她原谅不了从前的自己,也释怀不了她难以启齿却全世界都知道的单恋。她更不能收余恨、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梦醒了,你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于是她学会了抽烟,她喜欢关上灯一个人抽烟的感觉。看着香烟静静燃烧,然后吐出点点烟雾,如慢慢盛开的玫瑰。放纵着,清醒着。释放那些说不出的想念和寂寥。不过是想找一个喘息的出口而已。 毕业那天她,顾一博带她去了家gaybar喝酒庆祝。那天她真的很高兴,毕业后一边学习研究生课题考试,一边到多伦多总院实习,顾一博帮了她很多。她一开始端着酒杯敬顾一博,:“谢谢你师兄,谢谢你帮当初我引荐到多伦多总院,终于从学生熬到见习医师了”顾一博笑了笑:“行了,别再说感谢的话了,有点起茧子了。”尹宝儿打量隔壁桌两个有爱的男人互相调情,然后看到对面俩拉拉互相亲吻,问道:“师兄,你不觉得咱俩来着,不太合适嘛?” 顾一博继续喝着啤酒,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在这里安全,没有坏男人骚扰你,你应该感谢我。”然后尹宝儿坏笑起来道:“那你不怕坏男人骚扰你。”气得顾一博直翻白眼。 不知道气氛太好,还是她太高兴,总之她喝多了. 拉着顾一博开始絮絮叨叨:“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初中的时候跳了一级,我就是想能赶上他,可是跳了一级又怎么样?我们中间还是隔了三级。我隔三差五的去找他,小学去初中部找他,初中去他的高中找他,高中去他大学找他。他不想我缠着他,才不在临安上大学,以前还想去南方,我都知道,真的知道。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我就要上大学了,他爱上别人了。我当时真的想毁掉他们,我心里很阴暗吧。可是我不甘心,我辛辛苦苦追逐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抢走?我哪点配不上他?我们门当户对,我长得丑嘛?不丑对吧!奥我之前有点婴儿肥,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瘦了嘛?” 尹宝儿盯着顾一博,然后自己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蛋。顾一博知不作声,安静的喝酒,他觉得此刻他只需要做个安静的聆听着。 尹宝儿看他没有反应,又灌了口酒道:“我凭什么要退让?难道我之前那么多年的付出抵不过一个一个刚刚出现的女人微微一笑?所以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缠着他,他厌烦也好,无奈也好,我都装作不在乎。你知道嘛?那个女人一开始根本不喜欢他,你说可笑不可笑,”她一边说一边拍桌子,引得隔壁桌的侧目。这是个爱情食物链,她爱他,而他却爱别人。 顾一博拧眉看着两眼飘忽,面红耳热的尹宝儿,没等他说话,尹宝儿继续道:“我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抛下自尊去追别人,这种感觉太他妈操蛋了。”顾一博无奈的叹口气,拎着烂醉的尹宝儿回去,期间尹宝儿一边使劲挠他一边骂:“杨诗远,你个王八蛋,杨诗远……。” 第二天尹宝儿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穿着自己昨天的衣服,浑身臭烘烘的,刚冲完澡出来,就听见敲门声,顾一博拎着刚买的早餐,上下打量下她问:“酒醒了?不发疯了?” 尹宝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于昨天的事情只有零星的记忆,试探性问:“我昨天喝多了,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出格的事吧。”顾一博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尹宝儿不自然的站在那,伸出自己的胳膊道:“你挠的,你说出格不出格。”尹宝儿叫了声,因为四五条红痕伴着血丝出现在顾一博的右胳膊上,有些触目惊心。 尹宝儿不好意思的拿出药箱帮他擦药,期间听到顾一博不断的挑衅:“还当医生呢,你这手重的,不知道温柔啊……”顾一博贴心的避免了尹宝儿的尴尬。 从那以后尹宝儿三五时的开始在家喝酒,顾一博问为什么,尹宝儿说:“练酒量,下次你喝醉,姐送你回家。”得到的就是顾式嘲讽。“不怕喝酒喝多了影响你神经?做手术的时候手抖?” 尹宝儿刚进多伦多总医院的时候只是小小医科学生,大学毕业到后作为见习医生继续在医院学习。彼时,严俊作为东方人成为心脏专科主治医生在他们这些中国医学生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尹严俊的第一次听到严俊以为她是个男人,毕竟名字这么的男性化。 她第一次见到严俊的时候,正抱着本子和其他见习学生一起围着心脏科的约翰医生,站在患者的床头,观察患者手术刀口位置及缝合和术后恢复情况。 这时门推开了,一个短发女人穿着白大褂,面带微笑的走进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打扰了,听说要给我几个学生让我带,你的学生太多了?”约翰兴奋道:“是的,你老是偷懒,我这学生太多了,你选几个走吧。”这时尹宝儿听见学生窃窃私语:“是严俊医生,她很专业,很厉害。”尹宝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着很年轻优雅的女人竟然是她的偶像,她以为严俊是个男人呢。 严俊手随一点,靠近门口的四个学生其中包括她就跟着她混了。严俊对于她这个老乡一开始根本没有给予特殊照顾,平常做事时也是冷眼观察他们。第一次跟严俊进手术室,是做一个心脏介入手术,ptca+支架术。手术前,严俊抬眼看了大家问:“术前需要做什么。” 有人说:“建立静脉通路”有人说病人应该事先要做好准备。尹宝儿想了想说:“我觉得介入手术技术操作较复杂,如处理不当,可引起严重并发症,甚至导致死亡。因此,手术医生的专业技能要强,说完看了严俊一眼。”旁边的学生偷偷看严俊的表情。 严俊看着尹宝儿示意她继续,尹宝儿继续道:“术前准备充分的手术器械,物品,比预期还有多一些,避免工作忙乱,还有保证救护设备完好,功能正常。”说完,得到严俊赞赏的点头。四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很成功。 严俊对着他们道:“接下来及时观察病人术后情况,防止感染、出血、血肿等并发症发生,这需要你们去做。”然后走出手术室。 尹宝儿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严俊站在那。她怯怯的走过去,刚准备问,严俊开口“要不要去我家喝一杯?”于是尹宝儿莫名其妙的去她家了。 严俊打开门,尹宝儿跟着进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小男孩,一边吃糖果一边看电视,明显就是混血。眉毛和眼睛的形状很像严俊。严俊道:“我儿子alston。”小男孩听到声音,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窜到严俊面前道:“mom,你回来了,我很想你。” 然后扑到严俊的怀里撒娇。严俊摸摸alston的脑袋道:“我也很想你,你先下来,我去做饭好嘛?”于是小男孩立马站好,然后看到了尹宝儿,立刻热情的打招呼:“我是alston,阿姨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嘛?”尹宝儿不好意思的看着严俊,想说我只是你妈妈的学生,严俊笑着说:“对啊,是妈妈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于是小alston欢呼着拉者尹宝儿去他的卧室,让她跟他玩拼图。尹宝儿回头问:“需要我帮忙嘛?”严俊摆摆手,道:“你陪他吧,我一个人很快搞定。”于是尹宝儿坐在地毯上不时递图片给alston,有时指点一下。这是alston跟他妈妈经常玩的游戏,一入迷就老把尹宝儿当做他妈,不时嘟囔:“mom,这张该怎么拼?”尹宝儿笑笑纠正道:“我不是你妈妈。你可以叫我尹阿姨”alston不好意思的眨眨眼,一会就忘了。后来尹宝儿索性不纠正了。 吃饭的时候alston看着他妈妈道:“妈妈,我老是把尹阿姨当做你,不然我也叫她妈妈行不。”尹宝儿不知所措的看着严俊,严俊笑眯眯的看着她儿子道:“可以,在我们中国就有干妈,干妈就是除了亲身妈妈之外的妈妈。”于是尹宝儿荣升干妈。干妈与亲妈拿起酒杯互相干杯庆祝。 alston很快吃完饭,跑回卧室继续他未完成的拼图,严俊抿了口红酒道:“你怎么不问我丈夫呢?”尹宝儿笑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有窥伺的必要。”严俊嘿嘿笑了:“我观察你好多天,你平时很用功,但是从来不参与乱七八糟的聚会,也不说人是非。这点我很喜欢。”尹宝儿不好意思的低头喝酒,严俊继续道:“我跟他爸爸离婚了,当初我能进多伦多总院做主治医师,也是靠他爸爸。”尹宝儿吃惊的看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有关系不用是傻瓜,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能力。在外国你以为中国人立足很容易嘛?都歧视你,你现在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多了”像是回忆般,严俊道:“你说你能力强,老外压根不给你机会。人家有先进的技术,我被逼的没有办法,就想认识一些权贵帮助我,后来就认识了他爸爸,进了我很想进的医院。后来无意中有了alston,我们就结婚了。我生完孩子第三个月就回医院上班。我每天加班,做手术,试图像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证明,我可以,老娘真的有能力。” 尹宝儿觉得故事结局很明显,很狗血的桥段,为了目的接近男人后来被男人甩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并不惹人讨厌。神并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高处享受仰慕,而是一步一步往上攀爬,没人看到她的满身荆棘,伤痕累累。 尹宝儿想了很久直言道:“我觉得他是爱你的,不然不会甘心被你利用还和你结婚。” 严俊无力的摇头道:“他说我每天都想着工作,总是忽略他,忽略alston。他觉得没意思。然后我们离婚,他搬出去,每天和别的女人鬼混。”尹宝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厄……男人有身体需求很正常,但那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严俊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道:“我觉得你也是有故事的人,至少我觉得你是比我勇敢的人。”尹宝儿叹口气道:“我曾经很勇敢的爱了一个人很多年,追逐了他很多年,得到的结果都是:no!” 那次做客以后,尹宝儿经常去严俊家,看看干儿子,有时候和顾一博一起带着alston出去玩。跟着严俊学习她的专业技能也突飞猛进,很快通过考试成为正式医师。她觉得日子充实平淡,甚至产生就这样吧,甩掉那些事和那些天的想法。 那一天接到他爸爸的电话语重心长的说:“你爷爷心脏不好,上个礼拜犯病住院了,下个礼拜出院。你在外这么久也该回来了,你爷爷很想你。”于是她匆忙的提交休假报告,做好回家的准备。 尹宝儿回国前,顾一博问:“你还回来嘛?”尹宝儿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说:“不知道,我估计一回国就难回来了,我家人肯定不准。” 顾一博道:‘是你家人不肯让你走,还是你舍不得走。“语气急切又低沉,尹宝儿把东西放下,坐在沙发上,看着顾一博道:“师兄,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吧,但是我回去不是为了开始,而是结束。最重要的是我是为了家人回家的。”顾一博久久没有说话,道:“那我等你回来。” 严俊知道她要走,道:“我想了很久,决定去找他,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要试试,但是有个请求,就是你先帮我把alston带走,到时候我会去接他的。”尹宝儿无限感慨,用力拥抱了下她“祝你成功!”语气竟有些哽咽。 走的那天顾一博并没有送她,只有严俊牵着alston拿着他的小行李箱送他们去机场,尹宝儿并没有看到身后偷偷跟着的那个身影一直目送她进入登机口。 而现在顾一博回来了。顾一博的那些心思,在面对她时,总是说不出口。她敏感又执拗,他怕说出口,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个根深蒂固的影子。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狡猾天真,学习时的专心致志?还是做饭时的温婉动人亦或是伤心时的楚楚可怜?总之她就在他心里一点点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让他进退不得。 第8章 死循环 杨诗远第一次见到宋芊芊的时候,是在他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那天晚上他和室友们聚餐,因为打算创业,搬出去住。被室友一顿吆喝请客,就索性选了他们平常去的小饭店吃饭。 他专业是建筑设计,大二先后参加“中联杯”和“霍普杯”分别获得个人和小组第一的成绩。不少行业公司高薪邀请都被他婉拒。最后和腾辉一合计决定自己创业开办个工作室。 那天上菜的服务员就是宋芊芊,她高高瘦瘦,扎着马尾,打扮的清纯动人。上菜的时候,室友还逗她:“呦,今天服务员换人了啊,换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啊”。她笑的温婉,从容道:“对,现在换成我了。”腾辉也打探道:“你是宁大的?”她点点头,笑着退出去了。几个男人开始八卦:勤工俭学,挺漂亮之类的话。他只记得她的笑。 时隔一个月,他的工作室刚刚成立,李青云就跑过来美其名曰:庆祝。俩人去了家pub,在那里他再一次见到宋芊芊,还是李青云发现的,碰了碰他的胳膊指着角落沙发那里道“看那边那个女人,长得不错。”他一转头就看到她穿着性感露背短裙,画着烟熏妆,端着酒杯。很奇怪,他竟然记得她。而且他很好奇,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把清纯和妖艳转换的如此自然。然后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过去,凑近她说了什么,然后男人搂着她的腰离去。 李青云可惜的摇摇头“唉,现在的女孩子都被这样的糟蹋了……” 都说好奇是爱情的开端,很简单的就知道她的信息,他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玩玩,包括宋芊芊,她说:“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要来寻我开心。”杨诗远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看到你了,在xxpub” 宋芊芊僵着那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她自嘲的笑起来:“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来追我,莫非你也想要特殊服务?”他清楚的看到宋芊芊脸上的嘲讽,更被她的话震到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女孩是脆弱的,需要保护的。男人的保护欲总是来的莫名奇妙。 他开始每个星期准备一大袋零食麻烦她的室友送到她面前,因为怕她晚上不好好吃饭。每天打电话重复她:你不用再去publ,缺钱可以找我。宋芊芊笑着问:“你觉得我缺多少钱?你现在不是在创业,哪来的钱?你以为那点钱能满足我?”是的,宋芊芊喜欢背着名牌包包,穿着最贵的鞋子和衣服,她喜欢在这些奢侈中找存在感。 而当时创业的杨诗远根本不能满足她。他更不能跟父母说:“你们拿钱出来帮我追女孩吧。”李青云问他:‘这样虚荣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那天他约宋芊芊去游乐场,尹宝儿那么多电话,一个都没有接。每次谈恋爱尹宝儿跳出来破坏的时候他都没有刻意阻止,这次他是认真的。 后来他工作越来越忙,也终于搬出寝室,见宋芊芊的机会也变少。依然保持每天打电话给她的习惯。拿到第一桶金的时候他给宋芊芊买了个el限量版的包。那天尹宝儿像没事人一样来到他的公寓,穿着他的拖鞋走来走去的参观,看到他卧室里的那个包,然后跑过来问:“那包是你买的?”他嗯了一声,她转身进了厨房,甚至不问一声:‘给谁买的’。 尹宝儿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肉末茄子,青椒炒蛋和西红柿蛋汤。他甚至都不知道尹宝儿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吃第一口菜的时候,尹宝儿眨巴着眼看着他,吃完马上问:“怎么样?好吃嘛?”语气急迫又紧张,他点点头,说了句:还行。尹宝儿高兴的怎么也止不住的笑,然后巴巴的看着他道:“既然好吃,能不能给我买双拖鞋啊?下次我来就不用穿那么大的拖鞋了。” 杨诗远吃饭的手顿住说:“你以后别老过来,你上学老往宁新跑干嘛。”尹宝儿像是没听到一样,低头吃饭。 吃完饭,杨诗远拿着新买的包转身出门,然后转到街角打包一份小笼包和一份海鲜粥,走到宋芊芊楼下,打电话给她,等了很久,宋芊芊慵懒的下楼,他把el包递给她。宋芊芊打开,开始兴奋的大叫,然后拥抱了他。他想:果然物质能让她满足嘛。至少她拥抱了他。虽然是也许是无意识的。 然后他把食物递给她,宋芊芊笑嘻嘻道:“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怕我爱上你。”他看着她的眼睛道:“那就爱上我吧。” 到家的时候,碗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放在碗橱里。尹宝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回来,连忙站起来,问:“你回来了?”他不作声低头换鞋,走到卧室准备工作。然后尹宝儿进来把一杯温开水放到他面前,道:“你今天没喝水。”然后就推门出去了。杨诗远有个习惯就是吃完饭喝杯温开水。听说宋芊芊胃不舒服,他就就急匆匆的走了,没顾得上喝水。 他看着匆匆出去的尹宝儿,想喊住她聊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第二个星期六尹宝儿又来了。 那天早上难得不忙,他很早就到学校去接宋芊芊,然后俩人一起去爬山,他准备了很多东西:水果,气泡水,面包。防止宋芊芊中途渴了或者饿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对喜欢的人体贴入微,小心翼翼,对不喜欢的人可以冷眼旁观,视若无睹。 等到下午他送完宋芊芊,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他的门口,头耷拉在膝盖上,他走近一看是尹宝儿。尹宝儿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杨诗远,眼睛里的神采立马从灰暗变成了彩色,她立马想站起来,却“哎呦”一声,杨诗远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蹲的太久了,腿麻了。你约会去了?”谨慎中带着希翼。 “嗯,你怎么又来了?”杨诗远一边开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尹宝儿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看着鞋架道:“我的拖鞋你怎么不买?”杨诗远尴尬的皱着眉头不作声。一方面是忘了,另一方面他也压根不想她再来。 谁知道她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双粉红色hellokitty的拖鞋,然后套在脚上,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看我自己买了。”然后重重的跺了两下脚。 转身跑到厨房,“叮叮咚咚”找了半天,杨诗远跑进去问:‘你在干嘛?”尹宝儿哀怨道:中午没吃饭,饿了。”他回到卧室,打开包发现一袋面包剩下了,宋芊芊没吃。拿出去递给尹宝儿道:“给你。”尹宝儿乐颠颠的接过去了,吃一半的时候问:“哪来的?”她突然想起来杨诗远是不喜欢吃面包这样零食的。 正看电视的杨诗远不自在的切换着频道,道:“我买的”尹宝儿放下面包,喝口水道:“我饱了”然后拿起自己带的电脑开始玩游戏。 杨诗远从来没想过跟宋芊芊发生关系,或者当时的他把自己赋予拯救美人的英雄,英雄都不会趁人之危。即使他知道,宋芊芊依然不定期的从事钱肉交易,他也从来没想过通过钱来占有她。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怀,他自己这么想。 那天接到宋芊芊的电话,电话里宋芊芊含糊不清道:“杨诗远,要不要去开房?”语气轻佻又苍凉。他问了她的地址急忙赶过去。她常去的酒吧,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男人围着她,表情猥琐的调戏她,她喝的醉醺醺的,冲着俩个男人笑。火气上涌跟两个男人打了起来,最终他拉着她走了。过了12点学校宿舍早关门了,他带着她到他家。她一进门就开始吻他,问:“要不要?” 杨诗远作为血气方刚的汉子,对于主动的宋芊芊,当然说好。可是宋芊芊立马推开他,捂着嘴,他连拖带抱的把她带到卫生间。她吐的昏天暗地。之后,她坐在沙发上,叹口气道:“我怀孕了。”杨诗远把水放在她面前,不作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怀孕,他也不会问‘孩子是谁的’这样伤人的话。 第二天,他从外面买回早点,拉着宋芊芊起床吃饭。宋芊芊趿着那双粉红色的hellokitty,道“呦,你这还有女鞋呢,你也不是个好人啊”语气轻佻又讽刺。杨诗远面不改色“我邻居妹妹的”宋芊芊突然感兴趣道:“上次那个打电话给你的?”杨诗远点点头“快吃,完了我们去医院。”宋芊芊立马沉默下来,也不问去医院干嘛。 杨诗远带宋芊芊去医院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他排队交钱,让宋芊芊先去休息。他刚到妇产科门口,就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女声:“远哥哥?”带着难以置信和害怕。他回国头来,看着尹宝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大吃一惊,尹宝儿怎么会在这里? 他先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她唯唯诺诺,看着他很严厉的看着她,有些生气还是坦白道:“陪朋友过来。”然后问他:“你来干嘛?”他舒口气道:“也是陪朋友。” 然后他听见宋芊芊叫自己,立马抬脚就走,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你朋友出来后赶紧回去,你交朋友要慎重。”没看到尹宝儿惨白的表情。 第三个周六的中午,尹宝儿拎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打开杨诗远公寓的门。刚放下东西在鞋架上寻找自己的拖鞋。杨诗远从厨房走出来,面色不豫道:“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不耐烦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尹宝儿看着系着围裙的杨诗远的愣住了。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做饭的。 “汤熬好了嘛?”一个女声从卧室传来,尹宝儿抖着手站在那。然后“咔嚓”门打开,宋芊芊款款飘出来,穿着她的hellokitty.看到尹宝儿似乎很吃惊,瞪大眼睛望着她,然后笑起来道:“你好,我是宋芊芊,是杨诗远的朋友。”尹宝儿脑子嗡嗡乱叫,咬着唇发不出声来。她俏皮的抬起自己的脚道:“不好意思,我好像穿了你的鞋。”尹宝儿抖着手拿起杨诗远的拖鞋哆哆嗦嗦的穿上。 那一刻她是想出去的,可是她迈不动脚。她不走,她凭什么要走!杨诗远看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午饭快好了,一起吃饭吧。”说完又钻进厨房。宋芊芊拉着手脚冰凉的尹宝儿坐下,然后倒了杯水递给她,像女主人一样。尹宝儿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宋芊芊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我身体不舒服,这个礼拜诗远让我在他家修养,他说每天煲汤喝,对身体恢复有好处。我明天就回寝室住。”尹宝儿真的想笑,显然难度太大,她看着宋芊芊挥出她的刀:“你流产了吧!” 成功的把宋芊芊定在那里,之后宋芊芊嘲讽的笑了:“怎么,杨诗远连这个都告诉你?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俩没什么了吧。”尹宝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回头望了眼厨房的身影。哪怕能让他们产生误会,她也不想听到任何对他不好的言论。他是她眼中的独一无二,完美无缺的,只有被爱才会特别。 尹宝儿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自己看到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跟远哥哥在一起,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宋芊芊看着她,目光怜悯又讽刺:“你怎么不警告你自己离他远一点呢?”一句话正中要害。 尹宝儿紧紧握着拳头,压下要从眼中喷薄而出的泪水。“我们俩从小就定亲了,你住在我未婚夫的家里,你说谁该离他远一点?”宋芊芊被她的话震住了,耸耸肩道:“我只能保证不主动找他。”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尹宝儿走近洗手间,关上门。眼泪就下来了,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女孩:明明是18岁的少女,为什么表情却如此苍老?低头拧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脸上泼,忍不住自嘲:勉强打了个平手。她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两家的那点关系罢了。 尹宝儿上五年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和杨诗远已经定过亲。那天上高一的杨诗远放学后,抱着篮球准备去球场。她看到了立马跟在后面叫:“远哥哥,你打篮球嘛?我也要去。”杨诗远回过头道:“你根本不会打,别跟着我。”然后迈着大步走了。 尹宝儿飞奔回屋,换了双运动鞋。颠颠跑去篮球场。她去的时候杨诗远正在和大院的几个男生对抗,防守进攻,三步上篮。“噢耶”看到杨诗远进球,尹宝儿拼命在旁边鼓掌。 李青云嘴欠道:“诗远,你每次打篮球都带着宝儿干嘛?”王阳贼兮兮的说:“你们不知道吧,尹宝儿可是他家童养媳!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诗远一球砸到脸上,王阳揉揉脸气呼呼的要跟杨诗远理论“本来就是你童养媳,我奶奶告诉我的,你们俩都订亲了。”杨诗远抡起拳头就上去了“我他妈让你胡说!” 尹宝儿一开始听到他们说童养媳,也不知道是什么,看到杨诗远怒火中烧的样子,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正发呆就看到俩人纠缠在一起,几个小伙伴在旁边拉架。她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过去大吼一声:“爷爷你来了?”扭成一团的人立马作鸟兽装散开。 回去的时候杨诗远一声不吭,脚底生风似的往回走,尹宝儿在后面跑都追不上“远哥哥你等等我。”杨诗远依旧不吭声。她试探性的问:“童养媳是什么?”谁知杨诗远凶神恶煞的转过头来“你瞎问什么?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知道嘛!”尹宝儿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杨诗远一回家就找他奶奶,她奶奶拿着小水壶浇花,他急不可耐的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奶奶,我……”老太太看孙子的样子,满头大汗,脸上还有淤青,估计是打架了。也不问他,继续浇花。杨诗远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质问道:“他们说我跟宝儿定亲了,是不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老太太连头都不回,一边浇花一边问:“谁告诉你的?”杨诗远抓狂的跳起来,奔到他奶奶面前,急吼吼的说:“奶奶你快告诉我!”老太太放下水壶,坐在躺椅上,悠悠道“我说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离家出走?” 杨诗远怔在那不动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觉得太震惊也太耻辱。为什么他被定亲呢?他凭什么被定亲,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的自由?被迫接受的感觉一直压在他心底散不去。 听话的尹宝儿回家什么都没问,而是默默的查词典。一看童养媳的意思,她乐了。虽然她没有养在杨家,小媳妇这个词语真美好。晚上吃饭的时候,拐着弯的问她妈:“妈,现代社会也有童养媳嘛?”一句话把一桌子震住了。季女士毕竟多吃了n年的米跟盐,女儿的问题,肯定有什么古怪。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女士对女儿表达了下母爱,成功的把傍晚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她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无奈抚额:早熟啊,早熟。既然两家已经订亲,说说也无妨。就把他们订婚的事也告诉了她。谁让自己女儿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呢。 那时候的尹宝儿以为有了缔结的约定就可以万无一失,她一如既往更加坚定的坚守着,并且以为别人和她一样的遵守约定。 尹宝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杨诗远已经把菜端上桌了。菜的卖相实在不怎么样,汤味道还不错。可是尹宝儿没有心情和勇气去评论。一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饭毕,尹宝儿才想起来自己买的东西。把东西一点点装在冰箱里,杨诗远站在那里看着她,如同默剧一般。宋芊芊把电视声音开的大大的。尹宝儿动作机械又缓慢,终于把东西装完了。她关上冰箱门,说“我先回去了。” 然后转身走到沙发拿起自己的包就走了。杨诗远不放心的跟出去,站在她身后,翕了翕嘴唇。最后只说了句:‘你路上注意安全。”尹宝儿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第7章 五年 尹宝儿刚踩油门,迫不及待的询问:“师兄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顾一博揉揉她的脑袋,眯着那双桃花眼,油腔滑调:“好好开车,你可别三心二意,我的小命很值钱。” 尹宝儿不作声了,每次只要她一沉默,顾一博立马老实。他无奈的耸耸肩“怕了你了,每次都来这一招。我跟迪伦教授过来研究一个课题,主要是和中国这边医院去交流学习中西疗法。” 尹宝儿扑哧笑了出来:“你一个中国人跑回国来还交流中医,你不害臊啊!” 顾一博振振有词:“就因为我是中国人,学习中医肯定比老外快,而且我们只是研究课题,也没说都学精通,了解而已,再说我可是跟迪伦教授毛遂自荐过来的,他们也需要翻译啊,我这免费的多好。” 尹宝儿对于师兄的贫嘴习以为常,顾一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在军医院上班嘛?到时候我们可能还要去你们医院。” 尹宝儿想了想问:“师兄,你都回国了,不回趟家?”顾一博家在蓝江市离临安近4个小时的车程,顾一博无所谓的摇摇头:“头几天肯定忙,等过几天吧。今天刚回来,出去瞎转悠都能碰到你。”尹宝儿吐吐舌头得意到:“碰到我是你的好运,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一博手指勾着尹宝儿的一缕卷发,漫不经心道:“准备晚点打给你,让你有空请我吃饭的。谁知道咱们这么有缘,能碰到。”尹宝儿撇撇嘴:“你就贫吧。这两天不行,我值班,等我电话吧”顾一博宠溺道:“行,我随时恭候您的传召。”尹宝儿夸张的做了个吐的动作,没看到顾一博脸上一闪而过的柔情。 尹宝儿回到家把自己重重的摔倒床上,挺尸。想到她今天的不淡定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拔光。然后又想到师兄回来了,心里暖暖的。那间公寓离学校步行只有十几分钟。 尹宝儿第一次见到顾一博的时候,她正在公寓打扫卫生,突然听到敲门声,她打开门看到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孩子站在他面前,她有些吃惊,男生看到她显然也愣了下。 男生首先用中文打招呼‘你好’,她上下打量他:真是不修边幅。他以为她听不懂中文马上转换用韩语:“?????(你好)。”她扑哧笑出声来,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故意瞪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他一开始看她笑出来以为她听懂了,发现她明显很困惑似的。 他撇撇嘴一副嫌弃的样子嘟囔:“难道是小日本?”根正苗红的尹宝儿自然憋不住了“你才是小日本呢!你满大街的小日本!”男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着她:“你是中国人?那刚才为什么不出声?”尹宝儿趾高气昂:“你又没问我是哪国人。” 男生被她气乐了,也不说话了,直接登堂入室。尹宝儿知道他是中国人本来放松了警惕,一见他要进自己的香闺,立马神经绷紧“你干嘛,谁让你进来的。”男生理直气壮:“我进来拿我的东西。” 尹宝儿立马炸毛:“我的小公寓怎么可能有你的东西。”气冲冲的跟在他后面走到阳台,然后就看见他从阳台架子上捡起一条她不认识的花内裤。 尹宝儿面红耳赤,心里骂道:闷骚。男生面不改色道:“我住楼上,我的内裤掉到你家阳台,你说我来拿的是不是我的东西!”看到尹宝儿尴尬的样,更是逗弄她:‘没看过男人的内裤啊,你还不好意思了呢。”尹宝儿恼羞成怒,又发作不得。 男生哈哈笑起来,声音爽朗低沉:“行了,咱们扯平了。我叫顾一博,是多伦多大学的医学专业研究生,请多指教。”语气倒是诚恳。她落落大方:“我叫尹宝儿,就读多伦多大学本科工学院药物化学专业,打算就读医学院。” 顾一博上下打量了下尹宝儿:“小妹妹,挺有志气,你要是读医学院,我就是你师兄了,以后记得叫师兄,师兄会帮助你的。”尹宝儿很给面子的叫了声“师兄”。 于是这个师兄经常三天两头的跑到楼下她家来蹭饭,还大言不惭道:“我知道你一个在异国他乡想念家人,你看我一来,老乡见老乡,是不是就能缓解你思乡的伤感?我是不是很伟大。”往往得到的是尹宝儿无数白眼加鄙视. 通常情况下是尹宝儿做饭,他洗碗,倒是分工明确。他们聊医学,聊经济,甚至聊文学,但是就是从来都不聊男女关系。大约是看出她的有意忽视吧,于是很有默契的避开。 偶尔顾一博会拉着她去参加一些活动。比如同乡会,感受一下老乡在一起的亲切,尽管里面很多说着不标准普通话的香港人。每次聚会,尹宝儿都躲在角落里默默的吃东西。打扮的人模狗样的顾一博游走在众人中,游刃有余。偶尔拉起她跳一曲舞,唱两首歌。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过着没有那个人的大学生活。 夜深人静时,她习惯的拿出之前的旧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那串数字,刻在脑子里的号码。然后再一个一个的删掉,周而复始,不厌其烦。所谓的留学不过是她的败退而已,她输的一败涂地,所以只能灰溜溜的跑到国外,来个眼不净心不烦。 总以为默默相守可以相安无事,哪怕平淡简单。却也敌不过韶华累积的灰尘,淹没美好,遮盖光环,被人遗忘在时光的走廊里。 可她释怀不了从前的自己,更释怀不了她难以启齿却全世界都知道的单恋。她更不能收余恨、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梦碎了,你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于是她学会了抽烟,关上灯一个人抽烟的感觉,很踏实。看着香烟静静燃烧,然后吐出点点烟雾,如慢慢盛开的玫瑰。放纵着,清醒着。释放那些说不出的想念和寂寥,不过是想找一个喘息的出口而已。 毕业那天她,顾一博带她去了家gaybar喝酒庆祝。她真的很高兴,毕业后一边学习研究生课题考试,一边到多伦多总院实习,顾一博帮了她很多。 她端着酒杯敬顾一博“谢谢你师兄,谢谢你帮当初我引荐到多伦多总院,终于从学生熬到见习医师了”顾一博笑了笑:“行了,别再说感谢的话了,有点起茧子了。”尹宝儿打量隔壁两个男人互相调情,然后瞄到对面俩拉拉互相亲吻,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不觉得咱俩来着,不太合适嘛?” 顾一博继续喝着啤酒,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合适的,在这里安全,没有坏男人骚扰你,你该感谢我。”尹宝儿被噎了下,想了想,突然坏笑起来道:“那你不怕坏男人骚扰你?”气得顾一博直翻白眼。 不知道气氛太好,还是她太高兴,总之她喝多了. 拉着顾一博开始絮絮叨叨:“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初中的时候跳了一级,我就是想能赶上他,可是跳了一级又怎么样?我们中间还是隔了三级。我隔三差五的去找他,小学去初中部找他,初中去他的高中找他,高中去他大学找他。他不想我缠着他,才不在临安上大学,以前还想去南方,我都知道,真的知道。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我就要上大学了,他爱上别人了。我当时真的想毁掉他们,我心里很阴暗吧。可是我不甘心,我辛辛苦苦追逐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被别人抢走?我哪点配不上他?我们门当户对,我长得丑嘛?不丑对吧!噢,我之前有点婴儿肥,可是,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瘦了嘛?” 尹宝儿盯着顾一博,然后自己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蛋。特别希望他能肯定一下自己。顾一博一声不吭的喝酒,彼时他只需要做个安静的聆听着。 尹宝儿看他没有反应,又灌了口酒:“我凭什么要退让?难道我之前那么多年的付出抵不过一个一个刚刚出现的女人微微一笑?所以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缠着他,他厌烦也好,无奈也好,我都装作不在乎。你知道嘛?那个女人一开始根本不喜欢他,你说可笑不可笑,”她一边说一边拍桌子,引得别人频频侧目。顾一博想这是个爱情食物链,她爱他,而他却爱别人。可是他自己呢?属于爱情食物链的哪里? 他拧眉看着两眼飘忽,面红耳热的尹宝儿,不等他说话,自顾自的继续:“我放在自己心尖上的人,抛下自尊去追别人,这种感觉太他妈操蛋了。”顾一博无奈的叹口气,拎着烂醉的尹宝儿回去,期间尹宝儿一边使劲挠他一边骂:“杨诗远,你个王八蛋,杨诗远……。” 尹宝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穿着自己昨天的衣服,浑身臭烘烘的,立马跑到卫生间,刚冲完澡出来,就听见敲门声,顾一博拎着刚买的早餐,上下打量下她问:“酒醒了?不发疯了?” 尹宝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于昨天的事情只有零星的记忆,试探性问:“我昨天喝多了,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出格的事吧。”顾一博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尹宝儿不自然的站在那,伸出自己的胳膊道:“你挠的,你说出格不出格。”尹宝儿叫了声,因为四五条红痕伴着血丝交错出现在顾一博的右胳膊上,有些触目惊心。 尹宝儿不好意思的拿出药箱帮他擦药,期间听到顾一博不断的挑衅:“还当医生呢,你这手重的,一点不知道温柔……”贴心的避免了尹宝儿的尴尬。 从那以后尹宝儿三五时的开始在家喝酒,顾一博问为什么,尹宝儿美其名曰:“练酒量,下次你喝醉,姐送你回家。”得到的就是顾式嘲讽。“不怕喝酒喝多了影响你神经?做手术的时候手抖?” 顾一博总像家人一样,包容她,温暖她,尹宝儿时常想她出国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尹宝儿刚进多伦多总医院的时候只是小小医科学生,大学毕业到后作为见习医生继续在医院学习。彼时,严俊作为东方人,成为心脏专科主治医生在他们这些中国医学生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尹严俊的第一次听到严俊的名字还以为她是个男人,毕竟都说人如其名。 第一次见到严俊的时候,她正抱着本子和其他见习学生一起围着心脏科的约翰医生,站在患者床头,观察患者手术刀口位置、缝合和术后恢复情况。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短发女人穿着白大褂,面带微笑的走进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打扰了,听说要给我几个学生让我带,你的学生太多了?”约翰兴奋道:“是的,你老是偷懒不喜欢带学生,我这学生太多了,你选几个走吧。”这时尹宝儿听见学生窃窃私语:“是严俊医生,她很专业,很厉害。”尹宝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看着很干净利落的女人竟然是他们的偶像。 严俊手随意一点,靠近门口的四个学生其中包括她就成了她的学生。严俊对于她这个老乡根本没有给予特殊照顾,平常做事时也是冷眼观察他们。第一次跟严俊进手术室,是做一个心脏介入手术,ptca+支架术。手术前,严俊抬眼看了大家问:“术前需要做什么。” 有人说:“建立静脉通路”有人说病人应该事先要做好准备。尹宝儿想了想说:“我觉得介入手术技术操作较复杂,如处理不当,可引起严重并发症,甚至导致死亡。因此,手术医生的专业技能要强,”她看了严俊一眼,旁边的学生一副你真有胆的表情看着她。 严俊看着尹宝儿眼神示意她继续,“术前准备充分的手术器械,物品,比预期还有多一些,避免工作忙乱,还有保证救护设备完好,功能正常。”尹宝儿一口气说完。得到到严俊赞赏的点头。三个多小时后,手术成功结束。 严俊拿下口罩:“接下来及时观察病人术后情况,防止感染、出血、血肿等并发症发生,这需要你们去做。”然后走出手术室。 尹宝儿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严俊站在走廊里没离开。她愣楞的走过去,刚准备开口,严俊开口“要不要去我家喝一杯?”于是尹宝儿晕头晕脑跟着她。。 20分钟的车程后,严俊打开自家别墅大门,尹宝儿跟着进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小男孩,一边吃糖果一边看电视,明显就是混血。眉毛和眼睛的形状很像严俊。严俊道:“我儿子alston。”小男孩听到声音,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窜到严俊面前道:“mom,你回来了,我很想你。” 然后扑到严俊的怀里撒娇。严俊摸摸alston的脑袋道:“我也很想你,你先下来,我去做饭好嘛?”小男孩立马乖乖站好,眼神扫到尹宝儿,立刻热情的打招呼:“我是alston,阿姨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嘛?”尹宝儿不好意思的看着严俊,想说我只是你妈妈的学生,严俊笑着说:“对啊,是妈妈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于是小alston欢呼着拉者尹宝儿去他的卧室,让她跟他玩拼图。尹宝儿回头问:“需要我帮忙嘛?”严俊摆摆手,道:“你陪他吧,我一个人很快搞定。” 尹宝儿坐在地毯上不时递图片给alston,有时指点一下。这是alston跟他妈妈经常玩的游戏,一入迷就老把尹宝儿当做他妈,不时嘟囔:“mom,这张该怎么拼?”尹宝儿笑笑纠正道:“我不是你妈妈。你可以叫我尹阿姨”alston不好意思的眨眨眼,一会就忘了。后来索性不纠正了。 吃饭的时候alston若有其事看着他妈妈道:“妈妈,我老是把尹阿姨当做你,不然我也叫她妈妈行不行。”尹宝儿不知所措的看着严俊,严俊笑眯眯的看着她儿子:“可以,在我们中国就有干妈,干妈就是除了亲身妈妈之外的妈妈。”于是尹宝儿莫名其妙的荣升为干妈。干妈与亲妈拿起酒杯互相干杯庆祝。 alston很快吃完饭,跑回卧室继续他未完成的拼图,严俊抿了口红酒道:“你怎么不问我丈夫呢?”尹宝儿笑道:“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有窥伺的必要。” 严俊哈哈笑了:“我观察你好多天,你平时很用功,但是从来不参与乱七八糟的聚会,也不说人是非。这点我很喜欢。”她是个爽朗的人。 尹宝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严俊继续道:“我跟他爸爸离婚了,当初我能进多伦多总院做主治医师,也是靠他爸爸。”尹宝儿吃惊的看着她。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心酸灰暗啊。 “别这样看着我,有关系不用是傻瓜,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能力。在外国你以为中国人立足很容易嘛?都歧视人的,现在比你们比我那个时候好多了” 像是回忆般,严俊打开话匣子:“你说自己有能力,老外压根不给你机会。我被逼的没有办法,就想认识一些权贵帮助我,后来就认识了他爸爸,进了我很想进的医院。后来无意中有了alston,我们就结婚了。我生完孩子第三个月就回医院上班。我每天加班,做手术,试图像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证明,我可以,老娘真的有能力。” 尹宝儿觉得故事结局很明显,很狗血的桥段,为了目的接近男人后来被男人甩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并不惹人讨厌。神并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高处享受仰慕,而是一步一步修炼而成的。 他们只看到她的成功、完美,看不到她背后的付出和疲惫。 尹宝儿想了很久直言道:“我觉得他是爱你的,不然不会甘心被你利用还和你结婚。” 严俊无力的摇头道:“他说我每天都想着工作,总是忽略他,忽略alston。他觉得没意思。然后我们离婚,是我求他把alston留给我的。他搬出去,每天和别的女人鬼混。”尹宝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厄……男人有身体需求很正常,但那并不代表他不爱你,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严俊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我觉得你也是有故事的人,我觉得至少你是比我勇敢的人。” 尹宝儿叹口气直言“我曾经很勇敢的爱了一个人很多年,追逐了他很多年,得到的结果都是no!”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忧伤的女人面前可以□□裸的坦诚自己的失败,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那晚她们都喝多了,最后她们聊了些什么都忘记。她从此成为严俊家的常客。严俊的忙的时候她通常带着alston,和顾一博一起带alston出去玩。 跟着严俊她的专业技能也突飞猛进,很快通过考试成为正式医师。她觉得日子充实平淡,甚至产生就这样一辈子的想法。 某天她刚下班回家,就接到到她爸爸的电话“你爷爷心脏不好,上个礼拜犯病住院了,下个礼拜出院。你在外这么久也该回来了,你爷爷很想你。”语重心长。 第二天就匆忙的提交了休假报告,跟领导、同事打过招呼就着急忙慌做回家的准备,却忘记告诉顾一博。顾一博气急败坏的敲开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尹宝儿愣了两秒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垂下眼:“我打算晚点告诉你,我爷爷生病了。”顾一博皱着眉头看她“那你还回来嘛?”她继续低头整理行李“不知道,我怕一回国就难回来,我家人现在很不好说话。” 顾一博抿着嘴唇坐下“是你家人不肯让你走,还是你舍不得走?”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急切和严肃,尹宝儿放下东西,神色莫明:师兄有些奇怪。 尹宝儿停下手里的动作,坐下来,苦笑着看他:“师兄,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吧,但是我回去不是为了开始,而是结束。五年前我没出息的逃跑了,现在是回去面对了。最重要我是为了家人回家的。” 顾一博久久盯着那些行李箱没有开口,离开前又回复到以前嬉皮笑脸的模样:“那我等着你回来喔!”尹宝儿摇摇头,果然一如既往的不正经,是她想太多。 晚上和严俊告别,依然是喝酒聊天。快结束时严俊突然说:“我想了很久,决定去找他,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要试试。你都有勇气回家面对放下,我为什么不能赌一把?但是有个请求,你先帮我把alston先带回国,结束后我会去接他的。”尹宝儿靠在严俊肩上,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沁入脾肺,尹宝儿扬起嘴角,严俊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哪有男人不折服呢? 用力的拥抱下严俊“祝你成功!”她想这是严俊现在最想听的一句话吧。谁说她们不勇敢? 尹宝儿离开的时候顾一博并没有送她,他说自己有个手术。尹宝儿很是理解,师兄在工作方面的确一丝不苟。 那天严俊牵着alston拿着他的小行李箱送他们去机场,她并没有看到身后那个偷偷跟她的身影,一直目送她到登机口。 顾一博一贯不喜离别的场面,最后还是默默送她离开。他的那些心思,面对她时,总无从开口。尹宝儿表面没心没肺,内里敏感又执拗。他怕说出来,他们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个根深蒂固的影子。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狡猾天真,学习时的专心致志?还是做饭时的温婉动人亦或是伤心时的楚楚可怜,她就在他心里一点点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而他进退不得,只能举手投降。 他回来,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8章 单恋 杨诗远第一次见到宋芊芊的时候,是在他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那天晚上他和另外三个舍友聚餐。 他专业是建筑设计,大二先后参加“中联杯”和“霍普杯”分别获得个人和小组第一的成绩。不少行业公司高薪聘请都被他婉拒。最后和腾辉一合计决定自己创业开办工作室。 那天上菜的服务员就是宋芊芊,她高高瘦瘦,扎着马尾,打扮的清纯动人。上菜的时候,老大一看是个美女,忍不住暼着她搭讪:“呦,今天上菜换人了啊,换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啊”。她笑的温婉,从容道:“对,现在换成我了。” 老二也打探着问:“你是宁大的?大几”她点点头,“大二”然后笑着退出去了。几个男人开始八卦:勤工俭学,挺漂亮之类的侃几句。他只记得她的笑。 时隔一个月,他们的工作室刚刚成立,李青云一听说,从临安跑过来让他请客。美其名曰:庆祝。俩人去了家pub,在那里他再一次见到宋芊芊。 当时还是李青云先看到她。他专心喝酒,李青云碰碰他的胳膊指着角落沙发“看,那个妞,长得不错。”他一转头就看见她。穿着性感露背短裙,画着烟熏妆,倚着沙发,手里拿着酒杯,慵懒妩媚。 很奇怪,他竟然记得她。他很好奇,一个女人怎么能把清纯和妖艳转换的如此自然。然后他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过去,凑近她说了什么,然后男人搂着她的腰离去。 李青云可惜的摇摇头“唉,现在的女孩子都被这样的糟蹋了……” 都说好奇是爱情的开端,后来他再也没有在那家饭店看到过她。忍不住去打听她的消息,然后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玩玩,包括宋芊芊。 她说:“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要来寻我开心。”杨诗远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你了,在xxpub”宋芊芊僵着那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她自嘲的笑起来:“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来追我,莫非你也想要特殊服务?”他清楚的看到宋芊芊脸上的嘲讽,更被她的话震到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女孩是脆弱的,需要保护的。男人的保护欲总是来的莫名奇妙。 他开始每个星期都帮她准备一大袋的零食,然后请她舍友送到她面前,因为她说偶尔晚上会饿。帮她摆平那些关于她援助交际的传言。约她吃饭、看电影,甚至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知道宋芊芊喜欢各种名牌。她总是背着名牌包,穿着最贵的鞋子和衣服。她说能在这些奢侈品中找到存在感,特别是走在路上接受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时。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即使他为她花很多钱,宋芊芊对他依然若即若离。 李青云问他:‘这样虚荣的女人你喜欢她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也许看多了衣食无忧、纸醉金迷的人,为了钱而不惜出卖自己的宋芊芊显得格外不同? 自始至终,宋芊芊都没有明确表示过。他们的关系算是恋人未满,友达以上,俗称暧昧。 他第一次约宋芊芊去游乐场,尹宝儿却不厌其烦的给他打电话,真的是无处不在啊.他一个都不接,每次恋爱尹宝儿跳出来破坏的时候他都没有刻意阻止,这次却不想尹宝儿参与一分一毫。 后来他工作越来越忙,也终于搬出寝室,在碧桂园租下一室一厅的公寓。见宋芊芊的机会变少了。他依然没有放弃,对于他们这段关系的定位他很在意,起码他得确定男友的身份吧,他想。杨诗远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总是超乎寻常的执着,即使这件事谁都不认同。 时隔一个月尹宝儿像没事人一样,到他的公寓,穿着他的拖鞋走来走去参观。从他的卧室出来后问:“那包是你买的?”他嗯了一声,那是他刚刚拿到工作室第一笔收入,下班后直接给宋芊芊买了个el限量版的包。 她转身进了厨房,甚至不问一声:‘给谁买的’。他想她应该知道的,这样就会知难而退吧。 尹宝儿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肉末茄子,青椒炒蛋和西红柿蛋汤。他甚至都不知道尹宝儿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吃第一口菜的时候,尹宝儿眨巴着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好吃嘛?”急迫又紧张。他点点头,说了句:还行。尹宝儿高兴的怎么也止不住的笑,然后巴巴的看着他道:“既然好吃,能不能给我买双拖鞋啊?下次我来就不用穿那么大的拖鞋了。” 杨诗远吃饭的手顿住:“你以后别老过来,你上学干嘛老往宁新跑。”她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尹宝儿像是没听到一样,低头吃饭。 吃完饭,杨诗远拿着新买的包转身出门,然后转到街角打包一份小笼包和一份海鲜粥, 走到楼下才想起来忘记拿车钥匙,索性打车到宁大。没有听到身后尹宝儿的呼唤也没有看到她拿着他的车钥匙追了下来。 到宋芊芊寝室楼下,打电话给她,等了很久,宋芊芊慵懒的下楼,他把el包递给她。宋芊芊打开,开始兴奋的大叫,然后拥抱了他。果然是物质嘛?但至少她拥抱了他,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自欺欺人了呢? 他把食物递给她,宋芊芊笑嘻嘻勾着他的脖子:“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怕我爱上你。”他直视她的眼睛“那就爱上我吧。” 到家的时候,碗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放在碗橱里。尹宝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回来,连忙站起来,问:“你回来了?”他不作声低头换鞋,走到卧室准备工作。然后尹宝儿进来把一杯温开水放到他面前,道:“你今天没喝水。”然后就推门出去了。杨诗远有个习惯吃完饭喝杯温开水。听说宋芊芊胃不舒服,他就急匆匆的走了,根本没顾上喝水。 尹宝儿对他一贯都是细心又体贴的,只有用心的那个才会事事体贴周到,谁会花时间和精力把温柔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 第二个周六早上难得不忙,杨诗远很早就去接宋芊芊,然后一起去爬山,他准备了很多零食:水果,气泡水,面包。防止宋芊芊中途渴了或饿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对喜欢的人体贴入微,小心翼翼,对不喜欢的人冷眼旁观,视若无睹。 等到下午他送完宋芊芊,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他的门口,头耷拉在膝盖上,走近一看是尹宝儿。 尹宝儿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杨诗远,眼睛里的神采立马从灰暗变成了彩色,她立马往上窜,却“哎呦”一声,弓着腰,慢慢挪开。 杨诗远的看着她:“怎么了?”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蹲的太久了,腿麻了。你约会去了?”谨慎中带着希翼,多么希望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嗯,你怎么又来了?”拿出钥匙打开门。果然上帝没听到她的心声。 尹宝儿一瘸一拐的走进去,走到鞋架旁,眼睛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气呼呼的说“我的拖鞋你怎么不买?”杨诗远尴尬的皱着眉头不作声。他早就忘这件事,而且他也压根不想她再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他看着她,以为她会撒泼,没想到她从包里掏出一双粉红色hellokitty拖鞋,套在脚上。站起来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忘记,看我自己买了。”然后轻轻的跺了两下脚,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小要求他不会放在心上吗?何必抱着那点矫情的幻想去碰壁呢?自不量力。 她转身跑到厨房,“叮叮咚咚”翻找了半天,杨诗远被声响闹的心烦意乱不耐烦问:“你在干嘛?”尹宝儿哀怨的撅着嘴“中午没吃饭,饿了。” 他一凛,转身回到卧室。明明是她自己饿着肚子,他为什么会有负罪感?却还是打开抽屉拿出剩下的面包。拿出去递给尹宝儿“给你,吃吧。”尹宝儿乐颠颠的接过去,吃了一半的时候问“哪来的?”她突然想起来杨诗远并不喜欢面包这样零食的。 杨诗远倚着沙发,不自在的切换着电视频道,漠然道“我买的”尹宝儿放下面包,捧起杯子喝口水“我饱了”。然后端起自己的电脑开始玩游戏。杨诗远心虚的时候表情十分郑重,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但她了如指掌。 杨诗远从来没想过跟宋芊芊发生关系,或者当时的他把自己赋予拯救美人的英雄,英雄都是柳下惠。他知道,宋芊芊之前不定期的从事钱肉交易,从来也没想过通过钱来占有她。这种自诩高尚的情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天他接到宋芊芊的电话,电话里宋芊芊含糊不清道:“杨诗远,要不要去开房?”语气轻佻又苍凉。 急忙问了地址丢下客户赶过去。宋芊芊常去的酒吧,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男人围着她,表情猥琐的调戏她,她喝的醉醺醺的,冲着俩个男人笑。他英雄主义上涌,跟两个男人打了起来,最后他拉着她走了。过了12点学校宿舍早关门了,带着她到他家。她一进门就开始吻他,在黑暗中问他:“要不要?” 对于宋芊芊的主动,有些猝不及防。趁人之危他不屑,轻轻推开她,顺手打开灯。光明瞬间将刚刚暧昧气氛粉碎的荡然无存。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宋芊芊捂着嘴,一幅反胃的样子。连拖带抱的把她带到卫生间,看她吐的一塌糊涂。之后,扶着她坐下,为她倒了杯温。水宋芊芊迷离的看着他,似真非真的问:“你爱我嘛?”他想,迄今为止他付出都算无私,应该算是爱吧。可那三个字太过沉重,说不出口。 他把水杯塞到她的手里“你喝多了,下次不要再去了。” 宋芊芊‘咯咯’笑起来,叹口气,撒娇起来“我怀孕了”,如果是陌生人看到这副画面一定以为老婆跟老公分享这个好消息。 杨诗远觉得心里很奇怪。那刻他并没有生气,满心都是怜惜。颓废也是种惑人气质。 第二天,他买好早点,拉着宋芊芊起床吃饭。宋芊芊趿着那双粉红色的hellokitty,悠哉的吃着早点。“呦,你这还有女鞋呢,你也不是个好人啊”语气轻佻又讽刺。杨诗远面不改色“我邻居妹妹的”宋芊芊突然感兴趣道:“上次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他点点头“快吃,完了我们去医院。”连‘孩子是谁的?’这样敏感的问题都没有问。直接帮她解决岂不是更好? 宋芊芊沉默下来,显而易见的事,她说什么呢? 杨诗远带宋芊芊去医院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他排队挂号交钱,让宋芊芊先去休息。他刚到妇产科门口,就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女声:“远哥哥?”带着难以置信。他回过头来,看着尹宝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大吃一惊,即使看病也也不应该在这里,他一度产生她跟踪自己的想法。 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很严厉的眼光看着她,被他的眼光刺的唯唯诺诺,她决定坦白从宽“陪朋友过来。”她也很想知道他来妇产科的原因,她也这么问了。他眉头舒展开,漫不经心道“也是陪朋友。”哪个朋友需要陪到妇产科?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尖细的女声在叫他。 杨诗远听见宋芊芊的呼喊,转身就走,然后才像想起被遗忘的尹宝儿“你朋友出来后赶紧回去。以后交朋友要慎重。”走的匆忙甚至没看到尹宝儿惨白的脸。 第三个周六的中午,尹宝儿拎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打开杨诗远公寓的门。刚放下东西在鞋架上寻找自己的拖鞋。杨诗远从厨房走出来,面色不豫道:“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不耐烦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尹宝儿看着系着围裙的杨诗远的愣住了。他是在做饭嘛?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做饭啊。 “汤熬好了嘛?”一个女声从卧室悠悠传来,尹宝儿抖着手站在那。然后“咔嚓”门打开,宋芊芊款款走出来,穿着她的hellokitty. 她看到尹宝儿似乎很吃惊,两秒后笑起来道:“你好,我是宋芊芊,是杨诗远的朋友。”尹宝儿脑子嗡嗡乱叫,咬着唇发不出声来。怔怔看着属于她的那双鞋穿在别人的脚上。 宋芊芊俏皮的抬起自己的脚“不好意思,我好像穿了你的鞋。”尹宝儿抿着唇拿起杨诗远的拖鞋哆哆嗦嗦的穿上。大大的鞋子好像嘲讽她的格格不入,明明她为他周周入厨下,他却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她多想转头离开,可走了之后呢?让这个女人都来鸠占鹊巢,她不战而退?一想到这里脚如同定住般,她为什么要走呢?她不是该凭着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坚持到底嘛! 杨诗远看她手足无措,站在那里道:“午饭快好了,一起吃饭吧。”说完又钻进厨房。宋芊芊拉着手脚冰凉的她坐下,然后倒了杯水递给她,如同女主人般自若。宝儿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宋芊芊镇定的解释“你可能误会了,是我跟诗远说想喝汤的,他今天刚好炖鸡汤了。”空气中传来天麻红枣的香味,可真是大补啊。却让尹宝儿几欲作呕。 她忍不住嗤笑,可真是及尽用心的为她补身体啊。她残忍的给出一击“你流产了吧!”心里那个邪恶的女巫冲着宋芊芊龇牙咧嘴,看着她难堪而快意解恨。。 成功的让宋芊芊怔在那里,宋芊芊很快缓过来,嘲讽的笑了“怎么,杨诗远连这个都告诉你?那你更应该知道我们俩没什么吧。”尹宝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回头望了眼厨房忙碌的身影,苦涩的笑了。 即使能让他们产生误会,她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不好的言论,因为不舍得。他就应该完美无缺,神圣不可侵犯的待在云端。被爱的都是特别的。 尹宝儿摇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是我自己看到的。不管你想不想跟远哥哥在一起,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宋芊芊看着她,目光怜悯又讽刺“你怎么不警告你自己离他远一点呢?”一句话就正中要害。 尹宝儿紧紧握着拳头,压下要从眼中喷薄而出的泪水。“我们俩从小就定亲了,你住在我未婚夫的家里,你说谁该离他远一点?”宋芊芊被她的话震住了,耸耸肩道:“我只能保证不主动找他。”说完也转身进了厨房。 然后从厨房传来切切低语声,他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你侬我侬?她感到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太疼了。 匆忙走到洗手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拧开水龙头,把脆弱的痕迹洗掉。她看着镜子:明明是18岁年纪,此刻却感觉自己如此苍老。悲伤是她自找,幸福却需要他给。多么不公平的交易。 她忍不住自嘲:这么拼命才和她勉强打了个平手。她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所谓的定亲罢了。 尹宝儿上五年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和杨诗远定过亲。有天傍晚,上高一的杨诗远,抱着篮球准备去球场。被她看到当然急急跟着颠颠跑去篮球场。 她到的时候杨诗远正在和大院的几个男生对抗比塞,防守进攻,三步上篮。杨诗远每个进球,尹宝儿都会在旁边欢呼加油。粉丝都没有她狂热。几个男生被她吵的烦躁不已。 李青云撇撇嘴“诗远,你每次打篮球都带着宝儿干嘛?”王阳贼兮兮的说:“你们不知道吧,尹宝儿可是他家童养媳!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诗远一记远球砸到脸上,“你瞎说什么!”气急败坏的冲王阳吼起来。 王阳揉着发麻的脸,气呼呼的跟杨诗远理论“本来就是你童养媳,我奶奶告诉我的,你们俩都订亲了。”杨诗远青筋尽爆,抡起拳头就上去了“我他妈让你胡说!” 尹宝儿有些懵圈,这场架在她看来打的是莫名其妙。当然她也大概听到是因为她才打起来。可是童养媳是什么东西呢?杨诗远怒火中烧的样子,一度让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俩人纠缠在一起,不依不饶。几个小伙伴围着拉架。她一看情况不妙,扯着嗓子嚎起来“爷爷你快来,我被他们欺负了”。扭成一团的人呆愣楞的停下了,看着尹宝儿一个人唱念做打,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谁喊了句:“赶紧快跑。”几个人立马作鸟兽装奔逃而去。开玩笑,尹爷爷出名的凶悍,要是他以为他们欺负他宝贝孙女绝对会拿着鞭子抽死他们。 杨诗远一声不吭,脚底生风似的往回走,尹宝儿跟在在后面小跑着“远哥哥你等等我。”他打定主意不说话,定亲?凭什么要帮他定亲,凭什么干涉他的婚姻自由?“童养媳是什么?”身后传来她怯怯的声音。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愤怒引爆。杨诗远凶神恶煞的转过头来,“你瞎问什么?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知道嘛!”声音突然的拔高,吓得尹宝儿缩了缩脖子点点头。他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也是不知道的吧。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那股子怒气如鲠在喉,发泄不得。 杨诗远怒气冲冲,一进院子就看到他奶奶,老太太拿着小水壶悠闲的浇花。他有些急不可耐,“奶奶,我……”老太太偏头瞥了孙子一眼;满头大汗,脸上还有淤青.也不开口询问,麻利的捋捋绿萝。 杨诗远看奶奶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怒气更拔高了些,不管不顾的坐在台阶上,倔强的看着他奶奶,“他们说我跟宝儿定亲了,是不是真的?我为什么不知道!”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委屈。 老太太连头都不回,一边把水撒到吊兰叶子上一边问:“谁告诉你的?”杨诗远抓狂的跳起来,奔到他奶奶面前,急吼吼的说:“奶奶你快告诉我!”老太太放下水壶,坐在躺椅上,悠悠道“我说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离家出走?” 杨诗远怔在那不动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觉得太震惊也太耻辱。为什么他被定亲呢?他凭什么被定亲,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的自由?他又能如何? 被迫定亲的窝囊感成了他心里的结,此后对尹宝儿更是敬而远之,他知道自己是迁怒,可是那又怎样?如果她没有那么黏自己,是不是这场被迫的定亲就可以不算数?偏偏她就是没有眼力劲。 尹宝儿果真十分听话什么都没问,而是默默的查词典。一看童养媳的意思,她乐了。虽然她没有养在杨家,小媳妇这个词语还真是美好。季女士毕竟多吃了n年的米跟盐,女儿那段时间古里古怪的行为,千变万化的神色都在她眼里。 最终季女士对女儿表达了无限母爱后,把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她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无奈抚额:早熟啊,早熟。最终把他们订婚的事也告诉了她,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谁让女儿整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呢。 那时候的尹宝儿以为有了缔结的约定就可以万无一失,她一如既往并更加坚定的追随他,还天真的以为别人和她一样,傻傻的遵守着约定。 尹宝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菜已经端上桌了。那天他做的什么菜后来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只记得菜的卖相实在不怎么样,她却没有心情和勇气去评价。鲜亮的鸡汤上铺着一层红枣,确实诱人,她却一口没喝,尽管杨诗远顺便也帮她盛了一碗。 她机械的吃着饭,味同嚼蜡。宋芊芊却不停的称赞“很好吃,味道很鲜。”然后她看到他宠溺的朝宋芊芊笑笑。他温柔的眼神浓的像化不开的糖。 却刺的她几欲奔溃,如果,他能那样看着,她宁愿溺死在他的柔情中。她克制着、沉默着完成了那顿午餐。 尹宝儿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很久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东西。重复着填塞的动作,把东西一点一点装到冰箱里。鸡蛋、水果、肉类……宋芊芊把电视声音开的大大的,看着她木然的表情,有些讪讪“哎呀,宝儿你可真贤惠,诗远真幸福。”尹宝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被爱的才有资格幸福,她仅仅靠所谓炉边炤台就能获得幸福?她在他漫天风雪的世界里披荆斩棘,他却在别人的字典里演绎情有独钟。 杨诗远站在那里,如同背景一般。看着她缓慢又迟钝的动作,终于把冰箱一点一点塞满。 尹宝儿突然就阿q不下去了,她受不了他漠然的眼神,表达的那么一目了然,再呆下去连自己都觉得是贪婪。 她抬起头,关上冰箱。直直的看着杨诗远“我先回去了。”走到沙发边拿起手包就走了。她冷然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安,下意识的跟了出去,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距离,他甚至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愧疚。翕了翕嘴唇,他皱着眉头,又回到面冷心硬。是他要她没脸没皮的纠缠他的吗?最后淡然的说了:“路上注意安全。”尹宝儿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第9章 追逐 之后的一个多月杨诗远都没有见过尹宝儿,他松了口气。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他终于自由了。尹宝儿其实是得了重感冒,断断续续将近一个月,哪里有精力没有去宁新,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被打击到,但也仅仅是有些。 尹宝儿回学校后就开始发烧感冒。她拿着纸巾擦鼻涕的时候想到宋芊芊娇滴滴的撒娇而杨诗远一副受用的样子,刺激的她恨不得把她的头发都薅光,让她成个秃子。 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赶紧遏制住自自己臆想宋芊芊苦情的桥段。女主角有必要薅人头发嘛?女主角生个病男主角会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的赶到她身边,然后温柔的抚摸女主角的额头,再含情脉脉告诉她:‘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她果然没有女主角的命,童话永远都是童话,即使她是公主,王子选择的依然是灰姑娘,她还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冯荃玲拎着外卖推门进去的时候,尹宝儿正窝在床上,塞着耳麦听音乐,想着她周末回家的时候她妈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后来只说了句:“女儿,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她也知道两家沟通过,她妈显然不看好她,还真是内忧外患呢。冯荃玲‘叮铃咣当’大动作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尹宝儿蔫蔫的爬起来,摘掉耳麦,靠在墙上。冯荃玲皱着眉头看着她“你现在很像电视剧里被欺负的女主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尹宝儿轻笑起来,嗓子发痒促使她剧烈咳嗽起来,瞬间脸憋的通红。冯荃玲叹着气到了杯水递过去。她接过,平复后用沙哑的声音闷闷道“我可没有女主角的命,顶多算个女炮灰,还是没上场就已经挂了的那种。” 冯荃玲又从口袋摸出两袋药扔到她床上,恨恨的说“赶紧吃药,再吃点粥。我怎么看你都没有寻死觅活白莲花的潜质。一个学医的要是被感冒弄死了你也算个人才了。”果然彪悍至极。尹宝儿乖乖起身吃药,再扒拉着冯荃玲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 寝室里静悄悄的,另两个可能为了避免尴尬,时常不在寝室。冯荃玲像是为了找话题似的随意道:“我刚才看到黄棣了。”像谈论天气一样风轻云淡。尹宝儿本来没有胃口,突然更不想吃了。 几秒后,冯荃玲继续道:“可是我没搭理他。在我身后喊我,我竟然都没有回头。”尹宝儿叹口气:果然伪装平静,没几秒就原形毕露了。她突然有些生气“那种男人有什么可搭理的?”冯荃玲低头沉默的用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然后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一下子站起来爬到床上,掀开枕头,抓起那包心x印的纸巾,“啪”一下扔到垃圾桶里。动作狠绝迅速,不给自己一丝反悔的机会,虽然那是她曾经最珍视的东西。 黄棣是冯荃玲的数劫,用她自己的话说:即使他是个炸弹,她也心甘情愿的接着,堪比董存瑞。和尹宝儿一样,都是低到尘埃里的单恋。 冯荃玲例行项目就是每晚用电话骚扰黄棣。一般是先蹬掉鞋子,然后爬到床上躺下来,一边从枕头下摸出那包纸巾,一边拨号。如果电话接通,开场白总是这样“皇帝陛下,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如果没接通,她也会一遍一遍重拨,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然后她放下电话,把纸巾小心翼翼的再塞回去,再从床上爬下来找东西吃。那些失败好像对她不足轻重,她说只要看着那包纸巾就充满勇气。 尹宝儿喜欢冯荃玲的故作坚强。难道每次失败都要躲在床上嚎啕大哭吗?她们破釜沉舟甚至撕破脸皮,不过是为了那个人的倾顾,兵荒马乱哪有时间软弱退后?孤注一掷不过是放不下。哭嚎后就转身离开的高傲从来都属于她们。因为奢望的太多,越贪心就越卑微,哪里又有资格站起来,趾高气昂的朝他们吼:“滚你丫的,老娘不伺候了!” 如所有英雄救美桥段一般,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堪称偶像剧。黄棣则狗血的担任了把王子,注定被冯荃玲这个妖精纠缠不休。 在此之前冯荃玲是一个思想叛逆,穿着奇装异服,老师眼里的坏学生。她爸整天忙着生意很少时间陪她,却一再告诫她:虽然我不指望你出人头地,你好歹能考上个大学,不然以后公司以后被你败光了怎么办。冯荃玲嗤之以鼻,反正她爸说什么都是错的。 岂不知她的人生轨迹从他们的相遇那刻开始改变。那天晚上她照例和几个朋友泡吧,她喝的有点多,告别他们,离开的时候忍不住恶心,慌不择路一头钻到酒吧外面的巷子里,吐的昏天暗地。 刚稳住心神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了几个小混混,呼呼啦啦围着她。她有些发懵,抬头就看到一个染着黄毛的小痞子已经走她面前,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笑。她惊恐万分,心里存着侥幸,把手提包扔到地下“我的钱都在那里,你们拿了钱快走吧。” 小混混捡起包抽出钱递给黄毛,黄毛抓着钱很不满意的看着她,然后一把捏起她的下巴:“看着挺嫩的,身材挺好,”其他几个混混发出猥琐的笑声。冯荃玲酒都被吓醒,扯着嗓子开始尖叫,小混混一巴掌打的她晕头转向,她顾不上疼痛,歇斯底里的喊救命。 这时不知道谁突然大叫一声:“警察来了”随后警笛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小黄毛立马放开她,带着几个人迅速逃窜离开。 冯荃玲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时从黑暗角落里走出一个人,伴随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昏暗的路灯投射出高大的男性身影。然后他顺势关掉手机铃声,警笛声戛然而止。如同英雄般登场的男人深深震撼了冯荃玲,她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她心上,最后蹲在她面前“你还好嘛?我这个方法挺好的对吧。还是能吓吓人的。”简直是天籁之音。 冯荃玲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就被他刚刚的话震的哑口无言。男生扶起她,从口袋里掏一袋出心x印纸巾放到她手里“擦擦吧,女孩子一个人晚上还是不要来这样的地方。” 如同脚踩棉花般,被男生扶着走到热闹的马路边。冯荃玲毕竟是冯荃玲,抽空仔细了看了看男生,怎么看怎么顺眼。扯着他的袖子挺胸抬头,面带羞涩的自我介绍:“谢谢你,我叫冯荃玲,你呢,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夜宵?”即使妆花了,脸也肿了。 男孩淡然道:“不用了。”刚准备离去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呼唤“黄棣,我们都找你呢,你跑哪去了,走吧,回学校去。”转身看见酒吧陆续出来很多男男女女,看样子像是大学生,看着男生,他应了声,说了句再见,急急走向他的同伴。 原来他叫黄棣,连名字都这么精彩,她想。冯荃玲精神振奋的回家,她手里仅仅攥着那袋纸巾,脸上浓墨重彩引得出租车司机频频回头张望,她却都舍不得用一张纸巾,之前那些心惊肉跳通通被黄棣逆光而来的身影取代。 至少知道他的名字,身份大概也能确定。所以网络的作用很大,冯荃玲搜索引擎、发帖、甚至到临安各大校园网去找他。由于他名字的特殊性,没有电视剧里的千难万阻,她还是找到了他。s大,医科大学。想要考上这个学校对她来说很件相当费劲的事。 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中旬的时候,冯荃玲她像上了发条一样,拼命学习,似乎要把之前的十几年没有用功的遗憾都补回来。也不再泡吧,出去玩闹,甚至央求她爸安排家庭教师补课,连老师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爸更是欣慰,以为女儿终于开窍了。 很幸运的她考上s大,虽然她爸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记得明明让她报考商学院的啊。总归是不能改变的事了,冯爸爸只能听之任之。 只能说爱情的力量实在烂俗的伟大。冯荃玲第一天报道就兴冲冲到法医系,逢人便问。很幸运,通过三个人就找到了黄棣,她以为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等她走到学校人工湖旁边的小树丛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白色的衬衫,高高瘦瘦的,非常英俊迷人。他斜侧着身子,两片薄唇开开合合,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她却觉得万分多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对面的女孩子,清汤挂面,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冯荃玲轻手轻脚的走进,理所当然的打算当一个偷听者。 女孩子毫不留情的声音传来:“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那些事了,我真的不喜欢你。”男生声音很低沉“为什么我不行?”语气脆弱又执着。完全没有那天救她时的英勇。冯荃玲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原来之前的种种表象不过是上帝给的糖衣炮弹啊,注定的原来这样一个事实。 冯荃玲行动快于脑子,冲出去,不管不顾的朝女生道“你凭什么不喜欢他,他那么好,有什么不招人喜欢的?”两个人都大吃一惊,转头就见一个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的女生奔过来。 女生无奈的耸耸肩“招你喜欢,你去追啊。”然后直接掉头,干脆走人。留下冯荃玲后知后觉的看着黄棣,黄棣对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孩子十分恼火,她谁啊?他都不认识她好不好!冯荃玲偷偷瞟了眼黄棣,黑云压城的气势,不说点什么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她是谁啊,她给谁道过谦? 可是她实在看不了他那时的样子,刚鼓起勇气,准备开口道歉,黄棣看都不看她一眼抬腿就走。这个过程其实只有几十秒,冯荃玲却觉得像慢镜头一样。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急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来道歉也没有那么难,关键是看对象谁。黄棣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掰开她的手扬长而去。她甚至还来不及从口袋里透出那袋纸巾,告诉他:这是你给我的。只能久久伫立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嘛?” 之后冯荃玲对黄棣展开了猛烈攻势,整个法医系都知道,临床有个大一新生冯荃玲报名第二天就开始追黄棣。黄棣当然不搭理她,冯荃玲只有对策,贿赂了他的室友,天天往他宿舍打电话、甚至去他寝室楼下和教室等必经之地去堵他。更是无赖的放出话:你要是不接我电话我就天天堵你。 迫于颜面尽失的威胁,黄棣不得不偶尔接一下冯荃玲的电话。谈话内容一般都是警告她不要再骚扰她。他每次接电话频率大概是冯荃玲快奔溃的边缘,对她的容忍度把握十分精准,当然冯荃玲也还是会去找他,明目张胆的安排每次的巧遇。他的每个室友她都混的熟,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一件一件仔细打听他的事情,不管真假,都一一记在脑子里。他喜欢吃可乐,不喜欢喝芬达。喜欢看科幻电影,不喜欢玩网游。喜欢看动物世界,不喜欢看搞笑节目。喜欢游泳,不喜欢足球。很可笑的是她竟下意识的模仿,忍者昏昏欲睡的欲望,听着电脑屏幕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如某句经典台词一般,看他看过的风景,听他爱听的歌,看过他看过的世界,走过他走过的路,这样是否就会离他更近一些?忘了他最真实也最重要的一个事情:他喜欢白晨露,不喜欢她。 某天冯荃玲,依旧在他宿舍楼下截到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黄棣皱着眉一脸怒色的瞪着她“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冯荃玲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缠着他无非就是喜欢他而已,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他却问为什么?他要知道就知道的彻底好了“我第一次遇见你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怎么了?我—”话没有说完就被黄棣不耐烦的打断,“我不喜欢你!能不能不要再是出现我面前?我真的很困扰!”多么刻薄又直接的拒绝。 冯荃玲咬着嘴唇,不愿意放弃。继续保持面不改色“你自己都在白晨露面前晃悠,凭什么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我喜欢你,你喜欢别人,这很公平。”公平嘛?最不公平的就是她吧。黄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被她呛声的无法还嘴,只能气呼呼返回寝室,不愿一路上再被她跟着。 冯荃玲只能打道回寝室。一进宿舍就把自己摔在床上,看着尹宝儿闷闷不乐“我好像把他气到了。”尹宝儿笑了“干的好,这样他对你印象更是深刻了。”冯荃玲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我总结了下经验,下次不能从他寝室下面截他了,这样他容易跑回寝室。”她才不会轻易被打倒,一点拒绝就承受不住,怎么对得起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 尹宝儿苦笑着摇摇头,她从来都不会费力的去跟冯荃玲讲强扭的瓜不甜,早点放弃这种大道理。她自己都在做同样的事,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给别人忠告和建议? 旁观者未必比局中人清醒,哪能淡然的对别人指手画脚?不过是各自捂着伤口,相互拥抱鼓励。 冯荃玲每次周末回家都会拎上装有自己做的可乐鸡翅的保温盒,乐此不疲的送到黄棣的寝室楼下,交给他的室友。充分实践‘抓住男人的心,要先要抓住男人胃’这句名言。她一次都没有问过他是否吃过,对她的厨艺是否认可,问了或许她连继续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曾在元旦的时候,在校广播台颤着声向黄棣公开表白过,原话是这么说的:“黄棣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请你不要讨厌我。”不是接受,而是不要讨厌,她的请求都显得那么卑微。也曾在因为看见尹宝儿为杨诗远织围巾,而决定效仿,从初冬一直织到浓冬,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拆散—重织,最终还是完成了。期间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老娘搞定他以后,求我都不会再帮他织’,最后她果然再没有织过围巾,却也没跟他在一起过,那些幻想只能是一场意淫出来自欺欺人自己的噱头。 改变堵人路线的冯荃玲每次吃饭,都会拉着尹宝儿舍近求远的去二食堂,来一场与黄棣的‘偶遇’。一般情况都是他和室友在吃饭,她们急匆匆的赶到,然后端着餐盘如同雷达似的到处搜索,等发现目标再大摇大摆的坐过去。然后他的室友很给面子的挪位。尹宝儿理解冯荃玲面对黄棣冰冷而又面无表情时的尴尬,所以乐于做一个沉默的电灯泡。 每次的‘偶遇’后,冯荃玲总是喜欢搂着她,心有戚戚感叹“幸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对着他自说自话像个神经病一样。” 事情的转折点就在于某一次的‘饭遇’,据冯荃玲回忆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总之某个傍晚她们依旧端着餐盘自然的走到黄棣面前,冯荃玲如常的和黄棣打招呼:“陛下,我们又见面了,好巧啊。你今天又吃什么菜?”黄棣不耐烦的嗯了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面无表情的继续低头吃饭,他的室友呼啦啦移到别的位置上,她们顺势坐下来,与他相对。 冯荃玲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似的,盯着他的餐盘,继续找话题,“陛下,你就吃这么少嘛?半夜不会饿嘛?”黄棣眼皮都没掀一下,尹宝儿知道自己应该救场,配合着救场“现在的男孩子都吃的不多,哪像你每天晚上都狂吃零食。”冯荃玲转过头笑笑“好像你没吃似的。” 感激的捏捏尹宝儿的手,冯荃玲开始新一轮的搭话“听说白晨露昨天跟我们系的师兄去看电影了,你知道嘛?”黄棣淡然的姿态做不下去了,事关白晨露他怎么理智?几乎脱口而出“我知道怎么了?又关你什么事?”被他冰冷的目光似乎蛰到,她慌忙起身说:‘我去买奶茶’然后急急跑出去了。对他的态度有些伤到,可是能怪谁?明知道白晨露是他心里不能碰的存在,还要自找罪受。 尹宝儿看着冯荃玲有些狼狈的身影,低下头恨恨的戳盘子里的西红柿,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真是够了,一个大男人在像她们展示什么是沉默是金?跟他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废话挺多的?怎么一碰到冯荃玲就一副视死如归的委屈样? 尹宝儿微微抬起头,平视着他,“你真的很过分。”黄棣被她犀利的眼光还有平静的语气惊到。印象中这个女孩子从来都是跟着冯荃玲,但从不参与发表任何言论。今天她这么指责他,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尹宝儿蹙着眉头看他表情的变化,不等他发声,就结束这场一个人的对话“你自己都不能试着去接受冯荃玲,凭什么想要白晨露接受你?”黄棣怔在那,这句话的效果显然,不得不说对他很有说服力。爱情里果然人人都是白痴,接不接受取决的难道不是当事人自己? 冯荃玲回来的时候手里例拎了3杯奶茶,她小心翼翼的把奶茶先放到黄棣面前。如往常一样等待他的拂袖而去。毕竟他饭吃完了,她的奶茶他也不会要,她不过又在做无用功。 她拿着筷子像数米粒般扒拉餐盘,果不其然黄棣站起来,然后转身离开,手里还捧着她的奶茶,并且附带一句“谢谢”,尽管语气很漠然。冯荃玲一下子站起来有些目瞪口呆,她的视线焦灼在他背影上,快把方圆百米之内的人都灼伤了。过了很久,她压抑着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一把拉着尹宝儿道:“我刚才没有眼花对吧?,他,他拿了我的奶茶是吧?”极度需要肯定的语气,尹宝儿怀疑如果自己说‘no’的话,会被她掐死。 尹宝儿乖顺的点点头,冯荃玲松了一口气,软趴趴的坐回椅子上。饭也不吃了,抱着奶茶小口小口的撮,间或发出瘆人的傻笑,脸上绽放出的光彩太过逼人。尹宝儿陪着他静静喝奶茶,她并不认为黄棣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改变。也许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表现给自己看,他能接受冯荃玲,所以白晨露也能接受他。这不是充分必要条件,爱或被爱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冯荃玲则是越挫越勇,陷入爱情却又总是患得患失“我觉得我好像看到曙光了,可是我又觉得自以为是了。明明人家只是拿了我的一杯奶茶而已,我就以为他接受我了似的,也许他只是渴了而已?”抓心挠肺都是自找,因为乐意,因为得不到。 冯荃玲第一次参加黄棣寝室聚餐,据说喝的烂醉如泥。尹宝儿接到电话后就趿着拖鞋急冲冲下楼。刚站在寝室楼下,一眼看到冯荃玲倚在黄棣身上傻笑,她无奈的叹口气想要去扶她。她推开尹宝儿的手,紧紧抓住黄棣的胳膊道:“不要,我好不容易能抓住他,一会儿,就一会儿。”尹宝儿抬头去看黄棣的表情,极度不耐烦和隐忍,却终究不好意思拂开冯荃玲的手,毕竟跟醉酒的人生气是极其失风度的。 五分钟的时间里冯荃玲一直抓着黄棣的胳膊,尽管黄棣的表情十分冰冷,可手臂的温热传过她的手心,直达心底,烫的她想哭。尹宝儿隐在角落,不说话也不去打搅。然后冯荃玲主动松开黄棣,温暖瞬间烟消云散,至少她获得过,即使靠装疯卖傻。尹宝儿走过去,轻轻扶着她上楼。 到了寝室,冯荃玲立马站直,蹬掉高跟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呦,装醉太他妈需要技术了”尹宝儿耸耸肩,洗了个苹果递给她=,她接过“咔嚓”咬了一大口。尹宝儿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没醉也差不多了,脸都红了。”冯荃玲如虚脱般靠在椅背上“高兴,今天我去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说,我都乐疯了。你说他这是不是默认了?”不拒绝并不代表认同,道理她懂,对于她来说不拒绝就够了。 不被欢迎的感受,尹宝儿太了解。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若无其事的站在那,践踏自尊对人笑脸相迎。尹宝儿望着天花板“现在他不主动,不拒绝,还差一个‘不负责’他就是渣男了。” 冯荃玲笑了“他拒绝的时候我老想着只要不拒绝就好,只要他让我陪在他身边就好。现在他不拒绝了,我就想他要是能主动就好了,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明明很平淡的语气,却像叙述着最无可奈何的情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我爱你,而你也恰好爱我。可悲的是‘恰好’的概率太低。 冯荃玲开始更频繁的出现在黄棣身边,即使他仍然不冷不热,不置可否。冯荃玲经常开玩笑“你说我要不要献身给他?这样是不是更能抓住他的心?” 尹宝儿翻着白眼,悠悠道:“那是抓住女人的心,你这么做就没有退路了。这样结果有很多种。第一:事后他死不认账,就是不负责。第二:他负责,姑且不说他爱不爱你吧。第三:不说负责不负责这样的话,依然保持之前那样的态度。”冯荃玲无力的趴在床上说:“为什么哪种都不是我期望听到的?” 因为他不爱你。这句话尹宝儿没有说出口,真话往往一针见血,太过残忍。尹宝儿没胆子献身,这不是献祭,如果做了就能得到某些回报,虔诚于是精神得到满足。她不是没想过,而是知道如果她做了,他们之间连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勉强维持那点平静的表象都会被打破,他会负责,然后一直带着对她的厌恶。 冯荃玲终究还是献身了,在黄棣喝醉的情况下,起因还是在傍晚某个时刻,白晨露和一个男生肩并肩散步,被他看到。尹宝儿在宿舍快关门前收到冯荃玲的短信:晚上我不回来了。 尹宝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无力劝阻,冯荃玲要做什么谁劝的了?这条路走的太辛苦,她何必再增加她的负担。更何况她不是同样一意孤行? 冯荃玲第二天一回宿舍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直到中午,尹宝儿掀开她的被子,冯荃玲闭着眼睛,被角却都湿了。知道她没睡着,问:“要不要去吃饭?”冯荃玲抹了把脸,不好意思的坐起来“你知道我干嘛了对吧?他昨天喝醉了,我算是趁虚而入吧,把他上了。” 尹宝儿嘴角抽了抽:“我只关心他今天什么态度?”冯荃玲发了会呆,该怎么说,“他今天早上起来面无血色的看着我说‘我会负责’好像被我强x了一样,然后挥挥衣袖就走了。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你说我贱不贱?他何必为难自己,我没想让他负责,真的。”以往默默忍受的拒绝在他冰冷的接受对比下猛然反噬,竟然比无数次的尴尬碰壁中更加剧烈难耐。 尹宝儿把纸巾塞到她手里选择沉默,眼泪只能宣泄感情却不是治愈伤痕的良药。冯荃玲不需要安慰。没有身临其境的安慰都显多余。 冯荃玲两天都没有找黄棣,期间尹宝儿问她要不要继续‘每日一遇’。她说“不去,他不是要对我负责嘛,我看他怎么负责?”然而黄棣丝毫没有‘负责就是男朋友’的自觉。什么都没有表示,哪怕一个电话。最后还是冯荃玲先投降。谁爱了,谁妥协。 他们依然保持之前的模式,似乎那晚上的事从来没有发生。冯荃玲是刻意回避,而黄棣似乎刻意遗忘。然而事情的变化在一个多月后。 某个下午,冯荃玲难得严肃的对着尹宝儿说:“我大姨妈没来,一个多星期了。”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尹宝儿还是陪着她偷偷买了验孕棒。结果很明显,尹宝儿从冯荃玲茫然的脸和皱起的眉上得出结论。 尹宝儿扶着她的肩膀,佯做镇定“告诉黄棣,问他怎么办?”冯荃玲苦涩的笑了,“难道他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她担心的点根本不在年龄、学业、家庭上,而是黄棣的态度。 冯荃玲还是打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她自嘲的笑笑,果然还是这样。把电话打到他宿舍,他的舍友嬉皮笑脸的告诉她“他去接白晨露下课,白晨露好像打开水的时候把脚烫了,就是表达同学间的友爱,你不要想多啊……”她放下电话竟然笑出了声:不要她想多为什么还要告诉她?他们一样残忍,都以为她的心是铜钱铁壁呢。 周五尹宝儿照常整理自己的东西,冯荃玲问:“又去找你的杨诗远?”尹宝儿点点头,问:“你打算怎么做?”冯荃玲摸了摸肚子,无奈的叹口气“我和这个孩子无缘。” 尹宝儿知道她舍不得,否则她不会脱下高跟鞋,摘掉耳环,整天素面朝天,从知道自己怀孕的那刻开始。冯荃玲就该画着精致的妆容昂首挺胸才对。 尹宝儿放下东西“什么时候去医院?我陪你?”,冯荃玲点点头,“明天带我去见杨诗远吧,我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顺便流个产,在临安总会不方便,以后我还得混医院呢。”刚说完两个室友推门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冯荃玲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已经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区区两个异样眼光算什么? 尹宝儿一大早在楼下看到她爷爷的警卫员身着便装,站在越野车旁边。全家都知道她周六去宁新见,也由着她。尹宝儿快步走过去,笑眯眯的“钱哥哥,今天我跟我同学一起,你不用开车送我了,我自己开吧。”钱警卫员打个了电话跟首长报备,然后敬了个军礼先走了。 冯荃玲一屁股坐到副驾驶,振振有词:‘乖乖,你这车牌不得了,出去闯红灯都没事,这车玻璃是防弹的吧?尹宝儿你说说你一个军二代”,尹宝儿把刚买的早点放到她旁边,“待会喂我”冯荃玲翻着白眼“我还以为给我吃的呢?”尹宝儿边打火边说:“你不能吃东西。” 赶到碧桂园,杨诗远依旧不在家。尹宝儿无奈的看着冯荃玲,冯荃玲叹了口气,“看来是老天注定让他早死早超生啊。”她脸上的讥嘲和苍凉让尹宝儿无法直视。 没有多少挣扎,两人驱车去了头天预约好的医院,在碧桂园附近。进了医院,拿号交钱,妇产科在四楼,临上楼前冯荃玲手脚冰凉,她一把拉住尹宝儿紧张道:“我先去卫生间,你在妇产科等我。”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尹宝儿刚走到妇产科,一眼就看到身穿紫灰衬衫的杨诗远站在门口,只有他能把这个颜色驾驭的优雅,即使神色惶然,依然鹤立鸡群。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没穿着青色的衣服,依然轻易就撩拨了她的心。 她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索性喊住了他,想问个明白,显然她没有机会。对于尹宝儿的出现杨诗远更是意外却不慌张。敷衍的嘱咐她交友慎重,迫不及待的奔向女人。尹宝儿其实见过她的。她似乎刚从妇产科里走出来,面色并不好。尹宝儿不想再看扭过头,专心等待冯荃玲。 想着他刚刚似乎仿佛大发慈悲似的回过头,竟然警告她交友要慎重。她也想问一句:你交的又是什么朋友?同样来妇产科你的朋友就是好的?他的双标准,归根结底不过因为她只是尹宝儿。 等冯荃玲磨磨唧唧上来,杨诗远早携着他的‘如花美眷’离开。尹宝儿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她进去。冯荃玲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丢了魂一样。尹宝儿扶着她,慢悠悠坐回车上,启动车子。然后把车停在街口,冯荃玲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一分钟后,尹宝儿手里捧着两杯热腾腾的红豆奶茶,一上车径直塞一杯到冯荃玲的手里。 车子直接上了高速公路,冯荃玲才缓过神,一边啜着奶茶一边问:“不再去趟你远哥哥家了?”尹宝儿若无其事的打开收音机,“不去了,刚才碰到他了,带别的女人过来的。”冯荃玲拧着眉毛,难得没有炸毛,估计是没力气了,“什么情况?”“要么流产,要么孕检。”尹宝儿低垂着眼把声音开的大大的。“应该不是他的”,怕冯荃玲担心,尹宝儿补充了一句。其实她也有些把握不准,下意识的相信他而已。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流言的力量很强大,也许那不完全叫流言。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几乎全校都在传:冯荃玲插足黄棣与白晨露之间,勾引黄棣,怀孕被甩,一气之下流产。一时间冯荃玲‘风头很盛’。无疑是另两室友传出来的。 尹宝儿在寝室当着大家的面把杯子砸了,吓得那两女孩子呐呐不语,她们对于尹宝儿的身份有些眼见和传闻。事后冯荃玲笑嘻嘻“呦,大小姐发火了?你说至于嘛,我都不生气。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十分威武。” 尹宝儿从宁新回来就闷闷不乐,憋屈了好些天,刚好赶上这事忍不住发了回火,她自己知道其实根本原因不在这。 冯荃玲从宁新回去后,一次都没有提起过黄棣,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然后又恢复以前的模样,似乎还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冯荃玲。好像得了场小感冒,很快就康复痊愈。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事真的只能做一次,况且一次她都承受不起。她痛恨着黄棣,如爱他般的恨着他。却无力再纠缠在爱恨边缘,进退不得,她想就这样算了吧,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自己就能过的轻松坦然一些呢?就放过他吧,把从前都当做小插曲,他们注定了只能成为彼此的过客。 黄棣来电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10多天。冯荃玲没有以前接电话的欣喜若狂,她淡淡的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不再嬉皮笑脸称呼他皇帝陛下,也不再有没脸没皮的纠缠。 她礼貌而陌生的语气让黄棣十分错愕,他甚至移开手机重新扫视了下电话号码,没错,而且声音也对,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陌生呢?他直截了当“那些传言是真的嘛?”他也听到了呢。不过似乎他接收讯息的速度有些晚呢。男主角不是应该最先知道的嘛?对了他天天忙着照顾女主角了,那有时间理会她。 冯荃玲扯着嘴角嗤笑出声“你问的是哪个传言?关于我的差不多都是真的。”她的坦诚直白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衬托的他灰头土脸,似乎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黄棣拿着电话静默了很久,他找不到语言去解释,最后只能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冯荃玲打断他也许并不走心的忏悔“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都是我自愿的”,电话那头的他似乎想说什么。 冯荃玲不管不顾继续“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嘛?都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怎么可能?你从来都没有记不起过我,画着从前一样的妆容,你还是记不起来。2年前在xx酒吧巷子里你救了我,那是我最温暖的时刻。当时我就想原来世上真的有白马王子虽然没有骑着白马,可我不是你的公主。” 黄棣的心在她平静的剖析下拧住了,更被她说出的原因震撼住了“原来是你。”其实他想说,你当时妆都花了,跟现在不一样,他更想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脑子来来回回这个问题,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她早点告诉他会怎么样,何必问她呢? 冯荃玲仿佛想要一口气都把话说完“我对你一见钟情,为了你才考上s大。其实应该感谢你的,因为你我才有动力学习,才能考上你大学。你不必自责,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我死心了,这么强求,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吧,再见”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冯荃玲如虚脱般躺回床上。就这样吧,从此陌路,纵使相逢亦无言。黄棣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茫然若失,他以为她是会以怀孕威胁他的人,现在却决绝的划开距离,打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原来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她。可是他还是愧疚,不仅仅是愧疚,也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是他像中邪了似的开始骚扰她,打电话、堵人、‘偶遇’冯荃玲如他之前一样无视。他想可能这就是报应,看着她和别人言笑晏晏,对他熟视无睹时,就想她当时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难堪,他知道自己的情感一点点发酵,可是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 尹宝儿问过冯荃玲这样一个问题:他现在是回头了,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冯荃玲摇摇头,嘴巴都犯苦“我太了解他了,他是愧疚而不是爱情,况且他说过会对我负责。现在积极的想要证明自己要负责”而她根本不需要怜悯或者愧疚。 她们的爱向来明明白白,如果得不到对等的回应,不如不要。 黄棣坚持了很久,直到冯荃玲大三的时候因为生了场病办了休学,返校后才知道黄棣在她休学后出国进修。当然这是后话,是尹宝儿出国后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