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和记事簿》 第一章 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我能想到的最狗血的和前男友重逢的情况便是主编派我去采访他,更惨一点的话就是他已然功成名就而我却混得灰头土脸。虽然我对此类情况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心理铺垫,但是当它真的到来了的那一刻,我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不能接受,更关键的是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笃定此类狗血桥段并不会发生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举个例子,从小到大每逢考试我都会带着“最差不就是不及格嘛,有什么好担心的”的这样不知道算是积极还是消极的心理暗示进考场。不得不说,虽然这样的心理暗示性质难辨,但其效果却是极好的。超过及格线的就算赚的刚及格我也很满意,最重要的一点是抱着这样心态的我从来没有不及格过,所谓的“最差”从未在身上发生过。久而久之,我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凡是我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绝对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看,我就是这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然而,世事难料,河边走多了总会湿鞋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我知道这俩比喻都不怎么恰当,但是我现在比较乱已经管不了太多了,就这么凑合着吧。 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赵和和啊,理性上理论上,你其实都完全没有不安、担心以及……尴尬的必要嘛,毕竟当年也是顾维对不起你在先,而且你跟他在一起的以及追他的那些年也是尽心尽力地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他……你对他多好啊,你犯个毛的怵啊?该犯怵应该是他好不?! 所以,就算不能什么“分手了还是朋友”,最起码也还是有点情分在的是不?你采访他是增加他的曝光率提高他的知名度是在帮他是不? 但是,我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讲理性只重感性的社会。从认识他的那一年起,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以“弱势个人”的姿态存在,想一下子强势起来还真有点……起不了范儿。 “赵姐,发什么呆呢?哟,这汉子卖相不错啊!”隔壁座儿的雷蕾蹭得把椅子滑到我身边,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桌上的资料猛看。 那份资料就是关于顾维的。一个星期前他设计的图书馆在英国拿了大奖,我这次的任务就是采访他再写篇特稿。 雷蕾的一声“赵姐”让我回了神,伸手拍掉她放在顾维照片上的爪子,“最后一次警告你啊,再叫我赵姐看我不抽你。” 雷蕾是记者部的实习生,人如其名,雷的二次方,第一次见我时喜气洋洋的一句“赵姐,请多多指教”就把我雷得不行,想我赵和和这一妙龄女青年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叫出了女中年的味道。我自然是不能答应,强烈抗议后小雷姑娘也表示会改,只是这姑娘脑子转得没有嘴皮子快,嘴上经常刹不住车。 “啊,我错了我错了,和和姐,嘿嘿说正事儿,这汉子是你的采访对象?” 我“嗯”了一声,对小雷投去鄙视的眼神,“敢情对你来说只有汉子才是正事儿?” 小雷又“嘿嘿”一笑,用手臂捅捅我,“和和姐,近水楼台啊,好好把握噢。”最后一个“噢”字被小雷说得百转千回。 我白了她一眼,“小雷妹,有一个词叫……无福消受,你可以学学噢。”想了想我还是快到嘴边的“斯文败类”给咽了回去,仔细想想顾维也没那么坏,相貌好气质佳,而且人家设计的图书馆还拿了大奖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赵和和,做人,尤其是做记者,要客观。 打电话跟顾维预约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顾维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率,采访晚上就能进行。我拍拍因通电话而跳得飞快的小心脏,啧啧,出息呢?跳得那么快不累吗?! 采访的时间地点是顾维定的,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家咖啡店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 我到的时候,顾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这应该算是我们俩分手以来第一次正式见面,虽然与我想象中的“我走上人生巅峰顾维在给我打工”的情景相差甚远,但是我不能放弃自己。于是,我特意回家换了身战袍还很豁的出去地穿了双平时轻易不敢尝试的高跷,哦不,高跟鞋。只是,要面子的结果就是从门口到顾维的卡座那儿的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我提心吊胆地走了好久,就怕一不小心摔倒把脸丢到姥姥家。 成功抵达。我在心底长呼一口气,调整脸部肌肉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顾先生晚上好,我是青鸟日报的记者赵和和。” 顾维正在打电话,只对我扬了下眉当作打招呼,然后招呼服务员给我来杯奶茶,再然后就接着讲起了电话。 顾维扬眉的动作让我的心跳漏一拍,一种名为“恼羞成怒”的感觉迅速发酵,我把刚到手的奶茶重重地放在桌上,“顾先生,您觉得把采访您的记者晾这儿合适吗?” 一直讲电话的顾维这才分了神给我,微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估计电话那头也发现了不对劲说了些什么,顾维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不自觉地一惊,这通常是他算计人时的表情。 只见他施施然地说,“哦,没事,是赵和和,抱怨我不理她。嗯,对,她就在我身边,好,您等会儿。”然后,顾维就把手机塞到我手里。 我莫名其妙地拿着被硬塞过来的手机,手机还依稀能听见对方“喂喂”的声音,我瞪着顾维,这是几个意思啊? 坐在对面的顾维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咖啡,“我奶奶。” 我捂住手机,“你奶奶你接啊干嘛让我听电话。” 顾维这厮居然冲我挑挑眉,然后就……扭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我气结,咬咬牙接起了电话,“喂,奶奶好,我是和和。” 顾维不爱聊天,每次顾奶奶打来电话他都会在基本问候之后把聊天的任务交给我。那个时候我多喜欢顾维啊,他吩咐的事情那绝对要照办的。虽然真心对顾奶奶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没什么兴趣(顾奶奶是老党员老干部,)也完全搞不清那些家长里短涉及人物都分别是谁,但我每次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哄老人家开心。 时间一长,我对于接顾奶奶电话这件事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可那是以前不是,为毛现在还是我?尤其是我看到顾维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就更加觉得憋屈了,可电话里的顾奶奶说得那么开心,我又不忍心扫老人家的兴,而且听顾奶奶话里的意思她好像还不知道我和顾维分手了。不得不说,这个发现也让我的心情有些微妙。 放下手机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我揉揉耳朵彻底放弃女神笔挺的坐姿,累得靠在沙发上,“你干吗要把电话给我?” 顾维笑,“刚刚不是你对于我不满吗?” 我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维打断了。 顾维问,“奶奶都说了些什么?” 我一愣,条件反射地答道,“a栋的301的张家要离婚了,401的李家要结婚了,哦,对了奶奶说她送了不少份子钱,让我们回去喝喜酒把钱赚回来……” 顾维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有吗?” “嗯,奶奶还说,现在国家全面放开二孩儿,咱们可以……”我惊恐地刹住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所幸,顾维很是识趣,没拿这个嘲笑我,否则我一定会抓狂,可是同时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手机扔给我了。 我叹了口气,“那,顾维,我们现在开始采访吧。” 顾维突然冷笑了声,“怎么,不叫顾先生了?赵记者。” 我一愣,然后真心真意佩服起了宋祁琦。由于在我的感情生涯中琦琦一直担任见证者一职,所以在得知要采访顾维时我忍不住给琦琦打了个电话。琦琦问我想不想在体验一把秒杀顾维的感受,我忙不迭地点头,想想想,当然想。 我以为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琦琦会像以前给我出主意那样样给我打包一堆planabc过来,没想到她只是让我全程称呼顾维为“顾先生”,说这样就能气死他。 我知道称呼这个东西很关键,我就曾因为顾维坚持只肯连名带姓的叫我“赵和和”而跟顾维抗议过无数次。可是现在我跟顾维都分手了,顾维还会在乎我对他的称呼吗?而且“顾先生”很难听吗?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下午打电话跟顾维约时间时,我分明感受到了在听到我称呼他顾先生时瞬间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可那毕竟隔着电话我不敢确定。这下,我确定了,顾维是真的不高兴。 气氛弄成这样,我和顾维都知道采访肯定是不能友好地进行下去了,于是默契地约定了下次采访的时间。顾维提出送我回家,我想了想,决定接受。我只是因为不想显得太过矫情而已我只是不想显得太过矫情而已我只是不想显得太过矫情而已,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上了车之后,我鬼使神差地瞟了眼后座,当年我为了方便补觉放在那儿的抱枕居然还稳当当的坐在那儿,心里微妙的感觉就更盛了。 顾维估计还在生气,我主动挑起话题三次都没有理我,事不过三,我也就放弃了和他搭话的意图。哼,姑奶奶不伺候了! 下车时,我觉得这个夜晚还可以再美好一点,于是,我对顾维摆摆手说,谢谢你,顾先生。在顾维的脸还没来得及完全黑下来之前,我就利落地转身上楼。 顾维的战斗力是不容小觑的,直到洗过澡后我才觉得后背的阴凉感消散了些。 坦白说,今天在见顾维之前,我试想过很多种和他见面的情景也想过回来之后我也许会难过很久,可万万没想到这过程和结局会如此的……跳脱和解气?人啊,果然是杞人忧天的动物! 虽然一年多没见,但顾维的消息我却是知道的,知道他一年前去了英国,知道他在英国的时候还因胃出血住了回院,知道他一个月前回的国,他的设计图得奖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 我当然没钱也没那么无聊找人调查他,这一切的消息都来自于顾维的前前女友唐恋夏的微博,那个女人就像晒儿子一样在微博上孜孜不倦地晒着她的前男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仍然是前任而没有破镜重圆,这是直觉。 好吧,我承认,作为一个有气节的前女友,我这种关注前男友动态而且是迂回关注的行为会让我显得很没有气节,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再看就胖十斤”这样的恶毒的誓言都没能阻止我点开唐恋夏微博的动作。所以,我也就认了,我还喜欢他,这个期限估计得到我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为止。 第二章 顾维的采访我最终没能继续,因为第二天我就被主编派去跟踪采访一起跨省解救被拐儿童的案子。 把顾维的资料传给同事李婉时,我既觉得解脱又觉得失落。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纠结,李婉有些不高兴,“和和,抱歉啊,我也不想抢你的采访的,是上面给安排的,你可别对我有意见啊。” 我赶紧回过神来,“没事儿没事儿,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我就是有些惋惜不能近距离接触帅哥了,这姓顾的,卖相贼好。”又胡诌了会儿,终于把李婉逗开心了。 虽说职场如战场,得罪人在所难免,但我要是这么把人得罪了也太冤了。说到底,都怪顾维! 我是在去邻省的车上看到顾维的报道的,还配了张照片,占了很大的一块版面。李婉很忠实于原作者,我列出的问题她一个也没改,唯一的贡献就是在报道的最后提问了顾维的感情生活。我暗自点头,总算是没白把劳动成果让给她,我深知,哪怕我好奇得要死我也绝对问不出口。 李婉的问题很委婉,她问顾维,建筑工程师的工作很忙,女朋友会不会抱怨他没时间陪她。顾维说他没有女朋友,所以暂时没有这样的困扰。 李婉又问,那顾先生对另一半有什么期待呢?顾维说,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只要是那个人就好。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愤愤地把报纸折好塞进包里,很不满意唯一的福利就这样被顾维粉碎了。 副驾驶的王警官打趣说,“小赵,出差了还买你们报社的报纸,你这么死心塌地支持你们报社,你们总编知道吗?”这次我跟的警察组都是年轻人,而且还都是开朗好打伙儿的性格,所以半天时间大家都熟了。 我把包包拉链一拉,扬头说道,“他知或是不知道,我对报社的爱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话音刚落,旁边的林警花立马就“切”了声,“整张报纸,你只盯着刚刚那个男人的采访看了半个小时而已。” 我义正辞严的说,“瞎说什么呢,明明就是半个小时又十分钟好吗?”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详细的线索和当地警方的配合,再加上两个人人贩子也没有什么武力值,所以这次的解救行动很顺利,被拐的两个孩子都平安的跟随行而来的父母见了面。 我在招待所里把稿子写好连夜发了回去,按下发送键后,我松了口气,明天就能回家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我喜滋滋地规划回去后的行程时(我们报社的福利,凡出差回来都有两天假),我回家的日子被延后了。 事情是这样的,临时审讯时,人贩子说漏了嘴,无意间暴露他之前犯过的一次案。一年前,这两个人贩子还曾拐过一个男孩儿。 我在感叹人贩子不仅人品欠费而且智商还不在服务区的同时也向警察同志表达了想一同前去找孩子的愿望。虽然我对于他们来说是个麻烦,但兴许是这一路上我这个麻烦并没有表现得太让他们麻烦,王警官他们在没有硬性规定的情况下还是同意带上我这个麻烦。总编得知情况后,慷慨地表示后续报道做好了再给我两天假期,我愣了一下马上消化了这个惊喜。 收拾东西时,我接到了两个电话,分别来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两个弟弟分别在我十五岁和二十岁出现,他们作为亲人在我的生命中出现的略晚,所以我也没什么做姐姐的经验,当姐姐也算是半路出家。不过好在还有“血缘”这种东西的调和,我们的相处得也很愉快。年纪大的让我在外注意安全,只有四岁的小的让我早点回家陪他玩。 挂上电话后,我又情不自禁地点开了唐恋夏的微博,果然又在那里看到了她从我们报社转走的顾维的采访稿。我撇撇嘴,再一次思考我到底要不要给顾维打个电话或是发条短信解释一下采访换人的事情。就在这纠结中,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最后我想通了,做了最多不过后悔而已,但若是不做的话我不知道得苦恼多久,长痛不如短痛。 怕出现交流困难,我没有选择打电话而是噼里啪啦地发了条短信过去,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一说明了。以我对顾维的了解,他是不屑回应这类东西的,可手机到第二天还是没有回音时,我还是说不出的失落。 找小孩儿的事情因为有人贩子指路,所以相当顺利。我们很快就在y市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一年前被卖来这儿的小宝。 小宝被拐时才三岁,时隔一年已经不再认识自己的亲身父母了。相比不再熟悉的亲身父母,小宝显然更亲近待他不错的养父母,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养母的衣领。 小宝的亲身父母将他抱走时,小宝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挣扎着不愿离开,小宝的养母养父看着小宝离开也只能抽噎着流泪。 离开小镇时,小宝的养母偷偷拉住我,她红着眼睛把一大包小宝的衣物递给我,想让我帮忙带给小宝。我接过衣物,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抱着衣物走到小宝父母身边,想把东西给他们,没想到小宝妈看到这些衣物突然变得非常激动。她瞪着我,猛地一挥手,“把他们家的东西拿走,我不要。” 若是平时我挨这么一下,我肯定会和小白杨样屹立不倒,但是这些天我成天跟着王警官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双手还抱着东西,更要命的一点是我站在六七级的台阶上而小宝妈已经走完台阶站在高处。所以,我毫无悬念地被小宝妈一巴掌挥倒了。 我是伴着警花林姑娘的尖叫声倒地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到的一个报道说由于危险系数略大演员要演滚台阶的戏时是要额外签合同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但是当身体各部位分别接触地面时,我由衷的觉得那个合同是很有必要签的,太有必要了。 虽然我很想晕过去(晕过去就不痛了),但是老天并没有如我的愿,我清醒着带着满身的疼痛被他们搬到了小镇上的医院。鉴于我倒下的时候很有自救意识地护住了头部,所以头没事没有摔傻,但我的其他部位就没那么幸运了,哪怕在秋季不算薄的衣物的掩护下,我的右胳膊右腿都青紫了一大片。 医院的医生建议我先修养一段时间别急着坐长途车回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林警花他们一起回去。一来,我得回去把这稿子写完,二来,若是让我一个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养病简直是对我的二次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众人见我坚持也只能捎上我。就在大家把我往车上搬时,我看到招待所前急匆匆地停下一辆我熟悉的车,然后又从车上走下一个我熟悉的人。 顾维?! 我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顾维,戳戳扶着我的林警花,“完了,我好像摔到脑子,出现幻觉了都。” 林警花瞟我一眼,“虐狗呢!”说完就把我和我的行李都移交给了顾维。 顾维也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然后我就目睹他们发生如下对话。 顾维说:“林警官,谢谢你们照顾她。” 林警花说:“客气了,为人民服务嘛,说到底,赵记者受伤我们也有责任,你们做家属的能谅解就再好不过了。” 顾维说:“相互谅解,她这伤不能多站,我先把她扶上车。” 林警花说:“好的。好好养伤,咱们回去再约。“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点点头,心里好奇得要命,既搞不清顾维怎么会在这里也弄不明白顾维是怎么和林警花联系上的。 可是现在顾维没空理我,他将我扶上车后座就往王警官他们那儿走去了。 离得有些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顾维的侧脸。无论是握手还是交谈,顾维的脸上都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得体又养眼。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微笑了。只是,顾维说完话转身朝我走来时,那张笑脸就像是面具一样倏地被揭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的能滴出墨的大黑脸。 我被这堪比四川变脸的绝活儿吓得一哆嗦,赶紧收回目光,坐好。 第三章 顾维上了车之后也没有理我,一路沉默地开着车。 等了好久顾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我没顾维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这不尴不尬的沉默让我浑身都痒痒,尤其是嗓子,我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开口。 我知道在很多领域都有一个“先开口先输”的定律,可我在顾维面前从来都是输惯了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说:“额,那个,你怎么会来啊?” 虽然刚刚林警花已经在微信里告诉了我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但是经过短暂思考后我还是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是刚刚那个警察接的。” “哦,昨天我在镇上医院抹药的时候把包放在林警官那儿了,手机在包里。” 顾维没有再接话。 我再接再厉,“那,麻烦你了。” 顾维依旧没有接话,我忽然也失去了拿冷脸贴他热屁股的兴致。止疼药似乎发挥了功效又似乎没有,我有些困又有些疼。我闭上眼睛,鼻息间是淡淡的柠檬香,熟悉得我有些想哭。 顾维的车开得很稳,他的好车技让我的瞌睡虫越发猖獗了起来。 在车上睡觉是在跟顾维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他的车大而且稳,一般稍微长点的路途,我就会缩在宽大的后座上打瞌睡。有的时候,顾维会很体贴的让我睡觉但若是碰上他不爽的时候他也有能力让你这觉睡得险象环生以至于你再也不敢闭眼。 其实这次我不想在他车上睡觉的,以前他是我男朋友我没什么顾忌,但现在他成了前男友我再和以前一样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我还有个问题想他,我想问他为什么告诉林警花他是我男朋友,是说错了还是……他想跟我旧情复燃? 也许是止疼药的作用也许是我实在贪恋之前的回忆,我抱着曾经抱过的抱枕再一次在顾维车上睡着了。 后座还和以前一样宽敞车也和以前一样稳当抱枕也一如既往的柔软,这些都足以构成一个良好的睡眠,但是身体右侧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又让我有些不在状态。这种又困又没有状态的睡眠让我有些恍惚,以至于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回忆还是在做梦。 我和顾维之间,毫无疑问是我追的他。 七年前,也就是我在读大一的时候,t大还是两个校区。虽然那时两个校区的合并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我们学院和医学院还是被学校遗留在了即将被学校卖掉的小花园校区。 人少了活动的空间又是一定的,所以我很快和医学院的宋祁琦一见如故了。医学生宋同学除了迷恋研究人体的各种器官外还对辩论这种嘴上艺术相当痴迷,经常三不五时地拉着我去主校那边看比赛打比赛。 我清楚地记得我是在一场辩题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该高调弘扬还是该低调执行”的辩论赛上看到顾维的。作为一个对辩论无爱的人,如果一定要看比赛,我显然更喜欢“学姐更适合当女朋友还是学妹更适合当女朋友”这类接地气的辩题。 但是那场比赛我并不无聊。因为一进赛场,顾维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顾维既不是正方也不是反方而是那场比赛的主席。虽然看过几场比赛的我早就知道辩论赛的主席并没有什么卵用,也不须要任何技巧是一个连我都能干的活儿,但是那一刻看着赛场中央的那张脸,我顿时就觉得“主席”二字的含义深刻了起来,他不仅关乎赛事的进程还影响着观众的心情啊! 事情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它是什么样的。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比如我还曾怀着美好的想象解读过顾维的名字。首先,两个字的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简单大方,其次“维”字不仅有思考的意思还曾多次在《诗经》的各种篇出现过,又有文化又好听,总而言之“顾维”这个名字绝无仅有的好。你看,因为喜欢他所以就算是猜我也愿意把一切都往美好的方面猜,我主观我乐意。 虽然顾维在听完我有理有据的解读后只是似笑非笑地告诉我他叫顾维只因为他妈妈姓维而已。 辩题很无聊,比赛很激烈,宋祁琦那个脾气火爆的女人都不顾辩论礼仪说了好几个“扯淡”了,但是主席顾维却明显没有被吸引。他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期间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两次表。他很赶时间吗? 也许是我偷窥地太过猖狂,顾维突然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用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我,眼神有些锐利。 这个时候我再移开视线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但从来不懂得急中生智的我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于是我只能也直愣愣地看着他。 估计是我毫不回避的回视让顾维觉得讶异,他挑了挑眉,然后收回视线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东西,很是云淡风轻。 而我却在他挑眉的瞬间被秒杀。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我听不到宋祁琦他们的辩论声,也听不到计时员的报时声,我的整个世界里只有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震耳欲聋。 顾维似乎真的很赶时间,比赛一结束他就不见了。等我扒拉过人群追出去时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那天回小花园后,我比输了比赛的宋祁琦更加失落。宋祁琦感动于我的感同身受还特意请我吃了顿饭,以至于我至今不敢告诉她我看上顾维的真正时间。 我和顾维的初见就这么结束了,虽然既失落又难受,但我也没有刻意去主校打听过他,只是偶尔去主校时会留心下周边的男生,但是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时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动声色,大量的课程和每日与宋祁琦的插科打诨让我渐渐地开始淡忘那张给我带来惊艳的脸。我以为,那个顾维也会像之前我喜欢的那些明星一样会在我脑海中变淡变浅直至消失。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就在我自以为我已经忘了顾维时,我再一次见到了他。电光火石间,我猛然发现之前的那一年不过是我彻底爱上他的潜伏期而已。当时我的嘴里正含着跳跳糖,那一刻我的小心脏跳得比跳跳糖还要欢脱。 大二时,主校的领导们终于想起了被遗留在小花园的两个学院,一拍脑海道:“哎呀,祖国的未来的名记和名医都在小花园呢,得赶紧让这群栋梁们过来,”然后,大手一挥,“搬!” 当然,过程是我臆想的,但结果确实是这么个结果。就这样,我们搬到了主校区,t大终于合体。 主校比小花园的环境好各种硬件设施也都比小花园完善,用宋祁琦的话来说就是“福尔马林的池子多了,标本也多了,幸福也多了。” 我的专业用不上福尔马林也用不上池子更加用不上标本,所以我没办法体会宋祁琦的幸福,我只觉得人太多了干什么都得抢,很挤很不幸福。 我和顾维的第二次会晤就在人满为患的超市里,不对,应该说是我晤他,他并没有看见我。 那天中午我的味蕾突然思念起了菠萝包,作为一个向来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我吞咽着口水来到了离我们宿舍很远的南区超市,那里的菠萝包最好吃。只是刚到超市门口,我就情不自禁地往嘴里倒了把跳跳糖压惊,这人也太多了吧! 我爱美食但排队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打击,可是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也着实是有些亏啊,我可是从北区过来的。心里的两个小人打了会儿架,它们打完后我就挤到了面包区。 新一轮的打击又来了,菠萝包已经没有了,空空的货架上只有零星的几袋荔枝面包。我并不知道荔枝面包是什么鬼,但我知道我若是再犹豫一下连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荔枝面包都会没有了。 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不愿空手而归,我拿了袋荔枝面包站在了不知道弯了多少折的队伍里。我目无焦距地站在队伍里百无聊赖地想,为什么超市不多进点菠萝包,为什么会有荔枝味这么奇葩味道的面包,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男神会在这儿?! 我瞪大眼睛,那个正在结账的男生分明就是顾维,就像是特效一样,那张被我淡忘的脸也迅速在我脑海中生动起来。 我想要突围出去,但奈何周围都水泄不通,一个以为我要插队的高大壮不仅瞪了我一眼还用言语谴责我“干什么呢,排队排队,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眼看顾维就要离开了,我着急地解释,“我不是要插队,我就是想去看看。” 高大壮是个讲原则的高大壮:“看看也不行,排队。” 顾维已经出门了,我急了,一把把面包拍到高大壮怀里,“姐姐不买了,让开!” 高大壮被我的气势压倒,慢慢给我挪了个缝儿,我钻出去时顾维又不见了。 我垂头丧气地又回到超市里,刚刚我垫脚的时候看到顾维手里也拿着个荔枝面包,好歹我也要买个和顾维一样的面包。 路过高大壮时,他的手里还拿着我的面包,我拿过来,“谢了,哥们。” …… “赵和和,赵和和,醒醒。”顾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咦?他怎么回来了?等等!这么有质感的声音应该不是梦吧……我唰得睁开眼,眼前是抱枕上的大柚子,想抬手揉揉眼睛。刚准备动就被顾维抓住了手腕,力道不大,我却没法再动。 “别瞎动。”顾维一边说一边将我扶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车上身上盖着顾维的外套。 顾维把外套拿过去穿上,我不自在地转转眼珠说:“那什么,到了吗?” “你可真能耐啊,出差出成这样,你是去比武了吗。”将我扶好后,顾维也顺势坐在了旁边。 我很想告诉他不是,但是看了看顾维此刻的脸色,我觉得我若是这么说了无疑是在找骂,所以我干脆什么都没说。 “下车,”顾维推开车门迈出一条腿,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我“你能自己下车吗?” 我点头。 刚刚在车里也没来得及看,下车后我才发现顾维把车开到了t市的人民医院,想了下两地的距车程,我由衷地觉得我真能睡。 顾维走了两步见我没跟上,皱眉道:“走不了吗?” 我说:“不是,那什么,我觉得我不用再去医院了,我昨天看过了医生了。” 顾维的两条眉毛皱得更深了,“快点,看完去吃饭,饿死了。” 我哦了一声,脚步不自觉地迈开。我一边走一边想,难道这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表现吗?唉,我真是个没有立场的女人。 第四章 我是竖着进医院横着出来的,这不是说我翘辫子了,我的意思是我是被顾维抱出来的。 顾维抱我也不是自愿的,而是迫于舆论的压力。 我忍着笑,顾维忍着怒。 给我看伤的是一个比我妈老一点又比我奶奶年轻很多的大夫,这么说吧,如果我有一个比我妈大十多岁的姐姐的话,那么该大夫就应该和我大姨差不多年纪。 大姨级大夫在看了我右手臂的青紫后第一句话是对顾维说的:“小伙子,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啊。” 我乐呵呵地看着大夫误会顾维,被他瞪了一眼后才解释说:“您误会了,是我自己摔的。” 大姨大夫问我:“我知道是摔的,怎么摔的呢?”但谴责的眼神却看向了顾维。 我说:“被人推了一把。” 大姨大夫嗯了一声,又看了顾维一眼,一脸“是你推的吧”的表情。 检查完胳膊,大姨大夫又让我脱裤子看腿。看病嘛,又是女大夫,我本来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但是因为顾维在,所以我在接到脱裤子的指令后还是第一时间脸红了。 我刚想让顾维去外边等我,大姨大夫又说话了,“姑娘,你的右手别使劲,让你男朋友脱。” 我和顾维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别过头。 大姨大夫没有发现我和顾维之间的尴尬气氛,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点啊,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顾维抿了抿唇,慢慢朝我走了过来。我发现他每靠近我一点,我脸上的热度就增加一点。 我不好意思看顾维的脸,只好将视线放在顾维的手上。脸长得好看的男生,手一般也不会太差,比如顾维。顾维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好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维那双好看到足以当手模的手。此刻,那双手正撩开我的上衣,然后开始解我运动裤上的绳扣…… 我的妈呀,我飞速转移视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了。他,他会看见我的内裤吧?会吧?会吗?除了担心内裤外,我还很是疑惑,为什么被脱裤子的是我,想流鼻血的也是我呢? 悄悄看了眼顾维,他的脸也有点红了,只是红中还透着点……黑?我有点不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大腿那儿估计是淤血开始散开了看起来比昨天严重多了,紫红的伤处上边一点就是我印着很多只小动物的内裤。 唉!我默默在心里流下两行泪,想不到第一次在顾维面前露大腿竟是这么个情况…… 大姨大夫用手戳了戳我伤处,我尖叫一声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向大姨大夫踹过去。 大姨大夫一个跳跃,灵巧地闪开了我的突袭,她让顾□□住我不顾我的挣扎又来回使劲摁了摁,“没伤到骨头,回去抹点红花油,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抖着声说了声谢谢,抬起左手擦掉刚刚因为疼而飙出来的眼泪。不知道是不是泪眼朦胧自带的效果,我在顾维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心疼的表情。 我准备下床时,大姨大夫充满明示意味地瞟了顾维一眼。就是这一眼,孕育了顾维抱我出来的这一幕。 临出门前,大姨大夫还特热心嘱咐我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就算了,好男人尤其是不打女人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她们医院就有不少。 我很想回应下大姨大夫的好意,至少感谢她给了我找好男人的具体方向,但我不敢,因为我要是这么做了就明显是在说顾维不是个好男人,顾维不在这儿还好说,但他不仅在而且我的小命还掌握在他手里,刚刚我就分明感觉到顾维抱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一下。 我讨好地朝顾维笑笑,表明了我的立场。我的讨好似乎取悦了顾维,他的黑脸有了缓和的趋势。 其实,我肖想顾维的公主抱很久了,却没想到会在和他分手后达成心愿。 经过两年的努力,我终于成功上位成为了顾维的女朋友。两年啊,多不容易,我连高考都只认真复习了最后一个学期,可见我对顾维是真爱。 为了纪念我的不容易,我决心要把我的那些充满少女心思的小浪漫全部都在顾维身上实现,又粉又温馨的公主抱当然在todolist里面。 可是,我小看了我的对手,不管我是撒娇还是撒泼,顾维的回答永远都是no。我很想一气之下甩了他,但是我有种预感我只要一说分手顾维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又不傻,好不容易追来的,于是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真有个性。 话是这么说,可我并没有死心,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等到了。 那次顾维带我去爬山,才上到一半我就把脚扭了。我坐在台阶旁的石头上哗哗流着泪,虽然真的很疼,但我明白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我终于有名正言顺的让顾维公主抱的理由了。 讨价还价了半天,顾维不耐烦地甩给我两个选项,一是他背我下去,二是我自己跳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吸着鼻子爬上了顾维的背。 我在顾维身后看着略有些陡的台阶,不情不愿地从心底认同了顾维的做法,他若是抱着我下去除了实现我的公主梦之外还会增加我们一起摔残的几率。 我把脑袋搁在顾维的颈窝儿那儿用环着顾维脖子的手戳了戳他的锁骨,很是心平气和地问:“你为啥就不愿意抱我呢,其实我也不重的。”想了想,我又补充道:“不是说这次。” 我等了好久,顾维才幽幽地说:“你的全部重量压在两只胳膊上,我手会酸。” …… 顾维还真个不走寻常路的男朋友,男朋友什么的难道不都应该具备“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基本特质吗? 而且顾维你这么诚实就不怕你女朋友生气吗?而且这明显就是缺乏常识的表现好不好,公主抱哪里是只靠两只胳膊了,还有胸可以支撑一部分重量的好吗?而且顾维你这样还会显得你很没有男子气概的好吗? 就在我准备深刻批评顾维时,顾维看似振振有词实则强词夺理的声音从我脑袋上传了过来:“嗯,手酸的话就会耽误画图,不能画图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养不活你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我肯定会“呸”他,抱一下是能酸一辈子还是咋地?你的手是有记忆还是咋地?但顾维不是别人啊,他是我的顾维啊,我立马抛弃原则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这毫无逻辑的甜言蜜语里,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咱不抱了,你留着手画图挣钱,我等你从我爹手里接手我。” …… “你笑什么?”考虑到我是伤患,顾维依旧把我放在了车后座。 我摸摸嘴角才发现它早就翘了起来,我说:“我高兴啊。” 顾维的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说:“你还真开朗。”估计他是觉得我摔傻了吧。 我说:“我今天终于实现我多年的梦想,还不能高兴下嘛。” 车内后视镜真是个公平又客观的东西,顾维能通过它看到我笑了,我也能通过它看到顾维的表情,不过看了也是白看,顾维根本就面无表情。这么说也不对,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 我知道顾维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而我因为企图引出顾维情绪的计划被粉碎也懒得再活跃气氛,至于我具体想引出顾维的什么情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此处不该有面无表情更不该有一言不发。 于是,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计划未达成的不满在顾维把车停在我爱吃的餐厅前时消失殆尽。 吃完饭后,我让顾维送我回了我爸家,就我现在这个情况我应该是不能自理的。 看到我回家老赵很是高兴,但是在看到送我回家的人后老赵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纠结了,这个纠结的表情在发现我的伤之后立马就变成了愤怒。目标直指顾维。 看着老赵,磨刀霍霍向顾维的样子,我赶紧在他发难之前解释,要知道老赵同志之前就很不待见顾维(凡是打我主意的他都有意见,他选择性忽略是我先打的顾维主意这一事,)后来跟顾维掰了之后我又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这导致老赵对顾维的不满达到峰值。 我知道自己干了件不太孝顺的事情,因为老赵听完我的解释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艰难地深呼了口气,表情扭曲地向顾维道了谢,然后冲我吼道:“你是去工作还是去比武,再有下次就给我在家待着!” 我撇撇嘴,就知道我会是炮灰,哀怨地看了眼顾维。顾维也偷偷弯唇冲我笑。我一愣,这一幕让我恍惚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当年我带顾维回家,老赵冷着脸把对顾维的不满发泄在我身上时,顾维也是这么笑的。 老赵的嗓门引来了刘姨和睦睦。睦睦一边喊着姐姐一边迈着小短腿朝我跑过来,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风一样的少年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正中我摔伤的地方。 我腿一软就要倒下,顾维眼疾手快地捞住了我。我条件反射地看向老赵,果然他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大家一阵奇怪的静默,还是刘姨干咳一下,“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小顾麻烦你把和和抱进来。” 老赵还想说什么,被刘姨一个眼风给制止了。 顾维把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告辞了,刘姨送他出门。我捂着睦睦说个不停的嘴伸长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刘姨说:“小顾,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顾维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刘姨说:“等和和伤好了,让她亲自感谢你。” 顾维说:“不用了,真的是举手之劳,那阿姨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放开捂在睦睦嘴上的手,把手心的口水蹭在了睦睦的裤子上。 “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睦睦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有些小气愤的样子。 “因为姐姐的手疼腿也疼,”还有……心也不太舒服。 睦睦哦了声,眼神里的小愤怒不见了,很大义凛然的样子,“那你捂吧。” 我用左手搂过面前漂亮的小男孩,“啾”的亲在他脸上,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和我家睦睦一样那这个世界该多有爱啊! 第五章 虽然右胳膊快残了,但是我还是苟延残喘着把后续报道写完发回了报社。 一直想给我穿小鞋的总编难得这次没有为难我,不仅又批了两天假让我好好在家养伤还让小雷代表报社给我送来了一千块钱的营养费。 小雷来的那天琦琦正好也在,还恰逢琦琦在就我上顾维车一事训我,于是,八卦记者小雷很自觉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一边……旁听。 宋大夫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总结一下就是三点:一、我不该顾维一出现就屁颠屁颠上他的车,二、我更不该听顾维的话去医院就算要去的话也应该去她所在的二院而不是人医,三、我最最不该的是在顾维面前露出内裤而且还让顾维给我脱。 在宋大夫喝水歇气的功夫,我赶紧为自己做辩护,“第一,当时林警官和顾维交接我的时候我根本就啥也没反应过来,而且别说当时了就是现在我也做不到屁颠屁颠这个高难度动作;第二,当时我在车上睡着了不知道他去的是人医要我知道的话肯定指路带他去照顾你的生意;第三我根本一点也不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脱裤子的好不,是看病硬需。”说完最后一句我狠狠瞪了眼刚刚听到琦琦说第三点时狠狠倒抽了口气的小雷。 正微张着嘴听得一脸沉迷小雷被我瞪得一哆嗦,赶紧收敛表情,闭嘴垂目,支起耳朵。只可惜一山还有一山高,我能制得住实习生小雷却斗不过思维缜密热爱辩论的理科生宋大夫。 宋大夫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睨我一眼:“你少给我避重就轻偷换概念,第一也就算了第二你不是说你不去医院的吗?怎么后来又去了?还有第三,什么叫做‘不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脱裤子’那你说说你希望你在哪样的情况下?!” 我望天装死,无力反驳也无力再去收拾小雷那颗在听到“脱裤子”时又抬起了的脑袋,这孩子总在关键的时刻动作,真是让我好想踹死她。 估计是我装死的样子让宋大夫动了恻隐之心,她叹了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和和,你一定要玩的话你也要长点脑子,否则你根本玩不过他,不,就算你动了脑子也玩不过他,你要清楚,当初虽然是你提的分手,但输得最彻底的也是你不是他。” 我说:“其实我没想跟他玩,而且就算我想人家玩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跟我玩……” 话还没说完宋大夫怒其不争的表情就出来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医院的电话叫走了。 小雷讪笑着凑到我床边,“赵姐……” “嗯?”我怒视她。 “额,和和姐啊,领导让你好好养伤。” “谢谢领导谢谢你,你看,我爸我姨去上班了我弟去幼儿园了,我这个残样儿也招待不了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招待我,我自己招待自己。” 我看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先回去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好吗? 小雷又奸笑着说:“当时在办公室你盯着那谁的资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突然小雷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和和姐,你知道的,我是娱记,我有职业病,你就跟我说说嘛,你不说我肯定睡不着。” 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儿,“那就甭睡了,不过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把八卦说成是职业病的,小雷你太无耻了。” 小雷眯着眼睛笑,“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也笑眯眯地对小雷说:“老规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只有一个,不许讨价还价。” 小雷突然双手捂胸,作惊恐万分状,“和和姐,使不得啊!” 浮夸的雷姑娘被我用完好的左脚踢进了厨房。 知道小雷厨艺好源自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天我托另一个弟弟沈墨的福去了回本市有名的雷氏私房菜馆。在那里我居然看到了戴着厨师帽的小雷,这才知道报社的雷神姑娘居然是本市厨神的女儿。虽然中午会有家政来做饭,但是若是有雷小厨而不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是不能忍受的。 小雷姑娘很体贴,做好饭后还帮我端进了房间。我吃了三碗饭后,才依依不舍的放过了我的肚皮。 小雷问:“好吃吗?” 我指指我凸出来的小肚子,事实胜于雄辩。 小雷又说:“那我问了啊。” 我又喝了口汤,点点头,对那个先往容器里放石头再放沙最后再倒水的实验深以为然,看我,哪怕吃不下了还能喝得下。 小雷似乎有些不放心,“真的不限尺度?” 我摸着肚子胜券在握地笑,“当然!” 我早就盘算好了,最大的尺度不就是滚床单嘛,问呗,反正我跟顾维一直都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并没有滚过床单。咳,主要是我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下手。 小雷缓缓张开了嘴,一字一顿道:“前天,你前男友,脱你裤子时,你有没有后悔没有穿一条性感的内裤。” 我被滑进喉咙里的汤呛到了,咳得满脸的眼泪,我用泪眼望着小雷求放过。 小雷并没有同情心:“有还是没有?骗我就再也不给你做饭了。” 我自暴自弃地抽了张纸盖在脸上:“有,滚!” 得到满意答案的小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掀开睡裙看了眼内裤君,一只蠢萌的羊映入了眼帘,想到前天内裤上的小青蛇,我闭上眼睛再一次很想去死一死。 在某些方面,我稍稍有点强迫症,比如如果买带有四季风格的东西就一定会买齐春夏秋冬否则就一件都不买,再比如买生肖类东西时也一定要买齐十二个生肖。 于是,我在看中一条印着生肖猪的内裤君后,紧接着就入手了其他十一个动物。为了好玩我也是严格按照十二生肖的顺序来穿的,前天刚好排到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顾维就是属蛇的。顾维脱下我的裤子时,内裤君上的小青蛇正冲着顾维傻笑。 回想起我之前我和顾维关于蛇的对话以及前天顾维由红转黑的脸,我遵从内心的旨意哀嚎了起来。 “顾维顾维,我昨天赔睦睦去动物园了,看到蛇我就想到你了耶,估计我以后看到蛇就会想起你吧。” “城市里,除了动物园你应该没什么机会看到蛇。” “伟人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条件也要上。” “……” 也不晓得顾维的黑脸跟内裤上的那条小蛇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我还欠顾维一声“谢谢”,顾维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去接我带我看伤请我吃饭还送我回家,我猜不到顾维做这些事时的想法,或者说怕失望而不敢去猜,但无论如何我都该好好谢谢他。 我不是不记得道谢这件事,我只是担心道完谢了,我和他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当初分手时我立志要找一个比他好一万倍的人,可是这一年里我就像看破红尘了一样完全没有了找对象的心思,甚至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烦躁。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年的时间太短,短到还不足以消磨我对顾维的感情,我只知道直到在报社给顾维打电话时,我的那颗心才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对顾维。的确余情未了。 可是余情未了又能怎样呢?就在刚刚我还看到唐恋夏在微博里晒了一个心形项链,配的文字是“男神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么么哒。” 算了算了,顾维反正也不缺我的一个谢谢。他过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还就不信了,我特么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人。赵和和,么么哒! 在家养伤期间,老赵和刘姨很是委婉地问了几次我和顾维的事情。为了不让他们操心,也为了我能有个安静养伤环境,我把这几天和顾维有关的事□□无巨细一一都说了,当然,我略过了我在顾维面前脱裤子这段。 我爹老赵听完之后“哼”了一声,给了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评价,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把顾维比喻成黄鼠狼的同时也给我以及他自己下了绊子。 刘姨则表现地比我爸大度:“熟人之间帮个忙也很正常,和和这腿要是跟那帮警察一起窝回来肯定不舒服,小顾这个人做普通朋友还是挺好的。”刘姨强调了普通二字,又说:“和和,咱不急,你还年轻,以后刘姨给你介绍好的。” ……原来,刘姨也不待见他。 养伤的日子是悠闲的,悠闲到我有些抓狂。在腿稍微能走的时候,我就销假回到了报社。 我刚到办公室就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同事a说:“听说你跟人贩子打了一架?” 同事b说:“听说你想偷人孩子被人亲妈给打了?” 同事c说:“听说你勾引人孩儿爹被孩儿妈给揍了?” …… 我额角滑下三道黑线,这群人的精神生活都匮乏到什么地步了?哭笑不得地回答完一个比一个扯的问题,我纳闷道:“你们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小雷那儿搞点娱乐新闻看看啊,用得着对着我这么发挥脑洞吗?” 同事a摆摆手说:“那些个明星连张脸都是假的还能指望他们点什么真事,再说了真有事那也是高于生活的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你这人可是热腾腾的源自生活啊!” 其他同事点头赞同。 我无言以对,觉得说的很对。 第六章 下午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除了我这个手脚还没好利索又不愿意回家的人,大家都该采访的采访该翘班的翘班去了,反正都不在。 就在我百无聊赖地给办公室的植物浇了n回水,又在网上给睦睦小朋友买了n多零食后,终于有人回来了。我兴冲冲地朝门口一看,是小雷。 只是今天小雷有些不一样,她一向梳得高高的头发此刻是放下来的,神色也是蔫蔫的,一点也没有平时逗比的雷神模样。 我挪过去撩开她的头发,左边的脸颊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小雷姑娘的皮肤很白,巴掌印看上去就尤其狰狞。 小雷这一巴掌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怎么来的,肯定是某个明星的干爹或是干妈的杰作。那个圈里的龌蹉事太多。 小雷抬起头委委屈屈的说:“姐,咱们这行原来是高危职业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再想到因为上树帮老太太抓猫摔下来至今还在家里养伤的同事……别说,还真是。 配合小雷把那个明星和她干爹骂了半小时后,我们这两个倒霉的女人决定一起去大学城小吃街烤串喝酒。 三个来搭讪的大学生让闷闷不乐的小雷彻底从低谷中走了出来,她咬了口羊肉串问我:“和和姐,你说吃烤串就吃烤串呗,为啥有人要叫撸串呢?多……让人联想啊!” 我龇牙咧嘴地喝了口酒:“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知道。”啧,真难喝!看了眼桌上小雷用魅力换来的啤酒,我说:“小雷,为啥没人给我送酒呢?你姐我已经老到没市场了吗?” 小雷嘿嘿笑两声,“哪能啊,这群孩子都是看着你挪进来的,人非亲非故凭什么对你一瘸子一见钟情啊,再说了,你不都有维哥了吗?搁这吃个毛的醋。” 我白她一眼,“你认识他是谁啊就维哥,我就看不惯你这吃里扒外的劲头,还有什么叫我有维哥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还开半天的车去接你,这明显是对你余情未了嘛。” 我咕咚咕咚又喝下去半瓶酒,“你不懂,他那纯粹是人道主义关怀,顶多算是感恩。” 说故事是需要气氛的,那天在我家里我半点都不想提到顾维,可是今天,人声鼎沸的小吃街、熙熙攘攘的充满朝气的大学生、还有我面前这不知道铺了几层油的小方桌突然就让我有了说故事的兴致。 因为喝了些酒而我又是个不知道酒量为何物的人,所以我说起故事来也是颠三倒四的,但好在小雷姑娘人虽然雷了点儿但理解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雷听完我东拼西凑出来的故事之后,颇带总结性的问我:“所以说,你追了他两年,好了两年半之后你又甩了人家?哦,我可怜的维哥啊!” 我点头,伸手按住小雷,“你的结论很唯心呢你,他哪里可怜了,他和他的恋夏妹妹不知道多幸福还么么哒呢,哼,么么哒,么个鬼的哒,小雷你能不能不要晃了,我头晕。” 小雷一边晃一边说:“我没晃啊,你喝多了吧。” 我“哼”了一声,不屑地想,你才喝多了呢,我清醒着呢,我还记得我是怎么当上顾维女朋友的呢。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我决定了要倒追顾维,之后的一切都进行得顺理成章了。毕竟学校就那么大,找一个我知道名字的人不过是一天还是几天的问题。 很快,我就知道了顾维的信息,t市人,建筑系大四学生,各种奖学金的获得者,而且单身无绯闻。要知道现在长得稍微过得去的男生都恨不得自己多能长几条腿好多踩几只船,像顾维这样条件好还零绯闻的男生多么稀有啊,这就更加坚定了我要追顾维的决心。 可是我忘了,人人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那个美之所以还单着肯定是因为自身防御系统过于强大,使得任何发现美的人无可乘之机。 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三个月里,我几乎把追男生的招儿都用遍了,也只能做到在路上遇见顾维向他打招呼时他会应付性地朝我点点头而已。 某个星期天,沈墨来学校给我送我亲妈给我买的衣服。 我坐在学校的奶茶店里,无限惆怅地把我的倒追行动告诉了沈墨,希望他能从他男性的角度给我点意见。 沈墨白了我一眼,“赵叔花钱送你读大学就是让你来谈恋爱的?” 沈墨的白眼翻得相当到位,充分显示了他的不满。我了然地点点头,特语重心长的说:“小墨啊,你的心情姐姐懂的,就和妹妹不希望哥哥谈恋爱一样,你是怕我谈恋爱之后就没空理你了,你根本不用担心,你看平时我没谈恋爱也不怎么理你啊。” 沈墨伸手越过桌子捏住我脸颊两边的肉,“赵和和你就是这么对待千里迢迢来看你的我的?你这么自恋你喜欢的男人知道吗?” 我拍掉沈墨的手,刚准备教训他没大没小时就看到了沈墨身后正神色不明地看着我顾维。 若是顾维的表情有一丝异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归结为吃醋,毕竟我和沈墨这样还挺容易让人误会的,可顾维的表情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就连所谓的“神色不明”也是我根据周围的环境自行加工的。心里就像被灌了苦咖啡一样,涩得要命,我顿时也没了和沈墨打闹的兴致。 沈墨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狐疑地转身想看那个让我的表情像吞了苦瓜似的的人是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赶紧低下头装鸵鸟。 再起头时,顾维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我的眼珠小幅度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发现他。 “别找了,人早走了。” 我叹了口气,“唉,还没开始就让人误会了,前途渺茫啊前途渺茫!” “放心吧,他不会误会你的。” “为什么?”我激动,莫非是沈墨男性的直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配不上我。” “……滚!” 事实证明那天顾维是真的没有误会我,因为他对我的态度和沈墨出现之前是一毛一样的,依旧是能回答一句的绝不会回答两句,能无视的就当看不见。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间我就大三了,我惊觉我已经追了顾维一年了。若说这一年里,有什么里程碑性质的事件发生的话,也是有那么一两件的。 其一,某次在食堂门口偶遇顾维后,我身体快于大脑地跟着顾维进了食堂。顾维已经习惯了我的突然出现,对我的尾随,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大步迈进食堂了。 他很快就打好了三菜一汤也没理我径直就走到一边去吃饭了。 而我在像抓虱子一样翻完全身的口袋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一卡通也没带一分钱,可是在食堂不吃饭的话很不像话啊,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吃饭的话我就没有理由留下来跟顾维拼桌啊。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饭,但某些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比如打饭。 我在食堂窗口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试图找一个面善的大妈商量下赊饭的事。第一圈时每一个窗口的阿姨都特热情的问我,同学吃点什么?我默默地想,我吃什么都行,就是怕你不赊。第三圈时,那些大妈已经不愿意再在我身上浪费口水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很多不耐烦,她们大概看出来我吃不起了。 正在这时,顾维朝我走了过来。我呆愣愣地看着他向我走近,再呆愣愣地看着他把一卡通递到我面前,“想吃什么自己刷。” 见我半天没接,顾维问:“不要吗?” 我回过神来,“要要要,当然要。” 揣着顾维的饭卡,我顿时明白了傍大款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我指着橱窗里的最贵的几样菜说,“这个,这个和这个。”其实为了效果更好一点的话,我应该说除了苦瓜每样都来一份的。但是考虑到餐盘的大小和顾维第二次请我吃饭的可能性,我选择了低调。 显然我低调得不够成功,顾维瞟了眼我餐盘里的堆成小山的鸡腿红烧肉说,“赵和和,你很能吃肉嘛。” “……”我脸红了,我想任何一个姑娘在心上人面前点了那么多肉都会脸红吧,不对,任何一个姑娘在心上人面前都不会点那么多肉吧……我很想解释一下,我是因为被大妈嫌弃了才这么……能吃肉的,可再三思考下我放弃了解释,因为我觉得这个真实的理由比我能吃肉还要让我脸红。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以顾维首次请我吃饭告终,虽然琦琦说顾维不过是见义勇为展现人道主义关怀而已。 其二,我拿到了顾维储物柜的钥匙。 事情是这样的。对于建筑系的学生来说,熬夜通宵画图的什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他们学院爱民如子的领导就为他们在通宵教室内购置一批柜子,供通宵的同学存储通宵必备品,比如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我还曾见过有位仁兄往里塞了件军大衣。 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顾维自然也是通宵教室的常客。作为一个女性,我很想问问顾维的保养方法,因为不管他怎样熬夜他那张光洁如丝的脸上还是很反常的光洁如丝,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追求者,我经常会在顾维的柜子里放些食物以备他不时之需。 对于我的第一个问题,顾维选择了无视,我当他是害羞所以没有继续追究,而且我也暂时用不上他的保养方法,而我给顾维送干粮的行为则遭到了顾维的多次婉拒和数不清的直拒。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比如往顾维柜子里送干粮添食物!顾维在多次撞见我撬他柜子之后,终于把属于他的储物柜的钥匙给了我,还在我这儿放了些钱说以后买干粮的钱就从里面扣。 我捧着那些钱和钥匙就像捧了张藏宝图,激动地半宿没睡。 这两件里程碑性质的事情支撑着我对顾维的喜欢。私底下,我觉得顾维是有点喜欢我的,有很多例子可以证明啊。比如,顾维去图书馆时会顺便帮我占个座儿;比如,继顾维第一次请我吃饭后又有了第二三四五次;比如,顾维在知道沈墨跟我一个妈的那天对我格外和善;比如,他去外省参加比赛还会给我带特产;再比如我就不信他会让一个一点都不喜欢的人缠着他一年多…… 可是我每每想要证明我的结论时,顾维总会给我当头一棒。比如,顾维说帮我占座儿是我死乞白赖的要求的,而且如果他不帮我占座我来来回回在他身边走个没完;比如,顾维说请我吃饭是顺便,反正他一个人也要吃饭顺手接济我一下而已;比如,顾维说他知道沈墨是我弟弟的那天正好他的设计稿得了奖;比如,顾维说买特产是因为我威胁他如果不买特产我就亲自去找他,再比如,我送给他的情侣手链顾维一次都没有戴过,虽然宋祁琦说强迫一个成天用手画图的人戴手链是不道德的(我一年多的努力没能感动顾维倒是感动了之前一直不看好我追顾维的宋祁琦)…… 我不想再举例子了,这样的例子多举一个我的心情就更差一点。 我曾一度消极的以为,除非顾维找到他的真爱,不然我们就要一直这样下去了。哪怕我再喜欢顾维,我也不要当小三,我有到道德底线,我是个俗人,我怕被群众的口水淹死。 老天终究还是心疼我的,他也喜欢俗气的圆满大结局,于是,他给我派了一个神助攻,一个无比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保安。 那时据我追求顾维已经有两个年头了,顾维也已经大五了,半年前他就进了一家很有名的事务所实习。 第七章 顾维实习后在通宵教室待的时间就不多了,但偶尔也还会去一趟。我担心他储物柜里的面包过期了,就打算给他换一批新的。 我拎着一袋子面包饼干往通宵教室走,一边走一边感叹自己真是个满分的追求者,顾维不从了我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典型云云…… 还没感叹完,我就发现我没带柜子的钥匙。如此注重效率的我在折回去拿钥匙和撬锁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这个时候的通宵教室里没人,我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地行动了。我拔下发卡,颇为熟练地就要动作,突然一声“住手”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发卡也应声掉在了地上。 “干什么呢你?”那个五十多岁的保安大爷凶神恶煞的吼我。 “撬,撬锁呢。”保安大爷的声音太大,我一听大嗓门就心慌,心一慌我就无比的诚实。 “……”保安大爷大概是没见过我这种被抓现行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一时有些无措。 空气顿时有些凝固。 干咳了一声,保安大爷决定找回场子,“哪个学院的?哪个年级的?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学好呢?你这么做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反应过来原来保安大爷把我当小偷了,赶紧解释说,“您误会了,我不是小偷,我是忘了带钥匙,所以才撬的。” 保安大爷一脸的不信,“哼,被抓到的都这么说。” 我说:“是真的,我不骗您,而且这些柜子里就一些日用品和吃的也没啥好偷的。” 保安大爷说:“有啥可偷的不归俺管。”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出真相了,脸颊的温度有些升高,我说:“大爷,其实我是来给喜欢的人送吃的的,但是我没带钥匙,你看我这袋子里全是刚买的。” 保安大爷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袋子,不信,“万一你这袋子里是刚偷的呢?” “……”我一时语塞,保安大爷的脑洞很大啊。 负责任又固执的保安大爷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他陪我去趟学校保卫处,二是打个电话让那个我暗恋的人过来赎我。 我问他有没有别的选择。 保安大爷说没有,因为他得对自己的工作负责,他要对得起学校给他开的工资和同学们对他的信任。 我不能强迫一个人不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更不能让他对不起他的工资以及信任他的同学们,于是,再一次面临选择题时,我再一次选择了后者。好吧,我承认我是想过逃跑的,只是因为目测成功几率不大才放弃的。 顾维这会儿正好在学校,听完我结结巴巴的描述后,他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让我在这儿等他。 打完电话,我就被保安大爷领到了他的办公室。因为我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保安大爷一直无视我的搭讪,还时不时瞟我一眼一副深怕我逃跑的样子。 我无奈,我的一卡通都压你那儿了,我敢逃吗我。我为我们学校有这样尽职尽责的保安感到骄傲。 十分钟后,顾维来了。我立刻起身站到顾维身后,顾维的背影让有一种有靠山了的感觉。 顾维和这位正直的保安大爷居然是认识的。保安大爷看到顾维很是惊讶,“顾同学,怎么是你啊?” 顾维说:“大爷,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保安大爷估计意识到是自己错了,脸色微红,“那这位同学是?” 顾维露出微微无奈的神情:“女朋友不懂事,麻烦您了。” 保安大爷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真的是女朋友?” 顾维一把从身后扯出我,“快道歉。” 我在顾维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后,就不太正常了,只觉得脑海里就像放烟花那样啪啪啪的响。我稀里糊涂地道完歉,又稀里糊涂地被顾维牵着走出了保安大叔的办公室。 稍微清醒了点后,我盯着我和顾维握在一起的手,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和保安大爷同样的问题,“真,真的是女朋友?” 感觉顾维牵我的手紧了紧,“反正不是假的。” 这一刻,我另一只紧张得握拳的手终于放松了,天知道我多怕顾维说一句“假的”啊,还好还好,嘿嘿嘿嘿。 “赵和和。” “嗯?” “你再笑的话,嘴角就快咧到后脑勺了,嗯,你的脸红得跟猴屁股好像。” 我脸一黑,我家顾维说起情话来还真是与众不同。我抬头想要告诉顾维情话不是这么说的,却发现顾维的脸上居然有着可疑的红晕,我的心立刻就软了。为了缓解我们的尴尬,我挣开顾维的手然后扑进顾维怀里,这样他就看不到我的脸我也看不到他的脸了,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顾维被我一把抱住的时候,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就放松了下来,我感觉他的手也圈住了我,接着就有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后来,我还特意买了两包烟送给了神助攻保安大爷。保安大叔并不知道自己起了怎样的作用,我也没有解释,就让他一直被我的不计前嫌感动吧,生活需要感动。 …… 说故事说的有点口渴,我抓起桌上的酒就要往嘴里灌。 “好了,不能再喝了。”有人把我手里的酒杯拿开了。 咦?怎么是男人的声音?我使劲睁大眼睛想看看是谁,可除了一团团的光和一团团的人影外,我什么也看不清,“小雷,小雷你的声音怎么变成男人的了?和顾维好像呢。” 那个声音像顾维的人说:“你同事走了,我是顾维,走,我送你回家。” “骗子,我不跟你走,顾维才不会来呢他去么么哒了。” 骗子的声音很温柔,“么么哒是什么?我是顾维,乖,我送你回家。” 我冷哼一声,“连么么哒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顾维,骗子!” 骗子继续说:“我不是骗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我又冷哼了一声,“你当我傻啊,骗子才不会说自己是骗子呢。” 骗子的温柔是短暂的,他的声音开始暴躁起来,“赵和和,两个选择,一是我拖着你走,二是我背着你走。” 我眨眨眼,一边向骗子伸出手一边嘟囔,“现在骗子的脾气都不好吗?要背不要拖。”骗子的背上硬邦邦的,我扭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赵和和,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骗子。” “……那你还跟我走?” 我哈哈笑两声,收紧抱着顾维脖子的双手,身体向上挤,脖子往前伸,想要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鄙视骗子,“哼,难道我要选择被你拖着走吗?” “……” 骗子的沉默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话说重了?伤他自尊了?毕竟人家还背着我呢,咱不能太过分。我挪挪身体退回原位,把头又埋回骗子的肩窝处,“你别难过了,我没嘲笑你。” “……嗯” 我又接着说:“因为你跟顾维的声音好像,我才跟你走的,嗯,背也像,硬邦邦的。” “顾维是谁?” “顾维啊,嗯,一个混蛋。” “……” 我吸吸鼻子,这个骗子连身上的味道都和顾维很像,“可我喜欢那个混蛋。” 骗子的脚步停了下来,说:“你再说一遍。” 我很有骨气地一扬头,“就不。” “你说了,我就带你去找顾维。” 我毫不犹豫地妥协,“我喜欢那个混蛋,快走快走!” 骗子笑了,很好听的笑声,这笑声也愉悦了我,我也跟着笑了两声就……睡着了。 我一直觉得喝酒喝断片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之所以觉得它神奇,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我很遗憾我没有这项技能。当我在顾维家醒来的时候,我头疼欲裂的脑袋迅速给我理清了我在这里的原因,前因后果全都记得。说实话,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肯定是顾维没错了,想到我昨晚说的那些话……我……我拉高被子,就让我睡死过去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半个小时不到,顾维就来拉我的被子了,我死命拽着被子,我还没想好对策呢。 “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你骗谁呢,今天星期六。” “看样子你不糊涂嘛,那昨晚的事记得多少?” “谁说的,我糊涂着呢。” “快点,起来把醒酒汤喝了,你头不疼吗?” “不疼!” 就这样隔被对了会儿话之后,顾维的耐心又用完了,啧啧,这真个缺乏耐心的人。他双手一使劲,我的被子就整个被掀起来了。我转身把脸埋在胳膊里,觉得孤零零躺在床上的自己好像一只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 “先去洗漱,然后我们谈谈。”顾维高贵冷艳的抛下这句话后就出去了。 而我因为不想跟他谈,所以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收拾好自己。 刷牙的时候,我看着自己原来用的牙刷有些纠结,虽然看到自己的生活用品很亲切,但那毕竟是一年前的东西啊。人生处处有选择啊,在用这个一年前的牙刷和让顾维现在去给我买之间,我不甘不愿地选择了前者。 做足了心理暗示把牙刷放进嘴里时,我特别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我之前跟顾维说的一个笑话。说是一对夫妻,每次吵架后,妻子都会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半个小时后,妻子出来了,气消了,马桶也干净了。后来,丈夫问妻子,你每次刷完马桶就会不生气了吗?妻子说,是啊,我每次用你的牙刷刷完马桶就会爽很多。 想到这里,我停顿了下,垂眼看了牙刷半晌,又机械地刷了起来。顾维应该不会这么没品吧…… 我收拾好后又在卫生间磨蹭了会儿才出来,那种不得不面对一件你不想面对的事情的感觉真糟糕。 顾维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瞟我一眼说:“你干脆你别出来了。” 我心想,我倒是想呢。鉴于此刻还在他的地盘,我很识时务地没有说出口。 “过来吃饭。”顾维说完也不理我就径直往厨房走了。 我老实地跟在他后面打量着房子,还和一年前的布置一样,沙发上绣着“我很靠谱”的一度被顾维嫌弃的抱枕也是我挑的,不过顾维在国外待了一年,布置没变也不奇怪。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碗类似于醒酒汤的东西,和两块三明治。 顾维示意我先喝汤再吃饭,我没有异议,头是真的很痛。 也不知道顾维是怎么做的,这汤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很美味,喝到胃里也很舒服。内心挣扎了会儿,我还是问出了我想知道的问题,“那个,你有没有,呃,拿我的牙刷干什么,呃,奇怪的事?” 顾维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大概也想到了我跟他讲过的那个笑话,问:“奇怪的事,是指刷马桶吗?没有。” “哦”我放下了心来,又喝了口汤,味道真不错。 “不过我用它刷过鞋。” “咳咳咳咳……你……咳”我被嗓子里的这口汤呛到了。 顾维绕到我身后帮我拍背,一边拍还一边慢悠悠地补刀,“那天下雨去了趟工地,踩了很多泥,家里没有鞋刷。” 我泪流满面,优秀的人果然方方面面都优秀,在恶心人方面顾维也是一把好手。 第八章 顾维见我不咳了就坐回对面接着吃起了早餐。 我抱着胳膊用眼神控诉他,他问我怎么不吃了。 我冷笑一声,说:“如果你知道你刚用刷了鞋的牙刷刷过牙你还吃得下去吗?” 顾维又笑了,“哦,那个牙刷我扔了,你刚用的那个是我早上出去买的。”顿了顿,他还补充道:“买的同款,你应该发现了吧。” “……”我当然发现了!!不仅发现了,还联想了很多!!! 顾维轻描淡写的话让我理智尽失,我大叫一声冲到顾维身边抓起他的胳膊就要咬他,他一定是故意的!顾维先是任我闹了会儿,然后反手一使劲,我就横坐在了顾维腿上。 我一惊赶紧想要起来,顾维却使劲抱住了我,我动弹不得。 我的怒气就像脚底抹了油似的溜没了,我干笑两声,“顾,顾……” 顾维把脸贴在我的背上,声音闷闷的:“赵和和,我不是你姑姑。” “……” 顾维又说:“赵和和,你喜欢我。” 我刚从顾维的冷幽默中缓过来就又被他这自信到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好吧,昨晚我是说过喜欢他,但那时不是喝多了嘛,醉鬼的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的。 可是,同时我的内心也止不住地狂喜起来,顾维从来都是讲究效率的人,而且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存在玩弄别人感情的可能性,他闷骚又别扭,他说你喜欢我,就是我喜欢你。 当年,别说我追他的时候,就是我们在一起后也鲜少听到甜言蜜语,表白的话也更是没有一句,可是人啊,对自己所爱的人总是会无止境的包容,所以哪怕我对他的别扭气得要命,也只会把这份遗憾暗自内化。 我闭了闭眼,慢慢放松了一直僵硬着的身体,因为,我也喜欢他,很喜欢,一直很喜欢。 顾维感觉到了我的软化,也立刻换了姿势把我搂在了胸前,想了想,我也将手环上了顾维的背。 就这样,我不想面对的谈话被跳过了,我们连谈都没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我以为情侣复合后尤其是久别的情侣复合后应该是有一串甜甜蜜蜜的活动的,比如亲亲脸蛋拉拉小手之类的,可顾维却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先去洗个澡,你身上全是烧烤味和酒味,难闻死了。” 我气急,有这么刚和好就嫌弃女朋友的吗?我愤愤不平,“那你刚刚还把脸贴我背上呢!刚刚怎么不见你嫌难闻。” 顾维一脸的坦然,“刚刚那不是主要矛盾。” “……” 直到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我才后知后觉,顾维这儿怎么有我衣服,还是我不久前买的, 顾维说他早上的时候去我家拿的,说着还指了指茶几上我家的钥匙。 当年,我和顾维作为情侣是拥有对方家的钥匙的。后来分手后,我没好意思把钥匙要回来,再加上我觉得顾维也看不上我家的那点东西所以一直也没换锁,只是没想到他还把那钥匙留着,而我的那把早就在一气之下扔进河里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心虚,本来想跟他秋后算账的底气也不那么足了。洗澡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在餐厅时光顾着感动感慨了,以至于都忘了追究导致我们分手的那个前前女友,哦不,前女友唐恋夏了以及她的么么哒了。 顾维多精啊,看了我谄媚又心虚的表情后冷哼一声进房又给我拿了把他家的钥匙,“要是再丢了你就去工地上搬三个月的砖吧,我给你联系工地。” 我接过钥匙郑重地放进包里,决定出门就去多配几把。虽然顾维的那把是我在主观情绪下主动扔掉的,但是在我客观不知情的情况下掉了多少把钥匙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还有工作并没有时间搬砖。 钥匙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我翻到唐恋夏那条关于“男神么么哒”的微博把手机伸到了顾维眼皮子地下,“男神,解释下吧。” 我果然还是不太了解顾维,看了那条微博之后,顾维刚刚因为我扔了他钥匙而一直拉着的脸居然露出了笑意,这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唬得我一愣一愣的。他说:“原来么么哒是这个意思。” 我着急,“那解释呢?” 顾维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笑着,“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应过来后二话不说就要走。 顾维从身后拉住我,声音里依旧透露着愉悦,“喂,讲点道理啊,人家男朋友送她东西,我有什么可解释的。” “男朋友?唐恋夏有男朋友了?” “嗯” “我怎么不知道?” 顾维拉我坐在沙发上,“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我……”还,真没多好…… 顾维低头凑近我,我捂住自己的嘴,“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 顾维一把拉下我的手,“先解决主要矛盾。” 看了眼顾维红红的小嘴唇,我觉得那些无聊的问题确实没有顾维来的重要,于是我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两下就缴械投降了。啧啧,还真是欲另智昏啊。 主要矛盾解决后,顾维终于说了句复合后男朋友该说的话,他抱着我把我勒得死紧,“赵和和,我很想你。” 我趴在顾维肩上咬了他一口,“混蛋,想我还出国想我还不来找我。” 顾维移开我的脑袋,顺势躺在沙发上,把头枕在了我的左腿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当时没想出国的。” 我拽了拽顾维的头发,“你就忽悠我吧,当时谁不知道你要出国啊。”都说俯视一个人的脸时,因为显得脸大所以视觉效果奇差,但是真理是具体的啊,咱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顾维的这张脸啊,真是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啊。 顾维研二的时候有出国交流一年的机会,可就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顾维却提也没跟我提。我每天都等着顾维来跟我说,可是每天都是失望。我神经质般地去猜测,我想顾维会不会只是跟我玩玩而已,他是不是觉得是我追的他就觉得无所谓就觉得不需要珍惜,他会不会直到上飞机的一刻才告诉我。 坦白说,如果顾维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是劝他去吗?毕竟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去挺可惜的。还是劝他留下?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也不知道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顾维就留那儿不回来了,可要是这样就会显得我很不贤惠……我烦恼半天,可顾维却连犹豫纠结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他直接不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憋来的一口气,他不说我就偏不问,可我心里又不舒服。我一不舒服就开始不自觉地找顾维的茬儿,我找茬儿的频率和无理取闹程度创了历史新高,顾维那段时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一样,我知道他也一直在挑战着自己对我的忍耐极限。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会完蛋,可是我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顾维的前女友以及初恋女友唐恋夏出场了。前女友已经够让人不爽了,尤其是她还兼任顾维的初恋女友,这两点尤其让我不待见唐恋夏。 顾维之前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也跟我简单的说过唐恋夏,他说他家和唐恋夏家是邻居,从小就认识,高中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在谈恋爱他和唐恋夏就随了个大流,后来两人都觉得当情侣没意思还不如做朋友自在就分手了。顾维说这些的时候我表现得很淡定,大方表示过去了就过去了,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 可事实是我外表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不淡定,一出门我就去找宋祁琦商量对策去了,青梅竹马啊两小无猜啊多么可怕的感情基础啊!可琦琦却说,像顾维和唐恋夏这种情况是最不需要担心的。我问为什么。 琦琦瞪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说,赵和和,你的智商哟,真让人捉急哟!他们在一起了又分开了是吧,你想啊,他们青梅竹马感情基础也是有的,如果不是实在不能把对方当成恋人是绝对不会分手的,相反,如果他们没有过曾经的那一段那才更值得担心。我地懂非懂地点头,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可是知道并不能代表能做到,就像那句台词说的,我们懂得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琦琦说的我都懂,可我还是无法面对顾维和唐恋夏之间的默契,无法忍受顾维坚持叫我“赵和和”却唤唐恋夏为“夏夏”…… 终于,在看到唐恋夏和顾维抱在一起之后,我彻底失控了。 他们相拥在我和顾维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的地方,那天我恰好提前到了,包包里装着准备送给顾维的惊喜,没想到惊喜没送出去却收到一个更大“惊喜”。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我约定的地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起来。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清楚想不通,只有一点特别清晰,琦琦真不靠谱。 顾维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好走累了正坐在一个花坛边歇脚。顾维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亮,脸上也有如释重负的表情,可下一秒顾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电话怎么不接?” 我低头站起来说:“走来的,电话扔了。”刚刚路过一条人工河时,我不仅把给顾维准备的礼物扔了把他家的钥匙扔了还顺手把闪着顾维的名字的手机也扔进了河里。我想我是真的伤心了,看见手机咕咚一下沉到水里时我竟然也没有半点心疼。 顾维抬起我脸,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顾维的手,“没怎么,我们分手吧。” 顾维的眉皱得更紧了,又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你胡说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他那样的眼神,他怎么能那样看我?我瞪大眼睛使劲憋回眼泪,我说:“我没胡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要分手。” 顾维猛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住了拳,我控制不住地又往后躲了躲,那一瞬间我真以为他要揍我。 顾维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凉,顾维没有揍我,他眼神阴翳地盯着我,说了句“你别后悔”就甩手走了。 我看着顾维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刚刚忍着没流出来的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我和顾维就这样分手了。 后来顾维就出国了,直到我从机场回来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杜绝我想去找他的冲动,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顾维拿开我一直玩着他头发的手,“刚开始我没打算出国,后来出去是被你气的。” 我愕然,“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维躺在我腿上不甚优雅地横了我一眼,“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没打算让你知道,没想到你消息倒灵通,我说你那会儿阴阳怪气的一阵就是因为这个吧,早知道就告诉你了。” 我惭愧地低下头,正好对上顾维亮晶晶的眼睛,刚想讨好地冲他笑时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和唐恋夏拥抱的情景,我咬牙切齿,“就算这件事是我不对,那唐恋夏呢?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了。” 顾维揉揉眉心,“赵和和你是近视眼吧,等会儿我带你去配眼镜。” 我心中一惊,悔恨如潮水般袭来,差点把我拍死在沙滩上,我结结巴巴地说:“莫非,莫非那天也是,也是误会?” 顾维抓过我的手咬了一口,不过没使劲,“那天我在地铁口碰到夏夏,她上台阶的时候扭到了脚,我扶了她一下,估计就是那一下让你误会了。其实你只要多了看两眼就明白了,没想到你居然只看了一眼就给我定了罪。” 这个解释让我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合着我们就是因为这个误会分手的? “那,那你后来干嘛答应分手。” “我当时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段时间你还很……很暴躁,我以为你腻了想分手了……”顾维的声音陡然变得危险起来,“而且,而且换你找了半天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甩了你能不生气吗?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我小心赔笑:“应该应该,太应该了。” 顾维“哼”了一声,扬起一个笑容,“过来亲亲。” 顾维的笑让我看呆了,这是我和顾维重逢以来他第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虽然不大合适,但我突然间就明白了周幽王为何会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要是美人是顾维我也愿意点火啊! 顾维不满意我的发呆,一抬手就勾下了我的脖子。 第九章 也许是心情好的原因,我的胳膊腿儿也好得飞速。 周一上班时,小雷凑上来挤眉弄眼地朝我笑,“和和姐,怎么样怎么样?和好了吗?床单滚起来了吗?嘿嘿黑,肯定滚了,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了。” 我弹开小雷的脑门,“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还有啊,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哈,太瘆人。” 小雷捂着额头,“和和姐,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功臣啊!” 确实,如果不是小雷自作主张地拿我手机给顾维打电话,我跟顾维的复合路还有得走。小雷,的确是小功臣一枚。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请我吃饭!” 我诧异,“你们家不是开连锁饭店的吗?还要我请吃饭?” 小雷桀骜地一扬头,“家花哪有野花香!” “……” “那床单呢?到底滚没滚啊?” “滚!” “滚了?我维哥真是好有效率啊!” “……我是让你滚。” “……” 没想到正式复工后的第一个工作居然还是出差。 我哀怨地盯着主编锃亮的头顶,“主编,我才回来呢。” 主编靠在老板椅上不自觉地在脑门上一捋,试图把周边的毛发拨到中央,“小赵啊,记者是一块砖啊当然应该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你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报里派你去是相信你的工作水平。” 我一听这半秃把事儿都上升到职业道德上去了就知道肯定没戏了,此刻我就希望自己的眼光有毒把他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头发都毒没了,让他连地方支援中央都办不到。 看我无精打采地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小雷问:“中央不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小雷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主编,觉得他是歪风邪气的带领者,“中央不长”就是小雷对主编的“爱称。” “出差。”我回答得有气无力。 “我去,加上这次,你一个月出了五次差了,你们社会版不是应该轮着的吗?” 我惨兮兮地望向小雷。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不长?” 我沉痛地回忆了回忆往事,“两个月前,你还没来的时候,集团里举办了次聚会,不长代表我们报发言,发言稿是我写的,嗯,其中有句是‘已取得成就的和尚未取得成就的同志’被不长读成了‘已取得成就的和尚’?” 小雷:“哈哈哈哈,不长真是人才!和和姐,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呢?” 我摊摊手,“我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好吧,太倒霉了我。” 不长还算是有点良心,让我提前回家收拾行李。我摆摆手挥别小雷,决定先去找顾维。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顾维在国外的时候就开始跟同事一起筹办事务所的事,两个月前他正式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事务所。 我问他为什么在采访时没提事务所的事情,这是打广告的好机会啊。 顾维的回答颇为任性,他说,因为不想提。 我厚着脸皮说:“难不成你为了我才接这个采访的?” “是啊” “……”我一时语塞,因为完全没想到顾维会这么回答,我也已经做好了迎接“想太多”“臆想症”这类把人打击到外太空的回答的准备。 找到顾维的事务所之后,我跟前台妹子说找顾维。 前台妹子告诉我找顾工的话需要提前预约。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这行的称呼,但我还是被“顾工”这个称呼逗笑了,我还天坛呢。在前台妹子看神经病的眼神中笑了一会儿,我打通了顾维的手机现场预约。 顾维出来接我的时候,前台妹子的眼珠瞪得都快出来了,我理解她,她大概想不到英俊潇洒高贵典雅的“故宫”会来接见我这个神经病。 顾维问我怎么来了,看我乐不可支的模样又问我笑什么。 我一边笑一边说因为我想你了就来了,因为刚刚前台妹叫你故宫所以笑了。 顾维摇摇头,也笑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那你先把笑留着,等会儿再笑。” 到了顾维的办公室之后,我就知道顾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顾维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个人,那人一见我们进来就站起身来,“这就是弟妹吧,你好,我是季深,季节的季,深度的深。” 季深?季工?济公?我果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深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弟妹,我的名字很好笑吗?” 我赶紧摇头,“不不不,不是的,你好,我叫赵和和,赵本山的赵,和睦的和,要说好笑的话应该是我的名字好笑,和和多像呵呵啊。” 顾维说:“这是季深学长,也是t大的,比我们都大几届,也是深维的合伙人,这是赵和和,我女朋友。” 季深说:“我知道我知道,弟妹嘛,怎么样?觉得我们的事务所怎么样?” 顾维给我倒了杯奶茶,我捧着奶茶坐在沙发上,“很好啊。”我说的是不带拍马屁成分的真心话,毕竟是做建筑的,无论是外边的大办公室还是这样的单独办公室都看起来很有格调的样子,外边的员工看起来也不少,就连前台妹子也漂亮得跟明星一样。 季深说:“弟妹,你别嫌弃我们现在的规模小,这才刚起步,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不比庭浩差。”庭浩就是顾维和季深之前所待的事务所。 我放下奶茶,“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你们这儿已经很好了,再说了庭浩再好也是别人的,深维再小也是亲生的啊,母不嫌儿丑的。” 季深点点头,“弟妹的话精辟啊,那弟妹你不怪顾维放弃放弃庭浩年薪几十万的设计总监职位跑来白手起家?” 我用眼神询问顾维,还有这事? 顾维瞟了季深一眼,“学长,你不用花心思挑拨离间了,赵和和根本不在乎这些,其实你可以回去整理要出差的东西了。” 季深挫败地离开了顾维的办公室。 季深一走,我就赶紧坐到了顾维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闭着眼可劲儿感受了感受,怪不得不长总是喜欢靠在上面训人呢,果然是很爽,可惜我不敢训桌前的顾维。 “刚刚济公学长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在挑拨离间吗?我没感觉出来啊,因为不想出差?” 顾维在我对面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说:“嗯,他想让我替他出差我没答应,然后他怀恨在心以为你会因为我放弃高新的工作跟我闹别扭。” 我抽了抽嘴角,“他挑拨离间的方式还真特别。” 顾维点头,“我也看出来了,挺不成功的。” 我想起了刚刚他们说的庭浩,“那你为什么不去庭浩啊?年薪几十万呢!好多钱啊!”没几年就能买车买房走上人生巅峰了,不过这些顾维都有了就是。 顾维抬头看我一眼,“你想我去?” 我摇头,“没有啊,我就是好奇。” 顾维说:“嗯,就像你说的,庭浩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工资再高也是给别人打工,我宁愿把精力放到自己亲生的上去。” 我点头,表示能理解顾维的事业抱负,年轻嘛,拼一拼总是好的,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开报社。 顾维把文件合上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看看表,才四点,疑惑道:“你不用工作了吗?” 顾维转身瞟了我一眼,“你觉得有你在我能安心工作吗?” 我一愣,随即娇羞起来,原来我也是能让君王早退的存在啊,红颜其实并不打算当祸水的嘛。 顾维像是没忍住的样子,“我的意思是,你太吵了。” “……” 进去的时候,大办公室的员工们大概都以为我是顾维的客户,所以也没多注意,但出来时我很有心机地拉着顾维的手,回头率果然高了很多。我当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的(好吧,我承认也有那么一点),我是为了宣誓主权捍卫领土,刚刚他们没注意我,我可是注意了他们的,里面好几个漂亮的妹子。 路过前台时,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前台妹子在看到我和顾维牵手时瞪得比之前还要大的眼珠,呐,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等电梯时,顾维问:“放心了?” 我笑眯眯地点头,“嗯。” 我以为顾维说的带我去吃饭是指去饭店,没想到他说的是回家做饭。我乐得不顾顾维在开车“啾”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维偏头看了我一眼,让我别瞎动,可亮晶晶的眸子和扬起的嘴角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好心情。我也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这样真好,真的很好! 顾维这个人呢,是闷骚的典型代表,想让他说句好听的简直不要天难,反正轻易看不出来他喜欢我。若说顾维那儿有什么是值得我骄傲的让我底气足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厨艺了。这倒不是说顾维的厨艺有多好,而是顾维的厨艺全是为我学的。这得归功于我爸老赵同志。 我的亲妈在刚生下我之后就出国投入初恋的怀抱,为了不让我既没妈又没爹,我爸没有把我送到奶奶家而是排除万难把我带在了身边。我爸对我的照顾真的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所以虽然没妈我一路长大倒也没缺过爱。我爸怕我受委屈,一直到我读大学时才在朋友的介绍下跟刘姨结了婚。 也所以我爸对顾维有着难以斗量的敌意,顾维第一次来我家时,我爸恨不得把他赶出去,在他的意识里顾维来我们家就是来抢女儿的,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后来,我还是拿赵睦睦小朋友将来也要娶老婆说动了他,让他将心比心一下,估计他也舍得睦睦将来面临被岳父赶出去的局面,对顾维的态度就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老赵毕竟是老赵,他提出要顾维跟着他学做菜,理由是我从小是吃他做的菜长大的,怕以后不习惯。 这个理由让我无比的汗颜,因为我经常拉着顾维到处跑,目的就是搜罗各种不同的美食,根本就没有“不习惯”的可能性。没想到顾维竟然答应了,还真的每个周末都准时来家里学做菜。 老赵对顾维的行为很满意,但要不怎么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呢,老赵是知道顾维对我上了心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顾维每周末来我家学做菜换来的是我无条件的帮他洗衣做饭拖地等几乎所有家务。 第十章 我问顾维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回家做饭,顾维一边洗着西红柿一边说:“哦,我在国外的时候跟房东学了一道菜,早就想让你尝尝了。” 我鼻子一酸,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感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太不值得顾维在国外还惦记我了。我抽抽鼻子绕到顾维身后抱住他的腰,“对不起。” 顾维洗西红柿的手顿了一下,“知道错了?” 我贴在顾维背上的头使劲点了点。 顾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透过他的身体传入我的耳朵,“下回再说分手你就一辈子别想吃饭了。” 顾维的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仔细一琢磨还有些恐怖,一辈子不吃饭这分明是要弄死我的节奏啊,但是女人,尤其坠入爱河,更尤其是带着感慨与自责的陷入爱河女人是没有智商的。于是,没有智商的我从这句话中感觉到的是浓浓的暖意,我狗腿地在顾维背上吧唧亲了一口:“不说不说,一辈子都不说,打死我都不说。” 也不知道是顾维学艺不精还是顾维房东的厨艺本来就不怎么样,顾维心心念念要给我做的那道菜真的不怎么样。我对顾维有盲目崇拜的陋习,但饶是我再唯心我也做不到昧着良心说那道红红绿绿紫紫白白的菜好吃,说它不怎么样也已经是加了爱情分了。 顾维问:“不好吃吗?” 默念了三遍“这是顾维特意给我做的”之后,我强颜欢笑:“还行。” 顾维在对面笑得温柔,“你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吗?” 我摇头,“不知道,叫什么?”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这狗屁玩意儿居然还有名字?! “pu” “pu,pu,惩罚?” 顾维点点头,“没错,每次房东先生在外边喝多了回来,房东太太第二天就会给他做上一盘这个菜,然后至少一个星期房东先生都不敢喝多了回来。” 听完这个解释我手里的叉子咣当一声掉到了盘子上,合着我我刚刚的感动都是浪费感情?他说早就想让我尝尝就是这个意思? 我既羞耻又愤怒,“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爱没了,分居吧。” “赵和和!”顾维的音调有些高了。 我吼回去,“干什么?我又没说分手,我说的是分居,我要分居!” 顾维的声音又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说:“既然要分居,那我们就把分居前的准备工作做一下吧。” “什么,什么准备工作?” “先同居。” “……” 最终顾维还是开车带我出来吃饭了。 餐厅是我喜欢的餐厅,顾维点的菜也是我喜欢的菜,可我依旧意难平。 顾维看我气鼓鼓的模样给我盛了碗汤,说:“对不起。” 人家说一般轻易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威力就会特别大,其实说对不起也是一样的,平时从来不跟你说对不起的人突然对你说对不起效果也是杠杠的。顾维之前就没有跟我说过“对不起”,实在把我惹怒了也最多只是说“好啦好啦,别气了,带你去吃好吃的,”所以他这么秃噜一下“对不起”我就彻底心软了。 顾维给我夹了块牛肉,接着说:“你说分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生气,你把我气到美国之后我还是生气,气你不给我打电话气你明明知道我在哪儿也不来找我。当时看到房东先生痛苦地吃pu时我就想着你要是来了,我也要让你吃这个,吃十天。” 我回味了下pu的味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心里后怕,幸亏当时把机票退了。 其实,和顾维分手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不就是要出国嘛,我等就是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他,不就是一个前女友嘛,顾维的现在和将来都是我的了还计较那些干什么…… 想通了这些后,我就每天蠢蠢欲动想去找他了。可是我又不敢去找他,几次“偶遇”也因为顾维冷着脸而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 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和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的自己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感觉到了害怕,之前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也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变得怯懦变得退缩,因为害怕再也得不到了。 顾维出国的那一天终于在我的煎熬中到来了。那天我正跟着一个前辈采访,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越来越接近顾维离开的时间,我再也坐不住了,跟前辈和正在接受采访的人鞠躬说了声对不起后我就冲了出来。 出租车师傅是个性情中人,知道我是追男朋友后一路飙车将我送到了机场。毫不意外的,我迟到了,顾维走了。 可事实是,在赶去机场的路上时,顾维乘坐的飞机就已经起飞了,可我还是想去机场看一看。我不知道没了顾维的机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看什么,可就是觉得应该去,必须要去,不去不行。 擦完眼泪从机场回来后,我就开始办理出国的手续。等一切杂七杂八的事情搞定就差拿着机票登机时,我接到了刘姨带着哭腔的电话。 睦睦在幼儿园里食物中毒了,而老赵还在外地出差。 在医院里照顾睦睦的那几天,我突然发现我想通的那些事情其实并不通。 首先,如果顾维不回国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肯定是不能抛弃家人去到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的。其次,前女友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度,我不可能接受顾维的心里还有她哪怕只有一点点。最后,即使我上赶着去求复合,人家也不一定会答应啊。 就这样,我彻底放弃了去国外找他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我想通的这些和没想通的那些都是白想的,顾维根本没想出国也根本不爱唐恋夏,而我因为想太多在把自己坑了的同时还顺便坑了顾维。 这样一想我就有些心虚了,但转念一想干嘛得我去找他凭什么他不来找我呢,只是再转念一想,呃,明明就是我犯的错的怎么好意思指望别人来认错,再再转念一想,我是他女朋友啊矫情一下难道不可以吗?简直不要太可以了啊! 心里的那关过了,我清了清嗓子说:“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光想着我去找你了。” 顾维说话前,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些自嘲的意味,“我来了,两次。” 我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我回来找你,那天我刚下飞机就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家,等到很晚,我才看见有个男人送你回来,你们看起来……很亲密,然后我一气之下就回美国了。” 去年十月?我仔细回忆了起来,那会儿似乎还真有个同事在追我,也曾送我回家过,但是很亲密是什么鬼?呃,我想起来了,如果顾维说看到我跟同事很,很亲密,那肯定是砸伤事件了。 那天我去一个小学做一个“校园美食节”的采访,那些厨房小杀手们扬着一脸无害的笑容把装着一整壶水的水壶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我的脚上,而那天正好是我和那个追我的同事一起搭档。顾维所说的亲密,应该就是看到同事扶我上楼了。 我哭丧着脸把这件事说了出来,顾维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我的脸,皱着眉,“你怎么老受伤?” 这……抓错重点了吧?我又问:“那还有一回呢?” 顾维收回手,又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在笑他自己,“那次我回到美国之后,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至少应该问清楚的,然后我再一冲动就又回来了。” 我很想对顾维的话表示赞同,的确很冲动,这冲动两回得要多少毛爷爷啊?!不过此刻我更关心别的,我紧张地问,“你又看到我跟我同事了?” 顾维喝了口汤,“没有,我去你单位找的你,结果你辞职了,你们单位的人说你跟你同事办公室恋情,你为了你男朋友就辞职了,我就回美国了。” 我,我欲哭无泪,“污蔑啊!完全是污蔑!” 在我和顾维多年的“较量”中,我一直处于弱势地位,顾维主动回来求和这是多么值得浓墨重彩纪念的一件事。试想到老了以后,我可以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跟孙辈们嘚瑟,当年啊你奶奶我一生气就把你们爷爷给甩了,可是你们爷爷离不得我啊,被我赶到美国后又屁颠屁颠地回来求复合,我看他可怜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可是,可是,我,我万万没想到我赵和和的人生巅峰就是被那群猪队友给毁了,我辞职分明是因为我被沈墨骗去山里陪他参加了个什么感受大自然的活动。 顾维说:“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我一愣,直觉地反问道,“那你还走?” 顾维说:“当时我回来得很急,那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我又一时找不到你,所以就先回去了,打算把一切都处理好再回来找你。” 我说:“那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了?” 顾维承认地坦然:“怕,但是我知道你每天都关注夏夏的微博,这一点让我觉得安心。” 我脸上一热,“你,你们都知道?” “嗯,夏夏学计算机的,你觉得查个ip对她来说难吗?而且,她觉得我们分手她也有责任,也经常在网上放些关于我的东西。” “……”所以我又是被算计的那个咯…… 今晚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我吃了两口就饱了,当然不排除我被那个pu恶心到的可能。 顾维送我回家,离开前,他说明天下午接我下班。 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跟他说我明天出差的事儿。顾维听了之后,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要是再敢带着伤回来,你以后就不用再去上班了。” 我摸着脑袋想,这一点顾维跟老赵倒是难得的合拍。 在床上滚了好久还没有睡意之后,我拨通了琦琦的手机。 “今天怎么有空给哀家请安啊,不用陪你家男人吗?”琦琦对于我和顾维和好一事表示在她意料之中。 我问她为什么,我看上去就那么离不开顾维吗? 琦琦说,不是,是因为你从来干不出我意料之外的事。 我被这个女人神一般的逻辑所折服,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幽幽地说:“我睡不着。”然后我就在电话里把顾维两次冲动回国和pu的事跟琦琦说了一遍。 琦琦在电话那边“哈哈哈”了很久才停下来,“和和啊,我现在彻底相信顾维对你是真爱了,你居然能把那么闷骚的人逼到这个地步,你真棒!还pu,哈哈哈,那些个洋人真是有创意啊!” 我有些担忧,“琦琦,你现在是在上班吗?” “是啊,今晚值班,怎么了?” “你笑得那么大声,就不怕病人家属投诉你?”将心比心啊,要我是病人家属的话,我肯定恨不得弄死这个笑得无比开怀的女医生。 “不怕,我在厕所里呢,人家听到了最多以为是鬼在笑,医院嘛,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你懂的。” “……” “说真的,没想到顾维还挺纯情的。” 我想了想实在是没想出顾维纯情在哪儿,于是虚心求教,“宋大夫,请问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他纯情的?” 琦琦突然感叹了句,“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身在福中不知福!”马上,她又接着说:“从一个城市蹭飞到另一个城市去找他的爱人,然后又蹭飞回来又蹭飞回去,这难道不够纯情吗?那种事情一般都是大学生做的,嗯,现在很多大学生都不愿意做了,都是秉着就近原则再找一个,凑合了事儿。” 我一想,还真是。 挂电话前,琦琦像是回过味儿来在电话那头恶狠狠地说:“死女人,你大半夜是来秀恩爱虐狗的吧,快滚快滚。” 伴随着琦琦的愤怒我很甜美的进入了梦乡,不过梦里的内容有些惊悚,我梦见顾维披着红披风外穿着黄色内裤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蹭一下飞到这里又蹭一下飞到那里。 第十一章 这次出差的任务很简单,去的地方也不远,只在本市的农村待了两天就回来了。可能我今年的体质不适合出差,刚回来我就感冒发烧了。 最近因为换季的原因,睦睦也生病了,睦睦是早产儿每次生病都要折腾好久,家里已经有一个小病号需要伺候了,所以这回我也没有告诉老赵我生病的事。 为了方便照顾我,顾维干脆搬到了我家。虽然我觉得感冒而已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但是谁不希望被人,尤其是被心上的人宠着呢?虽然心上人臭着一张脸,不过爱之深责之切嘛,我理解。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老赵还没有送我这套嫁妆,于是我以工资低没钱租房为由顺理成章地在顾维家霸占了一间客房,兴高采烈地正式入驻顾维的空间。后来,即使老赵给我买了房,我也没有完全从顾维那儿搬离。和好后,我一直在费心思琢磨如何才能以润物细无声的形式再次侵入顾维的生活,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虽然地点从他家换成了我家,但人没换就行。 啊,这场感冒来得真是时候! 琦琦甩着一袋子药来看我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而顾维正在厨房做饭。 琦琦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混得不错嘛,你躺这儿潇洒,让你男人做饭。” 我偷偷看了眼顾维尚在远处泡茶的身影,得意地一挑眉,“我这叫御夫有道,改天传授给你。” 顾维给琦琦端来茶的时候,凉飕飕地看了我一眼,我眯眼讨好地对他笑,刚刚应该是不可能听到的吧? “你先和赵和和看会儿电视,等会儿喊你们吃饭。”话是对琦琦说的。 “嗯嗯,好的,我不会做饭就不去给你添麻烦了。” 顾维刚一离开客厅,琦琦就对我投来鄙视的眼神,“还御夫有道呢,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谄媚的模样。” 我撇撇嘴,“人艰不拆,我是病人呢。” 琦琦这回没有反击我而是叹了口气说,“和和啊,跟你说个噩耗啊,一代天骄宋大夫我将在一条三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很少听到祁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第一次是她跟贺羽分手时,第二次就是现在,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干吗?”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即将干一件三俗之事,提前感慨感慨而已。” “你到底要干吗?你可别吓我啊。” “放心吧,不杀人放火不给你们社会版留机会,我就是打算租个男朋友。” “你这话就不对了,其实租男朋友什么的也归我们社会版……”在琦琦的眼神下,我的声音也渐渐弱了,干咳了一声,“是阿姨催你了?” 琦琦摇摇头,“不是,下个星期我们本科同学聚会。” 我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贺羽也会来?” 琦琦点头,“嗯,听说还会带女朋友来。虽然姐还没找到真爱,但也得输人不输阵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琦琦,因为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估计也打算租一个,我承认我就是一俗人。琦琦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能长期勾搭狼狈为奸的主要原因。我对理科生祁琦的成语造诣感到无奈。 琦琦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顾维做的饭,刚坐上饭桌医院的电话就来了,挂了电话后琦琦恶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两口肉,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我抓起一个鸡腿感叹,“琦琦的生活好像那个港剧oncall36小时啊!” 顾维把我刚递到嘴边的鸡腿拿开,“每份工作都有它的使命。” 我偷瞟了顾维一眼,做若无其事状又捞了个肉丸,“所以你的使命就是不做豆腐渣工程吗?” 顾维又伸手拿走我的肉丸,“差不多。” 我怒了,“顾维!你什么都不让我吃是什么意思?!菜是做来看的吗?!” 顾维慢条斯理地把肉丸送进嘴里,“这些菜是做给客人的,那晚白粥是你的,别忘了你烧才刚退。” 说到客人,我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偷肉吃了,“顾维,你觉得济公学长人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顾维看我一眼,扬扬眉,意思是你想干什么? 我说:“给琦琦介绍男朋友啊,琦琦跟贺羽分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过两天他们班同学聚会,听说贺羽还要带女朋友过来。” 顾维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不乐意了,“皇帝怎么不急了,皇帝还打算去租个男朋友呢,等等,你说谁是太监了,你才是太监呢!” 此时,顾维突然露出一种需要按颜值来分类的笑容,简单的说就是,丑的这么笑会很猥琐但帅的则会很性感,然后,很性感顾维地说:“我是不是太监你要不要试试?” 所谓“病壮人胆”和“肉求不满”就是,我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白粥,把碗“砰”放到桌上,“试个头试,以后你给本宫乖点,该给肉吃就给肉吃,否则你就一辈子当太监去吧。”说完我不敢再停留飞速逃到房间里,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赵和和你给我出来。”不出意外的,门口响起了顾维声音。这冰碴子似的声音硬是让我在初秋有了深冬的感觉。 我趴到床上,为自己刚刚的神经病行为感到后悔,真是无肉使人疯,冲动害死人啊!现在出去是万万使不得的,我打算过会儿等顾维气消了点再出去认错。翻了个身,我又开始为琦琦的事情担忧。 琦琦跟贺羽相识在校辩论队,两个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因此,这两个人从大一开始就较上劲儿了,秉着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言情传统,这两个人互相就看对眼了。只是大四毕业时,这两个人也和众多毕业季情侣一样,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也很现实,贺羽是北京人,当初来我们这个南方城市读大学不过是为了感受一下江南生活,是一毕业就要回北京的,性质跟古代皇帝下江南差不多,只不过贺羽没能带走琦琦这个江南姑娘。 琦琦和贺羽分手后拉着我在河边看了一天的河景,直到晚上桥上的彩灯的都亮了之后,琦琦才开口说话。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琦琦的声音有点涩,她说,“和和,我爱他也不想分手,我想怪他但是我又明白我怪不了他,因为我也不会放下这里的一切跟他去北京,我们,有缘无分。” 看,理科生宋祁琦就是这么理性的一个姑娘,连劝自己的话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的琦琦,真的让人心疼。我一直是帮了亲不帮理的杰出代表,所以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言语上我都把贺羽骂了个遍。 那天的晚上的琦琦没有哭,即使是在说出那段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后,但是我却知道她是真的伤心了。人有的时候真的是这样,磕到了碰到了可能会哇哇大哭,甚至还会担心自己的哭声够不够动听,但若是真的伤到极致了却往往流不出一滴眼泪。这,大概就是欲哭无泪吧。 很快,我也体会到什么是欲哭无泪了,我想上厕所,可我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我又不敢出去。艰难地忍了几分钟后,我放弃了抵抗。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我是活的,我出门了。幸运的是顾维不在客厅,我释放完内存后也没在厨房找到他,犹豫了会儿我还是敲响了客房的门。 顾维倒是说了声“进来”,可是我进去之后他还是保持着靠在床头玩手机的姿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期期艾艾地蹭到他身边,“看什么呢?” 顾维没理我。 人啊,总是要为自己的作死付出代价,看样子只能讨好卖乖了。我蹬掉拖鞋爬上床在顾维身边坐下,想了想又抬起他的一只胳膊绕过我的肩膀,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顾维胸前趴好。 这回顾维不再无动于衷了,但脸色还是不好,“干吗呢你?” 我厚着脸皮说:“我上我自己家床抱我自己家的男朋友不行吗?” 顾维终于笑了,他放下手机,另一只手也圈住我,“你刚刚说要让谁当太监呢?” 我笑嘻嘻的说:“我刚刚那是抽风呢,你哪能当太监呢。” 顾维调高音调哦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当太监呢?” 我玩着顾维睡衣上的纽扣,“你要是实在想,我支持你的选择……” “赵!和!和!”顾维圈在我肩上的手臂已经移到我的脖子那儿了。 我识时务地改口,“我瞎说的瞎说的,因为……” “因为什么?”顾维的声音凉飕飕的。 “因为,因为我国现在是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现在,现在没有皇帝了,人民,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你要是当了太监属于资源浪费。” “赵和和,说实话,嗯?”顾维突然低下头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也突然变得……魅惑。 我蓦地口干舌燥起来,脑子也不转了,直愣愣地看着顾维栗色的眼睛,“因为,因为你还要跟我生孩子呢……” 顾维轻声笑了起来,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低着头看着我笑,眼睛里也带着愉悦的神色,嗓音也多了些惑人的味道,“赵和和,咱们洞房吧,好吗?” 我向来对顾维毫无抵抗力,尤其是笑得这样倾国倾城的顾维,很自然的,我就这么毫无立场的被美色迷惑了,这也直接导致我根本没听到问题是什么就结结巴巴的答应了,“好,好啊。” 顾维听到我的回答后,笑意更深了盯着我的眸子似乎也更亮了一点,他眨眨眼睛就俯下身来。 等我意识到“好吗”的前缀是什么了的时候,顾维不仅扒光了自己,我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他扒光了,而我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抱住了顾维的背。 我一看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何况我多喜欢他啊,更何况从双方的身材比例来看怎么着也是我赚到了。虽然洞房这种事,我有心想在结婚那天,但如果对象是顾维,那么时间就从来不是问题。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放松了身体打算好好感受下小说中□□的滋味。 从顾维的为人跟性格分析,我觉得顾维肯定和我一样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但是从他的身体力行上看,我只能说他很有天赋。 彻底睡着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想,我这算是把顾维睡了吧? 筋疲力尽,我却异常地心安。 第十二章 第二天我是浑身酸痛中醒来的,这种酸痛在我看来跟宿醉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疼的是脑袋一个是身子。 我醒来的时候摸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心里蓦地有些失落,却在一歪头的瞬间看了坐在另一边顾维。心里的失落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我老脸一红迅速将被子拉过脑袋。 顾维扯扯我的被子,声音愉悦,“起来吃饭了。” 我没有理他。 他又问,“害羞了?” 我在被子里点点头。 顾维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凶残地把被子整个儿掀起来而是难得的在外边哄我,难得顾维这么低姿态,我把握机会矫情了好久才一点一点地伸出头。 顾维好笑地捏捏我的脸,“满意啦?” 意图被发现,我转着眼珠转移话题,“那个,咱们早餐吃什么啊?” 顾维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赵和和,你通常都是中午十二点半吃早餐?” 我一惊,中午了?惨了惨了,两天的休假昨天就结束了,今天是要去上班的日子啊……我哀嚎一声又拉过被子蒙住头,不长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今天公然旷工……我还要出几趟差啊? 顾维这回没走柔情路线,稍微一使劲拉下了我的被子,“下回把蒙被子的习惯改了,不闷吗?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我眨眨眼,“真的?” 顾维说:“骗你做什么,中央不长是吧?我用你的手机给你们领导打过电话了。” “你,你怎么说?” “我说……” “呀,不许说不许说!” “……那就快去洗漱吃饭。” 我向顾维伸出手,“我累,你抱我。” 顾维笑着摇摇头,弯腰把我抱了起来。我勾着顾维脖子又想到了以前那个一直让我纠结的问题,“顾维,为什么你之前总是不愿意抱我啊?还说出一些可信度极低的理由。” 顾维愣了一下,大概在回忆那段我想尽办法让他公主抱的日子,他笑了下说:“不知道。” 我惊讶,“不知道?!” “唔,大概是想看你不能得逞后气鼓鼓的样子吧。” “……”好吧,虽然我为人友善脾气好气度大怒点高,一般的小事都入不了我的眼,但是……真是给我一刀我都想不到曾经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居然是这个原因,而且如果顾维想看我生气的样子惹火我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这样啊!! “顾维!”我大声叫道。 “嗯?” “你真幼稚!” “……” 顾维把我放在洗脸台上又给我拿了双拖鞋就去盛饭了,我把脚伸进软乎乎的拖鞋里揉着腰又傻笑开了,算了算了,谁让我喜欢这个这个幼稚鬼呢。顾维啊,就是有办法让我计较不起来的人。 只是在看到桌上的白粥和青菜后我就笑不出来了,我觉得我必须要计较了,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还是粥?!我不要!!” 顾维对我的抗议丝毫没有上心,“听话,你现在才刚好,不能吃太油的东西,过两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撇嘴,“那我昨天也才刚好呢,你还对我……”我话一顿,说不下去了脸上也渐渐热了起来,抬头偷瞟了顾维,他的脸也染上了红晕。 我干笑了两声,“那个,那个,你怎么不去上班啊?” “不想去。” 我一时语塞,“有钱,有钱任性哈。” 顾维给我夹了一筷子白菜,“难道你希望你醒来发现我不在?” 还……真不希望。 大概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顾维也和我一样吃的白粥和青菜,这一点倒是让我颇为满意,当你苦哈哈地喝着白粥而你的饭友却在吃肉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吃过饭,顾维就去事务所了。一中午,我听着顾维手机不停的短信提示音,心想这回我总算是当了回让君王不早朝的祸水了。 作为不用上班的人,我惬意无比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我就走神了,我在想昨天我找顾维认错怎么就认到床上去了呢?想到昨晚自然就想到了顾维的好身材和顾维额角的汗珠,真是性感得一塌糊涂…… 等等,我想起来了,昨晚顾维在动情时喊的不是赵和和,呃,当然也不是其他人的名字,他叫我和和! 回忆起这点,我不禁热泪盈眶。须知,从相识起,顾维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不指望他能“甜心宝贝”的喊我,也没有这样的奢望,可他甚至连“赵”字都不愿意去掉,这哪里是叫亲□□人的方式?!我怒啊,我不满啊,我抗议啊,可是那些数不清的起义均已失败告终。 因为顾维油盐不进,我又不可能因为这等小事和他闹翻,只能带着遗憾放弃纠结称呼问题。我自暴自弃的安慰自己,你看,熟人都管我叫和和,不太熟的人都叫我赵小姐,赵和和凑合凑合也能算是个独一无二的爱称了。实在不行就当顾维得了一种只能三个字叫我的病! 我都做好一辈子直面“赵和和”的准备了,没想到却偶然得到了一个惊喜。 我难掩激动地给顾维打了个电话,那边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说:“和和!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昨天晚上是叫我和和不是赵和和,苍天啊,我真是没想到我会等到这一天!咦?你怎么不说话?”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亲爱的,别害羞嘛!” “呃,弟妹啊,我是季深,顾维的手机落在会议室里了,他正在见客户,我怕你有急事就……” “……” 后来跟济公学长混熟了之后,他特意就这一事鄙视了我,至于吗你,为了这俩字激动成那样,还是说你在顾维那儿混得是有多差。 我斜睨他一眼,立马还击,比你在琦琦那儿混得好! 打人要抓痛脚,看济公学长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反击得很到位。 济公学长和琦琦用琦琦的话来说就是一段孽缘,从相识起两人就一直唇枪舌剑斗智斗勇,后来济公学长在和琦琦相杀的过程中一个没hold住自己喜欢上了琦琦,只可惜琦琦习惯了与济公学长相杀的日子并不能很好的转换角色。 我问琦琦她为什么要拒绝济公学长。单从硬件设施来看,他也算是一优质男了,而且人家还有张好看的脸。 琦琦抿抿嘴,“作为理科生,我最讨厌逻辑有硬伤的一切东西。” 我插嘴说:“作为文科生,我也很讨厌逻辑有硬伤的东西啊。” 琦琦白我一眼,“那你还问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我不解,“济公学长的逻辑有硬伤?” 琦琦说:“他智商有硬伤,我连逻辑有硬伤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智商。” “……” 因为智商问题,济公学长和祁琦的关系一直停留在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的状态。 …… 顾维帮我跟不长请了假没错,但依旧阻止不了不长就此事对我进行批评教育。 “小赵啊,你看你出两天差就请三天假,这样面上多不好看,你让领导让同事怎么想……” 我很想提醒他,三天里有两天是出差福利,我只请了一天假,我也很想告诉他每找一次茬就是提醒大家一次“取得成就的和尚”,但是为了不被不长打击到死我还是理性地闭上了嘴。 我百无聊赖地走着神,然后视线就落到了老板椅上的一坨上,又想到了坐在同样位子上的顾维,啧啧,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长不满意地一拍桌子,头上用发胶固定的头发随着不长的动作颤微微地跳动了下。 我低眉顺眼地低下头,辛苦忍笑。 回到座位的时候,小雷正坐在我的椅子上等我,看我过去了就起身让座,“和和姐,不长又找你麻烦了?你感冒好些了吗?” 想来顾维应该是以感冒没好为由请的假,我心中一暖,算这丫头还有良心,“承蒙小妞关心感冒已好,至于不长,”我叹口气,“我已经习惯了,对了,你怎么没去跑新闻,不怕被不长骂?” 小雷霸气地一扬头,“不怕,因为本姑娘我不干了。” 我看小雷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问,“为什么啊?你马上就能转正了。” 小雷摆摆手,“我觉得我还是适合自己作威作福日子,过不惯这种别人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生活。” 我被小雷的诚实噎了一下,想想也是,小雷家家大业大,饭店都是全国连锁的,作为独身女的小雷想必也是呼风唤雨惯了的,她也不需要指着这份工作生存,的确是不需要在这受气。估计是跟小雷投缘的原因,小雷这话儿虽然透露着浓浓的纨绔味道,我却没觉得多反感,反而觉得她是个率性的girl。 我曾经问过她既然不长纠结小雷没给他送礼为啥不送点换个好点的版块还能少受点罪,反正她也不缺那点钱。小雷的回答很让人惊艳,她说没眼缘不想送。 想到这,我说,“那姐就祝你能作威作福一辈子。” “好嘞!么么哒!” 晚上在家时我把小雷辞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顾维说了一遍,顾维正在修改图纸头也没回的说:“虽然我现在赚的不多,但养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对于顾维能听懂我的弦外之音感到很满意,我当然不会真的不工作毕竟我爹从小就教育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想要的不过是顾维的这句话而已。我承认我傻,但恋爱中的女人都傻,我傻我乐意。 我从顾维身后抱住他的脖子,“顾先生啊,请你记得今天的话哟,等我受不住不长的迫害了,你记得养我啊!” 顾维扭头看我,“你在单位被欺负了?” 我疑惑道:“是啊,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顾维抿抿唇,“没有。” 我迅速反思自己,居然把这么拉同情分的事情给忘了,该打该打真是该打。我清清嗓子如泣如诉的把“取得成就的和尚导致频繁出差”事件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顾维问,“你找你们主编谈过吗?” 我眨眨眼,“没有。” “去找他谈谈,或许找他谈开了,他就算心里不满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你。” “有用吗?那个人的心眼好小的,比针眼还小。” “去试试,没用的话就写封举报信举报他,然后辞职回家我养你。” 我吧唧在顾维脸上亲了一口,“好的,明天试试去。” 然后顾维又继续画他图纸了,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后背,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气定神闲那么的安之若素,可我却像屁股底下有钉一样坐不住了,已经十一点了,但显然顾先生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做呢?是要义正辞严的让他回家?还是热情的招呼他留下来睡觉?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你们让我遵从内心的选择的话,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顾维常常说我说话不过脑子,我觉得他对我的认识很到位,像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该说什么的时候,我的嘴巴已经动了,我说:“顾维,十一点了,你……”的选择是?? “是吗?”顾维唔了一声,说着,就利落地关了电脑,拉着我往房间走,“是该睡觉了。” 我拖住他的手,“欸欸,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顾维没有理我,只是回头又用那种看颜值分类型的笑看了我一眼。 我心跳一窒,咽咽口水想,算了吧算了吧,不就是半张床嘛,让给他就是。 赵和和,你真是个没有原则的女人啊! 第十三章 我按照顾维的意思的跟不长谈了一次,诚恳地至少是表面诚恳地为上次的“取得成就的和尚”事件道了歉(真是人在屋檐下啊人在屋檐下!)。 不长的意思是,我这个小年轻年纪不大琢磨事到不少,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想太多了好好干工作就好,他哪里会生我们这些小年轻们的气。 我低眉顺眼地笑,又在不长桌上放了张超市的购物卡才出不长办公室,这也是顾维的意思。 跟小雷一起吃饭时,我简单向她说了我给不长送黑礼的事情,还着重表达了我对那一千块的购物卡的痛惜。 小雷说我没有节气,我说小雷不懂打工仔的苦。 “和和姐,我记得上回在我家店看见你,沈家少爷可是管你叫姐的。”说完,小雷还白了我一眼,意思是别跟我装穷。 我利索地把白眼还回去,“你也说了,沈家少爷,你和和姐我姓赵啊。”小雷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我提前打断她,“来,把你当朋友了,告诉你个秘密哈,我和沈墨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他沈墨有钱是沈家的事,和我无关。懂?” 小雷的脸色很难看,我看着小雷风云突变的脸色有些纳闷,莫非是以前一直以为我很有钱现在嫌我穷不愿意跟我玩了?应该不会吧……我正胡思乱想着,雷姑娘忽然一拍桌子,“赵和和,你居然现在才拿我当朋友?!” “……” 接下来,小雷不带歇气地讽刺了我半小时,其主要内容不外乎我是如何的无情无义铁石心肠她是如何的有情有义对我掏心掏肺,每句话结束都要咬牙切齿地加一句,我可真荣幸的居然可以和你做朋友了呢。 我弱弱地辩解,“职场守则里说不能把同事当朋友对待的……而且,我之前也是把你当朋友对待的啊,只不过忘了提这茬了而已。” 小雷瞪我一眼,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那职场守则里有没有说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呢?” “……没有” “什么破书别看了!” 我暗暗咋舌,这丫头不当娱记连气场都不一样了,跟琦琦是越来越像了,职场守则说得对,职业对人的影响果然是巨大的,职场中的人果然是戴着面具的! 出完气之后,小雷开始正式八卦了,“和和姐,你妈居然是沈太太?!” 我条件反射的回嘴,“你妈才是……呃,我妈是沈太太。” “我看沈墨和你年纪差不多,那你不是很小就……呃,对不起啊,和和姐。” 我抓住机会瞪她一眼,“小雷同志,问题很犀利嘛,我真觉得你不干记者太可惜了。” 小雷惭愧地低下头。 “没错,我是很小就没妈了。” 小雷的头更低了。 嗯,不错,出气了,我接着说:“头抬起来啦,你姐我皮糙肉厚,这个问题伤不了我的。” 话音刚落,小雷就抬起了头,一张写满了八卦欲的脸。 我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儿,说:“我妈刚生下我就后悔了,女人嘛要爱自己,知道自己不爱我爸了之后她就火速出国投入了前男友的怀抱,隔了三四年,沈墨就出生了。我十五岁时,我妈在国外觉得亏欠我,就回国来补偿母爱了。” 这顿本来说好我请的,但最后小雷母爱兼同情心泛滥一定要请客,看小雷那副不让我付钱我就去跳楼的模样我就心软了,真希望能多几个这样的朋友。 琦琦最终还是没租男朋友,她说她下不去手,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三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过,琦琦到底是幸运的。他们班聚会的那天,琦琦正好被他们科主任带去外市出差了。 琦琦在外市给我搜罗特产的时候,我正窝在顾维的办公室里搜罗季深的个人信息,当然主要是向顾维询问。后来,顾维烦了,直接甩我俩字“百度”。 我将信将疑地救助度娘,乖乖,原来季深这么厉害,拿过那么多奖,我一边拖着鼠标一边“嘶嘶”的感叹。 顾维抬头看我一眼,“再不把嘴巴闭上,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我合上嘴巴,“就济公学长这条件,没理由单着啊。” 顾维这回头没抬,显然是不准备接我这茬儿。 我起身走到顾维身后,狗腿地帮他按摩肩膀,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顾维,你知道的,琦琦是我的好朋友,非常好的好朋友,我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总得提前替她打听清楚吧,你说万一济公学长喜欢男的,或者,呃,不举啥的,而琦琦又好死不死地喜欢上他,我这不是害了她嘛,那我不得后悔死?你看到我后悔死,你不得心疼死?” 顾维很坚持,“这是人家的隐私。” 我狡辩,“我这也是为了他将来的幸福着想啊,而且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到处宣扬啊,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啊,是不?” “唔,嗯,左边,再使点劲。” 我一听,似乎有戏,手上的动作更加勤快了。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顾维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五分钟之后。 我甩着酸疼的手腕,坐回顾维对面,“你倒是说啊!” “赵和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人家根本就没什么隐情,只是单纯没有碰到那个人呢?” “怎么可能?!”我想也不想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换个问题,赵和和,你觉得我和季深比怎么样?” 我一愣,一时有些反应无能,这楼歪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顾维见我半天没反应,脸色有变黑的趋势,“你是觉得我比不上他吗?” 我又一激灵,回过神来,“不不不,当然不是,你比他好,全方位无死角的比他好!”啧啧啧,原来顾先生在吃醋啊。嗯,我喜欢! 顾维翘起嘴角,“之前的一年,我也单身,那照你这么说,我不是喜欢男的就是不举?” “……”在我那久远的高中时代,我曾经在bl的世界里畅游过小三年,自认为对gay有一定的鉴别力,再加上跟顾维相处了这么久,我肯定顾维不是gay。至于不举?科科,顾维不要太举了! 我沉默着收拾自己的包,准备去上班,忽然我想起了些什么,“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非得在我按摩完后再说。 顾维很愉快,“为了按摩啊!” “你……真坦白……” 顾维走过来拍拍我脑袋,“好好上班,下班我去接你。” 我有骨气地一扬头躲开他的手,“记得别迟到!” 下班时间一到,我就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火速离开办公室,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声“白白”。之所以那么急,是因为——我有事要奏! 顾维的车还停在老地方,我拉开车门,“亲爱哒!” 顾维边发动车子边偏头看我,“中彩票了?” “……”顾维还真是哪儿痛戳哪儿。虽然我主张劳动致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想要一夜暴富的心愿,所以多年来我一直坚持买彩票,尤其热衷于那种即开型彩票。但凡看见了,我就会来两张,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次也没有中过,唯一中过的一次五块钱还是顾维帮我挑的,而那五块钱的归宿是被我翻本翻掉了。 “安全带。” “哦”我默默系好安全带,顾小哥真是不会聊天啊。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一听这个问题,我瞬间就又来了精神了,“顾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部门的主任吗?就是平时非常照顾我的那个。” “记得,姓周。” “对,就是周姐,她马上就要调到北京总部了。” 顾维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总部说她可以带一名助手过去,然后今天周姐私下跟我说想带我去。”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维的神色,然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反应,顾维的脸色果然不那么好了。 “这个姓周的,怎么总是要把你‘照顾’得离我远远的?有这么照顾人的吗?” “……”我想到了之前周姐要把她弟弟介绍给我的事儿,这事儿前不久还被我当作资本跟顾维炫耀过。 顾维在一长串车队后缓缓停下车,这是个红灯巨长的十字路口。顾维把我的手拉过去放在他手里把玩,目光沉沉的看着我,“你怎么说?” 顾维经常在等红灯或是堵车的时候捏着我的手玩,对于这种增进感情的“小情趣”我自是羞涩地满心欢喜地配合,毕竟这是多么有爱的活动啊。今天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手,一样的红灯,甚至连顾维捏我手的力道都是一样的,我却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倒不是害羞,而是我怕顾维一个没控制住就会把我手的捏碎。 我挠挠顾维的手心,“你知道的,去北京了不说机会更多,平台更大了,就是工资也比现在多了很多……” 顾维松开我的手,没关系,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我反客为主又把自己的手塞到顾维手里,“但我赵和和是什么人啊,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啊,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顾维再一次放开了我的手,我急了,我的衷心表得这么明显,得到的难道不应该是表扬吗?于是,我再一次把自己的手塞了过去。 顾维把我的手放在他腿上,“绿灯了。” 我收回自己的手,莫名地有些气闷。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顾维,如果我要去北京呢?” “那你就去啊。” 这下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我扭头看向窗外,暂时不想跟顾维说话。哼,破镜重圆什么的真的是不太靠谱啊,始终都是有个裂缝的嘛。 “那,我不答应?”这是顾维试探中明显带着戏谑的语调。 我不受控制地翻了个白眼儿,坚决不答话。 又是一个红灯,顾维停下车,抓过我的手。我使劲挣了挣,没挣开。 “有情绪了?我是真的愿意支持你追求自己事业,人这一辈子能有个自己喜欢工作的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你的理想,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帮你实现你的理想,我能做的就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妇唱夫随了。” 我瞪大眼睛,“你也跟我去北京?” 顾维放开我的手,挂档起步,“不然呢?” “可,可是你的公司,你的工作……” “现在网络和交通那么发达,这些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得多接些单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想住复式,最好是市区的,北京的房价可不便宜。当然,如果你不去,我也很高兴,毕竟我已经在看房了。” 我为自己的小肚鸡肠和无理取闹感到羞愧,行胜于言,我“啪”松开安全带凑到顾维脸边“啾”了一口。 顾维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希望你能把这份热情保持到晚上,现在把安全带系好。” “……” 我知道北京是很多人的梦想,那些追梦的人哪怕在那个地方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放弃。我问顾维,“那你呢?你就不想去北京?” “你很想去?” “我?不想啊。” “那我为什么要想?” “……顾维,其实你是去国外学了一年的甜言蜜语吧。” 第十四章 那天顾维到底还是跟我说了济公学长的情史,你懂的,在某些特殊场合,再难搞的男人也会很好说话的。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济公学长竟然有过那么一段荡气回肠的情史。济公学长在大学时有个女朋友,感情好到可以毕业直接领证的那种。 那位前学嫂是正常的白正常的美却是不正常的富,济公学长一直知道女朋友的家庭条件不错但是没有想到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晴天霹雳的好,直到前学嫂她妈妈找上门。 然后就是千篇一律的棒打鸳鸯了,济公学长用拼命工作换来的一本只有她女朋友一个人名字的房产证被她妈以极不友好的方式退了回来,房产证上的名字也变成了他的。前学嫂也为了爱情抗争过,但是再美的爱情也抵不住前学嫂的母亲以性命相威胁。 后来,前学嫂在医院里,当着正躺在床上刚抢救回来的母亲的面跟济公学长分手。 最后,前学嫂嫁给门当户对一男子,而济公学长至今单身。 不得不说,济公学长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顾维也说他的人品不错,但是我却是彻底死了撮合他和琦琦的心。前女友猛如虎啊! 自从我在不长办公室留下那张购物卡后,我的出差频率终于恢复正常,不长对我的笑容也从皮笑肉不笑的面瘫状态调整到正常人类。顾维说不长的后台肯定很硬。我不解。他说,不然这种智商和情商怎么可能坐到这个位置。我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不长的智商和情商再低跟我也只有一千块的关系,用一千块搞定他的双商后,我的日子就是快活的,快活到我都忘了两星期一次“亲子时间”到了。 所谓的“亲子时间”是从我十五岁开始的。那年,我远在美国的亲妈觉得亏欠了我,于是开始每两个星期飞回来看我一次。再后来他们一家回国定居,就变成我每两个星期去沈家报到一次。 特别小的时候我也问过老赵,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老赵没有忽悠我,而是把他们离婚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了,大概是为了照顾我情绪他还仔细查了资料告诉我每年每月每天全国全世界有多少人在离婚,中心思想就是离婚是特别普遍一事儿,我没妈他没老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如此认真郑重对待,我犹记得那时我的心里荡漾的是怎样一种感动,于是我以三岁的低龄理解了离婚这件事。再加上那会儿我住的院子里还有另外两个离婚的家庭,特别巧的是那两个小朋友也是跟爸爸住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的我该淘气就淘气,该去幼儿园就去幼儿园,有爹有妈孩子干的事情我一点儿也没耽误。 我还记得那个院子一共有五户人家,另外两户一家是一对爷爷奶奶另一家是一家三口。我经常能看见的场景就是那家妈妈拿着晾衣架追着他们的儿子打,小哥哥洪亮的哭声总是让我心有余悸地觉得幸亏自己没妈妈。 再后来我大了些,总觉得没了老婆的老赵比没了妈的我更可怜,于是为了不刺激一直跟我相依为命的老赵,我几乎没有提过妈妈的事儿。也就是那会儿,我才在爷爷奶奶无意间的谈话中知道,原来那个充满“同类”院子,是老赵特意为我找的,甚至其中一对父子的房租还是老赵给付的。这就更加坚定了我不能给老赵添堵的心情, 可能提的少了,心思也就少了,更何况老赵是个极其称职的老爸,他让我在没妈的情况下也成长得很茁壮。你看,我有这样一个老爸,妈妈,我真的可以不在乎。老赵,他一个顶俩儿! 就在我积极撺掇老赵寻找第二春的时候,我亲妈出现了。当然她不是来吃回头草的,用她的话来说她是回来补偿母爱的。 对于这个姗姗来迟的母亲,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总觉得老赵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而她毫不费力就想享受老赵的劳动果实,从小没有教过我说话却想让我喊她妈妈,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老赵都有点不地道,尤其是对老赵。 没想到老赵比我看得开,他一直劝我接受她。老赵说来晚了总比不来的好。那会儿的我正处于风风火火的叛逆期,我梗着脖子说,不,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但是在老赵说完我妈生我那会儿的事情时,我就再也狠不下心来了。 老赵说:“当时你妈生你时难产,哦,是因为你太胖了,唉你是不知道哦,当时把你往秤上一放,那个指针摆得哦,嗖嗖的,说实话我见过那么多婴儿,就你最胖!!真的,不骗你,小胳膊小腿儿跟藕节似的……” 我用尽力气忍下想翻白眼儿的冲动,“说重点!!!” 老赵就比较奔放,他毫不犹豫地瞪了我两眼,不满我打断他的回忆,“重点就是,当时疼得命都快没了的你妈抓着护士的手说一定要保孩子。” 这一次我的白眼终于没忍住,我说,“切,你当我傻啊,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保孩子还是保大人根本就是由当时具体的情况决定好不好,这个我知道,你忽悠不了我的。” 老赵笑了一下,“是啊,但是当时你妈不知道啊。” …… 后来我妈再来找我时,我没之前那么抵触了。我没有办法拒绝一个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人,再后来我也慢慢愿意和她修复关系了。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愿意就可以的,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论我妈怎么努力,我都做不到和我妈如正常的母女那样亲,我们之间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妈曾经流着眼泪问我,到底她要怎么做我才能真的原谅她。我说我真的不再怪她了。我妈不信。我无能为力。 我真不是要膈应她,我也想打破我们之间的疏离,我也想像沈墨那样在挨骂时笑嘻嘻地说妈你可别皱眉了,你这么年轻漂亮,要是因为我气出了皱纹多不好,我也想像琦琦那样搂着她妈的脖子说这位女士你女儿我馋红烧肉了你意思意思呗……我也曾经硬着头皮尝试过,可是当时的场景直接尴尬了我和我妈这两个当事人。 吃一堑长一智,我和我妈得了教训也没再瞎使劲儿了,大概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我和我妈也能相对愉快的相处了。 不知道是为了避免相对无言的尴尬还是纯粹巧合,我每次到沈家的活动都是吃饭,若是实在不是饭点儿,就——加餐……(虽然我每次都善解人意的赶着饭点儿去,但是人生嘛,总是诸多的意外。) 因为敲了一下午的稿子,下班时我的脖子僵硬得就跟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一样。看看表,五点十分,到沈家要一个半小时,正好休息一会儿就开饭。 我一边揉着脖子往电梯走一边甜甜蜜蜜地盘算着吃完饭去接顾维下班,然后,我就遭遇了红颜,哦不,蓝颜带来的祸水。因为幻想顾维惊喜开心意外的表情太过入迷,我没能及时躲过打编辑部而来的lily小姐。 这位lily小姐,姓黄,名丽丽,因为觉得自己的中文名字很不洋气,于是坚持让大家喊她lily。但是大家知道,报社这个地方有的时候忙起来连男女都不分谁还管你是lily还是丽丽啊,所以丽丽小姐的英语名在我们报社是时有时无的存在。丽丽小姐虽然不满,但是却无力改变现状。 只有我,屡次被“赵姐”这个称呼雷到的我才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地喊她lily。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啊!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lily似乎对我比一般的同事要好一点,具体表现在她会跟我分享她恋爱的每个细节,是的,每一个……可是,我真的不想知道他们的姿势和花式,好么?!早知道会有这个后遗症,我当初就应该坚持喊她黄丽丽。 就在lily说到“你都不知道阿强当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性感”时,我终于忍不了了。 我惊呼一声,再抬起手腕一看,再惊呼一声,“快迟到了,”紧接着又皱紧眉头,焦虑地说,“怎么办怎么办,要迟到了,lily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lily愣愣地看着我,“可是,可是电梯还没来啊。” “……没事,我走楼梯!” 虽然下楼不是特别费劲,但是七楼也是硬生生地把我的头转晕了,直到坐上出租车我才晕晕乎乎地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在顾维脸上看到过惊喜开心意外的三合一。啧啧啧,真是个禁欲系的美男子啊! 因为lily这个插曲,我晚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沈家。于是,休息环节省略,直奔主题——开饭! 早在我刚刚进门的时候,沈墨就如同一记飞刀“蹭”得飞到餐桌旁,“我说,你是骑蜗牛来的吗你,不知道小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我直接忽略沈墨这个逗比的傻逼问题,问我妈,“沈叔不在家吗?” “他去国外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先洗手吃饭,都是你爱吃的,吃完饭去试衣服,妈妈给你买了好多新衣服。” “哦。” 吃完饭,沈墨饶有兴趣地跟着我去看我试衣服的时候明显受到了惊吓,其实不只是他,就是一个拿逛街买衣服当乐趣的女人——我,看到满屋子的新衣服时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沈墨的接受能力比我强,他抽抽嘴角走过来伸手合上我的下巴,问出了我也想问的问题,“妈,你是把人家的店都搬过来了吗?” 我妈傲娇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沈墨再度抽了抽嘴角,“话说,您是怎么把这些都搬回家的,我天天在家都没注意到。” 我妈骄傲地说:“润物细无声,懂?”接着,话锋一转,指着我说:“那个看热闹的,你,就是你,快去试衣服吧!” 我扶额,“妈,你怎么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啊?” 我妈笑眯眯地拉着沈墨坐下,“当妈的给女儿买衣服怎么了,快试试给我和阿墨看看。” 我是喜欢新衣服没错,但是过犹不及啊,而且我也根本就不想在吃饱饭的情况下试衣服,会显胖的啊! 我挣扎着说:“妈,我现在有点撑,这些衣服我带回去试好吗?” 某女士眨着星星眼看着我不说话。 我认命地抱着衣服走进试衣间。 等我筋疲力尽地走出沈家大门时已经快十点了,身边还跟着个帮我提衣服的长工沈墨,长工负责送我回家。 我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副驾驶上自言自语,“也好也好,今晚吃的算是全消耗了。” 沈墨瞟我一眼,“你倒是挺乐观。” 我叹气,“那我还能怎么着呢,我说沈黑土,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怎么能在中途开溜呢?” “一来,新衣服又没我的份,二来你又不是我老婆,我还一直戳那儿干嘛,看你们秀母女爱吗?我没在前半场就走人已经仁至义尽了。欸,赵和和,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我黑土试试?”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现在累得要命,无论在言语上和肢体上都很难战胜黑土同志,于是我大方的不计较沈墨的没大没小和挑衅性语言。 “喂,你知道妈为什么突然像疯了一样给你买衣服吗?” “你这么说你亲妈真的好吗?” “切,不也是你亲妈?” “所以,你觉得在我面前说我妈疯了,真的好吗?” “……少废话,快猜!” “打牌赢钱了?” “错!” “那是什么?” “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那你先求我求你。” 第十五章 我不肯求沈墨,沈墨也不肯求我求他,于是我们就一直保持沉默。终于,沈墨的车开到我家楼下时,他忍不住了。 沈墨长叹一声,“算了,谁让你是我亲姐。” 我得意地笑,小样儿,我对付不了顾维还对付不了你。 “那个姓顾的回国了……” “……啊?”这,有关系吗?总不能是让我穿着新衣服去勾引他吧? 沈墨见我有些反应无能的样子,以为我是受到前男友突然出现的打击,愤愤不平道:“什么玩意儿啊,居然还敢回来……”说着偷偷瞟我一眼,“那个姓顾的好像还有女朋友了。” 我立马想说不可能,然后转念又想到我跟顾维已经和好了,说顾维有女朋友也是有道理的,于是沉默一下,“呃,那个女朋友是谁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墨皱着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说赵和和,你不会是还想着他吧?” 当时目睹我分手后萎靡不振怂样的不仅有我爹一家还有我亲妈一家,其中表现最为激动地就是沈墨了。当年的沈小墨撸着袖子就要去美国揍他,谁劝都不行,最后还是我威胁他要是去了就断绝姐弟关系才不了了之。这件事的后续就是后来的某一天被忽悠的沈小墨一脸郁闷地跟我说,“赵和和你忽悠我吧,咱俩的关系,你断绝不了!”然后,他又去修了门法学。 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怎么知道的?哼,我跟咱妈一起看到的,就在前几天,那天虽然下雨,但是我绝地不会认错的,那个姓顾的化成灰我都认识。” “呃,会不会是误会?下雨嘛,没带伞,行个方便嘛。” “你当我傻啊?谁借伞会把人借到背上?那个姓顾的是背着那个女的的!” 纳尼?!居然还背上了?!我愤怒了。 “赵和和,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这个反应,所以咱妈就打算……” “你不知道!”我打断沈墨,“你是在哪儿看见的,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子?除了背还有别的动作吗?” 沈墨被我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上个星期六中午在百脑汇那儿,女的在那姓顾的背上撑伞,没看清脸。别的动作?那个狐狸精搂着那姓顾的,算吗?” 顾维的工作室就在百脑汇旁边的大楼,那应该是他,没错了。上个星期六?我咬着后槽牙,心里就像洪湖水一浪打着一浪,上个星期六某人明明说自己要加班,还可怜兮兮地说不想吃外卖,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我给他送饭。为了彰显我温柔体贴的美德,那天中午我冒着雨去给顾维送饭,没想到他吃了我送的爱心午餐还去当了雷锋?! 那天我多么希望他下午能回去陪我啊,可是我是个懂事体贴的女朋友啊,即使想也不能说啊。吃过饭,顾维以消食为目的顺道送我去地铁站,也许顾维觉得负重的消食效果更好,然后他就说要背我去地铁站。等等!顾维背我去的地铁站!!难道,莫非,也许,可能我妈跟沈墨看到的是顾维跟我?! 估计是我沉默的时间过长,沈墨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喂,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那个,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女的是不是拿着一把蓝底白波点的伞?”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见过那个狐狸精和顾维?” 果然是我跟顾维。我咽了咽口水,“那个,人家正当谈恋爱的,总叫人家狐狸精是不是不太好……” 沈墨狐疑地看我一眼,“明明就是你先叫人家狐狸精的。” “我……”我该怎么解释呢? “你不用担心,那天妈回去之后就开始琢磨给你相亲的事儿了,还让我爸多留心朋友的儿子。” “什么?相亲?还动员了沈叔?”我淡定不了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妈给你买那么那么多衣服干嘛?相亲呗。” 我斟酌再三,“沈墨,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沈墨不相信,“你忽悠我吧,上个月碰到赵叔,他还让我多留心留心我认识的青年才俊来着。” “我爸?他还真是……不过,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这个月有的。” “真的?没骗我?” 我刚想说话,就听到车窗玻璃上传来“扣扣扣”的声音,扭头一看竟是顾维。 沈墨显然也看到了他,他的两条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赵和和,你别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就是他???” “嘿嘿,那个,我们和好了,上个月的事儿。” “赵和和,你特么记吃不记打啊,你忘了你之前为了那个姓顾的搞成什么鬼样子了吗?当时在大街上抱着我哭说再也不要理他的人是鬼啊?” 我一时语塞了。当时在大街上哭的那个当然不是鬼,是我。 顾维去美国后,我的日子也照样过,该工作就工作该和朋友出去玩就和朋友出去,就跟顾维在时一样。平时我也不会特别想他,那种小说里写到的吃饭时想他喝水时想他睡觉时想他……的情况我都完全没有过,我麻木到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过一个叫顾维的男朋友。 可我明明就有一个叫顾维的男朋友啊,我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能抹杀他的存在啊,而且我追他追得那么辛苦,而且我们在一起时那么美好……这些都是真是真实存在过的啊。纸包不住火,我也不可能骗自己一辈子。于是,当我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一个和顾维身型衣着相似的人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了。 明明知道那不可能是他,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追上去,直到那个被我拉住的陌生人错愣地回头时,我才彻彻底底地死心。真的不是他,那一刻不只是心,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 后来我又经历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惊喜——失望。大概是量变最终产生了质变,在再一次把一个仅仅是背影有点像的男生拉住之后,我的失望也变成了绝望,我满脸泪水地问他,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 和我一同出门的沈墨赶紧掰开我的手向那个明显被我吓着的男生道歉,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开始骂我。 “赵和和,你的出息呢?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怂样给谁看?既然你离不开他有种你当初别提分手啊,现在委屈给谁看?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实在不行,你就去美国找他啊,机票钱哥出!别成天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掉价!”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才,在沈墨说了那么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一段话之后,我抽噎着说:“你不是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沈墨被我气笑了,他说:“赵和和,你有病吧!” 言情一点的说法,我是被沈墨骂醒了。我赵和和从小生日许的愿望就是要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现在长大了怎么能把自己的出息丢了呢?我把自己弄成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又有什么用呢?顾维在国外和他的青梅竹马双宿双栖,我又何苦要难为自己?顾维不喜欢我,他不在乎我的委屈,就算在乎他也看不到。这年头谁离了谁都能活!真为沈墨高兴,他的机票钱能省下了,我不会去美国找顾维。 我用手背抹掉眼泪,“你说得对,这样的我太掉价,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要理顾维了。” 实践有力证明,一切斩钉截铁的保证都是为将来的打脸做铺垫。 估计是看我没有动作,顾维又敲了两下车窗。 沈墨“啪”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看了眼沈墨不甚明朗的脸色,我也赶紧一边喊着“不要冲动”一边下车。 沈墨站在驾驶室的那一侧,“赵和和,你过来。” 我踌躇半天,还是拉着顾维一起走到沈墨面前。晚上有点凉,我又刚从温暖的车内出来,禁不住抖了一下,顾维反手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怎么不多穿点?”我看了眼顾维单薄的衬衫再指指自己的风衣,意思很明显。 我跟顾维的互动显然给沈墨的怒火添了油加了醋,他的黑脸更黑了。沈墨虽然曾毫不留情地骂我,但是他和我一样是忠实的帮亲不帮理主义的拥护者。一年前,哦不,准确的说早在我追求顾维的时候他就把对我怒其不争的愤怒转移到了顾维身上。你想啊,他连我都能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更何况是他一直看不惯的顾维。 我有多喜欢顾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喜欢他已经喜欢到了舍不得让他在我面前在我家人面前受委屈的地步。所以眼看着沈墨就要地开口了,我赶紧说:“沈墨,那个,我跟顾维,我们和好了。” 沈墨阴测测地看着我,“所以那个狐狸精是你?” 我无视顾维询问的眼神低下头,“呃,是我。” 沈墨动了动嘴角,笑了,“好样的。” 我想解释却沈墨打断,“顾先生,借一步说话吧?” 换在平时我肯定会大大嘲笑沈墨这文绉绉的说法,但此刻我是万万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我只能眼看这他们走远走远再停下。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我也不敢走近去偷听,在伸长耳朵也无果的情况下我也就放弃了偷听。我想顾维那么大的人了应该是能保护自己的吧。 此时小区里非常安静,除了几个遛狗的人外边几乎没什么人了,家家户户都亮了灯火。我抬头一看,七楼我家的灯也是亮着的,顾维刚刚是从楼上下来的,从七楼窗户那儿外泄的灯光就像一小团温暖的火焰慢慢熨帖了我的心。 我转身看着远处只能看清身影的两个人,那两团模糊的身影让我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我的心也静了下来。反正,他们总不能打起来吧。只是我还真是很好奇,顾维是怎么认出是沈墨的车的,沈墨这个纨绔子弟换车的速度贼快,上个星期我见到的还不是这辆。 世界是唯物的,我的心再温暖再舒适也拯救不了我被秋风吹得凉透的身体,然后就是不受控制的喷嚏了。当我揉着鼻子酝酿第三个喷嚏时,沈墨和顾维回来了。 沈墨的表情依旧不善,越过我开始从车里往外拿我妈给我买的那些衣服,至于顾维,他冲我挑挑眉,是安抚的意思。我的心里一阵心虚,明明当初就是我不理智要分手,可是所有人都怪他。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沈墨把所有袋子都递给顾维,又对我说:“过两天记得把他带回家坐坐。” “哪,哪个家?” 沈墨冲我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两个家。”说完钻进车里就走了。 我亦步亦趋跟着顾维上楼,“你怎么不多穿点下来?” “忘了。” 我找来顾维的外套递给他,“你,你生气了?” 顾维接过外套却披在我身上,又往我手里塞了杯热水,“喝点热水。”然后自己也找了件衣服披上。 “哦。”外套和热水很快就让我暖和了过来,我蹭到顾维身边,狗腿地帮顾维暖手。嘶,可真冷啊! “凉吗?” 我龇牙咧嘴地点头。 顾维笑了笑,想要抽出手,“给我倒杯水。” 我摇头,“不!热水哪有我好用!” 顾维使劲抽出手,拍了拍我的头,“我渴了,去倒水。” “……哦。”把水杯递给顾维后我顺势就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然后舒舒服服地趴在了顾维的膝盖上。 “顾维,你刚刚怎么知道那是沈墨的车啊?” “猜的。” “啊?”我瞪大眼睛看向顾维,这也能猜到? 顾维漆黑的眸子也直直地看向我,紧接着就是一只刚刚被热水暖回来的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你一个半小时之前给我发的信息,然后那辆车在楼下停了快二十分钟。” 我拉下顾维的手,“那个,你和沈墨都说了些什么啊?”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回房间睡觉的话,就别这样看着我。” 我佯装淡定地移开视线,然后重新抓起顾维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双重保险总是没错的。如果大家觉得是我的思想太污的话,这真不是,我以我的钱途发誓,真的不是我想太多,而是顾维的眼神和语调容不得你不去想啊! 顾维愉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的脸真烫。” “……这位先生,人艰不拆不知道吗?” 顾维没接话依旧低低地笑着。 我恼羞成怒了,一把拉下顾维的手,爬上顾维的腿就要去掐他的脖子,“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顾维一派轻松地坐靠在沙发上,连手里的水杯都没有放下,一副任我鱼肉的样子,他这个样子明明就是笃定我舍不得真掐他! 我气啊,气自己不争气,因为我是真的舍不得掐他啊! 没想到这个时候,顾维居然把杯子伸到我嘴边,“来,喝口水降降火。” 剧情反转太快,我一时有些发愣,条件反射地喝了口水后还是直愣愣看着顾维有些难以反应,连手都还搭在顾维的脖子上。 估计是我的傻样儿去取悦了顾维,他的笑声更大了。我回过神来,一时颇有些恶向胆边生,我向顾维的腰处伸出了手。最为女朋友,我岂能不知道我家男朋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他的腰。我本来不想这样的,是他逼我的! 我的手刚碰到顾维腰的时候,我就如愿看到顾维的脸一僵,可是还没等我继续动作,他就抓住了我的双手。他用一只手扣住我的双手,一只拿着杯子的手往我背后伸去。 “咣”我听到了马克杯与茶几接触的声音,以及“赵和和,这是你逼我的。”我泪流满面,这明明是我的台词啊! 接着,顾维就开始挠我痒,我自然奋力反抗,反抗着反抗着我们就歪倒在了沙发上…… 什么?你问我然后呢? 你明白的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什么的很容易想得到的嘛…… 第十六章 一番有氧运动后,我气喘吁吁地钻出被子控诉,“骗子,你明明说不看你就不那个什么的!” 顾维气定神闲帮我掖好被子,“我记得我说的是——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回房间睡觉的话。”“回房间”这三个字被他说得一字一顿。 “……”是啊,我们根本没有回房间,我们是在客厅里。我一想到我居然跟顾维在客厅……好吧,这也就算了,可想我堂堂一个正经八百的文科生居然被一个理科生玩了一道文字游戏,我缩在顾维怀里不动了,惭愧惭愧,太惭愧了! 顾维见我好半天没出声,戳了戳我的脸。我躲开他的手,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懒得理他。 “今天你弟弟很凶,你爸爸对我也有很大的意见。” 所以说跟顾维这样的聪明人相处真的很累心,他清楚地知道你的每个弱点,也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你看,他这么一说我就没法使小性子了嘛,不仅如此还得去安抚他。 我讨好地蹭了蹭顾维的脖子,“对不起哦,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顾维低低地“嗯”了一声,翻身压在我身上,“那就补偿我吧。” “……” 第二天是周末,加上昨天晚上顾维“委屈”得有些厉害,我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赖床。我往旁边探了探,还有顾维的余温,厨房里还传来隐隐的豆浆机工作的声音,我知道是顾维在做早餐。 我滚到顾维睡的那边,把脸埋进顾维的枕头,觉得这简直是一个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早晨,如果顾维能不逼着我起床吃早餐的话。 梦想之所以可贵是因为它难以实现,你看,虽然我只想在这床上躺倒手脚发软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减肥,但是顾维就是不顾我的意愿坚持喊我起床。 厨房喊话无果后,顾维亲自来到了我的床边,“起来吃饭。” 我闭眼装睡。 “快点,别装了。” 我依旧一动不动。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嘛,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赵和和,你的眼珠一直在动。” 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我不能驾驭实力派,我天生该走偶像派的路子。可是就这么醒来的话我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我“幽幽转醒”揉了揉眼睛,略带惊讶道:“顾维?你起床了啊?” 顾维摇头笑,“是,我起床了,还做好了饭,就等您赏脸吃饭了。” 顾维常说我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德性,所以这个时候我若是不顺杆儿爬的话就太对不起这次顾维的好脾气了。我说:“不饿,不吃饭,不赏脸。” “前两天胃痛时哭着让我监督你按时吃饭的是谁?” 我不作声,心想,反正我食言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说过再也不要理你呢,你还不是照样躺在了我的床上。 “快点,你以为我大清早起来是玩的吗?” “可是我真的不饿……” 顾维转身往外走,“那你下回胃痛时别找我哭。” 我瞪着顾维的背影,“你站住!”他这样说,耍赖就进行不下去了。胃痛这个毛病是在和顾维分手这一年中出现的,顾维不在时我自己咬牙忍着,现在他回来了,我怎么“忍心”不让他负责呢。 顾维倒是很配合地停了下来,不过没回头。 我愤愤道:“你等着,我就来!” “嗯。”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个“嗯”字是带着笑意的。 餐桌上摆着我喜欢的锅贴饺子,豆浆和一小碟醋。醋为我准备的,顾维不喜欢吃醋,用他的话来说,光是闻到就腮帮子疼了。 起床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起来的那一刻有些难熬,起来了也就起来了,更何况还有这么贴心的早点,我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你还没洗脸吧?” 我伸向锅贴的筷子顿了一下,我刚刚还真只是刷了个牙,“我,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唉,大清早的一定要这么尖锐吗?一定要吗? 顾维:“你这样还像个女孩子吗?” 我抬头冲他妩媚一笑,“我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吗?” “咳咳咳咳”顾维被嗓子里的豆浆呛到了。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豆浆,笑眯眯地说:“别着急,喝慢点。” “……” “对了,家里怎么会有锅贴?我记得上回我爸给我包的已经吃完了,是你昨天做的吗?” “不是。” “总不会是你今天早上做的吧?”这个锅贴皮薄馅儿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外边买回来的。 “我妈昨天送来的。” 我手一抖刚从醋碟里夹起来的一个锅贴又“啪”掉了回去,溅了小半脸的醋。我受到了惊吓啊,“你,你谁?” 顾维抽了纸巾帮我擦脸,“我妈。” “维,维阿姨?” “维维是豆奶。” 我被顾维突如其来的幽默搞得有些无语,这位先生我现在真的受到了惊吓,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好吗? “维阿姨怎,怎么会送到我这里啊?” 顾维把最后一个锅贴放进我碗里,“因为她知道我在这里,快吃,都快凉了。” 我愁眉苦脸,“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是因为不好吃?那我等会儿跟我妈说一下,让她下次改进。” 我怒视顾维,这是在威胁!含泪把锅贴都塞进嘴里,我问:“那维阿姨还有没有说什么?”我这么怕顾维妈妈倒不是因为她难相处,事实上我都没有跟他妈相处过,而正是因为没有相处才导致我现在怕她。我这么说你肯定有点乱,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一年前,我跟顾维已经到了见家长的程序,并且顾维也已经见过我的家长,老赵那儿和我妈那儿他都去了,然后我们也都约好了去顾维家的时间。只是就在去他家的前两天,我就跟顾维分手了。也就是说,我放了顾维他爸妈的鸽子还甩了他们的儿子。所以,现在我很难不惊慌啊! “没什么,就是说下个星期我爸要出差,让我这两天带你回家玩。” “我,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不过是多放一次鸽子。” “……我去!”我叹气,该来的,躲不了。 吃过饭顾维留下一句“记得洗碗”就去加班了,我一边洗碗一边想跟顾维见家长的事,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我想找过来人问问经验,可是环顾四周,我有见家长经验的熟人只有顾维,从数量说他还有两次,但是对我毫无参考价值啊。 琦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躺在沙发上发呆,我揉着因为长时间盯着天花板而有些发胀的眼睛接通了电话,“喂?怎么了?” “……” “琦琦?” “我说,你这一副萎靡不振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纵欲过度?” “瞎,瞎说什么的?你才纵欲过度呢。”我略有些心虚地坐直身体,是,是有那么点累呢。 “啧啧啧啧,这心狠的女人啊,尽往人心窝子里戳刀啊,我就是想也没有对象啊……” “……” “嘿嘿,我们的元气少女到底怎么啦?” 我惆怅地把我即将去见被我放过一次鸽子的未来公婆这一事说了一遍。 琦琦在那头沉默半晌,“怪不得你听起来像泄了气的茄子一样。” 我纠正道,“泄了气的是皮球,茄子是被霜打的。” “……” “对了,你找我啥事儿?” “哦,也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个八卦。” “什么八卦?谁的?”一听这个,我的精神来了。须知,理科生宋祁琦对八卦的层次要求是很高的,一般的消息轻易入不了她的眼,呃,耳。所以,琦琦说是八卦,那应该就是比较劲爆的消息了。 “呃,那个,那个,贺羽来我们医院住院了。” “什么?贺羽?他不是在北京吗?”我惊讶得连惆怅都忘了。 “好像是来t市出差吧。” “他什么病?” “胃出血。” “这,这么严重啊?” “严重吗?还好吧。” “……”果然见过大风大浪的医生跟普通人对“严重”的定义不一样。 “和和啊,我有点烦……”琦琦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你说他出差就出差胃出血就胃出血干吗偏偏来我们医院,还要找我这个外科大夫……” “你说他特意去的你们医院?” “嗯,他的同事是这么说的,说死活都得来二院,和和啊,你说我会不会想的有点多啊?也许他只是对二院情有独钟?” 我说:“琦琦,你这自欺欺人的力度有点猛啊一般正常人不管对哪个医院都不会情有独钟的,还有,我觉得应该不是你想多了,他估摸着就是冲你去的。” “靠,连你都这么说啊,那肯定是真的了,我……欸,来了,和和有人找我,我要去忙了,晚点给你电话挂了。” “好,你先去忙吧。” 挂了电话,我又重新躺回沙发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啊。 第十七章 正所谓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长痛不如短痛,我终于决定要直面我的未来公婆了。 我坐在拉开的衣柜前,看着满衣柜的衣服发呆,真心觉得什么衣服都不合适。怪不得有人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我现在对这句话感受颇深。 靠在床上玩手机的顾维扔了一个靠枕下来,“地上凉,要坐就坐在这个上面。” 我挪了挪屁股,是有点凉,于是从善如流地盘腿坐在了靠枕上,继续盯着衣柜发呆。 “不就是一件衣服嘛,有那么难选吗?” 我继续拿后脑勺对他。 “赵和和,你见我都没有这么费神过吧?” 我扭头看他一眼,“所以你是在吃你爸妈的醋吗?” “……” 给顾维爸妈的礼物已经买好了,现在就剩下明天见他们时穿的衣服没有确定了,而我从前天时就开始纠结了。 我转过身子哀怨地看向顾维。 顾维很淡定,“我不是已经把他们的喜好告诉你了嘛。” “可是你没说你妈妈喜欢哪种风格的衣服,而我连老赵跷二郎腿喜欢把左腿架在右腿上的偏好都跟你说了。” “……我是真的不清楚,我觉得只要你穿得不是太跳脱就没有问题。” “可是每个人对跳脱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啊,欸对了,你妈有对你的衣着发表过什么意见吗?” “没有。” 我失望地转过身,自言自语,“也对,你是她儿子,只要你不裸奔,你穿什么她都喜欢。”说不定你就是裸奔了,你妈还觉得你有个性。 身后一阵窸窣,然后我就腾空而起了。顾维把我扣进怀里,“你是她儿媳,只要你不裸奔,你穿什么她也都喜欢。” “可是……” “没有可是,衣服的事明天再说,现在睡觉,已经十一点了。” 我揪着顾维睡衣的扣子,“顾维,我紧张。” 顾维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别怕,我爸妈又不是怪兽。” “可是你妈是教授,还是教数学的。”简直比怪兽还可怕。是了,顾维妈妈的职业也是让我倍感压力的原因之一,数学成绩常年在及格边缘徘徊的我从小见到数学老师就发憷,没想到刚摆脱几年,还来了个重量级的。 “别担心,她不会让你考试的。” “要是考试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会,死猪也不怕开水烫了。唉,我现在紧张得睡不着……喂,你干嘛要掀我衣服,不,不是要睡觉吗?” “你不是紧张得睡不着吗?” “可,可是……” 顾维把食指放在我的唇上,“嘘,我来帮你分散注意力。” …… 顾维的分散注意力法是很成功的,分散完,我就一觉到天亮了。 估计是心中有事儿,这天早上不用顾维叫我,我就自己醒了。顾维侧身托着脑袋看我利落地起床说:“我爸妈果然比我管用。”我没理他径直就往卫生间走,像他这种见过两次家长的人怎么会懂初次见被我放过鸽子的家长的我的紧张。 顾维把全身行头都收拾好后,我还在卫生间兢兢业业地致力于涂抹我那张脸。又过了十分钟,在顾维“我妈不喜欢别人迟到”的提醒下,我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卫生间出来了。 顾维靠着门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化妆品果然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 我安慰自己,好话不会好说是种病,咱正常人能不跟病人计较。 我去房间换衣服,顾维跟在我身后,“赵和和,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化妆?” 顾维是矜持的,矜持到我鲜少听到他在我身上使用赞美性语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些年,我几年如一日地明示暗示顾维要向以赞美他人尤其是爱人为己任的我学习,可奈何顾维不是个好学生。现下,陡然听到他这句带着赞美意味的疑问句时(之前说我是腐朽那句不算!),我激动了我得意了,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故作淡定,“这算什么,如果给我台电脑,我能p出更美的自己。” 我减轻动作幅度,屏息等待顾维的下半句夸奖。 他说:“怎么,给你一台电脑的话,我要带着照片去见我爸妈?” “……”果然,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古人诚不欺我! 实在拿不定主意,我点兵点将选了件前两天我妈给我买的白色中袖上衣和一件棉质的墨绿长裙,然后挑了双学院风格的小皮鞋。我问顾维怎么样?他摸着下巴说挺好,然后出门前给我加了件风衣。 周末路上的车很少,看着如此顺畅的交通,我莫名有些惆怅。 车子缓缓停下来,我看看窗外,再望向顾维,“不是在东城吗?” 顾维头向左侧偏了下,“先去买早餐。” 我往那边一看,一溜的早点店,“你要吃什么?” 顾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下,我顿时有些心虚。顾维跟我在一起后,不,准确的说,在我还在如火如荼追他的时候,他就成为了一个没有早点爱好的人。 作为一个有选择困难症又不想要浪费的人,每次买早点时我都纠结万分,早点的种类实在太多我实在太难选择。后来有了顾维后,这个人生难题就迎刃而解了,我只管买,剩下的都交给顾维就成。 顾维的这个好习惯养成于我大三那年,具体是哪一天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秋天。那天清晨,通宵写稿子的我摸着饿扁的肚子游魂般移到食堂后,看着每样东西都想吃,正犹豫不决之际,我看到了顾维。 那简直就是一道曙光啊!我蓦地精神起来,我口若悬河死缠烂打一定要请顾维吃早饭,甚至连“同住地球村,这就是缘分”这样的鬼话都说出来了。顾维被我的热情吓到,估计是怕不答应的话会打击我生活的信心,点头答应了。 我让顾维先坐着,然后我乐呵呵地在各个窗口把我想要吃的都买了。我把餐盘往顾维桌前一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你先挑!” 顾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声谢后,拿着筷子的手伸向千层饼,我心里一纠,默默地咽起了口水,那个千层饼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好脆的样子……顾维却没有夹走那块饼,而是拐了个弯儿去夹包子,唉,包子买的是我最喜欢的猪肉香菇馅儿的……咦?可爱的包子君居然又幸存了下来。 我抬头看顾维,只见他把筷子放下喝了口豆浆,喝吧喝吧,豆浆我买了两杯。 “不心疼了?” “不心疼了……呃,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会心疼呢?呵呵呵呵,快吃吧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顾维模棱两可地哼了声,径直拿过了我的筷子,然后左手一双筷子右手一双筷子地……开始分早点。他把我买的所有东西都分成了两份,分完也不理我直接开吃。我愣愣地看着被不规则戳开的早餐,咬着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原来他也有选择困难症啊,我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总之,那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早晨,我既避免了浪费又吃到了所有我想吃的,还跟男神共进了早餐,我把这称为一石三鸟。 事后,我向琦琦嘚瑟这件事儿,没想到却被她骂得半死。她吼道:“赵和和,说你是猪脑子都侮辱了猪的智商,男猪追女猪的时候都晓得把女猪往食槽那儿拱。你呢?你还生怕男人吃了你的!有你这么追男人的吗?连个早点都舍不得给人家吃整个的,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啊!” “是,是公猪和母……”琦琦眼神一凛,我识相地闭嘴了,其实我真不是不舍得,我就是不想浪费…… 后来我跟顾维正式在一起后,我自然知道了他不是早餐选择困难症患者,我问他当时怎么会如此善解人意。他说:“但凡看到你当时如割肉般表情的人都很难不善解人意。” “……”没想到我竟是如此一个心思外露的人。 这之后,我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更加随心所欲了,比如油条我经常会只咬一口就不想吃了,茶叶蛋我也只吃蛋白……顾维常常说当年他就不应该妥协,不然也不会失去早餐选择权。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年轻人不要沉迷于过去要展望未来,而且你失去早餐选择权这事儿不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吗? 顾维拍开我的手说我无耻。 我笑嘻嘻地点头接受了他的赞美。 在拿下顾维前,琦琦对于我能勤给顾维买早点表示理解,拿下顾维后,琦琦对我这一行为表示鄙视,认为我妻纲不振。我羞涩表示近期目标就是成为妻。琦琦摇头说我无药可救。 我拉起琦琦的手,露出了被她嫌弃为恶心的微笑,我语重心长地说:“幸福呢,其实也有很多种的,并不是都是相似的,你坐着等你们家小贺子买好早点是幸福,我端着餐盘各个窗口溜达也是幸福。” 琦琦很受不了似的说了句,你开心就好。 我又买回了一堆吃的,顾维自发自动地接过我剩下的半块千层饼,问我干吗一直在笑。 我把插好吸管的豆浆递给他,“我觉得幸福啊!” 一手握着豆浆一手拿着千层饼的顾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颇不自在地别过头,“傻样儿。” 我看着顾维略微局促的模样,顿时心底柔软得能滴出来水来。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庆幸,庆幸顾维还能回来庆幸我们还能够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顾维回国之前我虽然一直标榜我没有在等他,事实上我也真的没在等他,但却从来也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或者真的不要我了,我会是怎样的光景。 现在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我反而常常会假设如果我跟顾维真的没能在一起,那我会怎么办?我想我可能会再恋爱,然后在差不多的时候结婚生孩子,但是我能肯定我再也不会像爱顾维那样去爱别人。给顾维的这种爱,对于我来说,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 ps: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不管是从这一章开始看的还是一路顺过来的都非常感谢,真心的谢谢!之所以要有这个ps是想说我最近有点事会很忙,所以这一个多月暂时跟新不了了,忙过这阵之后我一定会再回来的!呃,我知道看我文的人很少,也许这个ps是个多余,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比较好。万一有人愿意支持我,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不能让人不明不白的等着啊!所以我还是决定在这里说一下!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十八章 东城再远,也有到的时候。 顾维家在一个花园小区里,单门独院的三层小洋楼。 我提着给顾维爸妈买的礼物站在大门前深呼吸。礼物是顾维挑的,给顾叔叔的是两盒茶叶,维阿姨的是一盒红豆薏仁粉,所以我倒是不担心会送错,毕竟亲儿子嘛。 顾维捏捏我的脸,牵着我往里走,“别紧张,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他的话此刻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我抓紧这根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因为我喜欢你。” 我想说,亲爱的顾先生虽然我一直期待从你嘴里听到甜言蜜语可是现在真不是说情话的时候,我还想说,亲爱的顾先生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可我什么都没来得急说,因为顾维的妈妈出现了。我一激灵,赶紧松开顾维的手。 “果然是心有灵犀啊,我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顾维妈一边说一边朝我们走过来。顾维妈和蔼可亲的样子,让我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点。 “阿姨您好,我是赵和和。” “好好好,快进来吧。”顾维妈说着就拉过我的手,也不理顾维径直就往里走。 顾维爸正在客厅里喝茶,见我们进来也站了起来,笑着道:“来了啊,快坐吧。” 我赶紧问好:“叔叔您好,我是赵和和,这是给您和阿姨带的一点小礼物,希望您们能喜欢。” “好好,小赵有心了,还不拿着。”顾维爸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顾维说的。 顾维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在他爸妈看不见的角度对我眨了眨眼睛,莫名就让我放松了不少。 顾维妈我之前提过是一名数学教授,顾维爸则和顾维一样是一个建筑师,设计桥梁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我前期太悲观的原因,顾维爸妈的态度都非常好,半点都没提一年前被我放鸽子的事儿,只是简单地问了我的工作情况、家庭情况和未来的打算。 顾维爸说完让我和顾维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之后,就喊顾维上楼跟他讨论专业问题去了。看着顾维爸和顾维上楼的背影,我略微放松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后背,总算是完成了一多半的任务了。这个数学老师还蛮好相处的嘛! “和和啊,渴吗?要不要喝点水?”顾维妈换了个位置从我的左侧方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摇摇头,“阿姨,我不渴。”我心想我紧张得连什么是水都不知道,怎么会觉得渴。 “你们是在大学里就在一起吧?” 顾维妈的这个问题让我紧张了起来,我坐直刚刚放松的身子,“是,是的。” “你先追的他?” “是。” “你觉得我们家顾维难追吗?” 我一想,大部分妈妈好像都不乐意看到儿子太在意女朋友,但若是看到儿媳妇离不开儿子则喜闻乐见,想到这,我果断回答:“难,难死了!” 谁知本来笑眯眯的顾维妈突然脸色一变,“那你还要跟他分手?” “……”我被顾维妈的川剧变脸吓得手足无措。 “追到了就不珍惜了?” “不,不是……” “那你还要跟他分手?” “……我……”我在顾维妈直直看过来的目光里,羞愧地低下头。 “还把他气到美国去了。” 我的头已经低到胸口了。 “为了你他还傻乎乎地飞回来两次。” “……” “亏他这么飞来飞去花的是自己钱,他要是敢这么糟蹋我老公的钱,我非揍他不可。” “……” “哦,我跟他爸对他的抚养义务到十八岁就到头了,我们的钱要留着养孙子!”顾维妈停顿了下,继续道,“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生男生女都一样,我都喜欢。” “……啊?”这话题怎么会跳转得如此之快? “和和啊,你看你,头老低着干吗,不想跟阿姨说话吗?”顾维妈又换回了变脸前温文尔雅的语气。 我一惊,刷地抬起头,差点没扭到脖子,“不是,当然不是。”怕顾维妈不信,我还加了句,“怎么会,阿姨您学识渊博,我可喜欢跟阿姨说话了。”说完,我就想把自己拍死了,这个马屁拍得我自己都羞愧了。 顾维妈显然也被我的马屁惊到了,拿着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一时间整个客厅有些沉默,然后门铃响了。 我赶紧站起来,“阿姨,我去开门。”说完我像逃难一样冲出客厅。 门外是一个面相慈祥的中年阿姨,没等我开头,阿姨就开口了,“是小赵吧,和顾维一起回来的吧?” 我点点头,“阿姨,您是?” “李姐,来了啊。”顾维妈也走过来了,“李姐是我们的家政,这是赵和和,顾维的女朋友。” 李姐又重新打量了我一遍说:“我知道我知道,小赵真漂亮,太太您有这么漂亮的儿媳妇真有福气。” 我谦虚地笑,正想着不知道该不该客气两句,没想到顾维妈却拉过我的手毫不谦虚地说话了,“我们家和和是挺漂亮的,李姐今天咱们做茄子炒肉和红烧肉吧,再做个鸡汤,和和喜欢。” “好嘞,我这就去把鸡炖上,这小火炖的才入味儿。”说着,李姐冲我们笑笑就去厨房了。 我看向顾维妈,心里既差异又感动,没想到她不仅夸我漂亮还知道我喜欢吃的菜色。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犹豫了会儿,我还是问出了口,“阿姨,那个,我用去帮忙吗?”我很不确定呐,见家长攻略里是有提到要主动帮未来婆婆做饭,可是没提未来婆婆家是家政做饭的情况要如何处理啊。 顾维妈朝我看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眼神,然后她转身往客厅走,“你会吗?” “……”刚刚那个夸我漂亮,还要做我喜欢吃的菜的人不是她吧?不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是不会,我也就能递递东西洗洗碗,顶破天也就能煮个面。 我跟着顾维妈走回客厅,坐回原位。 顾维妈接着喝刚刚被我尴尬到的茶,“我们家人都不会做饭,这一点上,果然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呃,我以后会学着做饭的。”这个时候我就算再笨也知道该表“衷心”了,谁家妈妈肯定都不乐意看到儿子给媳妇做饭的,这个我知道。可谁知,我又会错意了。 “不用,你不用学,顾维会就行了。” “……”从学数学开始数学老师口中的送分题从来没有送分到我家过,因此我从小就对数学老师有一种不信任感,现在我也很难相信这位数学教授的话啊!万一她说的是反话呢?万一她不是真心的呢?于是,我没有盲目接话,我沉默了。 大概是我没跳她给我挖的坑,顾维妈有些不满,“顾维学做饭是为了你吧?” 我头皮一紧,“呃,那个,那个是因为,是因为……”我总不能说是我爸逼的吧…… “傻丫头,你紧张什么啊,快说说你是怎么让顾维心甘情愿地去做饭的?我也来□□下我老公。”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 顾维妈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紧张呢,跟你聊天压力真大。” 我无奈地看向顾维妈,压力大的是我,是我,好吗?! “算了算了,你别在这儿待了。” 我瞪大眼睛,一颗心就像被人拎起来了似的,这,这是,要赶我? “你去顾维房间看看吧,三楼都是他的地方。” “……”阿姨,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定定心神,我隐秘地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那阿姨,我先上去了。” 顾维妈摆摆手,“去吧去吧。” 三楼只有一扇门,推开就是顾维的房间,里面除了厨房什么都有,就跟一间单身公寓一样。房间里非常干净,看得出天天打扫的痕迹。 我站在顾维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着周围所有跟顾维有关的东西,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能言喻的感动。那种感觉很汹涌,汹涌到我以为自己险些要哭出来,吸吸鼻子,在心底暗暗骂了自己句,“真矫情”。 顾维的房间,呃,怎么说呢,很男孩子。除了床,沙发,书桌书架外,还有篮球,各种汽车模型,各种建筑模型,阳台上还有台跑步机。 我从顾维书架上找到了一本相册,然后窝在沙发里看起相册来。 啧啧啧,果然是三岁看八十啊,从小顾维就是一副严肃的小模样。照片上的小顾维穿着合身的小西装,明明是一个小正太的模样,却偏摆着一张严肃脸,真的是萌得我恨不得穿越回去,去抱抱这个小正太再狠狠地亲几口。再往后翻,就能频繁看到唐恋夏的身影了,顾维毕业的时候,顾维生日的时候,居然还有一张两个人的牵手照,哼,这肯定就是他们俩早恋那会儿了。真是的,作为学生不好好学习,早什么恋……不知不觉,我翻相册的动作越来越大。 算了,算了,谁还没个过去呢!控制住手劲,我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翻相册,可是很快,我就心平气和不起来了。没错,相册里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但是却有很多张我的画像,有素描有水彩,居然还有q版的。 我哗啦啦翻到最后,又重新翻回来,一张一张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张是一幅素描,什么背景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跟个傻大个似的笑眯眯的戳在画纸中间,旁边还有一行字,她叫赵和和。我被这几个字逗乐了,放心吧,我以后会是顾赵氏的! 第二张还是一张素描,嗯,为了避免大家都说我刻意秀恩爱,我就从素描、水彩和q版画里分别挑一张说好了。 我要说的水彩画,画上仍旧没有周围景物,只是这回戳在画纸中间的我不再是笑眯眯的,而是有些愕然的模样。那天似乎有风,我的深蓝色长裙的裙角有些飞扬,裙角旁边是一个空的咖啡杯和洒在地上的咖啡,咖啡杯旁边是一行字:赵和和,对不起。 嗯,这是幅有故事的画啊!我盯着画上的自己,脑海里马上切换到了那天的场景。 在我漫长的追求顾维的过程中,女追男隔层纱的定律在我身上没有半点存在感,我起码爬了好几重山才追到顾维。 那是普通的爬山的某一天,我跟琦琦百无聊赖地坐在学校的饮品店里喝饮料,突然琦琦让我看窗外,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顾维。几乎是条件反射,我马上在店里打包一杯咖啡,顾维不喜欢喝甜甜腻腻的奶茶,我知道的,眼看着顾维就要走远了,我连袋子都等不及要就冲了出去。 我跑到顾维面前,把咖啡递给他,“嗨,这个请你喝!” 顾维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他因为被我喊住心情不好,还是本来心情就差,他皱眉说:“谢谢,我不要。” 我再接再厉,“你拿着吧,你熬夜画图很辛苦的。” 顾维不再说话,推开我伸在他面前的手就要离开,然后,我手里的咖啡就掉到了地上。我看着地上的咖啡有些懵,一般情况下这种“我送他不要”的对话都进行三次及以上的,我都已经做好了他如果再拒绝就收回来的打算了,没想到今天顾维这么不按牌理出牌。 凭心而论,顾维并没有使劲,他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打翻我手上的咖啡,当然我也没有“碰瓷”,一切的原因只在于刚刚做好的咖啡实在是……太烫啦! 顾维说了句抱歉后就走了。 这是我追求顾维道路上的一个小插曲,没看到这幅画我根本想不起来,没想到顾维居然记住并且画了下来。 事实上,那天我的确是有些伤心的但是却也并没有怪顾维,我对自己说就当他是大姨夫来了好了。而当我了解到,那天顾维心情不好,是因为有人偷盗了他的设计图后,我就更是连伤心都没有了,心里只剩下对顾维的心疼。顾维有多努力,作为密切关注他的追求者——我,实在太清楚。这样说吧,我觉得他的学费一点也没浪费,不仅这样,还把我的也赚回来了。 没关系啊,我根本就不怪你。 q版的就挑一张充满顾维恶趣味的画,画上仍旧只有我一个人,我顶着一个巨大的脑袋流着宽面条泪说,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分手了,然后旁边是顾作者高冷的批示,“下不为例。” 我:“……” 第十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从落地窗外照进的阳光太温暖的原因,还是因为起得太早太紧张,或者是因为画像太暖心,我抱着相册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顾维的床上,而顾维正靠着床头看书,我愣愣地看着顾维的侧脸,一时有些分不清我们是在哪里,也一时想不起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唯一清楚的是能一醒来就看见他,真的很好,非常好。 顾维也发现我醒了,他把手覆在我的眼睛上,说了一句废话,“醒了?” 我眨眨眼睛,清晰地感觉到眼睫毛跟顾维掌心的摩擦的触感,然后就彻底清醒了。想到那本相册,我振奋了起来,我拉开顾维的手扑到他肩上,“顾维顾维,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 顾维收回手,视线又移回书上,“我学建筑的会画画很奇怪吗?” 我顿住,马上又喜滋滋地说:“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没想到你会画我耶。” 顾维没说话,把书放在床头柜上,一把把拉进怀里,“你现在是很得意吗?” 我眨眨眼睛看向他,笑眯眯地问,“我得意得有那么明显吗?” 顾维别过头不看我,我伸手勾回他的脖子,“那么,顾先生,你现在是在害羞吗?” 接着,顾维就表演了一把恼羞成怒,他双手一使劲我就被他推倒在了床上,然后他就开始挠我痒。我一边乱躲一边求饶,“啊,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害羞你一点都不害羞!你最不要脸了!”没错,作死跟火上浇油形容的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了。 顾维眯起眼睛,不理会我的“求饶”继续对我施加“暴行”,我瞅准时机挥开顾维的手就往床尾爬去。爬着爬着,感觉身后没动静,我回头一看,顾维正跪坐在床上看着我,居然是笑吟吟的表情。 我又等了会儿,他还是坐着没动,还是那副开心的表情。这孩子不是中邪了吧?! 我叹了口气,真是蓝颜祸水啊,我又爬了回去,“啾”得在顾维嘴上啃了一口,“你说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顾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很快就反客为主了。 下楼吃饭的时候,我的脸还是烫的。 刚围着饭桌坐下,顾维妈就递给我一个红包,“和和啊,初次见面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些零花钱你拿着买一些你喜欢的东西。” 顾维妈这一出着实让我意外,我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阿姨。” 顾维爸也说:“拿着吧,是叔叔阿姨一点心意。” 我求救地看向顾维,顾维也说:“收下吧。” 再拒绝就有点不合适了,我忐忑地收下了那个一看就很厚的红包,“谢谢叔叔阿姨。” 顾维家没有食不言的严谨习惯,我也不喜欢光吃饭不说话,但是此刻我多希望顾维家现立条食不言的家规啊!因为,我真的好怕跟顾维妈聊天。 顾维妈说:“顾维你以后多带和和回家吃饭,妈妈再让李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维给他爸妈盛了碗鸡汤后,又来拿我的碗,“嗯,知道了。” 我冲顾维妈微笑不说话。 又过一会儿,顾维妈像是感叹似的说了句,“其实我们一年前就该在一起吃饭的。” 我:“……”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怎么会以为连小数点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地数学老师会不计较我一年前的爽约呢?顾维妈,她不仅是数学老师,她还是数学教授啊!! 从顾维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我靠在副驾上,感觉比在外边跑了一天新闻还累。 顾维笑着揉揉我的头,“被我妈欺负了?” 我推开他的手,“哼,你还笑!没有一点同情心。” 顾维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发动车子。 “欸,那你说叔叔阿姨喜欢我吗?” “喜欢啊,我爸一向是听我妈的,我妈如果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逗,呃,就不会跟你开玩笑了。” 我撇撇嘴,“阿姨可真幽默。”人是适应的动物,很久之后,我也就习惯了顾维妈也就是我婆婆的说话方式,在她跟我“幽默”的时候,我也不再只守不攻,有时还会“幽默”回去。并且在我婆婆感叹说还是喜欢以前我好欺负的样子,还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我还能淡定地告诉她,因为死猪不怕开水烫。 临别前,我跟顾维爸妈告别,顺便祝顾维爸明天出差顺利。 没想到顾维爸却一脸疑惑地说自己明天不出差。我瞬间就懵了。这个时候,顾维妈非常自然地解释说,说顾维爸明天要出差是骗我们的。 我知道顾维妈很不满意我一年前的做法,所以我能理解她对我的“幽默”,但是我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我说顾维爸要出差。我怕我如果不问会被憋死,于是我斗胆了。万万没想到,我得到的解释居然是“我怕我如果不这样说你又不肯跟顾维回来了,你看你叔叔明天出差,你硬是拖到今天才回来。” 我服气了,彻底服气了。 “看看我爸妈给了你多少零花钱。” “哦。”吃过午饭,顾维妈又跟我聊了一会儿,一下午神经高度紧张,他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数完钱,我向顾维报告,“有,有一万呢。” “唔,还不少。” “要不,要不放你那儿吧。”首次见面就收到这么多钱我还真是有些忐忑啊。 “你的零花钱给我干吗?” “可是……” 顾维打断我,“没什么可是的,你人都是我的,我还要这钱干吗。” 我一想,也是,于是也就欢欢喜喜地把钱装好了。我拍拍包,“这位小帅哥,要不姐姐包了你吧,姐姐有钱哦!” “……你是有病吧?” “……” 琦琦迫切想要知道我的见家长所有细节,尤其是在听了顾维妈的火力旺盛,我被攻击得节节溃败后,立马在电话那头说:“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我觉得我能跟宋大夫当这么多年的朋友足以证明我是个好人。我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吗?”昨天晚上聊微信的时候,她还骂骂咧咧地说这个星期天依旧有排班。 “不上了,上毛班……”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这语气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啊。 “今天贺羽他女朋友来砸场子了,我没忍住就跟她吵起来了,然后就被投诉停职了。” “……那个女人她有病吧!” “可不是嘛,不过我还得谢谢她,我是真不想看见贺羽那张脸了,而且姐姐真的好久没有休过假了,马达,宝宝心里苦啊。”琦琦在那头长吁短叹。 “乖乖,明天姐姐请你吃好吃的,然后我去找沈墨,让他找人揍那个疯婆子。”洗完澡擦着头发的顾维刚走进卧室就听到了这句,他凉飕飕地瞟我一眼,靠坐在了床上。 “好好好,明天咱详谈!我娘亲喊我了,我先撤了,么么哒!” “么么哒!” 见我打完电话,顾维把毛巾往我手里一塞。我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毛巾,看了两秒钟,然后举起双手开始帮他擦头发。 顾维的发质很好,不跟我的一样特别软,也不会硬得扎手,总之是非常的好。轻轻揪着顾维的头发,我兴致勃勃地建议,“你要不要用吹风机,我会用吹风机吹发型的,你想要吹什么发型都可以,包君满意。” “不要。” “为什么?” “吹风机吵死了。” “哈哈,不怕,我买的静音的。”我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吹风机是半年前买的,我自己对音量大小无所谓,静音的还比普通的贵,可我在选择时还是买了音量最小的那一款,我记得顾维很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想了想,我又补充道:“特意为你买的哦。” “那也不要。” “为什么?” “不相信你的技术。”打击我话,顾维说的相当之熟练。 “喂,我是你女朋友!” “嗯,我知道。” “有男朋友这样打击女朋友的吗?” “干了吧?” 我一愣,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快了。” 顾维抽走我手上的毛巾,突然冲我笑得闭月羞花,“你刚刚说你是我女朋友对吧?” “是,是啊。”真是的,突然笑得那么好看做什么,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么,就履行女朋友的义务吧。”顾维倏地止住笑,顿时一张禁欲系的帅脸就摆在我脸前。 可他干的完全是纵欲系的事儿啊……在我还在琢磨女朋友的义务到底是做饭还是还是洗衣时,我就被顾维扑倒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义务。事实证明,我还是太纯洁。 第二天是顾维送我去的,我把这归结为女朋友的权利。 我到必胜客的时候,琦琦已经在那儿,除了她之外我居然还看到了小雷。 “赵姐,呃,和和姐,你来了。”小雷冲我吐吐舌头。 我坐下,“你们怎么混在一起了?” 琦琦托着下巴,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被停职了的样子,“这个小妹妹很投缘啊。” 小雷则乖巧的笑。原来,那天在我家她俩见过之后,小雷去医院看望朋友时又见到了琦琦,而琦琦则在一个星期后在小雷家饭店与之进行了第三次偶遇。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都觉得不能辜负这从天而降的友谊,就迅速勾搭成双了。 我喝了口刚上的奶油蘑菇汤,香香糯糯的口感让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对于小雷和琦琦能相谈甚欢我表示十分理解,毕竟这两人都能跟我玩在一起,相互能成为朋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快快快,快说说你昨天是怎么智斗你婆婆的。”琦琦一脸的兴趣盎然。 “打住,先忧后乐,你先说你工作的事儿。” 小雷一脸奇怪,“琦姐,你工作怎么了?” 琦琦用手往后拨了拨她的长卷发,“嗯,没什么大事。” 我跟小雷一起看着琦琦不说话。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好好好,我说我说,昨天我在医院食堂吃饭,贺羽的女朋友跟吃错了药一样冲我吼,然后我一不小心就把汤洒在她身上了。” 我怀疑地看向她,“一不小心?” “呵呵呵……” “那然后呢?”问话的是小雷。 琦琦往嘴里塞了块披萨,“然后我就被投诉被停职了。” 我知道琦琦虽然性格活泼但却绝对不是冲动的人,那个疯婆子肯定是讲了什么及其难听的话,琦琦才会失控。我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去找找关系啥的?”停职什么的听起来还是蛮严重的,尤其是像二院那样的事业单位。 “不找,没用,那个疯女人就是上头有人才弄得我停职的。”琦琦愤愤地咬了一大口披萨。 我琢磨着要不要去找沈墨帮忙,好歹人家也是个富二代。 “不愁不愁,有什么好愁的,大不了就是不干了呗,我怎么着也算是个有国家证书的高级技工,还能找不着工作。”琦琦摆摆手道。 我瞪她一眼,决定回家就找沈墨。 第二十章 “琦姐,那个贺羽是谁啊?”小雷一脸触不到八卦中心很焦急的样子。 “前男友。”琦琦说的言简意赅。 “所以就是琦琦姐你的前男友的现女友来找你的麻烦,然后还阴了你?” 我赞许地点头,这孩子的总结能力不错。 “岂有此理!这个女的怎么这么没品啊!”小雷义愤填膺了。 我再一次赞成地点头,这种管不了自己的男人就来对付别的女人的行为的确是很没品。 “没事,没事,别气了,谁叫人家上头有人呢,就当自己倒霉吧。”琦琦反倒来安慰小雷了。 “不就是人嘛,谁没有似的。琦琦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拉过小雷的手,“怎么说?” 小雷咽咽口水,“和和姐,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压力大,嘿嘿……” “说重点啊亲!” “那个,我外公是二院的院长,我找他去。” 琦琦亮晶晶的眼睛里升起一团希望的小火苗,“周院长是你外公?!” “是啊,琦琦姐,你放心,我外公最疼我了。” “放心放心,我当然放心。来来来,姐敬你块披萨,没想到万年倒霉的我居然还能跟皇亲国戚做上朋友。” 小雷开心地接下琦琦递过去的榴莲披萨,“谢谢琦琦姐。” 听小雷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好了,现在忧解决了,和和姐你的乐呢?快拿出来让我们乐一乐。” 我咽下嘴里的千层面,“小雷啊,你真的不打算再当回娱记吗?”这八卦精神不当娱记真的是好浪费资源嘞。 小雷实诚地摇摇头,“不想再被那些人的干爹干妈打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她,她别不是装的吧。 琦琦看我被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小雷问:“琦琦姐她怎么了?” 我扯扯嘴角,说:“抽风呢,别理她。” 琦琦从臂弯里抬起头,“哎哟,笑死我了,小雷你绝对是一个人才啊,和和,别打岔,快说你未来婆婆是如何完虐你的。” 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昨天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这回趴在桌上笑的就变成两个了,我看着对面不停抖动的两颗头,安慰自己,就当是做好事传授经验好了。 晚上的时候,琦琦就微信告诉我,她们主任让她明天回去上班。 我放下手机靠在顾维身上感叹,“真是有人走遍天下啊!” 顾维问我,“怎么?对这个社会失望了?” 我摇头,“当然不,瑕不掩瑜嘛!” “嗯,不错,三观很正。” “那当然,而且小雷她外公是院长,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我坐直抱住他的胳膊,“别啊,我三观还是挺正的,我只是对这个社会看得清然后要求不高而已。”从小学我就知道,老师的孩子会比别人受到更多的关注。 “是是是,你三观最正。” 我好心建议,“要不你把‘三观’两个字去掉吧。” “……女流氓,你走开。” 我表示我很无辜,我哪里流氓了,我分明是在教他调戏我自己好不好,多么有奉献精神的行为啊。 “你去把我的包拿来。”顾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懒得穿鞋,就先从这边的沙发跳到右边的沙发,再从右边的沙发跳到目的地,拿到包后再原路跳回。 顾维对我的跳跃轨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淡定地拿出一堆卡,放在沙发上,然后一张一张开始解释,“这张是我的工资卡,这张是我的存款,这张卡的钱全在股市里套着,这张是平时接项目的外快。” 看着沙发上多出来的几张卡,我咽咽口水,“这,这是几个意思?” “你收着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啊?”这是要上交财政大权的节奏? “你上回不是说要包养我吗?你那点钱怎么够。” 他一说我也想到那天晚上我拍着一万块钱说要包养他的场景,我傲娇了,我说:“那个时候你不是我有病吗?” 顾维把卡叠好,放在我家居服的兜里,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一万块钱就想包养我,不是有病是什么?” “……” 顾维拍拍我的脑袋,“想想该怎么包养我吧。”说着,他就站起身走了。 我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边,“那,你都给我了,你平时用什么?” 顾维停了下来,又捏了捏我的脸,“不用担心,我还有点私房钱。” “哦。” “所以,赵金主是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嗯,嗯?不不不,你一个人洗就好。”我一抬头,居然跟着顾维走到了浴室,感觉脸颊飞速升温,赶紧往回溜。 顾维拉住我,朝我俯下身来。我愣愣地看着他慢慢放大的脸,接着就感受到了他的唇。在我因缺氧快要窒息时,他才放开我,然后心情很好地在我面前——关上了浴室的门。 什么意思嘛!我会稀得偷看他洗澡?! 我晕晕乎乎地转回沙发,躺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的四张卡,心里又激动又甜蜜还有些彷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彷徨这种此时不应该出现的感觉,但它就是这么毫不客气的出现了。 老实说,虽然我的人生理想中有一条就是要染指顾维,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染指顾维的钱包。一来,我不会理财,二来,我从来不知道顾维赚的多少,三来,我真的不会理财……总之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拿都拿了,既拿之则安之吧。我翘着腿想,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把他的钱包交给你,那他应该是真的想跟你一直过下去吧。 这么一想,我就再也忍不住了,立马抓起手机,发朋友圈。 原文如下:上交钱包的顾同志是党和人民的好榜样。配图是一个仰天长笑的动画小人儿。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我的朋友圈热闹了起来。 沈墨:总算是长了点出息…… 我:我一直都很有出息的好么(可爱脸) 沈墨:这句我就当没看见。 切,这句我才要当做没看见。 琦琦:富婆求包养!!! 我:养!!! 雷神美眉:富婆求包养!!! 我:养!!! 济公学长:老板卷了工人的血汗钱带着媳妇跑了!!! 我:……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济公学长:你确定你们家顾同志是不吃肉的和尚么(坏笑脸) 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话不怀好意啊,于是,忽略,就当没看见好了。 我喜滋滋地回着各路人马的各种祝福、调侃,然后我看到老赵非常内秀地点了个赞。 真是个低调的老头,我特意给老赵戳了个微信:老赵,你女儿我厉害吧!(得意脸) 老赵的回答很是官方,他回:好好努力,继续保持! 手机又颤抖了一下,是条微信,顾维的,顾维的?我扭头,只见穿着浴袍的顾维正拿着手机靠在客厅的门框上冲我笑,再低头去看手机上的内容。 “快去洗澡。”顾维的声音和他发的微信完美重合。 其实,我是有些害羞的,毕竟,毕竟我刚刚是好好张扬虚荣了一把,而顾维刚刚肯定也看到我朋友圈的内容了。 我应了一声,就目不斜视地路过顾维去房间拿衣服。不过拿好衣服我就想通了,虚荣心什么的,人性的弱点嘛。嗯,既然是人性的弱点了,那不关我的事了。这么一想通,我就又挺着腰杆路过顾维去卫生间了。 “这是做了什么心理建设了,这么管用?”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脚步,我扭头怒视顾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身后传来顾维愉快的笑声,我把卫生间的门关得震天响。 我洗完澡出来,顾维还是穿着浴袍,他朝我招招手。 我拐了个弯先去房间给顾维拿了套厚点的睡衣,“你先把这个换上。”已经快到深秋了,这天说不冷还是有点冷的。 顾维没有异议地接过睡衣,然后就……就当着我面换了起来。 我故作淡定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计算着他换衣服的时间。 “你脖子不酸吗?又不是没看过。” “酸,我害羞不行吗?” 我当然知道我看过,还全方位无死角的看过,但是,但是,这样大喇喇地在白炽灯下看到,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嘛。 “换好了,你头可以放下来了。” 我对这个“放”字不敢恭维。 “过来,我来帮你吹头发。”顾维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吹风机。 “哦。”我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方便顾维动作。 马上暖洋洋的风就在头顶上吹起来了,还有顾维手指穿过我头发的感觉也舒服得要命。我一直觉得男主给女主吹头发是一种特小言特浪漫的事情,就是没觉得我也能感受一把,没想到居然还真的体验了一把,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这哪里是静音的?分明就有声音嘛。” 我为顾维突然掉线的智商点上一根蜡,怎么可能会有完全没有声音的吹风机嘛,“这个静音呢,它是个相对的说法啦,你不觉得它比一般的吹风机声音小很多?” “不觉得。” “怎么会?这个比一般的贵很多好不好!呃,话说,你真的不觉得?” “我只觉得你上当了。” “……”顾维这么笃定的语气让我也不禁自我怀疑了起来,莫非真的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赵和和,我很高兴。” “……”高兴我上当受骗了?这是哪门子的高兴点…… “你这是为我买的吧?” “不是。”我想也不想的否认。 “哦,想也不是,我看到盒子里的小票了,是半年前买的,那会儿我们还分着手呢。” 这好像我在半年前给他找了个小三的哀怨语气怎么回事?画风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我有些跟不上节奏。 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话,我妥协了,“是,是为你买的,半年前也是为你买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高兴。” “……” 第二十一章 吹好头发后,顾维顺手把我提溜上了沙发,我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顾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我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 我凑上去,看见他在我的那条朋友圈下边点了个赞。 悄悄收起嘴角的弧度,我问,“顾维,你为什么把卡给我啊?” “想做个好榜样。” “……” 拿了人家的总是手软的,所以拿了顾维卡的我第二天中午带着爱心午餐去顾维事务所找他共进午餐了。顾维曾经夸过我,说我的厨艺只有水,没有平,所以我也没冒险自己做。除此之外,作为深维半个老板的亲□□人我还给深维的其他员工定了午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类桥段我在电视剧里没少见过。 效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好,我的虚荣心在一片“谢谢老板娘”的呼声里得到极大的满足,感觉身轻如燕简直要飞起来了。 我从济公学长办公室送饭回来时,顾维正在把他餐盒里的芹菜夹到我的餐盒里,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流畅。我在顾维办公桌前坐下,托着下巴,看着顾维熟练一挑一扔一挑一扔,觉得不只是女人,男人也是个神奇的物种,比如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吃芹菜炒肉的顾维会不喜欢吃芹菜。 “发什么呆,快帮我挑。” “哦。” 刚结束挑菜工程准备开吃时,济公学长也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我刚刚送过去的饭。 “一个人吃饭好孤独,不介意一起搭个伙吧,弟妹。”济公学长一边说一边拖了把椅子占据办工桌的另一方。 您都把饭端过来都坐下了我能说介意吗?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我说:“当然,”介意。 就这样,我的甜蜜二人餐时间就变成了顾维和济公学长的工作讨论时间。我百无聊赖地嚼着芹菜,看着顾维和济公学长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插足的第三者,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幸好他们没有你一口我一口。 在济公学长又提了一个问题后,顾维以另一个问题作了回答,“学长,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心中暗爽,看来感觉被打扰到的不只是我,济公学长才是公认的第三者嘛。 济公学长一顿,“我没什么事啊,就是有些问题想跟你讨论下。” 在顾维明显不信的眼神下,济公学长妥协了,“我,我其实就是想来谢谢弟妹的。” 他这话一说,别说顾维不信,连我都不信了,看那小眼神躲闪的,就跟偷了人似的。我坚定地加入了顾维的阵营,以怀疑的眼神逼迫他。 济公学长终于放弃抵抗,“好吧,其实我来是有件事要拜托弟妹的。” “我?” 济公学长点点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我想找弟妹帮个忙。”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顾维,顾维扬扬眉,继续吃饭。 我:“……” “弟妹,拜托了。” 济公学长一脸的严肃认真,弄得我都不得不紧张了起来,“学长,什么事啊?我能做到的话一定帮忙。”想了想我又补充道,“我是良民。” “放心放心,绝对法律范围内,你又能做到。” “成!您说!难得学长您看得起我!”更何况他还是顾维的同事,我不能不说行啊。 济公学长谨慎地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弟妹,你对我眨眨眼睛,笑一下吧。” “……”我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鬼。 不只是我,连顾维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济公学长。 见我们俩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济公学长好像意识到什么,他连连摆手,“唉唉唉,你们可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弟妹那款的。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弟妹那款不是我的菜,我喜欢成熟性感的……” “好了,我懂,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济公学长道。我实在听不去了,我怕我再听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济公学长见顾维又接着吃饭也就放心了,他殷切地望着我,“那笑吧。” “……好,我笑。” “嗯嗯,快笑,笑完学长请你,呃,你们夫妻俩吃饭。” 我万般艰辛地朝济公学长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笑,但是从顾维的表情中,我感觉这笑应该不会比哭更好看。 难得的,济公学长居然没讽刺两句,只一个人喃喃的说着,“不,不是这样的。” 我好奇,“不是哪样,又应该是哪样啊?” 济公学长郑重道:“我想我应该是中了丘比特之箭了。” 我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我看你像是中邪了。” 济公学长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捧着饭一脸疑惑中带着点恍然大悟释然中又带着点羞涩的模样回去了。 我收回视线往嘴里送了勺饭,“看来,男人一旦动心智商也会掉线。咦,顾维,你呢?你也会是这样吗?”想到这个可能信,我变得兴致勃□□来。 “你放心,我的智商再低也不会比你低。”说着,顾维就拿走了我面前的餐盒。 “欸,欸,我还没有吃呲完呢……”我拖住顾维的手,因为嘴里含着勺子,我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都凉掉了,我去给你热热。” 一听这话,我干脆利落地松开手,“哦,去吧去吧。” 顾维没有理我径直就走出去了,只是没有半分钟,他就又回来了。这么快?!可是顾维是空着手的。 “我饭呢?” “茶水间微波炉里,三分钟后自己去拿。” “哦。”原来没有送佛送到西的服务啊。 转眼间又到了该去我妈那儿报道,呃,见我妈的日子了。她在电话里嘱咐我一定要把顾维带回去。为了防止老赵吃醋,我特意先带顾维去见了老赵。 去之前我给顾维做足了心理建设,中心思想就是老赵心情不好撒在他身上的火回家后可以无条件转移到我身上。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让他在老赵那儿千万要顶住。我有预感,老赵肯定会不待见顾维,其不待见的程度肯定会比以前更甚。 顾维看起来也有些忧心忡忡样子。我理解他,毕竟我前不久才体会过,而老赵的火力比起顾维妈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可是,我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老赵这回的态度明显比上次顾维送我回家时好了太多,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故作矜持外,现在已经跟顾维相谈甚欢了。 我端来刘姨刚切好的水果,还没坐下,就遭到了老赵的嫌弃,“你戳这儿干吗?去厨房帮你姨做饭。” “姨嫌我添乱。” “还好意思说,还不快去学,以后小顾工作忙你也给他做做饭。”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赵,那个一脸傲娇地说“我家姑娘不会做饭,我也不指望她能学会,小顾以后要多费心”的人去哪儿了,这个是假冒的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哦。” 我错乱地走到厨房时,刘姨正在洗小番茄,见我进来就往我嘴里塞了颗,“怎么,被赶过来了?” 我点点头,咽下酸酸甜甜的小番茄,“阿姨,老赵他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他风格啊!” 刘姨瞪我一眼,“你爸什么风格啊,在你心里,你爸就跟老虎似的?” 我搂住刘姨的肩膀,笑嘻嘻道,“老赵对咱娘仨儿那肯定是春天般的温暖啊,哪能是老虎啊,跟小绵羊似的。我是说他对顾维,之前跟对待阶级敌人一样,这会儿简直是亲密战友了。” 刘姨拍开我的手,“得了,站边上点儿。你爸啊,他那是认清形式了。” “什么形式?” “小顾要是不接手你,你肯定得砸手里的形式。” 我又抓了个小番茄,“呃,哪能啊,您看我像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吗?嘶,好酸。” 刘姨转身揶揄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投降,“好好好,我是,我是。”一年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一年的节不少啊,现在的青年们脑洞大得惊人,基本除了清明节不管什么节,他们都能过出情人节的调调来。而但凡他们弄出点什么不一样来,我就得背着相机吭哧吭哧地去采访。想我一个新晋失恋女青年就这样经常性的被逼着去揭自己伤疤,那酸爽简直了。可就是在那样的刺激下,我也没动过想去找一个男朋友的念头,我想的人依旧只有顾维。这种状态应该是可以被称为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听到我的回答,刘姨心满意足地转回去接着做饭,“你这孩子这么死心眼,也亏得遇到的人是小顾。” 我得意地笑,“我眼光好吧!” “没心没肺的丫头,现在才把人带回家,人家小顾早就上我们家来过了,不然你以为你爸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 “阿姨,你说什么?顾维来过我们家了?” “是啊,他回去也没有跟你说吗?” 我摇头,别说说了,他连一点暗示都没有,他甚至还误导我!一时间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既为顾维的周到体贴感动,又觉得他昨晚骗尽我同情心的行为非常可耻。 “还真是个踏实的孩子。”刘姨赞道。 我眼神复杂地看着刘姨,心想,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私底下他对我有多奸诈。 看了下手表,快十一点了,“刘姨,睦睦的兴趣班快下课了,我去接他吧。” “嗯,他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这两天一直在念叨你呢。” “我也可想他了,那我先出门了啊。” “路上注意安全。” 睦睦的幼儿园就在小区里,兴趣班也在小区里的一个画室里。我只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画室。小家伙看到我兴奋得像火箭炮一样直直地扎进我怀里,“姐姐姐姐,你来了!”我蹲下身在睦睦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走,咱回家!” 一路上睦睦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兴趣班的事儿,我也捧场地听着。走了一会儿,睦睦挣开我的手,两手朝我一伸,“姐姐抱!” 我蹲下来跟他商量,“睦睦长高了,姐姐抱不动,姐姐背你好吗?” 睦睦乖巧地点头。萌萌的小模样让我忍不住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唉,顾维真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我家睦睦。 背虽然比抱要省力不少,但是对我来说也还是比较吃力。累,但是姐姐不说,这是作为姐姐的担当,大家懂的。 我一边尽可能地用平缓的语气跟睦睦聊天一边默默计算着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家,突然背上一松。我一惊,赶紧转身,是顾维从我背上抱走了睦睦。 顾维问,“睦睦,想不想姐夫?” 第二十二章 因为顾维要加班,我们吃过午饭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我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也不是在生气,主要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生气了?” “没,你也去过我妈那儿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 “哦。”好像的确是这样,第一次见面时我妈就对顾维挺满意的,现在看我还是跟他在一起,肯定还是越看越满意。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 又沉默了一会儿。 “赵和和,你到底怎么了?”顾维的声音沉了下来。 这个认知让我莫名地觉得难受,“我真的没怎么,我就是有点累。”从小到大我都特害怕跟身边的人吵架,既不愿意吵输又害怕吵赢,因为我真的很讨厌讨厌冷战,而不管吵输还是吵赢都要面临冷战。顾维现在不高兴了,我唯一的一点小脾气也立马没有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有多么不愿意跟顾维吵架,可是这一刻我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难过。 在我说完累之后,顾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家。虽然顾维没再说话,但我知道冷战开始了,我烦透了这样的气氛。 顾维连车都没下就回去加班了。我也在家待不下去,带上钱包就出门了,想找琦琦或是小雷,可是翻遍了全身的口袋才发现忘了带手机。 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很勾口水的那种,我抬头一看,辣妹子火锅。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抵住门口迎宾小姐的热情邀请,我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进了火锅店。进来之后,我又败在了打败过无数中国人的那句“来到来了”上,于是,我又点了变态辣的锅底,还很有立场地拒绝了鸳鸯锅的建议。 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我有些愣神,我想不通明明一个小时前才吃过饭的现在还特别撑的自己怎么会又坐在了火锅前,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跟顾维就几句话的功夫就搞成冷战了。火锅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来,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筷子,今朝有辣今朝辣。 有的人难过了喜欢喝酒,有的人难过了喜欢去唱歌,有的人难过了喜欢去吃辣。喜欢吃辣的那个人不是我,是琦琦。琦琦跟贺羽分手后的第二天就拽着我去了火锅店,要的变态辣锅底,那个时候除了心疼她之外我也开始佩服起这个吃起辣不要命的姑娘了。 后来,我跟顾维也分手了。在那段感觉天都是灰色的日子里,我想到了吃完辣之后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琦琦,然后我就坐在了火锅店里。我试着像琦琦那样吃火锅,可是才吃了两口就全部都吐出来了。也就是从那次起,我就彻底被琦琦折服了。虽然吃不了辣,但是人嘛,有的时候总是贱嗖嗖的,我经常会去光顾以辣出名的火锅。因为我发现身体的痛苦可以毫不费力的打败精神上的伤感,当我被辣到虚脱,被辣到浑身冒冷汗的时候我是没有任何精力去想顾维的。我胃疼的毛病也是因为吃辣引起的。 我最终还是没下筷子,胃疼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不能再作死了。所以结果就是我付了钱,然后染了一身火锅味回去了。 我想我其实是生气的,不过气的是自己,气自己不够聪明,也有点气顾维太过聪明,他事事都能完美的处理也就越发显得我太不优秀,以至于会担心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在火锅店被熏了一顿之后,我就被熏通了。我不够聪明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顾维聪明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顾维比我聪明那也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而且顾维聪明怎么了,他再聪明也是我的啊,我与有荣焉啊。想当年,多少男的女的虎视眈眈地觊觎他,可最后突出重围的也只有我一个啊,我骄傲。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我由衷地觉得善于在火锅店里解决悲伤的琦琦是个人才。 心里舒服了,脚步也自然轻快了许多,我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衣服,加快脚步回家洗澡换衣服。我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去浴室,顾维就急冲冲地回来了,看到我时他的眼神还亮了一下。我想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刚准备张嘴说话,就被突然冲过来的顾维大力抱住,“不准说话。” 我鲜少见到这样的情绪外露的顾维,就连当初我要跟他分手,他也淡定地好像根本不稀得跟我牵手似的。那么问题来了,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莫非是事务所出问题了? “你去哪儿了?”半晌,头顶传来顾维的声音。 问题又来了,他一会儿不让我说话一会儿又问我问题,那我是说还是不说?算了,不说吧,反正用闻的他肯定也能猜到我去哪儿了,毕竟火锅味儿太大了。 “对不起。” “嗯,嗯?你说啥?”我满心以为我会回答“你是不是去火锅店了”的问题的。 “对不起。” “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顺杆儿爬是我的拿手好戏的,尤其是喜欢对顾维这么干。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因为顾维太难追啊,我若是像别的小姑娘那样玻璃心那样知礼知趣,我早就和广大战友们一样在追求顾维的道路上扑街了,哪能有今天。 顾维把头埋到我的脖子那儿蹭了蹭,“我不该不跟你说就去你家,我不该在你生气的时候还去加班……” “还有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我歪歪头去碰顾维趴在我肩上的脑袋。 “还有?”顾维问得真诚,至少听起来真诚。 “你还不应该误导我你害怕,让我白担心!” “可是,我是真害怕,你爸本来就不喜欢我。” “呃,这个,这个,我爸他也不是针对你,他就是不乐意我找男朋友,你别介意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顾维在跟我道歉到最后却变成我安慰他了。 “我明白,我不介意,所以,你原谅我了吗?” “啊!顾维,你是属狗的吗?你见过哪家男朋友在求原谅时是挂在人家身上还咬人家的?!”顾维他在问完我之后居然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家。” 我无语凝噎。 “更何况,我属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还记得你穿过来着。”顾维一边说一边还在我的脖子上轻轻啃噬着。 “……”我就知道顾维肯定不会放过那条小青蛇内裤的,我就知道!在跟顾维和好后,我就十分心虚的把那一套十二生肖系列都收起来了,就怕他看到再提起,未曾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清清嗓子,生硬地转开话题,“那个,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了拿文件。” “哦,那你拿了快去吧。” 顾维抱着我的身子僵住了,我歪头蹭了蹭他,“你放心,我知道你因为文件回来的,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我。” 顾维突然松开我,一脸的严肃,“你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吧,一身的火锅味,我记得你中午吃的很多啊,怎么还去了火锅店,感觉你的饭量变大了啊。” 我抖抖被他勒疼的胳膊,径直往浴室走,拒绝再跟他搭话。切,嫌我身上有火锅味儿那刚刚怎么抱着不撒手?我为什么去火锅店,还不是因为被你气的? 于是,我们似乎吵了一场架又似乎没吵,算了,不管吵没吵,反正我们莫名其妙地又和好了。 在和顾维去我妈那儿之前,我再三确认了他之前并没有提前去过。这一点我倒是理解,沈家我妈说了算,而我妈是颜控,而顾维有优势。 然而,意外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见家长之旅并没有跟顾维设想的那样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我妈全程高冷,倒是沈墨彬彬有礼的样子,沈叔则配合我妈高冷。我用一顿变态辣火锅打赌,这角色肯定是我妈分配的。 离开沈家之前,我妈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这回可别又分手了啊,这孩子我看着不错,你沈叔也说不错,你沈叔看人很准的。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我妈又说,而且这孩子长得不错,将来我外孙肯定好看,妈越看越觉得错不了。 我眨眨眼睛,果然,颜控拉到北京还是颜控。 因为解决了见家长这件大事,我的心情非常好,连不长又让我去出差我也笑眯眯地答应了,只是顾维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整个儿趴在我身上,语气特别哀怨,“你怎么老是出差啊?”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看你多赚,我既负责美貌如花又负责赚钱养家,一个顶俩儿。” 顾维蹭蹭我的脖子,“男女要分工,赚钱养家我来就行。” 我大喜,“你是在我说美貌如花吗?” “赵和和,美貌如花是个比喻,咱们就事论事。” “顾维,你给我下去!!” 顾维是下去了,但是翻滚的同时还没放下我,于是我们就掉了个儿。 我挣扎着要下去,才抬起头就被顾维伸手摁回了他脖子那儿,我再抬,他再摁,我一着急就在脖子上也咬了一口。 我感觉到顾维的身体一僵,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先办正事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他压在了身下,“喂,你烙饼呢?” 顾维异常严肃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嗯,因为要吃饼。” “……” 小剧场: 雨:你宁愿他出轨还是出柜? 赵:嗯,出轨吧。 雨:为什么? 赵:出柜那是基因问题吧,我生物不好,无能为力。 雨:生物好也无能为力好吧……那顾先生呢? 顾:我宁愿,她卧轨。 赵:…… 雨:…… 第二十三章 琦琦最近有点烦,不对,说“有点”不太恰当,程度应该比“有点”深,否则她也不会又把我拉到火锅店。 我看着坐在火锅烟雾里大快朵颐地的琦琦,着实对那个把琦琦逼到这儿神秘男子感到好奇,工作以来琦琦已经修炼成熟了不少,鲜少再有事儿能把她逼来这儿。 事情是这样的,上回贺羽的前女友在医院食堂撒泼,我们宋大夫“不下心”把汤撒到那个女人身上时,还殃及了一条无辜的池鱼。没想到,那条鱼居然就此看上了我们的小宋大夫,接连两个多月以来对小宋大夫进行了惨无人道(宋大夫原话)的追求。 我把扎好吸管的酸奶递给她,“那条鱼也是你们医院的?” “不是,来我们医院看人的结果好死不死被我碰上了。” 好死不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为那个神秘男子点上一根蜡。 “被人追到这个地步,这不是你风格啊?以前的那些个你不也解决的好好的?”琦琦从小一直当美女当到大,拒绝别人那绝对是练就了一手熟能生巧的好本事。 “你也这样觉得对吧?我也觉得太有失我的水准了。”琦琦边说边摇头一副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他人怎么样?” “长得倒还是挺养眼的。” 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姐姐,我问的是人品,人品,ok?” 琦琦撇撇嘴,“人品,还凑合吧,听说他在医院看望的人还是他争当雷锋送进来的。” “那,他追求你的,呃,行动,困扰到你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琦琦抓狂了,“没有!没有!关键是没有啊!你知道吗?特么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觉得巨贴心!” 我吸了口酸奶,“姐姐,你是来秀恩爱的吧?” 琦琦“嘭”地放下酸奶杯子,“秀毛的恩爱啊,他这点实在是太可恨了,害我想告他性骚扰都下不去手,显的我多刻薄似的。” 因为有我在,琦琦非常体贴的点了个鸳鸯锅,我老老实实地闻着辣香味儿在清汤里涮着肉,听到她这么说筷子上的肉“pia”又掉汤里了,我惊讶啊,我说:“你居然还想告他?!” 琦琦惆怅地看我一眼,“你说当初顾学长是多善良才能容忍你这么久?” “切,明明就是你太凶残好吗?人家一个大好青年想追求一个姑娘,你居然还想着要告人家,啧啧,最毒妇人心呐。” 琦琦吭哧吭哧吃着肉,嘴唇红艳得跟喝了血似的。 我说:“要不,你跟他试试?你看他,人品好,长相佳,万一是一段美好情缘呢?” “我不,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什么都掌控不了的感觉,那个人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我明明不想听他的,但是特么的他又是对的憋屈感。哎呀,我好烦好烦好烦呀!” 我是懂那样的心情的,那种心情我无数次在顾维那里感受过,我和琦琦的区别大概就是我内心深处其实是依赖那个给我建议为我出谋划策的人的,而琦琦不是,所以她除了憋屈外还会抓狂。我理解,任谁都不会喜欢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蛮不讲理地来参与你的生活,哪怕他是对的。 看琦琦的样子是真的被困扰到了,因为饱吃了一顿辣之后,她还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各回各家之前我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神秘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哦,他叫季深,好像也是搞建筑的,不知道顾学长认不认识。” “什么?!季深?!”我大声惊叫,原谅我如此的不淑女,我只是太惊讶了,这世界太特么小了吧。 “你,你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我点点头,何止是认识,简直是非常认识啊,敢情那天给了济公学长一箭的人居然是我们的小宋大夫。我把琦琦又拉进一个甜品店,然后将我了解的关于季深的一切信息全部倒给了琦琦。 琦琦先是和我一起感叹了一下“世界太小了”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就陷入了沉思。我搅拌着杯子里的冰激凌等她回神。 “你说,他有一个谈了好几年,最后还爱而不得的前女友?” “嗯,本来我还打算把他介绍给你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种心里有个女神的一般都不太好惹。” 琦琦点点头,“唔”了一声。 直到回家躺在床上,我也没参透那个点头和“唔”是什么意思。 顾维靠在床头看杂志说,“别想了,智商不够就别勉强自己。” “切,说得好像你能懂似的。” “我又不想知道。” “……哎,那你说济公学长真的忘了他前女友了吗?” “不知道。” “哦,那你觉得济公学长对琦琦是认真的吗?” “不知道。” “哦,那你觉得琦琦跟济公学长在一起会幸福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 “……” “现在,闭嘴闭眼,睡觉。” “喂,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敢这么凶我?!” 顾维这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我做的饭我烧的水。” “那菜还是我买的呢!”他这话一说好像我什么都没干似的,这哪成啊,我还是很勤劳的。 “明天买点青菜和梨吧,别老买橘子了。” “哦,可是你不是喜欢吃橘子吗?” “过两天再买,你这两天有点上火,买了你肯定忍不住。” “哦。” 所以说,在吵架方面我永远也吵不赢顾维,太容易被带跑偏了。 还没从“世界太小我们太有缘的”刺激中缓过来,另一个刺激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下午在办公室赶稿子时,我接到了小雷的电话。 我用肩膀夹着电话,心情愉悦,“小雷,来跟姐姐请安的吗?” “嘿嘿,和和姐在忙吗?” “不忙不忙,陪咱们雷姑娘的时间还是有的。” “和和姐,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告什么别?”我停下打字的动作,握住手机。 “和和姐,我要去美帝读书了。” “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走,叫上琦琦给你践行。” “嘿嘿,下回啊,我一会儿就走了。” “等等,你说的一会儿就走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机场了,飞机一会儿就起飞了。” “小雷!!前天咱们仨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和和姐,你别生气,我就是害怕这种离别的场面才不说的,你放心,等我回来的那天我一定通知你们来接我。” “放心个屁,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别别别,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从报社到这儿最少要一个半小时。” “合着你都计算好了是吧?” “嘿嘿,我这人就害怕送别的场面。” “嘿个头,琦琦呢?你跟琦琦说了吗?” “说了,刚刚给她打了电话,二院离这儿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多长点心眼儿,你笑什么?” “你跟琦琦姐说的话一模一样,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和和姐,我爸妈喊我了,我到了那边再跟你联系啊。” “好,一路——平安。”本来想说一路顺风来着,突然想到坐飞机可真不能顺风。 “么么哒,拜拜!” 挂上电话,我就对眼前写了一半的新闻稿没兴趣了,只剩满心的惆怅。即使知道她还会回来,我还是觉得难受。安慰了自己数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无果后,我打通了顾维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顾维,是我。” “嗯,我知道。” “你现在忙吗?” “不忙,你怎么了?” “小雷她走了,我有些难过。” “走了……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顾维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呃,就是她去美国了。”我汗颜,顾维的脑洞也是够大的…… “……现在通讯那么发达,随时都能联系的。” “我知道,可是还是觉得难受,她是我的好朋友。”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虽然也对自己说了数遍这样的话,可是从顾维嘴里说出来的这句却突然让我感受到了一阵一阵袭来的恐慌。这句如真理一般的每次离别时都会翩翩而至的固定搭档好似恶毒的咒语那样恐怖,我害怕了,我怕跟老赵分开,怕跟刘姨、睦睦分开,怕再也见不到我妈见不到沈墨,还怕见不到顾维……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和和,赵和和,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别哭了,一会儿眼睛疼,你要是想她了,我就陪你去看她,好吗?” “顾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维沉默一会儿,我刚想说话,就听到顾维声音透过手机传入我的耳朵到达心脏,“好,我不离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顾维的话好像小时候生病时老赵拍在我背上的手,让我觉得温暖又舒服,刚刚如杂草般疯长的惧意渐渐消失,我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我想说顾维你刚刚还说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呢,现在又跟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不是当着我面儿,呃当着我的耳朵忽悠我吗,我还想说顾维你永远都不准离开我,可是我除了在这边拼命点头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剧场:顾维妈vs赵和和 两人聊天。 赵和和拼命拍马屁:阿姨,如果您是我数学老师,我数学早八百年就及格了。 顾维妈:什么,你的数学不及格? 赵和和一愣,糟糕,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那个,那个,也不是没及格过…… 顾维妈:不及格也好,想来我孙子如果遗传到你的话应该也聪明不到哪儿去,那我就不会无聊了。 赵和和:…… 顾维妈:你是不知道哟,顾维太聪明了,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没了好多当妈的乐趣,好在有你在,看来我当年的遗憾就要被圆满了。 赵和和:……真高兴能让您圆满。 第二十四章 小雷走了,连衣袖都没挥打了个电话就奔向了美帝,可是没给她践行始终让我觉得是个遗憾。最后,琦琦想了个办法,她让小雷在美帝开个视频,然后我们仨对着手机吃了顿饭。关了视频之后,我心里舒服了不少,生活果然是需要仪式感这种东西的。 酒足饭饱,关上视频。我问琦琦她跟济公学长最近怎么样。琦琦沉吟片刻,然后特别沉重的说她决定跟季深试试。我说,我这是知道的才知道你是决定要谈恋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决定要离婚呢? 琦琦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看起来不开心吗?” 我说:“你这要是能算开心那我每天过的都是手舞足蹈的生活。” “你本来每天都是手舞足蹈的。”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不要跟刚谈恋爱智商掉线的女人计较。但是有些话,作为朋友我还是得说,但是的但是古人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想了半天我憋出一句,“前女友猛如虎!亲,要三思啊!” 琦琦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最近挺想当个驯兽员来着。” 我看琦琦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那会儿在火锅店我就看出来了琦琦肯定对济公学长有点意思,完全不在乎的人不会把她困扰成那样,而且一顿火锅都没把这个人解决掉就更可以说明点什么了。 抱得美人归的济公学长最近很是春风得意,我在顾维办公室里都能感受到从他办公室飘来的粉红泡泡。中午吃饭的时候,济公学长又端着饭盒不请自来了。 他拖来椅子在原位坐下,“弟妹,你的工作好清闲啊,还能来找顾维吃饭,你们老板都不管吗?” 我看向顾维,“学长他在嫉妒你。” 顾维扔了一块肉到我碗里,“他是在讽刺你不好好工作。” 我用筷子抠出鸭蛋黄,再把鸭蛋白放到顾维碗里,“那我就当他是在嫉妒我们恩爱好了。” 济公学长受不了似的说:“你们当着我的面这么秀恩爱合适吗?” 我很无辜,“明明就是你自己来的。” 济公学长专向顾维,“学弟,弟妹欺负我!” 顾维又往我碗里扔了块肉,“快吃饭,一会儿又凉了,呃,也别欺负学长了。” 我说:“哦!” “你们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看济公学长的模样着实有些癫狂,想到了当年我追顾维时的情景,一时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情,可是他这幅颓样半点我当年的风采都没有,遂怒其不争道:“琦琦医院忙没有时间来找你,你可以去找她啊,树挪死,人挪活,你非得在这儿等她来找你是什么毛病啊?!你看我,我就不非指着顾维来找我。”可是说完我才发现,我其实是应该站在琦琦这边的…… 济公学长凄凄惨惨地说:“她不准我去。” 顾维瞪我一眼,意思是让我快吃饭,“心理学上说一般情况下女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也许宋医生是希望你去的,只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开口。” 顾维话音刚落,济公学长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蹭”一下站起来,“顾维弟妹,那我去给琦琦送饭了!你们吃好喝好!” 我目瞪口呆看着像小旋风一样弹出去的济公学长,问,“顾维,你还懂心理学?” “不懂。” 我惊讶:“那你是忽悠他的?” “我不这么说他就不走,他不走你就没法吃饭。”顾维一脸的理所应当。 “……可是你这样说不怕济公学长去吃瘪回来报复你吗?”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一想也是,顾维说的尽是些“一般情况下”“也许”之类的让人找不出毛病的词,心中顿时横生出一股对顾维的佩服之情。 “发什么呆,快吃饭,又凉透了,下次吃饭时不能把学长放进来了,他一来你就不吃饭。” “……”我怎么觉得顾维这语气有点像老赵啊,还有什么叫“放进来”,心疼济公学长。 因为我并没有济公学长说的那么闲,吃完饭后还是得回去上班的,所以我没有等到从医院回来的济公学长,不过据顾维说济公学长是咧着嘴回来的,还扬言要请我们吃饭。我欣然表示接受。 下午的时候去大学城采访了一个公益募捐活动,没想到我居然在活动现场碰到了唐恋夏。自然采访结束后,我们就坐在了大学城的一家奶茶店里。地方是唐恋夏选的,我很满意,我喜欢喝奶茶,尤其是这个牌子的。 唐恋夏是个美女,还是个优雅的美女,是一中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优雅,“这个地方赵小姐应该很喜欢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很明显吗?”既然顾维对她没意思,那我对她也就没敌意,更何况她还是顾维的朋友。 唐恋夏笑了,很拉近距离的笑,她说:“太明显了好不好,欸,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喜欢这儿的吗?” “猜,猜的?”我着实是有些不太适应唐恋夏一派自来熟的样子,倒也不是讨厌,就是单纯的不适应,试想我就三年前跟她吃过一次饭,还是在我气不顺的时候,而且刚刚扑面而来的优雅呢?怎么没了? 唐恋夏摆摆手,“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棍,是你家男朋友说的。” “顾维?” “是啊,半年前顾维回国你知道的吧。” 我点头,“知道。”我还知道他后来又闷声不响地走了。 “那次他回国我们见了一面,他来的时候手上居然还拿着杯奶茶,而且居然还不是给我的,是他自己喝的!!”最后两句话被唐恋夏说得格外用力。 我也震惊了,“他居然喝奶茶?!”这么说吧,我听到顾维喝奶茶的感觉就跟听到回民吃猪肉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平时帮我泡奶茶眉都皱得跟什么似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喝?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很惊悚是吧,当时他还特别嫌弃地说‘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这个’我就知道说的肯定是你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奶茶一度,不对,一直都被顾维视为不健康饮料,而我喜欢喝奶茶则一直被他认为是不健康的爱好(汗……)不过人家都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不被他看好的爱好实在太多,所以我也就几年如一日的保持着这个不健康爱好。 “赵小姐,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唐恋夏突然正色道。 唐恋夏骤然严肃的表情让我也不禁紧张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她对顾维旧情复燃了?她要跟我竞争了?想到这儿,我挺了挺腰杆,“唐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想为一年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我不知道我……总之我很抱歉。” 原来是这事儿,我放松了下来。当时说不讨厌唐恋夏是不可能的,只是事后冷静下来我也知道顾维扶她的那一下充其量也只是个□□而已,就算当时我不知道是个误会我也可以直面那个场景而不是转身逃开,我逃开不过是因为自卑。 我跟顾维开始的太不容易,一开始我就处于弱势,我对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我是第一次恋爱,顾维虽然谈过一次但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卵用,于是两个新手在一起就尽干些你伤害我我伤害你的蠢事儿。但好在,我们都回来了。而且现在我突然觉得当年分开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具体有什么好处我说不出来,但是一定是有的是,虽然大家都受了些罪。一年前,我没有信心顾维会留在身边,但是现在我有了,毕竟现在不管是人还是卡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唐小姐不必介意了,当时我们本身就有问题。” “你真的不怪我了?” “真的!” “欸,那太好了!我这个人道德标准太高,道德感太强,总觉得对不住你们,顾维那儿我已经报答过了,但是又觉得把特意把你约出来好像不太好,我一直着急啊,现在好了,把你解决掉我就彻底舒服了,啊对了,你别叫我唐小姐了,多生分,你叫我夏夏吧,” 我看着瞬间变成话唠的唐恋夏有些反应无能,这姑娘是有两个人格啊!还有什么叫做把我解决掉……听起来还怪渗人的。 “怎么样?怎么样?” “好,好的,夏夏,你也可以叫我和和。” 若说我有什么突出的优点,那就是适应能力强,不管是适应环境还是适应人,这一点还被顾维吐槽为堪比小强。我很快就适应了唐恋夏的第二人格,呃,第二性格。 接着,说开了的两个女人就欢快地聊了起来。原来,唐恋夏硕士毕业后就一边在t师大当老师一边读博,怪不得我能在今天的活动现场看到她。 “和和,你知道我是怎么跟顾维道歉吗?” “其实你真的不用抱歉。” “我知道,不说了我这个人的道德感强嘛,哈哈,我发现你天天翻我微博,然后我就告诉顾维,你肯定还喜欢他!” 这姑娘不但有第二人格,还缺心眼,鉴定完毕。看着对面说得兴致勃勃的唐恋夏,我除了纳闷她是怎么考上博士的以外,还忽然对顾维和她的那次早恋充满了好奇。 “什么?你问我跟顾维的早恋?和和,你真的不介意吗?” “放心,我不介意。” “你保证。” “我保证。” 听到我的保证,唐恋夏如同川剧变脸般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她拉着我的双手说:“虽然你们家顾维颜值过关,但是我不得不说跟他谈恋爱那绝对是我目前生命中最严重的失误,我男朋友还老拿这个说事儿,他哪里知道我的苦,我后悔啊!” 我更加来兴趣了,回握住她的手,“怎么说?” 然后我就知道了顾先生在初恋时有多么的天怒人怨。比如顾维不但不知道七夕而且居然那天在打完球后直接忘了一直在等他的唐恋夏自己就溜溜地回家了,比如顾维从来不会主动约她出来,再比如顾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唐恋夏说得慷慨激昂,期间还不止一次感叹,当年她就算找个木头交代自己的早恋也比找顾维强。她还说你是不知道啊我男朋友是个傲娇,天天拿顾维说事儿,你说我多亏,就图了名儿,啥初恋的感觉都没有感受到。 对于唐恋夏说的“甜言蜜语”这一点,我简直不能认同得更多,这么多年来我享受到的甜言蜜语的待遇一只手都能数完,不,是一只手都用不完。知道这一点后的唐恋夏平静了不少,但依旧觉得初恋栽在顾维手上很亏。 我安慰她说,只有经历了顾维的不好才能更加体现出你现在男朋友的好啊,而且你还可以以自己初恋不美好为由去博得你男朋友的同情。 唐恋夏托着下巴点头,“这倒也是。” 唐恋夏下午还有课,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临别前她说,“和和,你的名字真好听,不管是听着还是叫着都让人觉得开心。” 我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 唐恋夏摆摆手,“我这都是运气。” 我不解,“运气?” “我爸太不靠谱了,就因为我妈姓夏,所以我就叫恋夏。” “那运气?” “你觉得我妈不姓史姓夏,对我来说不是天大的好运吗?” 唐恋夏说完冲我眨眨眼睛就走了,留下在奶茶店中凌乱的我,唐恋……shi?我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是挺好的。 这时奶茶店里的歌切换到了《勇气》,我刚准备离开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重新靠回沙发上,看着玻璃窗外嬉笑路过的年轻大学生们,听着梁静茹的软糯又坚定的声音,我突然就一点都不想动了。真的是这样啊,只要顾维给我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了意义。 第二十五章 我赖在奶茶店不走的结果就是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都黑了,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着僵硬的脖子,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五点多了,上面还有十几个顾维的未接来电。我在采访时习惯把手机设为静音,后来遇见唐恋夏就忘了把手机调回来了。 正准备给顾维回电话,顾维的来电提醒又亮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刚一接通,顾维的声音就蹦进来耳朵。 “嘿嘿,那个,我在大学城,手机静音了没听见,对不起啊。” “……吃饭了吗?” “没。” “你在哪个位置,我去接你。” 报告完自己的位置后,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又点了杯奶茶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等起了顾维。在刚刚那段不甚舒服的睡眠里我做了很多梦,大概是因为在校园里,刚刚又跟唐恋夏聊过,我的梦里全是顾维。那些梦准确的说也不能叫梦,只是一些我们之前在一起的片段。 有一次顾维要去通宵教室赶一张图,那时我还在万里长征的中途,为表决心我坚决要陪着顾维通宵。 顾维当然不同意,我死皮赖脸地说我正好也在赶一篇专访稿。顾维非常不友好地建议我回我们系的自习室去。我可怜兮兮地说我们系没有通宵教室,而且一到晚上那里就没人特别可怕,还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影响他。最后,顾维没办法只能同意,因为我们两在纠缠下去极可能会被教室里的其他人联手赶出去。那一刻,平时在我眼里是阻碍的学霸们全都化身为萌萌哒的助攻手。 我喜滋滋地在顾维身边坐下,被顾维一瞪,就自觉地挪到跟他两个位子之隔的一侧。顾维坐下后就再也没有理过我,自顾自地画起图来,我自然没有专访稿要赶,本来是打算要做做样子的,但一想到顾维刚刚明显不信的表情我也就放弃了做样子,一心一意地趴在桌上看起顾维来。 顾维的正脸好看,侧脸也非常好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好看。一开始,顾维还不习惯被我盯着,时不时还瞪我两眼,后来他习惯了我的视线也就无所谓了。我在心里频频点头,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因为趴着不动的姿势,我的嘴角汇集了口水,抬手打算悄悄擦掉,没想到这一幕居然正好被抬头的顾维看到,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愣。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我在心里哀嚎一声,迅速把脸埋进手臂里,脸颊滚烫。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因为看他看到流口水啊!是姿势,是姿势的原因!不管是看什么,这个姿势都会流口水的!真的! 这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把头抬起来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然后……然后我居然就趴那儿睡着了。我是被脚抽筋给疼醒的,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亮透,扭头一看顾维也正伏在桌上睡觉,他的脸正好冲着我这边,好看的脸庞此时因为手臂的压迫而显得有些变形,可这些在我的眼里也还是要命的帅,帅得我的脚都不抽筋了,而当我注意到自己身上披着顾维的外套时简直恨不得要尖叫了,我太开心了! 我瞟瞟周围,除了第一排我从来只见过后脑勺的依旧在学习的学霸外,其他学霸们都在补觉,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天时地利人和?是的,我想偷亲他了。正当我心里的矜持党快被偷亲党干掉之时,顾维忽然睁开了眼睛……好后悔,就不该犹豫该直接上的…… 手机响了,是顾维,我怀揣着好心情跟奶茶跑向车里的顾维。 “顾维顾维,我刚刚梦到你了。” “你的意思是,你还这儿睡了一觉?” “……呃,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我做的梦。” “以后不许在外边睡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呃,你做了什么梦?” “……”怎么感觉他好敷衍的样子。 “以后不准在外边睡觉,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今天是意外,欸,我刚刚梦到我在通宵教室陪你的那回了。” 顾维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唔,就是你看我看到流口水的那次?” 我脸的又红了,暗骂自己一句丢人,“再说一次,我不是因为看你看到流口水的,是姿势,姿势的原因。” 顾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放弃跟他纠结这一点,反正已经被嘲笑过了,我想知道的是别的,这个问题以前不好意思问后来忘了问,今天问再合适不过了,我清清嗓子,“顾维,你老实说吧你当时是不是也喜欢我?” “是。” “……”我准备了一肚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顿时就被堵在了嗓子眼儿,谁能想到他这么配合? “怎么,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不是,只是,顾维!你既然喜欢我那你还凶我,还要赶我走?!”女人都有善于翻旧账的优良美德,而我不巧正好是拥有这项美德的女人。 “这不能怪我,我自己当时也没有发现。”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我就不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piapia打脸中……) “不知道。”果然。 街道上的广告牌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我看着不断后退的霓虹灯忽然发现自己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瞟瞟认真开车的顾维,“欸,你知道我下午跟谁见面了吗?” “采访对象?” “不是。”我咬着奶茶的吸管摇头。 “那是谁?” 我侧着身子方便看顾维的表情,“唐恋夏。” 想象中的突然停车焦急解释赌咒发誓通通没有,顾维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变就简简单单“嗯”了一声。对顾维的反应我既觉得开心又觉得失望,不过我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击的,我把奶茶递到顾维嘴边,“渴不渴,要不要喝一口?” 顾维居然叼着吸管喝了一口!我大喜(话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开心),“欸,你知道吗?你的前女友对于把初恋给你一事表示非常后悔啊。” “现在知道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夜色里,过往车辆的灯光里,顾维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在采访的时候遇见的,呃,你别难过啊,人啊都是慢慢成长的嘛,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嘛,谈不好也是应该的,而且谁家的孩子谁加疼,她嫌弃你,我疼你啊。”本来是想打趣他的,但是到头来怕他失落难过的人的也是自己,乱七八糟安慰一通的也是自己。啧啧啧,赵和和啊…… 果然是我想多了,顾维心情很好地看我一眼,“那你准备怎么疼我?” “我会对你好啊,等等,我本来就对你很好啊。” “你可以对我再好一点。” “……”剧情的发展完全走偏了好么。 “嗯?” “哦。” 见顾维把车开到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库,我问,“咱们是来这儿吃饭吗?” “嗯,今晚学长请客。” “嘿,速度还真快,那琦琦也来了吗?” “来了,他们在上面等。” “那咱快走快走。”下车后,我就拉着顾维往电梯那儿走。 顾维似乎对这顿饭的热情度不高,慢悠悠地在后边被我拖着走。 “那你呢?”身后传来顾维没头没脑的问题。 “啊?我什么?” “你后悔吗?” 好歹是同床共枕的关系,这回我秒懂了他的意思。我笑眯眯地走回去,放开他的手双手搂住他的胳膊摇,“我啊,我当然不后悔啊,我觉得我特么赚死了!” 顾维不看我,放松胳膊任我摇来摇去,“嗯,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顾维。” “嗯?” “你下次装淡定时,可以试着不要把嘴角翘那么高。” “……” 济公学长请客的地方是一家杭帮菜餐厅,嗯,是琦琦喜欢的味道。见我们来了,济公学长招来服务员点菜,“想吃什么尽管点,别跟学长客气。” 我接过菜单,“放心吧学长,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我蹭饭的诚意的。”说着我冲对面的琦琦笑,“学嫂介意吗?” 琦琦挑挑眉,“来吧,比卡丘!” “好嘞,学长学嫂大气!”顾维喜欢吃的菜我都知道于是“刷刷刷”很快就点好了菜。 济公学长接过菜单递给服务员,“这些加上刚刚点的,暂时就这么多,谢谢。” “琦琦,你今晚休假吗?” 琦琦哀叹一声,“没,哪有这么好命,吃过饭还得回去。”我一看,琦琦的眉宇间果然有明显的疲态。 济公学长不失时机地道:“没事儿,你好好吃,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琦琦说:“当然得你送。” 济公学长说:“是是是。” 我靠到顾维身上,笑道,“咦,他们好油腻啊!” 顾维任由我靠着,手上擦餐具的动作没停,我也就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摆。 琦琦说:“靠,到底谁油腻!” 济公学长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我说:“我乐意!” 菜很快就上了,济公学长表现得很到位,给琦琦夹菜递水就没停过,再加上两个人男俊女俏,看上去非常登对。可是看着他们我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中途顾维出去接电话,琦琦一脸趣味性地对我说:“和和,你说以后你们家那位是不是也得喊我嫂子啊?哟,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刺激呢。” 我送她一个白眼儿,“还刺激,刺激个毛啊你,光叫有什么刺激的,你要是跟他发展一段才刺激呢。”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来自济公学长带着深深恶意的眼神。我咽咽口水,这谈了恋爱的人气场怎么就那么强呢,我就是随便一说啊,“我的意思是,刺激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顿了顿,我又说道,“可是琦琦,你可不能为了这个刺激就谈恋爱啊,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济公学长压抑着咆哮,“这位弟妹,不会聊天就吃菜!” 我扭头冲刚回来的顾维告状,“顾维,学长欺负我!” 顾维摸摸我的头,“学长也不容易,你别总欺负他。” 我给顾维夹了块牛肉,乖巧地点头,“嗯。” 济公学长怒吼,“不就是恩爱嘛,谁没有似的,来琦琦,多吃点!” 琦琦:“……” 吃过饭济公学长就送琦琦回医院了,我跟顾维也打道回府。 回家后,顾维就盯着我的脸研究,我因为有心事,也就乖乖缩在那儿任他看,最后,他笃定道,“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汗颜,居然就是研究这个啊,动了动搁在膝盖上的脑袋,我说:“是有点。” “是因为,夏夏吗?” “不是,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 顾维去厨房给我拿了个梨,“洗过了,吃吧,那是因为学长他们?” 我接过梨,犹豫了三秒钟,还是说了,“我觉得济公学长对琦琦不,不够好。”顾维问我为什么这样觉得。我说:“你刚刚听到了,琦琦晚上还要加班啊,可是济公学长还把他带来这么远的地方来吃饭,路上的时间都够琦琦吃完饭再补个觉了。”琦琦脸上的疲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顾维说:“要是学长知道你请你吃饭换来个这么评价会呕死的。” 我咬一口梨,“切,哪怕是满汉全席,我也只在乎琦琦,顾维,难道你不觉得济公学长不够关心琦琦吗?” 顾维凑过来要咬我的梨,我连忙护住,“欸欸,不许吃,梨不可以分的,你要是想吃就再洗一个。” 顾维虽然嘴里骂我是迷信头子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乖乖地去厨房再洗了一个,回来后特别自如地往我身上一靠,“不觉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为什么啊?”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而已。” 顾维又说,“如果宋医生不愿意来这儿,学长也会尊重她的意见不是吗?而且我记得学长是四川人,喜欢的是川菜,想必今天的地方肯定也是为你宋医生挑的。” “可是……”我还想反驳却被顾维打断,“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就像,就像旁人看到的都是你傻乎乎地去买早餐,你勤劳你出力,可是实际上受压迫的却是我,不是吗?” “也对哦,不对!对什么对,你才傻乎乎的呢!你全家都傻乎乎的!”这人就不能对我说点甜言蜜语吗?就不能说点我喜欢听的吗?就不能吗?! 顾维面无表情地说:“我会向我妈转达你的问候的。” 我怒,“顾维!你这种告家长的行为是小学生才会干的事情!” 顾维不说话安静地吃梨,一副我告家长我有理的样子。大女子能屈能伸,我抱住顾维,“顾哥,顾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傻,我最傻了,您别打小报告。” “赵和和,你放手,你吃完梨还没洗手,脏死了……” “……” 第二十六章 顾维说想回学校看看,对于他这种回忆青春的小清新提议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并且还为他能有这样的觉悟而感到欣慰。 除了为这次“追忆之旅”准备一套显年轻的衣服外,我还拉着顾维去超市买了两包烟,这是给神助攻门卫大爷的。我站在等着结账的队伍里对顾维说:“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学校了。” “在。”顾维说得笃定。 “你怎么知道?你回去过?” “没,猜的。” “……”对于顾维能理直气壮地说出“猜的”这个答案我由衷地表示很佩服,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微妙不可言的自信,我就没有。 买好烟就正式踏上回校之旅了,为了追忆得彻底,我还坚持要回学校吃午饭。顾维的心情很好,说一切都听我的。我对他的配合给予了一个吻的奖励。 学校在近郊,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刚下车就觉得受到了刺激,和我记忆中的清纯校园不一样的啊,即使深秋了也都是满校园的成熟性感,我后怕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幸亏出门前被顾维逼着把背带裤给换掉了,不然就不是来回忆大学而是来憧憬大学了。再看顾维,他倒还行,一身看不出年纪的休闲服,又低调又贵气,脸上的成熟和淡定不知不觉就把还在校园里的小男生们甩出好远。 顾维把车里的风衣递给我,“先拿着,等会冷再穿。” 我接过风衣,瞟着过往的踩着高跟曲线毕露的女生们,心有余悸的拍马屁道:“亏得我没穿背带裤来,顾维你真明智!” 顾维拍了拍我的脑袋,很受用的样子,“知道就好,以后记得要听话。” 我把戏做足,乖巧道:“嗯嗯,知道了。” “真乖。” 吃饭的地方是我和顾维大学时经常光顾的有爱餐厅,当年我对这家餐厅情有独钟百分之九十是冲着它的名字来的,试想我跟顾维在有爱餐厅里一起吃饭是一件多么有爱的事情。 今天是周末,所以即使是饭点了有爱餐厅里的人也不算多,餐厅里还有不少空座儿。餐厅看起来重新装修过,不过仍然有一种小清新的有爱的氛围。 刚一坐下,就有青春靓丽的服务员端着茶过来点餐了。顾维对食物要求不高,除了不吃姜蒜、洋葱、香菜、茴香、萝卜、苦瓜、动物内脏、狗肉……我突然有点纳闷,他当初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挑食的……总之,因为顾维宣称自己不挑食,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在外边吃饭时都是我点菜。 写了几个以前常点的菜后,我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一抬头就发现服务员小妹正在偷看顾维,完全没有发现点菜的主已经点完了,倒是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顾维注意到了,然后他就说了句废话。 “点完了?” 我也回了句废话,“嗯,点完了。” 这下服务员反应过来了,小脸刷一下就红了,一把抢过菜单飞快地说了句“请稍等”就跑了。 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摇晃着刚上的大麦茶,笑眯眯地揶揄道:“顾同学魅力不减啊。” 顾维好整以暇,“所以你可以继续骄傲,不过我建议你谦虚一点比较好。” 我潇洒地一摇头(自认为的),“不,我的脸生来就是为了写上‘我骄傲’的。” 顾维竟是少有的配合,他举起茶杯,“那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喜滋滋地跟他碰杯,热情建议道:“其实你也可以骄傲啊,咱该怎么样就得怎么样,要自信。” 顾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个人比较实际,我骄傲不起来。” “……”哼,今天心情好,我忍你。 吃过饭,顾维牵着我在校园里溜达。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的舒服,我摇晃着顾维的手是真的就想这么天荒地老地走下去。 晃悠到建筑系的楼下时,顾维问我要不要去通宵教室看看。我当然说好。楼下的门卫大爷果然和顾维猜的一样还在坚守岗位,我和顾维去找他时,他也显然还记得我们。我暗戳戳地想,好学生什么的果然是深入人心的存在,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得顾维。 “顾同学,带女朋友回来转转啊。”门卫大爷一见到我们就笑得古怪,我猜他肯定想到当年冤枉我是小偷的事儿了。 “嗯,回来有点事。” “赵大爷,我们还给您带了两包烟,您辛苦了。”门卫大爷也姓赵,五百年前和我一家的。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收过你们的喜烟了。”门卫大爷说的是我跟顾维刚确定关系那会儿,我为了感谢大爷的神助攻,特意买了两包烟去感谢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赵大爷居然还记得,我们老赵家的人真实在。这么一想,我给烟的决心就更坚定了,而且决定下次来学校时还要来看看赵大爷。 顾维也说让大爷收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最后,大爷收下烟,我和顾维心满意足地去楼上自习室。 我都已经做好了轻手轻脚的准备,没想到自习室里居然没人。 我背着手在熟悉的教室里晃了一圈,啧啧感叹道:“现在学生都不爱学习了嘛,我记得你当年都恨不得住在这儿了。” 顾维坐在课桌上,看着我笑,“那你现在是希望这里有人还是只有我们?” 我翘起嘴角跑过去搂住顾维的脖子,“大家平时学习那么辛苦,周末是应该好好放松的。” 顾维任由我搂着低低地笑道,“想不想看看那个柜子里有什么?”那个柜子就是指当年顾维的储物柜了。 “那你有钥匙吗?” “没有。” “那我怎么看?” “我出门时看到你在包里装了个发卡。” “……”我松开搂着顾维的手,瞪他一眼,然后拿发卡——撬锁。其实早在顾维说要来学校看看的时候,我就对那个编号为37的曾经属于顾维的柜子起了“歹心”,我想知道在我之后会不会也有一个女生(男生也算)偷偷地给自己的心上人准备小心意,即使理智告诉我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这样的几率是极低的,但是我还是想看。 嗯,我就看看,又不偷。抱着这样的态度,我轻车熟路地开了锁,里面居然有一束玫瑰花! “顾维!你快来看!这里居然有玫瑰花!”我兴奋地把顾维拉到柜子这儿,现在的小孩儿们啊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要送花呢。这一看就不像是柜子主人放进来的东西,还真是一个适合发展爱情的柜子! “赵和和。” “嗯?你是不是也觉得现在的小孩儿们都了不得啊!” “你出门的时候是忘了把脑子带上了吗?” “喂!你……我……”我瞪大眼睛看着顾维,难道这是,这是送给我的?!“这,这不会你,给,给我的吧?” 顾维把花从柜子里拿出来,脸上有少见的不自在,“怎么样?要不要?” 这么戏剧性的一幕让我暂时有些反应无能,我这才知道自己是被顾维算计了,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带我来学校,故意让我开锁…… 这些年顾维给过我他家钥匙,给过我他的卡,但是送花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这样的方式,这,这不是顾维的风格啊……我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直到顾维的手指覆上我的眼睛,我才知道我哭了。 “不喜欢吗?” “……” “不喜欢的话,那就不要。” 眼看着顾维要把花拿开,我连忙抢过花,“我要!” 听到顾维克制不住的笑声,我抬起头,想瞪他却怎么也硬不起眼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要惹我哭……” 这个时候校园里的广播突然响了,我在门窗大开的教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是刘德华的《你是我一生最伟大的骄傲》。 顾维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在学校待了四年,周六日不放广播的传统我还是记得的,而且这首歌我曾经还戏言是求婚必备歌曲。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可是我却不敢相信,这,这真的不是顾维的风格。当最后一句“你已成为我一生最伟大到的骄傲”结束时,我刚想开口却见顾维摇了摇头,我虽不解但也听从了。 广播里的歌曲结束后出现了一点杂音,然后就是我熟到刻骨铭心的声音了,是顾维。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顾维,今天我想借用一下学校的广播,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如果有打扰到,请大家谅解,就当帮学长一个忙……”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维…… “我有一些话,想要跟一个女孩说。赵和和,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六年前,你在这个学校里说你喜欢我,那个时候的我骄傲又自大,做了许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大概就像某次闹别扭时,你冲我吼的‘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似乎的确是这样,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所以肆无忌惮任性妄为,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的很想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孩说‘嘿,你小子要对她好一点,你要知道你以后会爱惨了她’。赵和和,如果当时的我知道我会这么爱你我一定舍不得让你先表白,现在,赵和和,我清楚地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永远照顾你。” “我知道你很在意我一直连名带姓的喊你赵和和,一开始确实是有原因的,但是后来就完全是习惯了,也可以说是想要逗你,想要看你气急败坏时的模样,没想到后来你居然也适应了,果然就像你天天说的人都是适应的动物……” 听到这儿,我又泪眼婆娑得使劲瞪了顾维一眼……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的那场辩论赛?其实不是,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严格的说也不能算是认识,我只听过你的声音。那还是我高一的时候,那一年我去超市买东西,正排队等着结账时,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他说‘赵和和,你快点’然后一个女声答‘知道了,不要催’很平常的对话,是不是?但是我却记住了,并且记了很多年,我记得那个男生喊你时理直气壮的嗓音,我记得你的声音清脆好听真的如银铃一般,再后来就是你拦住我说‘同学你好,我是赵和和……’那时我就想原来你就是赵和和啊,我突然也想像当年的那个男生一样理直气壮地喊你赵和和……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或许这大概能叫一听钟情?” “嗯,这些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你的思维太跳跃,我怕你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这个被拒绝的理由我拒绝接受。好了,该坦白的我都坦白,那么,赵和和,你愿意嫁给我吗?” 随着广播里声音的结束,面前的顾维也缓缓单膝跪下,举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戒指,笑着问我:“赵和和,嫁给我吗?” 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发现很疼后,就毫不犹豫地把手递给了他,“好!”顾维脸上突然放大的笑意让我整个人都越发恍惚起来,他站起身,把戒指给我戴上,低头在我耳边道:“老婆,我爱你。”我埋在他胸前,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心中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赵和和你这辈子彻底栽在顾维身上了。 忽然耳边响起拉炮和欢呼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居然是老赵、刘姨他们,还有我妈一家、甚至顾维爸妈也在,手上拿着拉炮的是济公学长、琦琦和沈墨,他们身后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学生。我脸一热,赶紧把头埋回顾维胸前。 人生啊,总是有那么多的没想到,我没想到顾维会给我来这样一个完全不是他风格的求婚(我甚至以为这活儿还得我亲自上),就像我没想到我心心念念的爱称居然就是被沈墨那个小祸害给害没了的,当年的那不耐烦的一声“赵和和,你快点”就是那厮喊的…… 后来我问顾维为什么会把家人都喊来。 顾维说:“我知道这样的场合,你希望能和家人和朋友一起分享。” 我说:“那你就不怕我拒绝你吗?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顾维说:“他们说了,你如果拒绝会帮我抢婚的。” “……” 不过,那一天真的是能让我幸福得能上天的一天。 完。 第27章 番外 【济公学长vs琦琦】 关于一条一女子宣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学习做饭的新闻。 季深: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有女人以不会做饭为荣,传统美德呢?真是扭曲的价值观。 宋祁琦:我就不会做饭怎么了?我就引以为荣怎么了? 季深(赶紧赔笑):不怎么不怎么,你不需要会做饭,你会做手术就行,不然要我做什么啊。 宋祁琦:哼…… 【唐恋夏——一个神奇的姑娘】 跟唐恋夏熟悉后,我越发觉得那是个神奇的姑娘。这位神奇姑娘以我们共同拥有过同一个男朋友为由,硬是把我划为有缘人。我就这样跟我的前情敌成为了朋友。我还特意采访了顾维怎么看他的前任和现任成为朋友一事,他只扬扬眉让我要保持内心强大。我以为顾维是怕我介意他跟唐恋夏有过一段,没想到是我想太多。 某天唐恋夏一脸苦恼地跑来我家跟我诉苦,说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还说她男朋友在言语上攻击她。 一开始我也是义愤填膺的,怎么能这么对女朋友呢,还言语攻击,不能忍!绝对不能忍!!但是在听了故事,哦不,事故之后,我的立场就变了,因为……真的很难不叛变呐! 事情是这样的,唐恋夏的男朋友要过生日了,我的有缘人唐小姐想要为男朋友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可是她跑商场跑断了双腿也没相中一个,当她自暴自弃想要把自己打包送给男朋友时,灵感来敲了她的脑门(唐小姐原话)。 当她经过一辆献血车时,她突然福至心灵,尤其是看到献血礼物是一块手表后就更加坚定了她要献血的信念。她说她不是没想过买手表,但是总觉得不够表达她的心意,但是若是拿自己的鲜血换来的,那意义可就不同了。于是,咱们的女主角就彻底忘记自己贫血的事实,勇敢地伸出了胳膊,然后得到了一块表。 而我们的男主角在知道那块表的来历之后勃然大怒,对女主角给予了“你这么多年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吗?”“你是猪脑子吗?”“你怎么不干脆卖个肾?”诸如此类的不友好回应。然后,他们就吵了一架。 我扶额叹息,好同情那个男主角,我用一百块手表打赌,他肯定会更加想要那个自暴自弃的礼物。 唐恋夏满脸愁容地说:“我气得午觉都没睡好,做了一中午的梦。” 我又惊讶了:“你这么生气,还睡得着午觉?” 唐恋夏很羞涩,“饭是铁,觉是钢,不吃不睡心慌慌嘛。” 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维要让我保持内心强大了。 当然,最后还是那位男主角来把女主角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