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歾雪栁墨》 第一章初见相识 新民初年,战乱还未平息,手拎着长枪的洋军随意在大街小巷出没。新军北上,战火连天,横尸遍野。那场仗一打便是三年,当东北渐渐安定时,奉天早已败落不堪。沈家一统北系新军,奉天是通关要地,临近东北水军,当新军打开奉天的城门后,沈家便在这里安顿下来。许文泽是在沈家在奉天的第三日跟随父亲去沈公馆去拜见沈老爷子,也是在那一日他遇到了我。 那日沈老爷子见他少年心性,在席间坐不安稳,便打发下人带他去后院玩耍,那里住着沈家最小的女儿沈落雪。他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六七岁穿着粉色袄裙的小女孩,在白梅树下静静的坐着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 我防备的看了许文泽一眼,他一愣随后笑着走上前去说“你就是落雪妹妹吧,我叫许文泽,我是跟我父亲来拜见沈老爷的,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文泽哥哥吧。”我的眼中还是冷漠和防备他以为我怕生并没有多想,主动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很暖,他却皱了一下眉头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衣服”。我没有说话,“我帮你暖暖。”说着他抓起我的两只手放在嘴边呵着气一边呵一边搓搓。这时下起了雪,他看了我一眼,见我还是那副样子,他拉起我的就向外跑我缩了缩手,他没有理会接着向外跑。 庭院还有一帮小孩,看见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都很好奇,都各自报出了名字,却迟迟不见我开口说话,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这时许文泽说“她叫沈落雪”。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向我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我傻傻的看了半响,他就一直向我笑,最中我转过头不在看他。那时大家都很喜欢我,还说一些让我跟着自己混的胡话。就这样大家一起厮混了几日,可是无论大家怎么玩闹我始终都一言不发,眼神像冰雕一样冷,后来许文泽问他父亲“为什么落雪妹妹她不说话啊”。他父亲告诉他“我听沈老爷子说过,落雪小时候见过血受了惊,从那以后就没说过话性子也变的孤僻、生冷”。后来渐渐的大家见我不说话都不在找我玩了。 终于有一次大家闹的太疯,人群中不知是谁拌了我一脚,我摔在地上,引得沈家上下异常慌乱。那群小少爷回到家都避免不了被父母责罚一顿,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平时磕磕绊绊也没什么事,她沈落雪怎么就那么娇贵。此次他们就对我有了埋怨,也开始排斥我。 那日许文泽也被父亲责骂了许久,他的父亲说“沈家在奉天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将来整个天下都会是沈家的。虽然是小孩子玩闹,但沈落雪的身份到底比你们都要尊贵,以后你们对她只能有尊重,千万不可再将自己与她视为同一等人”。许文泽虽然听得明白,却没放在心上。 第二章年少往事 一年后,西南突然爆发战乱,沈老爷子带着北系新军南下。因为我年纪还小,所以就被沈老爷子托付给了许家。沈落雪不说话,许公馆的下人私下里觉得这个沈家小姐白有个好身世,人却冷的很,一副棺材像。但许文泽觉得沈落雪这样很乖巧,便时不时趁父亲不注意带着我溜去正街听茶馆的老头儿说书。正街上人很多,他怕我走丢了,就紧紧牵着我的手,后来渐渐长大了,他便让我攥着他的衣袖。就这么过了几年,当初那些小少爷都长大了,开始接手家族里的生意,而我也十二岁了。北平戏班来奉天巡唱那日,许文泽被一群玩伴约去戏园里听热闹。那天许家的洋行在财务上出了些纰漏,许父一大早就出去查账了,许文泽怕我自己一人烦闷,便将我也带了出去。 那本是一件极好的事,可谁知,刚入夜就下起了暴雨来。惊雷撕裂如锦的暗夜,疾风骤起,有人疾呼,“快些跑吧,前面的河道就要决提了”。众人失控,纷纷朝外面跑去。许文泽也是有些害怕,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他跑了几步却突然发觉,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滑了出去。周围的人都自顾逃命,他低咒一声,拔开人群向后走去。他找到我的时候,正看到我被人推倒在地,他慌忙挤到我眼前,将我拉了起来。他看不清我的表情,只觉得我是害怕了,他低声安慰道“落雪别怕,以后不会在弄丢你了”。然后将我背在身上向外跑去。一道惊雷划破暗夜,顺着那仅有的光亮,我低头看着少年俊朗青涩的脸庞在狰狞的雨水中说不出的坚毅。我紧了紧环在他肩上的胳膊,眸光有些茫然,然后抿了抿嘴角,低唤道“文泽哥哥”。那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许文泽一怔,将我放下,眸光带着惊喜,“落雪,你方才唤我什么”。 我看着他,却是不在言语。 戏班是在城郊搭的台,地界十分荒僻,这么一折腾,戏院里的人几乎要散尽。许文泽迷了路,待许公馆的下人找来时,看到我趴在许文泽的背上,昏睡不醒。许文泽休息两日就无碍了,可是我却受了凉,伤了肺,高烧不断。许父看沈落雪病得实在严重,于是修书一封,通知了远在西南战场的沈家。当我再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有位陌生的少年坐在我床前,那少年戎装在身,眉宇清朗。待看到我醒后,少年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安慰道“落雪别怕,我是三哥”。 那真的是很多年没有唤起的字眼,我有些生分。我想问问程之恒在哪儿,可我动了动嘴角,没有出声。很久之后,我才偶然间听到有下人说,这儿是西南。我坐在窗前,朝北方望去,第一次想念一个地方,想念一个人。当我学会写书信时,我第一封信就写给了许文泽。三三两两几句话,不过是问他过得好不好。可我犹豫再三,那信被我手中的汗给浸湿了,我到底没有送出去。后来,我写的字越来越好,信上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西南的战争终于结束时,我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回去一叠书信。我想,我喜欢上了那个唤作许文泽的少年,而这些,都是这几年我对他的思念。 第三章离后重逢 回奉天,我已经十六岁了,而此时北系新军已经统治了大半个天下,沈家比以前风光百倍。沈老爷子在沈公馆办了接风宴,很久之后我还能记得那天的一切,那是个天气在好不过的日子,柔和的阳光透过她房间西雕花窗洒了一地,我听说许文泽要来,穿上了最好看的一条洋裙子,由下人带着走进了宴厅。 我的目光便一直在门口等待着许文泽。这时有个少年向我走来,他仔细打量着我,我皱了皱眉,并未开口。那个少年问“你就是沈小姐吧,我叫苏墨离我们以前见过的。” 我转过头看向他,一席天蓝色西装,很阳光的一张脸,很精明的一双眼睛,我冷冷的看着他。 这时沈落尘走到我身边用我们只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是苏家洋行的当家,如今我们沈家虽有兵权,可若要用物资还得靠这些洋行,沈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有不少人打上了你的主意,你自己小心些。”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落雪,这是苏少你儿时的玩伴,你还记得吗?”苏墨离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童年的记忆里除了亲人以外就只有许文泽,那个在雪花飞舞的白梅树下拉起我的手的那个少年,那个拉着我的手带我去茶馆听书的少年,那个在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将我背起的那个少年,那个告诉我不会在将我弄丢的少年,除了他我对谁都没有印象。 于是我看着苏墨离摇了摇头。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及其复杂的神色让人无法探究。“沈小姐的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是啊,这些年她还是老样子不怎么爱说话,苏少你别见怪。” “不敢不敢。” 就在他们俩还在客套的时候,许公馆的拜贴终于交了上来,我抬起头。几步远处,有一年轻男子长身而立,二十岁的年纪,星眸朗目,风度翩然。许文泽同沈老爷子交谈几句,向我们这边走来。 “三少.苏少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沈落尘看了沈落雪一眼说道“多年未见,一切安好。” 苏墨离则说了一句“日前才见,怎称许久?” 许文泽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后变恢复正常。“是我用词不当,苏少莫要见怪。” 苏墨离浅笑不语。 许文泽这才注意到沈落尘身旁如眉似画的少女,他好看的眉毛一挑“你是落雪吧,几年不见,长大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看着他有些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我想问问他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为什么要把我送回西南,还有他有没有忘记我,是否也像我思念你一样思念我。身旁的手因为紧张出一手的汗,最后只能轻轻的点点头。 沈落尘看出了沈落雪的不自然,而苏寒看着我则是若有所思,许文泽也没有想那么多,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如第一次见到他时,有片刻微愣,那是她永生都难忘的笑容,后来想想那好像是他最后一次对这样自己笑了。我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沈落尘看着我的背影皱了皱眉,苏墨离也是若有所思,许文泽见我远去背影,面露不解,她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第四章故人相约 走出宴厅后沈落雪就直接回到了房间,我喜欢画画,所以我的房间有一副画架,我常常按照记忆画出我思念的那个少年。其实我也并不是非常喜欢画画,只是像这样临摹出他的身影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不曾分离。 沈落雪画的专注,连身后有人都没有擦觉,“咦,这个人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身后的那个女孩说。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那女孩知道自己多嘴,没有言语。小半个时辰后,我放下画笔,淡淡的说到,“宴厅那边怎么样了。” “宴厅那边已经快散的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看向画像,眸光柔和,与平常的冰冷判若两人,轻抚画中人的脸,那女孩看着画像突然说“他不就是许家洋行的少爷吗,小姐你画他做什么啊?” (她叫顾沉香,她父亲曾在战场替沈落尘档了一枪死前交待说他还有妻子女儿求沈落尘保她们一生安好,沈落尘答应后就咽气了,顾沉香的母亲听到她父亲的噩耗后缠绵病榻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没过多就就去世了,后来沈落尘见她孤苦无依就把接来放到沈落雪身边,顾沉香比沈落雪大三岁,顾沉香现在已经十九岁了。那时十三岁的沈落雪身边因为性子孤僻没有玩伴而顾沉香性子开朗虽然父母早亡,可没过多久便振作起来,沈家对她有恩她为了报答沈家就全心全意的照顾沈落雪,一开始沈落雪还冷冷淡淡可时间一长对顾沉香就生出几分好感加上顾沉香生性活泼久而久之,顾沉香就把她的脾气秉性摸的一清二楚,沈落雪不爱说话,整个沈家除了沈老爷子和沈落尘,就只有顾沉香能和沈落雪说的上话。) 顾沉香看着沈落雪的神色又道“小姐他不会就是你喜欢的人吧。”对于沈落雪的心事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是我虽然喜欢许文泽可这么多年了可从为让人知道过,这么直接被顾沉香说出来多少有些慌乱,这么明显的不自然顾沉香怎么会看不出来。 便拿我打趣“呀,还真被我猜对了啊,小姐你那一叠书信不会也是写给许少爷的吧。”虽然是问我,但语气是肯定的。沈落雪自然没有回答,把画架上的画收好。 这会有个小丫头过来了,“碧秋怎么了,宴厅不是快散了吗,有什么事?” “沉香姐刚刚有个人让我给小姐传个话说让小姐明日正午十点在老茶馆见面,还说与小姐是旧识。” “旧识?你知道他是谁吗?”顾沉香问。 “不知道,那人应当也只是个传话,并没有交待是谁让他来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顾沉香挥挥手。碧秋出去之后,顾沉香问“小姐你说是不是许少爷约你去的啊?” “或许是吧。” 沈落雪蹙了蹙眉老茶馆,旧识,难道真的是文泽哥哥吗?除了文泽哥哥还有谁会说与自己是旧识,他还记得我,他真的没有忘记我。 “那小姐你明天去不去啊?” “左右也无事,去见见也无妨。” 第五章相见不识 次日清晨 我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娇嫩欲滴,一袭月白色的旗袍,腰柔弱纤细如同杨柳,绸缎般的长发盘在脑后,额前的一缕碎发显得女子更加清丽动人。 顾沉香站在我身后说“小姐你像.像仙女。”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艳丽的红唇似笑非笑的勾起。 “小姐,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点了。” 我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顾沉香也跟上。 “忠叔,小姐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去准备准备。”顾沉香跟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吩咐。那个叫忠叔的人一听就问“小姐要去哪啊,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少爷。” “小姐只是多年未归,想去外面转转罢了,何必去拿这种小事去打扰老爷和少爷。” “那,好吧。”忠叔犹豫一下才答应。顾沉香见他答应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姐出去见许少爷虽不是什么大事,可还是不要让老爷知道的好。 “小姐想去哪里转转?”忠叔问向沉默不语的我。 “小姐想去老茶馆听故事。”顾沉香替我答。 忠叔暗暗诧异小姐这么多年不爱说话整个人冷冷冰冰的怎么会想去那种嘈杂的地方呢?想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点头,见我点头他便没有在说什么,拉开车门请我上车,顾沉香也走到另一面上车。 到了老茶馆附近顾沉香说“忠叔一会你把车停在附近不用跟我们近去了。” 忠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我没有反对就点点头。 到了老茶馆我跟顾沉香一起进去,这里的陈设和以前一样没变,说书的依然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讲着老掉牙的故事,我和顾沉香在一个僻静里坐下,大堂的人很多没有注意她们两个,我掏出怀表已经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她们约定的时间了。 这时一个俊朗的少年向沈落雪走来“沈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我抬头一看不是许文泽是苏墨离,满眼失落,顾沉香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约我的人不是许文泽而是苏墨离。 见我眼中的失落,他的眼神一暗但很快就清明起来,好看的眉毛一挑“怎么沈小姐以为约你的人是谁?” 我收拾我心绪,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的确他没有说他是许文泽,一切都是我自己以为是他,若真的是许文泽的话怎么会不说名字,其实我早该想到,只是不愿去想那个人不是他,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可真的见到苏墨离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但我真的没想到约我的人是苏墨离,但想到三哥的话就明白了,想到这里我没有会答他的话,起身向外走去,顾沉香也紧随其后。 苏墨离见我要走想拉住我的手,但伸到半空不知想起什么皱了皱眉放下了,“沈落雪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话音一落我脚步微顿,苏墨离见我停下以为我记得他了,就算不是至少会说什么,却不想我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极其冷冽,并未停留转身就走。 第六章似水年华 苏墨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早该想到的不是吗,虽然他没有自称是许文泽可却让她误以为约她的人是许文泽,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吝啬连一句话都没有施舍。 唐四见苏墨离看着门口发呆,叹了一口气“少爷,沈小姐已经走了。” 苏墨离回过神“是啊,已经走了。” “少爷你若喜欢沈小姐怎么不去跟沈老爷提亲啊,虽说沈家在奉天的地位无人可及,但咱们苏家也是无人可比的。” “沈家在奉天的地位自然是无人可及,苏家洋行虽无人可比却是新起之秀不比许家多年独大。” “少爷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许家在怎么样也是从前现在咱们苏家可是领头羊。” “你懂什么,许家在奉天的地位根深蒂固,现在虽是我们独大可难保哪天就是许家。” “少爷您盼了沈小姐这么多年她一定会嫁给你的。” “盼了这么多年又如何,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许文泽没有任何人。” “当年若没有少爷你向许家报信,他们俩恐怕早就死在了城郊。” “这件事以后不要在提了。” “是,少爷。”唐四瘪瘪嘴不在言语。 苏墨离怔怔看着门口思绪飘到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落雪,她被许文泽牵着一言不发,琉璃般的眼睛透出冷漠防备,像一个洋娃娃一般。 那时大家都对她好奇不已,可无论大家做什么她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有一次人群闹得太疯不知谁将她绊倒,苏墨离去扶她,可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甩开,用极其冷冽的目光扫了我一眼,那时年少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许文泽将她扶起后她就被沈家的下人带走了,她着一摔,引得沈家上下异常慌乱,那日苏墨离被他父亲训斥了许久,在加上她今天冷冽的目光,从那以后苏墨离就开始疏远她,因为她大家都被父亲责骂所以除了许文泽大家都开始排斥她。 一年后西南爆发战乱,她被沈老爷子托付给许家,那时苏墨离还问父亲“为什么不将落雪妹妹送到咱们苏家。” 父亲说“咱们苏家若是商界的龙头老大,沈老爷子就能把沈小姐送到咱们家了。” 苏墨离那时还不懂,只觉得以后一定要做商界第一,这样她就能在自己身边了。 后来苏墨离慢慢接手了家族的生意,经常能在茶馆和大街上见到她和许文泽的身影,沈落雪十二岁那年北平戏班来奉天巡唱那日,苏墨离和许文泽被一群玩伴约去戏园里听热闹,许文泽带了沈落雪,刚入夜就下了暴雨,有人急呼“快跑啊,前面的河道要决堤啦。” 在那个电闪雷鸣晚上,苏墨离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廋弱的身影,眼神清冷与混乱的人群格格不入,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见她被人撞到苏墨离拨开人群向她走去想将她扶起,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她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下,抬头看苏墨离眼里满是失望,她挣开苏墨离的手看向人群,清冷的眼神中有着期待,苏墨离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她没动,甩开苏墨离的手,皱了皱眉毛,苏墨离还要去拉她,可还没有碰到她的手她就躲开了,用一种冷冽和防备的眼神看着苏墨离,那眼神与当年如出一辙。 “我没有恶意,这么大的雨在不离开会有危险的。”苏墨离着急的跟她说,可她却向没有听到一样,眼神冰冷却有着期待和倔强。这时唐四见苏墨离没有走转过身来找他。 “少爷你怎么在这,这雨太大了快走啊。” 苏墨离焦急看看沈落雪,这时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苏墨离急忙去抚,唐四却拽着苏墨离向外走,刚想甩开他,这时有一双手扶起了她低声安慰“落雪别怕,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说完背着她就走了,许文泽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可我却看到了,她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原来她也会笑,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女孩的笑容让我永生难忘,那样干净美好可是却不是为我。 苏墨离和唐四回到苏家的时候雨还没有停,他淋了雨现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许文泽回来了吗?”苏墨离问向唐四。 “这么大的雨谁去管他们啊,城郊又偏又远许家应该还不知道呢吧。”苏墨离起身就向许家走去,这时竟也忘了,可以让下人去许家报信,也可以给许家打个电话,直接开车去了许家。 “少爷你去哪啊!”唐四见苏墨离出去拦了出来。“少爷这雨这么大,你还淋了雨,这样下去会有出事的。” “让开。”苏墨离不顾唐四的阻拦走了出去。 找到许文泽和沈落雪的时候,沈落雪已经发了高烧,最后许老爷将她送去了西南。 而苏墨离却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烙下了咯血这个病根。这也是许家愿意屈居苏家之下的原因。 第七章无奈叹息 出了茶馆后顾沉香在身后轻轻说到“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胡乱猜测的,要不是我瞎猜小姐就不会出来了。” 我看了顾沉香一眼,见她一脸内疚的样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自责。她见我摇头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更加内疚,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 忠叔见我们出来后心下不解,“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小姐小姐身体不适,茶馆里面鱼龙混杂的,小姐觉得无趣便出来。” “哦,那小姐的身体要紧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小姐只是被吵的头痛罢了,休息休息就无碍了” “小姐真的不用请大夫看看吗?” 我向忠叔摆摆手,表示不用。忠叔这才没有在追问。 到了沈公馆后,我便一直坐在窗前发呆到傍晚,顾沉香见我这样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其实就算她没有乱猜我也会去的,就算他是苏墨离,可只要他没有说他不是许文泽,我就一定会去赴约,我想我一概是疯魔了吧。 身后有人缓缓接近,“听说你今天出去了。” “嗯”我轻轻答了一声。 “少爷。”顾沉香看见沈落尘吓一跳。 沈落尘点点头,又问向我“你今天去了哪里?” “茶馆。” “那你见着谁了?”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我无关痛痒的回了一句。 “少爷不关小姐的事,是我想出去,才求小姐跟我一起出去的,要不是我小姐也不会碰见苏少爷的。”顾沉香见沈落尘都知道了,急忙说到。 “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去的,你出去吧。”我无奈的向顾沉香说到。 “是,小姐。”顾沉香出去之后房间里就静了下来,沈落尘没有说话,我亦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沈落尘轻轻道“你今天见到的人不是你想见的人,你不开心。” 我没有回答,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昨天苏墨离让人来传话的时候你就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想见的人,可你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去了。” 夕阳落了,房间里也越来越昏暗了,“是啊,我还是那怀着那一丝侥幸去了,我还是希望约我的人,不是苏墨离。” 沈落尘轻轻道,“你不小了。” 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他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父亲今天问我苏家和许家拿个更值得合作,我觉得他更看好苏家,你觉得呢?” 我在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似无奈,似怜惜。我有些恍惚,他叹了口气,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我才会过神来,叫住了他。 “三哥。” 他看着我“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道“许家。” 他点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也觉得许家不错。” 我松了一口气,他宠溺的看了我一眼,“别发呆了。”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了。 第八章梦中惊醒 看见我勾起的嘴角,他有些微愣,呆呆的看了我半响,随后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的确在他的印象里自从在十二年前那发生件事之后他就没见我笑过了,抚了抚嘴角敛下那抹勉强的笑。 窗外那一弯残月也被云彩遮住,屋子里完全黑了下了,我却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哐哐”一声敲门声想起,顾沉香走了进来。“小姐你怎么不开灯啊!” 说着就打开了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我眯了眯眼说道“什么事。” “小姐该用饭了。” “我不饿,你出去吧。” “小姐你今日中午都没有吃饭,晚上多少也吃点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住的。” “我没胃口,你出去吧。” “可是……” 见她还要说话,我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那小姐您什么时候饿了您在吃,饭菜我都给您热着。” 我只得向她点点头,她这才出去。 我关上窗,起身走到画架旁,按照遥远的记忆画出了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女人,我的母亲洛婉凝,我和三个哥哥的名字都是按照母亲的姓氏起的。 我怔怔的看着画中的女子,记忆中她就如名字一般肤如凝脂,温婉如玉。可又有谁会想到这般温婉的女子会那样决绝。 不知不觉中竟在椅子上睡着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又梦到了那个可怕清晨,这是我一生的梦魇。 那时的我才四岁,那时的我很是活泼可爱,我还有个很疼爱我的奶娘,那天传来了大哥和二哥噩耗,大哥和二哥是双生胎,和三哥只差了两岁,那年他们才十岁。 那个时候的父亲可以说是个慈父吧,他这一生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对我和哥哥们也很是疼爱,出事的那天他们是和父亲在一起的。 那天父亲带大哥和二哥去军队的途中,遭到了埋伏,当时对方的人太多,司机已经被一枪击毙,若想要待着两个十岁的孩子杀出去根本不可能,最后只有父亲和他的手下李副将活了下来。 当时父亲就知道沈府里有奸细,所以所有人下人都不许出府。那天奶娘抱着我和我娘说“夫人,左右也无事咱们带四小姐出去转转吧。” “不行,如今世道不太平,谁知道出去会遇到什么事。” “咱们带上几个士兵,谁敢招惹咱们沈家啊,再说四小姐整日就在府中也该让她出去转转了。” 母亲看了我一眼,我立即说到“娘亲落雪要去买糖葫芦,娘亲带落雪出去好不好。”我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她被我的模样逗笑了,“好,娘亲带你去买糖葫芦不过你只许买一个哦,不然吃多了会牙疼的。” “嗯,要和三哥一起去,还要给大哥和二哥买糖葫芦。”我欣喜不已,却没有人注意到奶娘眼里闪过一道流光。 “嗯,落雪真乖,去把落尘叫来。”她向丫鬟吩咐。 我和母亲先一步在府外等着三哥,这时我看到父亲和李副将一个人抱着沈落阳,一个人抱着沈落羽的尸体一身是血的走了回来。 我看见大哥和二哥高兴极了,“爹爹,我和娘亲要去买糖葫芦,让大哥和二哥跟我们一起去吧。” 娘亲这才注意到父亲,面目惨白,身体在微微颤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落阳,落羽。” 父亲也没有想到会在府门见到我和母亲,“你们要干什么去。” 说着看向了奶娘,这时奶娘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一把揽过了娘亲,而我就在奶娘身后,父亲面色一变,而刚刚到府门的沈落尘也一惊。 周围的人全都拿枪指着我们,我害怕极了,而娘亲也只是盯着大哥和二哥的尸体。 父亲把大哥的尸体交给一个士兵,掏出手枪指着奶娘的脑袋,“都别动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她。”奶娘向父亲大吼。 周围的士兵都看向父亲,等着父亲的命令,而父亲却淡淡道“你今天出府可是得手了,所以你透露出我今天的行踪让人劫杀我,本以为我死了之后你就借着上街的名义顺利的逃出去,我说的可对。” “是啊,你沈之耀的命还真大,那么多人都没能杀了你。”奶娘嘲讽的说到“不过没能杀了你,却让你失去了两个儿子也不算太亏。” 话音一落,母亲的身体在微微战栗,父亲的脸也阴沉的可怕,他调整一下呼吸开口“放了她们,把你拿的东西留下,我就放你离开。” 奶娘冷笑一声“我在沈府潜伏了三年就是为了今日,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还是你不想要洛婉凝的命了。”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们,把东西留下。” “让他们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快点!”说着又紧了紧揽着母亲的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的威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她们留下东西。”说着扣了扣扳机,好像下一秒就会打碎奶娘的脑袋。 我看到母亲的身体不在颤抖战栗,目光柔和向着父亲笑了一下,随后变的决然,转身要抢奶娘的手枪。 “嘭”血溅了我一脸。 “婉凝。” “娘。” 父亲和三哥都没想到母亲会这样。 “嘭”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奶娘的心脏,我吓的跌到在地,我身上全都是血,不知道是奶娘的还是娘亲的。 三哥向娘亲的身体扑过来,父亲也踉跄的走过来。 “娘,娘,娘你醒醒。”三哥哭着喊娘亲,可娘亲却没有醒,她永远都不会醒了。 父亲把娘亲的眼睛合上,她的嘴角还挂着浅笑,不像惨死的样子,很安详。 父亲把娘亲抱起,这时我才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处抢伤,之前抱着大哥的时候没有看到,现在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看了我一眼,面上没有哀恸,没有悲伤,很是平静,只是那目光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落雪,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就是骨肉至亲也不要相信。”他没有安慰我,只是告诉我这样一句话就抱着娘亲的尸体走进了府门。 “啊”我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看着画像仿佛又看到了娘亲一身是血的倒下。 第九章如父如兄 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娘亲会在那个时候去抢奶娘的手枪,就像我不懂为什么在娘亲死了之后父亲会那么平静。 如果父亲不爱娘亲为什么这么多年这样娘亲一个女人,在她去世后也没有续弦。 可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她的话,当初为什么不向奶娘妥协。我不知道当初奶娘到底拿了什么,竟会比娘亲的命还重要。 娘亲当初会那样做也许是因为不想让父亲为难,也许是想让父亲为大哥和二哥报仇,也许是害怕,害怕父亲的选择,害怕父亲不会答应奶娘的要求而不顾自己的性命,所以她宁可自己做决定,也不想知道父亲会如何抉择。 其实父亲也很难过吧,一天之内失去了妻子和俩个儿子,任谁也接受不了吧。 父亲虽然很平静,可他两鬓斑白的头发证明他心里并不好过。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时光倒流,他会不会放奶娘走。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内向孤僻,自从娘亲去世后父亲便不在像以前一样宠爱我和三哥,即便我们生病他也只是淡淡吩咐下人:照顾好少爷小姐。 那年我四岁三哥八岁,从娘亲去世后,他每天都开始练枪,刚开始单薄的身体连枪都拿不动,后来慢慢的他可以把枪拿起来了,只是颤抖的厉害,再后来他可以把枪端的又平又稳。 他每次练枪时我都在不远处看着,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练枪。 他告诉我:我要练成最快的枪法,这样就可以保护你,如果在有坏人劫持你,我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一枪打碎他的脑袋。 那时的他才八岁啊,他总是怜惜的看着我,跟我说:落雪我们都是没有娘亲的孩子了,但是你别怕你还有三哥,三哥以后会像娘亲一样照顾你,对你好。 我总是做噩梦,梦醒后总是不敢在睡,那时我就会去找三哥,他就会紧紧的抱着我入睡,我们两个就像彼此的火炉,相互取暖依偎,温暖彼此。 从那以后,我们俩就夜夜宿在一起,早晨他帮我穿衣,帮我梳头,帮我洗脸,无微不至。 他练枪,我在一旁帮他擦汗,他的枪法越来越好,从瓶子到苹果在到铜钱。 我们也都慢慢长大,八岁那年沈家迁往奉天,三哥也已经十二岁了,父亲开始让他接手军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不管他在累在晚,一般的时候我都已经睡着了,他都会来我的房间帮我盖好被子。 有一次我摔到,他急坏了,其实我没有什么事,可他还是不放心,怒不可揭,我摔到时和我在一起的小少爷,全都被他们的父亲训斥了一顿,他这才消气。 一年后西南爆发战乱,我被寄养到许家,那夜我没有睡,我求三哥让他带我一起去西南,他没有同意,那夜他在我房里坐了一夜,我就趴在他身上,他答应我等战乱结束就会回来。其实三哥想带我一起去的,可又怕哪里太乱我会出事。 他们走的那天,三哥摸摸我的头对我笑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我想勾起嘴角,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上前抱住了他喃喃道: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紧了紧手臂:落雪乖,三哥一定会早点回来,到时候给落雪找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开心点,可他要去的是战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又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他走了,这个亦父亦兄的哥哥走了,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第十章如同陌路 到许公馆后,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许家的下人看似恭恭敬敬,背地却爱嚼舌根子,那时有个跟哥哥一样对我好的少年许文泽,也是那个雪天像哥哥一样给我暖手的少年。 他待我很好,总是偷偷带我出去玩,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可我却不敢相信他,奶娘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最后她却杀了娘亲。 父亲的话还言犹在耳,可在三年后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我相信他并且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许诺在也不会将我弄丢,那时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文泽哥哥,那是我除了三哥以外,第一个开始相信的人。 那天晚上我伤了肺,高烧不断,许老爷将我送去了西南。 在奉天的时候总是想三哥,想去西南,如今在西南的时候却想那个叫做许文泽的少年,总是盼着回奉天,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收回思绪,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两点了,我却睡意全无,把画像收好,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回想起三哥的话,心下更是烦闷,等到天蒙蒙亮时我才睡了过去。 清晨沈家书房中。 “如今在商界,虽说苏家是领头羊,可许家在商界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依我看是许家甘愿让出商界会长的位子,落尘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沈老爷子向沈落尘问到。 沈落尘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敲打着茶杯。“据我所知,是当年苏墨离救了许文泽一命,所以当初问苏墨离向要许家怎么报答时,苏墨离要了许老爷子商业会长的位子,没想到许志国还真舍得。” “听你的语气,你是更看好许家。”沈老爷子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沈落尘拨了拨浮起的茶叶淡淡到,“苏家不比许家有影响力,况且”说的这里又顿了顿,放下茶杯才又开口道,“落雪也觉得许家不错。” 沈老爷子的手一顿也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到“你先出去吧。” 沈落尘点点头走了出去。 沈老爷子盯着桌上的茶杯,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到“也许我真的错了,十二年了,婉凝你走了十二年了,落尘和落雪都已经长大了,若是你还在该多好。” “小姐,小姐。”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顾沉香问道“什么事?” “小姐您都睡到晌午了,在不醒我就要请大夫来看看了。”她担心的说道。 我看看窗外的太阳,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了,“我没事,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梳洗过后。 “小姐您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吃饭,先吃饭吧。” 我点点头,用过饭后,下人来请我去书房,顾沉香不禁疑惑,“小姐,老爷叫你去书房做什么啊?” 的确,自从娘亲去世后父亲就对我不闻不问,这些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即便当年我高烧不退,他也只是让三哥好好照顾我,连一眼都没看我,这么多年就像没有我这个女儿一般。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跟下人去了书房。 第十一章两家联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书房,我原以为这里也应该与沈公馆一样恢弘大气,虽然这里不似外面的富丽堂皇,但古色古香很是简洁。 父亲不知在看什么重要的文件,见我进来连头也不曾抬,我也未理会,从容的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就这么静默许久后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桌面上的地图,才开口道“你觉得许家的少爷怎么样。” 虽然早就知道他要说的是这件事,可我性子在怎么淡漠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就这么直接问我觉得别人家的少爷怎么样多少有些羞涩,但还是算得上镇定。 轻轻的开口道“许少爷很好。” 父亲又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下月初八日子不错,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 没有多余的话,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好。”我低低的应了一声。 然后屋子里就沉寂下来,父亲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默着。 我想相对无言也不过如此吧,可父女俩个相对无言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最终他挥了挥手开口道“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我曾经想过很多次与父亲对话时的情景,却从未想过我们的对话竟会如此简洁,左不过才三句话,他那般云淡风轻的给我安排婚事,仿佛我们不是父女一般。 “小姐老爷叫你去书房做什么啊?”顾沉香一见到我就好奇的问到。 我自然没有理会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用过晚饭后我淡淡的吩咐“若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扰我了。” “是,小姐。” 我点点头,拿出昨晚画的画像,找出洋人的打火机点燃了画像,沈公馆里不准有任何与母亲有关的东西,所以这画像万万不能留,看着画像一点一点的燃尽,我把余灰撒向窗外。 看看那半弯的柳月,今日是二十四,离我和文泽哥哥的婚期还有十四天,再过十四天我就要嫁给文泽哥哥成为他的新娘了。 他知道后会不会开心,他以前那么喜欢我那么疼我,知道我要嫁给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我关上窗子,一夜无梦。 “卖报卖报,沈家与许家联姻,沈家千金与许家公子下月初八举行婚礼,卖报卖报,沈家与许家联姻,沈家千金与许家公子下月初八举行婚礼,卖报卖报。” “给我来一份。” “给我来一份。” “你说什么沈家怎么会和许家联姻,怎么会,这一定不是真的。”一道诧异的女音在人群中响起,她拨开人群一把夺过报纸。 “哎,这位小姐,您还没给钱呢!”卖报的小哥向女子大嚷。 周围的人也都不满的看着她。 那女子也没理会,扔下一块大洋匆匆忙忙的走了。 “给我来一份报纸。”人群又再次围在一起。 今日一早沈家与许家联姻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奉天。 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都在说许家攀上了沈家这根高枝,不日后就能重新登上商界会长的宝座。 第十二章心神一震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沈小姐要和许少爷在下月初八举行婚礼了。”唐四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慌慌张张的说道。 苏墨离的手一顿,接过报纸。 一九三八年六月二十五日沈之耀将军宣布与许家联姻,沈之耀之女沈落雪与许氏洋行许志国之子许文泽将在下月初八举行婚礼。 苏墨离看着那举行婚礼四个字只觉得十分刺眼,放下报纸,揉了揉太阳穴。 唐四却急的不行,“少爷,沈小姐都快和许少爷成亲了你怎么不着急啊!” 苏墨离停下手里动作,抬眸瞥了唐四一眼开口道“着急有用吗,着急沈家就能跟许家悔婚吗。” “可,您等了四年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少爷您就真的甘心吗?”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能如何,咳咳。”说的这里猛的咳嗽起来。 唐四一惊,“少爷,少爷您怎么样。” 苏墨离摆摆手示意没事,拿出帕子又开始咳嗽起来。 “少爷,咱们找个洋大夫来看看吧。”唐四急忙道。 苏墨离看着帕子上殷红的鲜血,洁白的帕子仿佛开满了红梅,攥紧帕子,对唐四道“我没事,别让老爷和夫人知道。” “少爷您最近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真的不用告诉老爷夫人吗?”唐四担心的说道。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无非是让他们平添担心罢了,你跟了我怎么多年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苏墨离无所谓的说道。 “是少爷。”唐四恭敬的低下头。 一大早许文泽就看见下人都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少爷,老爷叫你去客厅。”郭浩向许文泽说道。 “爹叫我有什么事。”许文泽问向郭浩。 “少爷,您这不是在逗我吗,老爷叫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呢。”郭浩憨厚的说道。 “也是,我糊涂了。”许文泽笑笑。 “嘿嘿,少爷您怎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糊涂呢。” “你今天着嘴巴怎么跟抹了蜜似得。”许文泽调侃道。 “今日心情好嘛,少爷您今天是不是也特别高兴,您看我这话说的,您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许文泽听的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 到了客厅后许文泽问道“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看看这个。”许老爷把一份报纸递给他。 许文泽接过报纸后,许老爷又开口道“这件事我也是昨日下午才知道的,本来当时就想告诉你的,可你昨日回来的太晚,就没有说的上,谁知今日沈老爷子就把这件事登上了报纸。” 许文泽看到报纸上醒目的四个字举行婚礼,心中百感交集,那是他护了四年,盼了四年的人啊,下月初八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正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候,许老爷见他怔愣的神情,以为他不愿娶沈家小姐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你早知道也没有什么用,沈家要把女儿嫁给谁,又哪有别人拒绝的份。” 这句话让许文泽心神一震,是啊,他竟忘了,他要娶的是沈家千金,他竟忘了,他们两个不是嫁娶是联姻。 许文泽放下报纸,走了出去,或许落雪是喜欢我的吧,或许她是真的愿意嫁给我,也或许她真的只是想与许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