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仙注定》 第1章 楔子 “布啊布!”襁褓中的小胖娃眨着一双黑葡萄,盯着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瓶子,一边流着口水一边为这吃食努力的学习说话。 八岁模样的白玉小人戳了戳她肉肉的小脸,默默将玉露瓶挪远了些,笑的人畜无害:“乖,是爸爸!叫对了才有玉露喝。” 小胖娃盯着玉露瓶嘴巴抿了半晌终于憋出了俩字“萝卜!” “是爸爸!”小人一手撩着广袖,一手拿着玉露瓶在小娃眼前晃悠,一副你不说对就不给你吃的架势。 “次萝卜!”襁褓小娃吐字格外清晰,可任凭他怎么教她就是喊不出爸爸二字!他戳了戳她柔嫩的小脸,捉摸也许是司命说的那个古怪称呼有问题,不然他女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 想罢便慢慢拿着瓶子远离小娃笑道“乖,我们换个称呼,叫父亲!” “夫妻!” 哐当!是瓷瓶掉落的声音! 哇哇哇哇哇!是婴孩得知食物消失后的抗议,以及被为难了一上午的委屈! 哎!则是那白玉娃娃发自内心的叹息。 他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小娃的额头以示惩罚,下一秒便掏出一个瓶子堵住了那穿耳的魔音,小娃抱着失而复得瓶子吃的不亦乐乎,眨眼间一瓶玉露已能见底,末了小娃将吃空了的瓶子一丢不太满足的吧唧了两下嘴,冲着他甜甜一笑继续讨食“夫妻!” 白玉小娃一手揉了揉额,一手从百宝袋中又顺出一瓶玉露塞入她的嘴里,郁闷的嘀咕着“还不如萝卜呢!” 小娃有了吃的心情格外好,边吃边的重复着“萝卜!萝卜!萝卜!” 从此,我们天上地下脾气最好的延寿星君常离成了萝卜,天界的日子的绵长且无聊,就这个萝卜便成了各仙友品茗赏花之时的谈资,很久……很久…… 第一章 常离的女儿 “养个女儿当妻子,没想到你小子口味挺重,喜欢玩养成啊!”司命一边吃着茶水,一边打趣对面那个正抱着小娃喂玉露的常离,眼中满是欢喜。 常离微隆眉头“你每去一次那边就会学一些古怪的事情,以后还是离我家女儿远一点的好。”说罢便抱着常悠侧了侧身子,像是只要他多看一眼他的常悠,常悠就会学坏了一般。 司命笑的古怪,本不该管的却有些人不忍的提点道“妻子也好,女儿也罢,常离,莫要丢下她,否则……” 常离左手一挥一颗仙桃便堵住了他的嘴。司命咬了口桃子嘿嘿一笑。常离抱着常悠瞬间跳到了八尺开外,再三确认了空中无恙才松了口气道 “你自己喜被雷劈可别累着我悠儿,你我都是仙体被劈个几下不过是损耗百年修为,这要是劈到悠儿身上,一下便会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越说越觉后怕,索性广袖一摆抱着吃饱喝足已经睡的口水直流的常悠转身回了殿内。 从头到尾被埋怨忽视的司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呆子,只有牵扯到常悠才会露出各种情绪。可他偏只当做护女之心理所应当!不得不说帝妃走了步好棋,可这棋是好棋却也是最为磨人的,以那边的人怎么说来的?对!不作就不会死!作啊,越想他越作! 司命想着想着便笑出声来,不想从殿内飞出块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脑袋,常离不温不火的声音便浮现在他的脑海 “滚。” 司命坏笑着应道“遵命!萝卜大人!”下一秒便化作一股青烟随风而去,正好躲过了那块将石桌砸成粉末的巨石。 殿内,常悠似是听到了巨响不安的咂巴了两下嘴,有种要醒来的迹象,司命赶紧将她抱在怀中晃了晃,见她又安稳的睡去才轻轻将她放下掖好被角掩门离去。 常离坐在殿外吃着茶水有些晃神。初知自己因月老殿那笨丫头莫名其妙多了条红线时并无太大感觉,不过是尊泥像,能掀得出什么风浪!可不想在繁花三境中看到的却是那般惊涛骇浪,拍的他心底生疼。 他问母妃“此缘是否可断?” 母妃说“缘起缘灭自有定数,缘来应下便是,缘走,也莫要强留。常离吾儿,去寻她吧,你与她不过数年之缘,你走才是她的福分。”常离微隆眉头,双手捏的指节泛白,终是没再言语。 仙界百年,每日批改寿时,炼制寿签,日子倒也算忙碌,他几乎快要忘记了那磨人的定数。不想那日益算星君兴致冲冲的捏着罗盘来到延寿殿冲他吼道“我算出来了,那女子今日辰时出世,秦国东北方山岭村良氏所出!红鸾离回来又近了一步!” “恩。”他头也不抬继续处理三界众生之寿时,心中却无声的叹息。 司麒收起罗盘看了看清冷的他笑的越发诡异“就算你可以躲个长久,她命格却早已与你相缠。这一世你若不出现,她便是大苦之命,极衰之相,孤苦而亡此后每一世皆是如此……若你去了,以她累世善人的福泽,此生该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恩泽四方的福气,此后世世福禄不断儿孙满堂。反正凡人寿命短的厉害,不如你就去陪她一世做个了断可好?” 常离放下笔瞅着他眉宇一抬“若不是我?司麒好记性!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不如我再帮你回想一二?” 司麒一愣,尴尬的咳了两下便借故离去。可司麒的话却刺一样的扎在他的心里,这一扎便又是人间百年,等他决定去寻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第四世寿终之时。 颓靡之时看到一身白衣,广袖飘仙的他,她问“是神仙吗?” “嗯。”见她满身烂疮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应着,下意识的扯着袖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浓水,喂了几滴仙露。 她抬了抬眼,扯动嘴唇问道“是来接我的么?” 常离摇摇头,突然摸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因那几滴仙露她身上那磨人的病痛减轻了不少,神志也清醒了许多便冲他一笑“我真笨,戏文里说神仙住在九重天,该接我的该是下面那鬼差才是……你大概只是路过,那就离我远一点吧,免得我身上的霉病之气影响到了你。最后能这般清醒无痛的走掉,我还是很幸运的。你真好!真的!” 常离好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只道“我是常离。” 她笑着点头,想常离那温温淡淡的声音可真好听,靡靡之音定比不过。 此刻的她精神好的就像不曾生病一般,一股脑儿的向这位神仙询问着戏文里关于天界的描述是真是假“神仙都如你这般好看么?天上真的有衰神么?会比我还倒霉么……仙桃好吃么……真的有大圣么……如果没有……也不要告诉我,我宁愿相信那里真的有……”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渐渐耷拉下了眼皮停下了嘟囔。面目狰狞鬼差打着哈气出现拿出链条便挂在了她的琵琶骨上一把就将她的魂魄扯了出来。 已成魂魄的她愣了一下低头瞅到自己通体发蓝已是了然,她拽了拽铁链讨好道“鬼差大哥等一下。”鬼差不耐烦的往前继续走着“等什么等!臭丫头,老子百年间接了你四次!真是麻烦死了!不等不等!反正没多久又要来接你了!我们快点走早去早投胎,老子还要去喝酒勒! 她只得无奈的跟着铁链走,回头之时冲着他在的方向笑的明媚“谢谢你!真的!” 鬼差回头冲着她扭头的方向望了两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便打着哈气继续拖着铁链往地府而去。她便跟在鬼差后面问着“四次么?那我吗算熟人了嘛!下辈子我还会为人么?要是的话可不可以把投到姓常的人家?最好父亲也叫常离,我想叫常悠,多好听,是吧!”鬼差捂住耳朵,只觉得这丫头病得不轻,脑袋到现在都没好,便闷闷的扯着链子带着她消失在门口。 他们走后他隐住的身型才逐渐闪现。他想,下一世早点寻她吧。 “哇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哇……萝卜……哇哇哇哇……萝卜。”奶声奶气的哭腔飘的满殿都是,瞬间就将他那飞到九霄之外的思绪全数扯回。奶娃娃又召唤萝卜了,只能是她饿醒了! 常离身行一闪,方才还在殿外神游的他瞬间出现在了奶娃的床边,很是娴熟的用玉露瓶堵住了她的嘴。见她流着眼泪万分委屈的吃着玉露,他有些不忍的擦掉她的眼泪,又习惯性的戳了戳她肉乎乎的小脸道“真是个能吃的小东西。” 小娃委屈的嘬着玉露,一边吃一边嘟囔着“萝卜,饿……” 帝妃巧笑着进了内殿便看到八岁大模样的儿子不停的戳着小娃的脸颊神情近乎宠溺,她问“百日下来吾儿觉得如何?” 常离停下了手与帝妃行了礼淡然道“还好。”他收敛了笑意依旧是那个温润淡然的常离。 帝妃最是恼他这幅不温不火性子,两步上前一把揉乱他的头发,吧唧吧唧美美的亲了他两大口,常离郁闷的跳开不停的擦着脸颊,脸色黑了一半,埋怨的瞅着帝妃。 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帝妃噗嗤一笑坐在床旁逗起吃饱了的常悠“你现在的模样可真让我怀念,可就是越长这性子越不可爱,还是悠儿好,逗一逗就笑的可爱。和悠儿一比你简直是无趣之极!” “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一听到常悠被夸常离的鼻子都翘起到了天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笑容。看在帝妃眼里只觉无比顺眼。 帝妃笑着戳了戳常悠的脸颊道“我的儿子,自然也是最好的!”说罢便起身丢过一个装满了百花露的百宝袋,又狠狠的捏了常离的脸颊一把,才肯离去。 常离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捏了捏常悠的面颊,竟对这柔软的触感异常上瘾,捏着就停不下来,小常悠挥舞着小手反抗,常离避开她的小肉手继续戳着,小常悠只得放下小手闷闷的吐着泡泡继续反抗。 常离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闪避着帝妃的亲脸攻击,问道“母妃,你是不是对我感兴趣?花时说亲一个人必然是对他感兴趣了。” 帝妃一个不稳险些跌倒脸色古怪道“没有人会对自己拉扯长大的光屁股小娃感兴趣的!所以,过来安心让母亲再亲亲,还有,离花时远一点!” 他突然懂母妃了,也懂自己了,这便是至亲间的疼惜之情吧! 看着小常悠肉呼呼的小脸,只觉得可爱至极,他的女儿眼睛真漂亮,就是那九天银河里的星星也不及它们半分璀璨。他的女儿眉若远山明媚如朝曦,他的女儿肉呼呼的就像个小团子,手感绝佳,他的女儿……真好…… 他笑着与小常悠讲着故事“衰神在九天之外的神殿之上,他是比你倒霉许多许多才得以成神的,蟠桃太甜了,等下一期蟠桃大会我寻几个给你吃就是了。大圣啊!脾气暴躁,见到谁都要挑着人家打一架,你长大了可要躲着点那个毛猴子,保不准他脾气上来提着棍子揍你一顿……” 那一天他给她讲了许多许多故事,几乎将他几百年的言语全数说尽,他的眼前总会浮现着那一世她满脸脓疮却很明朗的笑脸,让人心疼却格外顺眼…… 第二章 某日某日再某日 某日 “萝卜!萝卜!我看到大圣和一个踩着火轮的小孩打架了!”四岁的常悠边跑边喊着,直到撞入了常离的怀中,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常离瞅着她烧焦的头发眉头一拧“看到?” 常悠听出他语气不善便兑了兑手指心虚的笑道“他……他压了我的桃子……我才补了两脚的……” 常离脸色越来越沉,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总在她小时候给她讲了那些个故事,以至于这孩子神志清明了之后非要到处瞅瞅那些故事中的人和事儿。 越是不想让她靠近的她越是喜欢,什么大圣,司命,最后连花时和母亲都一起加入拐带他家常悠越来越不不成形的行列!真是太要命了!他那个乖乖的小常悠啊!怎么就日渐离他远去?不行,他非得给她纠正回来才行! 第一次他彻底冷了脸冲常悠厉声道“还不认错!”常悠从未见过如此冷脸的常离,委屈至极的咬咬嘴唇将手中被烧焦的桃子藏到了身后倔强道“萝卜!常悠没错!”她本来只是想看看,谁让他压她的桃子的! 她竟然顶嘴!他的乖常悠在顶嘴!常离满脑袋都是这件事已是气极。“跪下!意识到错误之前不准起来!”说罢便甩着袖子离开大殿。 小常悠哪见过常离这般冷脸,吸着鼻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看着轮印明显的桃子,豆大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委屈的嘟囔着“他压我的桃子!下次常悠还要和大圣去揍他!呜呜呜呜,我的桃子。” 接到八卦鸟的消息后,司命,司麒,帝妃,花时,大圣一个接一个的赶到,她们看到小常悠那一脸金豆豆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把常离骂了个透彻。一时间延寿殿内好不热闹! 帝妃说“可怜的孩子,起来吧,那孩子虽然是我生的,可这别扭的性子一定是随了他爹了!让你跪着,他也真忍心!从小到大我可没动过他一根指头!跟我回去吧!我那边蟠桃可多的去了!”常悠咽了下口水,看着帝妃都像一颗放大版的蟠桃。 司命说“作!就他作!早晚有他受的,小常悠,跟我回去吃冰淇淋!我刚从那边弄回来的哦!”一听到冰淇淋常悠眼睛都亮了!噼里啪啦的闪着不明的光。 大圣说“这丫头对俺老孙的脾气,倒不如跟俺老孙回花果山去,逗弄那一群的猴儿,吃那满山头的桃儿!逍遥自在,好不快活!”说罢海挥了两下金棒子,一脸向往的模样。 花时管不得许多一把抓起常悠抱在了自己怀中,从怀中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芝麻饼递给她“我从下界给小悠悠带上来的,快吃吧!吃饱了就忘记那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好了。” 唯独司麒淡定道“乖,不如你就去道个歉吧!你们不和好红鸾怕是得哭了……” 常悠瞅了瞅蟠桃,冰淇淋,芝麻饼,大圣,还有天天念叨着红鸾红鸾的司麒,顿时觉得脑袋装的吃的有点多……好乱,一时间金豆豆倒是收了个干净。 “够了!明年的寿签我看你们也不必延长了!横竖时候一到也不过是人世间重新走一回!”常离越听越不能淡定,瞬间钻了出来,瞅着一脸呆样抱着烧饼坐在花时怀中的常悠不语,眼神严厉极了。他毫不怀疑再晚出来一会儿他的常悠就会被她们勾走了! 众人还在嘟囔些什么,常悠看到常离的眼神却心中一紧跳开花时的怀抱,抱着开芝麻饼吸着鼻子蹭到了常离怀中哭道“萝卜!萝卜!不要生气了!常离知错了!知道错了!”常离心中想笑,有些得意的瞅了瞅众人一副你们这些拐带小孩的能有我重要的模样!惹的众人一阵嗤笑。 常离冷下脸咳了两声安抚的摸着她的脑袋问道“错在哪了?” “常悠不该不躲着大圣……”大圣不乐意了,猴毛炸的老高,质问的眼神里面飘像常离“躲着俺?俺怎么滴了!” 常离毫不避讳道“教唆我家悠儿打架的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大圣气闷一阵窜跳,最后看了看小常悠想起这丫头平日里崇拜的眼神,挠了挠腮踏着筋斗云翻腾着离去。看样子是又得多找几个仙打一架了。 常离始终盯着常悠,没理会猴子对着常悠继续道“不对!再想!” “不该去看热闹?”常悠忍不住的打了个瞌睡,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常离摇头,常悠歪着脑袋疑惑的瞅着常离,突然明白道!“萝卜!我知道了!我保证下次看热闹会躲到安全范围内的!” 瞅着她认真的小脸,常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她烧焦的发烧终是不忍“我们小常悠的安全最重要,要和我保证不可再打架生事儿……恩?” 小常悠见常离又变回了往常的模样,一连恩了好几声算是应下,又一脸献宝似的掏出桃子递给常离“留给萝卜的!特别好吃……”但看到了桃子上的一片焦黑,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常离赶忙就着常悠的小手咬了一口焦印明显的桃子艰难吞下道“恩,特别好吃。” 帝妃有些晃神的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花时一脸不信的瞅着常离,司命一副见到鬼的模样,司麒则愣愣的陷入无限循环模式“他吃了被轮子碾过的甜桃子……他吃了被轮子碾过的甜桃子……他吃了轮子碾过的甜桃子……” 明明已是困极,可常悠就是不睡,小手紧紧抓住常离的衣襟,一双眼睛努力的睁着,一脸的不舍瞅着帝妃她们所在的方向,小脑袋不受控的来回晃悠。 看着她的小模样常离便笑了,方才的一切早已烟消云散,他安抚的顺着她的头发说“睡罢睡饱了明日带你去他们那边挨个转转,蟠桃冰淇淋芝麻饼一个都少不了。” 小常悠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砸吧了两下嘴嘟囔着“最喜欢……萝卜了。”常离自顾的抱着常悠回去睡觉,留下众人风化在殿内。 又某一日。 “萝卜!萝卜!萝卜!”六岁的常悠慌慌张张的跑入延寿殿,直到撞入常离的怀抱才停下来,两股辫子甩啊甩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她冲着常离咧嘴一笑,从身后掏出来一根银色的棒子笑道“大圣带我去四海龙王殿拔了根棒子!我们走的时候龙爷爷笑的都流泪了!龙王爷爷和大圣都是好仙对吧!” 常离一愣仿佛看得到老龙王那双婆娑的泪眼,便揉了揉常悠的脑袋道“你开心就好。” 看着他含笑的眼眸小常悠又提出了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萝卜……花时说人间的花有蝶相伴,木有草相依,风吹云飘散,花落流水缠。才是真天堂……为什么这里的花儿从来不落,流水如明镜,树木只有云相伴,还有蝶,是什么?” 常离望眼云海广袖一挥便幻化出了那副落花流水,风吹云散,草木相依,蝴蝶漫舞的景至,常悠看的眼睛都发光了,便提着裙脚跑了过去,追着彩蝶到处跑,不一会儿便抓住一个,小心翼翼的圈在双手之中,欢快的跑到了常离面前献宝,可当双手一开,原本在掌中的彩蝶,幻化成一道光雾消失不见。 常悠下意识的扭头,哪里还有蝴蝶漫舞!不过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海罢了!小常悠就这么呆呆的瞅着云海神游九天,常离轻弹她的脑门“小悠儿想去真天堂?” 常悠琢磨了一下,又琢磨了一下问“真天堂里有萝卜吗?” 常离摇头“萝卜只能在九天。” 小常悠不舍的抱着常离猫儿一样的蹭了两下“没萝卜的地方都不是好地方!我只要萝卜!萝卜在哪儿我在哪儿!” “恩。”常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泛起了丝丝暖意。 再某一日。 “萝卜!萝卜!萝卜!”十岁的常悠熟练的扑到常离怀中深吸一口气“萝卜的味道真好吃!”说罢还不忘吧唧吧唧的亲他一脸口水。 常离差点被她扑倒,凭借多年被扑的本能才稳住了身形。他刮了下她的鼻子道“笨丫头,是好闻!不是好吃!” 常悠才不管许多有些耍赖道“不管是好闻还是好吃!反正萝卜是最好的!”常离有些吃味的想到了大圣,帝妃和花时他们便问“那大圣呢?母妃她们呢?” 常悠小脑袋一歪笑的有些皎洁“她们都是好的!” 常离翘着鼻子笑弯了眉眼,对于常悠来说只有他是最好的! 最后的某一日。 “萝卜!萝卜!萝卜!”十五岁的常悠一把将常离抱了起来欢快的转了两圈,惹的常离一脸的黑线却无从发作。最后又吧唧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才满意的把他放下。 常悠从袖中摸出一只传音纸鹤给常离“司命说,今天是我的成人礼,让我把这个给你算作大礼。”常离只顾盯着常悠并不说话。 常悠见他光瞅着自己便弯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道“花时说,今天是我行笄礼之日便给我梳了这梨花髻,画了脸,贴了花钿,萝卜,我的脸上眉上额头上都可难受了!花时偏不让我擦去!”说着便扯着袖子就要擦脸。 常离下意识的拉下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髻。看着她额前的晃动的蝴蝶花钿有些恍惚,不知为何便想到曾经司命带给他看的小品里的一句话。 南风过境,春风十里,皆不如你…… 第三章 老大,吃萝卜 具说,绯南山上有个妖王,手持一根变化多端的棍子,白发及地坚硬如铁一甩头发便可切段百年巨树。具说,它总是带着一张惨白的白猴面具,面具底下是一张神仙见了都得哆嗦两下的修罗脸!具说它的爪子锋利无比弹一弹手指就能把最强大的虎妖劈成两半!压榨着这座山内所有的精怪为它种萝卜!惹的精怪们怨气冲天便又打它不过。当然这些都只是具说。 事实是…… “老大!吃萝卜!这是小的刚种出来的紫萝卜!”团子大点的黄金小鼠笑的很是狗腿,脑海中全是挤掉那个该死的萝卜成为老大身边第一红人的画面。 所谓的老大瞅到黄金鼠的笑脸浑身一哆嗦,一旁的紫袍少年便很快捂住了它的眼睛。 下一秒黄金鼠便被虎妖一抓拍到了岩壁上,虎妖怒吼“说了多少次了!老大怕老鼠!你就不能躲的远一点!”瞅着明显往后退了几下的“老大”小小的黄金鼠一脸挫败的踢了脚石头嘟囔着“可是老大好香,人家也想在老大身边嘛……”虎妖冲着它大嘴一张,黄金鼠吓得一个哆嗦只得愤愤的将两个石子儿踢到了虎妖的头上,麻溜的挖了个洞,跑了。气得虎妖一阵咆哮。 紫袍少年看了看黄金鼠拿来的框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紫色的萝卜冲“老大”笑道“常悠,你看!真的是紫色的萝卜!” 常悠将白猴面具推至头顶认真的瞅了两眼不解道“你不也是紫色的萝卜么?有什么好稀奇的?” 紫袍少年脸色一黑怒吼“老子是人参!” 常悠一边揉着饱受摧残的耳朵一遍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手中的萝卜脑海中早已翻过了好几种萝卜的吃法。她抿了抿嘴提出建议“罗生,一会怎么吃它?干脆炖肉吧!罗生做的萝卜炖肉最好吃了!” 常悠悄悄冲老虎眨了下眼睛,老虎耳朵一立两眼放光流了两滴口水风一样的冲出洞外,又风一样的冲了回来,口中叼着一头刚咽气儿的山猪。 罗生知道她见不惯血腥便故意拿出刀子在野猪身上比划了两下以报“萝卜”之仇,常悠掩住嘴巴快速跑出了山洞。大吸了一口气后便挑着棒子拉下白猴面具,往九命猫那里走去。 刚一爬到树冠顶端便听木屋里呼啦呼啦的搓着麻将好不热闹,常悠双耳一动一下就来了兴趣,双脚一蹦就跳了进去。可她进来的瞬间,屋内却安静异常,九命猫儿躺在石踏上打盹,她家“一”在扫地,“二”洒水,“三”在一旁的木头桩子上挠抓子,哪里还有呼啦呼啦的洗牌声! 常悠一把掀开面具,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睁的圆圆的,东瞅瞅西看看,最后定格在九命猫身上,羽毛刷子一般的睫毛眨啊眨的。九命猫不自在的吹着口哨目光飘向都快把桩子磨劈了的三,随便的找了个话题“你不是说要和老虎去玩他那窝仔,又来我这做什么喵?” 常悠一笑,挑着棒子一下就朝九命猫砸去,九命猫在银风闪来吓的瞬间吓回了原型炸着毛跳到了一旁,棒子却在她跳开的时候停了下来。手腕一转,棒子便挑着一个水蓝的包袱缩回一尺来长,抗在了肩上。 九命猫懊恼的拍了下额头跳上石桌不满意的喵喵喵的数落一二三“我就知道藏不住喵,你们非堆我身后喵,被发现了喵,还不得陪她打几个通宵喵……” 常悠摸摸九命猫的脑袋将布包铺开在桌上“安心吧,这次就打三圈,我还要赶回去吃罗生的炖肉呢!”九命猫一听罗生而字,好看的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下子跳到她的怀里蹭来蹭去,喵喵喵的开始询问“悠悠喵,萝卜是你的姘头吧!可是人家好喜欢想让他过来当小四喵,悠悠喵不是喜欢我家三喵,咱们换喵!等将来和小四生了崽儿让你挑一只拿去玩好不好喵?”说罢还把雪白的猫抓放在她的手里,软软的肉垫一下一下的压着她的手心。 常悠捏着诱人的肉垫差点就同意了。这只九命猫儿,知道常悠喜欢猫,最抗拒不了这种小奶猫般的喵叫和这软软的肉垫,偏偏要双管齐下引的她答应。 常悠捏着人家的肉垫,摸着人家的毛,怅然无比的拒绝了“萝卜会做饭,喵也不能换!”九命猫一听便跳开了她的怀抱,瞬间变成半兽形坐在了常悠对家,沉着脸吩咐“一、二,还墨迹什么,速度滚过来打三圈送客!三……你继续磨你的爪子就行喵!” 常悠洗着牌,一双眼就在九命那对放大版肉垫上挪动不开,心理琢磨着,如果罗生不是这么会做吃的……就好了! 不远处正在架火的罗生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他要是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很会做吃的,这会儿早就被常悠拿去换猫玩了,一定会气得就此跳入锅内自我了断了! 片刻过后常悠打完三圈意犹未尽的挑着棒子走了,洞内则是一脸郁闷的三只猫,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很是齐心的在三磨抓的柱子下面挖了个洞把这包害猫的东西埋了。 常悠此刻满脑袋都装满了萝卜炖肉,还未踏入洞内已闻到那馋人的香气。常悠笑眯眯的跑入洞内看着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大锅就馋的厉害,罗生适时的递过一碗炖肉给她解馋。 常悠接过碗问“老虎呢?” “惦记那窝仔端了一锅配好料的肉回家煮去了。”罗生认真的看着火儿又往锅里丢了把香料,盖上锅盖继续焖着。 正吃的欢畅一只黄色的符鸟便落在了她的碗边张嘴说道“九师叔!九师叔!符咒殿炸了!八师叔来抓你了!我偷偷给你报个信,快跑!”说罢,符鸟便钻到了锅下把自己烧了个干净。 常离被这消息惊的一口肉哽在了脖子里下不去也上不来,直憋的她呜呜咽咽的涨红了脸,罗生一巴掌拍到她背上。 “啊!”一块肉应声飞出正好砸到了来人的面门之上。 常悠刚顺好气看到来人便将棍子举在胸前一副戒备模样“我不回去!” 来人好笑,没脾气似的掏出帕子擦掉脸上的肉块,眉眼含春哄道“你若不回去,那符咒殿该由谁坐镇?你殿内三十弟子又该是何去留?” “那边如何与我何干!我是要和大圣一样占地为王的,如今我山头有了,孩儿们也有了!不回不回,打死我也不回!”常悠越想越郁闷便收起棍子掀开锅盖又舀了碗萝卜愤愤的吃着。 来人笑着卷起袖子“我就是埋也要把你埋回符咒殿,罗生,还不动手?” 罗生摇头瞅着常悠手中的碗不语,常悠看了眼罗生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内心一片愤然“果真是颗假伪萝卜。” 罗生拿起棍着背着常悠挪步过去,演武点头伸手接过常悠抱在怀中“这半年你把九师妹照顾的不错,为师破格给你提四级,回去就升你为三品弟子。”罗生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夜里。 昏睡了半日的常悠微微转型,还没回神怎么回事呢便听暗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我就知道那根该死的萝卜不是好东西,这就把老大出卖了!” 常悠揉了揉脑袋有些不确定的问“黄金鼠?”黄金鼠一听老大点名屁颠屁颠的端了杯水跑了过来,借着月光常悠看清了它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黄金鼠挠了挠脑袋又隐于黑暗小心翼翼的问“我努力按着九命猫的模样变的啦!虽然小了好几圈……老大……还……害怕?” 常悠一下子蹦哒了起来,两步并了过去抱着幻了形的黄金鼠一顿猛搓,谁能忍得住不去抱抱一只半拳大小的小奶猫! 黄金鼠一下安心了,喷的一声变回了原形,常悠一愣,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就把它丢到了房梁之上,自己三两步跳回了床榻躲在角落,脊背已是凉了一片,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黄金鼠委屈坏了,呜呜咽咽的开始诉说“人家只是喜欢老大嘛!真的很喜欢老大嘛!呜呜呜呜我……为什么老大就这么怕人家……呜呜呜呜。人家哪里不如萝卜和猫了嘛……他们都不会给老大种一山头的萝卜!呜呜呜呜。” 常悠脸色发白,不停的搓着胳膊。黄金鼠虽然觉得特别委屈,但瞅到常悠这幅模样还是停止了呜咽幻化成了猫行,跳到常悠面前装着九命平日的模样,讨好一般喵喵喵喵的叫着。 常悠满满稳定了情绪,探出食指点了点它的猫头抱歉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不讨厌你,只是……” “只是没办法接受你的鼠样……黄金鼠,你好大的胆子跟到这里来也不怕被丢到到困龙井里?”罗生端着吃食推门而入。 常悠鼻子一动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皮蛋粥!什锦豆腐和三师叔的酱菜!” 罗生点头放下托盘一把抓起正对着他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黄金鼠施了定身咒塞到了怀中。 美食当前常悠早就坐在桌前食指大动吃的美滋滋的。罗生摸摸她的脑袋便转身离去。常离放下筷子对着月亮空叹息“不生气,不生气,我叫不生气。” 第四章 您把八师叔办了? “九师叔,早!”常悠打着哈气在刚踏出符咒殿门便有青袍小徒上前行礼,双手抱着比他还高的铁扫帚。 常悠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迟来啊,你这消息传的甚好,只可惜又晚了一步。迟来,迟来,到底是谁给你起了这么个糟心的名字!” 迟来脸色一红,小声道“三十年前入门试弟子来的最晚,师叔便许了弟子迟来一名,师叔……可是忘记了?” 常悠干咳两声,不自在的扶了扶白猴儿面具看了看迟来手上的铁扫帚道“再去赏罚殿给扫帚再加两斤。” 迟来一阵哀嚎“您和八师叔是商量好的吧!他八斤您两斤,这前后又是十斤啊!” 常悠一愣,提着棒子就冲了出去,她的孩儿们他也敢罚!真是反了他的!刚到大门口又停了下来冲着殿外扫地的迟来喊了一句“去和赏罚殿的说一声,扫帚减八斤。” 迟来一听整个人都乐的飘了起来,天知道用这百斤的铁扫帚扫地又不能刮花地面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儿!只增两斤他可真该烧高香了! 迟来还在叩天谢地的,常悠却早就跳入门口的泉水往演武殿而去,演武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拿着干净的布巾等在一旁。 常悠刚一冒头就被演武一把抓了出来,将布巾罩在她的头上,很是顺手的擦着她挂着些许水珠的头发。常悠一把拽下布巾二话不说,一棒子冲着他的面门就劈了下来。 演武甚是轻松的闪到了半空之中,常悠却不收力,泄愤一般砸碎了他身下一方的青石板,他好笑道“这件事罗生也有参与,你单单恼我做甚?” 不提便罢一提更是火大,常悠双手握棍子,挑、劈、推、扫,舞者棍子步步紧逼,可演武侧身轻闪,神情自若,连一丝灰尘都沾不上他的衣角。她退一尺,他进三分,她恼了突进三分,他却突然不动了,站在原地任她处置。常悠恼的收回了恨劲儿手腕一翻便挑破了他的衣襟,扫落了他的玉冠。 常悠右手握棍直指他的胸口,答他“因为他是罗生,你是演武。” 演武一把抓住了她的棍子戳在自己胸口,瞅着她理所应当的眼神沉闷至极。 演武笑的极尽温柔“常悠……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可怎么办?”说罢便用力一拽棍子拉她入怀。 常悠瞬间就炸毛了,左打右踢,后脑勺还不停地磕着他的下巴“混账!放手!该死的,快给我放开!” 任凭常悠某着劲儿闹腾演武就是不松半分力气,铁钳一样的钳制住她,下巴还死死抵住她不安分的脑袋小声“别动,我就抱一下,一下就好。” 常悠用力一扭脖子蹭掉了一半面具发狠的咬住他的喉咙,他只是闷哼一声,双手却越抱越紧,直到常悠嘴中翻着丝丝腥咸,他才松开了双手。 常悠连退几步拉开距离,大呸了几声,呸尽一口的血腥,再看演武,反而一副受害人般的委屈模样抓着衣襟捂着脖子,好似常悠才是那个怎么滴他了的人。他双眼含泪,颤抖着双唇委屈道“师妹,我知道你喜欢我,忍不得相思,可是你我都是为人师表,光天化日这样,总是不好……” 一句话就气得常悠伸出手指指着他抖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他笑着握住她颤抖的手害羞道“晚上随你,还不成么!” 常悠抽回啊后,拽好面具一棍把自己撑的老远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疯子。”便逃一般的奔了出去,风一样的躲回符咒殿内看符炉,只觉得脸比炉火烧了还难受。 常悠一离开,演武看了看草丛、树梢和墙头喝道“还不都给我滚出来!” 知道藏不住了,几个青袍弟子接二连三的滚了出来,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嘴嘴什么都不管的模样按着个头一字排开。 演武笑的格外温柔“可是都看到了?” 弟子们一个推一个,最后一个个子最小的弟子被踢了出去,他噗通一跪赶快澄清“小六什么都没看到!” “哦?什么都没看到?”演武的笑容里透漏着几分危险。 跪下的那个为人木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愣在了那里,倒是后面有个机灵的眼睛一转忙答道“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一人开头其余的人都点头如啄米。 “那你们倒是说说,都看到些什么了?” 大家一时不知该看到什么,又都冲着那位跪着的小六比划出你要不说就死定了的手势。小六双眼一黑豁出去了的表情如实说到“弟子看到师父抱着师叔,被师叔咬了……” 演武点了点头笑的更加温柔“去看守困龙井,没我吩咐不得离开。”小六眼前彻底一黑,晕了过去。 其余的弟子一听皆是吞了下口水,看守困龙井是什么活儿!如同被软禁在一个天天有魔音穿耳不见天日的地方!听说看守那里的弟子,非疯即傻!不疯不傻的都被井底的恶兽给吃了!一时间大家都发挥着求生的本能诉说起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隔天,仙山上流传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出山半年的九师叔刚一回山便兽性大发,哦不,是相思难解,不顾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演武殿众师兄弟的面就撕破八师叔的衣服,差点就地把他给办了!众人劝阻未果,八师叔不得不应其晚上无人再解相思,她才大吃了一把他的豆腐才肯离去。脖子上的印记便是铁一般的证据……” “九师叔,九师叔!都什么时候了还守着你这炉子!”迟来冒着被罚的风险破门而入,正在榻上丢吨的常悠一惊一屁股坐了起来,抱着碎玉软枕迷茫的睁着大眼睛神游九天。 “师……师叔!你……你的脸!” 常悠转身瞅到落在踏上的面具,一把就套在了脸上,她伸长棒子敲了下迟来的脑袋沉声训着“慌慌张张,不是说了,我炼符的时候不准进来吗?看到什么都给我憋着要是有第二个人知道看我不把你投到符炉里炼了!” 迟来揉了揉脑袋不自然的将目光挪向她的脸之外的一切事物之上,心神不宁道“师尊……恩……恩……” “啥?”常悠结结实实给了他几棒子教训道“好好说话!” “哎呦!哎呀!疼啊!师叔师叔我错了!”迟来这回是彻底给打回来了,一连喊了好几个师叔蹦哒的老高才道出正事儿“师尊召唤你!” 常悠歪头又些莫名其妙的掰着手指算着“下山是和他打过招呼了的,虽然没打算回来,可昨天前天他都没找我算账证明与这无关,鼎仙斋聚会还有俩月才到,入门试三个月前已经结束了……都妥妥的了还叫我做甚?” “不妥不妥!师叔您昨天白天吃了八师叔豆腐,晚上还办了八师叔……不不不,是传说你把八师叔给办了……”见常悠眼睛一眯,迟来犹豫着改了改口“八师叔把您给办了?” 常悠沉默不语,手中的棒子却嗡嗡作响,似是不抽点什么绝不甘休,迟来一溜烟推出了门外冲里面悄声道“总之,传音的小童说师尊让你去六仙殿,立刻!马上!” 常悠一棒子抽毁了三扇朱红的镂空门扇,顺带将迟来扫飞了老远,常悠扭头去了内室,她蹲下身子用棒子将床头最靠边的一块地砖戳了进去。一旁的地砖自动开了个一人大小的洞,常悠闭着眼睛抱着棍子跳了进去,原本被戳进去的地砖慢慢弹出恢复了原样,一人大小的洞也不见了踪影。 常悠顺着地洞滑出了仙山,琢磨着迟来的那番话,只觉得这山上是绝对没法呆了!还立刻!马上!在她听来就是立刻逃跑,马上离山!她要回她的绯南山,还有一窝虎仔没玩,九命猫家的三,她还惦记的紧。 前后这么一畅想那绯南山上的的小生活,她就已滑出了地道。常悠双脚刚一落地,一片阴影罩过,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一把推开罗生难得冲他发了次脾气“让开,不要拦我!” 罗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手顺了顺她炸起来的毛。常悠鼻子一动眉眼一弯很是自然的抓过他的袖子扒拉出了一个油纸包。刚准备吃呢便想起上次他在食物里下药的事儿便给他塞了回去,脑袋一扬“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么?” 罗生打开油纸包撕了块烧鸡肉塞到自己嘴中吃的很是开心,着急的常悠强忍着口水在一旁转圈,罗生笑着将烧鸡递给她道“吃吧。这烧鸡老子没下药。”常悠毫不客气的拿过烧鸡抽起一半面具一口一口的吃着,边吃边嘟囔“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敢出卖我,我跟你没完!” 话音刚落她已不能动弹,只剩一双不停转动的眼睛,手中还抱着半只烧鸡。 罗生晃了晃右手道“下药的方式千百种,老子会用同一种?” 他收了常悠的棒子擦了擦她油光发亮的嘴,帮她的面具拉下又紧了两下,才将她抗在肩上,召来了云朵往六仙殿走去,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育道“你办了谁不行非得办了他?也不想想,他好歹是老子名誉上的师傅,老子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哎……别人越活是越长记性,你越活是越没记性,在他那儿吃的亏还少么?还往跟前凑,老子看你就是该!” 常悠气闷的翻着白眼,索性双眼一闭由他扛着去吧。 第五章 你陪我三年,我为你开路 “跟我过来!立刻!马上!”仙尊气弯了胡子,一张脸拉的老长。常悠缩了缩脖子跟在他后面入了正殿。 仙尊挥手设了结界,给月老和南极大地上了香,肩膀可疑的颤动了起来。常悠挤开仙尊也添了两柱香。随后便瞅到仙尊吃着茶叹气“不是说了立刻!马上!你这丫头怎么没逃跑?” 常悠闷闷的坐下不乐意道“怎么没跑!这不又被那该死的罗生给抓回来了!” 仙尊不由得叹息“你呀,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才敢一个一个才敢出这么多事儿,为师寿元将尽,以后可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们这帮兔崽子。” “老头儿,这话您每天都说,这都百年了,也不见您哪里像是寿元将尽的模样。我看您活的长久,再有几个百八十年都没有问题。”常悠晃着脑袋道出事实。 “什么老头!喊师傅!”仙尊呛了口水埋怨道。 常悠怂了怂肩“我要是叫您老老头,您指定不乐意!” 仙尊面色不改,正了正衣襟,挺直了了腰杆,只眯了她一眼回到主题“为师为你和演武卜了一卦,你俩本也有段累世姻缘,不知为何被切断了……为师又问了姻缘上仙,只可惜上仙太忙大概是无暇管你俩这事至今没给我个天启……为师又问……” “老头!你直接问我不就完了,我、没、办、了、他!”常悠气闷,这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只有他了! “恩。为师当然知道。为师是说,昨夜师祖架着毕方入我梦内,她说天将祥瑞于仙山,我仙门内必有大喜,今儿为师一醒来窗外的喜鹊就成双成对叫个叫个不停……连殿外那对金丝雀都下了个蛋……为师以为……你俩若能结成连理岂不是顺了天意?”仙尊一副顺应天意的模样。 常悠眨了眨眼睛捋了捋衣襟正紧道“徒儿以为师祖架着毕方是想告诉您,您若羽化必定登仙,那群喜鹊定是为师傅道喜来了。师傅,如果徒儿没记错您殿外那两只金丝雀分明都是公的,哪有下蛋一说?莫不是被鸠儿占了鹊巢才让师傅误会了?” 仙尊干咳两声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着“为师以为你与演武乃天定的良缘,你俩一起必能光我仙门。” “徒儿以为,演武乃人中龙凤,一个人就能光我仙门,徒儿学艺不精事事落后,除了耍得这手棒子还能将就看两下外实无可用之处,光复仙门这事儿少徒儿一人事半功倍,多徒儿一人必定泡汤。”常悠微微弯眉眼硬是忍住没笑。 “……”仙尊沉默了。 “……”常悠沉默之余还有空喝着茶水。 “师傅。” “恩?” “这么说话累么?” “极累。”仙尊瞬间崩不住了,立马换了副平日里的模样,一把压下她的茶杯道“没跑掉是你的错,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你个没骨气的臭老头!你这是卖我求荣!”常悠毫不客气的点了出来。 仙尊一拍桌子吼道“要卖,当初就不会允你下山,仙门百年间就只有迟来一个弟子入门,当今圣上又不崇尚仙门,若不是有演武在,这仙门早就落败了。他若断了门内供给……这仙门上下百十来人如何是好?” “随我下山!我这半年在绯南山混山头也算有点名气,别说百十来人,就是千八百人我那山头也能容下!”一提到绯南山常悠眼中就闪着向往的光。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冲破结界进入殿内,演武手持白玉扇,头戴素玉冠,一身白袍,满目春风尽显风流。世间好男儿至多如此,若不是见过更好的她也会为之注目。常悠心中那最好的儿郎模样却模糊的连衣着都记不清了,恍惚中竟与来人有重叠。 演武先给月老与长生大地上了柱香,后摇扇走到了常悠一旁“常悠,你我清誉尽失,不如请师傅做主,你我就此将就做伴仙山,我定待你如明月。” “别闹,吾等都是修仙之人,儿女情长早已掷之方外……”常悠被那恼人的扇坠摇的心烦,不耐烦的抽走了他的扇子,自己摇着,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路。 演武笑着抚过她的面具打断她“常悠。我找到四神器了,带你去找萝卜,可好?” 常悠愣了半晌,琢磨了半天演武说的那句话,一脸不可置信的瞅着他道“萝卜?” “对,你陪我三年,我为你开路。” 常悠不住的吸着鼻子,一双眼睛蒙上了大雾“好”她笑的难看终是忍不住,鼻头一酸双手捂着面具哭了起来,小姑娘一般。 天尊不忍的拍拍她的头,只叹息一身转身离去,门外叽叽喳喳的喜鹊叫的人心烦,殿前两只金丝雀围着另一只不停的转悠更让人心烦,索性捋着胡子找老三下棋去罢,不知这次能偷赖几步? 演武揽她入怀亲吻她的头顶“仔细一想三年颇短,三十年,可好?” 常悠一急推开他道“君子言而有信!” 演武伸出好看的玉指挑着她的下巴,眉眼一动“为了你,只当小人又何妨?” 常悠气急败坏的拍掉他的爪子“三年!只能三年!多一天我就要疯了!”以前没这盼头的时候心是死的,可听风月,可占山头,时光于她并无半点意义,又何曾在意走过了几番春秋?如今得到了盼头,多一刻她都会嫌多。 “哎……”演武的叹息绵延……悠长,夹杂着无尽的愁绪。 常悠心情愉快的回道自己房内,不停的哼着小调,一回又自顾地傻乐。“完了完了,老大被那些坏人欺负傻了,完了完了完了。”黄金鼠有些扭捏的藏在桌布之下,只探出一双眼睛着急的看着常悠,进也不是,呆着也不是。 常悠挑开桌布便看到一个手掌大小的姑娘,她一会捏捏自己的罗裙,一回弄弄自己散批在肩上的头发似是十分不适应自己这番模样。常悠将她抱在桌上,拿出发带帮她绑着头发。“你才傻呢,怎么幻形成这幅人样?” 见老大不害怕她了,黄金小鼠花一样的笑着“老大,这可不是幻形,这是我的人身哦!萝卜也挺厉害的,那天他带我走后逼着我吃了一种紫色的草,之后就昏迷了,再一醒来已经是人身了。虽然……他帮助了我,但是他出卖老大,我还是很讨厌他的!老大老大,我咬坏了他柜子里的所有衣服还在上面撒了尿才跑的!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黄金小鼠的话真假各半,她才不要告诉老大,是萝卜放她出来陪老大的。常悠点头瞅着她头顶上两个松垮垮的小丸子恨恨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想起了很久之前萝卜也总会给她梳着这种丸子头。萝卜的手真是巧,从来不会如她这般绑的歪歪扭扭。 “老大,咱们还回绯南山吗?”不知为何,今天的常悠浑身抖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息,她本能的觉得,老大是不会再回绯南山了的。 “不了,本大王要回家去了!”果然,黄金鼠有些失落的低了低头,常悠却很是耐心的又拆开了她的丸子头重新绑着。 黄金小鼠搅着手指“可是我舍不得老大,老虎臭猫它们肯定都在惦记老大,老大……我给你种一山头的萝卜吃,老大不回家了好不好?” 常悠不言只顾着摆弄黄金小鼠脑袋上两个丸子,当两个丸子又松松垮垮的站在了小鼠儿的头顶常悠才说“我的家很美,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海,有脑袋那么大的桃子。有青瓦白墙的大殿,殿里有个总是拿着笔批批改改的萝卜,萝卜待我很好很好,萝卜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萝卜打牌很厉害!比九命猫儿她们一家可厉害多了。你看,这才是我家,如果让你不要回绯南山和我回家一起生活,你可愿意?” 小鼠觉得……好难选择!可心底到底是偏向绯南山的,这次只是因为担心老大才偷偷跟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念绯南山了,母亲又生了一窝小鼠,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找吃的,她还要保护家人不要被九命欺负。上次种的萝卜也该到收的时候了…… 落叶归根,游子回乡,精怪是更离不开“家”的存在,小鼠蹭了蹭常悠的手掌,懂了“老大,要常常回来看我们好吗,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小鼠想,老大的家一定是比绯南山更好的地方,那里有老大惦记的人和事儿。看着常悠期待的眼神,她突然有些期待老大可以早日回家了。 黄金小鼠走了,从未响过的四方中,响了七次。老师尊……走了,那个片刻之前还捋着胡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老头架鹤而去。仙门上下顿时呜咽一片,也是,这仙门盛极而衰,鼎盛时期门客端,弟子数量控制了几番也有好几千人,落寞之后肯留到现在的要么是对仙门很有感情要么是无处可去之人。老师尊一走,大家只觉得主心骨折了。 “师尊走的时候正在和师傅下棋,师傅说明明他就快赢了,师尊偏这时西去,分明是耍赖!这是他赖的招人厌的一次了。九师叔……师傅说……师尊有句话留给你和八师叔,要滚快滚,立刻!马上!”迟来呜呜咽咽的惹得常悠红了眼眶。 第六章 乌木镇 乌木小镇来了一对男女,男子,玉树临风,举止温柔,却难掩那满目的风流。女子,满头白发,戴着一个骇人的白猴儿面具,唯独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份外招人。 演武背好包袱,拉住上蹿下跳,东瞅西看的常有,给她手中塞了点银钱笑道“就在周围转转,我租好院子若是寻不到你……” 常悠翻了个白眼很是自觉的接了下去“多加一年!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我就买些小玩意儿。” 演武点头转身上前将变换的路引递给了守门的衙役,演武本就气度不凡再加一身锦衣华服,一眼便知非富即贵,再一瞅路引上是京城赵大人的印更不敢直接将他引到了知县王老爷面前。 王老爷一脸胡渣,体型浑圆,身上这套官服不知穿了多久,已被洗的有些泛白,唯独透顶的乌纱帽新的扎眼。王知县上下打量了演武两遍,又看了几番路引,一拍桌案怒斥“给我把这个伪造路引的歹人拿下!” 演武一笑轻巧的甩开了打算压他的衙役,很是规矩的俯首一礼“敢问大人,这路引哪里假了?” 王老爷摸了下胡渣道“这官府的印和赵大人的印倒是不假,不过这赵大人去世已有小二十年了,这印莫不是他的鬼魂给你盖的?” 修仙的人什么最多?时间!仙山上闭门修行的人哪能知道这人世间的更替?被戳穿的演武倒也不急,举止优雅的从包里掏出一块碧玉牌子递给旁边的衙役,衙役立马呈给了王老爷。 王老爷一瞅,身形一个组咧,吓歪了乌帽。 演武抱歉道“内子身有隐疾,在下四处寻医听闻这乌木有神医良药便想探访一下,这路引许是走的急了,踏印时候没有留意。” “不不不!这路引真!比真金白银都真!在下是这乌木县令,王老爷,姓王,这一辈到我是老字,家父取名……王老爷。不知……额……怎么称呼?喜好什么可有什么避讳?下关好通知府内准备准备?神医姓啥?由下官出去打听一二定能很快找到。”王老爷急啊!为官之时上面什么都没多吩咐,唯独这块牌子来来回回让他记了数遍,凡九州从政者若有幸见到此牌,必以皇礼待之,务必挽留,一级加急,上报! 豆大的汗珠顺着王老爷的乌纱帽一滴接着一地的留下,王老爷只想喊一句,亲娘哎,这辈子连皇上都见不到,却见到个连皇上都渴望见到的人!连升三级绝不是梦啊!这辈子的运气大抵是都用完了吧! “王老爷多礼了,在下姓常。只想在镇内租一处空屋,与内子小住数月。并不想有人打扰。神医乃是仙人,有缘之人方能见到,就不必王老爷费心了。”演武拒绝的直白,王老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遍召来了师爷拿出最近在租的空屋,合计着最佳房屋,可这越翻越是上火,根本无人租售房屋。 这情况放在乌木十分合理,乌木镇不过三百来人,又处在群山坏绕的低洼之处,常年大雾弥漫,进来不易出去更难,鲜有外人过来,镇内的房屋空置出租的大多是街边的商铺,家家都有祖屋谁会去租别人的房,没有租的自然也没有往出挂的。 演武突然出现,玉扇一指点中了镇外不远处的一处房产“我看这里不错。” 王老爷头皮一阵发麻直扯着李师爷的袖子,李师爷尴尬的解释“此处原本是一片桃林,里面有课百年桃树,五十年前外地迁来一刘姓商贾买下了这片子的林子,非要砍了那颗桃树盖房子,镇里的老人几番劝阻却都被打了出来。 新宅落成的那天晚上,刘姓商贾上下十五口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它们各个都保持着死前的状态,第二天仵作验尸,十五人皆是肝胆爆裂,诡异之极。后来请了镇上的道士去引魂,那道士却被一阵风卷走挂在了桃林十里之外的大树之上昏死过去,醒来后痴了,直喊有鬼。” 演武点头不甚在意“在下与内子乃是仙门弟子,此处若真是精怪做祟,住在此处便是份内之事。” 王老爷差点晕死过去,气的直掐李师爷,上上宾住在了鬼屋,让皇上知道了还不人头落地!可再瞅演武已经一副非那不住的模样,真不知该如何才好! 演武抽回案上的碧玉牌笑道“王大人道也不必为难,只当没见过此物,再寻几个在下能用上的印戳让在下看看就好。” 王老爷叹息着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虽然连升三级的梦想破灭了,但至少没有了被砍头的危险,这辈子的运气又都回来连,以后可以慢慢用了。 演武站在县衙门口左右瞅了两眼,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淡淡数着“一、二、三……” “别数别数!哎哎哎哎……”小小的身子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各种盒子纸包,七拐八拐的凑到了跟前,一个不稳砸了演武一身,却双手叉腰嘿嘿一笑,一副谁让你数数来的?不砸你砸谁?的模样,看的演武可气又可笑。 身旁的李师爷一脸黑线,看着贵客那饱含春风的包容微笑,来人定是常夫人无疑。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班莽撞幼稚,寻医看的该是脑子了吧! 李师爷多看了常悠两眼,演武就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觉得一阵冷风阴的背后凉飕飕的。李师爷搓了搓胳膊道“常公子稍等,在下去租辆马车。”说罢就要弯腰捡那一地的盒子。他还没碰到呢,一阵白影闪过,原本散落了一地的盒子规规矩矩的变成两摞被提在了演武手上。 演武淡淡道“不用。”话音未落就大步离去,常悠冲师爷挥了挥手三步并两步的跟着演武跑了。演武走后,师爷深深的松了口气,只觉得背后一阵轻松。 “都散了吧,别惦记了,没瞅到人家夫人在后面跟着呢么?”李师爷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子说着。 一模样颇好的小寡妇不舍得望着那风流的背影不甘的挤兑师爷“夫人怎么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个比一个娇美,何况他夫人一头白发,容貌已损了一半。” 见平日里总是围着他转的女子们都对着一个方向楼处一脸留念的模样,李师爷一阵气闷“他又不久住,你们惦记也没用。” 很快有人就反驳“不久住正好,这瓜田李下的,若是……日后买了祖屋随他离开便是。”说话的是个姑娘,脸皮倒是薄了点,话也不如小寡妇直接,意思倒是一样的。 李师爷干咳了一声道“她们租的是桃林的刘宅。” 众人惊的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之后,有人叹息,有人离去,更多的又围在了李师爷身边,没办法,乌木镇自古女多男少,寻常的男子家中有五六个妻子都是正常的,模样好点的娶十几个也是有的。像李师爷这般职务不错模样也不错的能提前定下来才是最好!换个话说,乌木镇的男子除了衙门里不得不当差的这几个,都是要被女子养的。 另一头,常悠站在刘寨的牌匾之下问演武“为何你是常公子,我是常夫人?” 演武笑说一半藏一半“世俗里夫人总比姑娘走南闯北合理的多,你姓常,我随你,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只是常演武感觉有点奇怪。”常悠果然开始考虑名字的事情了,完全没注意到演武偷换了夫人的概念。 “那就常演吧。”常悠点头算是统一,演武腾出一只手拉着常悠入内一股异香扑面而来二人双眼皆是一片浓雾。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诡异的笑声适时响起,那声音简直就像是用指甲刮着门框一般任谁听了都要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捂住了常悠的耳朵,常悠老脸一红,双耳嗡嗡作响,只觉得他双手传递的这种温热的触感比那笑声更能激起她一身的鸡皮。 “多年未吃人肉了,今儿还来了两个很香的,清真,红烧,还是烧烤?”讨人厌的声音继续说着。 常悠双耳一动抡起棒子一跃而起“我觉得油焖最好!” “哎呀!”娇滴滴的一声,倒是悦耳的紧。浓雾突散,常悠一手杵着棒子,一手提溜着一身着粉色抹胸长裙的女子,她知这次是碰上高人了便双手高举告饶道“错了错了!桃花错了!高人饶命啊!” 常悠一乐松开了手比了比自己的个子开心道“这些年衣服越来越大了我只当越长越缩了,没想到还算高人,嘿嘿嘿嘿。” 演武顺着她的脑袋比划到自己胸口颇为赞同“的确是高。”常悠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提起棒子就朝演武抡去“八十年前你还不如我高呢!” 演武一遍拆招一边说着“那时我才八岁……” 常悠脸色很低调的红了一下,舞着棒子虎虎生风,演武侧身旋转,低头而后跳开,招式拆的熟念无比,手中两摞盒子都稳稳的提在手上没有任何闪失。 桃花愣了半晌感慨道,高人的世界果真不是我这种小妖能够理解的。 第七章 常悠有萝卜,演武有常悠 久无人住的空屋由官府打理,三年后官府便有租住权,十年后若无人接手官府便享有买卖权,所以,虽然刘府是鬼宅,王老爷也算是尽心的维护了,十天半月的总是派人去打扫打扫,随便收拾一二也算能住人。 晌午王老爷又带着几位家仆拉来一车吃穿用品,王夫人和两个下人里外里的把空宅打扫了一遍,添置了许多吃穿用具,又见四下无人,悄悄拉着常悠提醒一二“常夫人刚到乌木,不知咱们的民风彪悍,成了婚抢亲的也多了去了。夫人可得多多注意了……” 常悠啃了口桃子纳闷“注意什么?” 瞅着常悠那一眼的迷茫王夫人一着急拍了下大腿道“常公子论样貌举止在乌木实乃上上品,就我家那没脸的倒贴的小贱人都得论打算了!若不是顾及着我娘家为他捐了个官儿府里的妻妾怎么会有十几个?夫人常夫人虽然贤惠,可也要防着点呀!” 常悠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就像一口桃子被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难受异常,左眼抽了半天,王夫人又拉着她介绍了好一会乌木的风土人情,大概的意思是,乌木的女子苦啊,又得赚钱养家还得容忍与人共夫……穷一点的还得让夫君走婚。直到王大人唤人来喊她回家,她才再三拍了拍常悠的手离去。 常悠看在哪一车吃的份儿上,与演武一起送他们到了门口,亲切的挥手告别。他们的车马还未走远,常悠一拐子杵到了演武腹部“夫人?常姓随我?” 演武一副痛苦的模样揉着肚子靠在了门框“不关我事,我说过了夫人的身份总比姑娘方便,你也没反对。何况本地民风彪悍,我若不是已婚男子现在早不知道被哪个姑娘打昏拖走了,到时候你可真就不心疼?” 常悠沉着脸想了一会,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一二,那种桃子哽喉的感觉又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她越来越不待见演武的原因,初见他时只觉得那模样,那举手投足之间怎么看都像是萝卜,才会带他回仙山,却不想他越长越大,这性子也越发的不像了,非但不像还相悖的厉害。 常悠看了他半晌才垫着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你开心就好……”演武压抑着揽她入怀的冲动“饿了吧,我去给常悠做饭。”常悠一听两眼就漏出了期待的眼神,演武真恨不得亲她几口,可还是忍了。 夜里,原本沉寂的刘府热闹非凡,轻纱曼舞,歌声飞扬,院里尽是腰肢柔软的女子,巧笑、轻唱。 “老大老大不好了,院里来了一群胸大屁股大的臭狐狸正在勾引咱家公子……”桃花急切的跑到正在打坐的常悠面前打着小报告。 “桃花。”正在内院打坐的常悠睁开了双眼异常认真的瞅着她。 “恩?”桃花一脸兴奋,这哀怨的表情,一定是要出去收拾那帮狐狸吧! “我饿了,给我弄点桃子。”常悠打了个哈欠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格外想念罗生,想起下午演武烧饭,简直就是一场厨房的浩劫,亏她还那般期待!凡他经过之地皆是焦黑一片,她真的特别好奇不过是煮个米饭炒个鸡蛋他是怎么毁了整个厨房的!不但毁了厨房还毁了那一堆新鲜食材,气的她回屋打坐直到月挂柳梢也不想理他。 桃花眼睛一转道“那些妖怪带来不少酒菜瓜果,您要是再不去,咱家公子可就要吃光了!” 桃花只觉得一阵风从身侧刮过,耳边残留着常悠的埋怨“不早说!”再看床榻,只有纱幔上晃动的流苏那还有打坐的常悠? 各种嬉笑因常悠的到来瞬间停止,演武就着美人的香手喝了口酒“都停下做什么?”坐在演武怀中的美人眨了下媚眼望向常悠所在的方向故作难为“可是,夫人万一不高兴了……” “她只要有吃的就高兴啦,是吧?常悠?”演武的语气有些发酸似是也在滞气。 常悠摸了摸肚子点头如啄米,迫不及待的坐在了离他很远却堆满了托盘的几案旁。演武右手一探搂紧了怀中的美人,美人索性腰肢一软整个人都钻到了演武怀中,屁股还不安分的扭动着,眼瞅着香唇就要贴上演武的薄唇了。 “够了!”常悠提着棒子一下就把它打回了原型,是一只红褐色的杂毛狐狸。其他美人一惊早就现了原型四处逃窜,常悠一把提住白狐的尾巴一手不停地戳着它的脑袋生气至极“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除了他这儿几叠吃食是真的,其他的竟然全部都是幻影!你害我怀着咬烧鸡的心却咬了一口空气!你今天要不陪我个一二三,看我不去捣了你的狐狸窝!” 演武端着酒杯在常悠面前晃了两下有些惋惜“喝口消消气,这不只少还有几碟儿是真的么?啧啧,这般美女亏你也舍得下手。” 常悠气呼呼的喝了一口顺了顺气“你这好色的性格真是没得救了,公狐狸你也不放过?”说罢将晕死过去的狐狸肚子往上一翻拿到了演武跟前指了指那可疑的凸起物。 演武一口气没提上来,起身一脚将那狐狸踢了个老远,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他冲常悠伸手做着拥抱的动作,噘着嘴巴可怜兮兮道“常悠,常悠,快让我抱一抱,亲几下,我被恶心的雄性吃豆腐了!” 常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怒斥“滚!” 演武借着酒劲没脸的贴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不滚,就不滚,滚了你就把我忘了。” 常悠脑子一大推又推不动他,只得由着他将全身重量都放在自己肩膀上,她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演武笑的格外孩子气,伸出了两根手指大声回答“一口!” 常悠按了按太阳穴格外温柔的劝他“演武啊,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混我山头的,丢人!” 演武气气的用下巴不停地顶着常悠的透顶“常悠嫌弃我!常悠嫌弃我……”此后便是念经一般无限重复着这句话。常悠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背哄道“乖,演武最乖,我那么喜欢演武了怎么会嫌弃!” 演武停下了下巴攻击捧着常悠的脸,眼中满是欣喜“真的吗?常悠喜欢演武?” “恩。”常悠应和着,几十年没见过这模样的演武了,她还真是怀念。 “那萝卜呢?”演武脑袋一歪问着。 “萝卜自然是最喜欢的!”常悠一听萝卜酒本能的回答了出来。这话刚一脱口其实她就后悔了。 下一秒,面具应声落地,常悠只觉得唇上一热,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绵绵的,贴上了她的嘴巴,带着些许属于萝卜的味道,这点若有若无的熟悉让她愣了半晌竟由着他吮吸,这感觉……有点好吃。 啪!一巴掌落下,一切寂静的可怕,月光映的他脸色白的骇人,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依恋,酒也被打醒了一半。 “萝卜真就那么好?”酒后的演武有多幼稚就会有多较真。 常悠看着他红肿的脸颊终究是不忍的摸了摸“这世上,不会有人待我如萝卜。” “可是他抛弃了你!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演武看着她布满伤痕的脸心中总是不能释怀。 常悠拉着他坐在了蒲垫上,指了指天空道“他说让我等他,就一定会回来找我,兴许是太忙,忘了,又或者吃醉了酒还没醒来,你看,人间戏文总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猜这是真的,所以他才会留我在人间百年。十天真的不算什么,真的!那个时候我只是等他等的有点努力过头了,变成这样是个意外,与他无关。后来就好了,百年不过弹指间,并不算在熬。” 骗人,不算在熬为何要哭得让他都那般不忍。演武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常悠有萝卜,演武有常悠,公平至极。可是常悠,你就是我的萝卜,你自己等过了百年又怎么忍心在三年后弃我而去?” 常悠摇头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是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萝卜。你也不必等我,我这次回家是不会再回来了。” 演武不甘的问道“八岁那年,为何带我入山?” 常悠有些尴尬的捡回面具重新戴上决定还是坦白比较好“八岁的你像极了当时的萝卜。” “后来师傅收徒我让你输,你事事搞砸垫底在我之后。我要演武殿你二话不说去了符咒殿守炉。我不让你收迟来入你符咒殿,你就将他打发到三师兄那里,这些都因为我像极了萝卜?”虽然隐约觉察到了,可当她真的说出来,心里就像是被她捣了几拳一般闷的厉害,干脆借着酒劲儿都问了出来。 “不。事实上后来你就越长越不像了。”演武因她这番回答松了口气,却说不上是不是应该高兴。因为……她是常悠。 他不安的问了句“那是为何?”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啊!你想要拿去就是!再加上后来你这家伙性格越来越古怪,总是挤兑我,依着你还能好点。不依着你,你会阴我,太没面子了。”又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他恨不得掐的她几番轮回。 第八章 狐狸洞内现真凶 “阿嚏!”演武打了个喷嚏清醒过来,只觉得脑仁疼痛无比。 “公子喝醒酒茶。”桃花面颊泛红的跑到了演武跟前,望天,望地,望树梢,就是不敢直视演武,演武低头一看,脑仁更疼了“我光着身子在院子里睡了一个晚上?” “不不不,老大不是没脱你裤子嘛。”桃花一脸惋惜的瞅了瞅他那条碍眼的裤子,再往上一瞅已是绷不住了,偏过脑袋只是个笑,演武一抽她那模样翻身回了房子,瞅了瞅洗漱架上的铜镜,恨的牙根极痒,谁能想到平日里举手间都透着雅气儿的演武会被画的比花脸猫还不如。 演武就着铜盆里的清水用力的擦着脸,似是不擦掉一层皮绝不罢休一般。演武擦了半晌再三确定再无墨迹后才穿好新衣冷着一张脸往外走去。 演武的脸色黑了又黑,气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桃花端着茶水劝道“老大看起来比您还生气,您喝醉了可一点不消停,总是抱着老大亲来亲去的,后来老大生气了,打了您一巴掌,您才消停点。” 演武的脸色由黑转红,脑海中搜索了几番,只依稀记得昨天的月亮真圆,星星也挺亮的,还有常悠说,这世上不会有人待她如萝卜,其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该死,那般美好的东西一个不记得,只记得这句让人恼火的话做甚! “后来……后来老大拉着您坐在院子里说了很多话……我也没听清,一开始您还安静听着,后来又抱着老大亲来亲去的,老大的面具都被您丢的老远,老大一生气往你脑袋上贴了符你就晕了,再后来……恩……您都知道了。”桃花想起昨晚就觉得好笑。 “常悠呢?”演武的语气淡淡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胃里难受的厉害。 “老大说要去捣了那窝害人的狐狸。”对于此事儿桃花开心的厉害。 演武暗道一声“糟了!”右手一拈,指间生出一条极细的金线,从腰间摸出玉扇往空中一掷,扇子便停在半空自动打开变成三尺大小,演武往上一坐顺着金线御物而去。 “啧啧啧,闻着味道倒是鲜美,怎会是这副丑陋的模样,丑,真是太丑了,影响本大王下口!”狐妖老祖一身红衣,身姿妖娆,面容抚媚至极,它专心的修着指甲眼都不抬一下,一脚将杂毛小狐狸踹到了挂着常悠的岩壁上“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这般丑陋也配做本大人的吃食?” 杂毛狐狸吐了口鲜血,吓得不停地磕头“老祖饶命!刘府还有个模样貌美的男子,小的无能只带来了这个。” 狐狸老祖吹了下指甲撇了它一眼道“过来,我不打你了。”杂毛小狐狸四腿一蹬跑了过去,狐狸老祖一把抱起了它闻了两下,狐狸眼一挑笑到“这变化倒是惟妙惟肖,只可惜你啊没有那股狐狸的骚味呢!” 杂毛小狐狸冲着它吹了口气,被挂在岩壁上的常悠抬头念道“最后一处,尚合!”顿时以狐狸老祖为起点,一道红光在地上反向划出红色的五芒星阵,火苗四窜绕着狐狸老族形成了一个火焰旋风把它禁锢其中。老祖手中的杂毛小狐狸早就变成一缕白发消失在火焰之中。 常悠从崖壁上跳下,带好面具眼神凌厉“说!刘家上下十五口人的魂魄去哪了?”狐狸老祖微愣了一下,却又是一幅漫不经心的媚样,撩了下头发“真是个又丑又笨的道士,我本是火狐,业火中生,这区区火焰能奈我何?乖,快收起来!人家一会要是热出汗了,可是会生气的哟!”说罢还不忘抛个媚眼。 常悠随手一扬,火星溅到了狐狸老族大红色的衣摆上,噼里啪啦的烧出了个洞“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天火中诞生的呢!妖孽,本仙师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那十五人的魂魄交出来,尚可念在你未做过歹事放你一条生路,若再冥顽不灵……不如……” “哼!他们砍了我用来渡劫的桃树,我不过是以它们帮我引雷,反正放了他们躲不过天雷也是死,不如你烧死我算了!”狐狸老祖打断常悠一脸,就是不放!你奈我何的模样。 常悠噗嗤一笑“不,我心善,宰猪从不自己动手。”一听她将自己比作猪,狐狸老祖气的透顶冒烟,真恨不得两爪子撕了她。 常悠指指自己的脸又道“不过,我倒是忍心烧了你这张脸,再放你出去,魂魄什么的也不要了,横竖你顶着那张被烧毁的脸升仙,也是我乐见之事。” 狐狸老族的脸红了青,青了白,白了黑“我投降!你先放我出去,我再把它们放了。” 常悠摇头拒绝着“老虎常说宁可相信世人心中无鬼,也不要相信狐狸那张嘴。你先交出魂魄,我再放了你。” “真是个麻烦的丫头,那封印只有我能打开,你不放了我要我如何放了它们?”狐狸可不是白炼成精的,心中盘算你不信任我,我还不信任你呢,凭你区区百年修行能引这天火几时?拖得久了你就输了。 不想常悠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默默从腰间百宝袋中掏出一个被上了封的黑色陶罐,罐身画了一个抛媚眼的护理脑袋。 狐狸老祖一见脸色瞬变,脑袋恢复了狐形,探出獠牙吼道“快点埋回去!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乌云骤聚,轰隆隆的雷鸣骇的整个山头的飞禽走兽四处逃窜,常悠一愣收回了天火,狐狸老祖拍了下脑门又变回了人样,一脸生无可恋的瞅着常悠“我本想取巧度过此劫,没想到却被你这个小丫头捣乱,虽然过不过的去都是天意,可我总是不甘心的。” 狐狸走到常悠跟前拿起她手中的罐子用力往地上一摔“滚的越远越好,下次见面本大人非吃了你个碍事的家伙不可!”狐狸甩手出了山洞,十五条蓝色的魂瞬间沾满了山洞,一个扯着一个头发,一个踢着一个屁股,骂骂咧咧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 “该死的骚蹄子敢勾引老爷,看我不掐死你。”刘夫人掐着四姨太道。 “人家伺候老爷是份内之事,总不像你给人家下药,还是夫人呢!心如蛇蝎。没准那天晚上是你下的毒!”四姨太梨花带雨的控诉。全家质问的眼神瞬间飘向了刘夫人。 “够了,我只是给你下了绝育药,全家人怎么死的我可不知道!”刘夫人理所应当的说着惹来刘老爷一阵厌恶。 “我看到了……是……三太太往夫人爱喝的茶水中放了粉末。”小丫鬟弱弱的说着。 “那只是泻药!大家怎么死了的我可不知道!”三太太郁闷道。 “老爷……老爷……知道三太太外面有人,吩咐我偷偷去厨房在三太太和三少爷的那份汤里放了蛊……”小厮回忆着。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众人看向一条黑白相间的狗狗的魂魄不解它为何要叫。 “它说……它去厨房偷东西吃,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到煮着东西的锅里。想咬出来,被烫的嘴好疼啊。然后就再也咬不到东西了……真是只可怜的狗狗。”常悠垫着脚尖让出最大的位置解释着。 众人一怒又是新一番的吵闹,比如,这只狗凶该被扒皮啦!比如狗是看门的老沈的,老沈该负全责啦!再比如蛊是老爷下的,老爷该赔命啦……常悠无语的看着这番场面,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外面轰隆作响的天空道“有只狐狸要渡劫,你们确定要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千年奇观难得一见看看也是好的,这天雷来了,一不小心劈到各位,顶多是魂飞魄散,不过我看各位都是鬼中豪杰,天雷当前还能如此吵闹,大概也是不怕的……” 话音刚落,十五条鬼影四处逃窜,山洞瞬间安静了许多。 “汪汪汪!”狗狗在常悠的裤脚蹭了又蹭,尾巴不停的摇着。 常悠蹲下摸了摸它的头“乖狗狗,不用谢我,倒是我要谢谢你等了五十年,就为了找人救出那一家子,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那个坛子。” “汪汪汪汪汪!”大花狗摇着尾巴一脸讨好的模样。 “什么?你说我是好人?下辈子要当我的狗?谢谢啊,可是我更喜欢猫呢!快去吧!再晚就不能投胎了!”常悠起身拍了拍手,大花狗呜呜的吼了两声,失落的低下了头,消失在崖壁之间。 常悠飞身而出,落在写了一脸要死了的狐狸身旁,贴了张符咒在它脑门,狐狸老族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常悠嘿嘿一笑,手伸进百宝袋摸了半天套住一支笔,看了看干透了的黑笔头,顺手捏开狐狸的嘴巴在它舌头上沾了两下。 气的狐狸头顶升烟,以眼神凌迟常悠千百遍。常悠笑道“临走之前送你份大礼,你看,你这么爱美不化妆实在是可惜,来来来,今儿正好赶在我兴头上了,免费给你增色两笔。”说罢便是涂涂写写好一顿画。末了咬破自己手指笔尖一沾在他额前点了个点当作收尾,满意之极。 第九章 我就是怕浪费粮食 常悠一把抽掉了狐狸脑袋上的符咒,狐狸一得自由便呲着牙咬向常悠,常悠一棒子横在了它们之间难得神色凝重“这种事我干多了,也不差你一个,你不是不甘心么,那就收起你的獠牙给我闭上嘴乖乖坐好。一会我可分不出精力定你。” 也许是常悠的凝重感染到了狐狸,狐狸竟然真的一声不吭乖乖坐下。 噼里啪啦,第一道天雷应声落下,常悠跃身而起控制着长棒变的细长硬是将雷引到了树上,只是第一下,棒身已是一片焦黑。常悠心疼的擦拭了两下,棒子抖了抖身子杵常悠身侧随时待命。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比一道下的猛烈,常悠在空中化身一道银色的闪电,游走在天雷之间,一下下的接引着。体力与心神都受到了巨大消耗的消耗,不需片刻那仿若游龙的身姿渐渐慢了下来,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 狐狸望着空中那抹素衣身影,一颗心都随着她的翻转上上下下,紧张的惊出了一身的汗。第七十六道天雷一落,常悠被震倒在地,歪头大吐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手中还握着被劈的难以成形的棒子。 若此时起身,则半途而废,若是继续什么也不做……剩下的天雷必然要落到常悠身上……狐狸纠结了,在成仙面前它恨不得把自己那个叫做良心的东西拿出来埋了,正因为埋不了才最纠结!当了几千年的狐狸,也未这么纠结过! 可天雷当前哪里容得它纠结许多,剩下的天雷在常悠落地的那一刻便如雨般落了下来,狐狸眼睛一闭往常悠身上扑了过去。一道金光闪过,狐狸被震得老远,演武拿着变成团状物的棒子硬是将它捋的又细又长一把朝狐狸甩了过去,自己圈住了常悠将她护了个严实。一片光亮瞬间吞噬了整个山头,天雷激起的大火,越烧越旺,一下子蔓延开来,惹的生灵们四处逃散。 “饿……”常悠还未睁眼,就本能的益处一个字。 桃花以为她醒了,端了杯水就要递过去。演武用玉扇挑起她的后衣领制止了她的行动,桃花不解,演武一幅菩萨样好心提醒“之前昏迷着还好,如今快要睡醒了你最好不要打扰。” “什么?小姑娘醒了?”门外的狐狸端着一锅意味不明的东西冲了进来,刚靠近常悠,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碰碰碰,接着便是“哎呀!啊!妈呀!救命!”桃花浑身发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感激万分的看着演武,演武似是不忍的偏过了头,肩膀却在可疑的颤抖。 又过了半晌,同欢抱着肚子一骨碌坐了起来,却因用力过猛哎呀一声呲着牙又躺了会去。演武坐在床畔捋了捋她的头发“饿了?” 常悠刚想开口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涌上,头一歪吐了演武半年身衣袍,那血渍红的扎眼,常悠喘了口气儿却扯的胸口生疼,演武扶着常悠坐了起来,低过一杯水让她漱去口中的腥味,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神情是极淡的,动作确实极温柔的。 桃花和一身绷带的狐狸一脸的担心却躲在了门口不停的探着身子。常悠询问的眼神刚飘向了演武,不待她开口,演武便点点头道“狐狸在你快醒来的时候靠近你了,桃花正巧看到了。他们两个怕是有阴影了,一时半刻不敢过来。” 常悠面具下的脸色微红“饿了。”声音极度沙哑像是百年不曾开口一般。 狐狸一瘸一拐的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好端端的一个美人硬是被绷带包的只剩一双喷火的狐狸眼,他心痛的抚抚自己的脸没好气的把托盘一放,瞅了瞅碗中之物,心情好了许多,它抛了个媚眼十分和善道“要吃光哟!莫要辜负了这小子一片苦心。”说罢又一瘸一拐的扭着腰肢离去。 常悠瞅着那晚不断冒着黑色泡泡的东西一脸黑线,内心已死了千百回,眼神还没飘向演武呢,演武便脸色一沉“不行,杂菜粥必须吃。”常悠将渴望的眼神抛向门口,粉色身影一闪,哪里还有桃花? 常悠一脸的宁死不屈嘴巴闭的紧紧的“不吃!饿死也不要吃!”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着可心却无比坚定。 “当真不吃?”演武拿起了玩用勺子舀了几下,吹着凉,灰色的烟雾就这么被吹了出来,常悠只觉得背后不断的渗着冷汗,她意向坚决“当真!比真金白银都要真!” 演武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黯然极了,他将碗放回了托盘,修长的手指捋了捋常悠的头发,卷着另一床被子垫在了她的身后,好让她更舒服的靠着。演武好看的薄唇划出温润的弧度自嘲道“也是,有罗生在,你又怎么会看得上别人做的吃食。我总是不如那两个萝卜,还真是不甘心啊……常悠,我只盼有一天,我也能在你心底,独一无二,百毒不侵。这,大抵也是奢望吧。” 演武摸了摸她的脑袋,笑如春风“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出门。常悠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呼吸停顿了半晌,没什么底气的悄声咕哝“你倒是给我换个吃的再走呀……”可一想起刚才的演武,就觉得脑袋一阵嗡鸣,索性眉头一皱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两口喝尽。 看着她那副世界末日一般的模样,去而复返的演武靠着门槛摇着玉扇,轻声笑了起来。常悠偏过脑袋,脸上有些发烫道“我……我是怕浪费粮食。” “恩。”演武一边走近她一边应着。 “我就是怕浪费粮食。”常悠继续道,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演武坐在床塌旁看着常悠继续应着“恩,知道了。”他的嘴角都快扬到耳朵根了。演武有些期待的问“好吃么?”毕竟这是他煮了很多次才成功的。 常悠脸色变了又变才深出一口气答道“坡有一种百毒不侵的味道。”她微微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演武,语气无比诚恳“演武,为君子者当远庖厨,你觉得如何?” 演武收好空碗,眼中有点失望,但却不影响他继续琢磨如何改进,总要让她觉得好吃的独一无二才行。若果常悠知道他此刻脑中所想一定咬破舌头也会把那碗东西夸赞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演武端起托盘甚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该喝药了。”说罢又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温度正好的褐色液体。常悠一瞅,双眼一闭躺了下去,把脑袋藏在被窝里,装死。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狐狸和桃花笑出声来,常悠探出一条缝楼处两只眼睛忽略了一旁的演武直奔狐狸而去“你应该已经成仙了吧?不回你的九天留在这里干嘛?” 狐狸眼皮一抽,翘着兰花指颤颤歪歪的指了常悠好几下,气结“好没良心的丫头,我好心救你,你却来戳我痛处!” 常悠纳闷的问演武“他救我了?” 演武点头“当时你被天雷震碎了心脏,这狐狸也是好运,最后五雷竟然一下也没劈到他全数落在了你的棒子上,就这么成仙了,他说要报你助他成仙之恩便渡了他的内丹去护住你的心脉。” “一下没劈到?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常悠觉得十分惊讶,演武只瞅着她淡笑不语,桃花看着房梁避开了她的眼神,至于狐狸,她压根没有勇气与它对视,常悠心怀一丝侥幸的问道“不能都是我做的吧!” 演武拍拍她的头道“你想多了,都是他成仙一激动自己磕绊的。”狐狸气的已是头顶升烟。 常悠耳朵一动圆圆的眼睛睁的很大期待的再一次确认“真的?” “假的。”演武如是说。 果然!常悠郁闷了,索性将漏出眼睛的那条份儿也慢慢合上,演武弯下身子对着她脑袋所在的地方悄悄说了句话,常悠立马从被子里出来,端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很是憋屈的翻过身背对着演武,不一会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演武给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幔,与桃花狐狸一起离去,留这一室的寂静留给她独自享用。 “她怎么不打你?”院外,狐狸不淡定了,凭什么只有他受伤? “我和她那么熟她打我做甚。”演武摇着扇子,他是不会告诉她们常悠的起床气只有要醒不醒的那么一会儿的。 “她怎么不问她的兵器?那东西那么有灵性真是……哎。”狐狸幽幽的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可惜,又想到自己现在空有仙体也着实郁闷,可一想到那丫头破损的心脉,心中抑郁无比。 演武难得叹了口气“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才会不闻不问。”他该死的了解她,才在她做很多决定的时候无力拦阻,也阻拦不住。 “那个……我有个问题。”桃花弱弱的插了句话,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小半个月了! 演武看着桃花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问吧。桃花拧着眉毛问“高人……的习惯怎么一点不高人,起床气大的可怕,睡品也差的厉害床榻上一堆被子也都能踢到地上。平日里又那么……额……不拘小节?随心所欲?”神智清明以来桃花总是觉得她映像中有一些高人,他们是极为克己,睡觉都是一丝不苟的,看起来高高在上,令人向往。而老大除了有那种与记忆中的高人们相似的气息外,剩下的一概不同。 狐狸给胳膊上的绷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眯眼总结道“还不都是被惯出来的!”一语中的,却让演武闷了好久。 第十章 惨绝人寰的待遇 吃了将近三天的各种“粥”,对常悠来说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大概因为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第四天早餐“粥。”后常悠很卖力的下床扶着强往前挪步,虽然每走一步都会觉得胸口被撕裂一下。 当她挪到门口,看到了天上地下最为惨无人道的一幕!常悠颤抖着手指着外面围坐一圈的三个人,满眼尽是控诉! 狐狸叼着鸡腿一扯嘴指着演武道“这小子说你不能吃油腻的!总不好浪费吧,这么好的烧鸡!你瞅瞅,这一咬一口油的,遇到一个怕油的,一个吃素的,我不吃谁吃?”说罢还慢动作咬了口烧鸡给她演示了一遍什么事一咬一口油。恶意!超级恶意!对常悠来说无异于人身攻击。 抱着拌野菜的桃花说“公子说老大您最近只爱吃他做的粥,他舍不得给别人喝都给老大你了……老大……其实点……点心什么的……不好吃,真的不好吃。”桃花努力的降低着对常悠的伤害。常悠只觉得咻咻咻咻又是几把飞刀扎在她的身 演武放下手中的筷子挑眉问道“怎么?不爱吃么?” 常悠咬着嘴巴,小脸一整青红煞白的好不丰富,只是因为带着面具除了那双控诉的眼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常悠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的憋出俩字“爱!吃!”三人点头,继续吃着。 狐狸瞥了眼常悠故意抱怨“王夫人也太小气了,每天就只送一只烧鸡两条鱼。太小气,太小气了。”常悠听的满目血泪……每天都送……这些家伙是多没人性才会每天让她一个病人喝那种东西,而他们心安理得的瓜分一切美味的吃食! 桃花连忙摇头为王夫人说话“多好的夫人!每天要送半食盒的点心,还附送信笺祝老大早日康复云云。哪有一点小气!”常悠开始扣腔子,不停的捶着胸口,心痛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事情了。 演武一瞅她这模样还以为她心脏又怎么了,吓得一步就跳了过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两步就走回屋内小心翼翼的放她入塌,屋外传来狐狸恶意满满的笑声。 常悠赌气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卷滚到了最里面不肯说话。演武一愁她那模样就知她没事,不过是被好吃的刺激了,便顺势躺了上去,双手圈住那个赌气的大被子,脑袋靠在大被子上笑道“我想让常悠每天都只吃我做的东西。” 被子里的常悠撇了撇嘴终于爆发“滚!”说罢便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扯的她胸口开始发闷“放开我!你干嘛!” 演武放下常悠无辜道“哎呀,真抱歉,滚的时候忘记还抱着你了。” 常悠一脑袋钻出被子却碰到了演武的鼻子,看着他依然侧卧在床边常悠怒了“给我滚远点!” “已经滚了一圈了!乖,让我睡会。睡好了才有力气继续滚。”演武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情甚好的,眼皮一沉一沉的说“真好,你又可以生气了,常悠,别再这么贪睡了……你……”演武没了动静,再一瞅已然是梦周公去了。 常悠不可置信的戳了下他的脸,又把他的鼻子翻成猪鼻子,竟然没有动静,瞥见他眼底那片乌青,心里不是个滋味。 狐狸适时的冒出下巴抵在演武脑袋上瞅着常悠道“你昏迷了小半月,这小子就没有合眼,这三日你醒醒睡睡,他就在院子里瞎转,熬药,煮粥,有时候整理整理花园,没事的时候就爱坐在你身旁看着你发呆,晚上还坐在你房顶半睡半醒的,有一次我不过是路过就被拉上去说是风月正好要一起数数星星!小丫头,这货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从来没带他看过?” 演武睡的不安生,眉头皱的厉害,常悠冲狐狸一咧嘴道“我觉得,你该滚了……” 狐狸一听,怒的双手一交叠继续压着演武的脑袋“我就是不……啊呀!”话还没说完就被演武拍到了墙上,演武终于舒展了眉头,下意识的往常悠身边挪了两下,一把保住卷成一条的常悠,安心的睡了。 常悠看着那曾经像极了萝卜的五官,不由得叹了口气直是感慨“真是越长越偏了。”可萝卜的五官该是哪儿样,她却突然想不起来了,越是努力想要想的清晰,却越是模糊的厉害……可萝卜一定还是最初温暖的样子,神情淡淡的,站在殿门口,看着书卷等她回来。萝卜会不会也记不起来她的模样了……她会变,变老,变丑,变得连自己都不想看……更加不想让萝卜看了。 哎……常悠在怅然中入睡,狐狸挂在墙上昏睡,熟睡中的的演武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晌午的日头有些毒,院子里的桃花收好食盒又提着水桶拿着水舀一点一点的撒着水,偶尔停下来掏出帕子沾一沾额头。 常悠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云端顺着银河走到了一片桃花艳好的地方,桃林深处有个白墙灰瓦的大殿,深棕色的牌匾上写着福寿延绵。殿外一身白衣的小人儿右手拿着书简,左手拈着白棋认真的捉摸着石桌上的棋局。 小人儿见她来了便放下书简冲她招手,他一头亚麻色的微卷发都被整齐的收到了头顶的玉冠之内,广袖纤尘不染,笑容温润之极。常悠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去是无法抬脚再近一步。 小人见她不来,两三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常悠一把抱起小人呜咽着“真的太久了,坏萝卜,你是个坏萝卜!” 小人儿眉宇一皱,弹了下她的脑门没好气的说了句“坏了你就丢掉啊!”常悠一看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脸逐渐清晰开来,却变成了演武!惊的她出了一身冷汗,梦境扭曲了半天,才算醒了过来。 这一醒过来便对上了演武那张淡淡笑着的脸“怎么?梦到鬼了?” ……是梦到你了,比鬼可怕多了。常悠在心底默默说着。她探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隐约觉得有点疼“你弹我额头了?” 演武一脸冤枉“以你的睡品,我敢么?” 这倒是!常悠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能说,真是个奇怪的梦呀。狐狸包的只剩下一只眼无比哀怨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这一个个睡品!都是惯的!真想知道你们两只家伙实怎么长大的?” 常悠看了眼演武,有些尴尬,所幸眼睛一闭继续装死,演武打了个哈气撇了眼狐狸,笑的比狐狸还狐狸“真想知道?” 狐狸觉得演武这般笑容有些瘆人,便从袖子中掏出一根银色牙签丢到床榻上“谁想知道!我是来还这个的!”狐狸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显然是耍恶习惯了,突然对人好总会觉得不好意思,脚底抹油一般冲出了常悠的房间。 “我说狐狸老祖最近总是偷偷摸摸的磨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干嘛,原来是给老大做了个牙签啊!可是老大又没吃肉……送牙签……噗。”桃花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常悠眼睛一瞪,还敢提肉?桃花立马讨好的拿出一盘切好的桃子又征求意见的看了看演武,演武点头接过桃子放到了常悠面前。 “老大,不能怪我,您睡觉真的太可怕了,我都不敢进来,可您醒来也就那么一会儿,我又拿捏不准时间,所以……所以……嗯老大……您和公子认识那么久应该懂我吧!”实在编不下去了,桃花所幸说出实话,分明是公子一直霸着老大,总在老大快醒来的时候使唤她去盯着火。 演武下床活动着筋骨,眼下的乌青淡了不少“桃花呀,还不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桃花看着常悠漏出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低头出去干活。 常悠漏出一副,我真的懂你!的表情,目送桃花离开,手一刻没停的用“牙签”扎着桃子往嘴里送,当果肉在口中化开,浓郁的桃味四溢开来,常悠只觉得这根本就是幸福本身了啊!连续几日的味觉与视觉和嗅觉的三重压迫下,这桃儿变得比蟠桃更美味几倍! 见演武一转身,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常悠心头,忙出声喊住了他“你干嘛去?” 演武理所应当到“盛粥,端药。” “等等!”常悠一骨碌翻坐起来,刨开裹在身上的被子认真道“我好多了,今后厨房交给我了!” “可是嫌弃我煮的粥?”演武扶着她站起来往前慢慢的挪步。 “你想听真话假话?” “假的。” “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味,我怎么会嫌弃!” 演武咬了咬牙扶着她到了厨房,她点了几样青菜使唤着演武出去处理,自己备着调料,打着鸡蛋,顺便闷了锅米饭。事实证明,每个吃货都是个厨子,虽然这个厨子也会嫌弃自己,但做出来的吃食在她看来起码是能吃了。 一口气吃了大半锅米饭,三菜一汤清的干干净净,常悠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终于吃个六分饱了。” 狐狸与桃花惊的睁大了眼睛异口同身问到“平常的量算几分饱?” 常悠莫名其妙的看着提出这种这种问题的他们纳闷道“修道之人注重控制口腹之欲,平日里不过是尝尝哪里用得上饱这个字!” 演武也着实愣住了,没想过她平日里一餐不拉吃的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尝尝,那这几日他还真是对不起她了,连尝的量都没给够。 第十一章 我懂,你这是发情了 桃花是个好孩子,她生在乌木镇外的桃花林,在这里生根发芽沐浴阳光,虽然被人砍了却还是喜欢呆在这儿,这个后来盖起来的院子里,扫干净这一方土地。吓跑对这个院子有企图的人,只是偶尔看到外面的桃林,不免有些感伤了。她是桃树里生出来的精怪,如今树已死了她也不懂为何自己还在,也许就是为了留下来打扫曾经的大本营吧! 演武说普通的桃树哪里生的出这种带着仙气儿的精怪,普通的精怪本体一死必然消亡。狐狸骄傲的拍了拍胸脯道“她自然不是普通的精怪!是我从绯南山上捡的从天而落的果核。我见那果核满是仙气儿,便寻了这么个风水宝地将她种植在此,好在成材后助我渡劫。你别说,当初她没被砍掉的时候那结的桃子可是这十里八荒最好吃的!” 桃花又想起被毁掉的真身委屈的转身,扑在了常悠老大的怀里寻求安慰,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演武一把拽起她的领子提溜到一旁“性别未定别老扑常悠,万一是个男的怎么办!” 桃花一听骇了半晌,桃粉色儒裙被攥在手里捏了又捏,白净的小脸绯红一片“不会的!我才不要当臭男人,女孩子最好了!女孩子香香的软软的,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头发梳的美美的!” 狐狸可不乐意了,一手指了指常悠道“你那是对女孩子有误解,她不就是丑丑的,论穿着只算干净,粗布棉服只着裤装像个野小子一样毫不讲究,论头发从不梳理,还带着古怪的面具哪里好了!你再看看我!除了不是软软的,哪儿哪都是香香的!漂漂亮亮的!头发到指甲都是美美的!” 桃花不开心的辩解“老大只要有厉害就够了!”常悠有点郁闷,为何桃花不反驳一下? 演武上下瞅了几番常悠,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道“以前在山上这模样你喜欢就好,如今下了山,的确有些不妥。” 常悠抱着自己的面具往后一跳警惕的瞅着演武“你想干嘛?” 演武叹息着指了指院外道“我只是想说,我发现后山有处温泉,不如先带你去泡泡温泉换身寻常女子的衣服?” 桃花一听,开心的嘴角都咧道耳后根了,献宝似的冲回屋里拿出了个包袱,里面是一整套新衣。水绿的儒裙,鹅黄的短衣再配上一条五彩的细纱带子任凭哪个女子看见了都想试试,偏就糟了常悠的嫌弃,什么领口灌风啦,什么裙子啰嗦不方便爬树啦…… 桃花不以为意又很贴心的拿出新做的底衣底裤和肚兜遍展示边说“我最喜欢做女孩子的衣服了,我目测了一下老大的尺寸十多天只能做这么一套里外衣了,以后我一定给老大做多多的漂亮的衣服!” 演武一瞅肚兜都被拿出来展示了!一着急扯过底衣和肚兜也一把塞进了包袱。又抛出扇子把包袱往上面一丢包着常悠跳了上去,桃花拿出另一个小包跟着爬了上去,心情颇为愉快。演武身子一侧,扇面一倾桃花就掉了下去。 桃花撇着嘴眼泪汪汪的瞅着演武“你干嘛啦!人家也要跟老大一起去泡温泉嘛!” 常悠到是不介意的点了点头,演武却升高了扇子道“你性别未定!不许去!”桃花恼火的提着石头,只好目送他们离开。 狐狸一笑贴了上来“小桃花,别恼了,再变些桃子给我吃我陪你去泡,你看我哪都比她漂亮不是?” 桃花嫌弃的跑的老远冲狐狸做了个鬼脸“臭狐狸,臭死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泡!还是老大好,香香的。哼!” 狐狸第一次被别人嫌弃,还是一个百余年连性别都未定的小小树精!以他的姿色,不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哪个不都得被他迷的七荤八素,怎么偏遇到这三只都不拿他当回事儿!他气闷得厉害,笑的更为魅惑贴上了桃花“怎地!本大仙儿就要和你泡!”说罢还不忘冲着她的耳朵吹口仙气儿。 桃花气的剁了两下脚丢下包袱索性土遁了,院子里只剩下狐狸的笑声。 另一头常悠见到冒着热气的温泉就翻下扇,却因这个动作扯到了胸口疼的呲牙咧嘴的。演武没好气的轻轻顺着她的背“你就不能小心点!虽然有狐狸的内丹护着你心脉,可到底还没能修补,你再跳出个好歹是要我去地府抓你么?” “好了好了,知道了。”常悠咧嘴一笑,不以为意,心里琢磨,地府你也得能去呀,暗暗一笑两三下就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跳了进去,末了还舒服的喘了口气。 演武脸色一红背过了身子,心脏不停地跳动根本停不下来,他抱怨“常悠!我是个男人!” “是,是,是,我知道你早就不是孩子了!”常悠一遍捧水玩一边应对。 “你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意味着什么?”演武眼神暗了几分,欲望涌动却只有强压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是怎么了?别告诉我我昏迷的那些日子不是你给我擦身子按摩腿脚?演武,我只是感觉累的睁不开眼也动弹不了,你是如何照顾我的,我还是有印象的。我不觉得这能意味着什么,我还经常和萝卜一起泡温泉帮他擦背呢!”她的神经大条到根本没有男女之妨,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有男女之情这件事!无论是哪个,演武都觉得太可怕了! 噗通一声,演武跳入水中激起了一池的水花,常悠被水花打得睁不开眼,刚擦了把眼睛抱怨“下水就不能动静小一点,瞧你扑腾的,比小时候还皮……” 任凭她说了些什么,演武都是异常的安静,饶是神经再大条的常悠也觉得气氛不对头了,常悠抬起脑袋便对上了演武那双毫不掩饰的双眼,就这么□□裸的要吞她入腹一般盯着她看,看的她头皮发毛竟有些想逃。 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又退,他却是进了又进直到她退无可退,他捏着她的下巴,覆上嘴巴,轻吻,吮吸,就像梦中对她做过千百回那般,舍不得,放不开,只想就此缠绵不要结束。 常悠一拐子架在了他的腹部,纳闷的摸摸自己的嘴巴“你是狗么!老咬我做甚!上次醉酒我不与你计较,怎么这次……呜呜呜”话还未说完就又被演武噙住了双唇,他钳制住她的双手,品的认真。 许是温泉太热,气氛太微妙,常悠的脸颊爬上了红晕,明艳如朝霞。再一看演武,面色如常,眼神平静并不骇人,只是脖子和耳后根却红的通透,体温高的吓人,常悠睁大眼睛索性放弃了抵抗任凭他去品尝。 在常悠开始回应的时候,演武却将她放开,轻轻啄了下她的嘴唇,赞扬到“我们家常悠的嘴巴比蜜还好吃。” 常悠困惑的瞅着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眼神迷茫,看起来该死的可口。“常悠啊常悠,你真是白藏了那一屋的春宫图谱了。”一点不开窍! 清风拂过,常悠打了个激灵缩回水中噗嗤一笑“我只当是你变狗了咬我两口,难不成我还得咬回来?不过演武,你泡温泉不脱衣服么?一会又没得换。” “我倒是乐意你咬回来,说话算话!不能耍赖!”说罢又撅着嘴巴靠了过去,常悠一巴掌拍了过去道“前提是,你得是狗,快别闹了,好好的泡个温泉行不?” “常悠,如果萝卜咬你,你会怎样?”演武貌似不在意的问着。 常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萝卜才不像你,狗一样的,他才不会咬我呢!”因为这句话演武的耳朵欢快的动了两下,虽然依旧一脸平静,内心早就不知道翻腾了多少遍了,终于有一件事比萝卜优先了! 演武开心的从后背死死抱住常悠,脑袋搭载她的肩膀上就此表白“常悠,我爱你,你懂么?”。 常悠皱了下眉毛拍了下他的脑袋“我懂,你是发情了,躲你半年以为你的发情期过去就好了,如今看来非但没有反而是变本加厉了。” “是发情,就对你发情,你不回应我也好不了!” 常悠叹气“演武,我想我是没办法爱上你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冰窖。浑身被刮的生疼。 “因为萝卜?”最好不是!否则他真怕自己就地办了她。 “不,与他无关,我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天生的一般,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常悠指了指胸口道“这里,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跳动的。”常悠琢磨着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有点奇怪,并不是毫无感觉,只是……不爱。 演武一听,心情顿时又变好了,他轻轻吻过她的面颊道“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反正你不会爱上任何人,我这么爱你,你就当日行一善收下我好了。” 常悠摇头“不行!说好的只是伴你三年,你帮我开路送我回去找萝卜,又想骗我了?”常悠脑袋虽然不是很灵但非常认死理。 演武一脸真诚“我怎么会骗你!你若回家了,这三年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世了。” “你说的也对,可是,也不行!以前萝卜也感慨过女大不中留这个问题,我那时候就说我谁也不会爱,只会陪在萝卜身边看院子!还和他拉勾了!骗人会没桃子吃的!”演武开始怨恨起萝卜了,早早就霸占了这个笨蛋,害得他怎么拐都拐不走,不过没关系,还有三年,总有机会拐到手。 第十二章 扶摇公子 “老大老大,今日要去王府做客,桃花给你做了条素色的裙子,再配上暗红绣金梅的披风,就算戴着奇怪的面具也是美极了的!步摇,步摇就用这只红梅吧,素雅又出挑。”桃花一早就按耐不住,一大早就拿着新做的衣裙跑到了常悠房内叽叽喳喳。 常悠不以为意的撇了一眼,直呼“麻烦!” 狐狸又蹭到了桃花跟前,笑的格外灿烂“小桃花的手艺越来越棒了,什么时候帮我裁衣?我这么美,没有漂亮衣服怎么相衬!” 桃花嫌弃之际躲在常悠身侧挤兑他“你那是妖!不是美!老大才是很美的!”狐狸摇头,真弄不懂这只桃妖是个什么眼光,竟然美丑颠倒!这世上,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说他不!够!美! 狐狸气闷至极,一摆衣袍,幻化出了别样的模样,白衣飘飘,玉冠于顶,满目春风尽显风流,不是演武是谁?只是那神情依旧是副狐媚样,看起来十分怪异,偏就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摇着扇子笑到“翩翩公子,舍我其谁?这模样可是美?” “狐狸祖宗,你快变回来吧!让公子看到了又得把你装入瓮里腌几日了!”桃花着急的规劝着。 狐狸打了个激灵,喷的一声变回了原型。四下瞅了瞅没见演武人影才放松的出了口气,想起来真是郁闷,结了千年的仙丹度给了这丫头,他现在不过是空有仙体,修为还比不过小小桃妖,曲曲一个修为不足百年的修道者就能拿捏他,这让曾经称霸一方的他何等憋屈! “小桃花,你看我这衣服都破了,这般貌美穿的这般破烂,你忍心么?”狐狸说着还双眼噙泪的捏着红色衣袖上的大洞,看起来好不可怜。虽然那个洞的痕迹新的可疑。 善良的桃花把新裙子放下走了过愁了愁那洞“好啦好啦!别再装可怜扯破你的衣服了,把手撑开我给你量体,等我把老大的第三套衣裙做好,再给你裁衣。” “什么什么!这衣服扯都扯了,你还让我等!不能等!绝对的忍不了。”狐狸开始哀嚎,这世上他最不能忍的就是不漂亮的事情。漂亮必须是完美的毫无漏洞的!何况这袖子上有指头大那么一个洞! 桃花白了他一眼,从耳鬓捻出一根绣花针,穿好金丝线,只片刻便绣了个睡觉的小狐狸,惟妙惟肖似乎随时都蹦哒出来一般。“好了!够你再穿很久了。”桃花满意的捋了捋小狐狸,头也不抬的对狐狸说着。 常悠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道“干脆你俩在一起算了,一个爱打扮美人,一个姑且算是美人,天生一对啊!” “喂!什么叫姑且算是美人!分明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人好吗!”狐狸不乐意了,就这样炸毛了。桃花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的一双泪眼无声的控诉,她才不要和这只明骚的狐狸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老大最好相与。 常悠却摇头笑道“与花时比起来,你不及他一分,天上地下所有的美人在他面前都得自惭形秽了,偏如此美好却又不自知。” “我倒是不知道除了萝卜还有人能让你如此惦记?”醋坛子摇着扇子翩然而入,酸气儿益了满屋。 常悠神色黯然道“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我只盼大家都能好好的,一起打麻将,一起吃桃子,多好,小时候花时常给我带各种人间的美味,那么好的人……” “那么好的人,必然能好好的!好了,该换衣服了,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演武见不惯她难过,适时的打断她,拿起桃花新做的衣裙塞到她的怀中将她推入屏风后面。自己带着屋外的二人离开,只催她快点更衣。 片刻后常悠便出现在三人面前,量身而做的衣物更显的她身姿婀娜,引的人都想多看几眼,桃花自满的紧“不愧是老大,真是合身极了!” 演武点头,走到常悠身后,双手一捋她的头发反手一挽,簪上了那只红梅步摇,看起来美好至极,前提是常悠不要开口。 “哎呀哎呀,这腰勒的厉害是不让人吃饭么?脑袋!我的脑袋好重啊!”常悠不自在的扯着腰带,看似真的难受极了。 演武拿起披风给她一系,使坏的勒紧系绳道“勒死你算了,一只步摇也嫌重!” 常悠一把拍开他的手松了系绳子大喘了几口气,隔着面具的眼不停的白着他,不过却是消停了,不拔步摇不扯腰带了。若说桃花最佩服演武的,不是他那身谁都能治住的本事,也不是他从头到尾那种灰尘半点不沾身的洁癖,而是他能恰好拿捏住老大的那种分寸,多一分老大必然炸毛,少一分老大不予理会,真是……太厉害了。不过狐狸说,这个叫默契。 坐上王府的马车,常悠挑开车窗冲桃花和狐狸挥了挥手,道“桃花,午后记得把咱们酿的桃子酒埋了。”桃花点头挥手告别,狐狸早就笑眯眯的提着食盒啃烧鸡去了,不过还是腾出了功夫一挥手算作告别。真奇怪,不过月余日,竟对这园子有种不舍的情绪,一点也不想离开。 演武放下车窗好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是去王府内坐坐,吃吃喝喝聊聊天罢了,再说,若不是你心脉需要修补,我也是不想走这一趟的,这一趟去了怕以后再也没有这般闲散安生的日子了。” “哎……我错了,当初就不该带你出来,留在那里享一世荣华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常悠深深的自责,不该看到八岁的演武像极了萝卜就故弄玄虚的拐了小孩。 演武拆了盒点心递给常悠,笑问“我倒是很清醒被你带了出来,一辈子与你一起过比什么都要有意义,不过常悠,你可曾想过若是时光能倒流,你是否真的不会带我出来?” 常悠一愣,咬了口点心,摇头,若是时光能倒流,她依然会选择带他出来,只要看到他那张小脸,无论如何都会带他离开。演武叹息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分不清是该庆幸还是懊恼。 第二次进入镇子,似是比之前更为热闹,人流涌动,马车无法前行。王府家仆把车子停在一旁恭顺道“老爷,夫人,实在抱歉,今天是镇上有集会,车马只能到这里了。” 家仆话音刚落,就有道熟悉的声音插入,再一瞅不是李师爷是谁?“王老爷让我带二位先去县衙。” 演武点头转身跳下马车,又要扶常悠跳下,常悠拍了下他的手,利落的跳下了马车,看起来并无半点不适。 常悠瞅着市集两眼放光,她习惯性回头对着演武眯眼直笑,演武掏出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刚准备开口常悠便很是自觉的说道“知道!知道!你出县衙的时候我必须出现在门口,一会要吃午饭了,不可以吃太多零嘴,不许蹦哒不许跳!我可以走了吧?”演武一点头,常悠就像离弦之弓没了身影,刚才说的早就置之脑后。 一番话听的李师爷目瞪口呆,还是演武提醒他“我们快去吧?”他才回过神,直是赔礼方才的失礼。 衙门内,王老爷一时踹门不来演武那份拜帖的含义,急的直是个转圈,见到演武本人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公子不是说……不通知上面了么?如今又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王大人莫要担心,之前是担心内子身体不适,想留此修养月余,寻访神医,如今神医已见,内子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王大人且去通知无需顾虑。”演武喝了口茶水道出本意。 王老爷吃了定心丸,召来师爷拿出早就写好的一级加急信函,让他发了出去。“即已通知了上面,还望公子屈居于下官府内,不然圣上定治下官一个违抗皇命之罪,下官那一府的妻小可如何是好。” “那小子来了,你只管带他找我便是,繁文缛节,讲究的麻烦!论辈份他还得叫我一声太皇叔。”一句话吓得王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好不精彩。 “大人不必多礼,你且像平时那样与我相与便好。”演武拿着茶杯静静地瞅着他。 “可是……下官……太皇……皇祖宗?”王老爷愁容满面实在琢磨不出该唤眼前这位少年模样的人什么称呼,别说叫不出口,听着都觉得骇人。 演武看了看天气,温和道“还是叫公子吧,我是御赐的扶摇公子,公子这一称呼不算不敬。” 王老爷擦了把冷汗点头称是,在看日头当正便邀着演武一同入府。演武前脚踏出衙门,常悠后脚就钻了出来,左手拿着糖烧饼右手端着绿豆冰粉儿,嘴里咽下还没来得及咽下的那口,眼神抱怨他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远处冒出来店家急切的喊话“刚才那位带面具的夫人,还没给钱呢!”常悠老脸一红,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演武又钻回了人群,结了欠款。演武瞅着那冒冒失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第十三章 你是想空手套红狐 “常夫人不嫌弃就多吃点,这菜都是今儿早上我去后院现摘的,那乌鸡汤我昨儿下午就开始煲了,快多吃点补一补。听说您这一病躺了一个多月,可给我急坏了,偏常公子闭门谢客,每日只有给你们送点吃食表表心意了。”王夫人到没王老爷那般拘束,见到常悠早就拉了她去了上座,不停地吩咐下人给常悠添着吃食。 常悠颜色明明暗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悄声道“王夫人何必客气,吃完饭咱们搓几圈麻将可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本不是风雅之人,就怕妹妹拉着我赏花赏月的,我可受不了,搓麻将真是好极了!到时候莫怪我不手下留情。”王夫人一派自来熟,王老爷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一顿饭吃的到也算融洽,毕竟一个自来熟,一个不见外,还有一个吃饭从来不说话,只是苦了王老爷,一顿饭吃的肠子有些打结。 吃的差不多了,厅外一阵喵喵喵的奶猫叫声,勾的常悠心理痒痒的,王夫人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便道“妹妹可是吃好了?吃好了我带你去看看我家那猫一个多月前下的小崽,见天奶声奶气的喵喵叫,可勾人的很。” 常悠迫不及待的点点头,魂已经是被勾走了一半。“老爷,我带常夫人去逗逗猫儿,您陪着常公子再吃一回。” 看着离去的两个身影,王老爷有些绝望的在内心哀嚎“夫人不要丢下我和他单独相处啊!” 另一头,常悠亮眼放光,捏着身上的腰带就开始逗小猫,纯白的母猫睁开一蓝一绿的眼睛警惕的瞅着常悠,见王夫人一直跟在身后才继续卧倒懒懒的晒着太阳。窝里的猫仔大都怕生,任凭常悠怎么逗弄都撅着屁股直冲她喵喵叫着不肯靠近。 唯独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摇着尾巴蹭到了她的跟前,不停地用脑袋蹭着她的裙摆,讨好一般的喵喵叫着。 王夫人一笑“怪了,这是花的平日子最是怕人,谁抓都不让,如今却这般讨好你,可真是与你有缘,我见妹妹也是爱猫之人,不如赠与妹妹可好?” 常悠低头瞅了那猫仔半天,噗嗤一笑点了点头道“却是与我有缘,真是个好孩子,专门来找我了么?那我就谢谢姐姐赠我这么一只讨喜的小东西啦!” 这一声姐姐叫的王夫人心里了开了花,便蹲下与常悠一起逗着猫仔玩。 逗完了小猫,常悠本想大搓几圈麻将,没想到演武推看是天色不早要带她早点回去休息,常悠满眼的不甘,王夫人拉过她的手叮嘱来日方长,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临走送了她一副她珍藏多年的象牙麻将,又包了几盒吃食,点心,拿了几罐茶叶,果干……直到马车塞得满满的才放她们回去。 “夫人……夫人对常夫人可真好,连那副压箱底的麻将都赠予了,可真不像寻常的客套。”王老爷笑眯眯的拉过王夫人的手,无论如何他是感谢她的,娶妻若她此生已无遗憾。 王夫人娇嗔一眼“去找你那些二奶奶三祖宗们去,反正我肚子不争气这么些年也不能为你王家添个一儿半女的,人老色衰也就能帮你周旋一二这么一点用处了。” 王老爷炸胡子了责怪的看着爱妻“我王某人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要不是你以合离相要,又怎会有这二奶奶三祖宗的?你这些浑话都是哪里听来的?若有人敢对你半分不敬我立马打发出去!” 见王老爷真是发怒了,王夫人才噗嗤一笑,心情甚好的说“就凭你夫人我这手腕,有谁敢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我是真喜欢那个常夫人,总觉得与她有缘的紧。老爷,闲了我们也多去走动走动,打打麻将吧?” “你喜欢就去吧,常公子是个有真本事的,那宅子也不怕有什么作祟。”王夫人莞尔一笑搀着常姥爷回了府,眼中总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王夫人为何这般喜欢你?”演武看着窗外纷繁的树影下出定论。 常悠欢喜的逗着小家伙不以为意“你怎么不说她是喜欢你的身份呢?” “你呀!就跟我打哈哈。什么时候才能像依赖萝卜那样依赖我呢?”无话不说,将心全数拿出。 “你又不是萝卜!”果然!又是这句,让他听了好不郁闷,就算是哄他之时在这件事上她总不会妥协半分,她说萝卜无人可以取代,连相沾边都不行!郁闷,着实郁闷。 扶摇公子的心情很差,低气压冷的常悠直打阿嚏,连小猫都忍不住往常悠怀中缩了缩,常悠实在招架不住了便说“你看!这世上只有一个萝卜,他带我回去待我极好,我带你上山却也没管过你,总觉得每次见你就变几分模样,我出山寻找灵石几年后回来,都认不出来你。我都差他一大截,你还想比?” 这种怪诞的逻辑却引的演武噗嗤一笑,没了脾气。他摸摸她的发,笑道“你待我,也是极好的。虽然我真的几乎是被你放养长大的,可我现在却很庆幸这种放养。”否则……爱上你就不会是这般理所应当的事情了,这句他没说,反正她也不会懂。 常悠自满的鼻子都翘到了天上“那是!我放养的可多了!罗生拉,老虎拉,你拉,还有绯南山那群崽子们。哎哎哎,说的我都想他们了,特别是老虎那窝崽!可爱的了不得!” “又不是在夸你,瞧你鼻子翘的!你若真想了,等你心脉补好,我陪你回去住些日子。”看她说的起劲儿他也不自觉的笑了。 “啊哎!还要等啊,我真恨不得现在一下子就钻过去。”常悠是个想什么做什么的性格,不让做就觉得心理痒的难受,都说越老越孩子气,看来她这辈子永远就是个孩子样了!所幸的是,她这般模样只有他见得到。其他人看到了怕是要笑掉大牙的,毕竟在仙山,她是众人景仰脾气古怪的九师叔。 演武从来都是乌鸦站着猪背上,也不瞅瞅自己对上常悠那幅模样,才真会叫人笑掉大牙,在仙山,他可是众人心目中那个说一不二,浑身洁癖很难相与的八师叔! 小猫不甘被忽略,喵喵喵的摇着尾巴吸引着常悠的注意,常悠扑哧一笑捏了捏它的肉垫儿“怎么还是一副狗样?” “你认得它?” “就是带我去挖狐狸后院那个罐子的小花狗,这花纹!这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它还说很喜欢我下辈子要当我的宠物呢。我说……” “你喜欢的是猫不是狗,让他快点投胎吧。”演武都不用怎么想便能猜出当时的对话。 “嗯就是这样。”常悠点头。 “可是起好名儿了?难不成要叫小猫儿?”演武琢磨了一下八成是这样了,常悠的脑袋直的离谱,带他上山因为当时她还执掌演武殿就唤他演武,老虎狐狸什么的也大都如此,不过是个称呼没人在意也随她叫了。 常悠瞅着他那幅果然如此的表情,噎了半天,余光所及瞅到了王夫人送的那幅象牙麻将便有些愤然的否认“当然不!它叫麻将!麻将!”她绝不承认真的想唤它小猫儿这件事的!绝不! 演武一笑,摇着扇不与她辩。 回到府内,常悠迫不及待的支好桌子,配好茶水点心放下一包东西召唤众人入座。狐狸了然的眯了眯眼“要玩玩大的,敢是不敢?”桃花莫名其妙的看着一桌白色小方块翻来覆去的研究,神情很是稀罕。 常悠看着狐狸两手一摊“我没钱,不过不反对玩大的。” “没钱?没钱就敢玩!你这是想空手套红狐么!不过,我倒是可以借给你,我狐狸洞的珠子多的很,虽然被天雷劈塌了,但刨一刨也就出来了,怎么样?赌不赌?”狐狸眼一眯一瞅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堵啊,你先去把你那些珠子刨出来,我看看需要借多少。” 狐狸吹了个口哨,大大小小便钻出来十多条狐狸站成一排恭顺道“老祖有何吩咐?” “去把我窝里藏的那几箱宝贝都给我挖出来抬到这儿。”狐狸修着指甲懒懒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堆起了大大小小十来口箱子,都是看起来很是闪眼的宝石,珠子。常悠打趣他“打个麻将,要把你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我真是于心不忍呀。” 狐狸一吹手指撇了她一眼“我活了千余年岂会只有这点宝贝?压箱底?它们给我垫床底都算不上。好了好了,都来算算,你们需要借多少?五分利,输的也算借的,还不上就要被我使唤一颗珠子顶一天。”多划算的买卖,输赢他都不亏。 演武大方的抬了一箱放在身旁,常悠只拿了一粒,桃花琢磨了半天决定拒赌“我又不会玩,还得借你的珠子,利息听起来吓人,我不要玩了!” 狐狸着急的塞了几颗到桃花手上“我怎么会问你要钱?拿去玩,以后多给我做些漂亮的衣服和饰品就成!” 第十四章 传说中的狗屎运 第一把狐狸不想赢得太明显,没有做牌,理好了牌后便盯着犹豫不决的桃花有些郁闷“你不是说怎么凑牌你都明白了,随便丢一个分或者几不靠的先下来不就好了!” 桃花时分认真的理好牌,一脸绝望的盯着常悠道“老大!全是一对一对的我该丢什么?” 常悠震住了,狐狸一摔牌道“还丢个辣子!推牌!你赢了!真是狗屎运。”演武倒是没什么表情算好珠子拿给桃花。常悠尴尬的瞅了瞅手中的一颗珠子刚要问狐狸再借演武大方的借出半箱,还不要利息。 第二把,桃花又纠结的卡住了,狐狸心里一顿问道“总不能又全是一对一对的了吧!” 桃花摇头,依然是一副纠结的要死的模样,狐狸才松了口气便听她问道“老大……都是一和九还有一堆的分,我到底该丢哪一个啦!” 常悠心头震了半天犹豫的问“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十三幺?” 狐狸立马翻了桃花的牌,差点当场气绝,果然是十三幺! “……” 若问打牌最不能和什么人打?自然是新手!特别是桃花这种新手运强势的新手!天微微亮时,桃花实在困的合不上眼索性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满眼不甘的狐狸推着桃花“你别想赢了就睡觉,我非要赢回来不可!” 桃花一副快哭的模样边睡边嘟囔“我没赢……没赢,快让我睡吧。”常悠喝了口热茶开始感慨桃花这种逆天的狗屎运。 演武陌陌算着每人的得失,他持平不输不赢,常悠输了演武一颗珠子,唯独狐狸输的惨烈,数十箱珠子全都堆在了早已熟睡了的桃花身后。 狐狸一拍桌子怒道“你俩做牌!”无名火烧向了清算完珠子一身轻松的二人。 常悠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同样都是做了牌的,你都能输成这样,还好意思拍桌子?” 一句话堵的狐狸蹲在地上不停的画圈圈,时不时的抬起脑袋一脸不甘的瞅着桌上三人,可是坑惨狐狸了呀! 常悠直起身子左右伸了伸脖子打了个哈气,抱着睡的很熟的麻将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演武满意的笑了,琢磨着如何要回那一颗珠子。 喵,喵,喵……感觉有个温热的舌头舔的面颊痒痒的,常悠下意识的抓过麻将搂在怀里“麻将乖,再睡会,再睡会……恩……”这举动简直是刺激到演武了,从来没有人可以在她将要醒来的时候触碰到她还能安然无恙的!区区一只小奶猫她竟然只是抱着它继续睡了! 见常悠竟然没对小奶猫发脾气,演武不甘心的厉害,刚想抽出小奶猫,常悠双眼一睁,打了个哈气懒懒道“饿……的睡不着了。”麻将赞同的喵了两声,一人一猫全都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演武,讨食的意味时分明显。 “知道了……王夫人刚派人送来了些新卤的酱肘子,还有花生猪脚汤……”演武恶意满满的报着菜名。 “快别说了!麻溜的上菜啊!”常悠吞着口水打断他,小麻将的眼神更加可怜了。 演武噗嗤一笑,变戏法一样提出一个食盒“看你差不多也该起来了,吃食早就准备好了。”常悠麻溜的入座,拿着筷子就等着吃了,一盘盘模样绝佳的风味被这样一双白玉一般的手从食盒拿出来,看着都是享受,当然光看着是不够的,常悠极度需要吃了它们。 麻将摇着尾巴蠢蠢欲动,扒着常悠的衣袋爬上了餐桌,张口就要品尝美味却被演武用扇子隔了开来,他拿着筷子拨了点米饭配鱼汤放在空碗里,又将空碗置于脚下,眼神严厉的训着麻将“下去吃!以后不准上桌子!” 麻将是一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猫,见演武十分严厉,一个咕噜就翻到了地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吃着碗内的食物,边吃边可怜兮兮的瞅着常悠,常悠只觉得心都快被麻将瞅化了。再偷偷瞅了眼演武,只好对麻将漏出一幅抱歉的眼神,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心里琢磨着…… “我告诉你,可别偷偷惯着它,小时候这习惯不养好了以后就该你头疼了。”演武淡淡的说完,端起碗筷安静的吃着再无言语。 “……”好吧,她什么也没琢磨。 修养了一个多月,常悠又是活奔乱跳的了,能上房,能爬墙,没事做了爬爬树,下下水。没办法,狐狸老缠着桃花要翻本,桃花本就不爱玩麻将,又被狐狸缠的烦了就背着众人把麻将埋了,为此常悠伤心了好几天,没牌搭子也就算了,连牌都没了。 午后常悠三两下跳上房顶,懒懒的侧躺在一处晒太阳,房下狐狸又缠着桃花做衣服,吃桃子,桃花气的直跺脚,演武在屋外的桃林立了石桌椅,坐在那里看着书简眉宇紧闭。 麻将小短腿一抬一抬的蹭到常悠跟前舒服的撑了个懒腰眯着眼滚到了一边睡午觉,桃花给耳朵里塞了棉花拿着水舀给院子洒水,狐狸跟前跟后的毫不殷勤,就差漏出尾巴摇两下了。 不远处的演武看见常悠,拿着书简冲她招手,常悠打了个哈气一阵恍惚,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是不错的,正琢磨着一会是下河还是去后山溜麻将呢,王夫人的马车就入了桃林。 常悠一下子抱起麻将跳到院内,吓得麻将眼睛瞪的圆圆的,喵喵喵的冲着常悠抗议,王夫人下了马车见常悠出来便拉着她的手指着马车笑道“几日没见妹妹想得紧,这不又弄了好多吃食和小玩意来看看妹妹。” 常悠若有所思的瞅了眼院内故意道“姐姐真是客气了!我们这儿没多少人,总送这么多吃的会浪费的。” 狐狸耳朵一竖冲了出来“不浪费不浪费!咱这人这么多,再多点也不浪费!特别是烧鸡啊!最好每天都能有个十七八只的!常悠她们最爱吃了!”想着想着,狐美人眼瞅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为了顾及自己美人这个形象硬是收回了口水凹出一个笑脸,看起来有些骇人。 桃花一巴掌将狐美人推开,笑眯眯的请王夫人进院坐坐,又是添茶,又是拿桃子,末了还给人主动捶背捏肩,殷勤的厉害。桃花捏了捏自己的裙子及其乖巧的对王夫人道“其实真的不浪费,烧鸡什么的就算了,公子和老……额夫人,最喜欢吃素食,还有点心了,多来点还是可以的。” 王夫人莞尔“明白了,每天都要十七八只烧鸡,和很多点心是吧。” “是!”狐狸和桃花意见十分统一。 常悠老脸一红,抱着麻将躲的老远,以行动和那两只丢人的货划清界线。“姐姐不必在意,我和他俩不熟,不熟。”狐狸不乐意了,眼角一挑“怎么能不熟?要不是本神医和小药童,你还能活奔乱跳的追麻将?是不是啊桃花小药童?”说罢还朝着桃花不停的眨眼睛。 桃花低眉瞅了瞅常悠,又看了看狐狸,最后望了望王夫人,痛下决心,站在了狐狸那边。“对对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这原是演武的谎话,狐狸如今用起来只觉得格外好用,一双狐狸眼弯的都快变形了,演武专心的的喝着茶,似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容不得分心,常悠猜,他此时比她更想挖个地洞把这两只丢人的货给埋了。 “原来是神医!不知神医高姓大名?之前都屈居在何处?怎么从未在镇上见过?”王夫人一脸好奇的求教着。 “在下姓狐,名十七,小童名唤桃花,与我一直隐居山中,与草药为伍。每隔几个月都是小童下山采办些日用,夫人自然不曾见过。再说以我的美貌若是去了乌木镇还能有这般安宁的生活?”说的跟真的似的,常悠都懒得瞪他了。狐狸说谎从来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说的你不信都不行。 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狐狸点了点头,直是夸他驻颜有术,容颜貌美,夸的狐狸脸上都乐开了花,常悠只觉得头皮发麻,听不下去了,硬生生的打断他们一捧一吹的谈话邀着王夫人去后山溜麻将。 女人家的谈话没有演武参与,自然也不许狐狸跟去,只有桃花和王家小厮提着食盒不远处跟着伺候着。 “我这是真心喜欢妹妹,只恨不得你是我亲妹子,妹妹不会觉得姐姐太过唐突了吧” 常悠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妇人,三十来岁,皮肤白的透亮,粉黛略施总一幅干练的模样,螓首峨眉,总是低眉莞尔一笑,看起来别有风情。虽然拢共见面不过三次,对她也太过热情,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王夫人有种别样的魅力,谈笑间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让你觉得理所应当。所以唐突么?从不觉得! “姐姐说笑了!姐姐对我好,哪里算唐突了,到是我,来了多久卧床多久,总让姐姐惦记着,担心了。” 王夫人不自觉的拍了拍常悠低下的脑袋只叹“真是个傻孩子。” 常悠一愣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第十五章 吃饭睡觉卖狐狸 “我觉得,你还是离王夫人远一些的好。”演武坐在扇子上,见着趴在树上丢盹儿的常悠并不应他,忍不住用手捂着她的嘴巴,硬是让她一个哈欠就此吞入腹中。 “你干嘛啦!”常悠恨恨的拍掉他的手,刚到嘴边的哈气被迫吞了回去,可不是十分难受能够形容的! “我说,让你离王夫人远一点好!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应当,无缘无故对你好……只怕另有所图。”演武看了看手上那巴掌大的红印暗道这丫头下手可真狠。可又想到方才迫她吞心那个哈气的模样,只怕这一巴掌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若说有所图……也未免对我好的有些过分了,不说这几日,就我卧床那些日子,你闭门谢客姐姐不也隔三差五的来探看我如何了么?桃花说她的神色看起来可是真的着急,次次都问我有没有好点,缺什么药才不。我觉得她一定是见我顺眼,又正好顺手便对我好了,哪有什么图不图的。”常悠不以为意,努力的酝酿着下一个哈欠。 “这世上,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这么想!仙山那老头,罗生,老虎,甚至是我,哪个对你无所图!”演武只觉得气闷至极,觉得顺眼也顺手就对别人好这种事,也只有常悠才干的出来! 常悠噗嗤一笑,拽了拽他的袖子道“真有所图我也不怕啊!你们给我的可比图我的多的去了!我才是赚大了!” 演武一愣,眉宇微凝,瞅着常悠半天都喘不出一口气,半晌才一把抱住常悠道“真是个过分的笨蛋。” 感觉到他语气微颤常悠身子一紧打趣他“演武这是哭了么?”演武收紧了手臂并不说话,常悠只得叹了口气由着他抱,顺手拍着他的背哄道“我前几日在集市上吃了种腌渍桃子,特别好吃!还偷藏了一罐,等回去了拿给你吃好不好?” 见他还不说话,常悠又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着琐事儿,连后连山的哪棵树鸟窝最多都分享了出来。 “常悠。” “恩?” “安静的让我抱会就好了。” “……”感情是嫌她烦了!算了,天大地大,莫名其妙的演武最大,随他去吧。 又半晌之后。 “常悠……” “恩?” “你再随便说点什么吧。” 常悠好脾气的拉开演武,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嘴说“滚。”话音还未落就一脚将演武乘坐的扇子踹了个老远。 演武控制着扇子又转到了常悠身边,很是没脸的说道“你看我又滚回来了。”常悠“嗯哼。”一声背过身子侧躺着继续睡觉,懒得再做搭理。 斑驳的阳光由树冠间撒下星星点点的光,落在常悠身上,脸盼,一晃一晃,晃的演武有些眼晕,纤纤杨柳腰,楚楚美人肩,延颈秀项如皓月,唯独那一头华发结成的云鬓,让他忍不住哽噎。她的颜,他总是不敢多看的……看得越多越是难以压住心中那股无处可泄的戾气,恨不得毁掉这个不能善待于她的世界。 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常悠转过身子撑着脑袋一幅困顿的模样瞅着演武“你这表情,是要打架么?我五十年前就打不过你了,你找别人练手去吧。我看狐狸就是个好靶子。” 正说着,一只纸鹤飞到了常悠跟前,小手不停的擦着额头传达着信息“累死了,累死了,九师叔,聚贤楼大会还有俩月就要开始了,今年我们主办,师傅让您和八师叔不要游山玩水了!速度的滚回来。恩……其实是钱不够用了,真是的明明世道萧条,各个修道门派都不好过,偏每年一次的聚会都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常悠一把拍扁小纸鹤,一股青烟冒出,迟来还有许多的抱怨都随着青烟飘散在空气中。双眼一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镇上赚钱!” 演武撇了她一眼“怎么赚?” “当然是卖桃子,卖桃酒,桃花做的衣服发饰别致又好看,也是能卖的!”越想越觉得好玩,手一撑翻到了演武的扇子上盘腿而坐指挥着“走,回家多找点能卖的!” 演武摇着头笑了几下,驭扇回家。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桃酒刚埋在地下,酒香还远远达不到诱人的地步,卖不了。桃花偶尔能变出几个桃子,远达不到能卖的地步,剩下的就是制作首饰还比较可行了,偏桃花泪眼婆娑的抱着那些首饰死也不肯同意。 常悠怅然了“那只能卖狐狸了吗?” 演武点头“此招可行。” 桃花点头如捣蒜,其实也没听到常悠说要卖什么,只觉得,只要不是卖自己那些个心头肉,卖什么都行! 狐狸不乐意了“凭什么是我!” “你长得最漂亮。”常悠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 狐狸笑弯了眉眼脑袋一扬“那是!” “好了!全部通过,就这样决定了,桃花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去镇子上卖狐狸!”常悠拍板决定,抱着麻将回屋午睡。 桃花任务繁重,领着狐狸开始打扮搭配,狐狸最乐意的就是变得美美的!连王夫人送来的食盒都没工夫去打开。 演武若有所思的瞅了眼食盒上附的信笺,不做理会。 翌日。 常悠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近了镇,却见镇外挂起了一片白帆,往里一走,空无一人,家家闭门关窗,整个镇子死一般沉寂。一股春风吹过,众人只觉得背后渗起一片凉意。 狐狸一拍脑袋道“坏了,今天是镇魂之日,我都给忘了!还卖什么卖,快点回去,午时一到,咱们想回都回不去了。” “哎呦!妹妹!你们怎么今天来了,我昨儿写的信笺没有看么?速速回去,三日之内莫要离开桃林半步!”王夫人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一脸着急的将常悠往镇外推着。 “不走,我今天是来卖狐狸的!”状况外的常悠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瞅着她一脸不卖不罢休的表情王夫人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常悠手上“我的小祖宗!不管你卖什么梨!姐姐都买了,乖,你快点回去。” 常悠捏走钱袋嘴巴一抿老实道“其实我是来看热闹的……姐姐的信笺我第一时间就看了,好姐姐,别赶我了,这么有趣的事情赶我回去,你也忍心!” “有趣!哪里有趣了!果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王夫人翻了个白眼,狠狠的掐了把常悠。 桃花一幅状况外的模样,迷茫的瞅着常悠,只琢磨着,这到底是算卖了还是没卖?狐狸气的跺脚“我说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要来镇上卖东西,没什么可卖的,硬算在我头上也要来,感情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来看热闹的?你这小子这般淡定,一定是共犯!你这可真是……”说着说着就数落到了演武身上。 演武摇着扇只撇了他一眼,狐狸便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话音一转道“我告诉你,这么惯着她,是不对的!偶尔也该想想自己嘛!做男人,总要对自己好一点……” 桃花嫌恶的离他老远,常悠噗一笑,指了指天空道“走不了了,姐姐,不如去姐姐府内叨扰三日,可好?” 王夫人看了看日头,一咬牙再掐了把常悠道“不好也得好!” 常悠哎呦一声,语调十分夸张。惹的王夫人没了脾气,只好带他们回府。路上便交代着一切主意事项“这三日不能生活做饭,不能哭,不能笑,最好不要讲话,非得讲也只能交耳。门窗紧闭,人人都得待在房内不许外出……妹妹可是懂了?” “明白!只当自己是活死人呗!”常悠总结道。王夫人点头,神色依旧凝重的厉害。怕常悠忽略了这之中的厉害关系便将着此中缘由。 原来乌木镇地处积阴之处,镇内居民从来活不过三十,有外来者不出七日必死无疑,镇子内的有想逃出去的,非傻即疯。 千百年前来了位仙师,指点村民依着五行八卦在镇内建造房屋,在镇外,造林挖湖,累山填洞,历经多年,终于变了镇内的风水,在极阴之处硬是开辟出一道生门。 从此乌木镇的居民开始享受阴地福泽,延年益寿,最长寿者活了两百多岁,且容颜不老,只是镇上的男丁越来越少,女儿越生越多,寻常女子一胎生四五个女儿都是正常。以至于现在,乌木镇的男子大都是外来的了。 居住在乌木镇的人必须谨守每七年一次的镇魂日,三天内门窗紧闭,家家户户挂起白帆,闭门在家只做活死人。镇上的八大家族每七年轮一个在镇上“清道。”至午时前一刻方可回去。所谓“清道。”便是瞅瞅街上是否会有突然来访的外人,还好今年轮到王夫人“清道。”否则常悠等人是要被套麻袋丢入地窖的。 狐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王夫人,狐狸眼一弯,掩嘴道“延年益寿且容颜不老,王夫人今年高寿?” 王夫人眉眼一跳问常悠“我能打他么?” 常悠晃了晃钱袋道“他是姐姐的了,随便打,不用客气。” 第十六章 乌木镇的本相 午时一到,整个镇子的氛围格外阴郁,空中晴朗无云,天气晴好,却总觉得周围昏暗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压的人难以喘息。这种氛围下何谈欢笑与吵闹,只怕都盼回到屋内紧闭门窗把自己锁在箱子里也不能安心。 常悠盘腿坐于榻上,努力的稳着心神,缺仍然拧着好看的眉宇,胸口隐隐发痛,脑袋也嗡嗡的响着,吵的她想杀人。演武掩住她的耳朵,让她靠在他的胸怀,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常悠觉得安心极了,胸口的闷疼也舒缓了许多,只是脑袋依旧嗡鸣的难受。 她小声道“演武,给我讲那个故事吧。” 演武皱眉及其不乐意的开始讲述那个她给他讲了千百遍的故事“从前有个脾气很坏的男孩,命运和他说,你快死了,而杀了你的就是一个女孩。他偷偷去看了那个女孩,弱小的比病猫还不如,如何能杀得了他!可命运的话是绝对的,他便斩去了自己的一只手将它变成自己的模样,放在了女孩身边,代替他承受被杀的命运,后来那个十分弱小的女孩真的把他的手杀了……常悠,你不觉得讲这种故事哄当时还只有八岁的我入睡十分残酷么?” “我觉得,每次你都强忍着恐惧,坚持听完的模样十分有趣!”常悠望着演武,眼中漫漫的都是回忆。演武非常讨厌这样的常悠,因为他知道,她只是看着他回忆另一个人,她说她谁也不爱,可她的心里却满满的只装了一个萝卜! 演武放开她的耳朵,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双眼,疼痛让她吸了口气,没好气的拍开演武的爪子,演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安分的摇着扇子喝着水。 “到底是年轻,什么时候都不忘打情骂俏的。”王夫人悄声道,瞅着他们总是羡慕的。再撇了撇右边的墙,那堵墙后的王老爷爷初次经历镇魂日,早就被压迫的难以承受昏了过去,周围坐着一脸凝重的妻女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王老爷怎么了呢。 “只盼此情可长久,月无盈缺人常伴。哎……”烦,哪个女子不想丈夫常伴身边,眼中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心一旦装的人多了,这情也就变了,情份情份,只怕最后只剩下份了。情?割得太多何配为情? 越想越是不甘,王夫人一声叹息似要延伸到无尽之处,化不开的尽是哀愁。 “姐姐有什么想不开的,打狐狸便是!横竖现在是打不能还手,骂不能张口……哎呀呀?你还能瞪我呢!演武!他瞪我!”脑袋上贴着黄符被迫当雕塑的狐狸极度不甘的用白眼发泄自己的不满。 演武笑的温和,一脸的善良“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还要去眼珠?常悠好残忍!”说罢有意无意的撇了眼狐狸,狐狸只觉得浑身发寒,默默闭上了眼睛,当起一只好雕塑。 桃花切好桃子端到了桌案上,又拿起针线包在一旁秀着荷包,手法极快针脚细密,花样繁复的荷包不出半小时就能做好,不过是常悠发个呆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了三个了。 王夫人吃了块桃子,看着桃花绣的荷包十分喜欢,想讨一个,桃花大方的点头答应,只是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一脸认真道“十个子儿一个。”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桃花皱了皱眉头道“贵了么?那就八个子儿吧!再少就不够我买丝线的了!”王夫人忙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桃花手上道“是太少了,这样的绣功,起码得这个数。” 桃花欣喜的放下针线,数出一两碎银塞到了自己的荷包内,剩下的一股脑倒在了常悠面前道“老……额……常夫人,那些饰品不能卖,我就绣些不费工的小玩意,拿去卖吧!钱给你,我留个买丝线的就好了。” 常悠激动的抱住桃花“真是好桃花!” “桃花……桃花不好,桃花是看狐狸被卖了,怕……怕……下一个轮到桃花了……”桃花低着头,搅着手指说出了心中所怕。 演武瞅着常悠抱着桃花蹭来蹭去,右眼跳如大鼓,眉毛一皱,一把提开常悠放在自己身旁,又自顾的喝着水,仿若其它再也与他无关,只有眉宇间的疙瘩疑似舒展了不少。 “真好呐……”王夫人看着常悠羡慕的感慨着。常悠看着银子点头赞扬道“真好呐!”王夫人知道,她必然是误会了,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演武,而此人似乎已经心塞成习惯了,无论她的表现有多么愚钝,多么不解风情,多么让人吐血……他都能淡淡的面对,这不失为一种境界,一般人无法企及。 原本她还是担心常悠的,乌木镇根本就是男人的天堂,与他们相处越久,越觉得自己的担心非常多余,至少目前是这样,常公子的眼里更本容不下别的女人,她开始觉得,需要担心的,只怕是常悠,倒不是怕她不够安分,而是她太钝,钝器伤人全是内伤啊。 演武只当全没看到王夫人同情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心只观常悠。 王夫人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睡着了,桃花脑袋上被常悠贴了定身符纳闷的看着常悠,常悠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孩子,等我回来,就给我多变些桃子吧。”狐狸睁开眼睛瞪着她们,那双眼分明写着“不要告诉我你们要出去!” 演武慢慢走近狐狸,从广袖中掏出一支青玉烟枪,杆上盘着一只九尾的狐狸,狐狸一见此物心中翻腾难以平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演武。演武似笑非笑的拨开他的衣服,手量三指在心眼的地方很快的刺入一根长针,慢慢黏了两下将针拔出,让针尖上的鲜血滴在烟杆之上。 青玉烟杆在沾上狐狸心头血的瞬间发出了刺眼的红光,常悠整理好狐狸的衣服笑到“你看,我就说我是来卖狐狸的吧!我们要去了,祝我好运吧狐狸。” 狐狸近乎崩溃的看着常悠,眼中尽是恳求。常悠只当没看到,牵着演武的手,走出王府,铺天盖地的阴气全数冲来,他只一挥手,全数散开。演武拿出烟枪,舀了点烟丝,召火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抬头将烟吐在空中,血红色的烟雾随着空气萦绕在他们身边越变越浓,浓到淹没了她他们的身影。清风拂过,血红色的烟雾瞬间散尽,此处再无二人身影。 日月颠倒,一片死气,到处可见破败的院墙,萧瑟的枯树,地上白骨成堆。乌鸦与鬣狗哄抢着腐肉,老鼠与蛇分食着刚死的肉体。这,才是本相的乌木镇,一个死亡与欲望堆积的镇子。 常悠忍不住低头干呕。演武拿出巴掌大的香炉熏出一方不被阴气近身的净土。“还能继续走么?”这一次,演武没有安慰她什么,只淡淡的看着她不住的干呕。 常悠扬起脑袋咬了咬牙,眼神坚定“走。” 演武掷出扇子与常悠飞到至高之处“去哪?” 常悠低头瞅了又瞅,非常尴尬挠了挠头“你看着飞吧……” “……” 这一飞便是在本相的乌木镇绕了整整三天,与一脸淡定继续乱绕的演武截然相反的是,常悠苦着一张脸只恨自己不是司麒,算不出方位。 “常悠,你知道我希望你说什么。”就算永远出不去,在这本相看着她日渐衰弱,只要她不答应,他也绝对不会带她去那里! 常悠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我总能找到,演武,你只用开路,剩下的一切我都会搞定。”她绝不松口,绝不!就算永远迷失在本相也不会让他去那长生树下破坏封印! “嘿!王大哥!看我找到什么了!”黑色骷髅貌似开心的举着手中的。 “什么?不就是块石头?”黄色骷髅不以为意。 “老李!陈四找到的是黄金啊!”褐色骷髅十分兴奋的拿过石头用刀子刮着。 “是黄金!真的是黄金!”绿色骷髅兴奋的跳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本以为这穷乡僻壤必是你我兄弟的埋身冢,没想到却有这般好运!”紫色骷髅如是说道, 常悠无奈的趴在扇子上看着下面几只骷髅叽叽喳喳,每天午时他们就会重复演着一出关于真实的戏。又过了几个时辰,常悠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开始! 几只身着华服头戴高帽的骷髅就开始互相扭打,绿色骷髅的脑袋被黄色骷髅一脚踢开,紫色骷髅掰断了黄色骷髅的手臂,黑色骷髅包着巨石压住了紫色骷髅,褐色骷髅咬住黑色骷髅的脑袋不松口,绿色骷髅的身子又死死抱住了黑色骷髅,这群骨头打架,果然又开始了!结局还不是子时一到人人散架?一样望去都是白色的骨头罢了! 第十七章 好女不和脑袋斗 分不清在本相世界已经第几天了,演武似是格外沉的住气,他说就算一辈子都出不去也没关系。 常悠郁闷的用手压着面具,眼睛不时的撇着演武,终是忍耐不住伸手从侧边一把抱住演武摇晃的抗议道“不带我去就不带我去吧!趁我睡觉把我的百宝袋藏起来也太过分了!我的口粮可都在里面啊!” 演武甚是无辜,一副你丢了东西怎能怪我的模样!气的常悠闷坐在一旁揪着扇穗儿。地上的干草被风卷的滚了老远,一堆堆骷髅咯哒咯哒的组了起来,是了,又到了演戏的时候了。 常悠坏心眼的丢出一颗石头,将马上就要苏醒的圆滚滚的骷髅脑袋打了老远,那幅即将拼好的骨架轰然倒塌,圆滚滚的骷髅脑袋默默滚了回来重新咯哒咯哒的拼凑骨架,即将完成时常悠又将它打了老远,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终是骷髅撑不住了,圆滚滚的脑袋滚了回来回来冲着空中大喊“你够了!再打老子生气了!”没想到它们还会回应,常悠着实一愣,拽了拽演武的袖子指着那个骷髅道“它这是要成精啊!” 骷髅头貌似翻了个白眼“废话!人活百年都成精了,何况我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你这也算活着?”常悠跳下扇子好笑的蹲在骷髅面前瞅着它,葡萄般的眼睛眨啊眨的,时不时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它就像不倒翁一样一晃一晃的,常悠觉得真是好玩极了。 骷髅脑袋抖了几下,努力忍着“我警告你,不要再戳我了!” “我才不戳呢!一点都不好玩!对待圆滚滚的物体,应该是……踢!”话音刚落常悠旋身一脚,骷髅脑袋滚了几圈,自己停了下来。 骷髅气闷冲扇上打坐的演武吼道“快点把这臭小娘领走!老子要生气了!” 演武只略瞅了一眼,见常悠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便收回了探出的半截身子继续打坐,毫不理会那只骷髅的抗议,常悠心情颇好跳过去继续戳着圆滚滚的骷髅脑袋道“你生气是不是就这样一直滚啊滚的?” “哎呀!我这暴脾气的!”霎时间,天地突变,一阵风旋的大地飞沙走石,白骨堆全都被卷到了一起,骷髅脑袋微微一跳立于旋风顶端,骷髅抖了抖身子,飞沙落地,天地又恢复了模样,只是骷髅变成了巨人,立于天地之间,仿若有通天灭地之能! 骷髅巨人大嚇一声,抬起右脚朝着常悠踩去。一道金光闪过,演武拽起常悠驭扇就跑,巨人貌似抬脚追着,明明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那般迟缓,却没被全力逃跑的演武拉开距离。 这般驭物全速逃跑,对灵力的损耗相当巨大,跑到后来演武都觉得有些吃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可骷髅巨人却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越来越近。 演武低声道“你这次可招惹了个大家伙。” 常悠脑袋一扬十分自满“那是!”边说还边冲着骷髅巨人做鬼脸,热得骷髅脑袋瞬间变红,提高速度势必要踩死他们为止! 演武一拍脑袋“这不是在夸你!该死的,你就不能不招它了!”眼瞅着被巨人追上了,一脚落下就要踩到他们,演武只得掏出烟斗深吸一口烟吐了出去。 大脚落下激起了一地尘沙,骷髅巨人得意极了,脑袋慢慢又变成了白色,它抬起了左脚,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巨人仰天长啸,惊的乌鸦四处逃散。蛇虫鼠蚁各自回窝。 森繁林茂,遍地黄金,空中晴朗无云,太阳常立于头顶,无风,亦无生物,森林深处有常青泉,哺育着一颗通天大树,一眼望不到头,高大的让人心生敬畏。此处乃是本相世界的最后一层,名为真实。 常悠东瞅瞅西看看,不时舒服的吸着气,这里灵气精纯,让人觉得只是呼吸都舒服极了。演武自迫不得已带着常悠来到这里,就开始闹脾气不与常悠说话。常悠好心情的编了个花圈,踮着脚尖套在演武头上。 瞅着她欣喜的眼神,演武终是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拍拍她的脑袋道“你迫我带你来这,不去解封印,逗我做什么。” “谁逗你了!我这是表示感谢!”常悠并不否认,虽然招到巨人实属意外,但后来的确是想将错就错的迫他带她过来,常悠转过身子掏出一把铁锹,往常青泉走去,演武摇了摇头跟在了她的后面。 通天树下,常悠甚是感慨的仰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树干,心里琢磨着要是带麻将来就好了,它最爱爬树了,胆子也小的厉害,分明自己爬上的高处却总是冲着别人颤着身子可怜的喵喵叫,让人把她抱下来,这么大颗树绝对能练它的胆! 演武就坐在扇上看着常悠一会发呆,一会挖洞,一会又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坏事笑的像只偷腥的猫,有常悠的地方从来不会无聊,可总觉得有些寂寞,他的眼里,心里一不小心装满了她,可她的心里只装了个萝卜,眼里又挤了那么多人,真是太不公平了。在感情面前求公平,真是件傻事。 常悠围着树挖的满地是洞,疑惑的念叨了一句“听司麒说封印就在树下百步之内啊,怎么没有白纸条!” 这般蠢钝,演武实在看不下去了,玉指一点常青泉“难道它不算你百步之内?封印就一定要是白纸条么?你不觉得这方形的池子怎么看怎么奇怪么?” 常悠跳到扇子上往下一瞅,的确是封印模样的池子,常悠瞅了瞅自己手中的铁锹暗暗下定决心跳下扇子一锹一锹的往里填土。演武好笑的瞅着常悠做这种精卫填海般的蠢事,并不想阻止,至少在他乐够之前,不打算阻止。 在名为真实的世界里,日子过的最为自在,这里只有白天,树果常青,不缺食物,演武用了三天在离地最近的树杈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屋,白天,他找果子,她填土,白天,他打坐休息,她填土。这里精气纯净,短短几日演武便觉得自己就快要修出紫府元婴了,可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凝结不成。 某次打坐完毕,演武伸了个懒腰,在木屋上刻下一道新杠,修炼总是运气活儿,以他的进度算是非常快了,差一点倒也不着急,时候到了总会出现。演武深吸口气盘算着又该去摘果子了,下面传来一声常悠的哀嚎“啊!”简直惨烈的响彻天际。演武一惊化作一道金光落到了常悠面前,紧张的检查她怎么了。 常悠哭丧着脸抬起左手摔了半天,上面一颗巴掌大小的骷髅脑袋死死咬着常悠,常悠越甩咬的越紧。 “错了!我错了!君子动手不动口啊!”常悠猴子一般跳着,她那么认真的填池子,哪能发现这颗圆滚滚的骷髅脑袋滚过来偷袭了呢! “老子没有手!”圆滚滚的骷髅脑袋刚一张口就掉了下去,常悠依旧捧着左手上蹿下跳的,演武瞅准它掉落的空档飞起一脚,让它化作这白日里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演武安抚着常悠,拉着她的手低头吸着流血的伤口,常悠疼的直是个呲牙,使劲抽着自己的手。 “别动,谁知道那骨头有没有毒,你我身上又没带药,多吸两下安全点。”常悠果然不动了,由着他帮自己清理伤口,再包扎。那颗圆滚滚的骷髅脑袋大概是有毒的,不一会常悠的手就肿如猪蹄,演武的嘴巴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肿的连说话都不行了。 骷髅脑袋滚了回来,瞅到这俩人,笑的直是个打滚。常悠气的拿起铲子就要拍它,却被它轻巧的闪了过去“臭小娘!咱们算是扯平了,不要再挑事了!不然我又控制不住我的脾气了。” “好女不和脑袋斗!扯平就扯平了!快点拿解药来!”常悠愤愤的盯着骷髅,演武以扇掩面,一双眼睛很是恼火。 “什么解药啊!老子又没毒,不过是几百年没刷牙了有那么一点点不干净吧……大概。”其实骷髅脑袋也没想过自己不过是咬了她一口竟然会有如此功效,细细究原因大概也只有这样了。 演武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恶心的拿出水袋直是个漱口,常悠安慰的拍了拍演武的背部,嘴巴驽了半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地!还恶心上了!以前老子真身没被吃掉的时候,多少人想让老子咬,老子还不乐意呢!”说罢骷髅脑袋咬了咬牙齿,满口尽是常悠的血,看起来着实吓人。 “哪有人还巴不得被你咬的?骗人……”常悠一脸的不信。 “老子可是天地精华孕育出来的参王!别说吃我一根须了,就是被我咬一口都能去病消灾,多活两年……不过……臭小娘……”骷髅脑袋疑似拧着眉头不停地砸吧着牙齿,似是在品常悠的血。方才只想的偷袭,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察出常悠的血中异样! 突然!圆滚滚的骷髅脑袋又气成了红色,张着大口冲常悠飞来,一副非要将她吞入腹中的表情!“老子今天非要咬死你为我族人报仇!” 第十八章 疑似故人来 常悠被一颗巴掌大小的骷髅脑袋追的上蹿下跳,模样滑稽之极,偏演武抑制不住的包着树干恶心着,无暇顾及常悠,骷髅脑袋红了紫,紫了黑,头顶冒着白烟着实骇人。 “都跟你说了,我没吃你族人!我爱吃萝卜不爱吃人参啊!”常悠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可就算被憋死也绝对不能被愤怒的脑袋追上咬死! “骗鬼呢!老子尝的出来你这臭小娘绝对吃了!”圆滚滚的骷髅脑袋跟在后面不依不饶的张着大嘴一下下的咬着牙齿,那声音颇具恐吓意味。 常悠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着实觉得力竭,索性眼睛一闭捏着鼻子跳到了常青泉内,噗通一声便沉入泉底,涟漪消退连个泡泡都没冒一颗。骷髅脑袋似没想到她会跳到泉内,一时震惊忘记撒车直直的撞到了树干上,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最心惊的莫过于演武了,都来不及再去恶心什么了,闪电一般随着常悠跳了进去,沉入了泉底,暗自感叹常悠虽然脑子不够灵光,脾性又直的厉害,唯有运气一向是好的,就像她常说的,没什么时不可能的,不论什么东西想一想也就出来了! 入水的常悠一致处于惊讶中,这水仿如空气,半点湿不到衣裳,无论怎样都感觉不到自己在水中,却如入水一样不能呼吸。最重要的是从入水开始,就漆黑一片,不论自己怎么划拉都处于下沉阶段,胸口疼的厉害,嘴巴张了两下,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死寂一般的黑暗中,只有胸口的疼痛让她觉得真实。再怎么真实也抵不过泉水的侵蚀,渐渐的意识开始涣散,胸口的疼痛也变得浅浅淡淡。突然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在给自己度气,常悠本能的张大嘴巴贪婪的吮吸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感觉到真实。 当那软绵绵的东西不再能够度给自己空气,常悠又觉得自己胸口像是插了刀子一般的疼痛,她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了。唯一的触感是那双紧紧圈着她的腰部的手。 常悠一个激灵突然知道了方才那软绵绵的给自己度气的是什么了,她反手抱住双手渐松的演武,不停地喊着,拍打着,可他就是毫无反应,最后整个身子都得靠常悠拖着不停地划拉。常悠寻着他的嘴,想往他嘴里度口空气,却也是无能为力,渐渐的氧气耗尽,意识又开始涣散,常悠使劲甩了甩头,又开始拖着演武往上划着。纵使满身一定能出去的信念,也挡不住这般无氧的禁锢。 生死边缘,你会想起谁?生死边缘你能看见谁?若从今选择一人生死相依,你又期待是谁?别问爱与不爱,只盼在与不在,你在我便安心,你走从此无心…… “小悠儿,我来晚了,你怨么?”恍惚中仿若有人与她说话,声音轻轻淡淡的,比靡靡之音更盛许多。 常悠眯着眼睛,脑袋不能思考,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死也不能松开抱住演武的手。有什么东西渐渐发着微弱的光,暖暖的,香香的,裹着萝卜那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一手拖住了常悠的腰,一手慢慢揭掉她的面具,那双冷清的眼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是震惊?是抱歉?还是那压抑了数百年的心疼?他爱怜的亲吻着她的眉眼,摩挲着那一条条扭曲的疤,抱她入怀在她耳畔深深的忏悔“对不起……”一步走错,步步皆错……眼泪在水中蔓开来,他竟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咳咳咳咳咳……”昏睡中的常悠一阵咳嗽,意识清醒的第一瞬间是大吸几口气四处环看。 “臭……臭小娘,你醒啦!要喝水么?”说罢骷髅脑袋咬着卷起来的叶子舀了些水飞到了常悠面前。常悠纳闷的瞅着骷髅脑袋,颜色是正常的骨头白,没红,没紫……常悠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臭小娘!你哭什么哭!哎呀我的祖奶奶,老子以后再不叫你臭小娘了,不会咬你了,快别哭了!”骷髅脑袋一瞅到她眼角挂着的眼泪,就觉得心慌气短快要死掉了一样。 常悠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还真有湿意,心里又酸又疼,感觉委屈极了,自己也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吓了一跳,一把擦掉眼泪,鼻音问着“演武呢?” “亏你还知道问我!我以为你只会叫萝卜呢!”演武抱着些发光的果子,脸如吃了炸药一般,黑的可以。 骷髅脑袋见到演武就像见到鬼一般,不自觉的往常悠身后缩了缩,一脸急切的澄清“大……大人,老子把臭……额,把夫人照顾的极好!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这和老子绝对一点关系都没有!” 常悠纳闷的瞅了瞅脸色很黑的演武又瞅了瞅毫无气焰的骷髅脑袋,纳闷之极,骷髅脑袋瞥了眼演武悄悄对常悠解释“臭丫头,你死定了,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抱着大人喊萝卜萝卜的,每喊一句大人的脸就黑一下。别连累我,快点把他哄好了。” 不想常悠听了骷髅脑袋的话好无反映,反而继续问着“你们见到萝卜了么?”骷髅脑袋一脸震惊的瞅着常悠,听到她再提萝卜二字颇有一副世界末日要来了的模样,没想到演武确笑了,脸色瞬间由阴转晴。骷髅脑袋感恩的望着常悠,常悠拧着眉头再问了一遍“你们有没有见到萝卜!” “没有没有,什么萝卜萝卜的!这边只有那些果子,哪有萝卜!”骷髅脑袋被问的脾气上来了,不耐烦的应着。 演武刚转晴的脸又蒙上了一层黑影“我看你是想萝卜想疯了!这里只有演武,没你的萝卜!” “是呀是呀,臭小娘你都不知道,大人为了救你把所有的气都度给了你,差点先你一步下去报道了,还好……老子牙口好,咬着你们两个昏死的家伙使劲儿往下跑,才逃了出来。” “不对,我闻到他的味道了!我绝对不会认错,一定是萝卜来了!”常悠坚持道。 不想,骷髅脑袋却哈哈大笑“臭小娘尽说胡话,那常青泉的水,能封人五感,你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水中又如何闻得到味道!快让我看看这脑袋是不是也进水了?”演武心里闷闷的,丢下果子,转身就走。 “我说你个臭小娘真没良心,不喜欢吃果子就算了,还一直念叨萝卜挤兑大人,这里只有果子啊!你非要什么萝卜!也是大人脾气好,换成老子早就……”常悠懒得听他絮絮叨叨,早一翻身追着演武去了。 “对不起。只是我……真的闻到萝卜了。”常悠一把抓住演武的袖子,解释着。 演武知道她的脾气有时候的确认死理的厉害,她认定的事情根本没人改得了,哪怕嘴上应你千万遍绝对不会去做,最后还是会在你看不住的那一刻……做了,这就是常悠,让他郁闷的厉害。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演武薇薇颤动着睫毛给了她答案“没有萝卜,只有我们三个,我不知你为何会闻到他,也许在生死瞬间,你最想的便是他吧,你说这世上不会有人待你如萝卜,如果……他真的出现过,见过你又怎么忍心离开?” 常悠点头,纵使内心深处依然坚定萝卜来过,但却认了演武的话,因为……比起相信他来过,却再一次将她丢下,她宁愿相信他从未出现过,宁愿相信萝卜在九天正在忙的不可开交。 “我信你。真的,真的信你。”眼泪断线一样的划过眼角,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跌落在地,演武一把揽她入怀,深深的叹息“信为何要哭?” “我这是饿的,饿的难受!”演武捧起常悠的脸,轻轻吻掉她的眼泪。“真苦。” 常悠脸上燥燥的,一把推开演武大吼了一声“滚!”却是自己跑开了,演武看着那个逃一般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嘴里喃喃自语“这世上真的不会有谁待你如萝卜这般坏了,简直坏透了。” 常悠吃着发光的果子,只觉得味道还不错。这回儿她才有功夫认真的看看四周,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大的没边的水下溶洞,墙壁上到处都是发光的果子,顺便一提这果子味道不错。 石壁上有不少东西隐隐约约反着光,常悠掏出小刀扣了扣竟是各种灵石!平时需要天南地北倒出跑才能收集到的东西,如今全都聚集在这个岩洞之内,常悠只觉得激动异常,拿出小锹就开始挖,这一举动急坏了骷髅。 “哎哎哎!臭小娘!别刨了!我们可是在水底!这些石头老子那多的去了!等出去了,老子全都给你还不成么!” “成成成!可是……这么多灵石你让我不要挖,简直忍不了啊!”常悠抱着墙壁蹭来蹭去,小手默默的扣着灵石。 第十九章 且见故人来 演武抽出腰带绑了一串果子提在前面做灯笼,常悠很是欣喜的抱着石壁不肯下来,肿胀的左手被白色绷带包扎的圆圆的看起来很有喜感,她委屈的抱怨“不让撬还不行人抱抱么!别拽我,拽我也不要下来!”圆滚滚的骷髅头咬住她的裙摆拽了她两下真就拽不下来,暴脾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却看着演武忍了半天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焦急的原地滚圈圈。 末了还是演武发话了“走吧。”常悠才不舍的从岩壁上下来,时不时的瞅到那一岩壁的灵石,不住的叹息。骷髅脑袋跟在后面笑的牙齿打颤,烦的常悠拿出百宝袋一下就把他套了进去,用力扎紧袋口,背后瞬间就清净了。 岩洞九曲十八弯,每个弯道都长得一模一样,就算如此她也不怕,因为有演武这个方向感超乎一般的家伙在,虽然在她看来她们一直在走同样的地方就是了…… 转到某个拐弯处,演武突然停住不走了,看着石壁的常悠一头顶到了演武的悲伤,气氛有些诡异,连常悠都不由得紧张了。 “此处灵气异常,我猜前面便是封印处了,走吧。”演武背过身子,不肯让常悠看到他的香肠嘴,右手将灯笼提到她的面前,语气也是清清淡淡的似乎认命了一般。 常悠以为揭开封印这件事上他会与她争执颇多,没想到却是仿若想通了一般,只是让她去吧,虽然觉得不与她争的他有些奇怪,但也挺好,总比弄晕了他再偷偷去做的好。 她接过灯笼打头走着,果然只一拐弯就进入了一个满是灵石的石洞,这些灵石散发着各色光,晃的人眼恍惚,总觉得不够真实。巨大的灵石堆砌的桌子上,有一颗如心脏般跳动的淡黄色光果子。她与演武互看一眼,心理都觉得这果子放的这么明显,一定有猫腻! 演武掩面递给她一个万事小心的表情,常悠点头,小心翼翼的的靠近石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那玩意会出什么问题。她满满的蹲下身子,左瞧右看一脸纳闷,最后垫着脚尖默默绕开桌子继续找着什么。演武一脸黑线道“你在干什么!” “找纸条啊!”常悠一脸你真笨模样。 “为什么封印必须有纸条?”演武不懂她为何如此坚持这一点。 “也对,还有可能是布条,若是连条都没有还敢叫什么封印!”常悠异常坚信这一点,毕竟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有本相镜么!拿出来照照不就找到了?”演武提醒道。 常悠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嘟囔了一句“一不小心给忘了。”便解开百宝袋。 百宝袋绑绳一松骷髅脑袋就咬着一面镜子冲了出来,他把镜子往灵石桌上一放十分得意的说“老子好久没看到自己的本来模样了!太感动了!老子真是太感动了!” 演武和常悠瞅着那被镜子压住的小光果儿,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果然,小光果一被压迫,噗通噗通的跳的越来越快,体型也越涨越大,颇有要爆的趋势,圆滚滚的骷髅脑袋还在盯着镜子里的本相感动,演武早就拉起常悠跑到了洞外拐弯处闭着。 她们刚一蹲下,只听砰一声,一颗圆滚滚的骷髅脑袋碰着岩壁滚了出来,一张嘴,冒出一道黑烟,他的旁边落下一面完好无损的铜镜。常悠捡起镜子拍了拍上面的灰道“就感觉那果子摆的那么明显,一定有问题!” 演武点头,提起昏死过去的骷髅脑袋,将常悠拉至身后,走到了前面探着路。常悠努了两下嘴总觉得位置有些不对,却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一室的灵石全数被炸成了粉末,混在一起细如金沙,捧着灵石沙砾常悠惋惜的厉害。她倒掉沙砾拍了拍手,默默拿出百宝袋往门口倾倒,这一倒便惊住了演武。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收集破烂这一属性!常悠怀念的从“垃圾山”中拿出一只少了胳膊的布玩偶冲演武晃了晃“记得吧!刚带你走的时候,你总是绷着脸,我买来哄你玩的。真奇怪,萝卜说我小时候爱哭,一抱着布偶就不哭了,可你看到它,那小脸绷的更厉害了,我只好收起来了,真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孩子。” 当然记得,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哪有给小男孩买布偶的!不过如今看到,却只觉得怀念的紧。 “还有这个!我给罗生买的第一份菜谱,这个……这个是老虎和蟒蛇打架磕掉的牙齿……哎哎哎!这个这个!老头子的玉如意,我见好看便要走了。舍不得啊!除了吃的一个都舍不得丢。”常悠哀嚎着,演武眼中的一件件破烂对她来说都是珍宝。 演武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百宝袋,递了过去“舍不得就用这个吧,反正我的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常悠开心了,立马把自己的破烂收了回去,毫不留情的清空了演武的百宝袋。 看看!都是些什么?一堆赶紧的素色帕子和衣服!果然没用,常悠拿着演武的百宝袋装着灵石粉,直到洞里的灵石粉被她装走了一大半,百宝袋鼓鼓囊囊的系不上绳,才肯作罢。 收好灵石粉,拿起魂镜常悠开始东照西探,末了噗嗤一笑道“你看,我说要有纸条吧!”演武一瞅,镜中果然有一黄色符条被黏在原本放着灵石桌的下面。常悠拿显像香点燃丢在小香炉内,绕着封印所在的方向走了一圈,炉子内的烟雾慢慢往地上聚集,地上的封印显现无疑。 常悠看了看自己肿大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一皱眉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演武眼眉一挑瞬间移到了常悠身边,捏着自己的手指一划,与常悠一起将血滴到了封印之上。 常悠震惊之极指着演武半天说不出话来,演武拍拍她的脑袋递给她一个,你乖的眼神,便拉下常悠的手指与她一起在封印上写下新咒。常悠怎么也没想过,不过是在他八岁时候讲故事一样给他讲过关于四方封印的事情,他竟然记到现在! 但大局已定,返回不能,常悠只好硬着头皮拿出小人又加上了演武的生辰八字压在了符咒之上。 符咒烦着耀眼的白光,一条绿色巨龙由咒中钻出,瞬间占满了整个山洞,那模样,十分憋屈,巨龙有些困难的转过身子,蹭的岩石不停掉落,好容易掉过脑袋了,为了维护形象硬是憋出一幅神圣高大的模样正声道。“尔等凡人竟敢强行打开封印!本座念在尔等修行不易,且就此离去便不予追究。” 常悠贴着岩壁掏出银色牙签道“龙王爷爷!我是常悠!” 绿色巨龙一瞅她手中那根银色牙签,砰的一声变回了人行,捋着胡子责怪道“胡闹!你这丫头不好好在延寿殿呆着,跑下来打什么四方封印的主意!” 常悠一把搂住老龙王的胳膊亲昵了半天“四方封印每个时空都有,您平常不是打盹儿就是逗小龙,我也没想到龙王爷爷会出现啊!萝卜他记性差,丢我在人间一百年了,我只是想回家,没想破坏封印,我在封印上定好时辰了,在封印上定好时辰了,只在两年九个月又7天零三个时辰后开启半柱香罢了!”演武又郁闷了的,本以为刻印记的只有自己没想这家伙算得比自己还清楚!半个时辰都不想耽误。” “你为何不去找大圣?那猴子带你上天入地干什么不行?非要找这么危险的办法。”老龙王还是不同意,毕竟天路一开,什么精怪都有可能上去。 “龙王爷爷,这个时空没有大圣,没有哪吒,连土地都没有!除了开启天路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回去。” 老龙王掐指一算,的确是没有他们的一个地方。“小丫头,何必那么复杂,你在这等着,我回去让常离那小子下来接你就是了。”老龙王转了两圈身子一捋胡子,踩着祥云穿墙而出,常悠想拦,没来得及只好叹了口气看着他离开。 “你说要陪我三年,难道反悔了么?”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道封印就能让常悠见到熟人,她想回家,又何必打开天路?演武紧张的看着常悠,都忘记要挡住嘴巴了。 常悠靠着墙壁古怪了笑了一下“我既应下你三年就决不反悔,一会你就知道了,除了开天路,别无他法。” 果真,不一会老龙王就踩着祥云回来了,胡子一翘模样十分着急“怪了!怪了!我怎么也回不去了!非但回不去,连传音鹤和传声镜都不能用了!” 常悠默默掏出一堆东西,她在天上被宠惯了,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拿来先给她玩,传音鹤,传声镜,对她来说都算老古董了,什么双生镜传物镜,只要是可以和上面联系的,全都不能用!也就类似魂镜这种东西才能用了。 “本尊难得不偷懒,却不想被困在了这里。我那还未长角的乖孙孙啊,这又得何时才能见到。”老龙王看起来十分郁闷。 常悠拍拍老龙王的背安慰道“不急不急,再有两年九个月又7天零三个时辰后就回去了。”老龙王一怔泪眼婆娑,显然没有起到安慰作用。 第二十一章 噼里啪啦砰 狐狸忙着感物伤秋,王夫人染了风寒,头疼的厉害,午食都未同席,这可难为坏了王大人,自从知道演武的身份后,总是拘束的紧,那心情绝对要比见到皇上复杂的多,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顿饭吃的不上不下,哽的厉害。心中念叨了千百次“夫人啊!为夫不能没有你……” 龙老爷吃的倒是乐呵,倒不是说饭菜有多么美味,而是酒水管够就够他老人家乐的了,老龙王是个酒鬼,从来只有喝的撑了,也不曾见他醉过。旁人哪里知道,其实他早醉了,不过他醉与醒都无甚反映就是了,唯一的区别就是醒的时候会主动不喝了,醉的时候便只管往撑里灌。 “阿爹!阿爹!小招娣抢我的荷包啦!”王老爷的大女儿吸着鼻子跑来告状,奶娘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大小姐要来找您,我说您在待客去了没规矩……可奴婢实在是拦不住大小姐。” “平日里的规矩怎么学的?再闹小心我打你板子!”王老爷冷着脸吓唬大女儿,其实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她来打岔是很好的! 别看小姑娘半大点,却已相当机灵了,水灵的大眼睛一转便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大大方方的挨个给龙姥爷、演武、常悠、桃花行礼。爷爷爷爷叫的十分甜美,管演武叫漂亮哥哥,桃花是姐姐,到了常悠这……就变成怪奶奶了。恨的王老爷抱起来照着那小屁股就打了两下。 五岁大的小姑娘委屈得紧,哇的一声就哭了,王老爷生气唤奶娘把这捣乱的丫头带走,龙姥爷不干了!本来就惦记自家孙子,突然多了这么个小肉团子奶声奶气的叫着爷爷,心里正舒坦呢!自己还没玩够呢!怎么能被打发走! 这不,龙姥爷狠狠的瞪了两眼王老爷,抱着小肉团子擦着眼泪,哄她吃着好吃的,小姑娘知道龙老爷护着自己,叫爷爷的时候越发的甜美了,哄的龙姥爷笑弯了眉眼。 常悠郁闷了,眼神都不亮了,一声奶奶叫的她半晌不能回神,虽说按年龄来算,就算叫她祖奶奶也是应该的,但她就是受不了这个称呼!别人都是哥哥姐姐的,就她一个是奶奶! “夫人不必郁闷,狐狸可比您郁闷多了,这府的两位小姐都管她叫漂亮姐姐!说死都不改口。”桃花悄声安慰着常悠,演武默默拧着眉头,心里有些郁闷,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作甚! 桃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往演武方向看着,却见人家优雅的拿着汤勺喝着汤,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那股钻脚底的冷意到底从何而来?大概是搞错了,桃花不做多想靠着常悠继续咬耳朵。“老大……我觉得王夫人身上也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以前没闻到,今天她看到龙姥爷的那一瞬散发出来一股味道特别的熟!比你的还要熟!” “咳……我看吃的差不多了,就这么散了吧!几日没回家了,不知麻将如何了,也该回去打扫打扫了!是吧!夫!人!”演武淡淡的咬着牙,不熟悉的人定觉察不出什么,若熟悉如常悠便知道,这货莫名其妙的被惹怒了。 王老爷着实松了口气,碍于礼数只好再三挽留,龙老爷痛快的应下了,王老爷半晌回不过劲。小姑娘还在龙姥爷怀里搅着他的胡子完,一听老爷爷要留下来了,开心的不得了! 常悠刚想张口却被演武抢了先“那就麻烦王老爷照顾老爷子了,我与夫人桃花林里住惯了,也就不再打扰了。老爷子要是玩够了麻烦你找车送他去常府便是。”说罢便拉着常悠走了。 就这么走了……还丢下了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老爷子,关键是老爷子居然姓龙!让皇上知道了还了的?没准也了的,这位老爷子一定也不是普通人。人家丢下人就跑,他能怎么办?好吃好喝供着呗! “我是想去和姐姐告个别!不知你急个什么!”常悠挑着车帘抱怨着。演武不语,默默解开常悠左手的绷带,上着药膏。感觉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演武就着药膏用力揉着,不一会儿肿胀就消了一半。再一瞅演武的嘴巴,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红肿但至少能见人了,这药可真神,和罗生配的一样神。 桃花一上车就睡死过去,眼底下一片乌青看的常悠心疼的沾了点药膏帮她揉着黑眼圈。结果悲剧了!桃花瞬间清醒了,眼睛被辣的直流眼泪,急的倒了杯茶水就往脸上泼,结果更悲剧了,直接把药膏冲到了眼睛里,眼睛又辣又疼,简直是活不了了!好容易淡定了下来,两个眼睛肿的和桃子一样,惊恐万分的盯着靠近她的常悠。 “老大!桃花做错什么了么?你要这么陷害我!”桃花委屈急了。 常悠抱歉的指了指演武手上的药膏道“对不起啊,我看这东西消肿挺管用,看你眼下一篇乌青,不知怎么了脑子一抽就……”演武翘着嘴角给桃花递上干净的帕子,桃花郁闷不已的擦着眼睛,警惕着常悠靠近。倒是骷髅脑袋实在憋不住了,从百宝袋里弹出半个脑袋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找罗生?” “骷!骷髅会说话!”桃花惊诧不已! “这丫头真没礼貌!老子要发飙了!”骷髅脑袋即将变成红色被常悠一巴掌拍回了白色“发什么飙!这有什么好爆脾气的!从未见过会说话的骨头惊讶一下都不行了吗?我们不回仙山,等到家了,我捏个传音纸鹤通知罗生让他来寻你,你且耐心等着。” “不行!老子气不过,老子也要笑话她,核桃眼的臭丫头。” 桃花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别人哭起来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桃花哭起来那可是瓢泼大雨山洪暴发,收都收不住,常悠一把将脑袋丢了过去,自己钻到了演武旁边,演武很是自觉的捂住了她的耳朵,却因那穿耳的魔音拧着眉头。 “你再哭!再哭老子这爆脾气可就压不住了!”骷髅脑袋跳到桃花脑袋上威胁着,桃花哭的更惨烈了,震的车夫一个不稳,接连抖了几个弯,却始终努力只赶好自己的车,做下人嘛,天大的事也只当没听到。 “这样就好看了!不许哭了,再哭就变成西瓜眼了!”骷髅脑袋变出一朵娇艳的鲜花咬着别到了桃花的耳畔,桃花咬着下唇停止了哭泣,不是为了那朵花,而是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西瓜眼。 世界清净了,车内车外同时松了口气。桃花吸着鼻子,从包里掏出一颗桃子递给骷髅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惊讶,还有谢谢你的花。我现在一定丑死了,这朵花这么好看戴在我头上一定伤心死了。” “老子说好看就是好看!真是个麻烦的丫头。”骷髅脑袋不自在的咬着桃子扭过了身子,一遍啃着桃子,一遍露着渣子,模样滑稽急了,可谁也不想提醒他这件事。 终于到常府了,马车一入桃林麻将就在门头上等着,常悠刚一下车,麻将喵的一声跳到了她的怀里,貌似很狠的咬了她几下,其实都没使上劲,挠痒痒似的一点不疼,小眼睛水汪汪的,尽是被丢下的委屈。常悠再三保证再也不丢下它了,它才肯松口,亲昵的蹭着常悠,惹得常悠不停的捏着小肉垫,什么骷髅什么演武什么桃花,通通抛在脑后面! 连发纸鹤这事儿都是演武做的,她只负责逗麻将。演武往叠好的纸鹤里塞了张传音符,又吹了口气,纸鹤抖了抖脑袋叨了叨翅膀,慢慢悠悠的飞了两下,身行不够稳当一头撞到了桌子角,好容易飞的稳当了,却只是慢慢悠悠的晃着,那速度比丢张纸还不如,看的骷髅脑袋着实着急。 演武安慰他“莫着急,莫着急,再慢也慢不过半个月。”半个月!骷髅脑袋简直想吐血!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常悠坐在院子里包着麻将晒太阳,骷髅脑袋在一旁惬意的啃着桃子,一个紫色身影踏着云彩从天空跳下,腰带也送了,头发也打结了,整个人被飓风吹过一般,惨不忍睹。 骷髅脑袋涨的红红的瞪着常悠“这就是你说的活的好好的!哪个活的好好的人是他这般模样!” 罗生手里捏着纸鹤一脚踢开挡路的骷髅急切的抓着常悠问“什么叫老子的叔叔在你们手上?老子一族的人死了都几百年了,你们是去挖坟掘墓了不成!” 常悠看了看滚到墙角气的通红的骷髅脑袋,临时决定快速抱着麻将回屋躲躲比较安全。果然,她前脚一关门后脚就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好不精彩。 “哎呀!我这爆脾气的,你个兔崽子,胆子越来越肥了!连叔叔都敢踢!” 噼里啪啦砰砰砰…… “哎呀!老子不动手你还当老子好欺负呢!哪来的骨头就敢冒充老子的叔叔!” 噼里啪啦砰砰砰砰…… “你给谁当老子!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都对不起我大哥和嫂嫂!” 噼里啪啦砰砰砰砰砰…… 第二十二章 长成他的模样 “老大!老大!公子!公子!不好了!有个浑身是血的生人大白天行凶把骨头碎成渣渣了!”桃花惊吓过度,满院子乱跑的喊着常悠和演武。 常悠一惊抱着麻将跑到了屋外,另一边是刚推开房门的演武,二人一看,院子中间果见一人献血满身,他的脚边碎着一小堆骨头渣子,他的手上还抱着名为石凳的凶器。 罗生一咧白牙一脸胜利的笑道“老子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骷髅脑袋!” “……” 常悠放下麻将默默拿出魂镜照在骨头渣渣上指给罗生看“都是紫色的萝卜,相煎何太急啊!”罗生一瞅镜子整个人都不好了,里面哪里有骨头,不过是一根变成几段的紫色人参罢了!那根人参他该死的眼熟! 罗生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拼着骷髅,眼眶还没来及的湿,就被骷髅渣渣啐了一口“你一个须都没长全的小子怎么可能打得过老子!”骨头渣渣一点一点往一起凑着,慢慢又拼出了那个圆滚滚的骷髅脑袋。罗生一瞅气焰全无,顿时低眉顺眼的道了声“叔叔……” “滚边儿去,老子只是个骷髅脑袋,谁是你叔叔!”骷髅脑袋想起罗生刚才跟自己打架时候的那番模样就没个好气。 “脑袋好小气……你还把人家打的浑身是血呢!”桃花大概看明白了点,钻到常悠身旁嘀咕着。 许是桃花的话被骷髅脑袋听了去,脑袋的颜色变了几番,最终回到白色的时候,长长出了口气跳到罗生头顶看着桃花说“老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速速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说。” 桃花笑嘻嘻的冲骷髅脑袋伸出大拇指,一幅你很棒的表情,骷髅脑袋越发的得意,索性自己拽着罗生一起处理伤口。 “骷髅脑袋其实很温柔呢!脑袋等等我,我帮他包扎!”桃花笑的格外柔和,提着裙摆跑了过去,骷髅脑袋不悦的说“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干什么!有老子在用不着你。” “用的上!用的上!你都没有手,而且我性别还没定啊你当我是男生好了。” 骷髅脑袋暗暗咬了口罗生,罗生脸子一拉凶道“老子自己能搞定!用不着你多事儿。”桃花抿着嘴,一双眼睛已经蒙上一层雾却吸了下鼻子跑开了“我……我去准备药包。” 骷髅脑袋边走边砸着罗生“老子叫你一天天老子老子的,叫你把人吼哭!” “叔叔叔叔别打了!我错了!错了……”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院外,常悠一脸错愕的望向演武“温柔?谁?骨头?桃花逗我玩呢吧!他那要算温柔的话萝卜算什么!” 演武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给出答案“如果萝卜真如你所说,那大概不是温柔……是多滥情。” “……”常悠气闷,抱着麻将转身回去,毫不客气的甩上了门把跟在后面的演武关在了门外,演武叹了口气,看她那样子又得气个几天不与他说话了。 麻将自从来到常悠这里,体重日渐上涨,不过半余月就鼓成了小圆球。整日里不是躲在常悠怀里喵猫叫的讨食,就是躲在厨房里找吃的,最多就是王府马车来送吃食的时候才会欢实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亲子来门口迎接。 下午,常悠逗着麻将,演武逗着常悠,怎么逗就是不气你也不理你,一幅当你是空气的模样就出现了。 罗生擦洗干净根本不需要上药,伤口便和好如初。对于当初被灭族一事叔侄俩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骷髅脑袋觉得有些事忘记总是好的,他的日子那么长被束缚在过去是毫无意义的,他不提他就不问,能活着,就好。对罗生来说那个那个雨夜是今生永远过不去也不愿提起的噩梦。 骷髅脑袋立在罗生头顶,见面之前千言万语,真的见面了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将这半个月来的无聊日子一句话概括“老子等了你半个月!仙门的传音纸鹤也太慢了!” “一个最快一个最慢,叔叔偏找了师傅发信……他的传音鹤是整个仙门最慢的,每次发出一定一路游山玩水玩够了才回办事,叔叔怎么不找常悠呢,不论多远的距离,她的纸鹤都能瞬间送到。” “……”骷髅脑袋顿觉头疼,心里暗暗记恨了常悠一笔,若不是她顾着都弄那只肥猫,又怎么用得上演武大人亲自出马!虽然……当时的他觉得与常悠相比还是演武大人更可靠一些。 仿佛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罗生换好衣裳走屏风说“叔叔莫要看师傅长得比常悠可靠,事实正好相反,师傅只有事关常悠才会变得可靠,平时懒散之极,而常悠虽然忘性很大,关键时候一刻钟都不愿拖,总是最快做完然后才发懒。” “演武大人是你师傅?你小子运气不错!” 罗生摇头“我宁愿还是常悠执掌演武殿。”哎……真是个傻姑娘,别人要什么她都让。 罗生摇着头推着门出去,门口拿着药包的桃花就看直了眼,白皙的小脸晕满了可疑的红晕,比天边的红霞还耀眼。骷髅脑袋看着这样的桃花,觉得她娇羞的模样有些好看…… “那个……这个……嗯……药。”桃花话不成语,羞的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偏这时,常悠还要打趣她“你这见了好看的男人就脸红的毛病怎么就改不过来了?到现在为止都不太敢和演武说话呢!” 刚踏入院门的狐狸正巧听到了常悠在挪揄桃花,十分不开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桃花有这毛病?我不是最美的那个么?不是么?”狐狸愤愤然走到了桃花面前骚首弄姿。 一瞅是狐狸,桃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刚才的紧张羞怯一扫而光,直言“若是女子,极美,可惜是男子。” 狐狸眉毛跳了又跳,明显郁闷至极,却还是一副笑脸贴上了桃花,递上一包上好的丝线“不可惜,男子漂亮到我这个程度的也没别人了,好桃花,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来了,什么时候给我做漂亮的袍子?” 桃花点了点丝线道“在做了,就差点收尾的活儿丝线不够了。这回东西全了,明天就给你。”狐狸一听乐呵呵的拿出一朵花钿粘在了桃花额头“赏给你的,虽然不如我漂亮,不过也算不错啦!” 桃花摸了摸额头笑着跑罗生跟前螓首微扬问“脑袋,好看吗?” 骷髅脑袋撇了一眼“老子觉得……这玩意黏在额上丑极了。”桃花一把抓下花钿抱着丝线跑了,狐狸这才看见院中多了个一身紫袍的少年,和少年头顶那只会说话的骷髅,狐狸眼一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脸就蹭着桃花去看新衣了。 “老子实话实说那丫头跑什么?好端端的给额头上贴那么个东西也不嫌难受。” 常悠赞同的点点头“非常难受!” 演武捡起花钿,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的尘土,桃花形状的花钿映着阳光闪闪发亮,他拿着花钿比对常悠,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明眸齿皓的娇俏女子,一头乌发在她的头侧盘成了花髻,罗裙轻衣身姿婷婷,迎着阳光笑的十分开心,震的额间花钿一颤一颤的……世间致美莫过于她。 再一回神却见常悠不知与萝卜说了些什么,笑的花枝乱颤,下一瞬又强拉着脸让他去做饭。 骷髅脑袋早就飘到演武身侧笑道“小小少年发情咯!”演武只看着常悠,寓意颇深的说“都发情几十年了,也没人理会,哎……” 常悠一震,便背过身子蹲下训着麻将“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就变成麻球了知道不?从今天开始伙食减半,厨房也得上锁。” 麻将喵喵喵的蹭着常悠,知道常悠爱捏自己的肉垫,还把自己的小肉爪子塞到常悠手中卖着乖。常悠点了点麻将的小脑袋“你这家伙,这是成精了么?知道了,伙食少你三分之一,但厨房必须锁掉!” 麻将悲哀的喵了一声,顺着树干就爬了上去三两下就钻的没影了。骷髅脑袋也十分有颜色的追麻将玩去了。这下大家都散了,巴掌大的小院只剩下演武和常悠,常悠不愿理他,背着他抬腿离去。 演武拦住了常悠拽着她的袖子温润的笑道“这么大人了,还闹脾气,也不怕让人笑话。”常悠皱皱鼻子冷哼一声,头扭到了一边继续生气。 “那你说,天上女仙无人不夸他无人不爱慕他,都道他是体贴入微,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女仙们拜托他的事他从不拒绝,这不是滥情是什么?”演武一条条数着,不乏添油加醋,却又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司命说,这叫多情!” “在我看来,无甚区别。多情虽不留情,却也伤人。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以温柔为名的不懂拒绝,惹得多少人惦记!某些方面你们倒是很像,让人恨的咬牙。” “那是!”常悠小鼻子一翘,得意极了!最喜欢听别人说她像萝卜!也许因为从小的崇拜,不知不觉就长成了记忆中萝卜的模样。 演武一捂额头,竟无话可说。 第二十三章 初见禹璟玉 最喜欢你仰着脸的模样,迎着春风,笑颜如画,在似水的年华里遇见最爱的他。 罗生一抬头,整了整衣摆,端着刚炖好的芡实猪蹄汤跳到房檐之上。常悠鼻子一动开心的拿过小碗一勺一勺的舀着喝着,不一会,一碗就见底了。常悠将空碗放回托盘舔了舔嘴巴感慨道“真好啊!还是罗生手艺好。干脆这次别回去了!” “你究竟在看什么。”罗生坐在常悠身旁,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只是一地开败了的桃花。常悠一直有个习惯,不论在哪儿都喜欢在最高处,或发呆,或晒太阳,或小憩,一呆就是几个时辰。以前他觉得怪,却只想陪她呆着,如今不能陪她了,便想知道了,虽然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个理由十有八九关乎萝卜。 “以前萝卜在延寿殿内批改寿签,我就喜欢坐在殿梁上,看小书,累了就睡了,不论什么时候睁眼都能看到他在,这样便很安心。后来他不在了,这个习惯却改不了,有时候呆久了,一晃神总会觉得他还在身边。这样,也不错。”这是她的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 罗生拍拍她的脑袋微一叹气“还吃么?” “自然!一碗怎么够!这次来个大碗,多给我舀点芡实。”见常悠大有一脚送他去厨房的意味,罗生很是自觉的端着托盘旋身跳了过去。 常悠笑了笑又看了看院子里,狐狸换着桃花新做的袍子,臭美的走来走去,别说,桃花还真了解狐狸的喜好。 暗红的袍子绣着攒金牡丹,开的富贵华丽。袖口领间缀以简化的牡丹花枝,腰系一条金腰带,白玉的带钩配的恰到好处,腰间坠着一只桃花荷包,包上嵌着珍珠。狐狸一头极腰长发,随意的在脑后编了辫子以白玉簪挽起。这婀娜的身段,勾人的眼神,花哨了衣袍……说是绝世美女一点也不违和。 “哈哈哈哈哈哈!明明是个小子非穿的像个姑娘,哈哈哈哈哈……”骷髅脑袋毫不客气的笑翻在地,狐狸炸毛总是非常容易的,只要他遇到了骷髅脑袋,两人总少不了一番你追我打,又弄脏了桃花刚扫的院子。 桃花着急了,拿着扫把往地上一杵生气道“我刚扫的院子,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狐狸!狐狸我再不给你做衣服了。”结果狐狸和脑袋只好休战,狐狸接过扫帚装模作样的打扫院子,脑袋咬着水舀一下下的撒着水,院子里又是一派和平。 厨房里,罗生正拿着大碗给常悠舀汤,演武闪入将演武殿的牌子掷于罗生面前,刚好挂在了汤罐边的陶耳之上。 罗生只一瞅,继续捞着芡实,拿着勺子的手骨节处有些泛白“如此……便好。” 演武笑着摇头转身而去“罗生啊罗生,你莫要有后悔的一天,否则……”后话不必说,他与他都懂。 罗生掩了掩心神继续捞着芡实,不知不觉已捞了满碗,心底顿生烦躁全数倒入罐内,愣了一会之后又重新捞了起来。 如今你有演武,我有演武殿岂非……刚好。 某天桃花林里来了怪客,一身素黑色袍子,黑色的发带随意将头发收于脑后,脚下踩着一双黑檀木履,面色白的吓人,一双眼看起来恣意狂放,仿佛世间一切皆入不了他的眼,却不想脑后簪着一支女士攒花缀珠簪,还手执马鞭骑着一头灰色毛驴,大抵非疯即傻。 那驴子也是任性,仰着脑袋昂昂昂的叫着,迈着小碎步前进两步后退一步,丝毫没有认真走到目的地的意思,一会咬咬桃树,一会儿抖抖耳朵,尾巴甩得很是随意。它的主人也是随它,鞭子在手中看起来不过是摆饰,丝毫没有要用起来的意思。 他一抬头便能看到远处屋顶侧卧小憩的常悠,常悠的脑袋上有一颗骷髅脑袋不停地跳腾,他微微一笑,在毛驴背上冲常悠挥了挥手,驴子也扬起脑袋昂叫了一声,似是在随着主人打招呼。 常悠一把抓下骷髅脑袋“脑袋,你看那人是不是傻的?人傻也就罢了,那驴子看起来也不聪明。他还冲咱们招手呢!奇怪他也看得到我么?”常悠早就被萝卜洗清了天眼,方圆几里之内的事物,只要她想,没有看不清的。 骷髅脑袋看了又看,也没分出来那芝麻大点的东西是什么,却不想承认自己不如这个古怪的小丫头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一时心虚怕常悠又会与他讨论些什么便跳下去找罗生去了。 常悠觉得有必要试试他是不是也可以看清自己,便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孩子气的推起半截面具,吐着舌头。 “噗哈哈哈哈,灰羽呀灰羽,女仙人也不过如此……”他摸了摸毛驴脑袋笑的前仰后翻,毛驴重重的昂了一声算是同意他的看法。见被取笑了常悠翻身下房再不理他,想起刚才自己那般幼稚的行为,脸上烧的有些疼。 罗生提着麻将的脖子气愤难当的来到常悠跟前告状“这肥猫又偷了老子刚做好的点心!”麻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喵喵喵的叫的十分委屈,惹得常悠十分心疼,一把抱回麻将点着它的脑袋一顿数落“麻球!就算罗生记性差总会忘记锁厨房门,你跑进去偷吃也是不好的!偷吃也就偷吃吧,还让人逮住!丢脸,太丢我的脸了!” 罗生听的眼皮直跳,分明是这只偷嘴猫的错,让她这么一说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罗生气闷甩着袖子道“从今天开始,老子就彻底锁上厨房门好了,反正总有人送来吃食,冷是冷了点,也算是能吃。” “哎你个麻球!叫你不学好!叫你偷吃嘴……”在美食和麻将面前,常悠果断的选择美食,麻将被训了,委屈极了,顶着小脑袋就往常悠怀里钻,常悠把麻将抓到自己面前道“别撒娇了,不希望厨房从此上锁就和你罗生叔叔认个错!”说罢就把麻将抓向罗生。 麻将甚是可怜的悄声叫着,认错态度极为诚恳。罗生却莫名其妙的发火了“你让老子给这肥猫当叔叔!” 常悠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朵小巧的绢花给麻将带上道“我是麻将的妈妈,你们可不就是她的叔叔阿姨了?瞧这是它桃花阿姨送的绢花。” 罗生白了她一眼,叔叔就叔叔罢,她都是肥猫的妈妈了,他还能怎么滴,这事儿若换在普通人类身上制定接受不了,除了为了破命而迫不得已,哪有人会认畜生为亲人?索性常悠身边的大都是些精怪,也都不觉得这事儿会有多违常。 唯一一个人类不悦的问着“你这又胡闹了,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突发奇想,桃花路过就和桃花提了一下,你在打坐,不想打扰。你若不乐意,就不当它叔叔好了。”其实是懒得去说,见演武不悦便不勉强在这件事上了。 演武知她是误会了,一拦常悠肩膀笑道“麻将有了妈妈,没有爸爸岂不可怜?为了麻将,我必然要当它爸爸才是,你说呢?”罗生的眼皮跳了又跳,一扭头回了厨房,着实懒得搭理他们。骷髅脑袋瞅了瞅常悠与演武一下跳到罗生肩上随他离去。 常悠认真的琢磨了一下“你说的没理,麻将有我就够了!哪里可怜了,我从小到大也只有萝卜!才不会觉得可怜。” “我看这是皇祖无理了,这位想必就是当初带走皇祖的女仙人了吧!女仙者好,吾乃禹璟玉。”那语气不带丝毫恭敬,高高在上,反而透着些许敌意,来人一身黑袍骑着灰驴,发间簪着花簪,不是那傻人又是谁? 常悠初见璟玉,只觉得这人奇怪,如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浑身散着迫人的气息,只让她觉得胸口被压的难受。演武手执玉扇轻扇三下,常悠顿觉轻松了不少,却因此拧了拧眉头,心下暗道‘萝卜啊!你说的第二麻烦怕是出现了。’ “越发的胡闹了。”演武看着璟玉叹息却没多说什么,如今就算是他也看不到他的寿命了。 “噗哈哈哈哈哈,若非胡闹,我岂能活到现在?这一点,皇祖不比我清楚吗?皇祖运气好有女仙人庇护,我禹璟玉运气也不差,总是向天借到命了不是吗?”璟玉下驴冲着演武略一拱手已算大礼。 随后又看着演武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祖可是确定要回来了?”演武只看了眼常悠点头道“是呀,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禹璟玉胸口一堵,掩着嘴不住的咳嗽,他一手撑着驴子,弯身猛咳了几下,啐了口黑血到草皮之上,那口黑血沾上的草瞬间焦黑了无生气。璟玉却似突然畅快了,从驴背上的口袋中掏出水壶漱着口。 常悠拿着百宝袋掏了半天,找到一块焦糖递了过去“吃点压一压,向天借命那是不可能的,生死由天定,一切皆是定数,倒不如从现在开始认真修行,行善积德,下辈子才会依着你的福报给你延寿。这些旁门的东西损的是你生生世世的福报,借的是你后人的寿,此生,你多活一天,你的子女都将早夭。” 禹璟玉听了常悠的话,心里凄凉无比,他拿下发簪摸了又摸,面若死灰,他盯着常悠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女仙人,不觉得更好?”” 再说也无用,常悠将被拒绝的焦糖块丢到了自己嘴中,嘴中的甜腻让她眯起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龙沅 “妹妹!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今天的常府格外闹腾,前脚来了禹璟玉,后脚王夫人就哭的梨花带雨的从空中落入常府内院。她抓住常悠的手哀求道“妹妹,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家老爷了!请你念在姐姐平日真的疼惜你的份上帮姐姐这一次吧!” 常悠刚要说话,演武便拧着眉提醒常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论王府发生什么你都不管的。”此话一出,常悠刚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 “哼!悠丫头不可管!本尊就觉得这丫头古怪,留下来看看,不想却是我那不肖的侄孙女掩去真身遁在王府,也不想想,你的福泽岂是他一介凡夫所能享受的?提前享受了不属于他的福禄,寿命必然短失,这原是你的过错,怎好意思牵扯悠丫头进来!”老龙王随后落下,一把抓着王夫人就是一顿数落。 王夫人却噗通一声跪下了,捏着绣帕掩着眼泪“原是我不对,贪恋了不该的情份,我以为为他剥骨褪去仙体也能守得住一世,大叔伯……龙沅不觉得爱有何错,错的是我的痴心妄想,苦害了老爷啊!常悠,姐姐求你……求求你帮姐姐这一次。老爷现在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罢就砰砰砰的朝着常悠磕头,只三两下美人额头已渗出血迹。 老龙王虽是不忍,却随着她了,发了狠心不去扶她,见侄孙女如此,多多少少也会心生助意,可她……求的太多了。常悠一步上前扶着王夫人,如今算是想起来了,初到这时那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是为哪般。 她们在上届也算颇有渊源的,那日大圣带着常悠去龙王殿拔了棍子,碰巧龙沅随父亲去做客,看着只觉得气不过,但大叔伯随他们并不刁难,她也不好怎样,只是私下没少找常悠麻烦。 可这常悠偏有本事每次都认不得她,还会分桃分糖给她吃,她的挑事变成了自讨没趣。后来龙沅被哮天犬咬住,吓得魂都快散了,也多亏了常悠把那大黑狗引开,龙沅这才没事儿,那日的怨气也造就没了。日子久了,有什么新鲜玩意也想着常悠,那时龙沅虽是未长角的小龙却也比她大不少,往后只当她妹妹一般…… 那时常悠是真小,加上龙沅没两年就随父亲回东海去了,再后来,龙沅爱上了一个濒死的凡人,又将这事告诉了常悠,常悠带她偷偷去了繁花三境中,看了那人的因果轮回,这才有了后来她褪去仙骨,掩去真身下凡间会情郎一事儿。 说到底,今日种种皆因当日小常悠带她去了繁花三境。想清楚因果常悠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常悠安抚的拍了拍龙沅的手背道“都怪我记性差,一开始没认出姐姐,姐姐请去大厅坐着等我一会。” 龙沅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常悠面色凝重的回了自己的小院,反手带上了院门,将众人隔绝之外。 演武拍着手大笑道“好一个姐妹情份!龙沅,你若真顾念姐妹情分,岂会求她这种事!你一开始对她格外用心就是为了今天吧!你所爱之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本以为你看出她心脉受损于心不忍,没想到终究是开口了!告诉你,在我看来,谁的命都比不上一个她!”演武真正是恼了,甩着袖袍踱进了常悠的小院。 龙沅咬着嘴唇,盯着紧闭的院门任凭桃花如何搀扶也不肯起身,这动静闹的不小,加上灰羽还怕不够热闹,昂叫着捣乱,早将罗生他们引了出来,听尽了演武那番话。禹璟玉靠着灰羽扶着额,不知琢磨了些什么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屋内,常悠感受到身后的低气压眼都不抬道“你是来吵架的?” “我与你吵过架?”演武好笑,他只是非常不高兴罢了。 常悠想了想便摇了摇头,他们的确是从未吵过架,但他却总能散发出一种让她浑身紧张的极具压迫的氛围。常悠点着灵石说“哎……我也不是那么多管闲事,只是,龙姐姐这事大概是因我而起的……不做点什么总是过不去的。”常悠将缘由讲与演武听。 演武敲着扇子散了怒气一派自然“你想做的事我从来阻止不了,只是,我看那王大人寿时还有一年,不如你先随我去皇宫补好心脉,再延制他的寿签,岂非更好?” 常悠摇头“一年?哎……看来一年便是定数了,当初因为私带姐姐窥探繁花三境,萝卜第一次训斥我,那时我不懂这事有多严重,加上后来不曾见过龙姐姐也就给忘了,如今想起来头疼的厉害,龙姐姐在繁花三境中改了自己的命数,换了那人的命,延命已是无用,就算给王老爷延寿千年,只要这因果不断……他也过不了一年。斩断因果?我哪有那种本事呀!可又不想见姐姐伤心……这事真是磨人。” 演武突然松了口气,本来怕常悠遇到熟人会死脑筋犯糊涂,不想她还掂量着自己的能耐没有硬着头皮乱来。演武安下心来端起桌上的凉茶喝着,常悠微拧眉头,纳闷了一下他竟然喝凉茶!再一瞅他那副已是了然的模样瞬间眼睛就放光了。 她承认,一百个常悠也算不过一个演武,很多东西她需要认真练习千百遍才能熟悉,可他只需一二遍就能吃的通透,教他棍法是如此,教他打麻将更是如此,这也是后来她为何懒得理他,总放养着的原因了,自尊心太受挫了! 可常悠还是很喜欢他这种镇定的模样,这模样就代表着她觉得天塌下来一般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是小事儿一桩。 常悠着急的压下他手中的杯子“别卖关子了,你这模样怕是已经有主意了,就快点说出来别折磨我了。” 演武挑眉“我何时说过我有主意了?况且平日里你何曾听过我一言半语?这会非要我说什么?我可不懂。”得,这可是卖起关子了,难得找到个能拿住常悠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过? 常悠急的背着手来回踱步,演武见鱼儿咬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收线“若要我懂,也非难事……”说罢又停下来喝着冷掉的茶水,看起来心情颇好。 “行行行!有什么条件你快说吧!真让人着急。”常悠可没耐心等他卖关子,现在只觉得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她都能应下了。 “两年之内与我成婚可好?就算只有一天也没有关系。你若实在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好了。只是不要应我,两年内你没提过我便懂了。” “……”这条件着实奇怪,大概是太轻松了反而不敢随口回答,总觉得有陷阱,毕竟她不同意就当作没有这件事的安度两年就好了不是吗? “噗,安心吧,当我的妻子必须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你是常悠也一样。你不愿意,我决不逼迫于你,你考虑看看,反正……剩下的四方封印没有我和你一起也是打不开的罢!”□□裸的威胁!虽然提的条件奇怪的厉害,但这威胁却很有用,常悠来不及细究更多便点头应下。鱼儿就此上钩,演武轻笑,剩下的就是如何收线了。 “行了,我都同意了,你快点说姐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常悠着急的厉害,有的事总是一刻钟也不愿拖。 “解铃还需系令人,你只要把方才与我说的,原原本本的说与王夫人听,她便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这样?”常悠郁闷了。 “对,就这样。”接收到演武这样的回答,常悠更郁闷了!虽然郁闷却不怀疑。扭头就出了院子,一开门见依然跪着的龙沅心下不忍,只觉得感情真是个害人的玩意,记忆中的龙沅是多么骄傲明媚的一个人呀! “桃花,快帮我扶姐姐去包扎伤口,那谁?家里房间已满,你要不介意柴房旁边的房子和东厢耳室倒是空置许久,自己看着住吧……”常悠与桃花一人挽着龙沅的一只胳膊,几乎是将她架起就走。 禹璟玉拍拍驴子问道“灰羽想住哪里呢?” “昂……昂昂……”驴子仰着脑袋叫唤的应着。 “噗,倒是个不讲究的,那就随你说的去皇祖那里将就将就罢。” 老龙王这才正视这个黑袍少年,分明头顶盘旋着金龙,却又被一股黑色的鬼气笼罩着,心下一惊有了定数,但他终究是紫薇星君中一员,所做的一切皆不是他能插手的,老龙王叹息一二跟着常悠去代替三弟看着那不省心的侄孙女。 至于狐狸,意外的很烦这种人多事儿杂的情况,早在感觉到禹璟玉踏入林子的时候就跑回修了一半的狐狸洞内躲清闲去了。 屋内桃花帮龙沅清着伤口,常悠将方才那番话尽数说与她听了,龙沅听罢,身子一抖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半晌都不能回神,很久之后才颤动着睫毛幽幽开口“若……断了因果,妹妹可能帮他续命?” 常悠点头只道安心。 第二十五章 趁机敲诈 龙沅问到了王老爷的寿时,恍恍惚惚的就要离开常府内,常悠喊住龙沅,拽着罗生随她一同去了。龙老爷看自家侄孙女这般惨样,再怎么生气都变成了不忍,一手抓着一个召来祥云往王府飞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四人便到了王府。 王府内,上到大小姐二小姐,下到二姨娘三姨娘奶妈管家什么的早就几几抱成一团哭的恸天哀地,这一瞅夫人回来了,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围着龙沅好不委屈。 龙沅深吸一口气,周围大大小小的哭声让她烦躁不已,一摆手道“镇上多是庸医,他们的话岂能做准!我请来高人为老爷看病,你们都给我把眼泪擦了该干嘛干嘛去!咱家老爷命长着呢!别一个个的跟哭丧似的……晦气。” 二姨娘眼睛一动似是想说点什么却被三姨娘暗拽了一下,一同出了老爷的房门。刚一出门二姨娘就啐了口,擦着眼角呜呜咽咽的带着大小姐回了西厢小楼。招娣还小对生死多无概念,只是被周围气氛感染,不由得难过,她惦记着爹爹,拽着三姨娘的手问“三姨娘,爹爹还要睡很久吗?” “不会的,夫人回来了,她说老爷命长,老爷就不会有事的。招娣乖……你总得相信夫人不是?”招娣点了点头,一把擦干眼泪道“恩!我相信大娘!” 屋内,龙沅急的来回踱步,罗生不紧不慢的探着王老爷鼻息,老龙王一捋胡子,只恨不曾把仙丹仙药放到袖里乾坤,如今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常悠拉过龙沅安抚着“有罗生在,姐姐莫担心。除非阎王要人,否则没他救不好的!” 话虽如此,龙沅又怎能完全不担心,老爷昏迷了这个家得靠她撑着,方才的坚强全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的,如今屋内只有自己人,她再坚强不起来了,满脸的愁容再也掩饰不住。 半晌罗生从袖中寻了半天,掏出一个蓝绿色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塞到王老爷嘴中,手指轻捏了下他的耳根三指处迫着王老爷吞下了丹药。 他将瓷瓶置于床榻之上转身道“每月一粒予他服用,可保他一个月身体康顺。” 常悠拿起瓷瓶摇了摇,一开瓶塞倒在手上不过三粒!就知道他不爱随身带丹药,有几粒救急已算多了!常悠放下瓷瓶摊手“剩下七个月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再昏迷了惹姐姐伤心吧!” 萝卜一把拍下常悠的手“这种健体祛毒的丹药老子一个月才能制一炉,一炉中能用的不过一二粒!四粒已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了!你竟还问老子讨!你别过来,老子怕忍不住打你。”若说萝卜什么都好,唯有对丹药格外小气……也不能怪他,对他来说各种丹药都是他的口粮,这次贡献的算是上品一个月只能吃个一两回,也着实是大方了。 常悠活动了两下脖子,扭了几下手腕看着老龙王和龙沅道“请龙爷爷和姐姐出去一下,我们有点事儿需要商量。” 罗生一惊拔腿便跑,却被常悠手中射出的一根银色呀掐钉住了衣袍,那模样,极似大圣那匪样,老龙王深吸了口凉气,转身出门,龙沅一侧脸庞当什么也没看到出门之前还不忘把门带上,老龙王与龙沅不约而同的趴在门外偷听墙角,一半担心,一半八卦。 “啊!哎呀!轻点!疼!说好的商量呢!怎么上来就动手!” “别嚎了,谁让你那么小气了,够不够?” “够了够了!快给老子松开!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认识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家伙!” “……好了。姐姐!进来吧!”常悠不与他辩召着门外的人进来。 龙沅一推门便见罗生一脸便秘的坐在一旁,衣冠不整看起来十分郁闷,常悠倒是心情很好的捋着一把紫色的人参须递给龙沅“每月吃一根,炖汤泡水或者直接嚼了,随你们喜欢,效果比那药丸更盛几分。 罗生白了常悠一眼一把抓回参须数出两根给了龙沅,其它的连着瓷瓶全数收回了袖中咬牙道“半年一根!”常悠嘿嘿一笑扯着罗生讨好道“别生气了,一时手误,多拔了两根吗我这次寻了好多灵石,分你一些火灵石拿去炼丹好了!” “一半!”罗生揉着脑袋道。 “一半就一半!”常悠咬牙同意了不过是一半的火灵石,忍了。 “我是说全部灵石的一半!” “……”常悠吞下一口老血含泪点了点头。罗生着才气顺,又拿出个小瓶很是大方的放在桌上“这些是炼那丹时候的瑕疵品,味道不好,加起来也有个百十来粒,你一并拿去吧,平时若有个伤风感冒,一粒就好。” “你还真大方。”常悠郁闷道。 “一半的灵石换那么点东西,老子不亏。”罗生不傻,单看常悠当时说送灵石那模样就猜她必然弄了不少,不借此机会好好敲诈一笔那才叫亏! “额……夫人。”常悠正在吐血,王老爷却醒了,萝卜的药是非常有效的。龙沅两步并一步的来到床边捋着王老爷额间的眉眼难得一笑“老爷睡了快一天了,真懒,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渴不渴?饿不饿?”众人一看默默退出了房间,留下这对有情人好好相聚。 王老爷摇头拉下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是个赶考的书生,走水路上京不巧遇到暴雨,船翻了,我掉到水里被女神仙救了,我看不清女神仙的模样,只觉得她像极了夫人,后来我就不去考试了,娶了那个女神仙为妻,在仙岛上生活,再后来我吗有了个孩子,叫什么来的?对了,好像小龙呢!王小龙,真不好听……” 龙沅眼睛一涩偏过了脑袋“老爷这是想孩子了,原是怨我不能生。” “胡说,老爷我这分明是想夫人了!夫人啊……我这病来的古怪……怕是时日不多了。”都说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明白,王老爷隐隐觉得自己是大限将至了,看向龙沅的眼神更是舍不得了。 龙沅一把堵住了他的嘴,生气的瞠他一眼“老爷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 王老爷一扯嘴角拉下她的手道“我只想说,有你相伴我今生足矣,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夫人……我若是先走了,奈何桥畔也不想等你,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龙沅掩不住眼泪趴在王老爷隆起的大肚子上拍打怨怼“教你瞎说!莫说你不会先走,就是真的走了我也是要去阎王殿讨人的!你若不在奈何桥畔等我,下一世我寻到你一定天天捏你耳朵。” “夫人轻点!为夫的耳朵再捏下去可真变成猪妖了!” 王府最大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龙沅非要大摆宴席庆贺一番,这王老爷才醒龙沅便叫管家去常府一趟把人都接过来,说是闹腾不足三天谁也不许散了! 常府那头也是热闹,灰羽异常喜欢麻将,总是围着麻将昂叫着,大眼睛一眯怎么看都像是狐狸。麻将看到灰羽就炸毛,跳上跳下的躲着灰羽,恼的小爪子都快把房梁磨穿了,却不敢下去,一下去灰羽就要舔它简直是把麻将当成自己的崽儿了。 桃花看不下去了,要把灰羽牵到马棚,灰羽何其倔强!死也不肯去,在院子里来回的躲闪祸害了一地的花花草草,气的桃花拿起扫帚就追,一妖一驴一猫就这么杠上了。 驴子的主人却闲闲的与人聊着天,丝毫不闻外卖发生何事“皇祖派人通信与我可是要回去找神女给女仙人修补心脉?”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两岁大小,走路还不稳就会训斥宫女了,这乖张的性子越大越是古怪,你修上鬼道,我并不意外……只是这般非人非鬼的活着真就算得上好运?”演武不答,吃了口茶,盯着茶杯微微隆起眉头,又放下茶杯安心的笑了,四方封印这一步总算是赌对了。 禹璟玉刚碰到茶杯被烫了一下,一把将茶具扫到了地上心中的火苗一下就窜了上来“对!好运至极!我禹璟玉必能与你一样寿时无边!” “那你还恼什么?”演武淡淡的看着他如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一时好笑。 “破茶烫了寡人,自然是该碎了它们!”禹璟玉收起怒气突然笑了“皇祖可还记得,这世上神女只听一人吩咐,那就是皇上!不如你来做这个皇上,我来当万世敬仰的公子如何?让我想想,你是扶摇直上九万里,我要长命百岁永生时,永生公子岂不更好!” “好。”演武痛快的应下。 禹璟玉一惊,本想吓吓演武,如今却是被吓到了。想过千百种他的表情,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淡定的应下。“听闻皇祖曾对九天立誓,再入皇城不得善终?” “逆天之人如何得以善终?璟玉,我活了近百年,生与死已不再有当初那般执着,你若累了就撂下一切出去好好看看禹家代代所争夺的这方土地,一切有我。我相信,你总会回来。”三岁看老,他相信当初那个对他又踢又踹骂他懦夫的孩子,舍不得真正抛弃一切。 璟玉一震,心里堵的发闷。 第二十六章 击鼓传花 既是庆祝别的不说必少不得美酒,等不及演武他们到齐王夫人便招人布了些简单的酒菜又拿出几两碎银子差人去酒楼多买些吃食点心,也顾不得那些繁复的规矩了,让人请来了两位姨娘两位小姐与客人同桌同乐,要说龙沅这几年的王夫人没有白当,不过一会功夫就将前厅布置妥当,拉着众人一同吃酒去了。 王老爷入席后,一腿抱着一个女儿共享天伦乐的不得了。二姨太时不时的哭泣一下,以示自己的担心,惹得王夫人很是心烦,却没空搭理,王老爷是个不发火的主,只笑着看了看二姨娘,她便乖乖闭上了嘴,讨巧的伺候老爷和两位小姐吃饭,三姨娘太始终守在王夫人身旁伺候,龙沅说了两次也不肯入座便随她去了。 龙沅拉着老龙王,左一句龙爷爷长右一句龙爷爷短的,格外乖巧的为他添着酒,布菜看得王老爷有些吃味。老龙王再生气又能怎么办,有心打晕这丫头带回龙宫交给三弟,如今却也无能为力,倒不如随她去了,时间一到再打晕了带走。 龙沅与老龙王都是海量,偏两人喝的高兴非要拖着常悠一起,硬生生的拖出了一个桶量!常悠也纳闷自己挺能喝这件事,毕竟在上界萝卜从不许她碰酒水,离开之后平日也只是小酌,从未如此测过自己酒量深浅,如今看来还是挺深的。 两位小姐小孩心性,吃饱了就觉得无趣,王老爷便让二姨太和奶娘带着小姐们出去玩。又吃了一会儿王老爷见干喝无趣提议玩行酒令,老龙王自从知道了王夫人的身份后,特别不待见王老爷,总觉得侄孙女的一切糊涂都是他的错!他说什么都冷着脸否定。王老爷干笑两下十分尴尬,心想自己着半月以来伺候的听小心啊,何时的罪过着老人家了? 王夫人见老爷尴尬了便给三姨太使了个眼色打圆场提议击鼓传花,老龙王轻哼一声却不反对。不一会三姨太拿来手鼓,又随摘下发间的绢花递给了王夫人。 常悠看着绢花笑的狡黠,她向来不爱寻常的玩意,非得弄出点作弄人的乐子才好。“单是击鼓传花有些无趣,作诗吟对我又不行,以前别人教我玩过一种叫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甚为有趣。 不如这样,花传到谁手上谁除了罚酒一杯,还要任选真心话或大冒险,真心话嘛就是击鼓的人可向拿到花的人出一个问题,被惩罚的人无条件回答真话。大冒险则是由击鼓的人要求拿到花的人做一件事,任何不合常理的事儿都行!先说好,游戏而已,不许生气啊。” 龙沅也是个爱玩的,在上界与常悠玩耍的那两年没少被她灌些古怪的东西,自然明白她所谓的游戏必然是越胡闹越好玩的,心中十分期待,老龙王是个顽童心性,有的玩有的喝就怎么都好!罗生虽然不怎么期待,但也不反对就是了。 王老爷随大流见无人反对便示意三姨太开始游戏。三姨太拿起手鼓背过大家开始打鼓,由于三姨太打得鼓点十分缓慢,大家也没多急的传着绢花,绢花刚到了罗生手上……手鼓停了,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停了,连一圈都没转完,出乎所有人意料,罗生拧着眉头喝光杯中酒很是痛快的选择了真心话。 三姨太哽了半天,不知问什么才好,老龙王胡子一捋抢问道“拿你泡酒好还是炖鸡好?”王老爷听着只觉得的一阵恶寒,龙沅干笑了两声小声道“游戏罢了,老爷不必在意。” 常悠则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就怕罗生脾气爆发“龙爷爷不可依着自己最年长欺负晚辈啊!这问题该是三姨太提的。” 三姨太赶紧摇了摇头“还是龙老爷来好了。”本来就不熟,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了会得罪人,有人代替最好不过。龙老爷一副你看,这是她让我代她问的模样看着常悠,常悠撇撇嘴看着罗生道“龙爷爷这是耍赖,你可以拒绝回答,但不可以爆脾气。” 罗生眉毛一抖看着老龙王道“论药性,老子觉得辅以天水再集五行灵石之气制丹最好。论食用……老子觉得炖小龙最为可口。”老龙王一连摸了好几下胡子,望于罗生眸中意味颇深。 王老爷有些坐不住了,怎么才第一圈就感觉气氛如此微妙?常悠和龙沅互望一眼,噗嗤一声笑了,看老龙王那模样就知道他是没讨上便宜,生气了! 第二圈由罗生开始,鼓点打得明显要有节奏的多,时快时慢,敲到快处惹得人不由得跟着紧张,绢花几乎是沾手即丢,鼓声顿停,绢花到了老龙王手上,若说这是意外绝无人信! 老龙王捏着绢花跳过真心话,选择了大冒险,这老小孩本着绝不让这小子在言语上扳回一成的心理选择了大冒险,最重要的是,他深信在坐的各位没人敢玩他!其实这要是换成别人,大都不敢让他如何……可这是罗生。 果然,罗生一听忍不住笑了毫不留情道“那就请龙老爷左手捏着右耳右手捏着鼻子,右腿搭在左膝上单腿原地跳三圈。”老龙王震住了,这小子还真是毫不留情!常悠望望房梁,罗生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可怕! 没办法愿赌服输,老龙王只好按着罗生说的捏着鼻子和耳朵,又抬腿原地跳了三圈,过程自然十分的心酸……三姨太见一开始就玩的这么厉害,推说天色晚了,要带二小姐回去休息,就这么退席了。 老龙王不甘的厉害,背过身子拿着鼓开始敲着,本以为这次绢花必然会到罗生手上,没想到鼓停的瞬间罗生就把花抛给了常悠,老龙王一回头看到花在常悠手上气的直是个捋胡子,常悠怕被怒火牵连很是明智的选了真心话。 老龙王果断耍赖命令道“不行!必须选大冒险!” “龙爷爷,你这怎么跟孩子似帅赖皮!难怪月爷爷他们都不愿和你下棋!” “谁说我这是耍赖了!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本尊的袖里乾坤么?”的确不是耍赖而是□□裸的诱惑!常悠很没骨气的点了点头,如果她知道一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灾难打死也不会惦记那袖里乾坤! 龙沅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打算拦常悠,反而一副闲闲的模样吃着小酒对王老爷悄悄说“有好戏看咯!”王老爷哀叹一声,恨不得此刻能与夫人一样悠哉! 龙老爷的要求异常简单,只需常悠亲罗生一口便罢,王老爷再一次震惊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让一个有夫之妇调戏另一个男子!额……算了,这种事在乌木镇还是挺多的,虽然他到现在都不能习惯。 常悠一笑,觉得自己是赚大了!这般简单就能换一个袖里乾坤,划算的厉害!她看着罗生,一起身弯腰就亲,横竖隔着面具随便碰个头顶什么的也就罢了,反正老龙王即没说必须亲哪儿,也没要让她摘了面具。 罗生可没常悠这般轻松,早在老龙王提议开始就觉得心脏跳的厉害,常悠这一倾身便本能的往后一躲。 老龙王掩着右手暗推了一股劲儿,这一吻便磕到了罗生嘴上,罗生一张脸红的比煮熟的螃蟹更盛一层,心脏就像是快要跳出来一般,一时傻在那里,再也没个反应。 “喵呜……”麻将喵叫一声,常悠瞬间弹开,下一刻一股迫人的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厅房,演武抱着麻将笑的格外温柔“常小悠,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刚才是什么情况,恩?” 常悠觉得头皮发麻,绝望的望向其他人,罗生一副魂魄出窍的模样宣告阵亡,老龙王和龙沅一副看戏的样子,明显告诉她你被阴了。最没用的事王老爷,他在低气压到来的那瞬间就自动石化。 常悠一声叹息,揉了揉头发道“真心话大冒险……你玩过的。”演武一直盯着她的唇部,刚才就算是隔着面具也让他恼怒异常! “如此好玩,不如加我一个。”演武笑着提议。 “还有我!”禹璟玉适时的出现,一旁的灰羽昂昂的叫了两声顺口舔着麻将。 “老子也要玩!要喝酒!”粗犷的男声插入,桃花钻了出来,脑袋上顶着个张着口的骷髅脑袋,王老爷一瞅那骷髅,吓得一个不稳差点跌下椅子,好在龙沅一把扶住道“老爷,他们本就不是普通人,无论发生什么咱也得淡定点不是?” 王老爷点了点头,却依旧淡定不了,借故身体不适,脱离了这时不时的惊吓。临走时看了看天空提议“今日天空晴好,月色极美,不如摆案于花园,赏月吃酒岂不更好?”说罢便递给王夫人一个‘夫人啊,这里全靠你了的眼神’逃一般的快速离去。 龙沅知道王老爷是想缓和气氛,可显然大家还没玩够,单纯的赏月吃酒自然不好!但移步后花园倒是个好主意,随后便暂停游戏,唤人去花园掌上琉璃灯摆上红木长案,团垫,重新布了酒水点心瓜果。 第二十七章 击鼓传花 后花园内,落地琉璃灯铺出了一条小道,小道绕开了亭子,顺着小乔铺至空地案几处,照的花园亮如白天。放眼一看,三色堇、倒挂金钟开的正盛,蔷薇刚撑开花苞欲展花叶,栀子花与芍药将打了花苞,不大点还未成行。 这片花园是龙沅亲手打理的,平日里两个小姐顽皮,多不让入内,如今却在此摆酒游戏,可见其八卦心有多重!本来该是花好月圆,酒香鱼肥好时节硬生生被一股几乎快要幻化出形状的低气压笼罩着。 没心思赏花赏月的,待大家入座,击鼓传花又要开始了。常悠气老龙王耍赖阴她,不许他参加,老龙王倒是开心的抱了坛酒坐在最头头只道他是喝酒赏风月!罗生一直处于呆滞状态,显然也是玩不了的。 脑袋单独占了个位置跃跃欲试,桃花看着常悠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觉好笑,闲闲的拿起桌上的点心吃着。禹璟玉安静的吃着酒,偏要给灰羽留下一旁的位置,不一会便见灰羽嘴里叼着麻将一跳一跳的走来。 龙沅心疼花园正想组织,又瞧那驴子十分灵气,只走人道儿不说还小心的避开花草,走到禹璟玉身旁一卧,将麻将护于自己的身前,得!看起来又是一个参与者。麻将被驴踢子圈住动弹不得,哀怨的瞅着常悠和演武,十分委屈的喵叫着。 “昂……昂昂……”灰羽舔了舔麻将的脑袋一副你又淘气的模样惹的璟玉闷笑了半天。 “喂喂喂!和你家驴子说一声别欺负我家麻将了!”常悠看不过去了,硬是从灰羽怀中救出了麻将,掏出帕子擦着它一脑袋的口水,麻将终于脱离苦海欣喜地蹭着常悠,眼中尽是娇意。看着麻将那般亲近常悠,灰羽十分受伤的看着麻将不停的用鼻子吹着气。 禹璟玉将乌发往后一捋,道出其中缘故“哎,怨我,灰羽怀着孕我也不知道,骑着它就过来找皇祖,快到乌木镇的时候它就小产了,见到麻将时只当是自己的孩子,欣喜的了不得。” 说罢顿了一下摸着灰羽的毛似自语道“灰羽啊灰羽,你明明知道麻将不过是只蠢猫,却宁愿当它是自己的孩子,追着讨好人家却只想跑,你当真是比那蠢猫还蠢。” 一句话得罪了一堆大概就是这样了,常悠和灰羽还有麻将同时炸毛了!常悠心想我起码是麻将的妈妈竟然敢说麻将是蠢猫!灰羽想的与常悠差不多,只是更气自己也被说蠢了,蠢萌的猫咪麻将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主人炸毛我炸毛准没错! 灰羽昂叫个不停,禹璟玉噗嗤一笑高举双手道“好好好,我错了,你不蠢麻将也不蠢,你说的对,我蠢,我们全家都蠢,这样行了吧?真是个小气的家伙。”灰羽这才满意的停止了抗议,又一脸哀怨的盯着麻将了。 众人皆是惊讶于灰羽的灵气,虽然世界万物皆有灵性,但灵到灰羽这样却又不是精怪的确少见,至少这般和主人顶嘴吵架的,估计只此一头。 演武绷不住了,你们全家都蠢,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却不愿与这一人一驴多扯些什么,愤愤的拿起手鼓丢给常悠道“开始。” 常悠叹了口气,任命的背过大家拿起手鼓开始敲着,此时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着动静,惦记着如何躲过演武,灰羽十分给面子,当绢花传到它面前的时候便一口吞下,表情如吃了什么珍馐一般,末了还舒服的打了个嗝。 常悠摸摸冲灰羽竖起大拇指,眼神交换中一人一驴已达成了某种协议,常悠顺着麻将的毛暗暗下了某种卖子求荣的决定。绢花没了吧!龙沅这般宝贝她的花园,击鼓传花总该作罢了吧! 不想演武眼睛都不太从发间拔出玉簪拍于案上,很是威严的道了声“继续!”常悠一震只盯着灰羽,灰羽一愣,一副这个我来不了的模样默默扭过了脑袋,一旁看戏的老龙王笑的好不开心。吃酒啊!就该这般有滋有味才对! 游戏重新开始,常悠自我放弃的打着手鼓,发簪就这么从桌头滚到桌尾,桌尾再被滚回来,常悠思好没有要停的意思,余光一瞅那发簪滚到了灰羽那边,常悠瞬间停下了手鼓。再一回头……却见发簪到了演武手上,演武于灰羽之间隔了两三人!谁也没看清,发簪是怎么过去的…… 演武认罚,刚端起酒杯常悠一个激灵将杯子夺下灌到了自己口中,众人不满的望着她,老龙王发话了“我看你才是耍赖!哪有替酒的!”常悠着急了,这酒必须替啊!一口就醉还耍酒疯的模样她可见识过!虽然也报复过,可再也不想重复第二次! 演武不拦着,只看着她笑如春风,常悠顿觉头皮发麻,一时摸不清此人的脾气去向。只能硬着头尴笑道“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看到他酒醉的模样,他的酒,我都替了,谁拦我跟谁急。” “自然是不拦着的,只是妹妹啊,这替酒有规矩,必须多三倍啊!来人……上碗,换酒!”龙沅吩咐着,单是替酒好生无趣,不如加点乐子,谁醉了都看着有趣。 常悠一闻碗中酒气冲人,暗暗给龙沅记上一笔,一咬牙仰脖喝尽,只觉得从口齿到喉咙再到胃里都火辣辣的烧灼着,一侧身就着桃花的手大咬了口果子,才算活了点。 “说!选什么?”场悠一碗烈酒下肚,胆子顿时肥了不少,冲演武说话底气十足。 “真心话。”演武淡淡的看着她笑容更深了几分。 “听闻女神仙当时为了带你上山可谓煞费苦心……不如讲讲?”禹璟玉抢先发问,常悠揉着额头,方才喝的过快,此时有些头疼,此刻她只盼快些结束,哪里还管谁插话,谁提问了,见常悠不反对,桌上也无一人提出异议都专心的看着演武等听八卦。 “啊……对了!女神仙既然替你喝酒自然也得替你回答了,是也不是?”大家频频点头,演武不语,只看常悠。常悠又吃了块点心才道“初见他时太像萝卜,意欲拐走,可他性子古怪的厉害,一颗桃子竟然无用! 只十分嫌弃的撇了一眼,第二次……我拿了两个颗桃子。第三次……三颗桃子。第六次的时候觉得六颗桃子太多了有点舍不得,就自己吃了。后来……怎么着了?我光记得桃子了,也忘记他是怎么和我走的了。大概是看我把桃子快吃完了,着急吧!” 一段八卦听了一半饶是神仙也觉得堵!老龙王一捋胡子“别想了,继续游戏总会知道!”大实话,反正以常悠的记性,再想也不会有个所以然。 第二轮簪子到了灰羽嘴下,灰羽咬起酒杯一下喝尽,食髓知味的舔着嘴巴,弯着眉眼昂叫着,看起来十分高兴的。禹璟玉顺了下它的毛,拿起簪子道“你替皇祖,我替灰羽,我选个真心话好了。” 不待演武出声骷髅脑袋便抢问道“皇祖?你们都姓禹?”语气瞬间严峻了不少,禹璟玉点头算是回答。骷髅脑袋再无言语,突然变的阴沉了许多,一杯一杯的灌着酒,桃花很是担心,但除了添酒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第三轮簪子到了龙沅手中,常悠觉得……灰羽一定是披着驴皮的精怪才能干的如此漂亮!龙沅一手支着下巴,美眸一转道“总是真心话,太无趣了,我选大冒险的。” 这回禹璟玉到没有抢着做决定,而是等灰羽昂叫了几声之后才代为发言“这花型糕点甚为好吃,王夫人只需再多来几盘摆在灰羽面前即可。”灰羽呲着牙点头,看起来十分高兴,龙沅召来下人又去酒楼再买几份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第四轮龙沅击鼓,簪子传到了桃花手中,桃花一愣,放下簪子,捏着鼻子喝了杯酒……初次沾酒,只觉呛辣。骷髅脑袋跳到桃花身前的案几上到“真没有,老子和你一起,以后喝酒老子负责,你负责做游戏就是了。” 桃花面色一红,忙是个点头,骷髅脑袋,真的是……非常温柔啊!桃花选了真心话,龙沅提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快速掠过。 第四轮,簪子又回到了演武手上,常悠郁闷了,见桃花一脸抱歉的瞅着她,啧!还不是个故意的!常悠仍命的拿起碗皱眉喝下一碗烈酒,闭着眼睛酒垫了些顺口的吃食,再一睁……人影开始虚晃。 玩到这时根本无人知道规矩为何物了,果然,当演武选择大冒险后,龙沅便提出选择在做的一位女子说出你对她的感觉。常悠脸颊发烧,一时间有些紧张的看着演武,生怕这家伙会当着大家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演武倾身缓缓靠近常悠,不知为何,脑中浮现了一句话便很自然的说道“南风过境……春风十里……皆……不如你。”淡淡的语气透着无限情意,温润的眼眸里只有常悠,这一瞬,常悠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恍了心神。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抓着常悠满脑子的思绪。 “知道……这是为什么?”演武眼神蛊惑,风情无限的望着常悠,常悠摸了摸胸口,恢复了一脸平静的看着演武,嘴巴紧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龙沅全程屏息凝视十分着急,当然是因为爱了!快点答呀! 演武一笑,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因为……我是你爸爸。” 第二十八章 击鼓传花终 “因为……我是你爸爸。”演武爆炸性的发言炸的所有人停了动作,常悠听得胸口发闷,满脑子飘飘忽忽的只装了一个萝卜,禹璟玉一口酒喷到了灰羽身上,惹的灰羽十分嫌弃的昂叫着。骷髅脑袋惊掉了下巴,桃花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龙沅眼睛转了又转总觉得其中有诈。老龙王上下打量着他突然一拍脑袋,心下暗道,这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成年的常离啊!几百年未见了,一时间只觉得熟悉,却是忘记了!只有罗生瞬间清醒,一双暗紫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演武,不知他是何意。 演武看了看众人百态,噗嗤一笑,脑袋一偏略过常悠抓住了麻将,点了点它的小鼻子道“小家伙,你说是不是?” “喵呜。”麻将乖巧的叫了一声仿若应下。 “不对不对!麻将是只公猫,你要当它的父亲?”龙沅好笑的看着演武,不许他轻易过关。老龙王依旧认真的看着演武,仿佛非要从他身上看出个所以然。 演武耸肩摊手道“你可以当女子是它的小名,常悠要当它的妈妈,我就是它的爸爸有何不可?”歪理!却无可反驳,龙沅吞下一口气这局只能略过。罗生顿觉松了口气,见常悠面有醉意默默离席。 又玩了几局,演武没有一点要报复的意愿非常平和的玩着游戏,只是不论谁敲鼓这簪子转到演武手上的几率略微偏高。常悠挡酒挡的已见迷糊,演武都选了真心话却没被问出丁点八卦,也再没像麻将爸爸那次戏弄过大家。演武若不想说,便是个打太极的高手,总能把你问的故事编的说的毫无漏洞却偏又不是你想知道的内容。 龙沅打着手鼓让簪子又停在常悠手中,对于这次久违的八卦提问,老龙王两眼放光再次抢问“悠丫头,他当初到底为何跟你走,你当真是不记得了?说谎可见不到你的萝卜哟!” 当真是不记得了?常悠晃着脑袋,看着演武,眼神迷离。脑中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月白色的衣袍透着清冷,脸如万年冰雪,透着一股死寂。她讨厌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极似萝卜的小孩身上。 一颗桃……两颗桃……不论拿去多少颗桃子,他都不想搭理她,只是有一天突然问了一句“我跟你走,你能让我活下去吗?”清清淡淡的一句,撞的她心里生疼,她点头“我会让你活得很久,久到你自己都会腻了。” “骗人,哪有人会活到腻了的。”小孩震了一下,一双死寂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亮光,她拉起他冰凉的双手,搓着,暖着,黑亮的眼眸闪闪发光“走吧。” 原来……不是不记得了,只是不想起当初那个毫无生气的演武罢了。常悠按了按脑,一只满是伤痕与老茧的手递了一杯颜色可疑,气味刺鼻的东西摆在常悠面前,萝卜沉声道“喝完。” 常悠捂着面具不住的摇头,一下就认出来这东西就是是罗生秘制醒酒茶!和最狠的迷药共列仙门禁忌榜第一的东西啊!到现在她都记得老头贪杯喝的不省人事后被灌下这东西后的痛苦模样,据当事人会议,简直就像是去了趟阎罗殿又硬生生爬出来了一般。 见她一脸的拒绝,罗生拧着眉毛刚要说点什么,演武探出玉手拿过杯子一饮而尽,那爽快的模样,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如喝水一般毫无不适。常悠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十分敬佩。 罗生看着演武,演武眉毛一挑道“她替我喝酒,我替她喝茶有何不可?”罗生点头看不出情绪,只说“老子再去煮一锅,随便替。”说罢便转身离去,这一次,常悠捂着双眼开始哀嚎,演武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细不可见。 “你到底记不记得?”老龙王被的提问被罗生打断十分不开心的捋着胡子追问。不知为何,他在想起演武极似常离后便格外在意了起来。 “自然是……” “不记得了!”演武抢在常悠之前道了出来,常悠郁闷的看着他,心里只想着撒谎会见不到萝卜这件事,演武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她看懂了,他是在说“谎是我说的,你也不会见不到萝卜。” 常悠摇头拉下了他的手,她并不需要这样的替代,在她看来,谎言就是谎言,谁说的都一样。她看着老龙王缓缓道出“刚才脑子一疼,反倒想起了许多,只是龙爷爷的提问有问题,这样着实没发回答。” 老龙王一拧眉“那就用你好回答的方式说罢!” “应该说,是我把他带走了,我断然不会让一个极似萝卜的孩子不在我身边。我记得在六个桃子引诱他未果后……就让老虎叼着他一起回了仙门。”常悠说的也是事实,不过是隐了一半罢了。 “不对……若非皇祖同意,老祖宗岂能放人?皇祖可是当时唯一的皇子。”禹璟玉并不喜欢听她这并不完整答案,毕竟禹家子嗣单薄,世代单传,岂能让她如此轻易的带走皇子,他想知道的远不止此! “噗……说到这个就很好笑,本来都当我是骗子,有一晚碰巧我看到个胎灵落到了当时皇后肚子里,便说禹家世代子嗣福缘单薄,但这一代乃是转机,皇后肚子里又有龙子,唯有送一皇子随我上山修行,才能保佑禹家后代子嗣兴旺。 本是没人相信的,当时皇帝气的都快跳脚了,却怕我手里的棍子,只能说考虑考虑。后来啊,不过是一条应了我口的喜脉被测出,他们当我是女神仙就爽快同意了。” 常悠说的简单,事实却不止如此,当时的皇上皇后还私下与她说,请她这个女神仙越快带走演武越好。演武不过是宫女之子如何能与皇后之子相比?他能平安活到九岁不过是皇上舍不得子嗣而后宫又无所出罢了! 所以演武毫无意外的被推了出去,还御赐了个什么扶摇公子,从此便被高挂顶端,成为庇佑了皇家的神话。真是好笑的厉害,之后常悠格外便痛恨皇家,带走演武之后连京城百里之内都拒绝路过,也不许演武路过。 常悠想起的越多眼眸越是严厉,再望向禹璟玉的眼,严厉异常“保了当时的龙胎,换了演武的运数,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也最不后悔的事儿。禹璟玉,你是想让我后悔多些呢还是不后悔多一些?”常悠是个不藏事儿的性子,喜好都放在脸上,若禹璟玉没有多问那句她本是不烦他的,如今却烦得厉害,多件一眼都难受。 禹璟玉吸了口凉气,苦笑一下,拿起酒杯冲常悠一晃自己罚下“原是我错了,惹的女神仙不高兴了,在此自罚一杯以赔不是,女神仙莫要多心,我不过是羡慕皇祖罢了,您当年留下的话,禹家人遵守的很好。”禹璟玉一脸平静,语气恭顺有礼,只有那只掩在袖中的手,捏的发白。 演武笑看炸毛的常悠,眼神柔和的彷若能勾滴出水来。常悠这样的女子,她会懒、会迷糊,却并不糊涂,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做什么……才是对的。所以她的身边总会不知不觉的围着一些人,往她确定的方向一起走着,毫不怀疑。这样的女子很好看透,却从来也抓不住。 他格外喜欢这样的常悠,炸起毛来份外鲜活。“常悠说多了,本来只用回答一个问题就好,偏又被那小子带着跑,这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又不是聊天话家常,你可真是个笨蛋。” 常悠闷闷的又喝了杯酒水,炸起来的毛一瞬间就耷拉了。那模样惹的在坐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连灰羽都很给面子的昂了两声。 游戏又轮了几局簪子落到了常悠手上,酒劲儿已蔓上了她的双眼,没工夫注意方才是谁敲的鼓,常悠先喝了罚酒便懒懒的选了大冒险,演武瞅见远处罗生靠近,便打着玉扇,轻笑摇头“算了,你一定是不敢的,又何必选大冒险?这一轮,我放你过去。” 常悠酒劲儿上涌,使劲敲了敲脑袋,一下摇头一下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我才不要你放过!输了就是输了,能有什么敢不敢!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的事儿!”酒壮怂人胆大概就说的此刻的常悠。 “那你敢不敢爱我,敢不敢与我拜天地!”演武等的就是这一刻,虽然他不太确定,自己的激将法是否有效。 “那有何不敢的!只是,要求只能有一个到底是爱你还是拜天地?”常悠玩笑一样的应着,却始终记得刚才因为多回答了问题而被演武说笨蛋的事情,这一次她才不会被忽悠! 演武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拜天地吧!天地为媒人,有你我便够了!” 常悠点头,应的爽快她倒了两倍烈酒,一杯递给演武自己拿了一杯不由分说的交叠了两人的胳膊将酒杯抵在唇边,大眼睛份外闪亮“来来来,先从交杯酒开始。” 演武看着她的眼便晃了心神,抬起交叠的胳膊带着常悠一起饮尽杯中酒,他拉她站起来,对着天地刚要行礼,只听砰的一声,演武应声倒地,常悠叹气蹲下捏了捏他的脸,瞥了眼桌上诸位噗嗤一笑,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打着酒嗝晃晃悠悠的往客房走去。 第二十九章 别离苦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窗外的喜鹊叫的厉害,常悠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眨里几下眼睛,头里像塞满了浸水的棉花,又沉又涨的,喉咙里冒着火,干的难受。对于昨天的记忆只停留在罗生那杯秘传的醒酒茶。后面……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很生气这个感觉,至于为何生气,生谁的气都完全没了记忆。 麻将懒懒的转了个身子,闭着眼睛往常悠怀里挪了挪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常悠晃着了下脑袋小心的越过麻将爬下了床,端起桌上的凉茶就往嘴里灌着,喉咙总算是舒服了许多,脑袋依旧是晕乎乎的,略微有些想吐。 王府的丫鬟听到了房内的动静便敲门问道“常夫人……常夫人可是醒来了了?奴婢这就去打洗脸水,伺候您洗漱。” “嗯。”门外之人应了一声便进来拿着铜盆去取水,不一会就回来将满水的盆子放在了架子上,作势取下布巾伺候常悠洗漱,常悠忙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了,麻烦你帮我填一壶热茶就好。”丫鬟扶了个里,拿着茶壶退出了客房。 常悠摘了面具,结结实实的把脸埋水里冰了半天,只偶尔吐出一两个泡泡。半晌才直起身子,舒服的喘了口气。 “老子还以为你是打算用这点水把自己淹死呢!”罗生靠着墙壁,挪揄着,手里端着一杯该死的醒酒茶。 常悠一扯布巾擦了把脸默默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罗生丝毫不理会她嫌弃的眼神,走到她的面前硬是将茶塞到了她的手中,一副非喝不可的模样。 常悠眼睛一闭认命的捏着鼻子将醒酒茶灌了进去……酸酸甜甜……竟然非常好喝!常悠惊奇的望着罗生“传说中的夺命追魂茶是这个味道?他们是味觉有问题吗?”常悠把空杯子塞到了罗生手中,一副期待再来一杯的表情。 罗生摇头“只能喝一杯,喝多了会胃酸。”其实他很想说,只有给你做的醒酒茶才是这个味道,话到嘴边转了几番就变成“很久不见你闭气沉水了,可是因为演武?” 是这样吗?她不清楚,只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却说不上原因。常悠摇了摇脑袋,罗生的醒酒茶果真有用,脑袋也不如刚才晕了,刚起床那股恶心劲儿已全数被压了回去。 “老子要回去了,你今后有何打算?”告别比想象中的要难,所以他从来不道别。 “我要回家。”是了,她的目标从未变过,不论做什么,去哪里,这一想法从未淡过,他懂,因为他们都一样。罗生叹息看了看窗外,她之九天我之人间。 龙沅是个疯子,这一点在王老爷醒来以后尤为明显,昨日欢闹至深夜还不够,今日一大早就安排了满满的游戏,看的王老爷瞠目结舌,没想到,在她拿着行程去找常悠的时候,客房已经空无一人,床榻上只有一枚传音鹤,纸鹤打了个哈欠道“姐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闹三日还是免了,妹妹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你的时间不该浪费在我们身上,等你办完了,来皇宫找我吧。” 浩浩荡荡一群人,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安静了让龙沅觉得害怕,这时老龙王揪着自己烂掉的袖子走进来抱怨道“这狠心的悠丫头,走就走吧,还趁我睡觉割了我的袖子!哎……我说沅丫头你可得给我做件合体的新袍了。” 龙沅吸了下鼻子道“好……一定是最新最合体的袍子,保证您老人家高兴。” 另一头,刚出了乌木镇的常悠看着前方岔道与桃花道别,桃花塞了吸着鼻子很是不舍“老大为什么不让桃花跟着?……桃花会把屋子扫的干干净净,也会酿好多的桃子酒,会为老大裁衣,梳头,会做很多很多事的,老大……不要丢下桃花。” 常悠噗嗤一笑抱了抱她道“那你就每天存三个桃子,酿酒做果干,好好打理我们常府,我总会回来的。”桃花呜呜咽咽的从袖中摸出一把用的发亮的桃木梳递给常悠“老大,这是桃花本体的最后一块木头,其他的都盖成了常府,桃花以后不能天天给老大盘发了。呜呜呜呜呜” 桃花掩面,不舍的哭着,哭的骷髅脑袋一阵心烦,从罗生脑袋上跳到了桃花头顶“要走快走,别废话了,老子也留下,还有……臭小娘,老子误会你吃了我们族人,对不起啊。”这句话早该说了,从罗生解释过缘由后就该说了,却总是错过了开口时机,如今再不说,谁知相聚在哪年。 常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最讨厌吃人参了!我要是吃过紫参怎么会不晓得!” “是是是,老子都认错了,你们要滚快点滚,省的惹人心烦。”骷髅脑袋看了眼罗生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滚吧,一天就会惹老子生气。” 罗生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丢给常悠片语未留招了云彩就这么离去了。他想,如此……便好。常悠打开小布包一看,是紫色的参须,比她那日拔掉的数量多了三倍,鼻头一酸将它们重新包好,丢到了袖里乾坤。 常悠抱着麻将哼着小调看风景,禹璟玉有些奇怪便问“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常悠点头甩了甩袖子,笑的更欢了,可一想到那满满一袋的灵石都给了罗生,心情突然又不好了,顿时形如霜打的茄子。 “你这又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那个罗生?”禹璟玉摸不着头脑,骑着灰羽望着常悠,猜测自己对了几分。 常悠一听罗生更难过了“损失了一般灵石觉得好伤心啊!”禹璟玉愣了一下,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懂她。“真不知你是有情还是无情,方才罗生离去的时候眼神不还暗了一下么?怎么现在又只惦记着灵石?难道你本无心,从不觉得别离肾苦?” “罗生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当然会感动!可感动是感动,离别了也会怎样,毕竟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呀!有什么好苦的?”常悠像看怪人一样的瞅着禹璟玉,璟玉被这种眼神看的十分受伤。演武轻笑,这的确是典型的常悠逻辑。 “生老病死总有意外,你怎么能确定此时一别总能相聚?”禹璟玉试图以常理告诉她,她才是怪人这件事。不想常悠脑袋一偏打击他道“只要活着,为什么会遇不到?若是死了,没准三途河畔还能相遇,就算遇不到。有了这一生的牵绊,轮回之后也总能遇见,不然就不会有缘份这件事了。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禹璟玉顿时气闷,这算个鬼的更好的相遇啊!演武点头,摸了摸常悠的脑袋道“你说的也没错,但我更喜欢这一世遇到了就不要分开这件事。” 常悠躲了下他的手有些生气“这世上,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根本不会有一旦遇到就不会分开这种事!绝对!”如果有……为何会与萝卜分开百年?常悠哽了下喉咙吞下这句话放在了心里,一时间难过无比,偏过脑袋摸着麻将,她庆幸带着面具,无论什么表情都很好掩藏。 演武抓过麻将放在了自己肩上,牵着常悠边走边道“至少我,从未离你而去过,不是么?我把你刻在心上,生则在一起,若是我先你而去必在三途河畔等着你,你若先我而去不想等我了,投胎便是,反正人间有轮回,无论再过多少世我都会寻到你,和你在一起。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我喜欢你说的这句话,非常喜欢。” 无可反驳,这些都是她说服自己的话,如今被演武套用竟说不出什么了,可她心底依然不信,这世上不会有什么一旦相遇就绝不分开这种事。常悠觉得异常烦操,抽了半天被握住的右手都没能抽出,瞬间炸起了毛,一眼瞪向演武,却碰上了他那双比自己还要坚定的眼眸,一时间竟有些动摇了。 随他拉着步步前行,胸腔中充满了酸涩,很久之前,有一个人总是牵着自己的手,那时候她总喜欢甩开他的手到处跑着。常悠摇摇头,刚要使劲儿甩开他的手,演武却自己松开了。 右手上还有他温润的余温,常悠一愣,竟然有那么一丝……舍不得。常悠用力的甩了甩脑袋,仿若如此就能甩开一切奇怪的感觉。演武调笑着用玉扇点了下她的头道“奇怪,我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死死牵着我的手,怎么如今反倒嫌弃我了?” “嗯哼!”常悠一偏脑袋,算是回答。 禹璟玉骑着灰羽爱怜的摸着花簪,反反复复仿佛怜惜着最深爱的女子一般。他看着京城的方向突然勾起嘴角,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那么,你想我吗?如我想你这般想过我吗?不,你不会,你的心里眼里只装着一个……扶摇公子。想到这他不自觉的捏着花簪,攒花深深的嵌入掌中,鲜血沿着花簪边缘勾勒着它的轮廓,看起来妖艳无比。 第三十章 一追一逃 狐狸捏着手帕擦着角,一瞅他这要哭不哭的模样,桃花提着扫把就开始撵他“你是不是早知道老大他们要走了,从昨天开始就躲回你的狐狸窝不出来了!” “我那是有事要做,躲他们做甚!再说他们一个个哪里像是长留的人,走是迟早的事儿,就会撵我,你怎么不撵那脑袋走?”狐狸不乐意桃花只撵他,仿佛他才是外人一样。 “老子倒是想走,可这辈子也只能在这山谷内活着了。”骷髅脑袋无限怅惘的叹了口气。 狐狸边躲着桃花的扫把,边装模作样的拭着眼泪,还得抽空与桃花说“好桃花,快别打了,我也得走了,我们狐族的宝贝坏了,我得去找人把它修好,这一去几年,这才来央你多做几身漂亮袍子给我。” 桃花一听他也要走,眼泪就忍不住的溢满眼眶“不做不做就不做!呜呜呜呜……都是骗子,老大明明说桃花变的桃子最好吃,却不带桃花走,如今你也要走了,呜呜呜呜……” “哭什么哭!不还有老子呢么!人多的你也不嫌烦!”骷髅脑袋一见桃花掉眼泪就烦的厉害。 狐狸捏着帕子左右又擦了两下眼角,才拽拽桃花的袖子,变戏法似的给了她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道“别哭了,这是我的一只尾巴,我不在的时候让它陪着你好了。我答应你,最晚三年一定会回来。好桃花,就给我多做些漂亮袍子,我回来给你带很多礼物还不成么?”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模样讨巧,桃花再看老狐狸突然觉得没那么气了,她咬了咬嘴唇,伸出一只手“拉勾。”狐狸一脸为难,实在嫌这种行为太过幼稚,却也只能与她拉勾了。 临走前狐狸悄悄把骷髅脑袋叫去角落交代“桃花与你一样,是离不来乌木镇的,只是这丫头傻,自己没发现……常悠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才不带她走。 上次因为常悠他们的动作,已经破坏了两个世界的平衡,你能从本相被带出来,它一定也能!我必须快点去修好烟斗,我走以后整个镇子和桃花还有小狐狸就交给你保护了,若有什么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告诉小狐狸。还有……” 骷髅脑袋不耐的点了点头打断他“老子知道了。真烦你们这些要走也不痛快点,还得唧唧歪歪半天的家伙。” 虽然剩下的话的确不重要,但就这样被打断着实生气,狐狸眼睛一眯一巴掌把骷髅脑袋拍到了土里,转身就跑出了常府内也错过了骷髅脑袋眼眶中一闪而过的红光。 另一头。 “桃花……我想吃桃子。”马车内,常悠靠着演武睡的不□□稳,麻将也似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一般吧唧了两下嘴,演武轻笑,给她拢了下披风,真是物似主人型,麻将这模样越来越像常悠了。 “人家当初哭的着要跟她不让,如今见天念叨什么桃花啊,狐狸啦,真是个怪人。”禹璟玉坐在他们对面,莫名其妙的瞅着这个女子。 “桃花和骷髅脑只能呆在乌木镇。”演武长出一口气,想起本相里骷髅脑袋天天重复的那场戏只觉得悲哀。 世人自私,此处山脉绵延,最多的便是金矿。最初的八个人来到这里约好了共赴荣华,却暗地里相残,贪念与不甘最终聚集了强大的怨念满满汇聚,加上此地特殊可以聚魂聚气,时间一久那八人的怨念与贪心就形成了强大的力量,借由此地的灵气具化成魔,涂炭生灵。 使得来此居住的人类超过三个月必为人鬼,虽然活着却总有一魂被锁在了本相中,此后世世在此轮回,不得离开,一旦离开便是身形俱灭,再也无□□回。在此死掉的精怪也不会消失不能轮回而是与天地长存,前提是,只能在此,桃花与骷髅脑袋便是如此。 他们不知道的是狐族世代守护着这里的一方土地,从那八人的怨念借由此地灵气具化成魔后,狐族先祖便动用了通天之力,创造了一个世界,镇住了那魔,从此使它便长眠于本相,传说中的那位仙师便是那位动用了通天之力的狐族先祖。只是随着狐族神力的衰落,越来越镇不住那魔了,到了狐十七这一代每过七年两个世界就会颠倒一次。 常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演武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问“醒了?”常悠点头望着禹璟玉道“你既修的是鬼道,留在此地再适合不过!” “嗯哼!你是想让我留下永世不得出谷是吧!我对乌木镇所知也不比你们少。”禹璟玉定定的看着常悠,看的她心里发虚,却整理了表情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之路。 “世间大道分三种,仙道、鬼道、魔道。为仙着纳天地之灵气,净自身之浊气,大爱于世,历经劫难方成正果,为鬼者……集天地之阴,吞他人之魂壮自己之魄,多损人福寿,为恶,劫难更盛,正果者尚未可见。 为魔者……极贪嗔痴妄于一身,惑人心神,引人入魔。若仙道是白,魔道是黑,鬼道便是灰,鬼道修成一念可成神,一念可成魔。你身上的鬼气虽盛,却未害过一人性命,不如考虑考虑去那积阴之地好好修行,运气好的话也可得道……” “噗哈哈哈哈哈……若运气不好,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多年的风月?再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我修鬼道,只是为了活命,而不是把命再交给老天。收起你那番说教,咱们好好游玩赶路,你觉得可好?”禹璟玉轻蔑的瞟了眼常悠觉得她的话太过可笑。 常悠把玩着银色牙签,待他话音刚落,抬手射出,划过禹璟玉的面庞钉在了他身后的车身之上,禹璟玉只看到常悠缓缓的抬下手,右脸来不及疼痛就觉得有液体渗出,血腥味隐隐渗出。 常悠道“萝卜说,修鬼道的是这世上第二麻烦的,能规劝的规劝,若不听规劝性格偏激者,灭之。”常悠眼神认真,语气严肃,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禹璟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顿起恐意,却愤愤的瞪着常悠。演武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挡在了常悠与禹璟玉面前,隔开了二人针锋相对的视线朝着常悠悄声道“这孩子不是性格偏激……修成仙神我不能保证,但堕入魔道是绝对不会的,因为他比谁都要害怕黑暗,渴望光明。” 饶是声音再小,这狭小的车厢也能将其放大数倍,禹璟玉将演武的话全数听进耳朵,苍白的脸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干咳一声弓着身子跳下马车骑灰羽去了。灰羽带着两匹马走道,正威风着呢,突然被禹璟玉骑上,自尊心受挫,很是不开心的昂叫了两声。 禹璟玉更不开心的摸了摸它的毛道“连你也要灭了我不成?我只是想要活着,难道就如此容不得吗?” 车内常悠拔下牙签插在自己发间道“我信你。”麻将刚睡醒来,喵叫一声,撑了撑腰,舔着爪子洗着脸,灰羽听到麻将的叫声,迈着蹄子来到车旁边,咬起了帘子笑眯眯的瞅着麻将。 没了灰羽的带头,拉车的两匹马儿一时间没了方向,左右乱撞。演武常悠外带麻将被这突如其来的波动,颠的跌落一团,演武被压在最下面,一手护着常悠一手揽着麻将,一声闷哼撞到了车板,看起来十分狼狈。 禹璟玉从窗外望到他们这番模样不住的掩嘴笑着,灰羽昂叫一声,两匹马儿顿时停止了乱撞,低着脑袋,不住的颤抖。演武翻起身子揉着被磕的不轻的脑袋,淡淡的撇着禹璟玉道“哎……禹家这种爱阴人的毛病你何时才能改一改?” 常悠本来见自己人受伤就生气,听到是他阴人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冲他道“我最恨背地里阴人了,你若不满刚才一针之仇,我这就出去,咱俩打一架再说!”禹璟玉一番白眼,瞅到嘴角翘起的演武,恨的十分牙痒,若论阴人谁比得过演武!这时常悠已经钻出车外,那模样哪是要打架,分明是要吃人!只好丢下灰羽,全力逃跑。 传说……当年常悠带走演武时,手持一根银色棒子,不到一个时辰就拆了整个皇城的一百二十八个殿,一块完整的砖瓦都不曾留下。那股子谁挡灭谁的气势使得三百禁军无一人敢拦阻。这种人冲出来要和你打架,不逃跑的才是笨蛋! 禹璟玉先天体弱多病,多走两步都会气喘,更别说舞刀弄枪了。修了鬼道之后更为气弱,重点的东西都提不起来,和谈打架?索性的是,鬼道修的就是不人不鬼,让你虽然为人,却更接近鬼。飘起来绝对的快!关键时候穿墙钻地都不在话下。 一追一逃,谁也没讨到半分便宜,二人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芦苇荡,漫天的芦花弥了眼,常悠才觉气氛不对,停下了脚步朝四周喊着“你过来!我不揍你了!真的!”禹璟玉一番白眼,飘的更快了。 第三十一章 三日眷情 “璟玉……璟玉……我们永远生活在这里赏落日,观白鸥,世间再多人也只有你与我,你觉得如何?”不远处的女子,一身青色棉布道袍,头发高高挽起,语笑嫣然玉手轻挥,姿如青莲。 “你……叫我什么?”禹璟玉一脸的难以置信,愣愣的伸出手一掐自己的脸颊,啧……还真疼! 青袍女子巧笑道“璟玉呀!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不不不!喜欢!非常喜欢!在没有比这个更喜欢的喜欢了!”璟玉难掩一脸狂喜。 “那你还不过来!”女子娇意十足的瞠了他一眼,这一眼透出的娇媚,饶是那盛开的罂粟也比不过,禹璟玉活像个呆少年,朝着那娇美的女子边走边傻笑。 夕阳微雨,美人在侧,携手天涯。月满盈缺,红鸾帐内共赴云雨,此番滋味神仙定比不过。江山与美人,又何须选择? 此后三日,禹璟玉过的如梦似幻不甚真实,与爱人为伴别问年岁为何物,只道幸与不幸。 第四日,月挂柳梢,二人并肩坐在卵石之上,飞舞的芦花映着月光飘的格外轻柔,美人将头轻轻靠在禹璟玉肩上,不安的问道“与我一起真的可以?你的江山怎么办?你的后宫又怎么办?” “不如凑一起凉拌!”常悠顶着一头芦花很是煞风景的出现,她瞪着二人飞起一脚踹开了禹璟玉,手中银光一闪,银色‘牙签儿’便朝美人射去卷起了一地芦花。 那美人面色一冷,幻化出一杆红缨枪,一枪将其挑开,不想银光又回转过来擦伤了她的面庞,重新插到了常悠发间。美人低头掩面,肩膀一颤一颤的笑着,笑声令人发毛。 那女子忽的抬起头,看向了禹璟玉,受伤的面颊慢慢剥落了一块血肉,漏出森森白骨,她朝着禹璟玉招手语气轻柔又带着蛊惑“来呀!璟玉,不是说好了一起生活吗?还是你舍不得你的美人,你的江山?”说到最后,她的表情竟然变得凄苦起来,眼中尽是不甘。 常悠活动着手腕,底盘压低比着拳头,正要去收拾了那妖孽,不想禹璟玉却先她一步抱住了那妖怪柔声道“你对我来说如镜中花水中月,是我一生也无法触摸的梦境,如今这般真实的抱着你,我一辈子都不要放手。” 常悠四下瞅了一圈,抱起一块最大的石头,举过头顶朝他们丢去,那妖怪却双手一撑护在了禹璟玉前面,一掌击碎了巨石道“你本无心,又为何要为难有心之人?这男人,我很是喜欢,看在你们相识一场,我放你离去,莫要逼我动手。” 这个笨蛋!竟在这个时候痴症了,陷入妖孽的幻象,一脚都没给他踹醒了!常悠活动了两下脖子朝妖孽道“废话真多,来打就是了!” 妖孽一个闪身,便分出了一个化身,化身依旧是禹璟玉最爱的人的模样与他相拥,本体则是那个面容剥落,半人半骨的家伙,那家伙一甩红缨枪,闪电一般朝常悠刺来。常悠被破往后直退,手下快速结着五雷印覆于双掌,再一握紧双拳脚尖一点朝那杆红缨枪砸去。 妖孽见常悠双手冒着雷电,心疼手中的红缨枪,瞬间收起了枪,却来不及收回冲刺的速度,面门结结实实的被她打中,只听砰的一声,强烈的闪光,将这漆黑的夜空染成了白昼,破了这妖怪的幻术。 还是那片芦苇荡,只是芦苇郁郁葱葱,不见半点芦花,太阳当头晒得空气有些燥热,湖中是成对的鸳鸯与野鸭不见一只白鹭。常悠感叹恍如隔世……大抵如此。 禹璟玉愣了半晌也未能回神,看着常悠眼神纳闷至极。常悠毫不客气的跳起来拍了他后脑一巴掌“让你别跑你不听!陷入那妖孽的幻境了吧!还好有惊无险,出来了就好。” “哎?幻境么?这般美好只是幻觉?可惜,着实可惜。”禹璟玉晃着脑袋一脸惋惜,常悠看他痴症未退捏着拳头就给他一锤,他身子一晃潜入地下,躲了过去。 “会躲证明好了,出来吧,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免得那妖孽恢复过来又会把我们拉入什么迷眼的幻境。” “等会,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禹璟玉摇摇头,脑袋里涨的难受,半截身子探出地面看着常悠琢磨了半晌,突然一拍双手道“对了!是皇祖!我好像见到他了!在芦花荡里!不过也不能确定,干脆我们先回马车确定一下再说。” 常悠摇头道“来不及了,看来只能闯入幻境一探究竟。你还是回马车去吧,若演武在你们俩等我一会便是,若是不在,你等我们俩回来就好。” 知道自己很容易被幻境所迷惑,跟着去了反倒是麻烦,禹璟玉只得点点头,从袖中探出一条透明丝线绑在了常悠手腕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遇到危险,用力拉拉右手,我会拽你出来,还有……不要伤她,我觉得她不是恶妖。而且……一夜夫妻百日恩。” “啧……别说了,这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若不害人性命,我自当留她一命。好了,我走了,你速速离去。”说罢常悠便从袖里乾坤内掏出魂镜找着幻境的入口,余光瞅到禹璟玉一脸不舍,不肯离去,气的冲过去又是一脚,直接将这九尺男儿提到了半里开外,这才安心的继续找着入口。 禹璟玉吃了一脸土,十分狼狈,脑袋却彻底清醒了,片刻不再耽误的飘回马车处看看演武还在不。 常悠寻到了幻境入口在湖底,一股脑跳了进去,再一浮出水面便被扑面而来的芦花黏了满身,不停的打着喷嚏。 “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便来?”妖怪一生气,挑起红樱枪打翻了拈香炉,芦花瞬间消散,她又回到了那片郁郁葱葱的芦苇荡,只是芦苇荡里不见戏水的鸳鸯和玩耍的野鸭子,空气安静的过份。 常悠拿着魂镜左右照了一遍,镜中湖中心现出了一座朱红色八角凉亭,亭柱上爬满了常青藤,牌匾上写着忘君亭三字。常悠吸了口气跳入水中,依着镜中的方向往前游着,到了湖中便闭上眼睛,收起了八卦镜,脚下划着水,手里结着印嘴里念叨“四方之水,天地之灵,引我方位,破!” 白光色的光点在湖中闪现,小光点逐渐围成一圈随着波荡的湖水越摇越大,里面开除了一方天地便是那座忘君亭,它们渐渐将常悠圈住,又以她为中心在水中快速旋转,带起了一个不大的漩涡,常悠结着印努力稳住身子,顾不得天旋地转的恶心,就这么被漩了下去。 好容易浮出水面,常悠一下翻上亭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抱着亭柱晕的闭了半天眼睛,直到眩晕褪去了不少也不肯睁眼,此刻的常悠只觉得,脚踏实地手抱大柱的感觉真好! “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再抱下去你我只有成亲了。”一道不满的声音由头顶发出,常悠一愣,真开眼仰起脑袋一瞅……竟然不是柱子,而是身着红色袍子的男子,高举双手面色红晕的被自己紧紧抱着。 见常悠只是发愣却不松手,男子只好叹了口气道“姑娘……我们还是成亲吧。”最初见她满头白发只当是为老者,直到被她紧紧抱住,感觉到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紧贴着自己,嗅到了哪股属于处女的特殊香味,脸一下就红了。 常悠一听,快速松开了双手往后一跳退开了几人的距离,一撑手抱歉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柱子呢!”男子依旧高居双手,没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双眼不自然的飘着她衣袍勾勒出的曲线,突然脑袋一仰,从鼻中喷出一股腥红的液体。 常悠避开了那道喷射而出的腥红液体,上前,跳起来一巴掌拍向他的脑门,用力过猛直接将他拍倒在地,她尴尬的笑了两声捏住了他的鼻子抱歉道“对不起啊,一时没掌握住手劲儿。” 捏了一回觉得差不多了便松开手,不想除了鼻血流的更欢实,男子的脑后也开始渗出可疑地液体,常悠一瞅慌了手脚,一下子捏他的鼻子,一下子又捏着袖子擦着他的脑袋,手忙脚乱的折腾了他一脸的血“奇怪……为什么不顶用?” 男子彻底愣住了,记得很久之前他流鼻血之时有个头上扎着两个大丸子的小女孩,也如她这般将自己拍倒在地,又慌乱的拍着自己的脑门,捏着自己的鼻子。当时她的小脸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如蟠桃一般可口,向来谨遵礼数的他下意识的咬了她的脸蛋一口,不想惹怒了她,被她按在地上狠狠咬了一脸牙印才算作罢。 那时,他说“将来我会娶你的。” 男子回了回神,扶着地坐了起来朝常悠一笑道“看来,只能成亲了。” 第三十二章 原来是你 男子一脸鲜血,却只顾看着她傻笑,常悠受不了他一脸的血腥,拧着眉头从袖里乾坤抓出一把草药丢下就跑,却被他一把抓住问道“你这袖里乾坤是哪来的?” 常悠被他一抓磕在了地上,脸先着地,咔嚓一声,面具碎了三瓣儿。额头磕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她的鼻梁嘀到了地上。男子倒吸了口气一把将她扶起,常悠捂着额头偏过脸郁闷道“我拍你一下,你绊我一脚,扯平了……” 常悠虽然有心避着他,但那一脸的伤痕也着实难掩,再加上按不住的血糊了一脸,男子看到后吓得一松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吓人,但看到他这番动作,着实受伤。常悠索性松开按着额头的手,恶意满满的翻着白眼伸着舌头学着那妖孽的语气道“公子过来呀!……不是要成亲吗?” 那男子真是被吓到了,忙一手蒙住了眼睛道“姑娘!你究竟从何处得到的袖里乾坤?可否告诉在下,这对在下非常重要!” 常悠翻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帕子系在了面上道“故人相赠,这对我更重要!不要打它的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觉得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太过无理,又壮着胆子松开了手,拱手一礼道“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在下生来胆小,绝非有意。姑娘所说的故人可是一身形微胖的白胡子老者?” 半晌不见常悠有所应答,男子自觉失礼,想来是自己还未被原谅也不敢直起身子,一直弓着腰拱手赔罪,又过了半晌,他觉得安静的有些过份,才微微抬起头,一瞅,哪里还有常悠的身影?只有她脚下那一方被打湿的地面罢了! 冷风一吹,浑身湿透的常悠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快速结了烈火印烘干了湿黏的衣物,想起刚才那个男子,就会觉得冒火,得再三努力才能抑制住那股想揍他的冲动。那一巴掌用力过猛的将他拍倒在地,也是没能压住的缘故……倒不是因为他那般□□的恐惧于自己的样貌,而是一种本能的排斥反应。 “呵呵呵呵……你竟然能与那人呆上半个时辰,也着实是厉害。”妖孽忽隐忽现的出现在半空之中,变成了萝卜的模样。 常悠一瞥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假的就是假的,一点都不像。” 妖孽憋了两下嘴,继续用萝卜的声音说道“你们这是商量好了扎堆打击我么?你是一眼看破,他是如何引诱都只做非礼勿视,偏你们一个是不愿离开,一个是走了又来!当我好欺负吗!”妖孽生气了,大雾越来越浓,清风越来越急,卷起的芦花稍微划过,都会擦出血痕。 天时地利与任何,常悠一样不占,莫说心脉受损,就是毫无损伤,在这妖孽的地盘,她也得失去半成功力,之前那一拳其实不具威力,不过是震晕妖孽,有股奇怪的力量将她与禹璟玉弹了出去罢了!本来再入幻境是抱着一种拼个鱼死网破的心情,不想在漩涡中却顺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常悠不慌不忙的将手探入袖里乾坤翻了两下,揪出一块拳头大小如心脏般跳动的石头,又从发间拔出牙签,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石头表面刮蹭着。噗通一声,妖孽跌入水中,浓雾瞬间散去,芦花飘落,只余妖孽痛苦的□□。 “停停停!该死的,你是怎么拿到的,真该死!你竟然拿得动!”妖孽钻出水面郁闷至极,眼睛死死盯着常悠手上的那块石头,一副待常悠一有松懈必然夺回的模样,不想常悠嫌那玩意太重,只拿出来做了两下样子又丢回了袖里乾坤中。 妖孽捂着胸口疼的咬牙“你干嘛!” 常悠一瞅它那模样赶紧翻着袖里乾坤给那块石头讯了个舒服柔软的角落,安放妥当,妖孽这才舒展了眉头,只是瞪着常悠依旧是恨的咬牙。常悠忽略它那吃人的目光,正了正声音道“我没见你这有什么冤魂,想你也未曾害过人,我不为难你,只问你一句,今日落入幻境的可有一身着白衣模样姣好,总是笑的一脸春风的男子?” “有啊!想要我带你去找他,就把心脏还给我!”妖孽趁机谈着条件,想必那男子对她十分重要才会再次范险回来吧。 常悠毫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道“你想什么呢!我就不信我一巴掌拍碎这玩意还能出不去了?问你问题是给你个机会坦白,不是让你拿来威胁我的,懂不?”常悠作势就要捏袖子。 妖孽顶着萝卜的模样一副泪眼可怜道“我错了!我带你去找他!” 常悠点头,与假萝卜并行。“姑娘!姑娘!等等我!”忘君亭的男子不知何时追了过来,看了看妖孽和常悠,毫不客气的变出三叉戟挡在了常悠面前,直指妖孽道“大胆妖孽竟敢变成延寿星君的模样!”常悠一震,瞪着他看了半晌。 那妖孽也不做声,砰的一声变化成了一个美艳的女子,轻纱遮体,酥胸半露,眉眼间竟是风情她甩着手帕道“讨厌!公子这样可是会吓到奴家的哦!” 男子瞬间闭眼背过身子喷着鼻血,嘴里不停地念叨“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姑姑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你这样是不好的!” 身后的常悠遭了殃,被喷了一脸的鼻血,怒极一巴掌把他拍到了湖里,自己蹲在湖边扯掉遮脸的帕子舀着水洗脸。男子沉入水中吐出一串串泡泡,这才冷静了下来。刚一浮出水面,瞅到妖孽十分风骚的朝他抛了个眉眼,又喷着鼻血沉到了水底。 常悠重新掩面,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那种想要伤害无辜的冲动,朝那妖说“走!”妖怪点头,没了逗那男子的兴趣,砰的一声又变回了萝卜,领着常悠走着,许是变化的太快,它一时没转化过来角色,顶着萝卜的模样还扭着腰肢,惹得常悠哈哈直笑。 缓过劲又无人刺激的男子游在水里望着岸上的常悠就开始絮叨“姑娘啊……鬼话听不得,它们只爱骗人,特别是修炼成妖的鬼,那说谎与幻形的功力更盛一筹,专挑你的弱点,想将你禁锢于此……姑娘放心,在下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也不对啊,它幻化成延寿星君是要蛊惑姑娘什么?难道是姑娘时分喜欢孩子?也不对呀……它怎么知道星君的模样的……”某人已进入自语模式。 听到此处,常悠已想起他是谁了,不是那个总是跟在龙沅后面的跟屁虫龙阎还能是谁!常悠懒得解释,却被他絮叨的拳头发痒,总想拍人,一瞅身旁妖孽倒是淡定,水中那人不管絮叨成啥样都对它豪无影响。常悠被念叨的烦了,朝妖孽说道“你还是变成美女让他一直沉底吧!” 妖孽看着常悠的嘴巴一张一合,赶紧掏出了耳朵中的棉花问“什么?”常悠摸摸将它手中的棉花拿走塞到自己耳中摇头道“没事了。”世界一片安静,从未觉得会是如此美好。 妖孽的世界突然变得不美好了,连美女都懒得变了,朝他吼道“你在我这守了七天可曾见我把哪个不长眼的闯入者怎么的了?老娘在这几年了!除了让你喷了点血就没再见过红的!”妖孽太过生气砰的一声,恢复的本来面貌,是个双十模样的少女,眉宇间尽显英气,一杆红缨枪在侧一时潇洒无二。 龙阎在水中突然顿下了,面对这样一个女子说她是害人的妖孽的确过分至极,他扶手一礼沉入了水中,却依旧在水里说着“失礼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一个妖孽道歉,虽然也觉得别扭,但看着那张脸却又觉得这欠是非道不可。 莫怪他会如此,任谁看了她本来面貌,都会觉得一定是个性子爽朗的好人……妖孽被看的郁闷,砰的一声又变回了萝卜,背着小手快速的挪步。 龙阎翻出水面见她又变成了萝卜的模样,突然兴喜的跟着常悠“常悠是吧!你是常悠吧!”好吧,这一次考得太近,棉花都不顶用了,常悠一把拽掉棉花顿身道“不是!我是悠常!”妖孽一时没绷住笑出声来。 龙阎失望之余却松了口气道“不是也好……常悠……是我一个故人,与姑娘相似至极,当然,在下绝对不是因为你们相似才决定娶你的。” 妖孽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是也好?” “以前……我不小心咬过常悠的脸颊……那时很小!真的!”龙阎下意识的望了眼常悠,见她无甚反应便松了口气。 “谁管你大小,后来怎么了!”妖孽对于他跑题这件事时分不满。 “后来……我决定要娶她为妻,就去与延寿星君说了咬了常悠,我会负责的。再后来,我就被爹爹带回了龙宫鲜少有机会再去九天。”真正让他心里阴影留存至今的其实是,当时他去找了延寿星君,但那个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的孩子模样的人,却似笑非笑的拍碎了石桌朝他道“想娶我家常悠?做梦都没门!” 常悠一脸怒气,转身就捏着他的脸道“我说当初萝卜为什么罚我扫了一个月大殿都不准我出去玩!感情是你这家伙告状!” “你你你不是悠常么!” 第三十三章 常悠的相公 “阿姐说,你是坏孩子,拔殿里的柱子,让大爷爷头疼。”小龙阎一脸正紧的拦住了常悠的去路,不让分毫。 常悠拧眉思索,眼前这孩子是谁,他说的阿姐又是谁。见常悠不说话,小龙阎以为自己说的重了又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非常不好,如果你不想当个坏孩子,就把柱子还给大爷爷。只要你改了,我……我会和你做朋友的……” 小常悠长得非常讨喜,白白嫩嫩的小脸配上小巧的鼻子,再缀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想问题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看起来灵气极了,那时候花时总爱给她脑袋上梳两个丸子,再簪上一圈小碎花简直可爱至极。龙阎不由得红了脸,越说声音越小,总觉得……就算她不改他也想和她做朋友。 常悠看着小龙阎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游了半晌,突然回了神问道“你……是谁?”小龙阎觉得很受伤,半天说不出话来。常悠见他发呆,一蹦一跳的回了延寿殿。 这是他们初次相遇,龙阎记得非常清楚……可当他原原本本的与她重复过去那些琐碎的时光,常悠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觉得一个把过去的一切都记得如此清楚的人该是多么麻烦! 幻境中的路程太短,不够龙阎叙旧的,这刚回忆到兴奋之处,目的地便到了,常悠看见不远处的演武对着空气说说笑笑的,抬起腿就朝他走去,不想刚迈出两步就被一堵无形的风墙弹了回来。 常悠纳闷的看着妖孽,妖孽双手一摊道“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遇到,他比任何人都要沉溺于幻境,以至于自己铸起风墙自动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要他意识不到一切只是环境,我们就进不去。 “你逗我玩呢!”常悠不肯相信。见常悠有生气的迹象,妖孽赶紧摆手道“心脏都捏在你手上,我怎么敢逗你玩!” “喂!演武!别闹了!回来我们要走啦!”常不甘,大声的喊着演武,可幻境中的演武看起来无比幸福丝毫觉察不到外面的一切动静,常悠一边踢打着风墙一边继续喊着。 龙阎摸着下巴一脸沉思,他瞅了瞅妖孽问道“这本是你创造的幻境,缘何你也进不去?” 妖孽有些尴尬道“所以说!这种情况我也第一次遇到!他看到的我看不到,也进不去……说起来挺尴尬,他在我创造的幻境中自我隔离了……遇到你们三个是我为鬼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失败!” 一番话惹得常哟更是焦躁,索性深吸了口气,席地而坐,开始打坐吐纳。龙阎一笑也开始打坐,妖孽反倒是着急了“哎哎哎哎!你们两个这是干嘛呢!有本事在我这来去自如,还不干净想想办法的!” “莫着急,如今看来只能静待机会了。”龙阎解释道。 “你看,我也守诺了,要不你把心脏还给我,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们从此桥路不想见!”妖孽可不想等什么机会,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心脏。 常悠撇了她一眼道“我可没说要还给你,你虽然不曾害人,但恶意锁人心神,陷人于幻境也是可恶的,这心脏我将带走,若闻你有一丝再次为恶的意思,必将碎之。” 妖孽不干了!砰的一声变回了原型,芦花顿时飞的满天都是“我顾盼君也不是好欺负的!与其被你拿捏着时刻提心吊胆,不如你现在就碎了它算了!”莫看此妖孽,倒也有几份刚烈。 常悠一愣“顾盼君?可是青岭顾家后人?我记得那时当家的好像叫做顾余生?” 妖孽不淡定了,为鬼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家人,心中顿感五味繁杂。她颤着声音道“顾余生是我爷爷。” “啊!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初见你时你才是个襁褓小儿。也罢,顾老爷当时有恩于我,这心脏继续在此早晚会变成石头,念在你尚有一丝人气,我助你一次,待我回去将它放在天池供养,你若为善,或有仙缘,或能形神长留,死而复生。你若为恶,天池之水便会自动净化邪气,融了你的心脏。” 常悠记得当时还有个有个半大不点的小家伙总是抱着顾盼君,护食一般,外人不让靠近分毫,十分有趣。如今妖魔化的顾盼君,也就这点烈性脾气还像顾家人了。 想起顾家,盼君笑的十分凄凉,看着常悠想她定是爷爷常提到的女神仙便道道“盼君……本就怀着必死的心才会来此,想不到弄的不人不鬼成了妖孽,这些年,唯有不断吞噬他人的欲望才能存留。 女神仙愿助盼君修复心脏已是盼君之幸,本不该多求,但盼君为人时做了错事,惹得父母伤心,实在不孝,这些年终无脸面,父母来此寻人,一住数年,盼君不敢现身,只有藏于一旁独自抹泪……” 顾盼君说到哽噎处朝着常有噗通一跪,流下了两行清泪接着到“盼君求求女神仙,替不孝女去一趟父母那里,告诉她们,盼君是随您去修行了,还活着,只是断了尘缘……让他们回去好好生活。” 龙阎最见不得美人落泪,递上帕子安抚道“姑娘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们了。” 常悠点头扶她起来,顾家小姐模样虽不似寻常女子娇美,却英气的令人难忘,双十年华却来此轻生,也着实令人唏嘘,许是这一片芦花水域格外怜惜她,助她保存了心脏,虽成了妖孽,倒也不至于被鬼差发现,尚有一线生机。她路遇此处大抵也是天意,是顾家小姐命不该绝。 “你父母现在何处?我如何能让他们信服?” 盼君双手奉上红缨枪道“双亲若见此物必能信服。”常悠接过红缨枪,看着枪杆上刻着‘待到芦花飞满天,望君亭畔等三年。”,顾盼君十分不舍的看着这杆红缨枪,她的留恋尽托于此,常悠收好红缨枪继续打坐。顾盼君忍着泪眼,强压下自己夺回红缨枪的冲动,随着芦花消失了。 龙阎拧着眉头,胸口堵着一口八卦之气实在难舒“你就不好奇为何顾家小姐会轻生?” “好奇又如何?人家不便说,难道硬要去挖!你这又多事儿又八卦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哟!”常悠淡淡道,深表担心。 “我……只是担心!”龙阎偏过脑袋,脸上红了一片,突然看到常悠的袖里乾坤便问“对了!你见到我大爷爷了?他守四方封印的时候消失许久,四海那小家伙都着急死了。” “见到了,龙爷爷陪着龙沅住在乌木镇,离这儿也不远,你要去找他们吗?西南方约三十里处山谷内便是!好走不送啊!”常悠巴不得就此分别,任凭谁也很怕一个好管闲事的话唠呆在身边。 不想龙阎却拒绝的干脆“不急,既然答应了顾姑娘,就先办好她的事儿再说,反正大爷爷不会有……你刚才说什么?大爷爷和我阿姐在一起?我阿姐?龙沅?”龙阎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如今脑袋才过滤到两个更为重要的字。阿姐为了一个凡人,一别数十年也不曾与家里联系,没想到竟会在此! “对,是你老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那个龙沅。” “阿姐……她过的好吗?” “嘘……你看演武好像睡着了,这风墙有些松动了!”常悠兴奋的按着风墙,硬是往里推了两步,就算只有两步也比最开始只碰一下就将人弹出要好得多。常悠使着浑身力气再往里走,风墙却是纹丝不动。 龙阎一瞅,化出原形,前爪将常悠护在胸口顶着风墙往里强冲,红色巨龙头顶擦着火光顶着风墙看起来有些勉力,常悠被巨大的气流冲的睁不开眼睛,却硬是抽出一只手拿起牙签用力的往风墙上按去,咔嚓,细微的响动松了风墙,巨龙更卖力的用头往前顶着。 风墙犹如将破的琉璃罩一般,布满了网状裂纹,鲜血顺着龙须滴到了常悠手上常悠着急的拍着龙抓道“龙阎!快停下!我们在想办法就是了!” 巨龙只盯着风墙,咬牙使劲道“已经要破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常悠只得顺着龙抓钻出,借力往前踢着脚,网纹越裂越大,就是没有要破的意思!幻境里演武似不安稳的拧了拧眉头,翻了个身子,风墙上的裂缝竟开始慢慢缩小,有了愈合的迹象! 龙阎一看,拼着全身力气猛的甩出尾巴拍到裂缝中心处,哗啦啦啦,风墙如破碎的琉璃一般,碎落满地。巨龙瞬间变回了人行,不停地捂着屁股跳脚,头顶血流如注。常悠一把按住跳脚的龙阎要给他包扎脑袋,不想却遭到了他的拼死反抗,死也不上药。常悠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话唠,多事儿竟然还讨厌药味! 这般闹腾,演武转了个身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跳脚的龙阎,眼神迷茫的问道“你是谁?” 龙阎躲开常悠的药瓶道“我是常悠的相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常悠愣住了,演武震怒了,一巴掌拍碎身下岩石道“想娶我家常悠!做梦都没门!” 第三十四章 幻境逃脱 常悠觉得演武一定是这世上最奇怪的家伙,没有之一。好比现在,演武从幻境回到现实的迷茫期只有眨眼间的功夫,让人觉得他根本没入过什么幻境。连龙阎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谁!凭何说你想娶常悠?”演武清醒的很快,进入护食状态更快,又见常悠追着给他包扎脑袋,醋意大发,只恨不得给他脑袋多扎几个窟窿,放光他的血算了! 常悠瞪着龙阎,用口型告诉他“敢乱说话你就死定了!”龙阎回给她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便对着演武一拦常悠的肩膀道“我与她是青梅竹马……” 演武打断他看着常悠,脸上笑意颇深“哦?青梅竹马?”常悠一慌张推开演武的胳膊,干笑道“不熟,不熟,儿时见过几次面的关系……”大概是求生本能,让常悠下意识的撇清关系。 龙阎一脸正色摇头道“虽然见面不过数次,可儿时我已决定要娶她了,两个时辰前……又决定了一次。”一提到刚才,他就想起了她那副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一时间心猿意马,鼻血喷涌而出。 见他那副模样,是个男人都会知道他脑袋里没想好事情,演武一把拽过常悠将她藏在身后,没好气的瞪着龙阎道“你再敢乱想试试!” 脑中想法被道破,龙阎十分羞愧的红了脸“在下并非,并非故意的冒犯的!龙族男子在成年后都是如此……特别是成亲合房之前……”龙阎越说声音越小,再撇到被藏在演武身后的常悠,羞的恨不得把自己挖个洞埋了。 确实如此,龙,生性好淫,大概因为子嗣非常难得,雄性总会有成群的雌性伴侣,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四海龙王之首的老龙王,至今没有一个磁性伴侣,膝下也无子嗣,唯一的孙子四海,是西海龙王怕他寂寞过寄给他做伴的。 由于声音太小,常悠没有听到后面半句,一脸纳闷探出脑袋“如此是怎样?你想些什么才会喷鼻血呀?” 龙阎脸色红的通透,一下子钻入水中再无动静,连演武也是尴尬,只是口气很好的岔开话题“不如你先解释解释为何只是儿时见过几次面的关系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哪有谈婚论嫁!他是龙沅的弟弟,不过儿时一起玩耍过几次罢了!再说了!除了龙王爷爷,哪个龙王上天一次不带着成群的妻妾,光看着都觉得心烦。”常悠想起一次三位龙王上九天相聚,那庞大的队伍将四海龙王殿里里外外塞的满满的,一群女子三三两两不停地叽叽喳喳,头疼的厉害!想着想着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本在水下潜着的龙阎听到了常悠的说辞一下子钻了出来兴喜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呀!我也是烦的厉害!当初在九天我就下了决定只娶你一个妻子,纳妾不超过十个!”在其他龙族看来这可是非常大的牺牲,哪个成年的龙族男性若不后宫过百定会被当作缺乏魅力而耻笑,虽然南海龙王的地位不可逾越,但背地里可没少被兄弟们笑话。 常悠大大的赏了他一个白眼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在我看来多一个人都嫌多了,亏你还想娶妻纳妾十多人!也不嫌麻烦!” 演武一笑侧身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说的对,多一个人都嫌多。” 常悠一扬脑袋眯眼笑着“是呀是呀!当初在九天只有我和萝卜两个人的生活是多么惬意呀!” “……”演武的笑容又不对劲了,看的常悠很是发毛。 龙阎摸着下巴提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常离大人与百花仙子成亲了,若是多一个人都嫌多,你要如何回去?”常悠一震,一时没能消化这个消息愣了半天。演武也没想到常悠心心念念所惦记的那个萝卜竟已成亲这件事。虽然很开心那占了常悠心里全部位置的家伙成婚了,但是更多的是担心,他看着常悠一时不知说什么。 “何时的事情?”常悠说不清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闷的。 “大爷爷消失那天的事情,九天很久没有喜事了,那天大家闹了很久。” 常悠愣了好半晌一语不发,就那么呆了好半晌,龙阎意欲说些什么却被演武挡了一下,常悠挠了下脑袋甩了甩头喊着顾盼君的名字。刚喊了两下顾盼君就从湖中钻出,双眼通红的看了看常悠三人知道她们这是要走了。 顾盼君点了点头,一挥手召来了芦花带着三人来到了忘君亭内,伸手吹了把芦花,芦花仅仅是在空中转了个小圈就落到地上。顾盼君疑惑不已,又试了几次,结果无二便焦急道“不知为何!竟然不显通路了!” 常悠、演武、龙阎三人同时觉察到一股特殊的压力,扯着他们不肯松劲,常悠隐约听到一愤怒的声音朝她喊道“留下!” “你们听到什么了?”常悠问着。 “没有,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我有些难受。”龙阎难受的皱了下眉毛,演武点头认同。 “我怎么听着有东西冲我喊留下?”常悠直言,演武听后怀疑的看着顾盼君道“你这妖孽又耍什么花招?” 龙阎一听不乐意了,挺身一步捍卫美人“我信盼君姑娘不会耍花招。”常悠点头,道出一路的因果。常悠掏出魂镜照了半天,整个镜子里都是芦花,根本什么都照不到,若不是顾盼君,那定是另有它妖! 她看了看龙阎,龙阎瞬间就懂她的意思了,只摇头摆手道“只有盼君姑娘一妖之气。龙族的嗅觉最为灵敏,特别是对于妖气,只有一丝也逃脱不过他们的鼻子。 众人苦恼之时,演武突然看到常悠手腕闪着淡蓝色的光,一指她手问道“这是什么?” 常悠一拍脑袋欣喜道“怎么把这东西忘了,你俩抓紧我,我们试试看他到底能顶几分用吧!” 演武与龙阎一听一人抓住她一只手,演武一瞪,默默的走过去拍掉龙阎的手一边握住常悠的手,一边对龙阎友好的伸出右手笑道“常悠劲儿小,你抓着我就好。” 龙阎疑惑的看着演武又指了指常悠道“她劲儿可不小!我只有原型的时候才能压她一二。” 演武抓着他的胳膊道“那我就是怕她用力过大拽断了你的胳膊,我保证,绝不松手!”常悠一瞪,听你鬼扯。龙阎却看着演武一脸感谢道“多谢。” 顾盼君低着头十分歉疚“抱歉,这还是第一次我控制不了这幻像。” “无碍无碍,顾姑娘不必担心。”看着顾盼君那幅抱歉的模样,龙阎只觉心疼不已。常悠摇了摇头,使劲儿拽了拽手腕的魂线,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水下拖着。另一股力量却死命的将她往回拽着,常悠咬着牙往手腕的方向移动。 演武看出了她的勉强,松开了手一把抱住她,想要缓解她被撕扯的痛苦,突然被松开了的龙阎一下子就被扯回了水面,反应迅速的显了原型,朝着常悠他们猛力撞去。 岸边不远处,禹璟玉拽着魂丝气喘不止,灰羽咬着禹璟玉的衣摆用力的往后拽着,麻将跳到了灰羽头上着急的扯着禹璟玉的衣领往后挪着,那小模样似是使上了吃奶的劲儿。 噗噗两声,演武抱着常悠冲出了水面,后面跟着一条通体冒火的巨龙咬着着演武一半的袍子。 常悠倒在岸上大口的喘气,深刻体会了那些被车裂之人的痛苦。演武第一时间检查着常悠,确定无事才松了口气。龙阎砰的一声回了人行,幻化出一把冒着火的三叉戟朝演武指道“在下平生最恨三件事,一是除我之外的雄性,二是会与我抢异性的雄性,三是说谎的雄性,放开常悠你我寻个地方一决高低!” 演武好笑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重要还是保护常悠更重要?” “自然是保护常悠。”龙阎脱口而出。 “真巧,我也这么想,所以当时那种情况,我只能抱着她以灵力护她,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松开你的胳膊。” 龙阎看了看常悠被魂丝勒的肿起来的手腕,心疼不已,早已没了那股子对演武的怨气,换成是他也会如此,在看到她湿身的衣物不免心猿意马起来,一仰头防止鼻血再次喷出。 演武脱下袍子将常悠从头盖住,抱到了车上,放下帘子,禹璟玉不怀好意的笑着。常悠扯着湿哒哒的袍子抗议“你这是想闷死我吗?” “闷死你?有点便宜了,我倒是想吞你入腹,再不招人惦记才好?”常悠打了个喷嚏烘着衣物,懒得理他。麻将钻进马车跳到常悠怀中喵叫了几声很是欢喜。 龙阎刚一挑开车帘就被演武一手按了出去指了指赶车的位置道“车内已满,龙公子应该会很乐意为常悠赶车是吧?这误入幻境可都是因为无人赶车……危险,着实危险。” “为妻子赶车探路,实乃乐事。”龙阎义不容辞的坐在车头赶起了马车,十分认真,深怕错探一丝危险。 禹璟玉挑帘打算入内也被演武一巴掌挡了出来道“你骑灰羽就够了!” 第三十五章 口角 夕阳西下,龙阎惦记着与顾盼君的约定,闻着人气儿便来到了离芦花荡最近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一眼可以看到头,屋子不过十七八,该是晚饭时分,烟囱里冒着烟的不过五户人家。路上好无行人,微风一吹竟有些萧瑟的意味。 龙阎动了动鼻子,嗅着味道将马车赶到最里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朱红色的大门格外显眼,门前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色的小灯笼,门上一副青铜狮子门环儿。这户的门头与院墙较村上其它村户相比最为特殊。 常悠抱着麻将跳下马车,扣了扣门环儿,不一会儿就有一身形佝偻的老妇出来应门。老妇打量了一下常悠,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出什么便客气问道“姑娘敲门可是有事儿?” “我受人所托来次归还一物。”常悠把麻将放在肩上,从袖里乾坤掏出那杆红缨枪双手递在老妇面前,老妇一震,颤着双手接过红缨枪,将那一句“待到芦花飞满天,望君亭畔等三年。”摩挲在三,泪眼婆娑。哽噎着喊了声“小小姐……啊!”身形一顿险些摔倒,好在龙阎眼急手快一下扶助了老人家。 老妇一把抓住常悠的胳膊激动万分“我家小姐在哪?” “顾小姐此生颇有仙缘,自愿断了红尘随我入山修行,如今物已归还,算是了却她最后的心愿,不知顾家老爷夫人在否她有句话托我带予。” 老妇一听,再瞅常悠突然想起来了几十年前曾来顾家借书的女子,当时老太爷敬她是仙师,她却觉得不过是神棍罢了,几十年过去了她身形依旧而自己已经成了佝偻老人,如今看来确是仙师无疑。再想小姐能有此机缘与仙师修行总好过断肠销魂自寻短见。 “原来是女仙师!可惜你们晚了一步,表少爷大婚,少爷和少夫人昨儿个已经动身去京城参礼了……”老妇觉得十分可惜,若少爷少夫人知道小小姐平安无事,该是多么开心呀! 既然人不在常悠一摆手道“正巧我们也要去京城,倒不如加快脚程亲自将这物品交予他们的好。”老妇挽留再三,说差下人去追两三日也能追回,常悠婉拒又将红缨枪塞回袖中,回到车上,一行人往关道上走去。 常悠走后,老妇命人又多给门前挂了几串小小的红灯笼,一抬头望着那一串串的红灯笼激动难平的擦着眼泪,也许有一日小小姐真的放下了愿意下山,路过此地才能认得家门。 龙阎一心惦记着答应顾盼君的事,一路车赶的飞快,恨不得马上就能追上顾盼君的父母,可惜他们错了一天的时间,路途太远连龙阎的鼻子也没用了。常悠被颠的七荤八素,恨的一挑车帘给了龙阎一锤,这才平稳了马车。再一回头,骑着灰羽的禹璟玉已被拉了很远。 车内常悠玩着麻将的肉垫处于无限放空状,心里空荡荡的,演武瞅到她这副模样就一肚子气,一把揉乱了她的头发道“放心不下到不如把龙阎叫进来问个清楚。” “问清楚什么?”显然常悠将自己放空的有些厉害,一时还没回过神。 “自然是这些年他过得如何?有没有想起过你?”演武捏着玉扇一下一下的打着手掌,思绪不明。 “才不!我干嘛要从别人口中打听萝卜!我要回去,要亲自看一看,问一问才好。”不然她早就在遇到老龙王的时候就问个透了。 啪,玉扇一停,演武笑瞅着常悠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一脸的难过?” “谁难过了!我只是想发会呆,让自己不要去想为何萝卜不来寻我,而是忙着……与百花仙子成亲。说真的,我宁愿他是喝醉了至今未醒,也好过他醒着却不来找我。”这世上她最恨等这个字,一年,百年,千年,只一个等,便荒了所有流年。就算让她等的是萝卜,她也等不住了。 常悠顺着麻将的毛,演武顺着常悠的毛,笑的格外温柔“常悠,你可曾想过,你一心惦记着回去,可萝卜见到你却并不高兴要如何?要是当初他就是觉得你多余了,不要你了又如何?萝卜成亲了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孩子,你的位置早就没了,你回去了又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只一个等便可对你不管不问一百年,若非有意又何至于百年的遗弃?” 演武句句带刀刮的常悠浑身都疼,他想,就这样绝望吧,放弃吧,不论是萝卜还是九天都不要想的那么美好,唯一会永远陪着你的就只有我。 常悠拍开他的手吼道“就算萝卜不要我了,是故意丢掉我的,也轮不到你说!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我绝不相信!” 她的吼声带着哭腔,演武目漏怜悯吐出更为残忍的话语“不,你信了,在我这么说之前,你的心底就已经这么想了,所谓的相信萝卜,不过是你用来麻痹自己的咒语,若是真的信任无比,为何不继续在你的绯南山等待,而要寻找四方神器?” 常悠愤恨的看着演武,浑身发抖,她咬着唇倔强的忍着眼泪“坏人!你真是太可恶了!明明都不是真的,不是那样的,我信萝卜,真的信的,真的!”常悠双手掩着双眼,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指缝儿一滴一滴的流出。 演武伸了下手,忍住想要抱她的冲动,车内这么大动静一帘之外的龙阎怎么可能毫无反应,他一挑帘子翻身入内揽住了常悠安抚道“别听他乱说,虽然我不常去九天,不知你已下凡百年,但我知道每次去见常离大人他总是坐在延寿殿的横梁上发呆,每期的蟠桃大会他都默默收起一个桃核种在延寿殿后院,女仙们央他办事儿却连延寿殿半步都不能踏入。 至于常离大人与百花仙子的婚事也十分的仓促,就像是那天临时决定的一般,常离大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笑过,只有仙友们自己乐呵罢了。常离大人那般疼爱你怎么可能抛弃你!我信常离大人不论做了什么都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可以不信?怎么能因为这人的胡言就开始动摇?” 别看龙阎平时行为怪异,人也单纯的紧,三言两语就能将他糊弄了可关键时刻却总不糊涂。常悠深吸了两下鼻子,用力擦了把眼泪,捏着拳头就开始揍龙阎“我相信萝卜,可是我好想他啊!” “哎呀哎呀!别打了,你的力气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相信常离大人就好。”龙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演武,演武无害的笑着,丝毫没有刚才扰乱常悠的那般模样。 “知道了!快去赶车吧,天黑之前我们总得找到落脚的地方。”龙阎点头,一副交给我了的模样转身出去继续赶车。 车内气氛安静的可怕,常悠瞪着演武,演武没事儿人一样捏着茶杯喝茶,丝毫不受她那眼神的影响。常悠怎么看演武都觉得心中抑郁难平,掀开车连一个利落的翻身盘腿坐在了车顶,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头脑清明了许多。 常悠出去的一瞬,茶杯生生的被捏碎在演武手中,他却死死捏着碎片,不肯松手,鲜血顺着他的拳头滴下,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夜里她们没能赶到官道,寻了个破庙打算过夜。演武先大家一步进去驱了蛇虫鼠蚁,撒了药粉点了熏香,才来唤车顶的闭眼小憩的常悠。 禹璟玉对此深表不满“开什么玩笑!住这?抬头就能看到星星,低头就与蛇虫鼠蚁为伍!这里怎么可能住人!啧啧啧,我以为我算够随性够不讲究的,想不到你们更不讲究!不住!死也不住!大不了连夜赶路也好过在此露宿!” “不想住了,滚。”常悠眼睛一睁,面无表情的撇了他一眼,略过演武,一点脚尖跳上了房梁,侧卧而睡,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再无动静。 禹璟玉颤着手指指着常悠道“她她她她让寡人滚?寡人不拿身份说事儿还真不把寡人当回事儿了!她她她她……”禹璟玉打生下来就没被人说过狠话,背地里勾心斗角阴人的倒是常见,这般直白被冷眼驱逐的情况倒是头一遭,顿觉威严尽散气的不行! “你你你你又能怎样?人间的皇帝再大也只是在人间厉害,天道之下众生平等,皇上又如何?你浑身上下也就那点龙气让人尊敬三分了。”龙阎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向来一手遮天的禹璟玉顿时没了所有优越感,早该知道在这帮真神假仙的面前他是没有优势的,可也不至于遭到如此待遇啊!就算是体谅一下他从小锦衣玉食的也不能如此冷淡的让他滚啊!哄哄都不行嘛! 看出他心中所想演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下这孩子的肩膀道“别指着一个女人在心情很差的时候还会哄你了,没有把你拍飞,只是让你滚已算仁慈,你若睡不惯今晚就睡马车吧。我来守夜,你们都去休息吧。” “保护未来妻子是我的责任,你也去休息吧,这夜该我守。”龙阎掏出三叉戟一副待战的模样。 第三十六章 坚决不搭理 “噗,你未来的妻子?你除了知道她爱吃桃子,可知她有什么是不爱吃的?你说守夜,是守山贼强盗还是孤魂野鬼?”演武看着他句句点的他无话可说。 龙阎哽了半晌才找回声音“那也改变不了她是我未来妻子的事实!” “未来妻子?谁答应的?”演武眼睛一眯,龙阎被他看的脊背有些发凉,分明是个没什么道行的凡人却总是有一股不输于上仙的压力。 “我是这么决定的。”龙阎硬着头皮道。 砰!的一声,龙阎应声倒地,禹璟玉瞅了瞅他额前不断涨大的鼓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决定还是收起那股子委屈,默默的钻入车内铺好垫子合眼入睡。 演武越过昏迷在地的龙阎,捡起他身旁的暗器旋身上了横梁,常悠眼睛未睁身子却明显一顿。演武瞅了眼她只着袜套的右脚,拿起手中的暗器帮她穿上。常悠闭着眼睛翻了个身,顺便一脚把演武踹下了房梁。 演武胳膊一挂,身子一旋,脚尖点了下柱子才算没有摔倒。门外的马车里发出一声闷笑,演武踢了下地上的破瓦,车内一声哀嚎再无响动。演武看了看横梁上的常悠,叹息着点了掌灯出去驱鼠,守夜。 半夜龙阎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脑袋疼的厉害,看到远处灯火忽明忽暗下意识的用鼻子嗅了两下,便揉着脑袋朝火光方向走去。 “我挺好奇,你幻境所见是否与常悠有关?”龙阎靠近火光问着,演武捏着树枝挑着灯芯不答反问“有关与否与你何干?” 龙阎面色一红道“我想知道,你心底所念最深的是不是她罢了……若是,我倒挺钦佩的,毕竟将一个人惦念道如此程度足见用情之深,这世上,我最佩服的便是只对一人的痴情。” “噗,倾佩?所谓倾佩是因为自己做不到罢了,打你说出要娶她那一刻,我就不待见你了,只要想到你还在我就恨不得把你隔离的远远的。”演武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喜。 龙阎眉毛一挑,貌似好脾气地说道“你与常离大人真的很相似,你们连气味都相似的厉害,可相似终究只是相似罢了,到底是不同的,性情相驳,为人相异,常离大人为人温润谦和心里装着天下人,十个你也比不上他半分。” “哈哈哈哈哈哈……”演武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掌灯都被他晃灭了灯芯,月光倾泻而下照的他们周身发白。 “你笑什么?”龙阎不悦。 “温润谦和?胸怀天下?比不上他半分?其实你是想说我还在常悠身边不过是因为与他相似吧?如果这是我能呆在她身旁的理由,我们更相似一点又何妨?”演武重新点了灯,橘红的灯光一晃一晃的,让龙阎觉得眼晕。 “你就没有自尊吗?作为别人的替代品而留在她的身边不会不甘么!”龙阎原以为那番话对演武会是极大的侮辱,若是他,打死也不会如此。 演武笑道“有常悠就够了,自尊与天下,比得上一个她么?” 龙阎一震,自尊与天下,比得上一个她么?他想他会永远记得,这世上除了大爷爷以外还有一个人叫演武。“那又如何,你待她若明月,她对你若清风,明月常在,清风难留。” “你很闲么?”演武不解的看着他,惹得龙阎更为不解“什么很闲?” “恩……不是很闲,就是有病。”演武下着定论,接着微弱的灯光继续巡山撒药,他必须保证方圆几里之内的老鼠都不会靠近常悠休息的破庙才行。 知道自己被挪揄了,龙阎挑起三叉戟,一下打翻了他手中的掌灯“反正说不到一起,也两看生厌,动手吧!我会封住仙体,我们公平点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生死由天定!”早该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果真挑拨离间的嚼舌根不是他的强项。 演武却毫无动手之意思,只皱眉瞅着被打碎的七彩琉璃掌灯道“这灯……” “别想转移话题,出招吧!”龙阎丝毫不理满心的要与他一绝高下用最原始的方式获得雌性才行。 “哎……我是想说,这盏灯是常悠最喜欢的……听说是萝卜送的。”演武叹息着摇头离去,留下龙阎在风中默默的融了龙鳞粘了半夜的琉璃灯。 翌日,常悠打折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龙阎献宝一样将巴掌大小的精致掌灯递到常悠面前“看!我用龙鳞补的是不是更漂亮了!”常悠扒拉了一下那琉璃灯一脸不明的瞅着龙阎“这么丑的灯怎么可能漂亮!” “……”龙鳞愣了半晌,直到常悠要走了才纳纳的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灯?不是萝卜送你的吗?” 常悠拧着眉看了看那个球一样的掌灯直是个摇头“我和萝卜的眼光怎么会有那么差!再乱说话小心我再打晕你!”说罢就着演武取来的泉水洗漱清口。 演武手提水桶,一脸嫌弃道“何等丑的一盏灯啊,你倒是不嫌弃的拿它当宝贝,啧啧……真是……没眼光。” 龙阎一把捏碎琉璃灯挑着三叉戟刚准备发火,常悠一太脑袋道“快些洗漱吧,我们得再加快点脚步才能赶得上顾家二老。”龙阎砰的一声收回了三叉戟,愤愤的瞪了眼演武,咬牙捧起井水擦脸。 车上,禹璟玉睡的正酣,常悠一个翻身继续霸占了车顶,演武钻入车内一把将熟睡的禹璟玉丢到了灰羽的背上。麻将看看常悠又看看演武,为难不前,演武一笑偷偷朝它指了指车顶,麻将歪着小脑袋喵叫一声很是会意的爬上了车顶,钻到常悠怀中蹭来蹭去。 一直冷着脸子的常悠面色一下柔和了许多,捧起麻将用鼻子蹭着它毛茸茸的额头道“就你会卖乖,等过两年生一窝小麻将,看你还好意思这样撒娇不?” 禹璟玉打着哈欠,顺着一头乱发,眼睛一眯悄悄探出一根近乎透明的魂丝探向车内,只听哎呀一生,禹璟玉揉着脑袋跌落灰羽,很快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装没事人一般爬了上去。 常悠一扭头就看到昂昂大笑的灰羽和骑在他身上侧着脸认真看风景的禹璟玉。常悠不明所以的扭过了头,没多久便觉得脑后有什么东西满满靠近,心念一动,插在发间的银色牙签便射了出去,再听哎呀一声。常悠一回头,灰羽笑的走路都不稳了,禹璟玉开始吹着口哨扭头看风景。 待常悠转过身子,禹璟玉才松开手,银色牙签又狠狠扎了他一下才回到常悠头上,瞅着那一手的血洞,禹璟玉郁闷至极,他就不信了!在宫里百试不爽的招式在这里还能处处碰钉不成! 第三次,他将魂丝探入龙阎脑入,竟是意外的容易!比宫里那些家伙还要容易得多!可探入不多久便很快的抽回了魂丝,脸色通红,浑身燥热无比,心神难安自己跌落了灰羽。 灰羽彻底笑趴在地上,禹璟玉翻身上去相当没事人也没有用了。常悠扭头“你搞什么?骑着灰羽都不安稳?” “嗯哼!”一声算作回答,他伏在灰羽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头灰色的驴子瞬间停止了大笑,只是弯弯的眼睛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常悠道了声怪人,扭过身子,继续打坐。 晌午时分他们便赶到了官道上,路瞬间平稳了,不见半点颠簸,龙阎停下马车,小儿出门相迎“几位爷是打尖儿还是吃饭?可有文碟或官印?” 龙阎纳闷“吃个饭还得有印?” “那是自然,这里是官道,平民是不能走的,更别提擅用驿站了,几位爷既然能过关卡想必也是有身份的,难不成是没有那些东西,而偷上官道的吗?”店小二仔细看了看常悠一行人,越看越觉得是其他国偷渡过来的可能性极大,不然怎会不知本国规矩。 店小二正准备叫衙差,演武探出一只手掀开帘子拿出一块玉牌道“凭它可够?”店小二虽然吃着官粮却也没见过这东西,别说他了,除了真正有品级的官员,谁也不认得此物。小二看着这块玉质上等,只以为他们是偷上官道的商家,想以此贿赂于他。 他四下看了两下,悄悄拿过玉牌塞到了自己腰部压低声音道“几位爷莫吭声,随我进去饱食一顿就走吧,只一块牌子也不够我冒着风险为你们造通牒的。说罢还毫不避讳的伸出手乘机敲诈。 禹璟玉骑着驴子走到店小二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块不够?” “自然……最少这个数!”小二暗暗比划了两根指头,驿站里出来个丫鬟一脚将他踹了个远“这几位也是你拦得的!狗眼的东西,还不把牌子还了去!”小二一瞅,吓得一身冷汗双手递上牌子,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的磕着头只道饶命。 第三十七章 司空晓莲 驿官早在那丫鬟怒气冲冲的下楼之时就留心跟着了,什么情况,只一眼心中就有了大概,浑身直冒冷汗。禹璟玉瞅了那丫鬟一眼,心中一紧,只觉得有些想跑,不想那丫鬟一把抽回了牌子递给演武,头一偏直盯着禹璟玉,看的他头皮发毛。 众人皆觉得奇怪,那丫鬟缓缓开口了“请几位入内小叙半刻,我家小姐恭候多时了。”说罢又一扭头对驿官道“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驿官点头忙称是,提着那小二的领子就好一顿数落,末了又差人赏了板子丢了出去才算完事儿。 小丫鬟不关心这些,只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禹璟玉漏出一幅看好戏的神器,平日里脾气乖张的禹璟玉瞬间如被拔了利抓的猫,气焰全无,也不肯挪步,仿佛里面有酷刑等着一般。 常悠坐在车顶如老僧入定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龙阎是个拒绝不了女子要求的家伙,特别眼前这个让他格外有好感的女子,这不,人家话音刚落他便迫不及待的贴上去左一句有劳姑娘费心了,右一句姑娘辛苦了的盘在人左右。小丫鬟一忍再忍,努力将他当作空气。 演武下车略瞥了眼常悠看着那丫鬟道“盛情难却,有劳姑娘带路了。”小丫鬟点了点头便板着脸越过龙阎打头走着带路。龙阎紧随其后,演武笑问“听闻官道驿站有些特供的点心吃食,十分美味,是宫中御厨的秘传,只是每日只限十份儿,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品尝一二?” 说道宫中御厨,演武故意提高了一点点声音,老僧入定的常悠耳朵一动莫莫咽了下口水,当初带走演武的时候也算在宫中住了些日子,御膳房那口味道她一直惦记的紧。 小丫鬟噗嗤一笑,漏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模样讨巧,语气十分骄傲“限量十份儿?只要我家小姐说一声,一百份儿他都得备出来!”龙阎见她可爱的厉害又贴了上去问道“不知姑娘婚配与否?若是没有,觉得在下如何?”一股处子的味道,龙阎更喜欢了。 小丫鬟顿下脚步,脸色一红却强作镇定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龙阎,笑道“模样不错,气质也属上乘,只是这脾性……讨厌至极,奉劝公子一句,我们大兴国的女子最讨厌你这样子的人,当然公子不必灰心,天下女子这么多贪财之辈不在少数,你努力努力,有朝一日富可敌国了,也许还有些指望,只是在那之前千万莫考虑婚配问题。”其实她是夸张了,对贪财之人何须富可敌国?家底殷实足够她们挖空心思去掏空了。 小丫鬟有礼貌的恶毒完后留下呆立原地的龙阎继续带路,常悠一下跳下马车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演武前面。演武轻笑,未敢出声。禹璟玉见大家都走了,知是躲不掉了,便一幅上刑场的模样艰难的往前挪步,当路过石化的龙阎之时啧了两声道“惹谁不好,你便惹她,啧啧。” 龙阎一回神,双眼漏出兴奋的光,不知为何,他格外在意这个小丫头,就算被打趣竟也能生出命中注定的感觉,所以也没空搭理禹璟玉而是几步又跟到了小丫鬟身后开始絮叨“如果在下富可敌国了,姑娘可愿意考虑一二?” 小丫鬟直接翻了个白眼皮小若不笑道“你什么时候比我富有,我会考虑考虑。” 龙阎掏出一颗夜明珠在她眼前晃悠了两下,十分有自信道“这种珠子我家有百八十箱,还有数不尽的珊瑚、珍珠、玛瑙、玉髓,不知可算富可敌国?比你富有?” 禹璟玉摇头叹气,小丫鬟一见夜明珠,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二,露出虎牙道“这成色大小算是上等,珊瑚、珍珠、玛瑙、玉髓,皆分上中下等,不管你有的是什么货色,这东西多了便不金贵,不值钱了,顶级的之所以为顶级也是因为它的独一无二。顶级品不过十,特级不过百,上级品千万,下品不计以数。以行情不错来说你若能出手个百分之六七十也算是富可敌国,可……仅是一国罢了!离本姑娘还差很远!”说罢边一边赏玩夜明珠一边继续带路。 “姑娘若喜欢,这珠子便送予姑娘了。” 小虎牙难得对他咧嘴一笑,一把收了珠子道“谢了。”说话间也就到了三楼,入雅阁之前,小丫鬟却正声叮嘱道“我家小姐与众不同,进去莫要盯着她的眼睛看就是了。”禹璟玉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千万不要!不能问,不能提,不能看!” “噗,看来陛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不,寡人这是尊重。” 小丫鬟毫不客气的呛他“那到也是,任谁见过小姐生气,都得尊重她了。”真不给面子,禹璟玉觉得自己这皇上在这群人面前当的颇为窝囊,自己说一他们谁都得整个二出来,整也就整了吧,还非得再把他翻过来覆过去的挪揄两下。啧啧…… 小丫鬟不理会他的眼神,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飘出一女子的声音“进来。”声音好听的令人好奇,还未见面,脑海中以勾勒出千百种她的模样,每一种都似隔着雾只知该是极美的,却总是看也不清。 待到小丫鬟推开门,一睹真容才知自己猜测的千百种都不及她半分,她青袍女子,气质如莲,美眸流转尽是温情,只是瞳孔发白,一眼便觉得无限惋惜。乌发高高束起,手拿拂尘,嘴角噙笑,浑身透着一股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她睿智而孤冷的双眼。这人不是大兴国师司空晓莲有能是谁?常悠一时间看的愣神,突然想起小丫鬟的叮嘱,便撇开了眼神,心中却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司空晓莲看着演武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久闻扶摇公子大名,如今一见更甚闻名。”话音落到闻名二字之时,那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了常悠,可也仅是一瞬,下一瞬便看向了最后入内的禹璟玉,温润的眼眸凌厉了许多“一别多日,圣上可安好?” “咳咳咳,自然是不好的,寡人微服多日,深入民间方知百姓之疾苦,想我大兴数百年来,国泰民安,对外无争,对内不乱,却依旧会有妻离子散,食不果腹之民,寡人深感其苦,此番回宫定致力于医、学、农商之发展……”禹璟玉神色认真的瞎掰着,常悠看着他一撇嘴深表佩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若认第二定无人敢争第一! 可此番说辞却深得青袍女子之心,凌厉的眼神软化了许多“绕是如此,圣上也不该任意而为,留书出走置国事于不顾,更何况圣上的身体怎堪如此长途跋涉!那些外姓……” “小姐!贵客都来了,您倒是把她们晾在一边只顾着训陛下,若让老太太知道了又该罚你了。”小丫鬟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话,司空晓莲略一回神觉得自己太过失礼,脸色微红,略一欠身,施以薄礼算作道歉。 司空晓莲是一位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女子,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一般高傲,圣洁,让人不亵玩半分。就算是道歉,也丝毫不会放低姿态。 见司空晓莲转移了目标,禹璟玉才暗暗松了口气,小丫鬟笑嘻嘻的朝禹璟玉搓了搓手指,禹璟玉悄声道“少不了你的,回去了算总数。”一听这话她小虎牙一露笑的更欢实了,那可爱的模样,招的龙阎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她。 小虎牙脸色一沉,一巴掌推开龙阎沉声道“离老娘远一点!再靠过来信不信老娘一掌劈死你!”空气瞬间凝结,司空晓莲拧着好看的眉头一脸悲悯的看向她和龙阎的方向问“钱多多,逆天轮可有收好?” “安啦安啦!晓莲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向收的很好!”钱多多一时没把握住脾气,见已原形毕露索性不装了,一个转身朝中人挥了挥手打招呼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美丽善良又漂亮的美女是司空晓莲,大兴的圣女?神女?国师?算了随便吧,反正就是怪力乱神之鼻祖吧。我是钱多多,人如其名钱很多,恩就这样。”钱多多露着小虎牙一口气噼里啪啦的,介绍辞令如她个性一般都十分任性。 司空晓莲叹了口气无力的扶额头。按照看见美女便会扑上去想要拐带回家的性子,从进门开始面对司徒晓莲龙阎显然安静的反常,他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钱多多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常悠看不下去了,过去拍了他一巴掌,龙阎就这么顺着她的掌风飞出了窗外。砰的一声,鸡鸣狗叫,正在喂鸡的伙计边往驿站里跑边大喊“掌柜的不好了!天降飞石砸坏鸡窝了!” 钱多多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端起架子上的净手水就泼了出去,不一会去而复返的伙计带着掌柜的一瞅,龙阎粘着满身的鸡毛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鸡窝,二人疯了一般遍跑遍喊“罗驿官!罗驿官鸡成精了!” 司空晓莲悠悠叹了口气只道出三个字“钱……多……多!” 钱多多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一手指向常悠道“人是她拍飞的!” 常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更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道“我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他是自己飞出去的,真的!” 演武与司空晓莲同时笑出声来,演武揉了揉常悠的头发,司空晓莲起身用力捏了下钱多多的鼻子,常悠和钱多多同时往后一跳,撞到了一起,一时间滚做一团,楼上楼下皆是一派热闹。唯有禹璟玉愣在一旁,心里因司空晓莲与厌恶那同步的笑声与动作暗暗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