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罪谜城》 楔子 雷雨夜 轰隆隆!轰隆隆!整个天空一条银白色的白蛇狂舞,转眼间,豆大的雨滴便从天空中狂倾而下,一个背着破旧的军绿色书包,身形很是单薄的单薄小孩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水地里。 “哎呀!” 小孩只顾狂奔,没注意脚底的回力鞋已经早已经破烂不堪,一颗大的三棱形石子划开了他的脚面,可这剧烈的疼痛好像丝毫没有唤醒他的意识,小孩紧紧握着和自己白嫩小手不太相称的一块断成两截的砖头。 在电闪雷鸣的白光照耀下那块砖头上残留着恶心的惨白色汁液,在这白汁的映衬下,原本平常无奇的砖头平白的添上一抹猩红色。 天空与大地都是这么广阔,可在这黑夜之中,那孩子仿佛就是随风摇荡的小苗,灭顶之灾、死亡之噩仿佛化成了一道黑影紧紧的跟随着他。 他身上那件与他年纪十分不相称的中年人才穿的深褐色的衬衫紧紧的贴在他身上,水已经汇成小溪一般汩汩流淌,虽然夏天的尾巴还没有完全过去,但在这么大的雨下,那小孩的身子还是一抽一抽,不过要不是身子对寒冷还能做出反应,他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二仔、二仔,下这么大的雨你就应该等在教师等我去接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爸爸的病就是年轻的时候被冻坏的,走,跟我回家。” 除了两人脸上一黑一白,两个小孩的长相有九成九相似,只是个头稍长的少年拉着二仔回家,粗心的他没有发现弟弟的好像弄丢了魂魄,就是被他拉着走的时候,手里也紧紧的抓着砖头,手抓的太紧,砖头上都隐隐出现了血迹。 “水烧好了,你去把桶拿去到帐子底下洗澡吧,还有今天别给我大呼小叫的,你也十二岁上五年级了,被洗澡帐子贴一下就冷的直叫,那我大冬天的在河里汰衣服还不嗷嗷直叫啊。” “哦,对了,今天还是番茄炒鸡蛋,东坡肉有点贵,哥去收垃圾还差一点钱,不过等你期末考试就差不多了,记得要考双百啊,要不然不给你买的。” 十二岁一米五的少年垫着脚尖费力在粗陋的水泥台子上一边不断挥舞这大铲子炒着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唉,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天性粗陋的的哥哥终于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转过头道,这一眼他看到弟弟的右手正在死死握着砖头,砖头已经划破他的手,血正在一滴一滴的溅落在凹凸不平,不断流水的地上。 这一下,哥哥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一边将番茄炒蛋装到盘子里,一边用尽量平稳的口气道,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弟弟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这个本就压抑的仓库更显得气氛凝重,脑子转不过来的他应对这种气氛的经验。 “哥,我杀人了!” “啪”的一声,番茄炒蛋从一双小黑手中滑落。 “快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一道焦急苍老的声音在楼道口焦急的响起,身后落下一群白大褂的医生和穿制服的保安呼哧呼哧的爬着楼梯。 “孙子啊,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要是出点事,我怎么跟我死去的儿子交代啊!” 老人不住的落泪,身边的突然窜出一个男孩,老人看见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无力的摇着枯柴般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追上去。 “大哥,大哥!” 男孩跳上天台,看见瘦若鬼魅的身影,急忙大叫道,那道白色身影离天台的边缘就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了!这天台可是七楼啊,一旦掉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道身影听到身后男孩焦急的大叫,像是感觉到什么,慢慢的回过身子来,身体歪斜着,嘴巴眼睛皱成一团,似笑非笑着,口水如同小溪留一般不住的往地下撞去。 “嘻嘻,嘿嘿,咯咯,咔咔······”鬼魅身影嘴里不住的冒着这些奇怪的双音节叫声,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问心,你是你哥哥最亲近的人,你慢慢的走进他,不要引起他的警惕,小心一点,看准时机将他扑倒在地。” 身后一个身着低调得体西服、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十分儒雅的中年教授对着男孩轻轻耳语道。 “教授,我怕,这么近,我哥会不会。”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害怕惶恐清晰的刻在他脸上。 “唉,你哥病情已经太恶化了,现在命案必破的压力这么大,你哥他,唉,现在恐怕在他眼里,除了你,他认为世界所有人都在冤枉他,都想要害死他,现在他离天台边缘太近了,除了你,谁靠近他都会出事,成败在此一举,快上。” 中年教授右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非常急促,话音刚落就用力的向前推了一把,男孩差点摔个狗吃屎。 不过现在这紧急情况也不由男孩对后面男人恼怒了,他深吸一口气,微微的走上前去,痴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宽松,但就是这有些紧的衣服也天台上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皮包骨头,一点不夸张的讲,在众人面前的仿佛就是一具骷髅包了一层人皮。 若是风再吹大一点,他就很可能直接被吹下去了成为肉饼。 “哥,你看看我,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问心啊,虽然我们现在姓氏不一样了,但我始终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从小到大,你一直给我骑大马的呀!直到我六岁那年,长的太胖了,差点把你腰给弄断,妈妈还狠狠的打了我屁股,你还记得吗?” 十五岁的苏问心有点语无伦次,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记忆片段,现在他是尽量将自己颤抖的口音顺平整,用哥哥的导师同时也是主治医师凌教授教的有些娘娘腔的温柔语气对林问天说些他儿时父母还没有离婚时兄弟在一起的温馨场景。 “哦,问心,骑大马,问心,骑大马。” 那男人停止了摆头,随即在原地扭起了身子,手不住的拍着巴掌,口中发出类似小孩的声音。 苏问心的嘴角往下,眼睛濛濛的起了水雾,正常人的最早记忆不会是一段影像而只是一个片段,苏问心的最早记忆片段就是一个肥嘟嘟的男孩在排着巴掌逗自己,自己将一双小手往前伸去。 苏问心知道即使哥哥疯了,他会记起小时候哥儿俩肩膀托小腿,肉紧贴着肉的感觉,哥哥从小就肉多,立下没一万也有八千次的豪言和计划要减肥,结果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比别人旺盛百倍的食欲而以失败告终。 虽然不是腰间肥肉滚滚无边那么夸张,看起来只是壮,不属于肥胖,但一捏腰间,肉还是能胀满整个手掌的,现在却瘦成骷髅的样子,上天啊!你怎么可以这般的捉弄人! “哥,妈妈饭做好了,就等我们回家吃饭呢,走吧,走吧,回家吧。” 看到林问天又跳又笑的,力气用尽,身子平缓下来的样子,苏问心暗暗的呼出一口气,看来今天是能平安的带哥哥回家了,真是吓死了,都没有吃饭的痴呆的哥哥怎么能从二楼的窗户从消防楼梯跑出来?难道像凌医生说的,哥哥间歇性清醒?一路跑到当年出事的宿舍楼顶了? 正当苏问心离林问天只有一步之遥,伸出手臂里手指都隐隐的可以触碰到林问天呼出的热气时,林问天摇晃的脑袋突然定了下来,眼睛睁的溜圆,牙齿打颤“咯咯”声透过空气传到苏问心的耳朵里。 在这一瞬间,苏问心的灵魂也被这声音惊到了,兄弟连心,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哥哥看到了让他极为害怕的场景,这种恐惧透过一种不知名的介质让苏问心浑身鸡皮疙瘩,体毛根根直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苏问心极力的要伸出手,但就是不行,就是不行!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浑身透着书生儒雅气质的一看就是老师或者教授的凌笑尘眼神中透着森森的寒光,从口袋中拿出了香烟、打火机,打火机的阀门已经调到了最大,迅猛的火光一下子从打火机中冒出来。 警察世家的教育起了作用,只有区区几秒,苏问心就从那恐怖的心悸感觉中挣脱出来了,但就在这几秒钟,林问天却浑身发抖的步步后退,他抖动的幅度很大,但可以看出这不是刚才欢快的扭动身体,这是害怕到极致的本能! “小心,现在没有风,现在没有风,风还没有起,风还没有起,等风起,等风起!” 苏问心看着哥哥的嘴巴一张一合,周边的一切都随之远去,世界仿佛一下子都空了。 “不!”身后传来震散云朵的悲愤苍老的声音,仿佛大叫这声“不”的人,灵魂也随之而去了。 苏问心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白布,这是残白色精神病服中系着的腰带,它仿佛就是小时候外公去世时头上扎的白布条。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懵懵懂懂的,看着妈妈哭的死去活来,哭泣只是因为她的伤心而跟着哭泣。 但是现在苏问心感觉所有的思考都停滞了,无意识的慢慢将那腰带围在自己的头上,狠狠的扎了一个圈,腰带上仿佛有只苍白色的蝴蝶在随风飘荡。 飘荡着飘荡着。 那是那天唢呐吹响,妈妈哭成泪人的晚上是哥哥林问天轻轻的在他额头上扎的蝴蝶结,他就是那种人,即使在最悲伤的情景下也要尽自己所能的制造出美好。 这种人最后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风空荡荡的吹着,才刚刚十六岁的苏问心跪在大楼顶上,好像在做着一个永远都醒不了的噩梦。 第一章尘封的案卷 十二年后,2013、癸巳蛇年、春末初夏的五月中旬、壬辰龙年刚刚过去才空气中开始有将起未起的热浪,让人莫名的心情烦闷。 “等风起,等风起!” “醒醒,心心,醒醒啦。”一阵推搡,将苏问心从梦魇中拉回来。 “又做噩梦啦?” 苏问心睁开眼睛,一瓶打开的红牛递到他跟前,身边是个脸略微圆,眼睛闪着柔和的光芒,笑起来仿若以前红透半边天的韩国影星裴勇俊的男生。 他皮肤水嫩的足以让所有看到他的女人尖叫,一些还处在纯情幻想中的小女生看到他第一眼必定认为,他是从韩国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嗯。” “拿去擦擦吧,你的衬衫都湿透了。” 一双有如芙蓉凝脂的青葱玉手带着淡淡的清香捏着餐巾纸的一角轻轻的替苏问心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嗯,你的手越来越好闻了,但想想你的职业,法医唉,手这么香,真是细思极恐啊。” 苏问心从花月影中取过餐巾纸笑道,花月影也轻轻一笑两人出奇一致的笑容吹散了车里紧张的空气。 “对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这个犯罪心理研究室的文职警察不在研究档案,跟“开膛手杰克”或者“约克郡屠夫”聊聊天,或者在办公室写报告,怎么想起来约我去玩。” 花月影推了推他的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眼镜如同春风拂面的笑道,他不是近视眼,只是戴上眼镜身边的狂蜂浪蝶仿佛少了一点,当然这在苏问心看来纯粹是花月影“自欺欺人”的表现,分明是享受局里那些刚刚进入局里小女警花痴注视的感觉。 在苏问心看来,戴上眼镜的花月影更平添了一种书卷气,呆呆萌萌到了极点的气质简直是对老大妈小女生的必杀技啊。 “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寻常?我虽然不像你这样是心理学专家,有“别对我说谎”的能力,但你今天脸色这么凝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要查什么案子的话,你直接联系的刑警应该是小涛啊,犯罪心理研究室是新成立的部门,好像查案必须要有一线刑警陪同吧,你带我这个法医干什么?” 车里突然一阵沉默,从大学相识,花月影知道每到这个时候都是苏问心有重大抉择的时候,但这次的沉默时间仿佛格外长。 “记得你我刚认识时,我对你说过我心里有阳光照不进的角落,如果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也许时候到了,就是没到,我也得上路了。” “在我心中有一件事不能公开,但我知道一直憋在心里会把我逼疯的,而且这件事涉及面太广,广到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 苏问心的目光特别平静,平时的苏问心也是平静的,但他现在的平静下藏着一种决绝的激流。 “你知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跟我妈生活后来就随她姓了,我出生时的户口本上的名字叫做林问心。” 苏问心淡淡的道,眼睛有些许晶莹,然后又是一阵沉默,花月影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兄弟这么多年,有些话不必宣之于口。 过了一会,苏问心调整了情绪一字一顿的继续道 “我有一个哥哥,他叫林问天。” “林问天?” 刚开始花月影还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一个听起来还可以的很普通的人名啊,但花月影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俊脸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发抖的道 “不会就是十二年前那个震惊全国把全宿舍都烧死了那个大学生吧,林问天!他是你哥!” “他不是凶手,我哥不是罪犯!” 原本安静的苏问心突然发狂起来,抓着花月影的衣领,瞪着双眼咆哮道。 “你跟我说过,有理不在声高,不过按照现在司法观念,你哥在进入审判程序前跳楼自杀了确实不能称之为罪犯。” 花月影扯下苏问心如同女生的青葱手,长期无所事事的文案工作让苏问心柔长细嫩的手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在整个警局也只有身边拿手术刀的花月影的手可以与之相比。 花月影是法医,有意无意间也涉及了一些玄学知识,从面相上看苏问心生的虽不算威武健壮,但身高也是一米八的高个,这么高的身高配上这么细嫩的手,并不是好事。 按照相书上的评语便是“身体有恙、命运多舛。” 一时间,两个最好的朋友在车中都沉默了,这种沉默虽然不带尴尬的成分,但沉默久了花月影感觉也不舒服,摁下车窗开关,几滴硕大的雨点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苏问心的脸上砸去。 花月影赶紧在摇上车窗,正准备摁上关闭车窗按钮时,一只小手提住了花月影的雪白皓腕。 苏问心全身上下只有小手嫩滑、青葱玉骨这一点像是女孩。 但花月影却是真正的男生女相,而且还是仙女相,他只要续点长发、胸前再垫点东西直接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少女了。 更重要的是花月影那一双犹如半弯型月亮的眼瞳使得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一种迷离梦幻的气息,仿佛黑夜之中优雅安静的暗夜王子。 “不要摇了,被冷雨洗礼一下冷静冷静也好。” 苏问心探出头去,一眨眼,脸上就汇聚了条条小溪,雨比花月影想象的还要大,在没有镜片的眼镜中闪现出心疼的泪光。 “今天你是要去档案室吗?你的老师和直属上司魏副局长审批了?” 花月影问道,若是平常的案子凭着苏问心刚刚升职的副处级别自己就可以搞掂。 但这件轰动全国的案件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审批了。” 苏问心头也不回的道,他的话从雨中传来有些模糊,雨越下越大,水汽笼罩了地上所有人的视野,仿佛此刻苍天盖下了一个盖子,所有人都在穹顶之下。 “不可能吧,魏圣是分管犯罪心理和信息管理的副局长,你的背景资料能瞒着同事但绝瞒不了他啊,你这个案子当年是惊动全国、上达天听的世纪之案,免职的、高升的、在职的、退休的,牵动的警方力量不知多少。” “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当年中央派下来主管这个案子的就是正厅级别的大人物,现在他更是已经.......” 花月影手指了指车顶,苏问心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车顶,而是天空。 “呵呵。”苏问心只能冒出这句感叹,他也知道那只老虎的屁股是有多么摸不得。 “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胆子大可以,但你现在的胆大叫作死!现在你要查这个案子,要是真出什么意外,就你那坐冷板凳的老师上司魏副局长顶的下来吗?” “我不需要人顶,当年魏老师来学校代课犯罪心理学曾经问我们班谁想说说当警察的初心是什么?我第一个举手了。” “至今,我还记得当时他用很严肃的口气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当时在课上说了假话,说是“为人民服务”,老师听了我的回答只是笑笑。” “下课后魏老师主动找到我跟我说,警队里“慈不掌兵、善不从警”这一句话虽然没有写在规章制度里,但很多人心中都有。” “虽然所有的警察都被要求奉献,但实际上警察是个带有特权色彩的职业,所以一个警察的初心很重要。” “初心如果是正的,即使宁城再大也不会迷路,但若是初心摆的不正或者不坚定,警察这个职业便很容易让你在这个并不算小的城市里迷了路。” “当时老师看着我希望我说真话,但我没说,现在我告诉你,从小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警察。” “就因为爸爸是警察,一天到晚看不见他的身影,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我最恨的就是警察!” “但我哥哥不这么想,他认为警察锄强扶弱,是这个现代化社会最接近大侠的职业,要不是爷爷死命拉着,当年他就不是读的宁城大学,而是宁城警校了。” “就算如此,他依然选择了犯罪心理学,用最大的热情和精力去学犯罪心理学,一心一意的扑在他的警察事业中去。” 苏问心的小手抹了抹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头发,还算秀气的俊脸隐隐间已经结成了一层冰霜,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口中说出的话也好像被冰箱冰冻过,没有一丝的温度,但即使如此,苏问心依然固执的不肯将头缩回车里。 “所以你当警察最重要的是继承你哥哥的遗志吗?” 花月影从他手提包里拿出一块干毛巾,撩开苏问心的衬衫,轻轻擦干顺着苏问心头发下流到背上的水。 两人认识算起来已经接近十年了,但在一开始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几辈子了。 他非常清楚只要苏问心处在下定决心的状态中再怎么劝也是徒劳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苏问心稍稍好过一点。 “不是,苏问心脱口而出后又停顿了一下道,也许有这个因素,但我做警察的真正原因是要查明真相。” “我不相信,不相信一个从小立志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人仅仅因为一点口角就杀了那么多人,我不相信,不相信我哥哥的精神会有问题,即使他真的有精神病,心中也不会有那么恐怖的魔鬼。” “我要还他一个公道,十二年前的案子一定有什么隐情!” 花月影看着这张让他心痛的脸还想要说 “如果查明真相要付出很多很多,甚至除了事业毁灭之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许还不单单只是生命危险,甚至要把灵魂卖给魔鬼你也要坚持这么做吗?” 与尸体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虽然不是一线刑警但他仿佛更能体会道冰冷尸体背后那深沉的情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一点执念才付出了最为惨重的代价。 他不希望有一天他在他的手术台上发现了他,但看到苏问心的表情,他把话咽了下去。 苏问心在表面上是个长相秀气,戴上眼镜很有儒雅气质的谦谦君子。 而在骨子里他却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人,只是让他疯魔的“魔鬼”一直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而在此刻,终于破茧而出。 天边电闪雷鸣一如那个久远的只在那个小男孩心上的雷雨夜。 第二章学姐夫妇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圣诞歌响起,苏问心看来来电苦笑了一下。 花月影看了一眼苏问心,这个手机铃声并不符合苏问心的性格,但苏问心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往前面开,开到前面小吃店的门口,学姐还有一个人正在前面在屋檐下躲雨呢。” 苏问心用毛巾猛搓着脸,想让脸上出现点血色,其实他的头在雨中淋的时间也不长,但今天这个雨太冰寒了,只是一会儿,苏问心就冻得像僵尸一般。 花月影没问到底是谁,在苏问心心中“学姐”这个词只有一个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从来好像没睡醒的只挣一半,虽然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气质上依然仿佛是没长大的小女孩。 “小碧、小碧快啊快上,哎呀等了这么久终于遇到熟人了,碧心你看,我就说我虞雨的运气一向是很好的嘛,迷路了都能遇到我的两个可爱的的弟弟。” 身材娇小的虞雨才刚刚坐下,一只魔手就顺手的捏向花月影的脸蛋 “虞雨学姐好。” 花月影面色尴尬的想要闪避,但无论怎么闪都逃不出那如同灵蛇的手,虞雨的身高其实只有一米六出头点比起两个一米八的男人个头差远了,但是胸前鼓鼓囊囊的很惹人注目,按照死宅的说法这是标准至极的“童颜巨乳”。 但花月影最关心的只有虞雨的手,她的个子虽然矮,但手却跟苏问心差不多,女生手大,明明是个性固执,但认识已经六七年了,虞雨一直是这么迷迷糊糊、跟谁都能相处好的老好人性格,但关系最好的还是苏问心和花月影,其他人叫学弟,唯独他们俩被虞雨称呼为弟弟。 相书上说手大、手软的女生命运不好,容易运气不顺、情感不稳,但迷路了还能遇到自己关系最好的“弟弟”,事业爱情双丰收,看来相书这个东西很不靠谱,该扔掉了。 出乎花月影的意料,原本他略有婴儿肥的脸蛋会被虞雨捏好久的,今天却只是象征性的捏了一下,虞雨便把关心的目光投向了苏问心。 “问心弟弟,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好想看到你的头一直在雨中淋,吓得我半死,你是失恋了吗?失恋了没关系,女朋友包在我的身上,保管给你找到一个善解人意,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女孩。” “哟,来的早不如赶得巧啊,哈哈哈,正好,我身边正好有一位好女孩,这位冰山美人叫做冷碧心,虽然她比你大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嘛你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再不找老婆还等到什么时候。” 的吧嘚吧嘚,的吧嘚吧嘚,苏问心和花月影相对苦笑,有这么一位从小被老爸宠、长大被老公宠,现在都没长大的主在,什么严肃的气氛都没了,两人眼神交汇,都明白虞雨只适合活在一个近乎现实但实际上童话的状态里,就这么让她误会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在虞雨说话时,苏问心看了看冷碧心,说实话要不是虞雨不提冷碧心比他还大四岁,今年已经三十二了,他还真觉得冷碧心应该是二十三四女孩青春正好的时候。 要知道苏问心作为犯罪心理研究室的一员干将,虽然看相猜龄不是他的核心主业,但他猜出的年龄非常精准,最离谱的错误不过只有三年误差,犯罪心理研究室主要工作就是犯罪情节非常严重的案件,比一线刑警更要会抽丝剥茧,年龄有时候会成为打开案件的一个缺口。 虞雨天生娃娃脸,很多人都觉得她只有二十出头,但苏问心还是能从一些细小的地方推测出她的年龄的。 而像冷碧心这样的脸部和肌肤特征完全停留在十八九岁的女孩的还是第一次见。 细节暴露答案,再好的化妆品也不能完全掩盖岁月的痕迹,难以逃脱苏问心的眼睛,但再精明的猎人都有失手的时候,冷碧心就是苏问心的第一次失手。 最关键的是冷碧心的态度,女人都应该是对年龄极度敏感的,尤其是三十岁韶华将逝未逝的时候,已经不太能开口说自己是女孩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未嫁人,心态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焦躁。 而虞雨当着两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的面,将自己的年龄掀开,这无异于在赌局中将自己的底牌掀开,只要气量稍微狭小一点的女人,心里此刻已经把虞雨纳入“必杀名单”了。 苏问心微微眯起眼睛,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已经起了不小的波澜,没有、完全没有对虞雨刚才“挑衅”的话的一丝丝愤恨,仿佛虞雨刚才不是说她三十二岁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而只是说昨天的菜很好吃一样。 “冰山美人”苏问心的脑海中跳出了这个已经被用烂的词,但直到现在苏问心才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用“冰山”雕琢成的美人,现实中的“小龙女”。 “人生如一梦,岁月了无痕。” 旁边驾驶位上的花月影回头看了一眼冷碧心,随口吟了一句诗道,这还是花月影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有评价,而且评价真的很高。 看了一会儿,看到虞雨在暗影处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苏问心才惊觉时间已经过了四五分钟了。 “怎么样看上我们的小龙女了吧,姐姐永远不会坑你的,话说你们两的名字都带有“心”字,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啊,唉,等等等等,我看见我老公了。” 虞雨在车里站了起来,对着映入苏问心眼帘的在一辆低调奢侈的宝马前的男人使劲地挥了挥手。 “唉。”带着黑框眼镜气质极为斯文的男子看着如同小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小女孩”不禁的手捂着额头,从身后的保镖中接过一把大黑伞,打开伞往前走几步。 “雨儿,你这是第几次迷路了,碧心也在啊,说来也真是的,碧心什么都好,就是和我这个小迷糊一样,都是路痴,对了,我叫夜子豪,请问二位是?” “嘻嘻,老公、老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在读研的时候认识的两位学弟。” “气质冷冷的帅哥叫苏问心,长的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男生叫花月影,你别看他们两看起来挺正经的,实际上就是两个小孩子。” “老公我跟你说,人啊,就讲究一个缘字,不知怎么的,我是真把他们俩当成弟弟看的,对了,他们两个是警察,不过一个坐办公室写档案,一个是法医。” 虞雨挂在夜子豪身上,笑嘻嘻的道。 “哦,那倒是挺好的,我跟你们局长是朋友,几年前听他说起过市局成立了犯罪心理研究室,就是小苏你吧,不错不错,这工作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比一线刑警轻松多了。” “呵呵。”苏问心面对仿若春风般和煦笑容的夜子豪略微尴尬的笑道,工作室清闲,但完全是被人忽略的一个人,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当一个日晒雨淋的一线刑警。 “好啦、好啦,你的心脏不好,不要一天到晚像个疯丫头一样闹,现在我们去天水雅轩坐坐吧,虽然下午三点不是吃饭的时间,但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偶尔放空一下脑子也不错,两位要不要一起。” 苏、花二人不是小孩子虽然夜子豪的一脸诚挚的邀请,但哪能真的去当人家夫妻二人的电灯泡啊,苏问心摆手笑道 “我们两下午还有事处理,下次吧,下次一定出来和姐夫一起出来喝杯茶。” “今天不是要听柏林爱乐乐团的交响乐吗?”虞雨打断了还在客套的两人一脸迷糊的问道。 “你个小糊涂蛋,你还好意思说啊,我在这都等你一个多小时了,音乐会都过去一大半了,现在再进去丢人的。” “啊,三千多块呢,票好贵的,而且他们是世界最顶级的乐团,没听到,真是好可惜啊,” 虞雨的脸上写满了郁闷,但苏问心看到她的微表情可对此没有一点遗憾。 “好了,不要再我面前装了,你什么时候喜欢听起这个了,要是真的喜欢听也不会迟到了。” 夜子豪笑着撇了撇嘴,这真的是个很温暖的男人,即使是戏谑老婆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丝丝的热度,让人兴不起哪怕半丝的不好的感觉。 “什么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就喜欢上古典音乐了,也许不是我喜欢,是肚子里的那个喜欢呢,哼。” 虞雨转头不看夜子豪气哼哼的道。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行了吧,不过你要真的喜欢,他们办的是世界巡回音乐会,下个月三号在东京还有一场,正好那个时候我有空,我带你去听啊,哦,不,是带你们娘两去听。” 夜子豪的手放在虞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温和的道。 “不要,我下个月三号有客人咨询,作为著名心理专家我可是很忙的。” “好好,你忙,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通知我,小的随叫随到。” “真想不到,堂堂君豪集团的掌门人对待妻子竟然没有一点老总架子,这么柔情,也难怪他们的感情这么好,让我都有点羡慕了。” 车子启动后花月影看向还在原地里小打小闹的两人转头对苏问心感叹道。 “嗯,感情真好。”苏问心随口应和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问心总觉得刚才的小夫妻相逢的情形有些不真实,太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了,缺少点现实生活的一点气息。 但要是真的去细究,但也没什么不对的,也不是没有这么相处的夫妻,而且苏问心隐隐觉得夜子豪的目光相比较于妻子仿佛似有似无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错觉吗?”苏问心的眼睛又开始痒了起来。 第三章档案 “真是没想到雨姐嫁的人是夜子豪,君豪集团董事长,江城最传奇的白手起家的富豪,j省商会最年轻的副理事长。” “看来这人还真不能看表面,雨姐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到底是知名的心理医生了,转眼间就麻雀变王妃了。” “君豪集团?跟那个君豪地产什么关系?” 苏问心坐在车里指着远处全市最高的广告牌皱着眉头道。 “你真这个埋头只盯着看卷宗的书呆子,君豪地产只是君豪集团的旗下的一家子公司。” “君豪集团是2001年成立的涉及地产、金融、矿产、、娱乐等等产业的资本集团,夜子豪不仅仅在江城就算是在全国也是数得上的富豪。” “他可是在饭桌上和bat三位大佬能够平起平坐吃饭的人物,只是平时太低调,也没什么跟女明星的暧昧新闻,知名度确实不太高,但是能量绝对通天。” “唉,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你可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怎么今天问起他了,不会是你这双法眼不会看出夜子豪偷税漏税、金融诈骗吧。” “就算真有那是经侦大队的事,你的犯罪心理研究室是研究连环杀手的,别瞎操心了。” “不是,夜子豪刚才听到我们是警察这个词的时候,我感到他的眼神中隐藏着极深的厌恶,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他怎么掩盖我都能闻到这种感觉。” “还有我觉得夜子豪好像笼罩在层层的迷雾中,有些东西似有似无的额,只有他最强烈的情感我才能偷窥到冰山一角,这个人有些可怕啊。” “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呢,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夜子豪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在2001年二十出头的年纪以二十万起家只用了不到十二年就把君豪集团做的这么大。” “君豪集团涉及多个领域,每个领域都非常成功,十几万员工靠他吃饭,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 “最重要的是他这的崛起实在太快了,也过于顺利了,我觉得吧资本怎么可能没有原罪,这种人肯定可怕了。” “不过关于君豪集团网上还有一个甚嚣尘上的传言说君豪集团背后是一个或者多个红色家族,夜子豪只是他们放在前面的代言人。” “不管是两者中的哪一种,我都劝你不要对夜子豪过于好奇,我们小警察就管好我们自己的事,他那个层级的风暴,我们挨着一点都是必死无疑。” “对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档案室吗?我们聊聊关于你哥的事吧,我还挺好奇的。” 花月影舒展了一下胳膊认真的看着苏问心道。 “先别扯开话题,话说你怎么这么了解夜子豪的事?别提我冷淡你的性格更是冰冷。” “君豪集团应该不是你的兴趣范围吧,而且我怎么觉得你话里的口气有点奇怪,这个学姐夫跟你有什么瓜葛,你给我从实道来。” 苏问心半开玩笑的道,花月影斜瞥了一眼,望着窗外用慵懒的口气道。 “我一个薪水微薄的小法医怎么跟资产百亿的大富豪能扯上关系,我就是上夜班就守着尸体无聊,就到处乱看喽。” “报纸上报道他的文章挺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力量,平时看新闻根本不放在心上,君豪集团倒是真的印象挺深刻的。” “唉,说起来还是你这个书呆子平时太不关心社会发展罢了,有时候真觉得你好像没有时间的概念,一直活在过去似的。” “一直活在过去吗?你真应该去一线,跟尸体对话有点屈才啊。” 苏问心笑着捏了一下花月影脸上微微凸起的苹果肌,光滑水嫩手感比绸缎还好,警局第一帅哥摸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把狗爪子拿开。”花月影轻轻拍了一下苏问心的手,苹果肌微微泛红的道。 “唉你不会真的想要去查夜子豪吧,虞雨可是很护短的。” “我知道,虞雨看似慵慵懒懒的,好似一个没长到的小孩子。” “但其实是个接近绝对感性绝对自我的人,她现在嫁给了夜子豪就不会管他到底是正是邪,我也没精力做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只是有一种直觉告诉我我跟他好像认识很久了。”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相信我的直觉。” “好吧好吧,就当你和夜子豪上辈子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吧,但是真的别轻举妄动,这种人肯定黑白通吃。” “你也知道我们局里的环境,谁都说不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呢。” “我知道了,放心,虽然这六年我什么都没干,但也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我们说说那个案子吧,说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303特大纵火杀人案虽然闹得很大,但警方并没有透露出关键信息,没有什么破案过程,作案动机也非常的含糊,只是好像突然就抓到凶手了。” “只是这个凶手是230宿舍唯一存活的人,大家就没有细想,完全就认同了警方的林问天是神经病的结论。” 花月影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苏问心,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接下来道。 “嗯,这是快到了啊,话又说话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虽然当时在那位“命案必破”的口号下,确实有警察刑讯逼供动用了一些手段,现在媒体上也暴露出了一些冤假错案。” “宁城大学303那起案子从嫌疑人的动机上确实有瑕疵,但是据内部说好像物证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你真的有勇气面对那起特大杀人纵火案的档案吗?。” “有!”苏问心的眼神格外坚定,话语没有一丝迟疑。 “失火了,失火了,第九档案室失火了!” 苏问心的话音刚落,刑警大队的档案室传来焦急的声音。 “不过万幸的是失火的地方是第九档案室,那里面放的都是完结案的档案。” 苏问心听到车前两个保安的对话顿时脑子一蒙,以箭一般的速度冲过去,但是在眼前的只是一缕青烟,苏问心的眼里青烟仿佛变化成了狰狞的恶鬼,在嘲弄着苏问心的自不量力。 刚刚稍稍停下的雨又变大起来,苏问心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花月影站在他的背后将伞往他的头上倾斜,自己被淋了个通透。 “走吧。” “嗯。” 两人默契的起身,苏问心虚弱的靠在花月影的胸前,两人相互支撑的走回到车里。 窗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乱的雨点“啪啪啪”不断敲击着窗户,已经生锈的窗沿也随着雨点一点点的重击好像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身上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衣服也被烧得凌乱不堪,如同行尸走肉的苏问心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花月影看着苏问心的样子叹息了一声,从冰箱取出点鸡蛋、猪肉、剩饭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炒成两份蛋炒饭。 “出来吃饭吧,要是饿死了,谁来替你哥哥伸张正义呢。” 花月影将苏问心押到饭桌旁,苏问心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原本我以为这件案子根本没有查的必要,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起码你现在你已经说服了我了。” 花月影端起碗细嚼慢咽的说道。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他不会一直缺席。”说着苏问心迅速扒拉一大口饭。 “这可不一定,太多太多的真相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了,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真正了解真相呢。” “嘿嘿嘿,你是警察唉,这么说真的好吗?” 苏问心白了花月影一眼,语气刻意的有些调侃,但其中的萧索意味怎么也掩饰不住。 “说真的,你的对手太强大了,而且你想看这个案子的卷宗还要递交申请,就等于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眼里,现在卷宗和证据都已经葬身火场了,你这个人也想有这个下场吗?” 花月影放下筷子目光正好与苏问心相交,苏问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没开玩笑,要是有一天在停尸房看见你了,我会.......” “吃你的饭吧,我命硬死不了的。” 苏问心从自己碗中舀了一口饭往花月影的口中塞去,花月影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嚼了几下将饭咽了下去。 第四章眼睛 “案卷卷宗已经没了,你接下来该怎么办?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这个案子已经成为死案了!放弃吧,更何况,你懂的。” “你说为什么这个案子的卷宗会被人烧毁?” “不想被你翻出来吧。” “为什么不想被我翻出来,你不是说证据确凿吗?我只是想看看卷宗而已。” “当年此案惊动最高层,全国人民都关注,公检法那么多精英那么多双眼睛都认同当年的那个结论。” “我有自知之明,只是凭着我对我哥的了解就想重新翻案几乎是不可能的,光从证据上找突破恐怕是很难的,那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烧掉证据?” “难道?” 花月影停下筷子,隐隐有些悲凉得看着苏问心。 “当年这个案子是那位还是公安部的副部长的主持的,从案发到捉到嫌疑犯仅仅只有四个小时,林问天被逮捕到发布消息招供的时间是七天。” “犯罪心理学课上没有教,但在这几年的查卷宗和办案件的过程中,我觉得这个谁也不知道的七天是个耐人寻味的数字。” 苏问心低着头专心吃饭,没有接着花月影看他的眼神,两人沉默一会后,苏问心还是放下筷子话语中隐含着冰冷的愤怒的道。 “如果,是那个陪我长大的哥哥,我是说如果我哥真的烧死了他的十六个同学,他应该马上就招供了,他的心没有那么硬。” “不对吧,如果,如果真是你哥做的,烧死十六个同学,他的心肠硬完全说的通,那么坚持七天没什么不对啊。” 花月影没听明白苏问心的意思,他认为这种情感性的假设没有什么意义。 “不,你是局外人,你不了解他,如果他心肠硬到可以冷静的烧死他所有的同学,那么如果是正常的审问程序,凭他的能力六天根本不可能让他招供的!” “你不明白在他的生命里有过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若是他还活着,现在宁城的破案率起码还要上一个大台阶。” “那位口中说出的口号“命案必破”兴许真的能在宁城中实现,他看似很平和实则只有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苏问心指了指天空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好似一块冰冷的钢铁的道,在认识他的这么多年也就那次“红衣小女孩”的事件见到苏问心如此的冰冷的神情。 “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你哥哥身上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心软善良、二是意志坚定。” “如果是前者的话,不仅是他犯下的特大犯罪可能性很小,就是犯了他也很快招供的,要是后者的话,光凭正常的审问程序六天他们绝对撬不开你哥的嘴。” “那么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刑讯逼供,也就是说烧毁卷宗和证据不是害怕替你哥翻案,而是害怕被你发现刑讯逼供的蛛丝马迹喽。” “你真的很危险,现在真的时机还不成熟,我们再等等吧,这个案子背后的能量太大,除了等待,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花月影这次脸色无比的郑重,平时略微圆润看起来亲和力极强的面孔此刻也紧绷着,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心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恐怕老天爷不会给我时间再让我等下去了。” “什么意思?”花月影坐在椅子上听的一头雾水。 苏问心笑笑没说话,他只是起身走到冰箱前,手往前一探却离箱门把手差一点。 第二次微微往前走一步,手依然向左偏离了一点点方向,花月影奇怪的看着苏问心的手有点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转了会用了大约十秒钟才慢慢的抓住门把手。 “天气这么冷,就不要开冰箱了,等等......” 作为一名法医花月影突然意识到苏问心动作上的不对劲,开冰箱门是个一气呵成的事情,苏问心却要花常人四倍的时间才抓住门把手。 这种空间距离的控制就是人的本能,他像是在不断的进行判断和思考,他到底怎么了? 准确的说是他的眼睛怎么了? 花月影一个箭步跨到苏问心面前,转正他的身子,细嫩的双手扒开苏问心的左眼,没什么问题,但当看到苏问心的右眼时,花月影愣住了! 在黑的无比纯粹的眼球中一头发丝般的云状物在眼球中缓缓的翻转移动! 两个人靠的很近,苏问心几乎都能感受花月影心脏砰砰直跳的节奏,不仅仅是样貌,就连呼吸这小子居然都带有丝丝桂花的香气,完全是“臭男人”的反义词。 “好了,别靠那么近!房东太太可是个自来熟吧,经常随随便便的打开我的房门给我送东西,要是正好被她看见,以她那个大嘴巴,不出半天咱们俩基友的传闻就传遍整个宁城了。” 苏问心笑着推开花月影,手一下子准确的握住了冰箱门,此时花月影看清楚了那丝“雾状物”已经“游”到眼白了,两者颜色太相似,几乎完全不见踪影。 但花月影知道,它和世间很多东西都一样,就算看不见,但是一直都在,无时无刻。 “这是什么?” 花月影虽然是医学院出身,但法医的工作与其他普通医生的工作差别很大,只是他直觉有很坏很坏的事已经发生在苏问心身上了。 “先天性眼部絮状缺陷症,好像是这个名字吧,现在记忆力退的好快,总之是很罕见的病吧,基因里带出来的,没法治的。” “要是俗点讲呢这就是我的命,医生说如果运气好到爆棚的话,我能看见太阳的时间还有两年,正常的话大概还有一年能看到光亮” “今天是2013年5月份,我眼睛的保质期顶多到2015年的5月份就过期了。” “不过幸好现在的“云朵”还比较小,也不怎么调皮,像这样突然跑到中央让我微微对空间距离失控的时间还是比较少的,老天并没有完全的对我赶尽杀绝!” 说着苏问心快速出手扶住了身子摇摇欲坠的花月影,将他半抱着坐在床上。 “我是学心理学的,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像我这种有职无权的文职警察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跟芸芸众人一样都只能被命运推着走,而最好的时机应当等中央下定决心对我们警察系统割肉疗伤、刮骨去毒的时候。” “警察是个非常特殊的职业,在那些人眼里是特权阶层,同时也是等级森严的纪律部队,若是我一直安安静静的,那最高层的那位不会浪费时间记住我。” “但要是我成为绊脚石般的存在,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甚至都不需要知道我,阎王底下有千百个小鬼就有很多种方法让我开不了口。” “咱们局里最不缺的就是想要把我作为投名状来做他的青云梯的小鬼了。”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我不知道那个时机会不会来,多久来还是像很多事情一样永远不来,但不管离天亮还有多远,命运都让我必须在此时此刻出发了。” 花月影想说什么,但看到苏问心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去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今年好歹是我当警察的第六个年头了,虽然说真的我不是那种小说电视剧演的那么具有信念的警察。” “我也知道自己跟哥哥不一样,哥哥有种天生的正义感,他天生是吃这行饭的,而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份工作。” “但是不喜欢这个职业归不喜欢,有些选择选了就一定要背负起来的。” “我知道做了这件事,揭开了某些不能揭开的内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也许我的尸体会出现在鲨鱼的肚子里,也许会融化在钢铁水里,也许像我哥的那些同学一样被烧得面目全非。” “甚至命运更戏剧化一点,可能跟我哥哥一样,以一个疯子的纵身一跃成为人们一时间的谈资,然后除了你之外再被所有人自然忘记。” “你哥哥活着不会想你这样的,放下包袱,你是犯罪心理分析师但你的能力同时也是一个心理医生,放过自己吧。” 花月影很是耐心听着苏问心的一通发泄,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哀求,他不想再听苏问心接下来的话了,他想要的只不过苏问心能够安安静静的活着。 “好了,都是三十岁的老男人,就别用电视剧台词的那套来堵我了,我是考过了心理医师资格,所以更加明白自己逃不了。” “你知道吗?从十六岁开始这么多年,每天晚上我都在拼命的奔跑,一开始是无意识的,有一天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在梦里,那天我在楼梯口停下,静静等待着。” “但是我哥的尸体还是落到了我面前,在梦里穿越层层的楼层落在我面前,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只是熟睡了一样,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也会醒来。” “你说,我怎么能放得下呢!” 苏问心轻轻笑道,但这份笑容里却写满着“决绝”这两个字。 黑夜渐渐来袭,两人在渐渐黑暗的环境中都渐渐的看不见对方,咔嚓一声,灯光闪了一下灭了,苏问心家里的所有电器的光也一下子暗淡了。 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苏问心所住的老城区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此时此刻没有人起来去处理电的问题,只是静默无言的对坐着。 苏问心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的他认为尸骨无存是一个人最惨的下场。 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不知道,他要面对的风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的多,惨烈的多。 第五章夜话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夜子豪穿着浴袍,用白毛巾随意的擦着天生微卷的头发笑着道。 夜子豪虽然谈不上俊美至极,但有棱有角的脸庞加上自然散发的一种书卷气质,自由一种别样的性感,君豪集团很多女人幻想着上老总的床,很多并不是贪财。 有些女人五官单个看并不漂亮,但整体上却有一种自然清新的性感魅力,而有些男人也是这样,夜子豪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以往情况下,虞雨看到这种状态下的夜子豪必定一个熊抱扑上去,但今天虞雨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老公,随后又皱着小脸的看着比两块砖头还厚的《心理疗法——案例解析》。 “唉,怎么了?不还没到七年之痒吗?就对人家不感兴趣了,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啊” 夜子豪笑闹着将虞雨抱进怀里,捣乱的揉她的咯吱窝,虞雨的咯吱窝异常敏感,马上就扔下书和夜子豪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打闹起来。 “好了、好了,我对你这个魔女认输了,哎呀,你看跟你闹了一番,人家又出汗了,这个澡真是白洗了。” “对了,今天你这么安静居然还看起书来,是不是因为那个苏问心?他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吗?” 夜子豪从温箱里取出一杯牛奶,递给虞雨笑道。 “你怎么看出来问心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的?问心自己的心理学能力很强,一般的心理医生都看不出来他的心理有非常严重的问题。” “现在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你看你一口一个问心问心的,就不怕你老公我吃醋吗?” “我才不怕咧,说真的,问心的问题真的非常严重,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了。” “严重到什么地步啊?我觉得他还挺正常的啊。” 夜子豪伸出手臂让虞雨躲到他的怀里,虞雨闭上眼睛听者心跳,忧伤的道 “心锚”的概念还记得吗?” 虞雨像只小猫一样用挠着夜子豪的胸膛道。 “我记得就是那个什么动作和情感连接在一起什么的,催眠的基础是吧。” “什么呀,虞老师给你上课都不好好听讲,把手心伸出来。” 虞雨笑着把夜子豪的大手抓过来打了一下接着道 “心锚呢就是人之内心某一心情与行为某一动作或表情之链接,而产生的条件反射,当条件与反射之链接模式衔接完好后,人之心锚就建立了。” “而且如果能够将这一衔接过程重复地使用多次,那么,心锚产生效果会更加明显。” “苏问心的心锚有很大的问题,我在给他做催眠治疗的时候,每一次他都会有一种很深沉的悲伤。” “只要他在那个悲伤情境里,我的所有指令全部失效,只能安静地等他做完这个梦,等着他自己醒来,这种催眠师完全无法控制的情况在我们业内都非常罕见。” “心穴。” 夜子豪听完后皱着眉头从口中冒出这个词。 “什么意思?” 虞雨不解的问。 “亏你还是心理学家呢,关于心理学的小说都不看的,这是一本小说提出的概念,小说名字好像就是《心穴》吧” “这个“心穴”就是将心锚扩大化,大概的情节核心就是说人都有伤心往事,有一个只能掩盖不能愈合的伤口。” “听你说的内容我觉得好像苏问心挺符合这个定义的,你要不要把你学弟的心穴给套出来啊,通过“心穴”进行催眠非常有效果,如果是真的那就好玩了。” 夜子豪刮了虞雨一个鼻子笑道,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是小说夸大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是时间,一般情况下没有时间愈合不了的伤口。” “而且在现在这个没有信仰的年代,大多数人的心锚都是会随着时间而不断替换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魔幻主义的事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刚才所有“心穴”的这个概念我有部分认同,问心的心锚扎在他心里已经太深了,和他的心已经融为了一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执念了。” “这种执念完全封闭住了他的内心,除了他的好基友能够窥得一丝光亮,其他人都被他远远地隔开了,唉,头疼啊,像他这样的恐怕老师出马都解决不了问题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夜子豪捧起虞雨的小脸,对着她如星辰般的眸子轻吻一下道。 “什么问题啊,你要是还想问为什么要对苏问心那么好那就不用问了,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就在结婚的那一天发誓与你白头到老了。” “至于不想说原因我不想骗你,同时也不想说,你要是信任我就给我的心留下一点空间吧。” 虞雨低下头去躲在夜子豪的怀中柔柔地道。 “嗯·······” 夜子豪嗯了半天,下巴抵在虞雨的脑袋,墨黑色的眼瞳看着他妻子亚麻色的头发,喉结滚动了几下,想问的问题终结还是咽了回去。 “别嗯了,你要是实在受不了还是问出来吧,尽管我百分百的不会告诉你原因的。” 虞雨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撕扯着夜子豪的腮帮子笑道。 “如果我和苏问心一起掉进河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先救谁啊?” 夜子豪摸着虞雨的刚刚过肩膀的亚麻色小长发捂着嘴笑问道。 “嘿,我这暴脾气,我记得你会游泳的吧,问心也会游泳,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掉河里还要我这个弱女子去救啊?” “你不是出生在江南水乡吗?谁都没有呢游得好啊。” “滚,夜子豪我是太善良了,你看我好欺负是吧,老妈说的真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我从没想过那拿这个问题问你婆媳问题,因为我觉得夫妻之间要相互尊重。” “现在可倒好倒是你用这问题来考我了,告诉你,我会捡块砖头朝你们俩头上扔,谁要游上岸我把砖头仍在谁的头上,你们俩就在水里泡着吧。” “你这不好吧,你学弟又没有惹你。” 夜子豪帮着虞雨整理起刚才打闹后变乱的头发。 “哦,说的也是啊,那好我就扔你一个。” 虞雨点着夜子豪右边嘴角的酒窝,夜子豪笑起来右边有一个深深的大酒窝,虞雨戳的很有感觉。 疯也疯了,闹也闹了,风平浪静后夜子豪打开天花板,抱着虞雨看着玻璃外面那片星空,虞雨最喜欢的就是小溪与星空,夜子豪特别为他在全宁城能够看到最明亮的星空下建造了这间别墅。 整个卧室也是特别设计的可移动天花板,打开之后就是玻璃天花板,若是天气正好没有蚊虫还会把玻璃板打开,虞雨伸出手来仿佛就能摘下一颗小星星。 “我记得八年前第一次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告诉我你不是一个适合我的好女孩,你一直在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的时候,当时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 夜子豪说到此处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对着天花板大声喊道: “虞雨,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女孩,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 “吵死了,你想把老娘的耳膜震聋了啊。” 没有想象中的甜蜜感动,虞雨一把拿起枕头狠狠的朝夜子豪的脑袋上砸去。 “呕。”夜子豪正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时候,虞雨突然干呕起来。 “老婆,你怎么了!” 夜子豪一脸被吓坏的表情,虞雨在呕的时候还不忙给他一个白眼。 “哼,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记得了,哼,孩子啊,你让你妈受苦却向着你爸爸,我要打你的爸爸了,你就给我捣乱是吧!” 虞雨说着说着气的作势要打肚子,这下夜子豪是真的吓出一身冷汗了。 “啊!你说什么!我当爸爸啦,等等你不会吧都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中招,现在有了?你平时喜欢开玩笑,但是不能乱开吧。” “切,不信拉倒,我继续打他啦。” 虞雨捏起小拳头假模假样的要往下捶。 “哎哎哎,夜子豪赶忙抓住虞雨的小粉拳赔笑道,老婆你要打还是打我吧,我皮厚实经得起打,他可还没出生,小心告你虐待未成年哦。” “哼。” “喂,那个老婆,你这次没开玩笑,是真的怀孕了吗?” “假的啊。” “啊!” ······· 夜凉如水,夜子豪搂着虞雨的脑袋,看着视线之下熟睡的高挺纤细的如玉鼻子、温柔翘起的粉红嘴唇、微微翘起的小小下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真的拥有了这个女人,以前在她身上的雾都在今晚的对话里悄悄散尽了。 手机无声的震动着,夜子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j已出牌,是否索回?” 夜子豪吻了虞雨的额头一下,熟睡的虞雨还以为有蚊子轻轻打了他一下脸。 “计划有变,随她去吧。” 夜子豪轻轻一摁,信息在独家软件的下彻底删除了,两人相拥着进入梦乡。 夜子豪觉得今天晚上那些人不会再来骚扰他了吧,尤其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不过他的弟弟倒是挺可爱的,值得培养! 第六章拼图还原 苏问心的面前摊开着一本合着的笔记本,他的手一会放在封面上一会儿又收回来。 苏问心觉得在生命经历的所有苦痛中都没有一刻比得上此刻的煎熬 苏问心像尊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他很多准备和计划都是围绕着档案进行的,但是现在好不容易达到可以阅卷的级别,档案室却被一把火烧了。 如果是一般人九成九的可能会选择偷走这个最经济便捷的方式,但幕后的人没有,反而选择了可能留下最多相关证据最麻烦的烧掉。 这个动作一方面说明幕后之人是个肆无忌惮、权力滔滔的人,要不然他不会有自信能够这么晚。 另一方面这个人的心智绝对远超常人,警察最重视动机,如果档案被偷走,哪怕为了混淆视听将大部分档案偷走,优秀的刑警会立刻闻到异常,反倒可能会留下尾巴,要是如此,这种不确定的收尾工作反倒会成为最麻烦的。 而用烧毁的方式反倒不会唤起警察多疑的本能,这种“意外”虽然少见但并不是不可能,除了知道内情的人没有其他不相关的警察会想到档案里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秘密。 不过此时苏问心的痛苦并不是来自档案被烧。 在苏问心的办案总结里有两种调查方式。 第一种叫做线索推理,就是根据已有的线索推测出动机、犯罪画像、嫌疑人范围等等。 现实不是小说,绝大部分杀人案都是有很强烈的动机或者就在一个圈子里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难锁定,再结合线索和证据,绝大部分刑事案件都是这么破。 第二种叫做拼图还原,这种方法在现实中其实用不着,对于杀人案来说,不管是激情杀人还是蓄谋杀人,总会有一个线头摆在那里。 寻找线索跟着线头走比起搜集资料还原现场要轻松多了,效果可能还比费时费力的拼图还原要准确。 事实不会说谎,但人会,人是多面体结合的复杂无比的动物,拼图还原的这种推理方法属于犯罪心理画像的范围的方法远远不是电视里演的那么神奇。 苏问心曾经听哥哥林问天说过犯罪心理画像从本质上近乎于灵媒,很多大名鼎鼎的人所刻画的犯罪画像与现实中实际的罪犯都不吻合。 但是这个技术只要成功运用过一次再加上点传奇色彩就特别适合小说影视上展现,所以一定要关注现场,不要沉醉在自我的幻想中。 苏问心知道拼图还原的方法只要漏掉一个细节表现就可能会导致整个侦查方向南辕北辙,更何况已经十二年过去了,十二年都足以让人从神坛拉到地狱,也足以将原本就迷离朦胧的案件彻底隐藏。 但是此刻的苏问心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时光拂尘,当年的报纸在苏问心的眼中渐渐打开。 十二年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那场大火毁灭的不仅仅是十七个人的生命,而是十七个家庭。 这其中也包括被认为凶手的自己的家庭,林问天一跃而下不到两个月爷爷也撒手西归了,死前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来,只是抓着自己的手静默无声地老泪纵横。 从某种意义上自己的家庭还算是幸运的自己的父亲当年在宁城非常有权势,加上爷爷、外公老干部的身份,自己作为第二胎还能出生,好歹在爷爷生命的最后旅程能有个慰藉。 但在那场大火中的家庭除了哥哥一个贵州同学,其他人都是独子。 如果有选择身为属于刑警编制的苏问心宁愿直接面对最残忍的连环杀手也不想站在那些失孤父母的面前。 人间之悲莫过于丧子之痛,人间之至悲莫过于丧独子之痛。自己作为他们心中认定的“杀人犯”的弟弟,有什么资格站在他们面前?又该说些什么? 报纸还是被苏问心细长的手缓缓翻开了,这份报纸的材质并不好,经过岁月的洗礼整版报纸已经全黄了,纸上的墨字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这黑字反而在昏黄的背景下诡异的黑亮黑亮的,诡异的方法有灵魂在字里行间呐喊、咆哮。 这种感觉让苏问心的眼睛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还没开始,苏问心的额头就开始细密的冒汗。 “2001年6月28日,江城大学在这一天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当学生们都忙着收拾行李,带着满心欢喜的心情准备回家时,准备开始下一学期的实习做好与美丽的宁大校园时,一场无情大火让十六个人生还没有在正式开始的孩子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这起新中国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室友故意纵火杀人案警方还没有对此有公开回应,据本报了解的情况犯罪嫌疑人为宁城大学大三学生林问心,当天下午是他们在一起吃的散伙饭......” “·······” “让我们记住他们的笑容吧,愿这十六位同学在天堂中得到安息。” 附名单(按照宿舍床位): “a1龙潜、a2黄飞、a3沙万里、a4云天歌、a5夜子君,b1季墨白、b2陆北、b3历南雁、b5曹无忧、b6钱学明,c1王路、c2郝知、c3凌天、c4聂心仁、c5夏冰、c6步泰。” 这张报纸是爷爷生前剪下来放在他的笔记本中的,爷爷生前时常抚摸着他。 苏问心也知道它的存在,也知道从受害者入手也许能有个新角度打开案情。 但在心底里他自己以没有权限看档案为借口对这份记录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直都拖着,不知不觉的就整整拖了十二年。 这是一份血淋淋的记录,在发生这件事之前饿死都不干警察的苏问心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这份名单,爷爷那么快的故去恐怕跟这份散发着诡异黑色的名字也脱不开关系。 在调整了一下心态后,突然两处东西一下子跳进了脑海。 一个是从b3到b5之间少了个b4,在苏问心上大学的时候发现很多宿舍里经常会长期缺席一两个把妹高手。 他们往往能在一个学期就能搞定一个女孩开始快乐的同居生活,然后花点经历走点后门将自己的住宿退掉。 但是虽然名字从系统中划去了,空荡荡的床位往往也不会被学校想起,最后肯定就成了大家公共放行李的地方。 所以以前苏问心在思考这个案件的时候,没想过死亡人数16加上自己的哥哥17个人有什么问题,实际上2001年的这个宿舍总共应该是18个人。 但现在看这份名单,怎么看怎么突兀,b4他是谁?他好活着吗?要是b4还活着,找到他拼图能够更清晰准确。 第二个就是a5夜子君,夜子豪?君豪集团?他们之间有联系吗?如果从字面上解释,这夜子君应该是夜子豪的兄弟,推算一下时间也许是哥哥也也许是弟弟。 而且苏问心记得当年哥哥对自己说过他的床位是a6,a6林问天。 根据当时的宿舍格局a5和a6是脚对脚的对床,哥哥的身高1米八三,只要夜子君像夜子豪那么高,那么两人睡觉的状态很可能经常会脚碰脚,两人离得这么近又有身体上的接触。 世界真是如此之小啊。 脑海中闪过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的嘴角划起温暖而又迷离的弧度,他就在眼前但又仿佛在天边,他身处在阳光下又隐没在黑暗里。 苏问心直觉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不仅仅对于女人也同样对于男人。 正当苏问心想着从其他人那着手还是开始调查在这份名单是非常显眼的夜子君抑或是找到那个可能活着的,唯一他不知道名字的a4时,一声急促的电话铃惊醒了他。 “心哥,你在哪儿呢?紧急开会,出大事了!” “小涛今天我休假,就算有重大刑事案件也是那些刑警的事啊,要我这个文职警察去干什么?” “哎呦喂,大哥,你不是犯罪心理研究室副主任嘛,一天到晚研究连环杀人,这次就这还真跟你脱不了关系了。” “发生了连环杀人!” 苏问心立即清醒过来,放下档案冲了出去,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种事,他隐隐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涛,你把资料发到我微信里,我大概了解一下过程。 “嗯。” “昨天5月19日的晚上我市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严重的杀人案件,下面由案件侦查员左志涛介绍一下情况。” 微微有些发福没有公安局长常见的一脸正气反倒有些类似弥勒佛的样子,现在弥勒佛脸上也难得有这严肃神色,苏问心感到会议的气氛已经降至了冰点。 “死者叶昊宇,男,48岁,新南高中高三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据调查叶老师与人和善、工作认真、暂时没有发现周边有人对他有杀人动机。” 脸上还有些稚嫩之色的左志涛有些尴尬,排查总结的消息就这么一两句概括了,可实际上这就是全部成果了。 “花月影你呢,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夏一鸣对着雌雄莫辩、花容月貌的花月影语气十分柔和的道。 “死者叶昊宇身上有十六处神色淤青,两处致命伤,死者的脸部表情很是狰狞,证明他在死前受到极大的痛苦。” 花月影点开幻灯片,底下一阵惊呼,就是对于见过“大阵仗”的这些一线刑警,这死相也未免太惨了。 “经鉴定两处致命伤所在的地方一个在脑后。” 花月影点击下一张幻灯片,一个被小型锤子撞击而成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还有一处比较特殊。” 花月影苦笑的嗯了控制器,一张叶昊宇的正面脸的图像,画面中叶昊宇死鱼样的眼睛偏向右边一个角落,好像死神蹲在他身边,脖子部位青筋暴起,证明了他死前受到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咦,他嘴里的东西是什么?难道行凶者那么好心死前还给他吃香肠啊。” 坐在苏问心身边一位没在警局见过的身材娇小还在实习期的小女警惊叫道。 “咳咳咳。” 弥漫着雄性荷尔蒙的办公室听到这话一个个突然了咳嗽病人,咳嗽声此起彼伏,还是被夏一鸣“嗯”了一声大家的病才好。 苏问心突然发现刚才那个没见识的小女警正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第七章 风暴行动 “哇靠!”苏问心心里惊讶呆了,都什么时代了这世界上真有看不懂这个的女生啊。 “死者的嘴里为什么会有半根香肠?难道这是那个杀人魔的什么鬼怪癖好吗? 小女警秀气的眉头皱起很是严肃的抬头说了一句。 “呕。” 听到她话的左志涛干呕了一声,在坐的很多想到这是什么的男刑警都脸色惨白,少数的女警察也都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旁边的坐着的苏问心看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 “那不是什么香肠,是男人的那个” 顿时,那个小女警的脸一下子酡红酡红的,刚刚还在昂起的头现在死命往下低,整个人如同一个小拱桥,她现在是恨不得地上有个缝,把身子深深的埋在下面了。 “根据检查发现,死者生前被割下生殖器和舌头,其实根据出血量计算其实不用背后一锤他也离死不远了。” 花月影一拍巴掌温柔醇厚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算是解救了在尴尬中不能自拔的小女警。 那小女警抬头对花月影展颜一笑,花月影也快速的眨了一下右眼作为回应。 “这小子春天该不会来了吧,也是这家伙看起来很小但毕竟跟我是大学同学,今年也已经二十八岁了,迈进了剩男的槛了。” 苏问心看着同属娃娃脸非常有默契的两人想到,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把这件事暂时放在脑后专心的听宁城警局实际上最优秀的法医花月影的案情叙述。 “根据肝温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凌晨的一点与三点之间,目前发现凶器遗落在现场,根据鉴定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毛发,以我的初步判断除了现场所带有的仪式感,实际的证据指向几乎没有。” “还有一点,放在在死者嘴里的生殖器上用手术刀刻了一个“罪”字。” “好了,上面很重视这起案子,大家有什么说的,集思广益才有好思路嘛。” 话音落下很久也没人开口,夏一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在他看来警察部队最要讲究上下秩序。 以前刚被上面从宿州调到宁城的时候大家还不能很好的领会他的意图,现在磨合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节奏来,至少是表面上按照他的节奏来了。 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存在感的苏问心,在他从警的过程这小孩的父亲亲手“教会”了他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啊,现在那个人化为尘土了,却依然验证着权力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 “既然大家都不发言,那么我久先抛砖引玉,首先死者是一名语文老师,现在啊新闻媒体不也一直在报道嘛什么师生恋什么禽兽校长之类的,而且这个案子中有很强的性指向。” “我怀疑这名死者与他的学生可能有一些问题,很有可能涉及到三角情杀或者是涉及到仇杀,好了,老周,你是负责刑侦这块的、经验丰富,你先说说看。” 夏一鸣一脸自信的深深的吸了口烟,然后按照职务大小依次点将道,首先被问到的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周阳明。 “好的局长,我非常认同局长的看法,局长的意见真是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啊······” 接下来的一段话周阳明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案件的实质内容,除了夏一鸣听的很高兴,下面的参会的刑侦相关的各处负责人和警局精英都或多或少的露出无奈的神情。 “嗯哼,周局你有什么个人看法啊。 终于这种没营养的废话夏一鸣也听不太好意思了,出言打断了他的讲话,但从他个人笑眯眯的陶醉表情来看,显然周阳明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马屁拍的他很舒服。 “哦,我的看法啊,我认为啊这就是一起报复杀人案件,死者被切割下体,而且那上面还刻了字,这很明显是与性相关。” “我也认为应当从死者的家庭关系入手,我完全同意局长的观点这也许就是某个家长的报复杀人。” 刚才夏一鸣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到从死者的家庭关系入手,但周阳明就这么正常的说“我也认为”好像刚才夏一鸣已经提及似的。 周局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看了看四周观察大家有没有如他预想的恍若大悟的反应。 结果让他比较满意还真有好几个人流露出来“我明白了”的吃惊反应,这让周局也很畅快,油然生出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领导的面子和自己的里子两方面都照顾到了,看来等着夏局调入省厅这留下的一把手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 这时苏问心好笑的瞥见刚才那位胆子很大的还在实习期的小女警张了张樱桃小口,懂口型的苏问心发现她在低头嘟囔着。 “尼玛,拽什么拽,这种事谁都想得到好不好,不要脸。” “噗嗤。” 苏问心很小声的笑了一下,周围的警察都在“聚精会神”听局长级的领导的关于案情的重要指示谁都没注意,或者说假装没注意。 他们可没有苏问心那么过硬的背景,魏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摸不清这个一直坐冷板凳的局座大人的深浅。 但小女警的稍稍显得瘦长的小兔耳听力很好,竟然诧异的回过头来,大眼睛里写满了一句话 “刚才你都听到了?” 苏问心点点头,对方灵动的小脸蛋瞬间就变出了哀求的神色,苏问心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实习小女警还锲而不舍的用眼睛来表达自己的话,这种无声的说话都让苏问心产生了一种啰嗦的感觉。 今年警局来了个小奇葩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就在上面“胡吹海聊”下面“无语传情”的时候,没人发现叙述案情时站在正中央的花月影此时正靠在叶昊宇恐怖血腥的尸体图片旁的阴影之中。 他在见到苏问心与小女警互动时,原本安宁嘴角突然闪过丝丝冷意,让热火朝天的会议室稍稍降低了点温度。 “至于报复什么就要深入调查这个语文老师在私底下干了什么了,比如我们可以问问死者生前有没有多次单独留女生在办公室或者在课后将女生留下来。” 各大副局长按照顺序依次表达了意见,但都大同小异围绕夏一鸣所提出来的核心思路展开。 整个警局好像已经达成了这种共识,最后轮到魏圣的时候,所有刚才发言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魏圣比较特殊,弥勒佛不开口点他的名,谁都当他不存在。 “老魏,你现在虽然分管信息档案这块但我记得以前在林局的手下你也是刑侦的一把好手嘛?有什么意见要说吗?” 夏一鸣面对魏圣语气微微有些疏离,语气毫不掩饰的从热情转为阴沉。 不仅仅魏圣不是他背后之人的人,两人的站队不一样,更是因为多年来的宦海沉浮,直觉告诉他这个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男人并不简单。 尽管魏圣隐藏的很好,也许能够瞒过苏问心、花月影那些小孩子,但看似蠢笨的自己却在魏圣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讨厌魏圣但每个人都想错了原因。 真正的原因并不是魏圣以前是林啸风的铁杆心腹两个人好的都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真正的原因就是他身上的这种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的同类气息,这种感觉告诉他魏圣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抛弃任何人。 甚至夏一鸣直觉觉得当年林啸风的突然离世跟十二年前的案子一样到现在还处在重重的迷雾当中。 很难讲眼前这位清瘦和善的中年人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可怜苏问心这个小家伙,还以为魏圣分管信息档案帮他隐瞒身份,帮他入警局是在帮他。 小家伙你小心死到临头还帮人家数钱呢,夏一鸣看了一眼苏问心在心底默默说道。 “我也赞同周局的观点,没什么好补充的。” 苏问心看了一眼永远保持温和笑容的老师,想要说点什么又咽了下去。 屏幕上叶昊宇的死鱼眼睛的余光死死的盯在下面,而下面的会议看似开的热火朝天却什么实质的内容都没讨论出来。 自从夏局长身后的那位上台提出命案必破的口号侯,夏局长主导的这类才刚刚发现死者几乎都没调查出真正比较关键线索没有意义的冗长会议就一直不断。 在苏问心看来刑事案件急于求成追求片面破案率的做法不仅无益于于破案,冤假错案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但警察系统又不只苏问心一个聪明人,警察系统得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步调一致,在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自己不能当出头之鸟。 “好的,大家集思广益的意见是从死者的情感关系上着手,现在成立519专案组,代号“风暴行动”,一定要抓住这个杀人犯!” 痴迷于谍战剧的夏局长又一次兴高采烈的将案件命名某某行动了,小偷小摸的案件也代号什么行动,这是第两百个还是三百个了? “喂,我叫施颜你是苏问心吧,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正当会议室里级别最低,权限最小的苏问心跟往常一样很懂事的留在会议室最后一个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警服。 “呵呵。” 苏问心干笑了两声,花月影抱着双臂走出了阴影饶有意味的看着几乎已经零距离的贴在一起的两人。 第八章 小尾巴 “咚咚咚。” 苏问心走到顶楼最偏僻的一间隐藏在阴影里的一间,顶楼是领导楼,是局长与副局长们的专用地。 这里的地理位置总是能无比精准地代表着局长们的地位,而魏圣的位置最偏僻最阴暗的,在市局所有人的心里一切不言自明“问心来啦,坐坐坐。” 魏圣是苏问心父亲林恒当年的搭档,林恒是在抓捕毒贩的过程中壮烈牺牲的,苏问心本来作为烈士之子不说在警局里顺风顺水,但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在犯罪心理研究室这个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可有可无的部门里坐冷板凳。 但是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打破了苏问心的所有人生规划和轨迹,爸爸是烈士哥哥是罪犯,这两件事交杂在一起有意无意的让苏问心走到现在这个所有人都可以假装看不见的位置。 “来这是还是想查十二年前的那件案子还是刚才的案子有什么想法?” “十二年前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了,档案也被一把火烧了,现在哪还有什么查的必要,我是想跟老师聊聊今天的案子。” 苏问心若有若无的看了看魏圣,距离他完全失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没有时间可以走错一步,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老师,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最重要的是苏问心知道那种为了学生掏心掏肺的老师也只存在于小说之中,魏圣被媒体冠以“学者型警官”名号,重点不在一个前面的“学者”而是最后一个“官”字。 “你是觉得今天的案子我隐瞒了想法是吧,但在这起案子上除了夏局长的想法,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吗?”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从这个案子的显露出的特点来看,我怀疑这是一场连环谋杀,连环谋杀最重要的调查方向是杀人动机,不是死者的八卦新闻。” “我认为案件的重心应该放在那个被雕刻的“罪”字,凶手以这种“雕塑”的方式作案很有可能属于“享受型”的罪犯。” “也许死者真的做过一些无法原谅的事,但那应该只是凶手选择他的理由而不会直接指引我们找到凶手。” 苏问心目光坚定的道,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这起案子有超乎寻常的兴趣。 在警局的六年里,不管多么恶性的案件他都已经习惯了冷眼旁观,哪怕是离真凶很近很久他都会当做没看见,但这起案件就让他的血液莫名躁动起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可能是警察生涯已经看到终点了,自己内心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结束吧。 这个案子和哥哥的案子就当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激情,将所有的赌注都压了上去。 “问心,你什么都好,但性格中有点太主观了,就算这起案子符合连环杀手的很多要件。” “但我记得以前在课上跟你讲过根据韦氏词典连环杀手的定义是要杀四个人及以上,美国fbi对连环杀手的定义也至少是杀三个人,到现在才出现第一个死者,目前只能认定这是一场性质十分恶劣的谋杀案。” “那为什么要找我列席会议,局里有专门的侧写师,就算我可以充当侧写师,但已经写了这么多年的事后报告,怎么这一次就要把我放到一线?”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你是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副处长,你的编制本身就是刑警,杀人案将你列席本来就应该啊,犯罪心理画像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在破案时这个工具具有突破性的作用。” “哈哈哈,从警六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是犯罪心理画像而不是写案件总结报告,我一次感觉到原来我的编制原来真的不是文职警察而是刑警啊。” 苏问心微微苦涩的摇头笑道。 “好了问心,你也不要过于在意这件事了,说真的我听到风声说是警界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要你参加这次办案。” 魏圣说起这个也眉头紧锁,神色之间的迷惑也很严重。 “是谁?” “我不能说,我现在说了对你不好,你就当没问过这个问题,放心按照常理你不会碰到他的。” 魏圣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苏问心,眼神当中没有丝毫躲闪的意味,“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苏问心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在心中已经大大的有个问号,在他刚刚开始着手调查十二年前的案子时就出现了如此大案,而且案子的性质这么严重。 还有一个神秘人把从没有过一线经验的人放到这个案子里,那个神秘人跟自己要调查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根据刑警的业内的潜规则被选出来的刑警除非被查到与案件相关或者重大失职,要不然是不能离开专案组的。 这不能离开专案组的意思就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查这个案子,一举一动都会和组内其他人有若有若无的关系。 除非夏一鸣脑子秀逗了给他下放自由查案权,否则他在案件侦破期限内只能当成一颗螺丝钉,形同坐牢,说不定比坐牢还不自由。 既不能动用自己的年假,要是以调查旧案尤其是完结案的理由请假是万万批不了的。 苏问心感觉到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慢慢向他靠近,想要不知不觉地将他勒死。 看来这六年的韬光养晦并没有让这重重迷雾之后的那个人放下心来,但这更激起了苏问心想要破解他面纱的欲望了。 “老师,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还要封锁消息?”苏问心皱着眉头道。 “是啊,这个案子影响太恶劣了,媒体那边上面恐怕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就意味着不能请假了?” 苏问心原本还带着一丝希望,但是凡是这种要对媒体封锁一段消息的大案要案也就意味着除了领导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刑警都必须吃住在警局,苏问心的计划是真的完全泡汤了。 “叮铃铃。” 魏圣桌面上的红色电话的铃响了,苏问心刚想起身自觉的到门外去,警察是纪律部队,魏圣的桌面上有一红一白两个电话,白色是平时状态用,而红色则代表紧急状态,魏圣接听红色电话铃的时候,下属警官是需要回避的。 魏圣边接听电话边向下压了压手,示意苏问心不必回避这个电话,放下电话铃魏圣严肃的对苏问心道 “锡城又死了一个,厅里很重视此案,决定派下一个工作小组协助锡城公安局,我决定报上你的名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下午就要启程了。” 刚才心中还万分沮丧的苏问心突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锡城正是十六个死者其中三个的家乡。 “嗨,苏学长,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一打开门苏问心就看到一个一翘一翘的马尾辫施颜转过身来,对着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没关系,你叫我学长,你也是宁城大学毕业的吗?” 苏问心有点疑惑的道。 “嗯,09级宁城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学长是心理学系的吧,宁大是国家心理学的起源地,听说分数比清华北大差不多,学长真厉害。” 小小个子的施颜天生娃娃脸,一脸崇拜的看着苏问心。 不过也确实,宁城大学虽然不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但经常也能闯进前三,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掉出前五,警察对于很多二三线大学的大学生是很不错的选择。 但在宁城这个地方,宁城大学出来的一般都有更好的去处,不管是投身金融或是机关,都比警察更有性价比的优势。 而整个公安局里一般都是宁城公安大学出身的,宁城大学的不过寥寥几个。 目前苏问心所知的只有自己和花月影,只是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小师妹了。 “你是宁大医学院毕业的,怎么不去不选择本硕连读或者去医院实习,一个女孩子怎么想起来报考法医?” “因为我对尸体感兴趣啊,在我看来解刨尸体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呢,而且我觉得尸体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它永远都不会像活人一样说谎。” 施颜扑闪扑闪这可爱的大眼睛,嘴角露出像小白兔的微笑,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但很快她眼中狡黠的光芒就暗淡下去了,看着苏问心“果然如此”的眼神,小白兔心理藏不住事的问道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呢?好多同事都问过我这个问题,他们都被吓到了,觉得我这么看上去像是小白兔的可爱小萝莉,竟然会有这么毁三观的想法。” “但你好像早就意料到我这么说,是有同事告诉你的还是你的犯罪心理专家猜出来的啊?” 施颜像个小白兔子搂着大红萝卜一样半搂着苏问心上蹿下跳的问道。 “当然是靠自己猜出来的。” 苏问心脸上微红,旁边偶尔走过的男同事眼角流露出的嫉妒目光让他有些尴尬。 他不露痕迹的微微推开施颜用微微有些骄傲的语气道,他毕竟也是个男人,面对如同十六七岁花季少女般的施颜还是不自觉显摆了一下。 “你要是找学长应该找你的那位正牌学长啊,他与你可是正宗的同系学长学妹的关系啊。” “最好玩的是花月影在和你一样大的年纪时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和你的回答本质上是一样的,都认为尸体最诚实。” “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你别看他名声那么冷,实际上他对人还是很温柔的。” “我才不找他呢,我要找也要找苏学长,对了苏学长我我已经对局里申请做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联络员了。” “我以后就是您的助理了,以后您可就是我老大了,要多多照顾我这个学妹哦。” “what!” 如同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兴奋的乱窜的施颜把苏问心的头都转的晕了,现在他深刻 理解现在网上的流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见你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哟,苏兄,恭喜啊,多了一个小尾巴。” 花月影身姿挺拔的身影从楼道中的阴影里走出来道。 第九章 挡箭牌 “你别在那说风凉话了,对了,我看你还是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我的犯罪心理研究室一向只有杂鱼两三只不适合你这种朝气蓬勃的小姑娘。” “你还是跟你的那位全省警队的第一正派学长走吧,说真的,他真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学长。” 苏问心指了指进了电梯里正要摁下1层去他地下室里的解剖室花月影笑道。 “切,我才不去找他呢,要找学长做依靠我就要找你!” “啊?为什么?” 苏问心这次的语气没有作假,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他虽然长的棱角分明、星目剑眉也勉强算是个大帅哥。 但无奈这是个萝莉大妈都迷类似韩国组合的那种花样美男小鲜肉的时代,他这种硬汉鲜肉都靠不上边勉强算是书生型的帅哥根本就不吃香。 更何况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论长相气质雌雄难辨的花月影确实在颜值上是逆天级别的,成长到一定的岁月说不定只有“绝代风华”这四个字能形容花月影的好看了。 他已经习惯了在女孩眼里给花月影当背景墙的存在了。 在从与花月影“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无来世”立下的誓言开始。 从十八岁大学相识到二十八岁最佳拍档几乎形影不离的十年中女生的目光永远都只停留在花月影的身上,自己可从来没有当过主角啊。 今天第一次有小女生说不找花月影找自己了,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因为你很man啊,超级有男人味呢,我可不喜欢娘娘腔。” 苏问心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施颜眼中真的好想在冒小星星,这姑娘不仅是审美有问题,恐怕眼神也不好吧。 “我身上又没有雄壮肌肉,也没有什么枪械训练,一直就是做的就是写报告文职警察的工作,你从哪点看出我很有男人味?” “不是啦,人家不是说那种表面的东西啦。” 不仅是苏问心包括花月影都摁着电梯开门键显然对小姑娘接下去要说的话都很感兴趣。 “嗯哼!” 施颜停顿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郑重的道 “我可是个能看到住在别人心里灵魂的美少女哦,月影学长身体里住的是个小女孩,但是问心学长心里住的可是一个举着长矛的英武少年。” “我这又不是选择闺蜜,两者之中我当然要依靠问心学长啦,问心学长,您的小兵警号320157向您报道请指示!” 话音未落,苏问心便看见花月影急急的摁着关门键,同时一个大大的中指对着直直地对着苏问心的眼睛,过了几秒钟花月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施颜悄悄回过头去当她看到花月影已经不见了的时候让苏问心最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捂着小嘴不知偷乐什么的往前一蹦的抱住苏问心。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什么就挂了只“小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背后“啊!”的一声狼嚎。 苏问心转过身一看,一个脸上青筋暴起的年轻男人扔下手中大捧大捧目测数目应该是一百九十九朵的鲜红欲滴的进口玫瑰,死死地握起拳头猛地朝苏问心冲来。 苏问心虽然是个文职警察看起来也比较瘦弱,但其实他的功夫不弱。 身子并没怎么动只是将“小兔子”往上扔高点身子再往前一钩一带,那个莽撞的看起来长的很是有点邪魅气质年轻男人就在地上摔了个难看的狗吃屎。 “啊!你敢动我,你他妈知道我是谁!你等着被乱刀砍死吧!” 被苏问心甩在地上的男子嗷嗷直叫,露出色厉内荏的眼神,指着苏问心骂道。 苏问心毫不犹豫的将施颜扔下来,余光看到玫瑰里飘出来的一个精致的花朵做成的书签。 “祝愿我的宝贝儿第一天上班开心快乐!你最爱的欧阳哥哥。” “你男朋友?” 苏问心皱着眉头问道,他现在对施颜的印象非常差,但心却突然涌出一阵暖流让苏问心原本非常冷硬的语气变得非常平和甚至还有些温柔。 苏问心也没想太多,美女总是特殊的,小萝莉似的美女更是特殊中的特殊,他也难以免俗嘛。 “不是不是,他就是一个神经病、自恋狂,我只是在进社团的时候遇到过他,就是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他根本就是自己妄想的。” 施颜躲在苏问心的身后死死地拉住苏问心的衣角,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之色,与刚才那个表现的颇为大胆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欧阳固,这里是公安局所在地,你还敢在这嚣张,不怕被抓进去吗?” 苏问心还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施颜悄悄的露出头来对欧阳固龇牙咧嘴道。 她在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顶头上司的表情,好在苏问心还在保持着在公安局里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得完美的扑克脸。 “少爷,少爷,这儿是公安局,在这确实影响不好!” 身后四个肌肉膨胀、有着大猩猩体格的保镖赶上来拉起欧阳固劝道。 “你等着、你给本少爷等着!” 欧阳固像个把糖输光了后气急败坏的小孩,临走前狠狠地踩了玫瑰十几脚,将这原本卖价最高最鲜嫩的玫瑰彻底踩成汁水四溅满地残骸才罢休。 苏问心在这过程中没有阻止他,虽然不是花月影那个以专业年年第一的超级学霸,但他也发现在这过程中欧阳固的眼珠子变成了血红色的不正常,这应该就是中度甚至是重度躁郁症患者才会出现的状况。 现在四个受过正规彪形大汉才能堪堪将四肢乱蹦的欧阳固带走,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精神病的浑水了。 “他是个神经病吧,学长,我好怕。” 施颜用小猫讨食般的可怜眼神看着苏问心再加上酥的要让人醉的语调对苏问心说道,这一招对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是屡试不爽的。 施颜可是亲眼看到过有一个女生对她老公施展这个神功的,那个男人的成就可比一直在警局里坐冷板凳的苏问心大多了。 那位可是打喷嚏整个宁城都得跟着感冒的主啊,对他都有用的神功对小警察不可能没效果。 苏问心回过头想要将死死抱着他的施颜推开,可手臂刚一挥出去落在了空处。 身子微微发抖的施颜没有意识到苏问心此时的神色特别严肃,也没看到几丝搅在一起如同头发丝的絮状物正在苏问心墨黑色的眼球中央游离。 没能第一时间推开施颜,苏问心就不好意思再推一下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现在不能让这小丫头发现自己的秘密,黑眼珠里的絮状物简直就比和尚头上的虱子还要显眼。 现在的他只能选择微微仰起头,等着眼中的那团絮状物游过眼球游到眼白那里去。 苏问心刚好一米八正好高施颜一个头,施颜的额头正好就抵在苏问心半椭圆的下巴上,这画面看起来还真是有点情调。 苏问心能感到怀中的小人儿在微微摇动小脑袋“咯咯咯”地笑,他现在的心情却是差的不得了,差不多想要去撞墙了。 “好了,他都走了,你的戏可以结束了吧。” 苏问心虽然嘴角下垂语气也很冷的说出这句话,要是花月影在这立马就明白苏问心这是真正的生气了。 回过神来的苏问心刚刚想明白了施颜刚才为什么要做跳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大胆的动作了。 恐怕就是这个气质如同“小兔子”上班还不到一天被很多人认为清纯可爱、完全无害的“小萝莉”,早就感觉到楼梯底下的正在慢慢踱步的欧阳固了。 自己那个时候正好处在眼睛出问题,眼界凭空消失了一小半,再加上注意力被吸引到花月影和施颜的对话上,没有像正常警察一样第一时间发现从楼梯底下上来了一个人。 但是从施颜那一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断来看,苏问心这次是彻头彻尾的被这个小丫头当成了挡箭牌,想借着自己解决掉那个叫做欧阳固的跟屁虫。 想自己也是堂堂警队里的小干部,盯着“精英”的名头竟然也有被刚刚出炉的小小实习女警给当成挡箭牌使得那一天,被花月影那个家伙知道能把大牙都笑掉了。 苏问心决定收下这个自投罗网的“小兔子”了,只要她归我管,迟早有算总账的那一天! 苏问心灯下黑的没发现他的心脏靠施颜越近越是跳动得厉害! 第十章 解剖室 在理智上苏问心知道这只是施颜的权宜之计,一般男人都只会对此一笑而过,甚至会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爱,但在情感上苏问心内心十分厌恶这种“真相”被蒙蔽的感觉。 “那个学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我请你吃饭当赔罪好啦。” 施颜厚着脸皮蹦蹦跳跳摇着苏问心手臂撒娇道。 “如果有下一次麻烦跟我说一声,当然最好没有下一次了。” 苏问心冷冰冰的语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施颜他的话中要去掉“最好”两字。 “唉、唉、唉,学长不要这样子啦,真是个小气鬼。” 苏问心快步地往前走听到施颜故意在背后大声的“嘀咕”,嘴角还是不由的扯出了一丝微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小女孩的做法,这非常不符合他的性格。 走进电梯按下负一楼,宁城公安局所属的法医鉴定室一般都在上面,下面只是专门存放已经检查完毕的尸体的停尸间,整个地下层只有花月影这种怪咖才会把解剖室跟停尸间放在一起。 直觉告诉苏问心虽然只有一起但却符合所有连环杀人特征案子很不简单,而面对这种“无头”之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尸体说话”,整个宁城警局这方面最牛的就是那个帅到不分男女的花月影。 苏问心看过花月影在楼上给实习法医做模拟解剖的情景,他的眼里在花月影手里的那把在空中舞出花来的手术刀的艺术价值已经可以媲美一流雕塑家的美工刀了。 动作稳定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误差却又有穿花蝶舞的多变形态。 各行各业都是需要天赋的才能走到巅峰的就如同尸体解剖于花月影;现场调查于林问天。 至于他自己只是每时每刻都在勉强熬到现在罢了,如果有选择他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小说编剧上而不是当个光荣的人民警察。 电梯门一开,一股阴冷的寒风便让苏问心身体颤抖了一下,楼层之上是已经人间五月天已经初显“火炉之城”威力的宁城,在街道上地微微快走,衬衫不知不觉的就湿了。 但在这负一层的楼里过道里仿佛还是最冰冷刺骨的寒冬一样。 其实中央空调显示的温度有十八度,温度并不是太低,冷气也没有开大。 但在这儿冷气就仿佛化成了一条条钉子,它穿过皮肉、往着骨头缝隙和关节处使劲的钻,那种说不出的痛苦感觉让人一秒钟都不想这儿多呆。 很多同事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当年宁城在抗日战争冤死的人太多了,j省公安局所在的宁城位置正好是当年的乱葬岗,上面阳光普照又到处都是警察阳光之气太大还感觉不怎么样。 但是下面是“太平间”只有法医在那,法医虽然也属于警察编制,但身上没有一线刑警那种“煞气”镇不住下面的东西,所以下面是厉鬼乱窜、阴风横行。 最重要的是那下面只有“一个”法医。 宁城地处经济发达与欠发达的交叉口,里面本身人员成分就非常复杂,虽然顶着大城市的名头,里面却又很多黑暗肮脏的地方可以作为犯罪地点了。 更重要的是宁城历史上给人的观感大案要案发生也很多,至今未破的悬案都有好几宗,当然这里也有一份林问天的“功劳”。 苏问心听老师说过这种犯罪心理的诱导力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核心的因素,最典型的就是加州,那里聚集了美国一半以上知名的连环杀手。 苏问心不敢把这句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但在心里他觉得宁城也许就是中国的加州。 “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看看,你不是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看报告吗?啊,想想有点奇怪啊,你都从警六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迈进我“太平间”的大门啊。” “直觉告诉我这件案子很特殊,我很强烈的感到这只是个开始,呕、呕、呕。” 一进花月影的办公室闻到特殊的消毒水混合着被剖开尸体胃里散发的浓重腥臭味,苏问心的胃就隐隐跳动。 当看到叶昊宇瘦塌下去更显狰狞的面孔,半开的身子,里面七七八八惨淡灰红的东西,终于控制不住大呕特呕出来。 他到底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模型就是模型,这种真人的解剖对他视觉的冲击感之强烈绝对在他的承受底线之外。 “唉,吃过了吗,我这儿还有些吃的,你要不到里面吃点?” 花月影拿出扫把将苏问心的污秽物快速的扫出自己的解剖室再清理干净,看到苏问心又要吐,连忙轻轻拍着花月影的背部坏笑着问道。 苏问心这次吐的是酸水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但是苏问心指着花月影笑靥如花的脸,一连说了几个“你、你、你”,最后吐空了胃中的水终于说话顺畅了。 “你用我教你的心理战术对付我是吧,明知道在刚吐的人还在看见呕吐物的时候提起“吃”这个字眼会让呕吐加重,你故意整我是吧。” 苏问心张牙舞爪抓向花月影,花月影“啊”的“娇呼一声”便开始边跑边躲闪。 解剖室的空间并不大,两人在玩闹了十秒后几乎同时看见叶昊宇的灰浊的大眼珠子瞪着他们,仿佛在控诉他们对自己的不尊重,同时停了下来。 “好了不闹了,说真的,我虽然进解剖室的次数很少,也第一次进你的解剖室,但我在其他地方也有点不舒服,但你这儿的反应这么严重,你这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呦西,认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一直执着于真相,只相信证据和推理的苏大警官和心理专家也相信这个啊,这真是极好的八卦素材啊。” “不过这次你可猜错了,没发现吗?我这是走廊的最里面,走廊的冷器口在我门口外,这里空气循环最差加上冷热不均,所以来我这的即使没看到尸体都很难受,不过不来看尸体还来这串门吗?安啦,吐得人很多的。” “我看这一层很多都是空的,为什么不去其他的房间啊,一定要又湿又闷又阴冷的这间啊,呆着这不觉得难受吗?对了,这儿就你一个变态,你脑子真的进水了” 尽管知道花月影有一些很变态的想法,但想到他一直呆在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鬼地方,苏问心还是觉得有点超出他想象。 而且都整整六年了,他才第一次知道花月影的工作环境如此之差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点的羞愧。 “这间离人最远最安静啊,干什么都没人会发现,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知道我觉得在这里能听见尸体说话的声音。” 花月影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有着迷醉的神情。 “额......,你这个死变态还是离来自远点吧。”苏问心站的离花月影远远的。 “喂,你想不想听那具尸体对我说了些什么?” 花月影抓住苏问心期翼的问道“额,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您还是把这个秘密留在您自个儿的心里吧,咱们还是说正事,解刨下来你有什么大发现吗?” “要说有嘛也有一点就是,一边说着一边从打开墨黑色的玻璃橱柜,从冷气下拿出一盘东西道 “诺,这个人的手很稳。” 一个已经萎缩成小干萝卜的东西拿到苏问心的面前。 “呕” 苏问心终于明白那东西为什么叫做丑陋的玩意了,看起来真像一朵丑陋无比残破不全的黑色小花。 这次的声音不来自苏问心自己,身后的小兔子悄悄的跟来了,正好撞见眼前被剖开的尸体和丑陋的东西,她的呕吐声很大大概是把整个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呕吐出来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问心翘起嘴角用戏谑的口吻道,这回轮到施颜的细长的白嫩手指指着苏问心了,小脸悲愤的直接可以去演刘胡兰了。 “好了,不要闹了,还要不要听下去了。” 花月影难得听到的不高兴的语气在这个小小解剖室悄悄回荡,在苏问心不注意的瞬间,花月影的下压的充满秀气的弯月眼和施颜抬起的大大圆圆的小兔眼在空中隐隐交错,火花隐现。 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扶着墙的施颜张嘴不出声得道,不只是苏问心,花月影也懂口型,他的手指只是绕着手术刀跳舞,没有说话。 第十一章 校园的秘密 上 “哇塞,还真怀念啊,这动人心魄的大长腿,哇,心哥快看快看,刚才中间的那个腿好白好靓。” 左志涛已经二十五了,但性子还像小孩一样,大呼小叫一点都没有刑警的威严,怪不得会发配到犯罪心理研究室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部门。 施颜翻了翻可爱的大眼睛,嘟了嘟小嘴,迈着小跳步“不动声色”得离左志涛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正在施颜蹦蹦跳跳但目光焦点没离开前面身影时,一个篮球从天而降,看那抛物线竟然直往施颜的头顶而去,等到施颜发现时,篮球已经在快速的下落,看来被篮球砸中的命运她是怎么也逃不开了。 “啊”危急时刻,施颜动都不动只是在原地大叫“等死”,“砰”的一声,施颜等了一会,发现自己没什么事,浑身上下没少一块肉,正好看见阳光苏问心正单用一个手指转动着篮球,远处的篮球场跑来一个大汗淋漓的高中生。 他没管篮球怎么样,径直跑到施颜那里,蹲下来关心的问道 “同学,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受伤。” 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扶着施颜的身体,眼中的柔情都能滴出水来。 “喂,你猜古少能不能拿下那个妞?” 随后而来的根古少华一起的一胖一瘦两个表情猥琐的男孩,其中瘦子对胖子笑道。 “这是当然的,被古少看上了别说是个女生,就是只母猫也别想逃出古少的手掌心。” 胖子挤眉弄眼的道 “没事,还有我不是你同学,我是警察,我男朋友也在那边,请你放尊重点。” 施颜拨开古少华的手,眼睛直视着他眼睛里冒着寒光,这一刻的施颜没有一丝在苏问心面前显露满满的女儿娇憨,反倒是带着一丝很重的杀气。 “哦,是我看见美女关心过度了,不好意思啊警官。” 古少华摸摸头笑道,显示出浪荡子优异的心理素质。 “站住。” 正当古少华他们说些场面话准备走的时候,苏问心突然声音低沉的道,他手上的篮球一点都不重,反而非常的轻。 但砸在女生身上还是会受些小伤的,看眼前这位人虽然皮相不错,但站立起来头重脚轻,气色青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不到几秒钟苏问心就明白了这个被人称为“古少”的人打了什么主意。 施颜没穿警服反而穿了一身淡黄色的小裙子恐怕被这帮年纪轻轻就色鬼附身的小子当成猎物了。 “阿,我没干什么吧,小心点,把我弄进局子里容易,但想让本大爷出来就难了,阿,别为了一点小事丢了前程,知道我老头子是谁吗!” “我不是想要追究你刚才你刚才的手脚不规矩,该怎么处理是那个女人自己的事。” “她自己也是警察,这种事我不会插手,我只是想问你,你是几个是高三(六)班的吗?班主任是不是叫做叶昊宇?” 施颜听完苏问心不想管自己的手,在他背后捏起小拳头郁闷的往下捶去。 这无凭无据的事情难道就能凭一个小警察的身份还是实习的就能把这个学生带到警局去啊,真是一点都不会心疼女孩子,怪不得二十八了还是个死单身狗。 “你怎么知道?” 苏问心指了指他胸膛上的铭牌,高三(六)班—古少华。 古少华突然脸色阴沉下来,苏问心发现这个还算是少年的脸上闪现出不符合年纪的狠辣,对,就是狠辣,叶昊宇已死的消息在这两天在宁城引起轩然大波,本地论坛上各种各样的说法都冒了出来。 但好歹叶昊宇也是古少华的班主任,他的脸上却连半丝悲伤都欠奉,看来这对学生与老师的组合背后一定有很有意思的故事啊。 “警察,我想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希望你能跟我们聊聊。” 苏问心走到古少华面前,仔细观察着古少华的眼睛,好像在这双眼睛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什么,老子没空,现在都五月份了,还有一个月老子就要高考了,没时间和你们这些警察兜圈子,胖子瘦子我们走。” 看的出来那胖子和瘦子只是表面花花,面对四个警察还是有点畏惧的,站在原地看着苏问心,直到苏问心示意他们才急急忙忙追上前面的古少华,“老大、老大”得喊个不停。 “你们滚远点,老子还有事。” 等到苏问心看不见的角度,古少华对后面大吼一声,那对胖瘦兄弟吓得赶紧离开,古少的脾气可是出名的差,狠起来老师都敢当堂打,但由于他的老爸,被打的老师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喂,警察找上门了,你不是说没我什么事的吗?怎么案子才发生了两天那个警察就主动找到我了!” “是你这头蠢得要死,你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给撞在枪口上的吧。” 电话那头刺耳变声的声音嘲讽的道。 “你监视我!你他妈的敢监视我!” 古少华虽然脾气差但不代表他真的很蠢,一刻钟前才发生的事电话那头的家伙却能识破他的谎言。 那自己身上安装了窃听还是身边有告密者?古少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前者,那是谁是告密人?胖子还是瘦子,还是那三个警察? “现在可不是追究细枝末节的时候,你别忘了我手上的东西,拿出来你可是要死全家的。” 电话那头哈哈笑道,古少华的拳头都捏的死紧,他咬牙切齿的道 “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没得好你也休想好过!” “小朋友,我可跟这件事情无关的,还有,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就敢威胁我。” “哼哼,你网络小说看多了把官二代都当成脑残了吗!君豪集团的当家人,你可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啊,一个商人竟然还想做下棋的人,你可过线了。” “哦,是吗,我等着看古公子的好戏喽。” 对面那个人咔嚓放下公共电话,将背后的连衣帽放在头上在阴影中走去。 “咦,你们怎么来了,难道学校里发生什么案件了吗?” 背后出现一道犹如清泉叮咚的清澈声音。 “啊,雨儿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在一所高中免费兼职给高中学生做心理辅导老师,就是新南高中啊,我们是来查案子的,你来做什么啊。” 左志涛见到虞雨叽里呱啦降了一大堆,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一个警察,没把关键性的东西往外吐。 苏问心曾经想过为什么局里给他安排这么个性格最跳脱,嘴上时常少个把门的警察几乎最忌讳的东西一个不落都能犯全了的搭档。 苏问心曾经看过左志涛的资料,警校的成绩不错,但是也没到拔尖的程度。 最要命的是他的评语不是很好,里面暗示了很多东西,警察属于纪律部队,评语里暗示左志涛大嘴巴,这对于他的警察生涯是致命的。 在j省公安厅一般只处理行政事务,全省的特大案要案几乎都是由宁城公安局主导的情况下。 除非左志涛身后关系很硬,否则几乎不可能进入宁城公安的编制,原因看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爸爸是烈士,哥哥是没有进入审判程序的“罪犯”,自己的警察身份恐怕让太多领导尴尬了,所以找了这么一位身上孩子气浓郁、完全不符合优秀警察要求的主做自己的搭档,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搞风搞雨的。 真是难为他们还从美剧和小说中获取灵感真的成立以前在宁城公安局里都没出现过“犯罪心理研究室”,里面的成员都是高校的兼职老师,就自己一个在编的警察。 那些我不知道的人就希望希望我永远呆在还挺宽敞有着空调冷气的办公室写写事后的案件总结,整理些材料,就这样退休后混个副处或者正处级退休,这样他们就“情义两全”的吧。 “喂,想什么呢?”你一直盯着人家小涛干什么?你不会是那个吧。”施颜环抱着苏问心将他摇醒了。 “啊,没什么。”苏问心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周围围着三个或青春靓丽或温柔知性或冰冷性感的女神,他的脸色微微发红。 “当然没什么啦,心哥就是这样啦,想事情经常就会魔怔了一样,过一会就好了。” 左志涛不知不觉的站到一直没说话的冷碧心旁边,边“偷偷”得观察她边大声的说道,他的脸不知不觉得红了,这让了解他的苏问心稍稍吃了一惊,这个厚脸皮也有脸红的这一天啊。 “美女,我叫左志涛,你可以叫我阿涛,今年二十五岁,工作两年了,还没女朋友,不知道下午有没有幸请你喝杯下午茶啊,我会泡功夫茶的,很好喝的哦。” 左志涛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偷偷”看了冷碧心三分钟终于忍耐不住的施展了他失败近百次的“泡妞大法”,但令大家微微意外的事,一直没开口的冷碧心竟然开口说 “好啊,反正下午也没事做。” “不是夜子豪的秘书吗?君豪集团那么一个庞然大物你怎么会没事做。” 苏问心冲口而出道,当局者迷,在他看来自己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不快了。 虞雨莫名的微笑,施颜傲娇的嘴角都能挂油瓶了,花月影面无表情,左志涛狐疑的看着苏问心,一时之间,冷场了。 第十二章 校园的秘密 下 “啊,额,碧心对心理辅导很感兴趣,所以她闲的时候会做我的助手,有她在,真的帮我不少忙呢,别站着了,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一路上冷碧心离开虞雨自觉地站在了苏问心的身边,原本要抓着苏问心胳膊示威的施颜被苏问心毫不留情的抽出来了,于是气呼呼的踩着苏问心的影子,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她踩得就是苏问心的肉身一样。 冷碧心回头看了一眼虞雨,竟然被虞雨幼稚的行为逗笑了,这就更让虞雨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因为找不到必杀的理由开不了口,只能一直气呼呼的。 苏问心没有回头看他身边的冷碧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位逗比刑警、一位变态法医竟然还有一位只在事后写报告的心理专家,还有一个像个高中生的警察,喂,你们这个“无敌”组合出现在这里真是太让我惊讶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虞雨立刻就脱下温柔知性的面具,指着苏问心三人笑闹道。 第一次看见虞雨前后一百八十度变化的施颜都惊呆了,这是换了一个人吗? “喂,雨儿姐,你口中的逗比刑警指的谁呢,我可是警察中的明日之星好不好,不过你评价他们两个倒是挺正确的。” “切,逗比刑警不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当着我们小碧心的面想不认账了。” “那只是我自己自嘲而已。”左志涛看了眼冷碧心的反应,连忙对着虞雨挤眉弄眼的自我辩解道。 “好了,说正事吧,既然雨姐你在这所学校做心理辅导工作知不知道叶昊宇这个人?” “啊,你居然比苏问心还大。”小兔子蹦跶起来惊叹道。 “当然啦,我皮肤好嘛。”虞雨没第一时间理会苏问心的话,心中对施颜的好感大增。 苏问心回头瞥了施颜一眼,小兔子缩回去不说话了。 “好啦好啦,人家就插了一句嘴,你瞪什么瞪啊,不过说起叶昊宇,我还真知道点什么,这个人有问题。” 虞雨把施颜从男生阵营里拉到自己这一边,正好形成三对三的小队伍。 “嗯?”虞雨的一句话把除了永远冰山脸的冷碧心的其他人兴致都调动起来了。 “不过呢想要得到就得先付出才行,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调查叶昊宇,还有为什么是你们来查案,我记得除了查案子的时候除了左志涛打打酱油,你和花花都在二线啊,怎么今天会出来查案?” “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第一个问题是叶昊宇死了,别问他是怎么死的,这我现在不能说,我们是来查动机的。” “哦,我明白,犯罪动机是所有案件的突破口对吧。” “直觉告诉我,这次尤其是!”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正在从窗口眺望窗下的车流。 宁城市中心道路规划不太合理,道路比较狭窄,加上下面都是利己主义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方式,经常会会因为车子刮蹭的吵吵闹闹的闹剧。 甚至随着天气渐热,下面还会越来越多的上演全武行,而且这里同时也是宁城碰瓷中心。 男人手上抓着七张扑克牌,津津有味看着下面又一幕抓着衣领的闹剧,身后传来不耐烦的粗重呼吸声。 “喂,你这家伙不要太嚣张啊,我问你为什么要把苏问心放到前台,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忤逆上头的意思,不要以为自己生意做的还可以还有那件事做王牌就可以任性。” “我好心地警告你一句话,中国不是资本主义!商人从来没有上过台面,不要得意忘形的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死不死的不关你的事吧,做好你忠犬的本分就行了。” 宁城男人不是东北汉子他们就像这座城市信奉中庸,胆子永远不上不下,下面两个男人在戴着着红袖章老太太的劝说下立即放下了手,两人骂骂咧咧的散去。 尽管戏已经落幕,但男人依然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没有回头的意思。 “哼,我等着有一天收你的尸体。”身后的粗壮男人从沙发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快步走了。 “小家伙,十二年了、十二年了,这副牌你哥哥十二年前没有打完,现在就看你跟我怎么玩这幅牌了。” “小子,你大哥是我见过最才智双全、刚毅果决的人,当年他没有等到这风起,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风起的时候,小家伙,很期待你的表现哦。” “等风起,等风起!”优雅的男人将牌摆在在办公桌上,摆在摊开牌的对面有七张盖着的牌,七对七。 摆在桌面上的牌为最小的红桃3、黑桃的10、j、q、k、a最大的同花顺和一张图是黑白小丑笑脸的小王。 优雅男人对着镶着银边的落地镜整理衣服,戴好手表,临走之前在盖着的牌的旁边放了一杯深红似血的普洱茶。 “其实叶老师不管是语文教学水平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挺好的,唯独一点,他跟学生太没有距离了,尤其是女学生。” 虞雨斟酌着措辞道,在座的都了然。 “骚扰女学生,这种人好恶心,死有余辜。”施颜握起小粉拳,嘴巴气鼓鼓愤恨的道。 “对,死有余辜。”冷碧心在角落里神色冰寒的应和了一句,苏问心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也不是啦,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就是会摸摸头发,把女学生叫道办公室主动辅导,距离太近了之类的,他的行为只能定性为太亲近了一些,猥亵的级别还远远不够。”虞雨摇摇手道。 “高三六班有几个女生到你这儿寻求心理辅导?” “三个吧,我还记得三个女生的名字分别叫高雅文、赵诗雨、李莉,从他们的描述中我觉得叶老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我跟叶老师接触过,他知识面很广,每天都手不释卷的,感觉挺君子的。” “而且我提醒了他之后,他也主动与女生保持距离,我主动去找那三个女孩回访的,他们都说以前是误会叶老师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与叶老师被杀应该没什么关系。” “苏大侦探想什么呢?”坐在驾驶座上的花月影不忙着启动车子,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正在望着窗外的苏问心道。 窗外左志涛像个上蹦下跳的小猴子乐颠颠的跟在行走在阴影下的冷碧心。 冷碧心回头对左志涛说了些什么,左志涛立刻从她身后跑到身边来,距离有些远,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出左志涛的性质没有刚才那么高昂了,头有些低沉的说些什么,应该是感情菜鸟在没话找话,看来冷碧心刚才的话打断了左志涛的连续表达,使得现在左志涛有些手足无措。 “哼,还是凝凝说的对,你们这些男人只会看胸,有什么呀。” 施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虽然不算小馒头,但比起冷碧心那成熟冷艳的高耸还是有差距的不由的泄了一口气。 “呵呵。”苏问心脸上微微抽搐的表情,老了,自己已经理解不了90年后的想法了。 “刚才有什么收获?”花月影笑问道。 “学姐是个很好的人,但她最不适合做的职业恐怕就是心理辅导老师了,虽然她学历很高,硕士论文获得了一等奖,我看够写的很有水平,但是她做心理辅导老师有一处最关键的不适合的核心。” “什么什么,快说别掉本公主的胃口。”施颜急切道 “学姐所建构的小世界的底色只有黑白,没有灰色地带,我们刚才一起听学姐的叙述,除了我之外反倒是冷碧心明白了,而学姐明明掌握第一手的资料,直接面对求助者反倒一叶障目,解析不出她们的呐喊。” “什么意思?什么灰色地带的?冷碧心明白什么了?大叔,说话不要云山雾绕的,讲明白点?” 刚才还自怨自艾的施颜闻言立刻趴在车子的椅背上,竖起的小耳朵越发像一只兔子了。 “你看,这是三个女孩的资料,你看看她们的照片,能发现什么吗?”苏问心从包里取出从虞雨那彩印出的资料。 “什么啊,这就是很普通的照片啊,这能看出什么,嗯,好像也不是很漂亮嘛,很普通啊,刚才路过高三(六)班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一眼,还有好几个比这三个女孩子漂亮吧,我还以为被骚扰的女生都是班上最漂亮的呢。” 施颜抢过一份资料看了半天又跟花月影换着看道。 “柔弱,这三个女孩从面相上看眉毛稀疏淡化,眼睛大而无神,性子太过柔弱这是不是这就是原因才让叶昊宇找上她们的原因?” “很接近了,但我不喜欢你的解释方法,少看那些相面书,相由心生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但相术太虚无缥缈了,而且你漏了很重要的东西,她们不仅仅是柔弱,而且还是菟丝子。” 苏问心指了指窗外,道路两旁的树上缠绕着藤状的东西,那就是菟丝子。 “我看了她们三个的资料和听了她们三个的录音,高雅文、赵诗雨、李莉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母亲脾气暴躁、性格强势、古板传统的母亲。” “这种母亲没有交流的可能,还有一个沉默寡言、没有主见的父亲,甚至高雅文的父亲在她小时候死去了,她们的父亲角色在她们的童年里是缺位的,这里面气质最好最像林妹妹的高雅文尤其如此。” “虽然她们在录音中没提叶昊宇对她们做过什么,但比如老师有时候像父亲一样倾听我心底的秘密。” “但我有时候害怕老师的接近这之类的话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叶昊宇做的事严重程度一定远远超过学姐的想象,甚至在法律上就是猥亵。” “唉你们那个虞雨学姐没听出来,她怎么还做那么久的心理辅导医师啊,这种水平一定是喝西北风的吧。” “她嫁给了夜子豪。”花月影淡淡的道。 “啊,怪不得呢,原来背后有个冤大头为她撑着呢。” “嗯哼。”苏问心咳嗽一声将话题转回原来轨道。 第十三章施颜的画像 “不过有一点学姐意识到了,这个叶昊宇很喜欢读书,他的尸体手指上有看书的痕迹,甚至能隐隐的闻到书卷气,我猜他读的书中应该包括很多心理学方面的。” “他找的这三个女生都是成绩中等偏下,高考最紧张强势的母亲只是一味要求她们迅速提高成就,正处于心灵无所依靠的时候。” “这时他以关爱的名义行猥亵的事实,只要言语技巧高超那三个女生自己会给自己催眠,只要没有突破她们的最后耻度,这样就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他的安全。” “他很聪明不像有些禽兽校长,赤裸裸的攻破女生的心理底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种做法在现在这个高唱法治的时候是很容易暴露的。” “但他利用这些女孩用似有似无的“恋父情结”模糊女生的意志反抗是很难抓到的,也许等到那些女生醒悟的时候他早就给她们的心画地为牢了。” “这次我是真正的认为他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了。” 这次施颜皱着眉头,神色非常厌恶的道。 “那我们要去找这三个女生聊聊吗?也许会找到突破口。”花月影看着苏问心道。 “唉,不行,当初选心理学的方向,我选的是犯罪心理学,不是治疗心理学,犯罪心理讲究单刀直入,本来这三个女生的心理已经到极限了。” “稍有不控就会有不可承受的后果,虽然叶昊宇是这个连环命案中的一环比较重要,但相比起风险来,还是暂且放放吧。” “对了,刚才你说虞雨的世界底色是由黑白构成的什么意思啊解释清楚嘛。” 施颜撩起苏问心的头发,轻轻在他的耳边吹气笑道,笑声犹如在风中发出清脆声响的铃铛,苏温馨当她孩子心性,略微撇了撇嘴没有理会。 “简单点说学姐的世界观是整体的,如果她认为一个人好,那么这个人在所有情况下就是好的,如果她认为一个人坏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坏的,她的世界看起来缤纷多彩,实际上却只有黑白两色。” “这很正常啊,女孩子都是这样子的吧,我也是觉得一个人好他什么地方都好啊。” 施颜脸色微红的看着苏问心,眼中的波光都让旁边的花月影别过头去了。 “任何事都有一个度的问题,虞雨学姐已经完全超线了,虽然犯罪心理学上说主流观点不承认天生犯罪人。” “但学姐这种思维方式可能会出问题,我觉得学姐也很有可能父亲缺位,她的价值观不像是在正常家庭培育出来的,在她童年应该存在一个影响她很大的人” “算了,这不重要,尽管学姐可能心性上有所欠缺,但她后天的教育是很成功的,只要不是发生完全打破她心里底线的事,她的处理方式便不会越界,人世间哪有那么多能够突破底线的事。” “哼,你小心一点,要是学姐知道你在背后给她画像,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花月影边启动车子边笑道,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施颜的身上。 “哎呀,照大叔刚才的分析,要是虞雨发现夜子豪出轨了,好多影视小说比如电影《我爱你》小说、《消失的爱人》之类的。” “那种女人被抛弃了会变得很恐怖的,而且夜子豪那么有钱,虞雨的心理状态岂不是很危险。” 施颜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担心,苏问心微微有些诧异,刚才他对虞雨的分析花月影立刻就接受了这不奇怪。 两个人毕竟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更何况虽然从警六年自己并没有参与一线破案,但每次自己私下里做的犯罪画像命中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全程陪同的花月影自然会非常信任自己的判断。 但算上现在自己才第三次与施颜接触,她的语气怎么这么相信自己所做的画像呢? 自己只是随口说的关于施颜性格的画像,她想都不多想就直接当成了事实吗? 实习之前警察的教育培训最根本的就是培养警察的怀疑性,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她上课根本就没听讲吗? “不会的,生活不是小说,如果夜子豪出轨了,虞雨学姐最大的可能会是安静的离开。” 苏问心直说了一个结论,花月影接过话头道 “几天前我和问心见过他们夫妻在一起的状态,虞雨学姐“变身”小女孩撒娇的状态某种程度上是对夜子豪的补偿。” “虽然我不是犯罪心理专家,但从她无意识的行为动作幅度都比较大的细节看,她原本的性格应该偏向大大咧咧的豪爽个性。” “但是在这么多年她在夜子豪身边的时候都是处在“小鸟依人”的个性中,从没有表露出最真实的个性形态,我猜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也许并不是夜子豪。” “甚至我都觉得也许夜子豪出轨反倒是虞雨学姐心底里所渴望的。” 花月影用很轻的声音把这句话说出来,夜子豪和虞雨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恩爱夫妻,但花月影就是直觉那两个人都是在演戏。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演下去和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问心在沉默良久的道。 锡城,凌晨两点,沉沉的黑夜,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怎么还不睡吗?” 一杯暖暖的牛奶绕着苏问心的脖子递到他的嘴边,黑暗中苏问心能听到到花月影轻轻呼吸的声音和强有力的心跳,这是花月影独特的开玩笑的方式。 身体的靠近驱走了苏问心身上的寒意,有时候他觉得如果真有地府的话,花月影一定投错了性别。 苏问心在认识他之前一直以为吐气如兰这个词只用来形容女生的,男人不口臭就算文雅了。 但花月影身上天生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说话都带着着淡淡的兰花香,怪不得被警局内外的清纯少女、深闺怨妇疯狂追逐呢。 “这里是三个人的家,a2黄飞、a4云天歌、a4陆晓北。” 青白之气森然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相距并不远的三个红点道。 苏问心望着楼下的发出微弱灯光的路灯,即使是靠在花月影的温暖的身体旁他也感到自己正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温度。 哥哥不是凶手这个信念一直支撑了他十二年,但真的要面对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又有一种强烈的力量阻止他迈出那一步。 他害怕这是真的,害怕最后的真相与他并没有被科学所承认的又在很大程度上被情感所影响的犯罪心理分析是错的,这种害怕比起死亡更让苏问心受折磨。 花月影陪在苏问心偶尔回过头看着苏问心的侧脸忽然用低沉缓慢的语气开口道 “前些天我看见唐慈了,她变得瘦骨嶙峋,脸上背上都刺着墨黑色的刺青,手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但我看到她那个样子觉得有一座山向我的心飞来,你说我是不是罪孽深重。” “唐慈。” 在此时此刻花月影怎么提起了她? 在绝大部分时候苏问心的潜意识只容得下一件事,所有与十二年前那件事无关的人或事都会比常人快很多的挤出记忆的中心。 但是这个名字足以让他皱着眉头从记忆的角落里飞出一张背景昏暗的照片。 照片上有八个人有在左边的四个人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而其中两个只是浅浅一笑的正是苏问心和花月影,而另外四个人脸上则带着或明或暗的怒气。 “娃娃。” 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苏问心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怎么能把她忘记呢?当年那可是他和花月影的小影子啊,唐慈还给自己三人起了个“月影慈心”的组合的名字呢。 “她怎么了你说什么?” 苏问心揪住花月影的衣领,安静如同深湖的他难得用一种极端愤怒的口吻质问着花月影。 “她堕落到了无间地狱。” 花月影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或有或无的哀伤与绝望。 第十四章 大学往事 十年前、2003年11月27日、宁城大学城第七届新生辩论友谊赛、半决赛赛后。 “喂,你们宁城大学的四个站住。”一声带着怒气的娇喝阻止了四人的脚步。 “嗯,你们宁城大学了不起啊,刚才傻子都看出来了,你们辩论的时候磕磕碰碰的,二辩那个苏问心和三辩花月影都在各说各的,各有各的核心论点,一辩和四辩都不知道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 “辩题是现在社会是男人累还是女人累,我们的辩论明明自成体系、理论深入浅出、你们从头到尾都在瞎讲例子,自由辩论的时候一辩举得例子还被我用来反证我方的观点。” “台下就是白痴都看出来你们团队根本就没有磨合准备,上场瞎说一通,明明应该是宁大输,结果居然还是你们还能赢!” “商贸的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宁大一辩安培很有风度的笑道,只有语气中带着一丝肃杀。 “我看见了,就是你在上台前给主持人一张纸条,主持人的眉毛在挣扎了一下,我是学心理学的,这分明是你们作弊!” 犹如杏仁般的大眼睛充满了愤怒,微微有些圆润白皙的脸蛋犹如被涂了鲜红的油漆一般,而刚才和她一个队伍的三个男生都呆了,一个个都有点手足无措,他们商贸学院的只是刚刚在大学城里立足的大专,能被邀请参加大学城新生辩论赛已经很好了。 闯进了半决赛可以有机会和对面那四位真正的天之骄子过招更是学校的荣誉了,在所有人心里结果不是在两校还没有对垒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吗? 更何况s省南北不仅经济差距大而且教育质量差异也很大加上宁城大学、城南大学这些名校都在省南有意无意的做一些引导。 这些导致名校与大专之中阶级成分很有分化的趋势,商贸学院的四位都来自农民或者工人家庭。 而宁城大学新生辩论会的一辩安倍是副省长的儿子,他是直接特招的。 姑且不论苏问心、花月影等人的身份如何,宁城大学只要有他一个就足够摘取总冠军了,而且按照惯例总冠军一直在宁大手里。 唯一的一次也只会传给s省第二名校城南大学,但明眼人都看出那只是为了证明大学辩论赛是公正的一样,无论如何在宁城这片土地上,宁大是不能输给一个录取分数线比它低一百多分的大专的。 人人都说自由平等,但上千年的科举基因已经让中国人自动的把“天之骄子”和“普通学生”分别开来了。 “有意思啊,很少见到你这么勇敢的女生了,你叫什么名字,大家认识一下啊。” 安培的声音微微有些变色,他本身就有些好面子,更何况他真是的水平和对面的四个人差不多,要不是老爸是副省级干部,用尽资源帮他走后门他进的学校十有八九就是商贸学院。 更让他难以启齿的是,在新生辩论赛一开始的时候,这件事对于十八岁的他还是很重要的,和其他学校一样精心准备的。 在未遇到商贸学院时,宁大也确实不论在逻辑、语言、气势各个方面都至少高出其他学校一个档次,当时没人认为宁大取得最后冠军需要作弊。 但安培知道这一切与他无关,老天给了他一个好出身没给他一个好智商,辩论准备过程中其他三人讨论很快的就自我完善了。 等安培刚刚摸清思路框架已经好了,他跟不上另外三人的思维速度。 而在场上安培除了开场时有背诵苏问心和花月影合写稿子的机会,每次背诵安培心里都会涌起巨大的难堪。 苏问心花月影思维太互补了,他们给的稿子他竟然完全做实质的改变,而改改一些用词的做法安培也不屑。 随之一场一场的辩论赛的进行,安培感到越来越多的嘲笑目光在对着他,不用知道他们的准备过程,光是从场上的表现,所有人也看出宁城大学是三个人杰一个草包,所以在进入半决赛的时候安培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我跑不过你们,就把你们的路也弄没了吧。” 半决赛的辩题在一个星期前由一名队员去抽签,安培主动请缨,但“一去不返”其他三人在比赛开始时才知道辩题,能不冷场已经说明了林、花二人的思维敏捷、实力强大了。 但在看过这场比赛人的心理包括林、花二人都认为宁大输了。 “行了,人家一个小女孩你还当真啦,安培给我一个面子,走吧,我们围在这里人家还以为我们七个大男生准备对一个小女生怎么样呢,给我一个面子走啦走啦。” 苏问心是警察世家,他的爷爷与安培的爷爷是战友,其父在生前也是警界高官,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那虎死威犹在安培还是给他一个面子。 中国政治很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安培听出了苏问心保唐慈的决心,也感觉到苏问心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用它来抵消自己做这件事的负面影响。 “哼,就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生强出头,不惜得罪潜在的政治盟友,林家那个林问天生前也是的,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还不是烧死了那么多人,虚伪!” 安培没把这话说出来,但他眼中的鄙夷让苏问心满是伤口的心又撕裂了一次,不过这次不太痛了,痛了两年也该痛习惯了。 “唉。”正当唐慈不怕死的还要理论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掌,唐慈回头一看,顿时微张的嘴唇便合不拢嘴了,唐慈有一百五十度的近视,她自认为戴着眼镜影响相貌,平时是不戴眼镜的,加上两校辩论相隔的比较远,她根本没看清四个人的长相。 在这一秒钟之前唐慈对宁城大学的三辩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说话柔软、语气柔软、温文尔雅的层面上,虽然声音很好听但还远未达到让她唐慈倾心的地步,但真正看清花月影时,这一切悄然改变了。 愣了一会儿之后,唐慈不知抽了什么风,很流氓的把手放在了花月影的胸上,还捏了两把惊叫道“啊,原来你真的不是女孩子啊,第一次见到比我还漂亮的男生了。” 唐慈靠近花月影嬉笑着在花月影的耳边嗅了嗅拍拍手笑道,虽然她在故作大方但话里话外的情意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 “她怎么会这样?” 苏问心将冰冷了的牛奶从花月影手中拿开,将自己手中的热牛奶放到他手上,手指相碰,苏问心感到指尖一阵冰凉。 “哎呀,不好,今天早饭吃多了,脸比平常肥了。”唐慈从散乱的包中快速的翻找着,从角落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微微鼓起的脸哀叹道。 下午四点,花月影等在和苏问心约好的西餐厅,在等待过程中宁城十一月的天说变就变,窗外转眼间便乌云密布了。 远远的看到苏问心的到来,花月影站起来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一条干毛巾,一杯热牛奶。” 等到服务员来的时候,苏问心一头水的闯了进来,在他准备抖水时候一条干毛巾已经在他脸上帮他擦脸了。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啊。”刚一坐下唐慈就将湿毛巾收起,将花月影点的牛奶放在他的手上。 “怎么是热的。”花月影一拿到手里有点不高兴的对唐慈道。 “现在都十一月了,你还喝凉的,有病啊。” 见唐慈撅着小嘴不开心,苏问心连忙打圆场,并对花月影眨了一下眼睛,神色带着暧昧的笑了笑。 花月影勉强接过唐慈手中的牛奶,刚抿了一小口,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苏问心看花月影实在喝不下,从他手中拿过热牛奶说“小花,看来你心里有问题啊,能喝冷的不能喝热的,我是学心理学的,要不给你做个心理治疗啊。” 正当苏问心不断的“撩拨”花月影和唐慈时,西餐厅楼梯蹬蹬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问心刚转头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一个拳头嗖的一下出现在他眼前。 “啪”正当苏问心还不知发生什么呆呆不动时,一双不大的手掌按住了那只拳头。 “邵北城,你干什么!”唐慈又气又急的拉开邵北城。 “我、我、我.......”邵北城低下头一连说了十几个我,口吃的他脸都涨红了,过来一分钟“我”终于结束,他开口道。 “这、这不是怕、怕、怕你被欺负嘛,现在、在、在坏人这么多。” “邵北城,我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跟你拉钩的小女孩了,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的朋友苏问心,而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叫花月影。”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时过家家时说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法律不会承认一个六岁女孩做成承诺的法律效力的,就这样啦,要不要给你来杯热牛奶啊,这家热牛奶很暖心的。” “他不是你男朋友啊。”邵北城指着苏问心惊道,苏问心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脸上写满了“无妄之灾”四个字。 “那”刚说完一个字转过头来看到花月影的邵北城像只被掐着脖子的鸭子,后面的话硬生生的被掐断了。 邵北城长的高高壮壮的,虽然面容不是太帅,但也是有棱有角,一身发达的腱子肉走起路来胸口都在微微颤抖,他随时可以直接去选健美先生了。 而裸高一米七九苏问心在身高上和邵北城差不多,苏问心儿时不离头疼脑热,养成了在床上读书的爱好,书生气质很浓,星目剑眉而又嘴角带柔像是漫画里出现的邻家哥哥。 两人风格不同,但在邵北城心里两人综合评分差不多,自己不用怕他,他的经验告诉他女人都喜欢男人充满霸气充满男人味的样子,自己狠狠的揍这个小白脸一顿会让唐慈看清谁才能真正的保护他。 但看到花月影时,邵北城脸色一片惨白,他和苏问心已经是属于男人中的百分之五的帅哥等级了,但眼前的男人亦男亦女、雌雄难辨。 花月影已经不能用“帅”这个邵北城心中最骄傲的词了,虽然十八岁的年龄脸上还有未消退脸上的稚色,但颠倒众生的“美”已经冒出了尖尖的绿芽。 外表大汉、内里文青的邵北城甚至在花月影身上闻到了一种让他难以闻说的味道或是一种花香。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明白这种香味是什么,但他日后会明白的,有一种花开在人间却把人引入地狱。 这种花朵叫做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开不见花的地狱之花。 第十五章 等风起 “那个、那个、那个,瓷娃娃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再联络啊。” 邵北城结结巴巴的转过身去,踉踉跄跄的走了。 花月影冷冷的看来唐慈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回位子上,唐慈安静的跟在后面,坐在他旁边一副淡雅娴静的淑女模样。 等了良久,见苏问心只顾喝一杯接一杯的喝牛奶,嘟着嘴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唉,不就是借用一下你的名头嘛,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气嘛。”苏问心看不过眼替唐慈辩解道。 “就是就是,你们不知道,邵北城可烦了,大家不过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玩过几次过家家,他就死盯着我,已保护我的骑士自居,但我可从来都把他当哥哥看的,没喜欢过他,别误会啊。” “还有啊,你们别看邵北城人高马大外号“河马”实际上比谁都小资,看张爱玲的《半生缘》都能哭的稀里哗啦的,在他心里肯定被花月影的长相吓坏了,不对不对,我怕不是说你丑,是说,嗯,震撼,嗯,震撼的意思。 “对了,月影谢谢你啊,对了,你这么美,有没有女朋友?” 唐慈脸色通红的说话声音像只小猫似的问道,苏问心笑着摆摆手,花月影白了他一眼。 “长的好看就是有优势啊,进大学才两个半月就有那么好的女生倒贴了。” 月夜下苏问心和花月影并排靠在足球场的球门柱上,两人背靠背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花月影声音低沉的问道 “当然了,上大学为的什么还不就为了事业与爱情,事业嘛现在有几个人日后工作是和大学专业相关的,反倒找个女朋友是正经。” “不管后者能不能成为自己老婆,先把处男之身解决掉是正经。” 苏问心“嘿嘿”的笑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猥琐的事。 “你一天到晚带着面具不累吗?”花月影用怜悯的语气道。 “谁带着面具了,我不知活的多开心。”苏问心反驳道 “虽然才刚刚认识,但我看得出你说自己好色,但有些女孩明明可以的发展的,你的眼神也透露出欣赏,但结果却是有意无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说学心理学的人很多都是自己有心理问题想要治愈自己,我觉得你是这种人,哈哈,交浅言深了。” “有些人相识一生却只有点头之交,有些人只见一面却已灵魂相挈,我心中有一片地方是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那里藏着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有个人告诉我要等,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但这是犹如蝼蚁的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你在等什么?” “等风起。” 月光照在苏问心的眼睛里,隐秘忧伤。 “我记得你明明和瓷娃娃过得好好的,是人人羡慕的模范情侣,怎么事情就突然急转直下了,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套用你的话,我心中也有一个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那里藏着什么,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要等,但我自己知道我也要等,这是我们犹如蝼蚁的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你在等什么?”苏问心语气有些凝重。 “等风走。”花月影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清风拂面就如同当年那个晚上苏问心对花月影说话时的语气。 “记得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选的是外科,怎么到大二却专修了冷门的法医学了,那好像是你与瓷娃娃分手之后你就立即转系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说你现在不到时候,那这个答案到时候了吗?” “外科是对活人动手术,法医是对尸体动手术,活人会说谎有感情相处久了麻烦也就到了,尸体不会说谎不会有感情,相处久了就算我长的再美它也不会对我有反应,这个答案满意吗?” 苏问心想说什么,但脑子在此时却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无言的尴尬慢慢成了他与花月影之间的常态了。 “你的心有一道墙,但我发现一扇窗。” 随着郭静的《心墙》响起,苏问心的手机在黑夜中在发出幽蓝的光,刑警的手机经常在凌晨四点半响起,但苏问心作为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文职警察还是第一次在这时间段接到电话。 “喂,小涛,知道了。” ...... “现在我的想法接近证实了,宁城出现了第三起“风暴行动”,现在已经基本肯定这不是针对个人的谋杀案,而是一起连环杀人了。” “但是弥勒佛虽然笑容满满,但最是要面子,我怀疑他会主动推翻自己的想法,改变刑侦方向吗?” “当然不会,小海告诉我,原先的方向不变,继续调查锡城死者的周边关系,看有无跟情杀相关的线索。” “案件方向还是当成针对个人的情杀案来办,局长大人下午就要我们传真书面报告,走吧,锡城警方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就我们两个人?这案子怎么这么怪啊,我们宁城警方作为主办方就派出一名文职跟一名法医来?不仅是案子透着诡异,怎么我觉得我们警方也透着诡异呢。” “呵呵,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你猜猜看,死的人是谁?你今天上午才见过的。” 苏问心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怎么知道,什么,早上才见过的,不会吧,古、少、华!” “脑子转的挺快的,bingo,你猜对了,还有一个很悲伤的消息,我早上最担心的事情成了事实。” “三个女孩中心灵最脆弱、受伤害最大的高雅文跳楼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人还没死,现在正在icu抢救,最新消息是就算救活了也极大可能成为植物人。” “问心,我现在觉得身上有一座山在压着,越来越多的大石头从天而降,现在有点喘不过气了,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我们是人不是神,这种情况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吧,人家锡城警察已经在等我们两个不速之客了。” 两人快速穿完衣服,在沉沉的黑夜里,突然他们的对门拉开一条缝,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你看着这份资料一直发呆,这个曾广信有什么特别的吗?” 花月影疑惑的道,这份大约三十页不算厚的死者资料苏问心已经在锡城的资料室看了三个多小时了,来来回回的翻。 “你看着。” 苏问心头也不回的用手一指曾广信的第一页资料,用指甲划出了一行字,花月影轻声的读出来。 “曾广信本名陆宏南,籍贯锡城新南区北唐河东113号,很普通啊,怎么了?等等他怎么还用假名呢?” “陆北的族谱名字叫做陆宏北,籍贯是北唐河东34号,死者今年三十五岁,十二年前二十三岁,我猜这两个人是堂兄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在第十七页,有他的职业经历,这其中透着很大的古怪。” “哦。” 花月影用手轻轻捂了苏问心一下,随后拿起自己的资料翻到十七页仔细的读了起来,精读了两遍抬头起来,脸上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神色,像是抓住了一片衣角,但又说不太清楚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2001年之前曾广信或者是陆宏南在熊猫做了五年的技术工人,期间从一线工人成为副组长、组长、车间协管员、上级给他的评语是工作努力、求学上进。” “在这里你看2001四月份年他都已经被总公司派到宁城分公司做管理培训了,他心里很清楚他人生的一次重要机遇即将到来了,但是来宁城不到三个月却多次缺课,最后打了辞职报告离开宁城,第二年就急匆匆的改名了。” “随后就是今天飘到东洗盘子、明天飘到西搬砖头四处打零工的生涯,你说一个通过自己努力已经有了一技之长已经花了五年努力可以有改变人生机会的普通人是什么因素让他放弃最优选择去选择最坏的选项呢?” “你觉得这案子与你哥哥的案子有关系吗?一个人离职的原因有很多,也许是来到宁城被花花世界灼伤了眼也许是到了宁城培训班被人歧视心灰意冷,这有太多可能了。” “对这个世界有很多可能但是对于个人来说选择往往是唯一了,调查陆宏南的个人经历和性格特点,我要给他做画像,我有种预感,2001年四月底他到宁城,而到了八月初我哥哥便跳楼自杀了,这期间一定发生过一件或两件或很多件很重要的事。” 苏问心盯着照片,照片上陆宏南的脸仿佛干旱后的土地,皱纹条条纠结在一起,眼神浑浊不堪,对整个世界的不甘和无奈仿佛要穿透纸面,扑面而来。 “嘿,问心,花月影,来啊,来啊。” 施颜的娃娃脸从车窗里伸出来,苏问心与花月影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都在说“怎么到哪她都跟着。” “嗨,心哥好,影哥好。”左志涛打着重重的哈欠有气无力的道。 “怎么了,昨天又熬夜了。” “弥勒佛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没整理完叶昊宇的线索,古少华被杀又马上调集警力处理新出来的案子,还下达了一个星期命案必破的命令,为了讨好上司也真是拼了。” “诺,昨天晚上还坚持什么情杀仇杀的,现在古少华一死立马就定性为“连环杀人”把我爬过来跟你们收集资料,还有好几组人正在“哦,这也很正常啊,古少华作为副省长古兴的儿子,还是古天兴老来得子的儿子,他能不上心嘛。” 施颜抓住机会插嘴道。 “哎呀,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才我收到消息,古天兴在省政府会议上被中纪委来人给带走了,终于将这个家伙拉下马了,儿子不是好东西,老子也不是好东西!” “古天兴我记得是从省委秘书长升上来的吧,以前在c省做过c省省委书记万大川的秘书?”苏问心问道。 “是啊。” 施颜点点头,查了查百度,新闻上还没有古天兴被带走的消息,搜出来的消息古天兴正是从c省易县的县委书记秘书起步的,曾做过现在很多高官的秘书,最重要的是做过万大川的秘书,万大川是那位的核心下属。 古天兴虽然不是秘书帮的核心人物,但也在外围重点人物了。 苏问心打开车窗,望向外面阴霾正在缓缓消散的天空,一阵风从脸上吹过,风渐渐起了。 哥,这是你要我等的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