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投喂辛苦》 第1章 相见亦初见 7月20号 这是陈川重生的第四天,这一天她将遇到她上一世的恋人,啊不,仇人。 台下站着的男人叫裴文柯,那是她当时回国后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此刻裴文柯正牵着他的新女友,来听陈川这个前女友唱个歌。 excuseme? 真是超讽刺,陈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连续两次错过进歌,惹得观众一通不快,嘘声连连。陈川恍若未闻,她依旧挥手让乐队停止演奏,宣布临时换一首歌。 “我的前男友正带他的新女友来听我唱歌,所以刚才走了神,给大家道个歉。”陈川坦然,抬头看了看台下的裴文柯,裴文柯眼神闪烁。陈川知道,无论她唱什么歌,四分钟之后这个男人将强吻她,她也知道,裴文柯只是这一切的开端。 尾奏没结束,四周就全是惊呼,乐队也停了下来,裴文柯近在眼前。他捧着陈川的脸就吻了下来,一如既往的热烈娴熟,他知道她所有兴奋的点,可陈川此时只觉得恶心。 陈川挣扎着要避开,身边一下子涌上来一帮人,江源直揍的裴文柯倒地,几乎是瞬间,她能重新呼吸的瞬间就被赏了一耳光。 江源,她这一世最不愿意再见到的人。她的发小,她的债主。 陈川怒极,她低声骂了一句操,兜头就给了那女人一记右勾拳。陈川学过几年格斗,出拳极快,灵巧有力,直接将女人打翻在地。她趁机踩住女人的长发,女人正准备翻身而起就因为拉扯又重新倒地,痛的满地打滚。 然后…… 然后就进局子了。 陈川半张脸有些红,细看还有些破皮。四个二十好几的人站成一排,跟高中时候犯了事儿罚站似的。 江源有些嬉皮笑脸说:“警察叔叔,嘿嘿,来,抽个烟。”说着就要拿烟过去。 “给我站好!”一声呵斥,江源立刻翻了个白眼又退了回来。 小警官指着陈川说:“姓名。” “陈川。” “年龄。” “24。” “谁先动的手?” 陈川一听这个问题便想到自己被抽了一巴掌,顿时扯了扯嘴,又痛的嚯哟哟的叫。那女的一见陈川这幅德行,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就开口:“他先动的手!”女的对着江源一阵比划几乎戳到江源的鼻子。 小警官见江源吊儿郎当还微微昂着头睨着他,心里有些发憷,他只好呵斥道:“让你说话了吗?!陈川,你说,为什么你们要打人?!” 陈川把头一抬,冷漠异常道:“我被那男的性骚扰,我朋友帮我。” …… 性骚扰,这事儿敏感了。 小警官被这样一句堵得也是大眼瞪小眼,“你吃什么口香糖,给我吐了!你像不像话?”陈川看到警官旁边的垃圾桶就走过去,警官又说,“给我吐外面去!” 出了门看到分类垃圾桶,站在垃圾桶边上又嚼了一会,还有味儿呢,啧,可惜了。她一点儿不着急,依旧木着脸嚼口香糖。 嚼着嚼着不自觉吹了一个泡泡,不远处的大楼门口走出来一个男人,他穿着灰色短袖t恤,露出小麦色皮肤,肌肉线条优美又充满力量,略宽松的牛仔裤,一双有些旧的新百伦鞋。他身形高大,鼻梁高挺,嘴唇严肃的抿着,再看他的眼睛……陈川暗暗的想,依旧可以让人沉醉。随即她就在心里跟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想起上一世她对陆城义浪漫而热烈,此刻羞耻感占据她的全部内心,眼神变得冷漠平静。 陆城义不断走近,他觉得自己几乎陷入陈川的双眸。陈川丝毫不发怵,依旧嚼一会儿再吹一个泡泡的玩儿。陈川此刻几乎咬牙切齿:陆城义,上一世你让我家破人亡,受尽屈辱,这一世,我要你身败名裂,要你家人,生不如死。 念及此,陈川突然对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 陆城义一愣,随即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陈川拿出纸巾将口香糖裹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指着身后的一扇门说:“我是陈川,我那屋的。” 陆城义看了看方向,他依旧一张冷酷的面孔说:“走。” 陈川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陆城义在她身后。他发现陈川个子挺高,平肩,适合穿吊带衫,而且她背型十分优美,即便套着外套也能感受到线条的流畅,如果脱掉外套…… 进了屋小警官立刻笑逐颜开道:“副局!哎呀,师傅!现在身体怎么样?” 陆城义收回神给他递了一根烟,自己也夹了一根在手指上:“还行。以后没机会了,今天跑过来跟你聊聊,以后别副局副局的叫,我报告批下来了。” “这么快?”小警官有些惊讶。 陆城义坐下问:“想走谁能拦得住?怎么着?这四个。” 小警官说:“嗨,这个说这个性骚扰,她朋友把这男的一顿揍,这个说这女的抽了这个一巴掌,所以她才动的手,先是打了人家一拳,又踩了人家的头发。”小警官一顿比划,谁都没落下,但是很显然,裴文柯那一方伤的比较重。 江源和陈川干干净净,除了陈川半张脸有些红。两人都微微昂着头,歪着脸,看着就是俩不省油的灯。 陆城义指了指陈川,像是在点名回答问题一样说:“性骚扰?” 陈川点点头。 陆城义仔细看看陈川,又看看灰头土脸的裴文柯时不时偷瞄陈川,又问:“你俩认识?” 陈川又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婚内□□也犯法,熟人性骚扰也……” “就你懂法?”陆城义突然这么一问把陈川堵得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吧,想怎么办。” “那女的抽了我一巴掌,我要抽回去,那人要赔我两千块钱。”陈川说完四周一片沉寂,江源不自觉的给陈川鼓起掌来,然后还竖了一个大拇指,陈川不耐烦点了点头,意思是:不要太崇拜我,我嫌烦。 陆城义乍一听也是一愣,随后他又问另一边:“这边的要求你也听到了,你们能接受吗”陆城义想都不要想,能接受个屁啊! 女的立刻炸毛:“做梦!你个婊、子!你……” 小警官立刻扬声制止:“同志,你说话注意一点,你以为你家?” 陈川见女的住了嘴,便说:“他有病,告你了吗?”陈川歪着头看女人的脸开始有点扭曲,“不然你说我为什么不再跟他好。”摊手。 “我没病!”一直没有说话的人说话了。 陈川说:“治好了?” …… 陆城义开始觉得陈川有点意思,但随即这种情绪被另一种严肃的情绪给冲淡了,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恐惧。 陈川见几人面面相觑,她说:“我也不抽你了,你赔我四千块钱,我告诉你他得了什么病,这事就算了了。” 女的冷哼一声说:“我没带那么多钱。” 陈川叹了一口气似乎非常遗憾,然后抬起头看着女人的眼睛说:“支付宝转账吧。” 陈川收了钱说:“他感冒了。” …… 女的气到发抖,陈川又补充说:“别怕姑娘,这男的家有钱,叫他给你。” 结案,走人。 陈川走后陆城义扫了一眼陈川的资料,丝毫不避讳,大咧咧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才递给小警官归档,小警官暧昧的笑了笑说:“不错吧,就这野劲儿,够吧?” “就你话多?”陆城义挑了挑眉毛。 小警官笑的更加无赖:“最后一次,要不要再行使以下副局的权力?咱查查?” 陆城义舒了一口气,抓了两下头发说拍板儿道: “查!” 陆城义仔细又看了一遍陈川的信息,尽管这些信息他看过无数遍,甚至他手头上的资料更加细致全面。24岁的陈川初中没毕业就去了意大利,念完了高中又在意大利学习文物修复专业一路读到硕士,就这样在意大利度过了漫长的十年,这十年她没有回国,她的父母和弟弟也不曾去探望,她一个人被放逐在异国他乡,整整十年,直到去年她突然回国。 本来这些并不足以让陆城义产生别样的情绪,有的只是同情而已,一个被家族放逐的女儿,如今回国又将成为瓦解家族的利剑,同情而已。 今日一见陈川的双眸,他无法形容那时陈川他带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你看一本小说,女主角在你脑海中被臆想出无数个样子,你想就算看到原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一天你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原型,她推翻了你的所有想象,她比你幻想的更加完美,更加可望而不可即。 这种完美让他恐惧,他知道陈川的所有喜好,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带感情的讨好她,最终让她爱上自己,但此刻他恐惧了,他怕自己的讨好开始变得真诚,最终自己亲手把自己溺死于深渊。 陈川和江源出了门,陡然出了空调房陈川觉得有些热,她脱下薄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衫,江源瞥了一眼说:“纹身的人都比别人热吧。” 陈川言简意赅: “神经。” 陈川家庭复杂,祖上干的是倒斗的活计,如今虽然不再费尽心思的刨土,但有些交易毕竟也不是个能见光的行当,陈川家,就是这个行当里排的上名号的一户。上一世陆城义费尽心思接近她,她没有戒心也不听劝,硬是要跟陆城义在一起,最终害死她父母和弟弟,更让陈家成为行业里的笑柄,永远钉在耻辱柱上,陆城义甚至联合她的好友要置她于死地。 江源,与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义无反顾选择替她送死。她当场绝望自杀,而老天偏偏又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再见陆城义,她内心翻腾,她发誓要让陆城义受尽上一世她所受的屈辱。 而江源,满满的愧疚让她无地自容。 “阿川,你还是把外套穿上吧,我看你那沟,路都走不稳了,真的。”江源点燃一支烟。 …… “你真神经。” 第2章 怎么?看上了?想拿下? 江源本着“朋友不坑难道要自己独自受苦吗?”的原则,威逼利诱让陈川帮他干活儿。 江源他姐江心接手了家里的艺术品交易公司,其实陈川知道江心的路子,她实在不愿意跟着折腾,嘴上不饶人,“这么高端的东西,给我磕了碰了可不行了啊。” “多高端你不知道?我不愿意去,给你五百,你给我跑一趟,我抽不开身。”这是江源的原话。 陈川说:“爷也是见过钱的人,你别拿钱压我。” 江源问:“你缺钱吗?” 陈川说:“缺。” 江源说:“你缺钱,爸爸有钱,爸爸让你跑两步,怎么了?” 陈川听了他浴室里水声骤停,把头一歪说:“七百。” “出息。”江源往床上一躺,伸长手臂勾过钱包,抽出七百块钱给陈川,“快滚吧,陈家姑娘。” 陈川一手将钱攥紧,然后转身出门:“姑娘你个头,你特么估计也就在床上不懒。” 江源不反驳也不看陈川,而是看着眼前裹着浴巾的女孩说:“哎哟宝贝,我今天好累,待会你在上面。” 你特么怎么不懒死?出了门陈川眨了眨眼睛。 抽不开身…… 陈川内心复杂,她希望江源找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好好结婚再生个孩子,一辈子不要在沾家族里的生意,永远不要跟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扯上丁点儿关系。 上一世她也帮江源跑过这次腿,掩人耳目的送货而已,客户叫高先生,神秘莫测。她一开始想拒绝这次的跑腿,但是细想起来,她之前确实忽略了这么一个人,高先生似乎很重要,可是偏偏哪里重要,陈川也说不准。 到了江心的办公室,空调吹的她浑身舒爽,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无袖t恤衫,她背对着办公室门,对着空调捋了捋头发。 听到办公室玻璃门开合的声音,她说:“江源在家跟姑娘鬼混,叫我出来给他跑腿。” “哦?”男人的声音。陈川立刻转过身来。 江心踩着高跟鞋飘了进来:“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川,这位是高启坤高先生。” 打过招呼陈川知趣的出了门,高先生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点了点头。随后江心出门将东西放到陈川手中。 “川川,你把这个送到兰庭,下午五点到。” 陈川看了看高启坤,微微点了点头。 高启坤满意的微笑,然后与江心道了别离开了。自始至终高启坤风度翩翩,成年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礼貌又周全,让人心安又不会不自在。陈川和江心靠在一起犯了好一会花痴。 傍晚时分,太阳□□的不愿意落山,日头不大但余热却很厉害,江源的三菱帕杰罗安安静静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车里,坐着一个皱着眉头的姑娘——陈川。 “好想抽支烟啊……”陈川对着收音机说话,收音机里正放着陈奕迅的歌,陈奕迅的歌总是失恋失恋失恋,陈川觉得这是一种引诱,故意让人心情低落彷徨,抽。 她打开窗户散烟,她的另一个发小崔西是陆城义的帮凶,陆城义一直背着她跟崔西好,陈川眨了眨眼睛,自己以前是有多傻逼啊,简直傻逼的让人心疼。 正规的考古队里还是会有几个所谓的“手艺人”,这些手艺人是行业里所不齿的,陈川此刻确定崔家是被招安了。官家想要动这行里的大鱼真是难之又难,唯有拿下其中一个才能扳倒另一个,姓崔的可真特么没有骨气,真辣鸡。 如此一来崔西其实也挺厉害,陈川想,当时崔西与陆城义配合默契,即使陆城义与自己亲热她都能忍下来,见怪不怪,现在想来那种见怪不怪似乎带着点……同情? 靠!陈川气结。 陈川想抓崔家这个舌头,如果要谨慎的崔西露出马脚,使其慌乱唯有——诛心。 诛心其意,用他感到敏感的言语来刺激他,或者用他最心爱的东西或人来彻底摧毁他的个人意志,使之精神崩溃,自觉生活无望便是诛心。 崔西其人,陈川仔细思考,似乎没有什么弱点,如今知道她爱陆城义入骨,正如当年的自己,那么陆城义就是她的弱点。 女人么,报复朋友抢男人,只有将男人再抢回来咯,陈川笑的讽刺。 看看小区门口再看看倒车镜,等了半天不见人来。这一瞬间的分心让烟灰掉在她的衣服上。 “草!”陈川赶紧开车门跳下去,一方面不想搞脏衣服,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敢搞脏江源的车,毕竟现在他是大爷,寄人篱下,别说低头,人让你跪着也得跪啊。 “川川?”闻言陈川抬头,眼前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走了过来,穿着暗红色麻质连身裙,端庄而优雅,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暗红色的衬托下,贵妇极了。 陈川赶紧将烟头扔进下水道:“嘿嘿,维姨,遛弯儿呐?” 余维,陈川的继母,上一世结局:死状凄惨。 余维走近站在她边上:“你在门口晃什么?怎么不进去?” “不进不进,我来替江心姐送东西的。”陈川赶紧摆手,进了家那还得了,不死也得被打残,她想起那时候刚回国把她爸陈长留气了个半死,才不管什么儿子女儿,打起来真是当仇人一样抽,哆嗦。 余维微微侧头眼睛闪烁了一下,陈川知道这个女人在怀疑,所以她决定坦白:“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她最近不方便,我给她跑腿赚点钱。” “我给你的卡,你没用吗?”余维好奇。 陈川摇了摇头说:“维姨你快走吧,待会客户来了我都不好解释。” “呵呵,我要看看这个客户是什么来头,是不是道上的。”余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却在一辆卡宴快开过来的时候掉头就走,临走前还嘱咐陈川一定要时常回家看看。 陈川一头雾水,刚刚不还说要看看是谁拿货么,突然又走了。 等她再准备上车的时候黑色的奔驰s600停在帕杰罗前面,陈川扶着车门也不上去。这时候奔驰后车门打开了,一个人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川,陈川被这个打量气到,这种打量是一种“你谁啊”、“你有本事吗?”的意思。但陈川还是认出了那个人,是江心办公室里的高启坤。 等等,你刚才还很有风度的啊喂! 奔驰车准备启动,陈川钻进帕杰罗也赶紧启动跟了上去。一直绕到江边奔驰终于停了下来,高启坤从车上下来,陈川也赶紧下车。 高启坤好像换了一身西装,笔挺帅气,他站在陈川面前也不说话。陈川也不愿意多啰嗦,直接开了后排,把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 “懂玉吗?”高启坤问。 陈川面无表情回答:“不太懂。” “不太懂就是懂一点了。”高启坤打开木盒,木盒里躺着两个—— 陈川扫了一眼就扬了眉毛:“玉握?”说完这两个字陈川就硬生生闭嘴了。啊!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哦! 高先生轻笑出声将盒子盖好:“能认出来,还说不懂?” “您玩儿这个也是胆子大,我胆儿小,先走了。”陈川立刻关了后车门准备开前门的时候高启坤拦住了她。 “高先生,我得走了,饿了想吃饭呢。”陈川不由带些撒娇的语气。 高启坤又笑了笑,“只是想跟你道谢。” “不客气。” 玉握,古时候贵族下葬时握在手里的东西,汉代流行猪形玉握,象征财富。刚才匆匆一瞥看到那个猪形玉握陈川也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东西多值钱多罕见,单纯的佩服这些玩死人手上抠出的东西的人。 高启坤转身往奔驰车走去,陈川一边咂嘴一边也钻进了帕杰罗,这时候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他小步跑到陈川窗户边,递过来一个信封就走了,再快步跑回去帮高启坤拉车门。 陈川打开信封看了看,哟呵! 奔驰车从一条小路进了兰庭,小区的门卫还敬礼了。陈川对这个小区其实很熟悉,她家就住在这里,安保一流,临江风景美,全市最贵谈不上,但全市最美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陈川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准备开车回家,还没起步就被敲了窗户,陈川降下车窗。 “我怎么了吗?”陈川问。上一世她也被盘问,这一世她有些慌张,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她知道她送的是什么。 警官说:“下车。” …… 陈川刚下车就被摁在了车子上,双手背到身后铐上了铐上了铐上了!陈川郁闷了,但还是装着连声大喊:“我啥都没干啊?!你是绑架吧?!” “老实点!”突然围上来好几个警官,“问你几句话,没其他事儿。” 陈川:“没其他事儿您拷我?” “我问你,你送什么的?” 陈川:“不知道。我没看。” 警官斜了斜眼睛:“没看?” “我就相当于一个送快递的,我看人东西干嘛?”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警察,他在盘问的警官耳边说了几句,陈川认出来是那天帮她做笔录的警察,那个警察一跟陈川对上眼就跟见了鬼似的,立马掉头走了。 “恩,情况我们知道了,你走吧。”说完又将陈川翻了个身,咔咔解了手铐。 他们来如风去如风,独留一个陈川在江风中缭乱。 陈川冷静的开车门,钻进去,把车开到江源楼下。 江源马上钻上车跟个大爷似的:“走吧。” “你认识高启坤吗?”陈川问他。 江源哼哼两声:“不认识。” 陈川砸了一下嘴还摇了一下脑袋。 江源突然侧过头问:“怎么?看上了?想拿下?” “滚,干死你。” 江源一下子变得很苦恼,皱起脸:“不行诶,下午才来过,现在真的累了。” …… “不过你要是需要,我豁出命也得把你伺候好。” …… “真的,哥哥可不比你那几个意大利小伙子差。” “求你闭嘴吧。” 第3章 那泡你呢 把车子停到waitingbar门口,有人就帮江源开了车门,一边鞠躬一边说:“老板您来啦,嘿嘿,今晚可热闹了!” 等吧,城里比较有名的热闹地儿,富二代们的聚集地,江源的产业。要问特点吧,陈川觉得就是——挺贵的。陈川喜欢叫她等呗,而且故意压着嗓子,沉着声音,一股子地痞流氓腔。每次江源都会嘲讽她,说她堂堂意大利留学硕士别提意大利语了,连中国话都说的十分难听。 今天晚上是民谣之夜,江源告示一贴出去,唱一首给一万,全城的小乐队从四面透风的破厂房里钻出来面试,挑挑拣拣找了几个,被选上的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以前江源还搞过一个solo之夜,有个小姑娘就被相中了,现在出道不说还赚了挺多钱。 陈川停好车准备走,今天陆城义回来,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脱掉外套,又脱掉无袖的t恤,只穿了一个吊带衫,从后门进了等吧。她一进去就嗅到了□□的味道,那种暧昧、随时就能滚上床的味道像迷药一样弥漫在等吧各个角落。 陈川靠朝吧台后的人点了点头,那人见是陈川这幅样子先是一愣,随后又问:“跟以前一样?” “嗯哼。”陈川哼哼。陈川长发挽起,露出背上的羽翼纹身,有一半藏在吊带衫下,吊带又挂在肩头,让人有种想要拨开看个清楚的冲动,紧身的牛仔裤和皮靴,一身贴身装扮,背影看来又潇洒又妖娆。 酒保给了一瓶啤酒,他正对着陈川,眼神扫了一眼陈川的胸前,尴尬的撇开眼睛。 在一旁忙活的江源只看了一眼陈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陈川媚眼如丝,笑着看了一眼正在唱歌的歌手,那个歌手也迅速捕捉到了这个信号,一唱完就来到陈川面前。 “刚才有听我唱歌么?” 陈川晃了晃,歌手伸手扶住陈川,陈川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说:“借个火?” 歌手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伺候陈川点了烟。 “刚才我唱歌第一眼就看到你。” 陈川朝着歌手吐了一口烟:“人太多,没仔细听。” 歌手趁机凑近:“我可以单独唱给你听。”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陈川仰了仰头,眯着眼睛,两只手指夹着香烟移到一边。 “给你听。”歌手将手放在陈川你的腰上,“不收钱。” 两人骤然靠近,陈川正准备开口,腰上的手就移开了。 陆城义冷着一张脸站在陈川身后,歌手不满的皱起眉头,正准备发难,陆城义倒先开了口:“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歌手看了看陆城义问:“你谁啊?” “我既然敢移开你的手,你觉得我是谁?”这一反问让歌手有点讪讪,他哼了一声就走了。临走前目光依旧缠绵在陈川身上,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弧度,自始至终陈川任他打量,专心抽烟,谁都不看。 陆城义侧身对着陈川,依旧冷着一张脸。 陈川看了看他说:“先生,你把我今晚的计划赶走了。” “你不到我是谁?”陆城义问她。 怎么不知道?我可是要杀你哎。陈川暗自腹诽。 陈川将烟头碾进烟灰缸,侧着身子,手肘抵住吧台,因为挤压,她胸前的深度更深,她认真看着陆城义说:“你既然敢移开他的手,你觉得你是谁?” …… 陆城义刚进等吧就看见了陈川,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她的背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样线条优美,在腰部有一个惊险的弧线,接着便是翘臀,和笔直的双腿,他看的不由喉头一紧。 超出他预料的是陈川的纹身,有些大,几乎到肩头,剩下的在衣服里,不知道一直能延伸至何处,是一对翅膀。 纹身线条干净利落,羽毛刻画十分精细,这完全是一双一飞冲天的翅膀,而不是如蝴蝶那样上下翻飞的漫游,陈川是鹰,他突然联想到这个动物。 她的肩胛骨并不是十分突出,其实分外明显的肩胛骨并不好看,有种瘦骨嶙峋的感觉,陆城义想,陈川肯定有健身,她背部的肌肉隐隐的线条感让他颤动,这让那对翅膀更显得张扬有力,陆城义暗自把陈川的身体刻画完美。 直到那个人的手搭上陈川的腰,陈川似乎并没有反感,而是无惊无怒的与他交谈,陆城义抿了抿嘴,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撵走了那个男人。 陈川问他是谁,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陈川的眼中只是一个陌生人!一直以来在资料中认识陈川,他几乎有种陈川属于他的错觉,一种单纯的如探囊取物一般的隶属关系,前几日见到陈川,她冷漠异常却又分外真实,他竟不受控自主代入男朋友的角色。 陈川笑了笑,像是嘲笑,陆城义看着她的嘴唇,一时间心惊肉跳。 “先生是想来要我的电话号码?”陈川又问,此刻的陈川眼神纯净,单纯无害。 他妈的这么妖,居然还一脸天真,陆城义气结。 江源走了过来,拍了一下陆城义,陆城义转身,两人都笑着握了手,陈川见他俩演戏扬一下半边眉毛,又问酒保借了火点燃一支烟。 “阿川,这是那天在派出所遇到的警官,你记得吗?”江源打破了尴尬。 陈川不知好歹:“不记得。”说完叼着烟就走了,吧台上留着半包香烟和一瓶啤酒。 江源发誓自己是准备拿那半包烟的!而且不是自己不敏捷!而是被酒保缠住了!江源差点又气吐血。 陆城义拿起那半包烟就追了出去,左右没有看到陈川,他烦躁的抽出一支烟,却在打开烟盒时发现一张字条。 陈川的电话号码。 陆城义轻笑。他抬头看见陈川正坐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正盯着他,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川的电话。 “你好,我是陆城义。” “陈川。你能把烟送过来么?” “你等我。” 陆城义穿过马路,走近便利店,陈川埋着头在手机上打字。陈川眉头微皱,因为江源正在微信上嘲讽陈川出卖色相云云。 -看不出来啊,阿川,你还挺招人。 -你拉倒吧。 -你没事勾引一个前条子干嘛? -我乐意。 -说呗。 -我要杀他。 …… -你滚吧。 你看你看,说了又不信!陈川不满的啧了一声,余光见陆城义走了过来,陈川立刻锁屏。 “嗨,阿川。”陆城义坐在陈川身边。 “嗨,陆。烟。”陈川皱着眉头伸出手。 陆城义并没有给她,反而开口问:“你怎么抽红南京?” “便宜,好抽。”她曲了两下手指,陆城义依旧没有给她。 陈川收回手,微笑着说:“我想陆先生应该请我喝一杯咖啡,你今天不仅打乱了我的计划,还没收了我的香烟。” “当然要请,再给你买一包。只是你不能再留电话在烟里了。”陆城义起身去收银台,没一会儿就拿着咖啡和香烟回来。 陈川开口:“你是否管的有点多呢,陌生的陆先生?” “我们不算陌生,上次在警局,我们见过。你当时在吃口香糖。”陆城义提醒她。 “哦!记不太清了。” 陆城义乐此不疲:“你讹了人家四千块钱。” “啊哈!怎么能是讹人呢,我要是讹人,你当时就该抓我。”陈川辩解。 陆城义笑了:“那你还说记不清。” 陈川一脸我就这样:“对啊,是记不清了。” 陆城义被这种坦然噎了半天没说出话,这边陈川却笑了起来:“上次你说‘就你懂法’的时候我就这种感受,你感受到了么?” “感受到了……”陆城义决定投降,“那是你朋友的店?” 陈川眯了眯眼睛:“嗯哼,你喜欢他?” “我还是喜欢女生的。”陆城义赶紧宣布性向。 陈川见他今晚的举动,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十年意大利,撩人技术没白学啊。这才是真正的技术! 陈川上一世当天晚上就把陆城义哄上床了,其实现在想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当时自己居然还沾沾自喜,傻逼的让人心疼……脑海中又高亮而过这句话,陈川一时气的有点想哭。 陆城义见陈川面色不善,问她:“怎么了?脸色不好。” “没事儿。只是觉得陆警官今晚的举动容易让人误会呢。”陈川懒洋洋回答。 陆城义被她“不经意”的坦诚搞的哑口无言,这个女人简直,说话半真半假,嘴里的话直白而认真,偏偏面容轻佻,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川补充:“陆警官不想解释一下么?” 陆城义笑了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陈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接着说:“那麻烦陆警官把那包香烟还我,我得去跟那个小伙子交个朋友。”陈川指了指收营台的兼职生,兼职生立刻红了脸。 “你……”陆城义气结,真要被你气死。 陈川凑到陆城义身边说:“知道这家便利店什么东西销量最好么?” 一阵香水钻进陆城义的鼻腔,清爽,有大海的味道,这阵味道清冽的让他有些失神,跟崔西的甜腻不同,像满满吃完一块起司海绵蛋糕,突然来了一阵凉风,他抓不住风,风里却悄悄长了一株薄荷,他轻轻一碰,薄荷就散了。 “什么?”陆城义问。 陈川凑近他的耳朵说了三个字,然后迅速移开坐好:“以你的相貌,再去里面转一圈,泡一个姑娘并不难。” 陆城义感觉脸有些发烫,他不由自主的张嘴问:“那泡你呢?”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而且随着沉默时间加长,他越来越后悔。 陈川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他浑身僵硬不敢动,陈川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陆城义轻微颤抖,陈川便笑了起来:“我不跟朋友上床。” 另一只手拿起那包新的红南京,起身就走,在陆城义身后她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留下陆城义,和一杯根本没有动过的咖啡。 第4章 于心有愧 早上五点,陈川被锤门声惊醒,她在闭路电视上看到卫淳肩膀上架着已经喝挂了的江源,连内衣都没来及穿立刻将门打开。 “怎么喝成这样?”陈川问。她穿着黑色短袖和急急忙忙套上的运动短裤。 “啊!川姐?您快接一下!”陈川扶住摇摇欲坠的江源,“川姐你跟老板住一起啊。” “对啊。”陈川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关了门,把卫淳准备好的下文关在门外,卫淳抓了抓头发转身走了。 陈川把江源拖进他房间扔到床上,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脏衣服脱掉,盖好被子就准备走。快关上门的时候又觉得不放心,把温度调了一下,墙上的出风口的冷风一下子柔和了一些,陈川把门关好回屋。 她躺倒床上却也睡不着了,这不是第一次处理喝醉的江源,但这是重生以后的第一次,这时候的她不自觉的开始担心,江源会不会难受?温度太低会不会感冒?醒了会不会饿?头会不会痛? 陈川承认,她对江源上心了。不仅是上一世江源愿意替她死让她心生愧疚,这一世她变得冷静成熟,她知道什么人应该被珍惜,什么样的人应该被保护。可是这一世江源还会爱上自己吗?陈川有些矛盾。 不过一秒钟,她决定,即便江源这一世不会爱上自己,自己也要保护好这个人,哪怕当做还债也得保护好他。陈川内心苦涩,上一世好像全世界都在保护自己,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不惜与她断绝关系,偏偏自己不知好歹愚蠢至极被人利用,害所有保护她的人下场凄惨。 她发誓,这一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能从黑暗中解脱,她确实想复仇,但她更想求一个成全。 而自己,死都无所谓。 反正都死过一回了,不怕不怕啦。 大脑因为情绪激动的思考逐渐疲惫,她似乎回到了刚回家的那个晚上,那可不是什么温馨记忆,可她被梦魇住,浑身热出汗,偏偏醒不来。 “爸?” 陈长留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呆在国外,怎么突然跑回来了?这次回来还能再出去吗?!他的心血全被眼前这个女儿辜负了。 陈川又喊了一声:“爸你没事就好了。” 陈长留一句话没说,上去就给了陈川一耳光:“为什么不老实在国外呆着!” “赵叔说你出了事,我回来看看。”陈川虽然好面子,但陈长留这么生气,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忤逆他。 陈长留气的有些抖:“你第一次听到假消息吗?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 陈川没有说话,以前她也经常听到这些假消息,哄骗她回国的人有不少,但是绝没有一个是赵叔这样。赵叔可是跟了陈长留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长留,长留!你何苦这么打孩子,不都是担心你吗?”她的继母,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余维。 陈川这时候冷淡的说:“你没事,我过两天就走。我现在累了,上去睡觉。” 陈长留听完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回来还能走的了吗?你现在被盯上了!你……我处心积虑把你送出去,你偏偏往回跑,你这是要气死我?” “你的处心积虑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一扔就是十年?就是不让我回国,你们也不去看我,天大的事情都不直接跟我交流让江源跟我转达?你处心积虑把我从陈家踢出去,让我十分感动!”陈川有些激动,她不想提这些,可是眼前她控制不住质问。 陈长留有些泄气,陈川你的每一句话都直扎他的心脏:“再过两年看看吧,能出去再出去。这些日子就留下来帮家里干干活。” 从陈长留爷爷那辈儿开始,他们家就倒斗倒卖文物,一开始就是普通土夫子,干些脏活累活,等到他越做越大,越做越体面的时候,他开始着手洗白。可是谈何容易?他虽早不再下地,只做些交易或者中介,招牌还在,有的是永远做不完的生意。 这行怪的很,你越高调,所有人都盯着你,指望着跟着你讨碗饭吃,谁都不敢动你。如果关了门,一旦有人看你不顺眼,悄悄的就把事情办了,谁都不会知道。陈长留知道这个道理,他已经无力脱身,也不忍心让个姑娘去下地干这些脏活,这才有了余维,有了小儿子。 对于陈川,陈家唯一的姑娘,陈长留只希望陈川能够脱离这一行,去做一个正常人,有正经的职业,老老实实嫁个普通人,有个单纯的家庭。 这个计划被陈川贸然回国完全打乱了!你说气不气,简直气的要掐死这个蠢货! 陈川听说要帮忙,冷哼了一声:“我不干这活。” “你给我去看看店,要你的命?”陈长留火又起了。 “对,就是要我的命。我看到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就恶心!” 陈长留再也不能忍,先是不管不顾没头没脑跑回来已经把他气了个半死,现在又说来路不明,连个店都不肯去看。 “阿册才19都下地了!你连个店都不肯看,你还呆在陈家干什么!陈家不养闲人,你给我滚!”陈长留拿出瓷瓶里的鸡毛掸子,对着陈川就一顿抽。陈川痛的死去活来,但就是一动不动站着。 余维差点吓死,一边拦着陈长留一边对着陈川叫,让陈川躲开。 陈川听到阿册才想起自己的弟弟,她回来并没有看到陈册,她以为陈册在上晚自习:“陈长留,你是不是人?!陈册才19!你让他下地?”陈川从没有当面喊过陈长留的名字,陈长留听到这话气的都快心梗了。 余维心里定是心疼陈册的,听了陈川这么质问,她开始痛哭起来。陈家的行当必须有个男人接手,若是陈川做做面儿上生意倒也行,但陈川并不热衷这行,反倒是陈册热情的不得了,年纪轻轻就跟着叔叔们下地了。 这一天一天的,痛的难道不是一个当母亲的心么? 陈川腿上挨了一下子,痛的直接倒在地上,余维一下子就扑上来抱住陈川大声喊道:“陈长留!你儿子已经被你推进火坑了,现在还要把你女儿打死吗?!” 陈长留听了这话才停住手,陈川已经被衣服未破,但脸上的血痕告诉他,她身上的伤肯定更重。陈川推开余维,爬起来就往外跑。 妈的,再不跑真要被陈长留给打死了。陈川跟玩儿命似的一路狂奔。 一路跑到小区门口陈川才停住,她没有穿鞋,光着脚有些痛。她第一次体会到遍体鳞伤是什么感觉。 她在门卫那里坐了一会,想着陈长留不仅没事儿还把自己打的半死不活,想起陈册早早扛起家里的担子,她如今又被赶出家门,又被限制出境,真是…… 无语凝噎…… 余维一路在后面追着,在门卫那看到正在发呆的陈川,赶紧走了过去。她为陈川穿好鞋子,把手机递给陈川。 “川川,你别怨你爸。”余维这样说,陈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继母叫前妻的孩子不要恨自己的爸爸?是这个逻辑么? “维姨,你别怨我。”陈川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复杂,她甚至感觉是自己害了陈册,他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念完初中念高中再念大学,现在因为她不愿意接手家里的活计,陈册才19啊!就下地干活了啊! 余维看陈川这样沉闷的语气道:“去前面便利店坐坐吧,也不远。”走了一会,余维继续说,“我谁都不怨,我也下过地,女人不适合干这个,陈册喜欢,也机灵,是祖师爷赏饭吃。是福是祸看他命,我谁都不怨。” 余维是个大女人,她以前是陈长留的助手。陈长留当年被陈川的妈妈迷的五迷三道,余维早已经在陈长留身边干了五年。 那时候的陈长留异常嚣张,泥腿子都还没洗干净,陈川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陈长留非常紧张,他觉得掏了人家那么多祖坟,陈川生下来缺胳膊少腿就完了。 陈川生下来是没什么事,陈长留非常高兴,结果没过几天陈川妈妈就被杀了,没有线索,什么都没有,人说死就死了。余维心疼陈长留也心疼陈川,一直带着陈川带到三岁,陈长留花了三年时间隐退,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才把余维娶进门,之后就有了陈册。 以前陈川总想陈长留是爱自己母亲多一点还是爱余维多一点,如果爱母亲,那为什么要娶余维?如果爱余维,为什么要让陈册继续下地干活?可能他都爱,也可能都不爱。可能他爱母亲,但是对余维的责任心却是全部。 两个人在便利店坐了一会,余维就接到陈长留的电话,陈长留声音非常大,余维都不得不远离电话来听,生怕耳朵被吵炸掉。 陈川愣了一会,她没有看余维,而是看着玻璃反光里的余维的眼睛:“维姨,虽然我一直叫你姨,但我一直把你当我妈,把阿册当我亲弟弟。” 余维笑了笑,她也看着玻璃里的陈川,她摸摸陈川的头发:“你要是不把我当妈,你才是个小没良心的呢。” “维姨你好好照顾阿册。” 余维又笑了笑就要走了,临走前她给陈川留了一个钥匙,让陈川先住在市区的公寓里。然而等她去了公寓才发现那里已经被江源占领了。你妹! 陈川点了点头,见余维走远了才把手机拿出来,拿手机的时候她摸到一张卡,她把卡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余维发过来六个数字。 陈川没有回信息,又把卡放回口袋。 于心有愧2 等这个“温馨”、“亲切”的家庭会面梦境结束,陈川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疲惫极了。 她推开房门,看到江源只穿着一个沙滩裤坐在沙发上,一只脚搭在茶几上,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台,一脸懒洋洋。 “饿么?”陈川问他。 江源点了点头,嘴里嗯了一声。陈川转个身就去了厨房,厨房里能吃的东西已经不多,连调味料都快用完了,陈川无语,决定待会一定要去超市把厨房里的东西购置一下。 “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江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川被吓了一跳,肩膀明显耸了一下,江源在后面得意的笑了起来。 陈川说:“我说过啊,我要杀了他。” “我问!”江源故意加重了声音,“你给我脱的衣服?” …… 陈川嗯哼了一声,算承认了。 “啧,你个女人给我脱衣服,我都没办了你,看来我对你是真的没感觉。”江源啪的一下戳了一瓶酸奶。 “你是头一个我扒了人衣服却没睡的,看来我对你也没有感觉。” 江源不服输:“你嘴巴上栓机关枪,咋那么能突突呢?” “我留学意大利,嘴上挂着意大利炮。”话音刚落陈川你觉得这句话说得太不对劲了,简直没有伤敌直接自损八百啊,果然江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嘴上是意大利炮啊!没看出来啊!啥时候放一炮看看能炸出什么花儿啊?哈哈哈!” “想吃饭就闭嘴!” 一阵沉默,直到江源坐在陈川对面扒饭,江源万万没想到,陈川说放炮就放炮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 陈川小心翼翼问他:“你觉得崔家古怪么?” 江源手一顿,勺子不小心敲到瓷盘,“不是不要你管那边儿的破事儿么?” “我觉得崔家很有问题。”陈川吃瘪,自顾自吃饭。 “什么问题?” 陈川也放下勺子,认真看着江源说:“如果我说崔家被招安了,崔西现在算是内鬼,你信么?” 江源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但他随即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不爱看你跟那些人巴拉,改明儿我就给你找个什么医生啊,老师什么的,嫁出去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别跟着整这些有的没的,有劲儿吗?” 陈川听他这么说就来劲了:“你是我爹啊?啊?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咋的?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医生老师。” “那你告诉爸爸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警察。” “你去死!”皱眉。 江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狗东西好死不死居然喜欢警察!陈川手艺不错,但他越吃越觉得难以下咽,难不成真看上那个条子了?他给自己做了好几年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能够做到默默含泪放手,只要陈川平平安安的,他也就认了。 以前她在意大利,他够也够不着,行,没事儿!眼不见心不烦么!现在陈川赖在公寓里不肯走,啊不对,其实是他自己不肯走,因为这套公寓其实是陈家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也曾希望从其他女人那边分散注意力,当年陈川跟裴文柯好的时候,他还是瞬间崩了弦,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子。上次被那姑娘撩得直喘,跟得了哮喘似的,一边亲一边来了一句“川川别皮啊,待会哥哥让你舒服,哥哥绝对不比意大利小伙儿差!” 好么,姑娘问:谁是川川? ??? 当场就给蹬下床了。 当即他拍板决定:算了,再也不找姑娘了,今年好不了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迟早也会爱上别的姑娘,爱咋咋地吧! 结果昨晚这个女人到处招人,还招惹个前条子,前条子也是条子,妈的,掐死算了! 陈川见江源面色不善,居然有点小小的窃喜,这哥们儿还是在乎自己的,哈哈哈,她正了正脸色,在江源要发火之前问:“去超市买的菜么?家里没吃的了。” 江源没说话,陈川继续说:“去么?wuli源?达令源?源哥哥?” 江源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嘴,“滚去换衣服,大爷带你逛超市。” 江源放下手机对着陈川说:“你换个衣服要这么久?”看到陈川拿着卷发棒要开始卷头发,他立刻跳起来就把卷发棒抢走了扔的老远。 她只是把短裤换成牛仔裤,半个多小时用来化妆,这还要卷头发,江源能忍?不能啊! “好好好,我扎起来可以了吧。”陈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一边扎头发一边往门口走。江源跟在后面,全程盯着她把头发挽成一个小啾啾。 等陈川穿好鞋回头的时候,江源清了清嗓子,勾起一缕头发说:“这边还有一缕没带上去,傻逼。” …… 坐上车,两人沉默着开了很远,江源才开口:“你说崔家有问题,你有证据么?” “没。”陈川坦言,“但我会让崔西露出马脚。” “怎么露?” “勾引陆城义呗。” 江源猛地来了一脚刹车,陈川冲出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 江源脸色有些扭曲:“姑娘,你这是玩儿!火!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陆城义跟崔西好上了。”陈川说。 江源几乎无语:“你逻辑有问题,崔西跟陆城义好了,你要勾引陆城义,为了是让崔西犯错?” “bingo!”陈川说,“崔西很爱陆城义,我把陆城义拿下,崔西再牛逼能忍下这口气?” 江源目不斜视:“首先,你确定崔西很爱陆城义?其次,你确定能拿下陆城义?最后,你确定崔西会露出马脚?” “第一个我确定,第二个我原本不确定,现在确定了,最后一个看情况吧,如果这都不能逼崔西出纰漏,那我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崔西要弄死我,我就让她弄,弄不死我,我就弄死她。”陈川顿了一会,“可谁让她牛逼呢……” 江源此刻五味杂陈。如果爱人被抢走,自乱阵脚是肯定的,如果崔西真的很爱陆城义,陆城义一旦被攻克,崔西肯定会跳脚。你问为什么他也知道?因为他就是知道啊…… “崔西火上来了杀你,你也认?”江源问她。 “认啊,但我不服,我又不会傻站那儿让她捅。而且啊,陆城义还真不是个前条子,他就是个条子,他是卧底,要来弄我家人。我搞清楚他了,这个人喜欢挑战性的女人,我准备一次一个样儿!一三五撩他,二四六冷他,礼拜天拉黑,哈哈哈!” 江源几乎被天打雷劈:“操!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你别一惊一乍的成么?你就没联想过?”陈川问。 “废话,当然怀疑过,但你怎么就能确定?”江源问。 陈川答:“我就是能确定。就看你信不信了。杀人诛心,一下我要诛两个!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你有病。”江源冷哼,心里默默补充:你要勾引陆城义,顺便也把我诛了,一下诛三个,穿个糖葫芦得了。 “你神经。” …… 等他们推着超市的车子拐进食用油那块的时候,基本没人,江源突然扯了扯陈川说:“说实话,你这个计划其实根本站不住脚,你只是先下了结论在逆推证明而已……” “你还用逆推证明这么个文绉绉的词儿呢?” “你闭嘴。” “你有病。” 江源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跟陈川说话能折寿: “阿川我愿意帮你,不是因为你是对的,而是因为我相信你,我虽然觉得你在胡闹,但怎么办呢,恰好大爷闲的难受,就愿意陪你胡闹。” 陈川原本勾住一桶油的拉环准备拎起来,听江源这么一说突然鼻子一酸,她赶紧背过身子把眼泪擦掉。 江源见她感动的流眼泪,一时间有点尴尬,虽然自己说的话也没有错,但是他最主要还是想盯着陈川,不让她跟陆城义擦枪走火。他江源也想明白了,活了二十多年,身边姑娘来来去去,但最让他挠心挠肝的就只有陈川一个。 如果实在是运气太背被陈川说中,那么这个行当就真的要变天了,到时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使不能跟陈川在一起,天塌下来之前,护一护她,帮她挡一挡,也是值了。想到这里江源觉得自己简直闪耀圣母光辉,刺瞎了他有些近视的双眼。 陈川背着身子,眼泪像怎么都擦不完似的。当然,她要是知道江源帮她的最主要的原因,只是为了及时阻止她跟陆城义啪啪啪,可能也不会哭那么久了。 要是以前的陈川听了这段话,肯定以为江源是怕陈家倒了,江家受牵连。如今听了,只觉得江源奉献型人格爆棚,前情旧恨一股脑袭来让她招架不住。 江源推着车子撞了撞陈川你的屁股:“感动成这样?” 陈川没说话。 “嗨,你可别激动,我是怕你这人点背,乌鸦嘴,说中了,江家倒了,我也得跟着进去。到时候连个姑娘都摸不着,要我死哦!”江源说话轻佻,但这句话砸在陈川心头又变了一个滋味,眼泪又滚出来了。 见陈川还在哭,他又推着车子撞了撞陈川。陈川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赶紧直起腰,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太激动,深呼气起来非常用力。 怎么这一世江源还是这样?!陈川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这个江源才是傻逼的让人心疼! 上一世江源临死前说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她耳边回荡,午夜梦回,一字一句都让她痛彻心扉。 “我不是好人,手上都不干净。” “想让你过平凡的生活,我再爱你都不能跟你在一起。” “让别回来你偏回来,你要胡闹,我就陪你胡闹,你要死,我就替你死。” “我江源觉得值就是值。” …… 江源见她情绪渐渐平复,一时玩心起,他抬高一点后轮,猛地一推车子。陈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身后扶,可是身后可是推车框啊,啥都没摸到,直接坐进推车里,两条腿挂在外面晃来晃去,一时间又起不来。 见她狼狈滑稽,江源哈哈大笑:“哎哟,哈哈,陈川你也有今天?!我看看,唔,你化妆品里兑了油漆吧?哭成那狗样子,居然一点都没花!” 第6章 zhuangbility 江源根本没有打算放过陈川,他猛地开始转推车,陈川根本撑不住,直接躺了下去。她迅速把腿收进推车,脚上使劲就跪坐了起来,动作迅速,不见慌乱。 江源这时候突然不闹了: “啧,我说小川,你怎么这么没劲呢?” “你躺进来我让你有劲儿!”陈川从车子里爬出来,“操哭你。” 想想还是不解气,继续说:“让你喊我爸爸。” 江源一直没说话,她觉得奇怪,心想这狗比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啊,等她落了地抬头一看。 “嗨。川。” …… “嗨。陆。”陈川尴尬的打招呼,“也来买东西啊。” “恩。你们也是。” “对啊。” 真是尴尬到爆炸!陈川本想拉着江源来介绍,结果陆城义开口:“你俩,一起?” 江源笑的和煦,陈川也笑了起来,“恩。我跟家里闹了点不愉快,就跟江源凑一块住了。” 陆城义有些不开心:“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陈川差点被他醋笑了。 江源将一桶油放进推车,看着陆城义一脸坦诚:“我们家关系比较复杂,按辈分来说,我该算川川的堂哥。” “你俩不一姓儿?”陆城义心道,资料里没写啊! 陈川耸耸肩:“所以说家庭关系复杂。我是川,他是江,我们家起名都水。” 江源跟在两人后面推着小车,前面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穿了一件纯色的t恤衫,一个深灰一个纯黑,内心早扎陆城义三万根小银针,再看陈川,靠!又想掐死这个□□的陈川了! 内心正翻腾,猛的一听陈川的话,突然嘴角弯了弯,拿了一箱陈川爱喝的饮料就放进车里。 等到江源把东西全部搬进后备箱,又把小车还回去,钻上帕杰罗的时候还在微笑。江源笑的样子让陈川有些脸红害羞,等等,害羞?这个念头让陈川吓了一跳。 陈川瞪着眼睛故作惊讶:“堂哥!您大嘴巴快咧到后脑勺了!您笑啥呢?” 江源瞬间觉得扫兴:“啧,要你管?” 我操哦!怎么不耐烦的表情都变帅了!陈川坐在副驾驶差点哭出来。她偷偷用余光扫左侧的江源,他开车认真,男人认真最帅,果不其然,江源的相貌一加持,果然…… 江源皮肤白,肌肉匀称,线条优美,跟陆城义因为露天训练而变成小麦色不同,江源整个人白皙而干净,最重要的是江源浑身上下有种懒洋洋的萌感。这种萌感加上嘴上不饶人让人非常想咬他,揉乱他的头发,逼他耷拉着眉毛嘟着嘴露出委委屈屈的模样。 陈川的目光从他的头发开始一直到他抓方向盘的手指,一点一点看的分外认真,一直看到口干舌燥。口干舌燥?陈川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简直是□□熏心!这样看下去得出事儿! 江源咳了一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这个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你有病。”陈川立刻反驳,穿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在副驾驶玻璃的倒影中,她看到江源的嘴角微微上翘,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刚才陆城义跟你说什么?”江源问。 陈川老实回答:“约我下次见面。” “嗯哼。” 陈川补充:“去逛博物院哦。” “呵呵。” …… 你咋还不闭嘴?! 陈川剪了个bobo头,猛的出现在江源面前把江源看的直夸要给理发师包个红包,说陈川的新发型剪得简直能用“爆逼血丑”来形容,直接帮自己报仇雪恨,一定得包个大红包。 陈川才不理他,她觉得自己美炸了! 八月的天儿,热的人想裸奔。陈川来来去去换了好几身衣服,在空调房里都热出一身汗,江源的脸色不太好,张嘴就是埋汰。 陈川忍无可忍:“江源同志,你怎么回事,你满嘴喷的是狗屎还是人粪?” “呵呵,你本事大,你本事大你把陆城义领床上去啊。”江源看着陈川穿着一个小吊带衫加牛仔短裤,眼睛都快翻抽抽了。 “你当我不想啊?”陈川说,“只要你说你能忍,我立刻就领。堂!哥!” “你换个领子高一点的吊带衫。” 陈川哼哼唧唧回屋子换了,出来后也不看江源,径直走进江源的卧室,拿出江源的衬衫就往身上套,一边把衣角塞进腰一边问:“怎么样?正经不正经,诱惑不诱惑?” 江源把一脸痴呆的模样一收,把她的包扔进她怀里:“快滚吧。” “不要太想我!”陈川踩进小短靴就往外跑。 “嗨。川。我到了,你到了么?”陆城义的电话在下午两点准时响起。 “我已经在里面了,外面太热。” 陆城义有些慌:“那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就在珍宝馆,来找我啊。”陈川说。 陆城义轻笑:“珍宝馆那么大,我怎么找你。” “用缘分来找啊。”陈川说完就挂了电话。珍宝馆一共上下三层,这下真是有缘相见了。 陆城义皱了眉头,很少有女生这样跟他玩笑,拒绝他去接,到了还玩躲猫猫这一套,可以说从来没有。他进了珍宝馆,环顾四周,找到陈川很容易,他惊讶于这种容易,似乎周围的人都消失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陈川歪着头身体前倾认真看眼前的展品,她的纹身在衬衫下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双腿笔直修长。展品四周打的光散在她的身边,仿佛陈川自己就是一件展品,她看的认真,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很多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找到她,真的很容易,陆城义默默的走过去。 “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陆城义站在她身边。 陈川不接他的话茬,微笑道:“这是宋徽宗的《腊梅双禽图》,从四川博物馆调来的展品,今天能看到是幸运,看一眼少一眼了。” “你很懂画?”陆城义问她。 “不懂。”陈川说,“但是喜欢看。在意大利看中国东西的机会不算多,回国了才经常来博物院闲逛。” 陆城义问:“你在意大利呆了很久?” 明知故问! 陈川眯了一下眼睛:“十年。久么?一眨眼就过来了。” 陈川说话时并不看陆城义,可以说自从陆城义过来之后她一眼都没有看过他,这让陆城义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他说:“宋徽宗不是个好皇帝,政治作为基本没有,搞的民不聊生,没想到这人艺术造诣挺高,但你不觉得他的画总给人感觉怪怪的么?” “怎么怪?”陈川直起身子看陆城义。陆城义高兴于她终于正眼瞧自己了,但似乎是为了宋徽宗而看的,他又有些失落。 陆城义说:“宋徽宗当政,重用高俅这样的奸臣,迷恋声色犬马,这样人品的人画出的东西能好么?” 陈川是尊重他的,即使他的观点与自己南辕北辙,但是她还是认真看着陆城义,听完了他的观点。因为他俩的交流,身边聚了几个人,他们看看画又看看陆城义,再看看陈川,眼中尽是探究的神色。 来博物馆的人多少是带着求知欲的,有时候共同欣赏一件展品时,一种莫名的精神桥梁便架在彼此之间,如果电流足够强烈,交流一下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大家都不认识。可能这就是志同道合者的心心相惜吧。在陈川眼中,短暂的交流比孤独的观察更加让她着迷。 “没有人是完美的,但艺术可以。你说高俅?我打听过你——”陈川伸出手笑着点了点他的脸颊,“你也是个衙内,陆衙内。” 陆城义一把抓住陈川的手:“把我比作高俅的儿子?你胆子真大。”他并没有生气,他喜欢陈川跟他亲近,更何况他知道陈川只是开玩笑。 陈川笑嘻嘻抽回手说:“人品即画品,这不客观。林徽因是不是绿茶婊我们不知道,就算她是,也不妨碍她是个文学家和建筑学家。宋徽宗再是个窝囊皇帝,都不妨碍他是个艺术家,皇帝只是职业,他入错了行,不能怪他。” 陆城义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川会反驳他,而且反驳的有理有据,他被说服了。 他笑笑说:“你说的很对。你说说你怎么看宋徽宗的,嗯?” “我不了解。”陈川拒绝,移步下一件展品。 陈川了不了解,了解多少,想不想说,这是陈川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在陆城义眼中就变了样,他认为陈川对他的态度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时间尴尬不已。 陆城义不死心,继续逗陈川说话:“珍宝馆这批展示的都是各地方藏馆的佳品吧?” 陈川唔了一声:“是的吧,我忘记看宣传册了。” 这边话音刚落,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就接过话茬说:“确实是各地方的镇馆之宝,这一次的安保等级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那还真是看一眼少一眼。”陈川笑着说,“相机不错,拍下来留个纪念也好,早知道我也带个相机过来了。” 那人拍完展子虔的《游春图》说:“你给我一个邮箱,我可以发给你。” 陈川看了一眼陆城义,陆城义以为陈川是在征得他的同意,随即笑了笑,陈川也笑了一下,将邮箱留给了那个男生。 男生说:“民国的时候,张伯驹曾买了这幅画,卖了一个宅子。” “李莲英的宅子。”陈川补充。 “你知道?!”男生惊讶。 陈川说:“恰好知道。” 男生继续说:“我特别佩服张伯驹,他是我的偶像!他把那谁的《平复帖》捐给了故宫!要我,我肯定舍不得。” “陆机。”陈川说。 男生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陆机的《平复帖》。”陈川说,“你看上去挺喜欢这些的。” 男生看着眼前俏丽又神秘的陈川一时没有接话。陆城义在陈川身后,他也失了神,这个陈川他越来越看不透,他越接近她,却发现离陈川越远。 陈川是打架闹事的太妹,是勾人的妖姬,是跟她堂哥在超市玩闹的孩子,这次他看到的陈川,她又变成一个有学术气息的女人。大方的听别人的见解,又坚定的拥护自己的思想,别人随便提起的话头,她都能灵敏的稳稳接住。 陈川,你到底是谁? 或者,谁才是你…… 第7章 矫情到爆炸 等他们磨磨蹭蹭看了一圈,已经到了四点半,陆城义提出要请陈川吃饭。陈川笑说是学费,陆城义也笑,等到走到停车场陈川站在q7边上扭扭捏捏不愿意上车。 陆城义在驾驶座上打开副驾驶的窗户问:“怎么不上车啊陈老师?” 陈川噗的笑起来:“车上热死了。” 陆城义一想,确实,他打开空调又跳下车,来到陈川身边问:“那等车子吹凉一点再上,你想吃什么?”陈川都有些惊讶了,自己都矫情成这样,这个陆城义还甘之如饴,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不晓得,你有什么想吃的么?”陈川反问。 陆城义也不回答,问:“你还记得你回国来吃的第一样东西是什么?” “火锅……”陈川说的有些害羞。 “你喜欢哪家的火锅?”陆城义又问。 “我不挑的,我觉得海底捞就还行。” 陆城义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看,这不就得了。” 一进门店门,陈川看到江源正站在包间门口一副要招服务员的样子,陈川立马脚上转个圈,掉脸就要走。这一下正好撞到陆城义的白色t恤上,陆城义本能的伸手扶住陈川的肩。陈川这时一看,自己将唇膏给印上去了,好不尴尬。 “哎哟!川川!跟小陆也来吃火锅?”江源看到陈川立刻就招呼起来。 陆城义伸手遥遥打了个招呼,然后低下头悄悄问:“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唇膏?” 陈川憋足了劲儿让脸红了红,并不回答。 “说嘛,你喜欢的牌子?” 陈川挠挠头说:“纪梵希。” 江源走过来,看着陆城义担在陈川肩上的手,眯了眯眼睛:“既然遇到,不如一起吃啊,正好几个朋友聚会,原来想喊陈川的,她没时间。” 陆城义和陈川对视,然后又对陈川说:“我无所谓,你呢?” 江源一把搂住陈川就带她往包间去:“来来来,都是熟人。”陈川从江源的臂弯中回过头看了一眼陆城义,陆城义笑了笑跟了过来。 从博物院到现在,陈川一副小女孩的作态,偶尔的害羞让他十分兴奋,他越来越想搞懂这个陈川了,尤其刚才她回头看他,这让陆城义确定,陈川的心里是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江源的手指在陈川的肩上收紧了一下,陈川笑起来,江源放开陈川,两人对视一眼就进了包间。 俩女的?陈川懵了。陆城义站在陈川后面,他一眼就看到穿着套装的崔西,吓了一跳,魂儿都飞了一半。他却不是因为两人的合作关系而紧张,那种紧张就像是,背着女友出轨却被抓个正着。 “啊哈!崔西!你朋友?”陈川问。 崔西从惊慌中回过神:“哪能啊,喏,江源的女朋友,秦璐。” 天!打!雷!劈! 陈川控制好情绪说:“嗨!嫂子!” “江源啥时候成你哥了?”崔西问。因为这事儿陆城义曾跟她吵了一架,陆城义怀疑她有意欺骗,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陈川领着陆城义坐下:“老家伙惹出的事儿,说不清,辈分上是我堂哥。” “我来介绍一下哈!”陈川见大家都做好,“江源,我堂哥。这位,我嫂子。这个,我发小,崔西。这位叫陆城义,朋友。” 陈川一个不落的介绍了一遍。 江源从平板上把头抬起来问:“那你是谁啊?” “我——”是你大爷,“是陈川。” 秦璐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微笑,陈川打量着她,没自己漂亮,身材一般,化妆技术一般,头发没打理过,发梢干枯,穿衣太好嫁风了,方方面面比不上自己。再看看江源,他拉着秦璐的手说的亲热极了。 “秦姑娘,你是做什么的?”陈川问她。 秦璐回过神说:“我是老师,在十二中教语文。” …… 输了。认不认?认。服不服? 不得不服。哭着服! 陈川从包里拿出香烟叼在嘴里,她已经翘起二郎腿了,是那种脚踝担在膝盖上的那种,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我不是好人”绶带挂在胸前。 崔西笑她:“怎么,刚还嫂子嫂子喊得亲热,这下恶毒小姑子露馅了吧。” 陈川将唇上的烟拿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说:“哪能啊。” “那怎么不开心了?”崔西问她。 “我这不是想,我晚上睡哪么。”陈川又把香烟放回烟盒说,“要不陆先生晚上收留我?” 陆城义的打算是尽量不说话,避免任何紧张对峙的气氛,猛地被陈川一问,讷讷的答:“……好。” 这边江源一拍桌子:“你敢!”崔西的脸色也不好。 陈川翻了个白眼。 “当老子管不了你了?你个姑娘家,大晚上跑别的男人家睡,这像话么?!” “呵呵。” 一时间气氛骤跌,几个人心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反倒苦了这个秦璐小姐。她见服务生来上菜忙说:“哎呀,小川这不是开玩笑么。菜都上来了,大家要不动筷子?” 陈川对着秦璐笑了笑说:“酒呢?啤的就行。” 服务生递过来平板,陈川不接,陆城义接过来翻到酒水一页递到她面前给她选。 “雪花就行。” “冰的?” “恩。” 几个人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饭,吃的浑身都是火锅味儿,还有真真假假的一肚子火。她注意到崔西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啊,哈哈哈!高兴!咋地?! 陆城义并没有直接送陈川回家,他们把车子停到路边,两个人开始在小公园里散步。 “我今天不该阴阳怪气的。”陈川低着头,噘着嘴,踢了一脚前方的空气。 陆城义拍了拍她的头说:“像个小孩子,很可爱。” “你肯定烦我,我自己都烦我自己。”她突然抬头,一脸坦然。这个模样把陆城义吓了一跳,明明是撒娇的言语,在陈川这边变成一种阐述事实。 阐述事实?这个陈川真是…… “江源有女朋友,你不开心?”陆城义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他觉得今天的气氛太古怪了,他要是不问清楚,他会难受死。 “不开心?我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不开心。”这句话半真半假,但陈川知道,多少是搀着点个人情绪的。 “难道以前江源没女朋友?” “有。”陈川说实话。 陆城义问:“那你见了秦璐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陈川并不正面回答他,她能伸出爪子,正反亮个相:“十年,我在意大利呆了十年,遇到过好多好多小伙子。小伙子第一眼看到你,夸你眼睛漂亮,像东方神秘的湖,说他深陷在你的眼波,说他爱你,你说我信不信?”陈川侧头看着陆城义。 “那你信么?”陆城义问她。陆城义承认他对陈川在意大利的生活很感兴趣,因为那十年是距离他很远的十年,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上都非常遥远,他一直都在想象她的十年会是什么样的。十年时光,在从前是a4的纸,现在眼前是鲜活的人。 陈川说:“信啊。怎么不信。他们确实是爱你的。在那个时刻他爱你,你可能会得到一杯免费的咖啡;在那几天他爱你,你们会有几个浪漫的晚上。他确实很爱你,只是他们很快又会爱上其他人。但你就一点儿都不伤心,你说怪不怪。” 她继续补充:“这种关系很轻松,你知道他在玩,他也知道你在玩,可是怎么办,你们相爱啊。两个人在一起,大家开心,不爱了就分开,大家依旧可以再去寻开心。你以为我在气江源找对象?我在气他害人,不是我说话不好听,秦璐她玩不起。” 听完这段话,陆城义深感陈川似乎在暗示他什么,他问:“听你这么一说,你的意思,你玩得起?” 陈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也是,我就该知道你玩得起,你都说了那么多,我根本就不该问。” “你要是玩不起,现在就告诉我。我不喜欢膏药,撕下来连皮带肉的。”陈川说完就直视陆城义,这时候她是冷漠的商人,她在和别人交易感情。陆城义握拳。 陆城义低着头问:“你给我一句话,你这段时间,在玩我?” 陈川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你玩不起,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很抱歉,这些天。 陈川看出陆城义的愤怒和一点点难过,哈哈哈!该!陈川默默祈祷,千万别玩脱了啊。 其实陈川觉得陆城义这人实在是太自私了,他当卧底,骗人感情,这下本应该被骗的呆子来了一句我是在玩你啊,他就接受不了了。凭什么啊?只许州官放火啊?小老百姓烧你一个山头你信不? “为什么?”陆城义看着陈川,“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就踏踏实实玩我不行吗?这句话他没好意思问出口。 陈川低下头,然后准备走。陆城义不拦她也不拉她,就跟在她后面。 “我被……”陈川抬头她看着陆城义,深呼吸。若果你想让一个人爱上你,你就要先爱上他;如果你想打败一个人,你就要先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他;如果你想想诛别人的心,也必须拿自己的心献祭。 这不是赌博,而是献祭。 陆城义眼神认真:“你说。我听。” 陈川咽了一下唾沫:“我刚到国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语言也不是很好。我经常不说话,偶尔跟江源视个频,聊一聊就没了。我在那里学的文物修复,工作的时候就一个人坐那干活就可以了。一开始很不习惯,很怕孤独,后来我开始喜欢和享受孤独。” “我现在才26,我几乎有一半的人生是一个人度过的。我遇到好多人,包括我的家人,他们都不能陪我,更何况其他人呢?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爱我,守护我,和我过一辈子?” “你当我不想有一段长时间的、稳定的感情生活?但我一想到婚姻我就害怕,我觉得他会离开我,这种情绪让我根本没有安全感。我也许只是需要一个短暂让我停留的地方,我休息一下,我不缠人的。” “陆城义,你很好,是我不好。我不是想玩你,我只是……”陈川第一次这样面对自己的内心,她蹲下身子捂着嘴发出呜咽。一直以来她逃避这些问题,她嘴上说着享受孤独,其实她还是很怕,在她真正面对自己的时候,她脆弱的像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轻舟。 如果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就不存在,如果一直强调自己不怕,是不是就真的不怕,陈川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啊!一旦打开盖子,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自己都无法直视。 陆城义把她提起来抱在怀里,他紧紧将陈川抱住,陈川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她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我自私,我不想……我不想再被抛弃。” 抛弃二字,撕碎了两个人的心。 一个男人,他心疼这个女人的遭遇,却又不得不用同样的招数去对待这个女人。 一个女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阴谋,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在心疼她。为了这份心疼,她选择用自己最柔软的内心去交换。 这叫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陆城义摸着陈川的头发,安慰道:“川川不哭啊!我……”我不会离开你。他不敢说。 陈川并没有其他动作,陆城义知道,但是还是抱住她,一直安慰到陈川平静下来。他双手捧住陈川的的脸,陈川泪眼朦胧,陆城义从口袋里拿出面纸,轻轻按压吸走陈川的眼泪。 他微微闭上眼睛,低下头。 “不可以。”陈川吸了吸鼻子,闷声说。 陆城义睁开眼,看着陈川眼神闪烁,他没有强求,又将她抱回怀中。 陈川大哭一场回家只觉得差点要累死,她靠在电梯里,恨不得当场睡着。 进门前,她敲了敲门,门立刻就开了。 “装什么逼呢你?”江源吃着冷饮问她。 陈川答:“怕你正忙着呗。”她的声音出卖了她。 “怎么哭了?” “管你屁事?” …… “你怎么还不滚去店里?”陈川问他。 “呵呵。”江源咬了一口冷饮,“关你屁事。” “有病。”陈川进了卧室拿出换洗衣服就准备进洗手间。 江源拦住她:“说话,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不去店里?” 江源气了:“我先问你的!” “我就不回答。” “操,老子担心你,今天不去店里,成了吧?你为什么哭?” “呵呵。”陈川直勾勾看着江源,江源本以为她要说话,已经做好听她喷粪的准备,结果这人一句话没说,身子一缩,就钻进洗手间,只把江源留在半空中。 我操…… 江源直接去了陈川的卧室,躺在她床上。陈川的床也不是什么整洁干净,就是乱糟糟的窝成一团,不过软软的舒服的很。 等陈川吹好头发进屋,江源都快睡着了。陈川一脚踹上他的腿:“你有病吧,你睡我这干吗?堂!哥!”最后两个字,陈川咬牙切齿。 “你不说,我不走呗,看谁不要脸。” “除了你还有谁?” “你呗。” “神经病。” “哈哈哈!骂得好。你到底说不说?”江源撑起脑袋,搞了个美人卧。 陈川往床上一趟,“你想知道什么?” “他欺负你了?” “没。” “那你为什么哭?” “我把心挖出来玩儿了。” …… 陈川突然说话,声音平静:“我没想到会是老师。” “嗯?” “我说,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老师。她不错,你好好对她。我是没法过这种好日子了,你过去吧,算我还债。”这段话说的江源云里雾里。 角色对调,不想哭,想死。 “陈川?” “嗯?” “你脑子不太好。” “嗯。” 江源再看过去,陈川已经闭上眼睛了,她真的很累很累。 江源凑近她,悄悄说:“她是我请来唬人的。傻瓜。” 准备走时,又补充一句:“我爱你啊。笨蛋。” 关上门,陈川睁开眼睛眨了眨,又抹了一把脸,滚进被子。 陆城义推门进屋,一个人就扑了上来,陆城义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那是崔西,立刻回吻她。 陆城义将崔西按在墙上,矮了矮身子探进一只手将崔西的内裤扯下:“白色的。”陆城义恶趣味十足,非要讲出来,崔西脸色一红。 “穿裙子,嗯?”陆城义双腿挤进崔西中间,把手摸上去,崔西弓起身子。陆城义要的时候似乎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个词,他的手指埋在崔西的身体里,粗暴的动作让崔西皱眉吃痛。崔西的痛让他兴奋,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帮陈川报复的快感。 他把崔西抱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一路吮吸。一下子他把崔西推倒在桌子上,像品尝一样,从崔西的脖子开始,一点点,缓慢的,啃噬。崔西的双腿环住陆城义,陆城义的手上下抚摸,有时候揉捏的力度太大,让崔西痛的发出声音。 崔西浑身颤抖,衣衫不整,她看着印有陈川唇膏的t恤衫,就要起身去撕扯他。陆城义抬起一只手就把她重新按在桌子上。 “我不喜欢你动来动去。”陆城义眯着眼睛抬头看她,“你忘了?” 崔西被他的眼神吓到:“没有。” 陆城义将她揽坐起来,说:“去拿的套子,今天在这里。” 崔西跳下桌子,几乎站不住,她稳住自己走进卧室。再出来的时候陆城义已经解开皮带,拉开拉链,他靠在桌子上,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来,乖女孩,来帮帮我。”陆城义朝崔西招招手。崔西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慢慢跪在地上。 她拉下陆城义的牛仔裤,和内裤,张开嘴将他含住。崔西不是第一次这样,她很会,每次陆城义都很舒服。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崔西听到后更加卖力。陆城义够到打火机将香烟点燃,他微微低头看着崔西的头,他突然很想摸摸她,陆城义伸出手从她的头顶顺着她的头发摸至她的后颈。 就像刚才他安慰陈川那样,他想,仿佛现在跪在他面前的已经变成了陈川。噢,陈川。陈川在帮他,这个念头出来,他嘴角迅速闪过一丝笑意,他咬住香烟,手不自觉加了力,崔西在他的动作下开始挣扎。 陆城义有些忘乎所以,他昂起头,想象着陈川的脸,陈川的嘴唇,他喉结滚动,呼吸加重。崔西发出一声痛苦的□□,陆城义迅速清醒,他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他退出她的嘴,将撕开的套子递给崔西,崔西眼中有泪,她还是将它套好。 “来,站起来。”陆城义说。崔西站起身,陆城义又将她推倒在桌子上,扶住身子就进入崔西的身体。烟灰缸里的烟头还在不死心的苟延残喘,此刻的陆城义思维混乱,躺在桌上的一会儿是崔西一会儿是陈川。 他以为是陈川的时候,动作变得温柔,他与她十指相扣,他亲吻她的腰侧。正准备说些情话,突然看到一件女士套装,陈川绝对不会穿套装,他猛的一抬头,看到的是崔西的脸,他怒火中烧,下身的动作暴虐。 崔西被今天的陆城义吓哭了,她捂着嘴抽泣。陈川的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陈川捂着嘴,不愿发出一点呜咽的声音,那个女人的脆弱与坚强在他心中抓挠,陈川在床上也应该是这样吧,捂着嘴不肯发出声音。想到这里他兴奋起来。 陆城义将她的双腿环上自己,他双手捏住她的腰身,他的动作不再粗暴,他技巧十足,用力,却又温柔,像要把眼前人折在自己的力量中。最终他成功了,她浑身颤抖,她与他纠缠,让他释放。 噢,川川,你怎么又哭了,别哭了…… 好吧!你要哭,就放声哭吧,我抱着你。陆城义慢慢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说:“川川不哭。不哭啊。” 崔西瞳孔放大。 一场千刀万剐一般的性、爱,一场腥风血雨。 要死,一起死吧! 第8章 除了逃跑没有其他本事 陈川一直觉得,陆城义真的是个很会追人的人,他很得体很礼貌,他追人的时候是真的把女生当做一个优雅的公主来追求,当然,这个女生把不把自己当优雅的公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川把这段话告诉江源的时候,江源嗤之以鼻。 “你给我说道说道,那个条子怎么把你当公主的,让老子也学两招呗。”江源靠在冰箱上,两人凌晨从酒吧下班,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后又发了会呆等到快两点才准备做东西吃。 陈川准备做青椒炒熏肉,她把辣椒扔进热油锅说:“你没明白我说的意思!我是说,他追人的时候很尊重女生,但那个女生尊不尊重自己就难说了。这种男生很讨厌,分手了,女生满脑子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干的那些糟心事儿。想着都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搞得像你跟他分过手似的。” 陈川没接这个话茬开口说:“遇到这种男生,一定要稳住,拿的住架子。”说着她把锅铲攥在手里,像宣誓一样紧了紧五指。江源还想开口,陈川你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陈川手一悬,江源立刻走过来接下锅铲。 陈川拿着电话就走到阳台,接通。 “嗨。川。” “嗨。陆。”每次陆城义都这样跟她打招呼,培养一个人的习惯,让她只要一听到类似的话眼前都能浮现你的脸。这招类似于,每晚十点的暧昧电话,一天没打,都让人百爪挠心。 当然,愣头青不推荐用,根本把握不住节奏,容易让人烦。 陆城义:“最近忙么?” 陈川:“恩——还好。” 陆城义:“我想我们……” 陈川打断:“陆城义。” 陆城义没有说话。 陈川:“上次,我说了很多话。” “嗯。”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在你决定之前,不要轻易说‘我们’。” 陆城义轻笑:“好。那我考虑好再给你打电话。” 你看看,你看看,陈川挂掉电话。这是什么,这是走心的前奏啊。 陆城义望着电话出神,他反复咀嚼陈川的话,什么叫考虑好,考虑什么?他又回想那天陈川说的话,考虑,玩他?陆城义捏紧手机,这个陈川—— 等陈川回厨房,江源已经把这道菜做好了,正准备搞个菠菜鱼丸汤。陈川打开冰箱一看,还有两个从超市买回来的豆沙包。 “你吃豆沙包么?还有两个,再放估计得坏了啊。” “嗯哼。”江源嘴上应了一声,“真坏了就扔了呗,我没亏着你吧?搞的可怜巴拉的。” 陈川把包子拿出来,迅速扔进已经在保温状态的电饭锅:“不爱浪费。” “你来放盐,我放不准。”江源一只手拿着调味盒,拇指搭在盖子边上,让盒子大开。陈川凑过来,用小勺挖了一勺半,放进汤里。江源手一松,盖子合上,他又把调味盒放回去。 “你在国外都是一个人做饭吗?”江源问她。 “对啊。” 江源了然说:“难怪现在你手艺不错!” “哼。”陈川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哼,“我第一次做饭就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这种人需要练习?我天生就是聪明。” “我呸,要点脸。” 慢慢吞吞吃晚饭,两人又搞了搞卫生,就又摊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出意外的话一直看到八点多,吃点东西就去酒吧了。江源是酒吧的老板,平时也常不去看场子,只有每次来货的时候他回去盯着。说到底这个酒吧只是一个幌子,这样的幌子可以是旅店可以是cd店,各种各样不起眼的店在这个城市里,悄悄扮演一个幌子。 结果靠在一起看电视,看着看着居然就睡着了。两人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吃饱饭在沙发上凑一块睡一会,不是什么健康的生活作息。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陈川一会跟上一世的江源对话,一会又跟这一世的江源对话。三个人坐在会议桌前,前一个江源懊恼极了,问她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一定要死,都安排好让她出国了非要死一回。这下好,再来一遍!还去招惹陆城义,复仇,复个瘠薄。 这一世的江源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一拳把上一世江源撂倒,嘴里还骂他,让他跟陈川说话时放尊重一点儿。 陈川对江源说:上一世害了你,这一世我肯定保护好你,这一世我安排你出国,你千万别回来,老老实实找个姑娘结婚生孩子,千万别回来,如果要有一个人死,这一世我替你死。 然后两个江源合二为一,时空转换,江源与陈川互相对坐在长桌两端,他说:不行!上一世没能在一起,这一世我一定要在一起。何况,你已经爱我了,对不对?你看到秦璐你不开心了,对不对? 陈川又说:我们真的没有一点点可能,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都要烂在这里,我们以后的孩子也会烂在这里。我们,只能走一个。 陈川手臂上一凉,一阵酸麻通往四肢百骸,惊惧睁开眼,发现江源看着她,江源拿着一个湿毛巾帮她擦手。 “你做了什么梦?自己出了一身汗,还掐我?” 陈川收了神,皱着眉问他:“你做亏心事了吧,不然我怎么这么恨你,做梦都掐你?” 江源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一共欲言又止了三回,最终下定决心问:“老实说啊,陈川,你是不是精神上有些障碍了?”陈川崩溃。 陈川坐起身子,背上因为出汗,被空调一吹浑身发凉。她拍了拍蹲着的江源的头说:“你放心,我还没有变异,不会杀人咬人吃人的,你暂时安全。” 陈川站起来准备去洗澡,江源突然跟了上来,他没有触碰到陈川,但陈川感受到他的体温,感受到他似乎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陈川没有动,她没被治住但是却没动!这个念头让陈川大感意外。 可能,可能自己也是贪恋那一点点亲近吧,即便下定决心,但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亲近,这,真是没用啊! “阿川,别撑了,我想想办法,送你出国。” 陈川问他:“你觉得我没用到只能不断逃跑吗?” 江源的手扣进门框,说:“横竖你之前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现在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如走了拉倒。” “我说的就是真的!”陈川回头,“你知道崔家的地位,崔家这次反水,是想把我们都端了啊!我怎么能,再逃跑一次……” 见陈川颤抖着又要哭似的,江源赶紧说:“你看你,你看你,激动什么啊,真的就真的呗,他们想把天给捅漏了,那也得有那个能耐啊。更何况我们还有干啥啥都行的陈川呵呵呵。” 说完还没等陈川发话,江源一个闪身就撤回屋内。妈的,简直吓死了。一想到刚才陈川做恶梦搂着他,他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吹着口哨换起衣服。 往等吧开的路上,江源依旧不放弃说服陈川的想法。 “让你走,不是剥夺你战斗的权力,是因为你太弱了,给我军丢脸,你知道不?” “我弱?我可是硕士ok?”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还别看不起没高中毕业证儿的,你眼睛浊,你读到博士都没用。”这段话……是对的。陈川虽然气了个半死,但是江源说的没错,她只能一个劲儿的自己瞎生气。 江源其实有高中毕业证,那是他爸给他买的,但他从来没去上过学。江源从小确实不是个读书的里料,根本就坐不住,唯一的有点就是历史比较好,上了初中,化学也不差。等他初中毕业了,跟着家里干活了,更是没有心思在什么考学上了。 江源每次跟陈川视频都鼓励陈川好好学习,整个行业里,放眼望去,这一辈儿人里,看学历第一个是陈川,第二个就是崔西。要是看名望,江源说,还是不要看了。 陈川嘟嘟囔囔,江源哼哼唧唧。陈川忍不住了:“我就想让大家知道崔西是内鬼,等我证明了,我就……” “嗯哼?” “其实我走不了,我被限制了。”陈川摊手。 “我知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给你找个外国小伙子,你俩一结婚,拿个绿卡,赶紧滚蛋。”江源不以为意。 陈川眯着眼睛看他:“你好像特别盼我嫁给别人?” “你不也盼着我祸害秦璐么?” “你有病。” “你也是。” 陈川觉得自己跟江源是有很多相似点的,第一,两人都有病;第二,都想把对方推给其他人;第三,都想救对方;第四,相爱。 那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因为想救对方。怎么救对方?让对方跟别人在一起。 ??? 所以说都有病。 陈川顿感无力。 到了等吧,江源拍了拍她肩膀,陈川点点头。江源办公室有一个暗门,通往下一层,上面是热闹的人群,纸醉金迷,下一层就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陈川帮江源在等吧望风,江源在下面谈价钱谈客户,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有时候陈川也想,要不就搞个这样的夫妻店也不错啊!不用等很久,一秒钟,她就立刻掐死这样的幻想。 陈川扫了一眼全场,手中的啤酒并没有喝多少。 “阿姐?” 陈川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阿册?” 这股复杂的情绪让她脸色扭曲。陈册拉着她来到一个卡座,原先的人见到陈川也是一愣,随后就都走了,卡座里只有他俩。 “好久没联系你了,我才回来。”阿册喝着酒。 陈川还是有些懵:“才忙完啊?今天下面,是你们——”的货? “嗯。” …… 过了一会陈册说:“江源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家里的事交给我,没问题。” “阿册——”陈川看着他,“辛苦了。” 陈册表情扭曲,他不太习惯陈川这样认真的样子:“嗨,你装什么逼啊。老子一点不辛苦,你人笨,江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闹出事儿就成。” 陈川陈册和江源,三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法正经说话,每次一要掏心掏肺,就不自觉的开始瞎胡扯,这样的人,说爱,说心疼,说后悔。 谁信?自己估计都不信,千百情绪埋在心里,自己不信,也怕别人不信,干脆就不说了。 陈川被陈册这样一堵,气不顺,叫卫淳上了酒。陈册想,天生也没法好好说话,不如先喝点酒,大家轻松一下。结果这一轻松,轻松到两人抱头痛哭。 “阿册啊,姐姐对不起你啊,姐姐没用啊,尽会做蠢事啊。” “没事,已经习惯了,你这样也挺好,横竖又江源给你收拾烂摊子。” “姐姐一定要给你报仇!”陈川义正言辞。 陈川的痛苦已经让人侧目,陈册有些尴尬,他说:“再哭,就跟我回家看看爸爸。” 收声。 第9章 zhuangbility2 陈川临走前推开江源的房门,他还在睡。整个八月江源累惨了,身体上,他跑上跑下的忙活生意;精神上,被陈川折磨。到底是个什么折磨法呢,两个人不断的给对方介绍对象,陈川还逼着江源分析陆城义的行为,江源多少次掐住陈川的脖子,结果没下去手。 桌上是两菜一汤,陈川跳过跑来跑去的吸尘器,龇牙咧嘴蹬了高跟鞋就出了门。现在是依旧有些热的九月,好在不会闷的人浑身是汗。陈川难得穿了一条裙子,怕被晒又披了一个小西装。 陈川坐在高脚凳上,双腿交叠玩着手机,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侧目。陈川晓得自己现在有多招人恨,一杯咖啡没点,这样明目张胆的蹭网,白白占了其他顾客的位子。可是怎么办,就是不要脸啊。 这家咖啡厅在一座高档商场的负一楼,这座商场越往上牌子越大,东西越贵,一般来说只有负一楼是人最多的。 陆城义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玻璃后的陈川,他已经提早十五分钟到了,结果陈川更早。他真想问问她,意大利人的不守时,怎么你陈川就一点没学会?每次都女人等男人,像话么?下次是不是自己要提前一天就候着? 陈川腿长,穿着尖头高跟鞋,又坐在高脚凳上,姿势一摆更是显得长到惊心动魄。她将头发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妆容精致,还有人偷偷拍她,她浑然不觉,依旧埋头玩手机。 直到有只手偷偷伸向她价格不菲的提包,她似乎已经没有看见,陆城义快步走过去。他动作迅速,陈川的动作也不慢,陈川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嘲讽的表情:“偷错人了,你今天运气不太好。” 陆城义赶到,反手一扯就将小偷的头摁在桌子上,陈川侧过头直视陆城义扬了一下眉毛说:“陆警官,你觉得该怎么办?” 小偷一听警官,吓得腿上直打哆嗦,陈川趁机会松了手,只留陆城义一个人抓着他。陈川双手环抱于胸前,歪着脑袋,陆城义被陈川刚才的表情唬的一怔,似乎觉得那晚酒吧里的陈川又附身了,笑嘻嘻又诱惑的跟他说“我不跟朋友上床”。 “陈小姐想怎么办?送警局么?”陆城义看着表情猖狂的陈川,笑着问她。 陈川故作苦恼的思考了一会,看到咖啡厅里人们都放下手中的事儿,专心致志的看热闹,陈川噗的一声笑起来:“陆警官你真狠心。” “你不该背这么贵的包出来。”陆城义手上没松,却开始假装虎着脸教育陈川。 陈川也忽略了正在垂死挣扎的小偷,表情戏谑:“包?是假的。”谁信?! 她太理所当然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小偷正被治住不能动,居然开始轻松聊起天来。这怎么看都像是两头狮子,一只已经将猎物压倒,正跟另一只商量,我们是直接开吃呢还是扒了皮再吃,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小偷的另一只手摸出一把小匕首,准备刺向陆城义,陈川脸色平淡,迅速出手捏住小偷的手腕,轻松一翻手腕。小匕首落下,陈川一捞将匕首抓在手中。 “陆警官,大意了啊。”陈川用匕首轻轻触碰着小偷的脸。小偷此刻都快哭了,咖啡厅中的各位也快崩溃了,这俩人简直就是妖孽啊。 陆城义笑的无害:“只不过想看看你会不会救我。” “我要是不救你怎么办?”陈川问。 “不救就不救呗,被捅一刀,死在你面前,让你记我一辈子。” 此话一出,陈川也快哭了。心里暗骂一声操。 “陆警官别得意,我救你,只不过是想亲手杀你。”陈川将匕首放下,她说的认真,但是,基本上没人信,陆城义也不信。 他呵呵笑了两声:“好啊!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没想到你这么有志气。”陈川朝着赶来的安保点了点头,他们将小偷带走。 咖啡厅的经理走过来,说:“先生小姐,我们非常抱歉给二位带来不便,本店请二位喝一杯咖啡,可以吗?” 陈川也不看他,只伸出手点了点陆城义的脸颊,然后说:“不用了,我没有觉得不便。” 陆城义也笑了笑抓住陈川不老实的手,他顺了陈川的意思并没有去点咖啡,两人走出咖啡厅。 陆城义问她:“你今天很漂亮。” “太隆重了,是么?”陈川看着电梯里两人的倒影,“我也觉得有些隆重。” 陆城义摇了摇头说:“是我穿的太随便,对了,待会还得麻烦你帮我参考一下,我能不能讨老太太欢心,就都靠你了啊。”说完还拍了拍她的头。 陈川笑了笑走下电梯,顶楼是珠宝,店不多,所以每家店面积极大,东西少,在装修上就下足了功夫。陈川注意到大部分都是西方品牌,只有一家中国品牌——璂琪。 这是江家的产业,现在由江心打理,虽然与江家姐弟熟稔,但陈川从来没有来过。愈发觉得江家人简直丧心病狂,黑白两道非要占全了。 进了门就有女士娉娉婷婷走来,穿着修身的旗袍,苏琪注意到她们并没有穿高跟鞋,而是传统的绣鞋。行走之间依旧摇曳生姿,顾盼生辉。陈川想, 你妹啊,居然在中间搞了个池塘养鱼?excuseme?? 璂琪在全国只有一家店,就是眼前的这家,这家店里的引导们也是各司其职,到处不耽误,有人专门优雅的喂鱼,有人负责冷漠的奏古琴。装修风格借鉴了苏州园林,本来陈川并没有注意,直到引导说某处是仿造了看山楼而建。 “有客归谋酒,无言卧看山。原来是模仿了苏州的沧浪亭。”陈川若有所思。池塘里曲折蜿蜒着一座石桥,石桥的劲头是一道拱门,拱门内是专门为高端客户开放的小厅。三人走在石桥上,目的地就是那个小厅。 “小姐说的没错。店内装潢确实是借鉴了沧浪亭。”引导回头用眼神表示了一下谦卑。陈川被这种优雅的表示尊敬哄的浑身舒爽。 引导走路声音极轻,陆城义穿的平底鞋,脚步也不沉重,整个大厅只有陈川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陈川略微有些尴尬。 “小心。”陆城义伸手揽住陈川的腰,披在身上的西装塌了下来,露出一边的肩膀。陆城义脸色不变,另一只手又环过来,将陈川的外套和陈川自己,都抱进怀里。 陈川的高跟鞋崴了一下,下一秒就跟陆城义对视,这让陈川有些脸红,她推开陆城义。陆城义也不勉强,只是一只手将陈川的外套抓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陈川。 玻璃门打开,小厅中间是一个独立的展柜,陈川不自觉的走近看。 引导站在她身边介绍:“这幅作品名字叫《风雪夜归人》,只作为展出。” 言下之意就是不卖呗,老板只让你们看看,就晃你们眼睛了咋地。像江家人干的事儿。 “嗯。反正我也买不起。”话虽这么说,但陈川还是细细观察这件作品,她听说过,这是杨树明的作品。料子本身不值钱,棉点多,基本算是废料了。以棉点作为雪花,雕刻出一副风雪夜归人图,陈川喜欢这作品,也喜欢这句诗。 归人,要归家的人,风雪无阻。两鬓斑白,风尘满面,却依旧面若少年。知道归家的人永远都年轻。 陆城义看了几个手镯,转头发现陈川还在看,便走过去问她:“很喜欢?” “喜欢。”陈川承认,“不过看看就好了,人家不卖。”陆城义皱眉。 陈川转过脸问他:“你要给你奶奶买什么?” “不知道。”陆城义说,“你帮我看看?” “过生日么?”陈川边走边问。 陆城义点点头。 陈川微微弯着腰大概扫了一圈说:“我眼神不太好,选的不好你不要怪我。” “当然不怪你。”陆城义赶紧说,“再说这里应该没有不好的。” 陈川没法否认,璂琪已经名贵玉石的博物馆,这道拱门内的小厅更是上佳名品,闭着眼睛挑也不会跳出差的。 陈川点了几个紫色玉镯子,引导将它拿出来,陈川说:“我是个大外行,偶尔才能不走眼。福禄寿,紫色为寿,按道理来说三色齐全的应该更名贵,可是我不喜欢。” 引导听完便笑了,说:“小姐说的是,福禄寿翡翠是红绿紫为一体,福禄寿喜要再加一个黄色。三色四色的翡翠确实罕见,所以更加贵一点。” 陈川听着,然后拿起一个在白光下看了看,抿了一下嘴。引导见陈川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便又开口:“小姐请到这边来看,这里的灯光好一些。” “嗯,这个,不要。”陈川将手中的退回去,“拿几个颜色正一点的跟我看看。” 陆城义任她挑拣,自己绕道一边去看,璂琪也不完全是纯中国风,有的翡翠周围还是镶了钻石,有的还可以吊坠兼胸针。被镶了钻石的翡翠水头极好,他虽不太懂,但还是让引导拿出一个给他看。 “先生眼光不错,这枚吊坠的翡翠来自缅甸帕敢,老坑玻璃种,也算是出身名门了。”说完她悄悄凑近陆城义,“和那位小姐很配。” 陆城义淡淡笑了一下。 陈川过了一会就走了过来,她拉住陆城义的手问:“这个也好看,不过我挑了一个手镯,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陆城义毫不掩饰的笑起来,陈川很少跟他亲近,每次触碰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要不是不正经的调笑,要么就是哭哭啼啼的,要么就是出什么意外,从来没有一次是温馨自然,这次倒是很活泼,这让他心神一荡。 他放下手中的翡翠,走到原来的地方,陈川拿着一个手镯说:“我虽然不太懂,但我觉得这个颜色比较正,不是一般的紫红。其实好的翠更多,但我还是觉得既然过寿,就买个好的紫色,你觉得呢?” “你说好就是好,我本身也不懂,全得仰仗你呢。”陆城义说的暧昧关怀,一副崇拜至极的样子,惹得引导一阵羡慕。 如果陈川不了解他的真正面目,估计早就沦陷了,很早,比今天还要早。 第10章 办事儿都不专心 陆城义送陈川回家,提了一句要陈川一起跟他回去,给他奶奶过寿。陈川一没把持住就炸了毛。 陆城义赶紧说:“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懂的挺多,我舅舅也算半个行家,你俩可能有些聊的。” 陈川因为一时冲动,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只好硬拿着。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介绍给你舅舅了?也行啊。”陈川无理取闹。心里到处懊悔,这次估计要玩脱了。 “别胡说。”陆城义冷下脸,“我道歉,我贸然喊你回家吃饭,是我的不对。” 他生气了,这个念头在陈川的脑海中闪过,哎……啊!陈川崩溃。 陈川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她偏过头假装看风景。一路上陆城义也没说话,他其实有些后悔之前的话语气不善,他从没遇到过女人跟他说话夹枪带棒。 “川川……” 陈川立马打断他:“在前面停就可以了,我要买东西,然后自己回家。”说完也不看他,正视前方。 陆城义不敢忤逆她,在路口停了下来,车门锁一开,陈川立刻开门跳下车。陆城义是本能的开锁,一看陈川跳下车又后悔自己干嘛要开锁啊!? 陈川走进便利店,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看到陆城义还没走就站在车边等她,就买了两个甜筒。从便利店出来,陆城义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陈川,一身华服,手臂上还挽着一只迪奥小包,另一只手上拎着个白色塑料袋,怎么看怎么不搭。 “喏。”陈川拿出一个冷饮给他。陆城义接过冷饮,撕好包装又递回来,陈川赶紧抬起塑料袋说:“我有!” 陆城义拿过塑料袋,陈川只好接过撕好的甜筒,陆城义从塑料袋里摸出一个冷饮,自己撕开吃了起来。 啧,真讨厌。 陆城义一边吃一边问:“意大利的冰淇淋好吃么?” “好吃。”陈川和他散步,“我嘴笨,没吃出什么特别不一样的。” “如果有机会,你带我去玩好不好?”陆城义突然这么一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川心里一沉,别说意大利了,港澳台她估计都去不了啦! “你喜欢意大利?”陈川问他。 陆城义没打算隐瞒:“以前没感觉,认识你之后就很想去看看。”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种衙内怎么没去欧洲六国十三日呢?”陈川口无遮拦,“以前我有同学,一日一城,玩的也挺带劲。” 陆城义又问:“那你呢?你去过哪些地方?” “我?”陈川自嘲的笑了笑,“我没家人管,没恋人束缚,恰好每个月又有大把的生活费,你说我能安生的呆在公寓?” “你一个人?”陆城义问。 陈川不以为然:“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跟一个什么,男朋友?”说道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陈川的表情古怪,陆城义气结。 两人又走了一段,陆城义见她快要到家了,又问:“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家么?” “你知道,见家长,这件事就很严肃了。而且我让你考虑的问题,你考虑好了么?”陈川站定,“你要是玩不起,我们就此打住。你要是选择玩,那我们就更不应该见家长。” 陆城义笑了:“横竖我就是抓不住你是吧?” “你当然抓不住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就是一直无脚的鸟啊。”我要是掉落就会死。 “为什么,不选择停留在某个地方呢?”陆城义将她的头发挂到耳后。他声音低沉,动作暧昧,这是要接吻的前奏。 陈川一甩头就继续走:“我不想停留。我帮你选东西,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记得我说什么么?我不跟朋友上床。” 陆城义气结,这个陈川怎么一边又一边提醒他?!他又说:“那作为朋友,我邀请你去我奶奶的寿宴,行不行?” “也不行!”陈川调皮笑起来:“天下家长都一样,你说朋友就朋友了?他们可不会这么认为。你是每个朋友都带回家么?如果是,我倒是可以考虑了。” 被陈川戳穿,陆城义只觉得日月黯淡无光,这个陈川真是油盐不进。 “我是把你当女朋友来相处的,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陈川惊讶的张开嘴:“女朋友?!” 陆城义点头。 “我以为你只是想睡我。”陈川喃喃说道,“我没有什么长时间恋爱经验,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 陆城义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要飘散了,这个陈川到底想干什么,他真是一点都摸不准。想睡他?她说不跟朋友上床。想跟他好?她说我们不合适。那她想干嘛?唯一的答案是,玩。吐血啊! “你不要这么着急回答我,我……”陆城义一时语结,“我们都考虑一下,可以么?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只是玩玩的,你可以尝试一下我……” 陈川心里笑的快炸了:“什么?” “你可以尝试一下我!”陆城义豁出去了,义无反顾了。 陈川没有说话,两人一直走到楼下,陈川才说:“你知道,我有些心理障碍。” 陆城义点头。 “所以,我可能要考虑一段时间。在你奶奶寿宴前答复你。”陈川说。 陆城义心里窃喜,无关任务,而是真正的开心,他说:“如果你同意,是不是就是愿意跟我去见我家人?” “是的。”陈川戳了戳他的脸颊,“我会认真考虑的,但是你不能,不能——” 陆城义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说:“我不催你。我,我喜欢你。真的,你好好考虑,可以么?” 陈川笑了笑将他推走:“你快走吧,我得上去了。” 这句话让陆城义一时间以为自己正在大学,心神一荡,本想抱住她,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现在的陈川,他恨不得捧在手里,任何僭越的举动他心中有冲动,但不得不忍着。 电梯里,陈川的笑容渐渐收起。她开始思考,这样是不是陆城义就对自己有意思了?陈川一进家门就看到江源光着上身在吃饭,江源见她回来又穿成这幅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满桌都是饭粒。 陈川满脸嫌弃,她脱了鞋子,又把西装扔进干洗篓,回到沙发上就翘着腿看电视。 “哎哟,这花姑娘。”江源说,“怎么着,你陆城义哥哥上钩了么?你今天这么一打扮,我估计啊,他得硬。” 陈川调台:“他跟我表白了。” …… 江源瞅着她说:“你玩的真大,真的,我佩服你。” “佩服我,就过来给你捏捏脚。”说着还动了两下脚趾。 “呵呵。”江源说,“傻逼。”说完他就洗碗去了,再出来的时候陈川已经不在客厅。 江源在书房找到陈川:“怎么着?没事儿还充充电,到你陆哥哥面前卖弄一下?” “可不是?”陈川也不否认,“不学好专业知识,怎么装逼拿乔?” 江源又说:“你确实应该多看看书,哥哥这边书最多了,你眼睛瞎,多看书明目。” 被戳中软肋,陈川怒极:“学习你的专业,走进你的世界。江哥哥,等着接招吧!”确实,虽然江源考学不行吧,书倒是挺多的。而且他看书极认真,尤其一些重要的工具书,他每本边上都有一本笔记本。一开始陈川不知道,有一次打开了才发现全是注解和感悟。 翻了两页纸,陈川一抬头看见江源还在看他。陈川坐在椅子上,将脚翘在书桌上,裙子一下落到大腿根,两条腿就大咧咧的凉在外面。而江源同志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川的腿,陈川一下子将手里的书扔过去,江源吓了一跳。 “我今天去了璂琪,你们本事不小啊。”陈川把腿放到书桌下,江源明显的失落了。 你妹! “哦?”江源抓了抓头发说,“看中了什么,改明儿哥哥帮你去拿。” “风雪夜归人。” “呵呵。你去死。” …… 陆城义坐在沙发上,他摸摸埋在他双腿间的头,女人抬起脑袋,下巴磕在他的大腿上,媚眼如丝。 “上来。”陆城义说。女人听话的分开双腿,跪坐在他的腿上。 “今天我来?”女人问? “嘘。”陆城义拿过一条领带,“今天你不要说话。来,帮我蒙住。”女人有些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陆城义蒙着眼睛,扶住她的腰,慢慢进去。女人不自觉发出一声□□,陆城义开口:“不,不要发出声音。” 女人不再说话,她的腰肢随着陆城义的双手摇摆起来,她无法控制自己,只好咬住自己的手背。陆城义却在这样的动作中慢慢放纵自己,他用力贯穿身上的女人,嘴角含笑,似是非常舒服。 “夹紧我。”陆城义说。女人扶住他的肩,身下开始用力,陆城义闷哼起来,他喘着粗气,仰起头,是要乞求一个吻。 女人怎会不知道,她放开手就稳住陆城义。她的双手插入陆城义的头发,胸前挤压着陆城义坚硬的胸膛,陆城义激动不已。他移开嘴唇,将女人放倒,一只脚撑着地,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他将女人的腿环在自己腰上,更加用力的动作,让女人一阵颤抖。 陆城义每一下都顶的极深,找到女人敏感的那处时,更是变本加厉,女人情不自禁的收缩自己,她已经接近,陆城义却还没有。 她在陆城义巨大的动作下迅速到达,陆城义闷哼一声。女人将她咬的极紧,他动不了,他皱起眉头。陆城义不管不顾,他将脖子上的手扯下,单手压在女人头顶,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暴力的进出。 女人在极乐中痛回过神,因为陆城义的动作太过暴虐,她根本没能再体会一次刚才的感觉。陆城义喘息急促,嘴里溢出□□,仿佛身下的女人是他的仇人,他皱着眉头,手上青筋暴露。 女人吃痛的叫起来,一个扭身竟往沙发下栽去。陆城义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搂住女人,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 “对不起。”他紧张的说。 女人吓了一跳,极少,陆城义极少这样说话,是十分心疼的抱歉。 “你还好吧?对不起川川。” 女人怒极,她一下子就撤掉陆城义眼前的领带,另一只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崔西!” 陆城义还在她的身体里,陡然被这样一巴掌,抽的眼睛都红了。 陆城义直接把领带塞进崔西的嘴里,崔西的双手又被固定在头顶,她身子不停的扭动,陆城义压住她: “你想死?” 崔西被他阴鸷的表情吓住,也不敢扭动,眼泪溢满眼眶。 陆城义偏过头,不再看她,他身下的动作依旧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他毫无感情的在崔西身上抽动,直到自己释放。 崔西如同一个被撕碎的布偶了无生气,陆城义觉得甚是扫兴,他起身将衣服穿好。打开手机发现陈川发来了一条短信,他脸上有泛起笑容。 这个笑容看的崔西火冒三丈!她爬起来就夺过手机,一看短信,直接气疯了。她怒火中烧:“我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 “你说什么?”陆城义捏着她的手腕夺回手机,“你敢!” 崔西□□着身子嚎啕大哭,陆城义就静静的看着她哭,哭了一会儿,崔西站起身子,自己将衣服穿好说:“你以为,她知道你的身份,还会爱你么?我不仅要她死,还要她绝望而死!” 陆城义抬手轻松就掐住崔西的脖子,他低着头,直看进崔西的灵魂,他咬着牙说: “你可以试试看。” 第11章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9月27日中秋节 如果陈川知道这一天江源会变成一个二百五,她肯定会选择一个人呆在公寓,或者去等吧,再或者哪怕去跟陆城义回家吃饭,她也不会在江叔叔的邀请下跟江源回家。 陈川的心情,至少一直到这一天为止,还是不错的。复仇顺利,与江源相处和谐,甚至在陈册的一些花言巧语下,陈长留对她也不再不闻不问,有时候还会拖陈册带来只言片语,陈川高兴,这次重生的意外之喜。 江家晚宴,只是江源的父母和姐姐,再加上陈川这么个桌子腿儿。 陈川下午在麻将桌上输光了江源偷偷给她塞的八千块钱,脸一阵红一阵绿。绿是因为输急了,红是因为江源坐在身边看她打牌,那个恨铁不成钢,输的太蠢直接就动手掐她,掐的她叫也不敢叫,只憋红了一张脸。 江叔叔今天非常开心,因为江源带陈川回来时笑的一脸暧昧,江妈妈一想,嘿,这俩人现在住在一起啊,更是乐不可支。 这叫什么,千万别和朋友回家! 江妈妈把陈川拉进厨房问她问:“川儿啊,你觉得我们江源,是不错的吧?” 能说江源就是个傻逼吗?当然是不能的。 陈川说:“江源当然好了,长得帅,能力又强。” “什么能力强?”江心问她。 “……专业能力强。”陈川被江家母女夹击下,说尽了江源好话,把江家的两个女人哄的乐不可支。 江妈妈拉着陈川你的手又是拍又是摸,更扬言要把祖传的玉佩送给陈川,陈川嗷一声就怂了。跑去江源身边要陪江叔叔喝酒,江源拦住她说:“你别喝,待会还要开车。” …… “好。”陈川低着头答应。 江源坐在副驾驶,他的手指玩着自己有些自来卷的头发。他从倒影中看着陈川,陈川皱着眉,没说话。他不喜欢陈川现在的样子。 以前的陈川虽然冲动,也不算聪明,但至少直率,这种直率是没有心机的,或者说,她不屑用心机。他深知陈川在外流浪了十年,这份孤独寂寞有时也会不小心流露出来,每当那时陈川总会细心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她不会去做扫兴的人。 现在的陈川越来越阴郁,她曾把自己的世界看得神圣高洁,她是那样孤傲。如今的她却开始利用这份孤寂,让陆城义心疼,让陆城义去探究她。江源叹了一口气,他不怕陈川被陆城义利用,他只怕在陈川的计划中,陈川是流着血去完成。 江源说:“我记得,以前你在国外的时候,每次过年过节我都会跟你视频。” “啧。”陈川咂嘴,“你咋不去看我呢?” “什么理由,你不知道?”江源哼了一声。 陈川说:“好吧,我知道。” “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你的理想是什么么?不是梦想,是理想。”江源问她,他知道陈川把理想和梦想分的很清楚,陈川认为理想是建立在,承认现实的基础上,而梦想不需要。 陈川沉默片刻,突然说:“想去紫金山看月亮么?你妈还装了些小吃。” “去什么紫金山,回家,在阳台上照样看月亮。”江源拒绝。 陈川只好说:“okok,回家可以了吧,怎么一点不浪漫。” 江源板着一张脸,其实他也挺想跟她一起去山上看月亮看日出的,但是他今天有些话想跟陈川说,就怕一下把陈川惹毛了,把他一个醉鬼留山里,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是回家说比较稳妥。 陈川这些日子有些飘飘然,他俩坐在阳台上,陈川拿了红酒,江源拒绝。她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我说过我的理想就是永远都能有一颗赤子之心,永远不违背自己的内心。” “哦!”江源说的抑扬婉转,“再喝点,咱俩今天好好聊聊。” “成啊。” 江源问:“川儿啊,我再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陈川抬起头,愣了愣。她的梦想,不承认现实状态的梦想,只关乎她自己一个人最想做的事。 “回到初中毕业的时候。”陈川喝尽杯子里的又倒了半杯,“我不出国,就呆在国内,还学修复,然后进故宫,在我们这儿的研究所也挺不错的。很简单的生活,而且我觉得国内的氛围很好,我喜欢。” 陈川继续说:“我当时在意大利实习,坐不住,经常埋头搞了一下午油画,一出门,觉得特别难受。让我回去干活我不乐意,让我在外面鬼混我又觉得空虚。当时导师就说,人既然存在,就应该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江源眯着眼睛打断说:“就算回到那个时候,你也不可能进博物院。” 陈川颓然低下头:“我知道,我当然进不了。我无论学什么,最终都是里家里更近。我出去十年,一回来,一朝回到解放前。还不如早早跟着家里,也不用兜这么大一圈。这条路太危险,太复杂,我胆子小又怂又笨……” “那你现在干的事,就不危险,不复杂?”江源冷笑。 陈川无法反驳:“可是我是在——”在保护你们啊。 “在奉献么?”江源陷进藤椅,双手交叠在胸前,“堂堂陈家,现在需要一个蠢姑娘来挑大梁,陈长留真是活回去了。” 陈川皱了眉:“你怎么了?” 江源不理她,依旧问:“我只问你,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么?” “我当然知道!”陈川擦了一下嘴,“我在证明陆城义是个卧底,证明崔家是内鬼!” 江源冷笑,并不答话。 一阵沉默,陈川又喝了两杯:“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我这是计谋,计谋你懂么?你当我想干这些破事儿?垃圾,老子看都不想看,他陆城义都不配跟我说话,他碰我我都想吐!” 陈川把头埋进手掌:“我也想过平凡简单的生活啊,谁不想?你不想吗?” 江源蹲在她身边,他说:“我怎么不想,我当然想,可是我没有选择。你有啊,你没必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说崔家的事,我们可以重新去查,摆脱陆城义,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现在做的事,难道没有违背你的内心?” 陈川把头抬起:“可是理想也不一定要实现啊。” 江源气结。 “为什么总要把我赶走?我真的笨到无可救药吗?”陈川问。 “没错!”江源怒火中烧,“你这种脑子,又这么矫情,你以为正常生活你就过的好了?干那些修复的活,你这个背景,哪个师傅敢带你?大夏天三十□□度没空调你受得了?一身灰一身土,手上还粘着浆糊鱼膘你能忍?不能化妆不能喷香水,光漆器的味儿都让你吐的胆儿颤,你能干什么?!” “更别说跟着下地,那些虫子毒蛇,你看的下去?你看到个苍蝇都躲的跟看到子弹似的,你什么都干不了。但你命好,这么多人排着队护着你,守着你,你他妈自己非要找死,你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陈川第一次见江源这样声色俱厉,还说的句句戳心,江源说得对,一句都没错,可是他妈的就是一句都没错才可恨! “你闭嘴!”陈川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 她双眼通红,分明一副下了杀心的样子。可是她酒劲儿上来,浑身的力都控制不住。江源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扯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看看你。”江源冷笑,“陈川,你连杀我都杀不死,还想去动那些真正恨你的人?” 陈川挣扎:“我看你他妈才是真正恨我的人!江源你□□了?你有病?你怎么不去吃药?” 江源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嘲讽了,他将陈川提起:“我看你都忘了你是谁了,我现在就带你看看你是什么鬼样子!”他将陈川扯到卫生间,逼她照镜子。 镜子里的陈川狼狈异常,她头发散乱,身后的江源是那样冷漠。 “我看你是病的不轻。”陈川看着镜子里江源的眼睛,“你早看我不爽了吧,觉得我他妈有人护着还不知好歹,那是我命好!你嫉妒疯了吧。” 江源彻底笑出来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你蠢?” “嫉妒我有天大的好呗!我告诉你江源,我这辈子的命就是捡来的,我不知好歹,也不知死活,我就作践自己。”陈川口不择言。 江源快要气疯了,他打开水龙头,把陈川摁到水下冲。陈川尖叫着挣扎起来。 “你他妈给我想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我再安排你走。你他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少来掺和这里的事儿!”江源把陈川拉起来扔进浴缸,掉头走出卫生间把门反锁。 陈川立刻爬起来冲到门口,果然开不了。 “江源你去死吧!去□□吧!”陈川猛的锤门,差点痛到飙泪。 江源就站在门后,被那一声锤门吓了一跳,我操,这手劲儿不小啊…… 江源缓了缓,平静的声音安抚她:“陈川,今晚你就好好冷静一下,你看你现在都成啥样了,你还是以前的陈川么?这俩月你阴阳怪气的,我看的都难受。” “冷静你麻痹!难受死你个□□的。” 江源又火了:“你他妈怎么油盐不进呢?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好你麻痹。你他妈搞什么霸道总裁?你把我关在我家的卫生间!我跳楼你信不?” “你跳下水道吧你,没窗户你跳大绳啊你跳!” …… 又过了两个小时,江源走到门边敲了敲:“川儿?睡了么?” 回敬他的是一记重拳。 “你看啊,之前你给我得瑟的,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你说你自己是神灵,你还记得么?” …… 江源还在循循善诱,木门猛的被拉开,陈川拿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江源吓了一跳,我操,这陈川还专业拆锁啊! “我。”陈川将门把手扔在地上,咬着牙,“就是,你大爷!”话音刚落一拳打在江源腹部,江源手上拿着水杯,躲闪不及,硬生生扛了下来。 陈川按住江源的脖子,抬腿就准备用膝盖再来一下,江源单手将陈川的膝盖按下,一只手扭住陈川的手,一个反剪将陈川摁在墙上。 陈川贴在墙上,另一只手依旧不死心,江源被她打的头发都要气直了,把杯子扔了,抓住她另一只手,把她押进自己卧室。 江源确实比陈川厉害,陈川只觉得屈辱至极,江源单手就将她两只手抓的牢牢的。江源从衣柜里拿住一个领带,秒秒钟就把陈川的手绑起来了,再一推就把陈川推倒在床上。 他见陈川还想跑,又顺下来一条领带,把陈川的腿也绑了起来。 …… “操、你大爷。”陈川说,“我、操、你全家!” 江源突然不生气了,他将陈川抱住,说:“你要想、操,操、我一个就行了,别连累我全家。” 第12章 □□ 江源也真是个能人,在陈川的抽抽搭搭中居然觉得,安眠。这一觉睡得分外安稳,更何况怀里抱着陈川,是他多年的一个猥琐的小愿望啊!睁开眼,看着陈川已经糊掉的彩妆……江源觉得,还是先松绑吧…… 领带松开,陈川的手依旧背在后面,江源吓了一跳,不是脱臼了吧,赶紧着手正骨,诶?没脱臼啊。江源轻轻把她放平。 “川儿啊,哥去买点菜,中午给你做饭啊。” 陈川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去死了。她昨天又是哀求又是保证的,结果江源跟铁了心一样,硬是绑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江源也只是把她翻了个身子,手掌帮她顺气。 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腹部用力就坐了起来。腿麻,她龇牙咧嘴,缓了一会才勉强能站住。等挪到卫生间,她看了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劲儿才卸了妆,即便她此刻身负重伤,四肢无力,但还是身残志坚的弄了一包牛乳泡澡粉。 等她躺进浴缸,江源的话又出现了,果然自己真的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孝无双。四肢都他妈废了还要泡个澡?!越想越崩溃,肩膀酸痛减轻了一些,但一动还是痛的人直叫唤。 “川儿?!”江源在家里找,“川儿!”他猛的推开卫生间门。 陈川整个人都炸了:“你每次喊川儿的时候,能不能从喊的跟杂交狗串儿一样?当我求求你?!” 江源见陈川躺在浴缸,简直活色生香,整个人都凌乱了。理智跟他说,快走啊,你不该看姑娘泡澡,但是腿就是不肯动。陈川的身子藏在乳白色的浴汤下,一条腿蜷曲,露出一个膝盖。 “你怎么还不走?”陈川斜眼问他。 江源突然站直了身子说:“你手臂没力,要不要我帮你洗头。” 陈川那个气啊:“你给我滚!” 江源被这一吼吓了一跳,赶紧咳了一声:“好好好,我走。我去做饭,给你蒸鲈鱼吃哈。” 江源在厨房料理的时候,只听到卫生间一阵一阵的哀嚎,他心都揪起来了。又一声大叫,江源手一抖,把盘子震歪了。 陈川冷着一张脸站在厨房后面,她依旧垂着两只手:“喂。” 江源赶紧回头:“啊?” “给我系好。”陈川说完就偏过头。她的浴袍胡乱穿着,腰间的带子只绕了一道。 江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走过来说:“你没穿好,我帮你理理?” “恩。”陈川转过头盯着他,“但我里面没穿衣服。” 江源手上一顿,偏过头,凭着感觉帮陈川理好领子,又把腰带系了一个结。 陈川坐在椅子上,一条腿盘着,另脚踩在江源的膝盖上,时不时的还悠闲的晃两下。真怪啊,自己被折磨成那个死样子,居然一点不生气?!天生抖m体质么? 江源用勺子挖了一口饭递到嘴边,微微张嘴,陈川探了一下头就吃了,江源此刻又发出一阵鼓励的“嗯!” “你还挺会带孩子的啊。”陈川佩服的说。 江源用筷子夹了一块鲈鱼,然后放在勺子上,再递到陈川嘴边。我操,陈川快要感动哭了。江源说:“我这不是在赎罪么。” “嗯。”陈川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得给我按摩哎。” “成啊,泰式还是印式的?”江源继续喂饭,“反正我都不会。” 陈川也不生气,她把腿伸直,修长的腿直接展现在江源眼下,江源手里的勺子都顿了一下,陈川见效果不错就说:“咱们去北京玩玩?故宫在展《清明上河图》。” 江源没说话。 陈川用脚趾挠了挠他的腰说:“去不去啦?十年才能看一次。” “去?”江源将一勺子饭菜塞进陈川的嘴巴,“去死吧!” …… 陈川看着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二,江源为她捏肩膀已经捏了二十分钟,距离陆城义上次联系她已经过了两天。 陈川一股脑坐起来,江源立马跟解脱了一样,直挺挺倒在沙发上放电。 “为什么他不联系我?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微信!”陈川恼怒。 江源说:“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陈川说,“答应他的表白算吗?” 江源倒吸一口气:“你!你!” “我怎么?”陈川好笑。 “呵呵。”江源皮笑肉不笑,“你被甩了呗,追到手觉得没意思了呗。人家觉得你好追,玩腻了呗!” 这时候门铃响了,陈川踹江源去开门,江源打开门看是快递,就问:“你买东西了?” 陈川也奇怪,穿着睡袍就过来:“没啊。没买,不签。” “小姐还是签一下吧,上面备注是礼物。”快递小哥偷偷看着江源笑,“可能是男朋友送的呢!” “哇!礼物!”陈川故作惊讶,“那我更不敢拆了。”陈川咂咂嘴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江源已经把快递拆了,正拿着一个贺卡不知道看还是不看。陈川走过去,居然是十几只纪梵希的唇膏,你妹!陈川抽过贺卡: 路过柜台想买一只送你,不知道你喜欢哪个颜色,所以都买了。 感动,陈川感动的热泪盈眶。发怒,江源怒火中烧。 “你看看人家把妹,不知道我喜欢哪个,所以帮我all了所有的色号。”陈川得意洋洋。江源只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前方有个脖子,好想掐一掐啊。 陈川继续不知死活:“看到没,这样叫腻味我?” “送东西,是因为不想见你。”江源理屈词穷,惹得陈川冷笑。 陈川拆了几个唇膏突然说:“反正我是不想去找他。” “嗯哼?”江源对着手机涂唇膏玩儿。 “咱们把崔西喊上,聚个会吧。去等呗。” 哗,江源的唇膏涂到耳朵边。 崔西带着杀气而来,气场十足,一推包间门居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大包间里人头攒动,一瞬间同时看着门口,竟把崔西看的有些尴尬。 陈川此时正被几个猛男举着,这不上不下的。 “来来来,让我过去。”陈川命令,她已经上头了,两个男人就像抬着她就像抬着一个女王,陈川一手搂一个,平稳的到达崔西面前站定。 崔西皱着眉,她问到陈川身上的烟味:“怎么喝成这样?” “想你。” “江源不管你?” 牌桌上的江源正大杀四方,根本听不见崔西的吴侬软语。自摸五筒,江源笑的快炸了,牌桌上的三个姑娘脸顿时就苦了,江源没人性的收钱,不亦乐乎。 陈川拉着崔西倒在沙发上,勾过自己的包,拿出一把唇膏给她:“朋友送的,我用不了那么多,你拿回去玩。” 陈川歪歪倒倒,手上都那不稳,只好撑开包,陈川正好手一松,唇膏尽数掉进崔西的包里。 “我跟你说,送我唇膏的那小伙子,就是一王八蛋。追我,我不愿意,搞的要死要活的,我答应了,你猜怎么着,他消失了!”陈川醉醺醺,崔西眯了眯眼睛。 “送你唇膏的?”崔西问,“是那天吃火锅的那个?” 陈川一摊手:“可不是么!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讨厌。等我把他挖出来,我抽死他。” “你嘴上的颜色不错。”崔西媚笑着说。 “想要?”陈川笑着问,“我给你。”说着就俯下身,把崔西压在身下,食指挑住崔西的下巴,贴近。 崔西鬼使神差的躺在陈川的身下,这个陈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妖孽,她不知道,只知道此时的陈川就像一罐□□,剧毒却又美味。陈川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等闪亮的唇蜜被擦了差不多,轻轻贴了上去。 包间里想起一阵欢呼,陈川爬起来举起酒杯跟着欢呼。然后拿出一只姨妈红,旋转出膏体就在江源的脸上花了一个爱心,江源也不反抗,笑嘻嘻任她画,陈川高兴,也亲了江源一口。江源脸上表情不变,只是越输越多。 陈川又抓住崔西,崔西躲闪不及,只能被她摁在墙上。崔西比陈川矮,她的目光停留在陈川的胸口,陈川上半身完全压着崔西,崔西一时间竟呼吸急促,陈川在崔西的脑门上谢了俩字儿:加油。 崔西得知后,一把夺过陈川手里的唇膏,陈川和江源一样不反抗,脸上带着宠溺。崔西在陈川的脖子上画了一道横,在正中还打了一个叉。一直关注着她俩动静的江源瞬间冷了脸。陈川幽幽笑了起来,她翻身将崔西压在沙发上,自己跪在崔西腿两侧。 屋里的猛男们被这个场景逗的直乐,一直高喊着川姐威武。 陈川将手机递给一个猛男,自己扯开领口,直勾勾的看着崔西。崔西心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现在肯定把持不住,她的手有些松,手里的唇膏就快掉落。陈川顺着崔西的手臂滑到崔西的手指,帮她攥紧。 陈川抓着崔西的手,把唇膏直抵自己的咽喉。拿着手机的男人此刻赶紧拿出手机准备帮她俩视频。 “想杀我?”陈川问她,崔西颤抖,“这里流血不好看。”陈川一直将她的手带到自己的左胸口,心脏处,红色的唇膏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痕迹,众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吐沫。 “这里会好看点。”陈川轻声说。崔西被吓到,陈川忽然又笑的灿烂,在崔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对着镜头说:“就这样,拍张照。” 咔嚓。 照片上的崔西隐在黑暗中,只看到一个轮廓,只是她目光炯炯,面色复杂。陈川笑的灿烂,单纯无害,哪怕此时她衣衫不整,身上还有各种或暧昧或惊悚的痕迹。 陈川接过手机,躺在沙发上给图片加了个滤镜,然后发到朋友圈。当然,只让一个人看。 第13章 还他妈要听直播呢? 陆城义刷朋友圈刷到这张图的时候简直要喷血了有没有。一口气郁在喉间,直酸的翻白眼。想都没想赶紧给陈川去电话,结果当然是没人接。陆城义想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去找她,找她碰到崔西,闹出事儿了咋办。 再看看那张图,直看的人血脉喷张,这个陈川难道还男女通吃?可是明明已经答应了和自己交往,怎么还和崔西……不对,她跟崔西是朋友,这是朋友间的玩闹。陆城义安慰自己,可是越安慰越崩溃,就是朋友,崔西都想杀陈川了,陈川一副想上了崔西的模样,貌似也不那么没有逻辑了。 陆城义又发了条短信,等了十分钟,没回。再打电话,又不接。陆城义无语,在阳台抽烟,这是陈川是在报复自己这些天没找她么?可是这个蠢女人玩谁不好,非要玩崔西! 这边凌晨三点,陈川已经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包间里只有她自己和江源。 “崔西呢?”陈川问。 “我让卫淳把她送回家了。”江源抽着烟。 “那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家?”陈川坐起来,从桌上拿出一支烟。 江源好笑:“你自己作践自己,我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真当我是慈善家?” “你别跟我没劲啊。”陈川仰靠在沙发背上,“那天的话,我不想再听一遍。” “你当我还会再劝你一遍?”江源把香烟碾进烟灰缸,“你做梦。”江源走过来,将陈川扶起来,与其说扶,不如说是扯。 两人坐在车上,陈川的电话又响了,陈川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陆城义。她把电话递给江源,江源不接,她直接扔江源手掌心,江源一个甩手就又扔后座上了。 “我操。”陈川怒了,“你他妈有病吧?谁说帮我的?” 江源不说话,发动汽车。陈川送了安全带,硬是爬到后座上把手机拿起来,接通,然后放到江源耳边。 “川川!你在哪?”陆城义的声音传出,江源猛的一踩刹车,陈川撞的痛到酒醒。 江源声音冷漠:“我是江源。” “江哥?”陆城义说,“川川她,还好吧?” 江源的声音陡然变调:“川川?你俩啥程度了,你就喊的这么亲密?” 那边沉默,陈川掐着江源,江源红着眼回头瞪她。 江源接过手机说:“小陆啊,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她什么关系,但是你们要处就好好处,别有事没事不着四六的,下午不是还送了唇膏么?晚上她就犯病了,你都干了啥?” “我——我这两天比较忙。”陆城义尴尬,这被大舅哥数落,他还是头一回。 江源清了清嗓子:“我虽然是川川的堂哥吧,但她跟家里关系不怎么好,外面呢,也就我一个长辈,我说你两句,你想跟川川好,你就听,不想跟她好,你也直说,我立马就闭嘴。我们家川儿呢,是留学意大利的,喝过洋墨水儿,在这方面看的比较开,不痛快个一两天也就没事儿了,地球离了谁还不转呢?” 陆城义懵了,他赶紧说:“江哥你说,我是真想跟陈川好的,我这些日子确实忙,而且刚跟陈川确定关系就没联系他,是我不对,我也担心她,她现在还好么。” “还好?”江源冷笑了一声,“玩的不人不鬼,我看她好着呢。”说完又瞪了陈川一眼。 陈川努了努嘴,缩进后座。 “江哥你刚才说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喜欢陈川,我想跟他好。” 江源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只稳了稳情绪说:“好,那我就说了。我们家陈川那些事儿你也知道,家里不怎么管她,别看她张牙舞爪的,胆小的很。你要带她回家的事儿我也知道,她看到一大家子人就怕。还有她跟你确定关系,其实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我也看出来她对你有点意思,不然早就跟你拉倒了,还在这跟你掰扯?” “她,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她当然不会跟你说这些。你看她没心没肺,跟谁都是一个玩儿,天塌了都跟她没关系。其实这人胆儿特别小,不是她担不起责任,她是怕她去担责任了,好么,你跑了。还是那句话,这个姑娘就是个神经病,你玩的起就玩,玩不起趁早滚蛋。” 说道激动,江源也顾不上了:“我告诉你陆城义,你要是不行趁早说,陈川不是个粘人的姑娘……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多啰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事白天说,我得歇了。”说完就挂了。 陈川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说你那么多。”江源起步。 陈川皱着眉:“我都没有那样想过。”她觉得江源的话听的不顺耳,但好像又挺对的。 “好好好,我只有一句话没瞎说。” “什么?” “你是神经病。” 陈川抬起脚就踹了出去,江源不声不响,继续开车。 “女人要作,不然男人不爱,但是不能太作,失了分寸就不可爱了。”江源一手撑着腰,一直爪子在陈川的头顶拍了拍。 陈川偏过头,闪身挥拳。江源只往后一缩,轻松避开陈川的攻击。 “已经三招了,今晚吃拉面。”江源依旧潇洒。 陈川颓唐的垂下头,无语!三招定胜负,谁赢谁决定夜宵吃什么,陈川再一次,又一次输了。她跟班儿似的跟在江源身后,猛地,江源转身推着她进了洗手间。 陈川大怒:“你有病?” “你闭嘴!”江源靠着门,“罗汉鱼。” 陈川噤声。罗汉鱼,总称彩鲷,各种杂交而得来的一个鱼种,看着漂亮,实则凶狠。轻则留下牙印,重则血流不止,来者不善。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是洗手间里的陈川还是听出了那是陆城义的声音,他语调低沉严肃,是在质问:“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不接?你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呵呵,我不能到这来玩么?江源是我发小,我到发小的店里来玩玩,有什么问题?”崔西嘲讽。高跟鞋的声音渐近,江源立马直起身子回头,却发现陈川已经往隔间跑了,他暗自骂了这个没良心的。 正当陈川要关门的时候,江源用力撞了进来,陈川被撞的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江源瞪着陈川,陈川回瞪着他,两个人恨不得冲上去撕咬对方。 陈川站到隔间的一边,江源反而把马桶盖盖好,自己坐了上去。两人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音乐短暂的钻了进来,又迅速被关在门外。 “你现在是想怎么样?动陈川么?”陆城义问。 崔西打开包拿出一支唇膏:“看,你送她的东西,她给了我一把。” “你不觉得我特别适合这个颜色么?”崔西补充。 陆城义就是气崔西的阴阳怪气,他抓着崔西的肩膀,一只手就掐上了崔西的脖子,把她摁在水池边。 “你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陆城义咬着牙,“离她远一点。”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跟我说话。”崔西丝毫不反抗,反而贴了上去,“你以前,也不会在□□的时候把我当做其他女人。” 陆城义被踩住痛脚,他脸色复杂,双手失了力气:“你,你只要干好你的工作就行了,不该你做的事别做。” 崔西忽然笑了起来:“我的工作?我跟你睡了多少次?你现在跟我谈工作?” 陆城义没有说话,隔间里的陈川等到抬头无聊的张望,等吧洗手间的隔板一直到天花板,她双目所及只是一块方方的天花板。前世真傻啊,还以为找到真爱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跟自己的发小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傻逼的有点心疼,悲伤有西伯利亚那么大。 江源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低下头看了看江源,江源的眼神立刻变得惊讶。他用嘴型问:没哭?! 陈川一脸嫌弃的回答:你有病! 过了很久,陆城义的声音传来:“我和你,到此为止。” 崔西阴鸷的声音拉住了陆城义的脚步,她说:“好啊,到此为止。我会让陈川死的很惨,让她一家,都死。” 陆城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动陈川?你可以试试看。我会让你死!”陈川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分外讽刺,心中悲凉。 她觉得自己站不稳,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住自己,她扶住水箱,一不小心发出一声陶瓷撞击的声响。 “谁?”陆城义的脚步立刻往隔间逼近。 江源起身一拳锤在隔板上,发出的声音把神游的陈川震醒,这时陈川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顿时觉得天崩地裂,双腿发软。 江源站起来,双手穿过陈川的腋下,把这个没出息的提起来稳住。他压着声音发火:“你们要杀谁快去杀,老子跟姑娘正干的高兴,就你俩事儿逼,尽吵吵!” 江源的手伸到陈川的侧腰,狠狠的扭了一下,把陈川痛的直吸气。江源立刻装模作样的喘了两声:“还他妈要听直播呢?” 江源把陈川丢在马桶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陈川,陈川把脸埋在手掌中。心情实在太复杂,前世求而不得的爱,这一世终于得到了,但自己却要亲手埋葬掉这个人,实在是太讽刺! 每一次面对陆城义,陈川的胸口都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曾经自己那么爱的人,爱到无法自拔,宁愿与世界作对的人,却把自己推向深渊。她太懂这种感觉,如今她变成陆城义,她发现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很苦涩。 可是上一世,陆城义爱过她么? 无解。 而这一世,陆城义对她的心疼和小心翼翼,陈川完全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讽刺。每一次她都想怒吼,想掐住他的脖子,看他脸色青白,看他气若游丝,但他偏偏心甘情愿! 江源点燃一支烟说:“怎么了?突然发现陆城义是个好人了?心软了?” 陈川没有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前条子也是条子。他跟崔西再怎么闹都不代表会站在你这边,他确实对你上了心,但绝对没到为了你放弃一切的地步。他是条子,不是情种。” 陈川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而又问:“现在你信崔家是内鬼了么?” 江源被堵了一下,敷衍说:“信了信了。” 第14章 easy come easy go 果不其然,陆城义的殷勤如约而至。一连数日的电话短信问安,让有些黑白颠倒的陈川招架不住。有次她实在撑不住,拿着手机就歪倒在沙发上,等她醒来的时候,江源就坐在旁边,把腿敲在茶几上,跟陆城义聊的火热。 陈川本来有些无语,一起身,身上的薄毯子就从肩上落了下来。 江源目不斜视:“入秋了,不能像夏天那样睡了。”陈川刚醒来,只觉得脸上肌肉依旧在沉睡,她做了几个鬼脸活动了一下,就去冰箱里拿饮料。 “也不能喝冷的了。” 陈川远远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轴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按月份来讲,确实是入秋了,可是这座城市一如她小时候的记忆,秋老虎来势凶猛,要到十月底才渐渐一场秋雨一场寒。紧接着就到了冬天,常杀人一个措手不及,极冷,与北方不同,风能吹进人的骨髓。 漫长的冬天并不会孕育温柔的春,这座城的春天几乎只有一周,一周后热浪扑面,伴随而来的沉闷的梅雨季让浑身都黏腻难忍。千不好,万不好,世界这么辽阔,却只有这里能让人心安。 陈川滚到江源身边,侧着脸看他与陆城义聊天。江源的头发乱糟糟,脸型瘦长,轮廓明显,乍一看有点像陈坤,可他比陈坤看上去要开朗很多。不得不承认,陈川百分之九十五的注意力集中在江源的脸上。她甚至有些贪恋这个时刻,她有时候想变得好小好小,钻进江源的口袋。 “他最近在干什么?”陈川问。 “在朋友的娱乐公司挂职。” “啧啧。”陈川摇了摇头,“他长这么帅,应该出道啊。” 江源冷笑:“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了,你知道他舅舅是什么人么?我当时查他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很可疑,可是再继续查却查不到什么。” “我过段时间打听一下。”陈川说完又凑近江源,“要不我跟他回家?见见家长,试试水?” 江源打字的手停了一下:“随你。” 陈川见江源冷漠,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两个人没说话。陈川挪了挪身子,脑袋就枕在江源的腿上,江源先是一震,随后就不再搭理她。 “前两天我回了一趟家。”陈川看着江源的脸说。 江源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然后落在陈川脸上,眉毛扬着,在等下文。 “我跟陈长留说要去看店,不过先看一家。”越到最后,陈川的声音越小,江源的脸色越难看。 瞬间,江源又一脸满不在乎:“叔叔揍你没?” 正中红心。 陈川沮丧万分,江源这么说肯定也是不赞成了。 “你也觉得我不行?”陈川从已经服气了,她甚至开始自暴自弃的想,好啊,我最没用,我最拖累人好了吧?我就混吃等死好了吧! “你不是不行,你也挺厉害的。只是跟我比,你不太行。” 陈川气的挥手要打他,江源将她抓住,陈川更生气。 江源无力靠在沙发上:“本来费尽心思要你过好日子,结果没头没脑的撞进来,现在再撤退估计难了。” “对啊,我也是这样觉得,你去跟我爸说呗。天生我都不干净了,再什么都不懂,迟早被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多学些东西,说不定能留个全尸,这样还体面一些。” 江源承认陈川的逻辑是对的,既然已经沾上了,退也不能退,多学些东西总归是没坏处的,可是这个陈川说的话怎么就那么难听呢?怎么就那么那么的难听呢?! 江源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改天劝劝陈叔,我盯着你,也出不了什么事。”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欢呼雀跃,江源确信陈川是自卑了,被之前自己总是贬低她难过了。他又开口:“其实你很聪明。” 陈川激动的坐起来。 “看起来……” 陈川翻了一个白眼,江源也懊悔,怎么就控制不住这张嘴呢! “不过你实际上也不笨。”他补充。 陈川警惕的看着他。 “但不笨仅仅是不笨。不,笨。” 陈川立刻起身离开,就知道这个狗东西狗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就是知道! 伟大的诗人泰戈尔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hiseloveit. 陈川初读觉得一般,细品之下只觉得醍醐灌顶,当我们热爱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在流浪,意大利的山河湖海都是客观存在的,但与她没有关系。这个世界的风雨雷电是自然力量,与她更加没有关系。 她不爱这个世界,甚至不爱她自己,所以她一直将自己抽离于社会和人群。如今她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她爱家人,爱江源,有了要守护的人就有了羁绊,真正的活了过来,这一世才是她的人生。 江源去了楼下处理生意,陈川在楼上看店,这已经成为常态。 “hi,你最6的是哪种酒?”一个女孩对着吧台后面的陈川跑来一个媚眼,女孩喝的微醺,正是嗨的时候。 陈川认识这个年轻的女孩,是个纹身师,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钱去国外念书。陈川给她先调了玛格丽特,移给她的时候陈川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女孩的名字,所以连认识这层关系都算不上。 看女孩一饮而尽,陈川说:“找你纹一次,一句英文,多少钱?” 女孩笑嘻嘻凑到陈川面前,喷着酒气说:“请我喝酒,不要你钱。” “陪我睡一次,我送你出国念书。”陈川勾住女孩的下巴,“我的花样很多,你要想清楚。” 女孩浑身一颤,陈川满意的看她眼中带着一点恐惧,忽然笑了起来。女孩这下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了,立刻懊丧起来:“我说你这么小肚鸡肠?被调戏一下都要反调戏回来?” “今晚算我的,明天去找你。” 陈川把外套脱下,打底的工字背心把肩胛骨露了出来,女孩看到两片翅膀的纹身吸了一口气:“我说,姐,你这纹身太牛逼了吧?纹了多久?” “前后搞了两个多月。”陈川又将背心脱掉,上身只穿着内衣的趴坐在椅子上。 女孩把工具准备好,解开陈川的内衣:“我这还是头一回解除我以外的女人的内衣。” “我也是头一回让女人解我内衣。” 女孩笑了起来,带着手套的手指指着两片肩膀的中间部分,陈川点了点头。女孩得到首肯就将纹样贴在陈川的背上。 “姐,你怕疼么?” 陈川抱着椅子背:“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女孩砸了咂嘴:“肯定的啊,以前不怕才敢纹这么大的,现在怂了呗。没事儿哈!我这技术一流,保证把你伺候爽了。” “好啊,你可得把我伺候舒坦了。” 陈川痛的满头是汗,每纹一个词女孩都会停下来让陈川喘口气。 女孩有些惊讶:“不能啊,怎么痛成这样?” 陈川心里大崩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怕疼了。”说着这边手机响了,陈川拿来一看发现是陆城义,心里暗自叫不好。 男人都有个通病,觉得控制是一种爱。不让你打耳洞,怕你疼,所以我是爱你的;不让你纹身,怕你疼,所以我是爱你的;不让你堕胎,怕你疼,所以我是爱你的。可是他们忽视了女人是独立思想的动物,她想打耳洞和纹身,她不想在错误的时候当母亲,她不愿意让一个还不能成为合格父亲的男人做她孩子的爸爸,她有权选择。 而男人,总觉得控制女人,是爱的表现,很多本身有点动摇的女人就这样被控制。其实爱就是爱对方自然的样子,爱是自由而不是控制。 陈川立刻拒接电话。 女孩纹了三个词,电话就响了三次。 “姐,您还是接一下吧,吵的我头疼。” 陈川没办法,只好接通:“到底干嘛?” “你在干嘛?!”陆城义大吼。 “我忙着呢!”陈川也发怒。 陆城义气的半死,他一朋友路过的时候看到陈川,本想打个招呼,这个陈川眼高于顶,径直走进一栋楼。这栋楼在闹市区,有工作室也有民居,去工作室也就算了,要是去民居,是去谁的家?! 陆城义怒极反笑:“好,好,你忙,你忙什么呢?要我来帮你?” “我做大保健呢,你要一起么?”陈川对他的阴阳怪气照单全收。 “好啊!”陆城义一手将车门甩上:“我就在楼下,告诉我在哪,我来跟你一起做大保健。” 陈川翻了一个白眼,这赶到楼下的节奏,是来捉奸么?真好笑!她将手机推到女孩的嘴边:“你告诉他,这几楼。” 女孩瞪着眼睛:“六楼,出了电梯往右最里边儿,敲门我去开。” 不久女孩将一个保鲜膜贴在陈川的背上,嘱咐道:“两三个小时别碰到水,怕发炎买点什么霉素涂涂,可以洗澡,别沾了泡沫就行。” 陈川答应着,把衣服穿好。传来敲门声,女孩跑到门口将门打开,陆城义本想发难,一见女孩诚惶诚恐的脸顿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川靠在内屋的门框上,低着头点燃一支烟:“你来晚了,我们已经做完了。”陆城义走过来,将她唇边的香烟拿走,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碾灭。陈川此刻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你看你看,说对了吧! “纹身怎么不说一声?”陆城义拉着她问。 女孩这时候已经放弃搭理这俩人,坐在电脑前面确定联系下一个客人。 “为毛要告诉你?”陈川一脸纯真的反问,“我对自己的安排都需要先获得你的首肯么?” 陆城义闻到这句话的陷阱:“不是啊,我陪你来嘛,我也纹一个。” “你纹什么?” “就纹你名字。” …… 陈川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白眼让陆城义突然下了决心。陈川看他要往工作室走吓了一跳,立刻拦住:“我告诉你,你别发疯啊!” “我爱你,纹你名字怎么了?” 女孩嘲讽的笑了:“您可想清楚,来这儿问对象名字的可没几个不后悔的。” 陈川赶紧接话:“你可得想清楚了,说不定咱俩分了,你要是把哪砍了,咱人可不是壁虎,长不出新的。” 陆城义反而来劲儿了:“我要证明我的爱,不行么?你不信?” “我这是在帮你留后路!”陈川崩溃。 后路,这俩字儿钻到陆城义耳朵的时候他突然清醒过来。天呐,自己在做什么!可如今骑虎难下,他皱起眉。 陈川见他终于回过神:“走吧走吧,我饿啊,我早饭没吃呢。” “中饭也没吃?” “……吃了。”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陆城义突然说:“我不信你会为我留后路。” 你这样崇拜爱情,一个会用自己所有投入爱情的人,会为别人留后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人不仅不给别人后路,还要逼别人自绝后路,而她自己,早就断的干干净净了。这种世界末日一样的爱情,爱对了就是地久天长,爱错了非死即伤。 “我在为自己留后路。”陈川坦白,“你猜得到,我也不想瞒你,我不愿意你为我做这些,因为我不信任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既然不信任你,我又何必让你纹我的名字,给我压力?一举两得,你我都轻松,至少咱俩混一块儿的时候开开心心。” 陆城义突然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他低头怒视着陈川:“你对我还是这种easeeasygo的态度?我就不配么?” 陈川低下头,不说话。 陆城义轻轻抱紧陈川,“求求你,给我一个等待的机会。” 第15章 偷袭 陈川翘着腿坐在柜台后面,面前的平板电脑正在放着时下最热门的电视剧,不时还听到门外传来几个人打牌吹牛的声音。 陈长留把一间铺子让陈川照看,一个几乎没有顾客的铺子,开在一所大学后街的大市场里。这里原来是非常热闹的古玩街,却因为几年前的一次严扫变得十分冷清。古玩这种东西,就是经常被骗,偶尔才能买个好的。你说捡漏?不要想太多。 呆子不来了,骗子明显没了生活的奔头。一些本想以此谋生的人纷纷洗手,剩下来的老板也不再把重心放在生意上,只是不停的吃店,占地儿,等拆迁。 妈的,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电视剧太傻,陈川更加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的目光投向东边墙上的博古架,江源曾说这个博古架是可以活动的,推开后可以直通另一条街文具店的仓库,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 文具店的仓库?陈川笑了笑,一连占了两条街背对背的两件店铺,中间隔着一件仓库,谁知到装了什么好东西!万不得已,无聊到万不得已也算是万不得已吧? 陈川起身准备关门,手里拿着一个勾卷帘门的钩子,正要挥手勾住却差点打到一个人。那个男生狼狈闪身避过。 “哎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在这!”陈川把钩子扔到一边道歉。 那个男生站稳看了陈川一眼,厌烦的神情立刻被惊喜取代:“是你!我们前几个月在博物院见过!我给你拍过照,你记得么?” 陈川自然记得,两人偶尔还聊过几句:“真巧啊,刚才真不好意思了。” “你这是要关门么?” “是啊,没什么生意。”陈川堵着门口不让他进,“你怎么在这,买什么?” 男孩挠了挠头:“我在前面念书,没事儿过来转转。对了,我叫关田,关门的关,田地的田。” “耳东陈,单名一个山川的川。” 关田见陈川明显就是不让他进门的样子,邪劲儿也上来了:“陈老板不让我进去看看?” 我去!陈川无语,这人还真问了,陈川只好笑着脸侧身让他进门。她只招呼了一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随便看,看中了我给你打折,就自己又看电视剧了。 过了一会儿,打牌声没了。她眼睛一瞥,发现对门张姐钻回了自己铺子,隔着玻璃门对陈川做了个鬼脸。陈川觉得事有蹊跷,手机响了,陈川拿起来看了一眼: 收摊。 江源只发了这两个字,陈川虽不知来龙去脉,但依旧听了江源的话。她把关田拉倒门口,关田正看一个手串儿看的喜欢。 “喜欢?去你学校等我,待会给你送过去。”陈川一把将他推出去。 关田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好的,还准备再聊会两个人吃个饭什么的,怎么自己突然给赶出来了?还没来及开口,陈川已经把卷帘门拉上锁好。把随身的东西一股脑扫进背包,拉了电闸就推开博古架。 文具店的东西只占了仓库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一些刚出土的东西,甚至带着泥土的腥气。陈川又检查了一边门,确认已经关好,就蹲在地上,把手机当手电筒看地上的货。 她看的仔细,粗略估计了几个瓶子的价值,不算高,百八十万得有。倒卖这行不好做了,来路不能提,上不来台面,炒作就更加不可能了,水分自然不像拍卖行那样千把万的东西多如牛毛。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什么时候市面上开始火的时候再拿出来卖。 手艺人其实也挺可怜,干着缺德的事儿,在文物的源头也在食物链的底端,油水少的很。 陈川将关田着眼的手串儿套在手上,靠在门上听了一会。那头是文具店,开在艺术学院的后街,生意好的不得了,估计这会儿正是下课时间,几个学生正聊着课上发生的事情。 陈川抱着一沓洒金宣从仓库的门内出来,几个学生就连忙给她让开了道儿。陈川把脸藏在宣纸的后面一路走到柜台,收银员被这一捆纸吓了一跳。 “同学,你要买这么多?” 陈川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管事跟他打了个眼神:“不买啊,抱着锻炼二头肌。”说完就转身出了店门,身后传来收银小姑娘的怒吼:你不买你抱来干嘛?!神经病! 刚走到学校的后门,她就看到了一直等着的关田。关田急匆匆跑过来:“你没事儿吧?我看那些人撬你店门的。” “……这么狠?”陈川把眉头皱起,“请我吃个饭呗?吃食堂。” 见关田点头,她将手上的串儿褪下来戴在他手上:“说到做到,送你。” 关田一脸要拒绝的神色,陈川又补充:“不值什么钱,你喜欢就拿去玩。” 陈川打了一辆车回家,江源正穿着长裤裸着上身做仰卧起坐。 “回来啦?来帮我压着腿。” “你看上去很不担心我哦。”陈川放下包坐在江源的脚上,“也没说去找我。” 江源起身,与陈川面对面,两人靠的很近,江源的呼出的热气拍在陈川的脸上,陈川老脸一红:“你不是能么?你那么牛逼还要我去救你?” 陈川的害羞让江源有些想嘲笑她,正准备开口,陈川却扑了上来,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到在瑜伽垫上。江源本能的往后倒,借着陈川的劲就将陈川蹬了出去,这一蹬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川从江源的头顶飞过……她立刻伸出一只手撑地,前滚翻单膝跪在地上稳住身体,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江源:“你这么狠?” 江源爬起来做好准备,他说:“你进步很多,没有摔倒,这是为师的功劳。”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江源说服陈长留让陈川看店,陈长留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让陈川好好跟着江源学学手脚功夫。 陈川不是没基础的小姑娘,她学的很快,以往总是三招内被江源摁在地上、墙上、桌上等等任何江源想把她摁倒的地方,现在至少能正儿八经交上手了,陈川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因为学习的后遗症就是两人经常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偷袭,两个人在不算大的公寓里经常打架。最可怕的是偷袭是真的不择手段,有时候还在睡觉,身体就在剧痛中苏醒,几次之后两个人连觉都不敢睡。 有一天晚上两个人瞎灯黑火的在陈川房里打了一架,陈川天生有点夜盲,江源摸进来的时候把她的小灯给关了。陈川被江源压在床上又哭又闹,把江源吓了一跳,以为这次真闹大了,赶紧安慰她。 陈川一边哭一边说:“咱晚上不打了成么?我真的好累!我想睡觉,你就让我睡一觉好不好?咱们以后晚上不打了好不?” 江源被这种连睡觉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状态折磨的发疯,听陈川这么说赶紧同意了。 江源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谁晚上再偷袭谁是呆逼。” 黑暗中的陈川眉头一抖。 俗话说,天蝎座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年不晚,只要想起来咱们就得干! 陈川在江源门口守了两个多小时,确认屋里那厮没了动静,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又洗了把脸,水珠子一抹,带着杀气就开了门。 这边灯才开不到一秒,陈川就扑到床上要跟江源决一死战,结果……失策啊!江源从陈川身后把她扑到,将她双手反剪,绑上领带。双腿夹住陈川的腿,抱紧了陈川。 …… 一时两人无话。 江源说:“不是说不偷袭了么?我就知道你这狗东西咽不下这口气,等死老子了。” 陈川疯了:“你不也偷袭?” “你先偷袭的,你是呆逼。” “那你也是呆逼。” 江源翻了个白眼猛的抱紧陈川:“睡觉!” “你绑着我呢!还想跟上次一样?”陈川扭起来,“我真的,再也不闹了!” “呵呵。”江源冷笑,“信你我是傻逼。” 陈川上了车,江源被打的嘴角发青,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不是陈川长本事了,而是江源又被陈川骗了,她捂着肚子说疼,在地上缩成一团,江源哪还下得去手。贴上去还没开口就被打了一拳,自此以后,拒绝跟陈川说一句话。 陈川发动车子:“老板,你说到底是谁撬我铺子的门呀?” “老板你就告诉我嘛!” “小江爷?你就可怜可怜小的呗!” 江源烦不胜烦:“条子。你最近别去店里了,跟着我别乱跑。” 怎么说,怎么能说?说你家阿册出了纰漏跑了,行当里的大师傅抓不着陈册就要抓你陈川?陈长留啊陈长留,你俩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能来事儿?! 江源不知道陈长留现在快要被气的心梗了,陈册被他送到广西山里避风头,这边还要跟余维给大师傅周旋,好在有个江源能护着陈川,不然任他是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 大师傅其实是个职位,这个行当,法律不管用,大师傅就是法。陈长留再怎么呼风唤雨依旧只能算个只能在大师傅手下混饭吃的小爷,与大师傅仅一步之遥,可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宰相再牛逼,也不能当皇上。 行当有行当的规矩,陈册坏了规矩就必须要给个说法,陈册跑了,那就让陈川来抵。若是陈川也跑了才能轮到陈长留。 “不可能!条子来怎么会撬门呢!”陈川不信,“而且那些地主们也怕得要死,他们没理由怕条子啊……是崔西?” 江源松了一口气:“恩。怕你伤心,没跟你说。” “我能伤什么心啊,我会怕她?日穿她!”陈川满不在乎,她在停车场找到位子把车子停好,送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源按住她的手,他并没有看陈川,目视前方:“听我一次,这些日子跟着我,别乱跑。” 陈川突然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具体如何不简单,她不知道。 “听你的。” 第16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江源堵着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陈川懵逼的站在屋子中央。 “反正就是不让我出去了是吧?”陈川双手抱臂。 江源了然的微笑点头。 陈川坐到地上,江源开口:“天凉了啊,你给我起来。” “不起。”陈川昂着头。 这时候陆城义的电话打了进来:“川川,我在你楼下。” 陈川对着江源摇头晃脑:“江源不让我出门。” 江源一口血喷出。 结局是陈川还是跟陆城义出去了,陆城义定了一家高档餐厅,陈川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江源不停给她发短信,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川一边吃一边还要装高兴。这压根就是一场酷刑!她此刻就想掐死江源,好好问问他为什么早不说?! 妈的这一世江源竟然是这幅德行,这大大出乎了陈川的预料。 “你弟弟得罪人了,把大师傅要的货给你了,现在满世界都在逮你弟弟。” “阿册跑到广西了,你爹被大师傅请过去,你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注意安全哦~” …… 哦你妈个比啊!陈川稳住心神,回想阿册曾送她的东西,太多了,唯一她觉得看得上眼的就是一块玉佩。 玉佩!陈川突然觉得脖子上的红绳如同一条烧的滚烫的锁链,热的她心惊。手中的木筷滑落,敲在精致的碟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陆城义握住陈川的手:“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陈川抬头对他笑了笑,然后把手机锁屏。大师傅要这块玉佩,陈册却没有送上去,反而将它放在自己这儿,为什么?阿册被驱逐,陈长留被软禁,余维现在怎样?把玉佩还回去还能不能一笔勾销? “有什么不舒服么?”陆城义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不合口味?” “我有点冷。帮我倒一杯热茶吧。” 陆城义牵着陈川的手走在路上,他今天喝了点酒,就把车留在了饭店的停车场。陈川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太多的问题要去问江源,她恐惧,她担心,她太想大哭一场了,可现在偏偏要陪着陆城义演戏! 演个屁啊!爹娘弟弟都他妈快被搞死了自己还跟这个狗东西演个屁啊!这个突发事件完全改变了上一世的发展轨迹,本来只要一直等,等到来年的一场地下拍卖,只要从中稍微运作,通过陆城义递上去错误的讯息即可把崔家端掉。现在倒好,也不需要崔家帮忙,自己家的船自己先翻了。 陆城义带着探究的目光投来,陈川先下手为强:“吃冰淇淋么?” “天凉了。”陆城义把她从便利店门口拉走。 陈川笑嘻嘻的说:“也好啊,反正我也没钱请你。” 陆城义突然有些好笑的看她:“你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是没钱的样子?” “可不是,真没钱。陆少爷要不要给我介绍个工作?”陈川随口一说,“要正经的啊,正经工作。” 听者有意,陆城义有些无奈的摸摸她的头,他不知道其实说者也有心。“我朋友开了个娱乐公司,不如你来唱歌吧,正经八百的当个歌手。” “哈哈哈,我这么懒,还能当歌手,你不怕赔的老本光光么?” “怎么不能?挣钱不会,花钱还能不会?我就在你一人身上砸钱,就看你能把我赔成啥样也挺有意思的。” 陈川被他的甜言蜜语逗笑:“那你可真是奉献型人格,不过等你赔的老婆本儿都没了你就要杀我了。” 陆城义一听这个杀字,心神一晃赶紧换话题:“那你又是什么人格呢?” “我啊,我现在是自我放逐型人格。” “还分现在以前?” “分啊!以前是傻到让人心碎。” 陆城义又轻轻抓了抓她的头发:“那你现在不傻了呀。” “现在更傻了。你又是这个表情。”陈川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又有什么好羞愧的呢?我希望你快乐。” 陆城义低着头看着陈川,双手将她的双手护在其中:“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呢?” “我能有什么好被伤害的呢?我什么都没有。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你要离开我,请便。” 陆城义赶紧说:“我没有爱上别人,我也不想离开你!” 他将陈川抱紧:“我会保护你,让你安全的、永远的跟我在一起。” “我相信你。” 陆城义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头,他的拇指轻轻剐蹭着陈川的耳廓,目光沉静温柔。他低下头,陈川却伸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她的手指滑过陆城义的嘴唇,他柔软的嘴唇有些颤抖。 “川川……” “多少人,你吻过?”陈川抬眼看陆城义,“又给多少人许下过承诺?嗯?” “只有你。” 陈川继续说:“又撒过多少谎?” 陆城义没有说话眼神复杂。 “可我不想骗你陆城义,我爱你的样貌和身体,但我现在不能吻你,不能睡你。如果你不爱我,我们今晚就可以去酒店。” 陆城义吐血。 陈川在电梯里,心跳如雷。快被自己机智哭了。 她走出电梯就看见江源倚在门上等她,她快步走过去就要开口问。江源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进屋里,门在身后关上。江源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 “亲上了?”江源问。 陈川刚想开口大骂他,千言万语就被江源堵住。他的吻热烈而愤怒,带着不顾一切,陈川眼睛酸痛,可她还没流泪就感觉脸上有了一些湿意。江源哭了,她也不再忍耐,她双手环住江源的脖子,与他贴的更近。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陈川,我不该帮你。”他在陈川的双唇上辗转,“我要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陈川明显带着哭腔:“江源……” 江源第一次厌烦陈川的声音,他再一次吻住她,唇舌纠缠,陈川觉得双腿发软。江源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陈川你的头顶,他的额头抵住陈川的额头,呼吸紊乱。 “别跟他闹了,好不好?我看不下去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陈川低下头呜咽起来,她越哭越伤心。江源松开她的手,她就跌坐在地上,江源单膝跪下将她揽到怀里。 “我太蠢了,江源我什么事儿都办不好!我……” 江源心痛不已,他安抚着:“不怪你,这不怪你。维姨捎来话,这些日子哪都别去,就在家待着。我护着你,别怕。” 陈川将玉佩拿出来:“大师傅要,我们送过去,可以么?” “别急,会有办法的。” …… 陈川从床上惊醒,身边空无一人。她怒火中烧,我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姓江的来扛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在门边昏倒,浑浑噩噩间她觉得苦涩难当。 以往她只是听说大师傅的存在,她以为陈家已经脱离了大师傅的控制,没想到他轻轻动个手指,依旧能将陈家闹的七零八落。她开始理解陈长留要把她送走的用意,一方面不愿自己蹚浑水;另一方面,陈册更加合适,他在争斗中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 原来大家都在仰人鼻息,大师傅想捏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虫子。 她跳下床,猛地拉开卧室门。 屋子里站着几个男人,江源被绑在椅子上,他嘴角有血。 “大师傅……”陈川站在门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笑了:“陈家的大姑娘让我们好等。在国外呆了十年,难怪会认错人。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傅,只是一个跑堂的而已。” 几个人拿着头套和绳子走了过来,陈川往后退。 “陈姑娘别慌,大师傅要见见你们,只聊聊天。”那人话音刚落,陈川就被黑暗笼罩。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川被扯着往前走,一路上跌跌撞撞。她听到流水声,竹子有节奏的拍打石头,怎么是个庭院? 头套被取下,她第一件事就是张望四周,没有江源。没有。 “找江家的小伙子?”陈川寻声望去,那个男人坐在茶几后,一个女孩穿着旗袍在沏茶,女孩身姿挺拔,遮了男人半张脸,但陈川还是认出了他。 “高先生。”陈川低着头,“我父亲和江源呢?” 高启坤站起身走到池边,一群锦鲤便围了过来:“余维和阿册要是知道你只关心那两个人,怕是要伤心了。” 陈川如遭雷击,这人真是雷厉风行啊。陈册躲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广西大山里,连个信号都没有都能给逮着。 她当场就拿出玉佩,准备解下交上去。高启坤伸出一只手虚着往下一压,陈川了然的住了手。 “别急,先来喝茶。” 两个人又回到茶几,陈川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略作停留便皱起了眉头,女孩绑着发髻,眼睛上却蒙了一层黑色绸缎。 高启坤笑了笑:“看不见,听不见的人才能用的放心。” 陈川低着头,一只洁白的手将茶杯准确无误的递到她面前。 “而且手要干净。” 不能再明显了,陈川觉得自己一家子已经趴在了断头台上,就等着头顶的铡刀落下来。可是这把铡刀要落不落,就当落下的那一瞬间,县太爷说:再磨一下吧,刀口都钝了。 你就不能早点磨好?! “来,看看这个。”高启坤递过来一个平板,陈川盯着屏幕。这是四个闭路电视得到画面,陈长留、余维、陈册和江源,他们都在这里。 陈川的心都颤抖起来:“大师傅……你到底想怎样?” 高启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茶水,陈川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惹得高启坤连连摇头:“真是,还跟个孩子似的,浪费了这么好的茶!” 身后来了一个人,陈川本能的想起身,却被轻易的按在座位上。那人将黑色的绸缎蒙上陈川的眼睛,陈川抿了抿嘴唇,听之任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最难吃的那一条。 第17章 我重生一次…… 真坑啊…… 陈川想,自己重生一次是来复仇的,是来修复父女关系的,是来泡江源的,不是来换一盆浑水游泳啊!而且这是太平洋级别的吧?! 陈川又被带走,她太恨这种故弄玄虚了,恨到咬牙切齿! “都出去吧。”高启坤的发声,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门被关上。陈川蒙着绸缎,但是她能感受到光线柔和,可能是烛光。 高启坤走近陈川,屋内安静,陈川能听到两人的心跳,不同的是,自己的心跳慌乱,而高启坤十分淡然。 “这是diptyque的熏香蜡烛,希望你能喜欢。”高启坤贴着她的耳朵说。陈川想躲,却被高启坤制住。 “阿川。”高启坤拿起她一只手,带着她冰凉的手指去摸一个同样冰凉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么?” “……枪。” 高启坤突然笑起来:“对,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决定,这颗子弹是送给那四位中的谁。” 这高启坤是变态吧?!陈川心中哀怨。他的手指在陈川的脸上游走,一寸一寸刻画着陈川的轮廓。 “陈长留胆子太大,以为父亲死了,他就能翻了天?”高启坤的手指停在陈川的喉间,“十年前我没能留住你,现在,你猜我留你留不住?” 陈川没说话,十年前,高启坤的父亲,上一任大师傅去世,陈川趁乱被送出国。只是她不知道,高启坤想留她?她根本不认识高启坤!这乱七八糟的占有欲是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 高启坤脱掉陈川的外套,陈川微微挣扎,他便挑起陈川的下巴:“别不听话。” “你到底想怎样?!”陈川恼了。 高启坤从她的衬衣里挑出玉佩:“阿册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他不乖,我本也不想罚他,只要拿到玉佩就算了。可是当我知道他把玉佩给了你我就改主意了,呵呵,我只想得到你。” “十年不见,你变了好多,第一次我居然没认出你。”他的嘴唇凑在陈川的脖子边,上下逡巡,陈川只觉得这堪比酷刑。 “你问我要干什么?我要先解开你的衬衣。” “扔在你的脚边。”丝质衬衣滑落,陈川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紧绷着身体,颤抖。 陈川哀求:“高先生……放过我……” “嘘,不要说话。”高启坤蹲下身子,“陈川,抬起左脚……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高启坤将陈川的裤子扔到一边,陈川想退后,被他拉住。他的手在陈川的腿上流连,过了一会,他站起身子,低头看着哭泣的陈川。 他的手顺着腰侧滑到陈川的后背,手指停留在搭扣上时陈川哭出声,却又迅速忍住:“不,别这样。求你。”陈川的手抓住眼前人的衣服,她看不见,只能凭感觉。 高启坤还是放任自己,陈川伸出双手想要抱住自己。太可怕,太恐惧,高启坤是个变态,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陈川,你让我不开心。” 去你妈的!陈川在心里痛骂,双手抱着肩膀,瑟缩着想要蜷缩起来。可是高启坤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打开。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陈川丝毫不动情,怕的都快晕厥。他的手指徘徊,陈川突然破罐子破摔了,来吧来吧,你他妈快点。 高启坤感受到这种自暴自弃,他靠近陈川:“我可以不碰你,你有什么好跟我交换的呢?”陈川顿时崩溃,果然是要……你为什么要给老子希望?! 现实让她又回到刚才的状态,她的颤抖让高启坤又高兴起来。他的恶趣味,陈川理解不来。过去的什么因缘际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对自己的这种变态一般的情感陈川不想玩,也玩不起。 交换?她有什么好交换的?钱?高启坤不缺钱。地位?人家自己就是大佬。就连所谓的处女之身陈川都给不了,唯一能给的就是一条命了。 高启坤将陈川的内裤褪下,她这下真的赤、身、裸、体了。崩溃,太崩溃了!陈川在崩溃中哭泣,这让高启坤十分满意。 “快想,陈川,快想。”高启坤将手指探下去,“快想想你有什么好跟我交换的。” 陈川浑身都在推拒着高启坤,她疯狂的紧绷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压成一张纸:“崔家。” 高启坤停下动作。 “崔家被招安了,是内鬼。一个叫陆城义的,是卧底。陆城义的爸爸是这次行动的领导。” 高启坤离开陈川,他眼神莫测,这个消息确实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你怎么知道?”高启坤的声音严肃,再也不似之前暧昧。 陈川觉得自己得救了,恨不得立刻大哭一场:“陆城义费尽心机接近我!崔西要杀我!我怎么知道?!我差点被崔西杀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陈川决定赌一把。 高启坤弯腰撩起衬衣,披在陈川身上:“崔西差点杀了你?” “高先生,这次他们是想连我们一起端掉。留下陈家和江家吧,老人,您用的顺手。” 高启坤一面愤怒崔家的背叛,一面又劫后余生的看着现在还活生生的陈川。他帮陈川将衬衣拢好,然后开口:“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还有,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陈川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谓是微妙。趁热打铁,陈川滑坐在地上,将手能够到的衣服全部抱在怀中,一手捂住嘴悄声哭着。 高启坤不再强迫她,他走远,然后对陈川说:“穿好衣服你就可以走了,最近老实待着,等我的吩咐。” 陈川听见了关门声,一把将眼上的绸缎扯掉。 她哭红了眼,这下她是真的深陷其中,她感受到命运的压迫,每一个人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她觉得蜡烛的香氛缠绕在屋子里,成为一条崭新的绸缎,勒紧了自己的咽喉。 陈川在家里住了两天,把崔家反水的事情交代了一通,陈长留一听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受不了阿册总是很愧疚夹着尾巴做人的样子,第三天就打了个车回到公寓。 进了门就看见江源躺在沙发上睡着,她走过去踹了江源一脚:“你怎么睡这?” “你回来了?”江源揉着眼睛坐起来,“饿了么?我给你做东西吃。” “等你做我估计得饿死。”陈川转身去了厨房。江源跟着她,她洗菜的时候,江源将她抱在怀里。 “那天没发生什么吧?”江源问她,他注意力集中在陈川的一举一动上。 陈川依旧洗菜:“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太自然。江源伸手握住陈川的双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休想跑。”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川很认真的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却又发生了。 “我听阿册说,大师傅去处理崔家和陆城义了?” 陈川点头,她的仇,有人帮她去报了,可是那人是个变态啊。 江源收紧手臂,心里却是送了一口气。他的阿川终于安全了。 “阿川,我们在一起吧。”他把头埋进陈川的颈窝里。 陈川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横竖我们都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好阻碍我们了,不是么?” “高先生……”陈川关了水低声说,“我们斗不过的。” 江源把她扳过来:“高先生怎么了?” “他似乎对我有些恶心的爱好。”陈川的脸色煞白,江源第一次看到陈川这个模样,像失了魂一样。 “我才知道高先生的本事有这么大,我们斗不过的。” 江源瞬间有些生气:“所以呢?乖乖去他那儿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神经病!”江源怒骂。 陈川也激动起来:“我能怎么办?他抓你们一逮一个准,他有枪!他要杀人轻而易举!如果他只是玩我就能让你们平安的话,你是做生意的,这个投资回报你会不懂?!” “你说的是什么话?!”江源气了个半死,“我告诉你陈川,以前你作也就算了,你要玩我陪你玩,现在你没头没脑扎进来你就得听我的。任他陆城义还是高启坤,现在谁都不行,谁都不行!我要定你了。” “你闭嘴!你闭嘴!”陈川尖叫。 这边江源沉默了,他心疼的看着歇斯底里的陈川,他扶住她的肩膀,弯着腰看着她:“那天,他……不管发生什么……” “合着你们都以为我被□□了?”陈川笑了,“我没有,我没有被□□。再说了就算被□□了又怎么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也是人,我也有需求,我之前睡过几个你确定你想知道?” 江源把她抱紧,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定要抱住陈川,不然他气的心口都发痛:“真要被你气死!” 他任她挣扎扭打,死死抱住不撒手:“不管,我都不管,我爱你,我要你,只要你是陈川,你是你,我就要。” “那我是鬼,你也要?”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是畜生还是傻逼,只要你是你,我就要。” 陈川觉得自己才真是要被气死,好好好,两个人一起被气死,殉情得了! 陈川嗷呜一口就咬在江源的肩膀上,江源嘶了一声。 “咬吧,咬吧,谁叫老子就是稀罕你!” 陈川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咬了,江源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陈川只吃这一套……你要跟她杠上,她跳的更厉害,你一下子把肚皮露出来,说扎这儿扎这儿,她反而不折腾了。 “江源,这可是你招惹的我,不赖我。” “不赖你,打死都不赖你。” 第18章 欲哭无泪 十年前 大师傅去世,高启坤作为高家唯一的儿子年少掌权,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那一年陈册还是个孩子,其中天赋却已渐渐凸显,陈长留半是庆幸半是担心。 高启坤焦头烂额,父亲重病撒手人寰,新人太过稚嫩用不上手,旗下的几个老人却又生出二心。或许他们根本不需要展露什么狼子野心,只要安安静静看着,自己就能把父亲留下的产业败尽。 陈长留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陈川心性逍遥极像她早逝的母亲,陈册又乖张聪慧,都不是省心的主儿。他最好的打算是将他俩一通送出国,哪怕今生不能再见,至少能保他们一世安稳。 但当他找到高启坤的时候却被陈册这个臭小子气的血压直冲180,九岁的陈册站在高启坤的身后,脖子上戴着象征着入行的坠子。 高启坤起身将陈长留迎了进来:“陈叔的儿子真让我刮目相看,阿册以后可不容小觑啊。” “高先生,阿册年纪还小,瞎胡闹,您……”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陈叔说笑了。”高启坤挥了挥手让人上菜,“当年几位叔叔与父亲一同拼搏才有了如今的产业,父亲去了,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阿册年纪轻轻就知道要为陈家分担,实在是个好孩子。” 陈长留心口在滴血啊,你姓高的没一个好东西!你老子在的时候我给他卖命,儿子上位了,还要我儿子继续给高家卖命。陈长留此次前来是想跟高启坤谈判的,可高启坤现在拿住陈册,谈判?任人鱼肉还差不多! “陈叔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不太平,家姐也不给高家省心,我等小辈只能出此下策了。只要陈叔助我度过这个难关,我自然不会亏待陈家。” “再说,阿册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陈叔真的舍得?若是陈叔舍得,估计就得有人动心思了。” 陈长留看了看刚刚有些缓过味儿来的陈册,顿感头痛。高启坤对着陈册使了个眼色,陈册纵然不甘心,但还是退了出去。 将陈川和陈册都送出国,陈长留自然知道自己肯定是自身难保。后继无人,除的就是这后继无人。陈册入行,保陈川,更保整个陈家。如果有天自己与余维遭遇不测,哪怕这对姐弟在国外,恐怕也不得安生。 “阿坤……”陈长留开口,高启坤生的早,他当年跟老高先生打拼的时候就带过高启坤一阵子,算是他半个师傅。 这声阿坤让高启坤的凌厉削减半分,他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高启坤说:“阿坤对不起陈叔,现在我自身难保,只求陈叔念在往日情分上,救救阿坤。” 陈长留于情于理都得帮,可是,可是这一双儿女,注定要在这争斗中沉浮么?陈长留痛心疾首,一时间只觉得对不起他们姐弟,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清贫些至少安稳无波澜,偏偏生在他命里,害苦了他们,真真是害苦了他们! “叔叔……自然帮你。”陈长留说,“只是我大女儿陈川……我只希望能把她送出国去,她一个女孩子,亲生母亲去的不明不白,我实在不忍心。” 高启坤皱起了眉,他不愿意。 行业里人人都知道陈长留有个天赋极佳的儿子,却少有人知道他十分宝贝他的大女儿。他先前本想将陈川引来,去了她学校却见她和同学玩闹嬉笑,一时间竟狠不下心,这才改变主意从陈册下手。 陈川有着不属于这黑暗世界的光亮,闪耀又稀有。高启坤太渴求,太想拥有,他想,只要陈长留继续归附,以后要想把陈川收下轻而易举。陈长留给的选择太少太直接,高家和陈川,选谁? 结果不言而喻,将昏睡的陈川送上私人飞机飞往意大利,这天,高启坤没有去。他只是站在阳台上,一支没点燃的香烟被他揉碎。 在陈长留的帮助下,高启坤这一路走的顺风顺水,他对陈家也算是知恩图报,陈册长大后为他效力,他也任他胡闹。只是有时候他会想起那个在操场上和同学嬉闹的女孩。 直到一日,他在江心的办公室看到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回头的一瞬间,他几乎心神一荡。 这是陈川么?不,不可能,她要是回国陈长留不会不说,陈册也肯定会有所表示。可当江心介绍完,他才知道陈家人居然防他防到滴水不漏。 他震惊于陈家的谨小慎微,更惊讶于自己一时间没能认出陈川,她身上的光亮没有了。漫长孤独的十年,让她的光芒消失殆尽。 这份失望让高启坤对陈川兴趣缺缺,可当他听说陈川跟陆城义走的很近的时候,他又有了另一番心思。他知道陈川和江源住在一块,也知道江源对陈川有着念想,可为什么又和陆城义走的那么近? 他派关田去接近陈川,陈川处处小心,关田也不能在其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有一天陈册送了陈川一块玉佩,他借此发难。 陈川光裸的身躯在烛光中颤抖,淡淡的香气弥漫在他的周围,他不知道来自陈川还是蜡烛。他从前很想得到陈川是没错,可是他想得到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不是眼前这个……和他们一样的人。 只有陈川恐惧的时候,他才觉得眼前的陈川跟自己的记忆有些重叠,他只有不断的恐吓她,才能得到一些安慰。高启坤当然知道,陈川一无所有根本没法跟他谈交换,他一遍又一遍逼迫陈川想,陈川越慌乱他越高兴。 崔家背叛,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崔家跟姓陆的联手,这件事就更加染上了一层血腥气。不管陈川如何得知这件事,高启坤都不能坐视不理,哪怕陈川只是为了喘口气而胡说,可谁会拿全家的性命和爱人的性命来赌? 陈川不会,高启坤知道。 陈川跟着陆城义去了饭店,陆城义的奶奶过寿办酒,是一个大场面。 她打扮的光鲜得体,暗下决心今天结束后一定要跟陆城义断掉,既然高先生都放话让自己不用再插手,自己也落得轻松。面对着陆城义,她实在装不出恩爱样。 更重要的是她想赶紧撇清关系,要是陆城义被高先生给怎么样了,自己还是得走一趟,烦都要烦死。 陆城义的奶奶手腕上带着自己之前选的玉镯子,他拉着陈川去邀功的时候,奶奶笑的合不拢嘴,直说以后要将玉镯子传给陈川。 这顿酒席声势浩大,她和陆城义坐主桌。 “不太好吧,咱俩还没怎么样呢,我就坐主桌?”陈川悄声对陆城义抱怨。 陆城义却有些不太开心:“我是太惯着你了?” 陈川语塞。 远远见一个贵妇带着人走来,陆城义凑过头去:“那是我妈,刚才迎我舅舅去了。” 陈川刚想点头,眼神一飘忽,灵魂出窍了。 高启坤!!! 陈川吓了个半死。 “妈!舅舅!”陆城义拉着陈川起身,“我来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川。” 陈川差点飙泪了,心里叫苦,大爷,我真不敢当你女朋友啊!高启坤只是淡淡扫了陈川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陈川吃的头发都快掉了,高启坤是陆城义的舅舅,那陆城义和他爹还要搞他么?这……这是豪门争斗啊? 她的偷偷看了看陆城义的妈妈,这个妇人保养的非常好,一顿饭上丈夫对她的照顾的无微不至。陈川心惊肉跳,为什么?这家人都有病么? 肯定是有病!全部都有病!陈川只觉得这一局水太深了,深不见底,自己这一猛子扎进去,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陈川不敢去洗手间,她害怕单独面对高启坤,只有在光亮底下自己才是安全的。不,是比较安全的。 欲哭无泪,救命啊,救命啊江源。 酒席结束,陆城义本想送她回公寓,陈川却坚持要回陈家。站在兰庭门口,陈川喊住了即将离开的陆城义。 “今天我才发现,你家其实挺豪门的。”陈川一脸轻松。 陆城义今天高兴:“怎么?想赶紧嫁进来当太太么?”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和你的家庭。” 陆城义变了脸,这一整天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了? “酒喝多了?” 陈川摇了摇头:“没,不想玩了。感觉配不上你的家大业大,所以想分手了。” 陆城义指了指身后的高档小区:“你配不上我?” “对。” 陈川的无厘头让陆城义恼怒:“我当你喝多了,你别跟我说胡话!” “陆城义,我本来就是想跟你玩玩,可后来我也想过,要不就试试,说不定我就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呢?我也很想跟你走下去,可是我今天看到你的家庭,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庞大,我玩不起了,我失败了,我还是没能……” “你的意思是你怕了。”陆城义结束陈川的喋喋不休。 “对。”陈川铁了心说瞎话,“你很好,长得帅,身材好,家庭富有。我尝试过要跟你发展稳定的长期的感情关系,我也以为我可以跟你这样发展下去,但现实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是我的错,我不好,我配不上你。” 陆城义挫败感袭来,他想挥拳揍死这个女人,可是下不去手。 “我可以等你,等到你觉得你克服的时候,我等你……” 陈川这要被这种卑微的爱情感动哭了,可是她此刻的情绪太复杂,惊讶,恐惧,她承认自己懦弱,如果高启坤早点出现,她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去招惹陆城义。她甚至想要不再自杀一次,再重生一次,她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找高启坤,把所有的事全交代了。 “不要等我。”陈川本想再加一句你值得更好的,可这陆城义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那些男生,或许是真爱吧,至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即使现在陆城义对自己真心一片,这件事的开始就居心不良,谁都不值得更好的。 陈川转身要走,陆城义喊住她:“川川,你会难过么?” “会。”陈川说,“我会一个人难过很久,而且不希望有人打扰。” 陆城义简直欲哭无泪,明明是自己被甩,她陈川到难过了。怪只怪……怪谁?怪自己吧!怪自己没用,没能留下这只没脚的鸟! 第19章 有灵无心 陈川连滚带爬的跑回家,江源冷着一张脸给她开了门。 “你先别说话。”陈川张嘴把江源堵住,“你们不知道,陆城义他们家真是吊乱了,他舅舅是高先生!他爸跟他联手要搞他亲舅舅,我的天啊,豪门争斗啊,我们快跑吧。” 陈册装模作样捂住嘴:“噢!天呐!太可怕了!” 余维说:“高小姐当年拼死拼活要嫁给那个姓陆的,现在倒好,实打实的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过我看,高先生这下知道了反而省了我们的事儿了,一切就交给高先生处理就是了。” 陈川眼神一凌:“陈册,你去哪?” 正往楼上走的陈册尴尬的看着陈川:“回房啊。” “那你手上拿的什么呀?”陈川微笑,“给姐姐看看。” “阿姐你别闹啊。” 陈川立刻就要冲上去抢,江源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外拖,陈长留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任江源把陈川拖走。 “陈叔,维姨,我跟阿川先走了啊。”强行穿鞋。 陈川大喊:“我们都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什么事都瞒着我!我有天死了都是你们害的!” 余维跑过去给他俩开门:“说什么胡话呢,赶紧走,晚上开车注意安全啊呵呵。” 嘭,大门关上。 陈川坐进车里依旧不老实,张牙舞爪的江源根本不敢开车。 “你老实点!”江源怒吼。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妈的,都瞒着老子,是要我自己去问高启坤吗?!” “那我们回家说。”江源敷衍,“回家之前你不许出声儿。” 果然陈川不再说话,两人一路开会家,到了家江源不认账了,死活不肯讲,不可避免的两人又打了一架。 等倒在床上的时候陈川只觉得自己胸口闷的慌,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哄住,耻辱!江源洗完澡,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住陈川。 “真不想说。”江源嗅着她的头发,“无论你知不知道,事情都改变不了。” “滚,不想说就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高先生晚上派人送了东西,我和陈册要去探个汉代古墓。” 陈川顿时就炸了毛,花式爆炸。她一股脑就坐起来:“你疯了?你下过墓么?你神经病!你失心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下过?” …… “你在意大利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墓我下了不知道多少。要不是你回来,我要看着你不让你闹事儿,我这日子还得在死人堆里混。” 陈川仰天长叹:“咱们能逃么?” 江源摇摇头:“你爹妈弟弟,我爹妈姐姐,都不要了?” 陈川哀嚎。 江源将陈川抱抱好,然后说:“下个月走,估计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我走了你把酒吧生意看好,卫淳会帮你,还有你爸那个店铺,生意你得上手了,有人来拿货先问清楚,不能把他们带到后面去。” 第二天醒来,陈川就一直跟着江源四处采购需要的装备。等她准备拿起一双女士手套的时候,江源抓住了她的手:“你想都不要想。” “太危险了,我得看着你俩我才放心。你俩要出事儿了,你让我爸跟你爸还要活不要活了?” 江源将她两只手包在手心:“你和阿册都去,你爸才是不要活了。” …… 陈川此刻百爪挠心,任江源怎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就是不想听,但是理智告诉她,江源说的话句句在理。为什么句句在理! 她和江源回到家发现关田已经等在门口了,陈川自从知道他是高启坤的人就对这人提防到不行,关田见她就笑了:“陈川,高先生叫我把这个送给你。” 提到高启坤,她本能的怂了。上一次高启坤能那样玩儿她,估计以后凌迟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不要么?” 关田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她面前:“高先生有话让我带给你,他说,他喜欢听话的人。” 江源把陈川护到身后,一只手拿住盒子,眼中带着戒备。 “高先生知道二位的关系,放心,高先生没有其他意思。”关田见东西送到,话带到,任务完成,转身准备走却又回过头,“阿川,我等你给我提些意见哦!” 陈川根本没有理会后半句话,她直接被前半句话气的七窍生烟。没有其他意思?没有!其他!意思?! 进了屋,打开盒子发现是一部手机。解了锁跳到视频画面。 头顶一束追光打在女人的身上,陈川奇怪,难道还要排戏么?她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江源去了厨房烧水。不过紧接着陈川就疯了,因为那是崔西。 崔西站在灯光下,明明深秋,她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巾。陈川心中一凌,不会是看崔西脱衣服吧……这,这自己可没有准备。 崔西当然没有脱衣服,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脚步节奏,陈川听出来是关田。关田伸出一只带着皮套的手,从身后将崔西搂住。另一只手贴近崔西的垂下的手臂,崔西明显一怔,然后颤抖起来。 “不……求你,不要。”崔西的无助让陈川感同身受,她几乎快看不下去了。 关田把崔西的手举起,崔西光裸纤细的手臂在光晕下愈发的朦胧,关田的伸直了手臂,一节手腕便从皮衣里露了出来,陈川认出那是自己送他的串儿。真的是关田……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啊,你说你个好好的学生,跟着高启坤混,精神有问题么?! 顺着手腕看过去,是一把枪。当陈川才意识到那是一把枪的时候,枪声就响起了,陈川浑身一抖,视频的声音把江源也引了过来。紧接着便是崔西撕心裂肺的哭喊,又是一声枪响,陈川手一松,手机就掉落在地。 江源冲过去把陈川抱紧:“没事,别怕。” 视频中,崔西的哭喊突然变得沉闷,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嘴,陈川不用看,光在脑中想都能想到是什么。 第三声枪声想起,视频结束。 “我们斗不过他的,斗不过的。”陈川欲哭无泪,“跑也跑不掉,留下来斗也斗不过,我们会死的,真的要死了!” 江源摸着她的头:“不怕,他吓唬你呢。这招只能唬住你这种小丫头。”他低头亲吻陈川的额头,然后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 清晨,江源来到陈家,余维打着呵欠把他放进来。江源敲门没人应,他缓慢打开陈川的卧室门,一阵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眼睛酸胀。 陈川坐在地上,看着投影仪投出来的电影。这是第几部,她记不太清,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没注意。 “怎么抽那么多烟?”江源看了一眼她脚边的烟灰缸,走到床边打开窗户通风。 陈川问他:“有什么事?” 江源蹲下来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都几天了?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啊。” “我开心。”陈川说,“开心到表达不出来。” 江源将她提起来:“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陈川坐在车上,任江源帮她系安全带,然后车子往郊外开去。 “你可以睡会儿。”江源建议。 “嗯。” 陈川一直睁着眼睛到了栖霞寺,江源拉着她跟着一个小和尚走进去。 陈川挣扎:“你带我来这里干嘛?神经病。” “不是我,是这里的方丈要我带你来。” “有病。”陈川冷笑,“难不成方丈打电话给你的?” 江源使劲捏住陈川的手臂,捏的陈川吸气:“到这里嘴巴干净点,待会再揍你。” 陈川你在将信将疑中走进禅房,小和尚把门关上,陈川立刻绷紧神经。看着走到面前来的方丈,她甚至倒退半步,想扎个马了。 这个方丈只是给她行了一个礼,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俗了个通透。 “施主来都来了,先行个礼吧。”说完就看着陈川,他眼神纯净平和,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魄,他的眼神让陈川以为,自己只是一缕青烟,他只是在看着身后的墙壁。 陈川跟着了魔一样,她膝盖一软就跪在蒲团上。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个情绪在陈川内心翻腾起来,可是自己为什么害怕。她想起身逃跑,但是却有心无力。 陈川不由自主说:“怎么会?” “只问施主一句,心愿可了?”方丈幽幽说。 陈川听闻吓了一跳,这个人,他什么都知道!陈川低着头问:“是要,带我走了吗?” “施主想走吗?”方丈问她。 陈川惊恐抬头,方丈依旧是一张平静的脸,仿佛在问,你喜欢吃白菜么?她转而回过头看了看房门,又低下头。 方丈走近陈川,将手放在陈川的头顶,陈川闭上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四周光线极暗,只能看到她前面有一个人影,她快步追上去,等等,怎么又站起来跑了? “施主还是有灵性的。”方丈回过头对陈川笑了笑,“不然也不会随我来到这里。” 陈川跑到他面前跪下摆出哀求的姿态。她不愿意现在走,她根本不愿走,她渴望亲情,渴望爱情,现在一切平定,她不能走,至少,不能这么快。 “本以为是贪心。”方丈轻叹,“可惜……” “可惜?”陈川问。 “可惜施主无心。”方丈说,“你不愿走,不是贪心,而是执念。”他说完突然无奈的笑了笑:“无心之人,着实可怜。” 陈川低下头:“我不懂。” “施主前生枯寂,上苍垂帘,当珍惜今日。”方丈说。 “您不带我走了?”陈川问。 方丈笑的有些郁闷:“无灵之人,有灵却心中生魔之人,才会被带走。有灵无心,也算是上天垂帘你了。” “没有心,怎么会是垂帘呢?”陈川泄气,“我没有心。” “有了善念才不会困惑。施主清明,是善良之人;日夜惶恐的源头,是因为没有心。” “我能找到么?”陈川问他。 方丈又拍了拍她的头:“看造化吧。” 陈川闭上眼睛,再睁眼,又回到禅房内,一摸脸颊,竟满脸是泪。 她看着方丈问:“我能找到么?”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没有情绪,“施主是有灵之人,上天赋予你聪慧,莫要惶惶不可终日,莫再日夜恐惧,车到山前必有路,施主尽管往前走便是。” 陈川泪水涟涟,一句话都说不出,朝着方丈便恭敬行了一个礼。 方丈慢慢说:“做些能让自己静下来的事吧,会找到的。” 陈川打开房门,江源本来站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声音就窜了过来:“怎么哭成这样?总不能打你了吧?” “阿源……”陈川呢喃一声就倒进江源的怀里失去知觉。 江源吓了一跳,赶紧探着头问:“方丈?这怎么了?” “没事。”方丈切了一下脉,“身子虚,好好补补。” 第20章 灿烂美丽人生 高启坤做事雷厉风行,与崔家有牵扯的人都被进行了筛检,一时间,人员流动极大,人人自危。 陈册和江源悄然离开,一行人开车去了江西,到了南昌,把车子停在了陈家买的一栋酒店内,装作是自驾游的客人。 俗话说,十墓九空,尤其汉代墓,讲究的不行,东西又多,一个墓能被人洗个十几回。这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 据可靠的消息,这次的汉墓是个诸侯大墓,也算是个可怜人,在动乱的日子里当过几天皇帝,但也仅仅是几天而已。虽然地位尴尬,却不妨碍这人爱好奢靡,传闻墓中黄金数万,到底有多金碧辉煌,估计还是等开了才知道。 汉墓是行业内人比较偏爱的一种,出土的玉、金、青铜,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不如后世的精细,但胜在量大又不失情趣。 汉朝人极为重视钱,就拿每年在高考作文儿里一遍又一遍被宫刑的司马迁大人来说,如果当年他有五十万钱,也不至于被割掉命根子。所以等级越高的贵族,墓里出土金子的可能性就越大,事死如事生嘛。大头被主家拿去了,顺些金子走却也不是不可以。 高启坤这些年并不像过去那样热衷于开坟掘墓,以往扬名立万的心思渐渐被收藏的所取代。他听闻这个诸侯的身上有块随身玉璧,这块玉璧之罕见在于它的大小,足有汉代一尺二大小,玉质温润,是他喜欢收藏的类型。 这才有了这次的行动,如果主家只要这一块玉璧,剩下的人是不是就可以顺手牵羊了呢?若真是一方从未被开掘过的处女地,那岂不是老鼠掉入米缸。 正准备动手,却见一个伙计连呼,原来已经有了一个盗洞。众人心凉了半截,已经被人光顾过了,这好东西想必是没了。陈册和江源更是吓出了冷汗,玉璧要是没了,还不知道高启坤怎么折磨他们。 陈川又是个不经吓的,真吓出个好歹来,真是欲哭无泪了。 发现了前辈的脚印,几个人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下了地,尽管每个人心中都带着不可言说的侥幸。江源一看,嚯!简直了!这规格一看就不是诸侯的主墓室。 陈册研究了一会,最终下了定论,这是诸侯夫人的墓室。看着这残破的样子,想必是被洪水洗过了吧,这些个不成气候的,居然一点都不给后人留,迟早要将这墓给败了。 真实的盗墓场景没有冒险小说里那样惊险刺激,江源几人话不多,分工合作,确定方位后就开始打孔,效率极高。机关,江源见过一些,无外乎是踩中活板掉进满是利剑的坑中,大多数机关都因为年岁长了腐烂失灵。 就因为这些便利,才促使了越来越多的投机分子。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没有章法,没有风度,陈册暗骂。有时候他倒希望这些机关是灵敏的,至少可以一显身手。而不是像解数学题那样,真正的下地,应该是哲学题。 “那册爷,咱们这次是数学题还是哲学题?”小伙子问。 陈册想了想:“有奖竞答呗。这次奖赏丰厚!” 陈川从卫淳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卫淳说这是江源临走前嘱咐的,在生日这天要送给她。陈川道了一声谢就准备回陈家。 她打开盒子,这是一个精致的木盒,不太长,雕着山水成林。一把中正剑躺在盒子的锦缎中,这是一把完整的中正剑,从剑身上“校长蒋中正赠”几个字可以看出,这把剑的原主人把剑保存的很好。 纹样简单,军人作风。拔出剑身,上书成功成仁四字。中正剑不是收藏的好选择,但因为其讳莫如深的历史背景,能拥有一把中正剑也不失为趣。完整的中正剑难寻,陈川知道,就连南京总统府内的中正剑都是复制品。 在陈家吃饭的时候,关田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漂亮的纸箱,送到陈川手里又凑上前:“你还记得一个叫秦璐的女老师么?高先生也不知道怎么查到了她,还帮她移了民,正准备安排她和小江爷结婚!” “啥玩意儿?!”陈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先生可真闲啊!上次还说没其他意思!转眼就要把我对象卖了?” “估计先生又改主意了。你来了之后,先生的脾气我是越来越摸不准了。你怎么打算?我不管你怎么打算,你都得有打算了。我也不是故意在你生日说这事儿,哎,你早些知道早些安排。” 陈川没说话,只觉得高启坤这一招走的毒辣。明知道自己现在跟江源在一块,非要再安插一个人进来,好死不死正好是之前陈川认为的“灿烂美丽人生”。 你不是爱他么?爱他就让他结婚拿绿卡移民过安稳日子啊!你忍心看他成天出生入死,脑袋别腰带上么?陈川欲哭无泪,如果搁一个月前,她就是哭死也要把江源押到秦璐面前,可是现在……现在啊!可真舍不得了。 关田见她不说话,也着急了:“小祖宗,你可别愣了。消息我递给你了,你自己小心啊!” 陈川带着诡异的表情打开,贺卡上写着: 生日快乐 高启坤 七个字苍劲有力,凌厉异常,一如其人本身,凶残变态……慢慢一箱子的首饰盒,全是mikimoto。陈川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把一整箱全部转送给了余维,余维嘴上说着这怎么能行呢,掉脸就收下了。 中正剑被留在了陈家,她开车回到公寓,一进门她被吓坏了,满地的玫瑰花。 “阿源?你回来了?”陈川询问。可是不安的感觉依旧弥漫在心头。她再往里去,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 那人倚在栏杆上,两只手的手肘打在台面,一只手捏着一只香槟杯。 “等了你好久,想为你庆祝生日,结果我都快喝完了。” 陈川戒备:“你怎么进来的?” “崔西死了,崔家没了,我的任务失败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何必又来骗我,想杀我,你有很多机会。” 陈川没有回答,为什么偏偏要玩他呢?报复他,让他爱而不得。 “川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怎么样。”他走近,“我想把你介绍给我舅舅,他有很多办法,他可以把你送出国,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陈川却有些皱眉:“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爸要害死你舅舅?你还想让你舅舅来帮我,你病的不轻。” 站在面前的的人明显被这段话问住,舅舅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舅舅是个手段很多的商人。父亲想害死舅舅?怎么可能!陆家现在有的一切都是舅舅给的,父亲怎么会…… 话说的太白,顿时就没了兴致,陆城义看着眼前的女人顿感无力。 “我也没有多爱你。”陆城义平淡的说,“我只是很喜欢你。” “谢谢。” “可是你骗了我那么久,我很难受。” 陈川面色沉静:“你一开始就别有用心,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因为我赢了。” “你当然赢了。”陆城义猛地将酒杯砸到地上,陈川立刻扣动扳机,陆城义浑身一麻就倒在地上,他四肢无力,却依旧能思考,他恐惧的颤抖。 “别慌,只是麻药。”陈川把他拖到江源的健身器材边,从陆城义身上搜出□□和手铐,“还说不想对我怎么样?” 陈川迅速拆枪,把子弹装进口袋,然后把陆城义铐在腹背训练器的钢管上。陆城义眼色幽深,两个动机不纯的人逢场作戏,扪心自问,爱谈不上,喜欢也算勉强,唯有动心是真的。 太想得到她,自乱了阵脚,毁了一切。 陈川确实有无数个机会去杀他,可是她下不去手。她死过一次,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珍贵,更何况,她不愿意自己干净的手上沾上任何血腥,她确实不愿意再看到陆城义,但是她怕脏。 她善良又不善良,方丈的话敲打着她。 无心,没有心的人是可怜的。 速降这事儿陈川已经跟江源摸黑干了很多次了,轻车熟路。下到五楼的时候她觉得绳子不对劲了,赶紧从腰间拿出爪钩。这边刚拿到手,绳子就断了,急速下落时,陈川甩手将爪钩扔了出去,挂住一家人的防盗窗。 这个陆城义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不过她转念又想,陆城义除非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然也不能牛逼到打了麻药还能爬起来割绳子。 稳稳落地,陈川担心陆城义的同伙们,也不敢去开车,只好翻墙出了小区。 没走多久就看见一辆奔驰s600停在路边,关田从车子里探出头,陈川快步走上去拉开车后座就钻了进去。 “呀,高先生好巧。”陈川皮笑肉不笑。 高启坤笑了笑:“确实,巧的很。” 这边关田发动了车子就狂奔,一辆大本给他开的跟插了翅膀似的。车外霓虹闪烁,陈川都能想象到这灯光映在车身上时何等流光溢彩,豪车就是豪车,老板就是老板。 陈川看了看神态自如的高启坤,暗自道,变态就是变态。 高启坤似是无意问:“你喜欢什么婚礼?” 陈川一听,完了,这是要跟我谈江源个秦璐的事儿了,一时悲从中来。才出虎穴,又入十八层地狱,不带这么精神折磨的! “跟你说话,非要说两遍?” 陈川赶紧说:“我喜欢十里红妆啊,必须要传统,必须要贴金大花轿,必须十里,少一寸都不行!” 高启坤脸色变了变。 “而且要凤冠霞帔,怎么隆重怎么来。” “你不怕累么?”关田听不下去了。 “怕啥?累死我乐意,我就喜欢这些。一定要高调,一定要帅气,一定要搞的全天下都知道我陈川今儿嫁人了!” 高启坤笑了笑:“看来,为了完成你这愿望,我还得去前童把轿子运过来。” 陈川呆滞的看着高启坤,变态,真的太变态了! 第21章 看过世界 人的心理是有一定承受能力的,当快到达临界值的时候,这个人会异常——能忍。陈川住在高启坤的别墅里,这是在山里的一栋别墅,四周竹林茂密。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戴着头套,回去也是这样被送回去的。 这第二次来她就记清了路线。第二天准备告辞,被关田笑眯眯的请回了房,第三天又是,直到第四天,关田直接动手了。关田不敢伤她,只好拿了绳子把她绑起来送回房。 高启坤晚上吃饭的时候开口:“在这里住两天,不开心了?” “没。”陈川臭着脸。 “谁给你气受了?” “你。” 高启坤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在气我撮合江源和秦璐?” “江源才不爱搭理秦璐。”陈川自信满满,“秦璐她也配?那么无聊,长得也不如我好看,江源能看上她?” “确实。你确实比她好看,也比她有趣。”高启坤笑了笑,“所以我想把你留在身边。” 陈川怒从心头起:“你!差辈儿了啊!” “怎么?” “我爸喊你先生,难不成要喊我夫人?折寿的事儿我不干。” 高启坤眨了下眼睛,关田会意的退到了更远的地方,陈川只觉得头痛,这个人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我父亲跟陈叔是兄弟,你和我,是同辈人。”高启坤此言一出,陈川两眼一翻。 高启坤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给你一个机会,把所有理由都说出来。” “咱俩不合适,年龄不合适,你比我大太多!心狠,冷淡,无趣。你鼻子眼睛嘴巴,虽然客观上好看,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你……你爱好很古怪,我玩不起。我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 “说完了?” “……说完了。” 关田站的很远,但无奈陈川嗓门儿大,他完整的听完只有一个感觉:陈川啊陈川,你晚上吃的不是葱烧海参,你他妈吃的是熊心豹子胆吧?! 高启坤站起身,陈川啪的一声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不会杀你。”高启坤说,陈川抖的更厉害了,心想,真的要杀我…… 高启坤看她发抖,只好说:“起来,桌上还没收拾,你也不嫌脏?” “……陪我去林子里走走,我原谅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陈川立刻起身朝关田喊:“天冷了啊!小关啊,你快给先生拿件外套来!” 他们在竹林中穿行,陈川相信,高启坤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竹林里道路蜿蜒崎岖,栈道两边每隔十多米就有一盏造型别致的灯笼,陈川凑近一看,居然是用电的。 走了许久,到了一处小瀑布边,高启坤问她:“想上去看看么?” 陈川仰头,隐约见到瀑布顶端有亭子,就说:“去啊。” 两人继续无话前行,终于登上亭子,陈川趴在护栏上一看,竹海之中是高启坤的豪宅。仔细一看发现豪宅周围全是保镖,陈川翻了一个白眼,这下好了,高启坤不松口,自己肯定是跑不出去了。 “这里种了枫树,过不了多久就都红了,很好看,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喝喝酒也是不错的。”高启坤说,“家里的院子里还种了梅树,严冬里会很香。” 陈川挠了挠头发没说话。 “不信?冬天你就信了。” 陈川说:“你还想留我到冬天?” 高启坤被她这一问噎住没说话,要说留她,肯定是想的,只是这个陈川如此惊讶的问法,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不愿留在这里。愿意留在这里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偏偏这个陈川不愿意! 靠在柱子上:“没想到你这么野,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留不住你。” “我不懂你说什么。”陈川觉得高启坤总一副跟自己有着前尘往事的模样让自己很难受,她一遍遍思考是不是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不能啊,自己的人生真是最简单的电视剧,第一集就是快被忘光的小时候,第二集是孤独的意大利十年,第三集还没怎么演就又死又活的,除了帮他送过货,完全没有高启坤的其他台词啊。 “在你去意大利之前,我见过你一面。”高启坤说,“当然,你没见过我,我当时想绑架你,后来我改了主意。” 这样就有点尴尬了,陈川想,你想绑架老子?现在终于绑架了吧。十多年前没绑成的架,妈蛋十年后还是得绑回来,尊严,面子,就是这样。 “那时候我爸死了,好多人想造反,陈叔说要帮我,我有些担心,就想把你抓在手里这样多少我还安心一点。” 陈川又翻了一个白眼,高启坤,你可真jb把陈长留当叔。 “我第一次看你,你在操场上跟同学玩儿,很可爱,没下得去手。” 陈川想起他是个变态,就问:“那你就绑了陈册?” “对。”高启坤说,“也不太对。阿册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我劝了两句他就来了。” “他当时还是个孩子!”陈川大怒。 高启坤一脸那又怎样,他开口:“现在阿册也不大啊。” 服了,真服了,又认又服,陈川口吐白沫。 高启坤颇为惋惜:“早知道你现在这样,当时就该狠心把你带走,一直留在身边。” “这位大哥,您还想玩养成系呢?”陈川冷笑。 大佬眼神不明,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才很认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是。” “多谢大哥不养之恩。” “为什么?”高启坤不解,“虽然那时候不太平,我总不会让你吃苦。就呆在我身边,其实挺不错的。” “我从小就野,亲妈死的早,我爹又不太管我,你要把我养笼子里我肯定抑郁,肯定得闹自杀。而且我这人吧,从小就没责任心,我有心理障碍!” 这下高启坤冷笑了:“少用心理障碍这招,你骗陆城义可以,因为他比较蠢。骗我?换个梗。” 陈川脖子一缩,委屈的瘪了瘪嘴:“好好好,但我从小就野是真的。我不喜欢养成,我真会抑郁。多可怕啊,我接触不到其他人,我看不见世界,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是你,我的思想不是独立的,我不是自由的。一旦离了你,啪嗒,我完了。” “你这样想?”高启坤问。 “当然,为什么人喜欢养个小猫小狗,就因为这玩意儿是完全属于你的,你是他的整个世界,他对你言听计从。你要是养着一个女孩,那那个女孩跟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哦!对了!等小姑娘成年了,你就可以跟她……嘿嘿嘿……”陈川说道最后的时候自己怂了。 高启坤忍住想揍她的欲望,开口问:“那江源呢,他现在是你的世界了么?” 陈川心里想的是差不多是了,但是瞄了一眼高启坤,她说:“也不能算是吧,但至少他是我看过世界后的选择。” “有什么不同?” “十分非常特别的不同!你这人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爱一个人要爱他自由的样子,你爱温柔善良阳光可爱这一类的性格,也爱高鼻梁大眼睛乌黑长发,任何一个意志体只要满足你的要求你就会倾心,可是这不是爱别人。” 高启坤被陈川的非凡逻辑绕糊涂了,这么些年他很少糊涂,他此时有些恼怒。这个陈川不是在给他灌迷魂汤吧,可是这认真的表情不太像是在耍心机啊。 “你没明白?我知道,很少有人能明白这个道理。”陈川乘胜追击,“很多人都没能明白爱一个人的定义是什么。他们喜欢一些元素,只要有一个肉、体——好吧,只要有一个意志体,她拥有这些元素,他们就会动心,以为这样就是爱上了。” “其实没有,他们只是爱这些元素。如果出现另外一个意志体,拥有的元素更多或者占得比例更大,他们就会对这个新的意志体动心。这就是爱了么?爱是坚定的啊,所以这不是。” “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说‘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或者‘你变了’,其实我没有变,我依旧是我。只是你以为我有这些元素,或者你以为这些元素在我身上占得比例很大,其实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爱我,你只是爱这些元素而已。” 高启坤不由的问自己,当年他对陈川一时心软是因为陈川的阳光烂漫,如今自己觉得她变了,其实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她? 想到这里高启坤心中一震,顿时觉得眼前的女人居心不良,此时的陈川完全就是在跟他灌输“你其实从来没有爱过她”这个思想啊!陈川再给他洗脑! 他问陈川:“那江源爱的就是你了么?只要是你,他就爱?”两个“你”字,他咬的极重,是在强调。 陈川见高启坤上钩,洋洋得意起来:“当然,他说过,只要我是我,无论我是人是鬼他都爱!”自动屏蔽无论是畜生还是傻逼。 高启坤继续说:“那我可以把你的理论当做是你解释不愿呆在我身边的原因?” 陈川点头。 高启坤砸了一下嘴:“你觉得一个人得看到广阔的世界,不为他人改变,不受他人影响后形成人格。只有在这种独立人格下得到的爱情才是爱情,不然别人爱上的只是自己塑造的玩具?” 陈川仔细思考了一会,觉得高启坤没有给自己下套,又点了点头。 “高先生不愧是高先生,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想,你当年要养着我,你想要的,爱的,只是一个有你喜欢的元素的意志体,可是我不是我,我只是你喜欢的我,这样对一个人是不公平的。” 高启坤曲起食指放在唇边,他虽然有点不喜欢陈川跟他耍小心思,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陈川说的是对的。如果当时把她留在身边,这十年足以把她塑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可是这是不是陈川自己想要的,这就不知道了…… 陈川偷偷看了高启坤一眼,她说:“而且我要是什么都不懂,你塑造也就塑造了,可我开蒙早,早熟的很,强行被改造,我会很痛苦。你可以不心疼我,没事儿,我抑郁,会自杀。”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高启坤笑了,“那你爱的江源,就是他么?”高启坤这个“他”说的意味深长,他在问,你是爱江源这个人,还是爱他身上的元素? 陈川还没来及回答,但难以自控的表情已经让高启坤得到了答案,陈川震惊,慌乱,深思。她自己也不确定。 陈川太久没有去梳理自己与江源,他们之间顺其自然,理所应当到她几乎不用去思考,尽管一开始自己是因为江源曾为她而死产生了感情,但是这么久下来,她确定自己对江源的不再只有这一个原因。 此时此刻猛然被高启坤一问,居然被问个哑口无言! 陈川将将稳住心神,抬头看到高启坤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恼羞成怒,此时无论是说谎还是坦白都太迟,她的沉默和表情已经给出了高启坤想要的答案。 陈川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她站在那里不动。高启坤走近她说:“你刚才说了一堆废话,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对很多人来说都没有意义,爱一个人的定义那么复杂,大家都很忙,谁有闲情逸致去弄懂?你说我不爱你,可以,那我就不爱你。” 他贴着陈川的耳朵,带着强势和威胁,低着声音说: “但我想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