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门》 第一章 彩色的梦 若是虚幻的,分明能感受到呼吸间温湿气流波动的真实;若是朦胧的,甚至都能望到遥远地平线上那一抹薰衣草让人迷醉的清晰;若是黑白的,却又如雨后七色彩虹般缤纷夺目。 又是这一片天地,彩色的强烈的光毫无阻碍,直射到任何你认为可以到达的地方,不刺眼,也并不炙热,反而暖洋洋的,舒服得只想敞开自己的身心和灵魂,肆意照射、穿透、沐浴! 周围更是无穷无尽的彩色,仿佛云海,时而如艳阳初升时的金黄,时而如斜阳西下般的嫣红,奔放又不羁,热烈却含蓄。又仿佛是花海,从脚下蔓延开来,铺满整片天地,看似五彩绚烂却毫不繁杂,才看清是百合,转眼间却又仿佛变成了玫瑰,惊叹那娇艳欲滴时,又变成了婷婷玉立的水仙。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百花的香味,清幽而怡然,非浓非淡。 他在奔跑,前面并没有路,他却仿佛奔跑在一条彩色的路上。每一脚落下,云海为其翻滚,鲜花为其绽放,水样的波纹从脚尖荡漾开来,转头望去却又平静如镜,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他也许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往那个方向跑,可他极其渴望,因为那边似乎有一扇金色的大门在向他招手,在向他呼唤,那双玉手柔弱无骨,莹白纤细,那个声音林籁泉韵,燕语莺声。 那门好像就在前方,高耸入云,虽然这里其实并没有方向,没有路,没有云,也没有门,可他还是奋力奔跑,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渴望和门的召唤,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风驰电掣的速度和大门上厚厚金色油漆的味道,尽管无论跑多快多久,那门始终若即若离。 多少次触手可及,甚至指尖都能感受到金灿灿的大门环带来的清凉,瞬间却又消失在视野里,调皮的遁形于七彩天地之间,似娇羞的姑娘,欲拒还迎。 门后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门后,是希望,是改变他命运的一切,是彼岸,是超脱一切束缚的答案。人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拥抱希望,到达自己梦寐以求的彼岸么?他的额头隐见汗水,但从未疲倦,风景不止,奔跑不息,当大门又一次临近,彩色滔天而起时,他顿然坐起身来。 眼前射来一缕刺目的阳光,闭眼适应一会儿,一摸身边的手机,快9点了,上课已经迟到,索性又躺了下来,回味刚才的梦境。 已经连续一百多天梦到同一个幻境,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色彩,同样的奔跑,每当即将叩开那梦幻之门时,都会毫无征兆的清醒过来,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每一丝细节,每一种色彩,每一个味道。 他对此从惊奇到害怕,从惊恐到麻木,从未对任何人透露,也没有谁可以倾诉,巧合已无法解释,离奇也并不为过。作为一名医学生来说,他无法用医学知识为自己解惑,更不愿相信世间真有鬼神一说。 如果非要找个答案,那只能是因为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她,梦相伴而来! 第二章 自卑如他 想起许筱睦,林译晨的心是温暖又苦涩的,如果说恋爱是置身在棉花糖般的温柔乡,让人又黏又甜却流连忘返,那么暗恋就像是误入沼泽地的陷阱,越陷越深却无法自拨。 在贫穷单亲家庭长大的林译晨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沉默和自卑。他从未见过父亲,在父亲因癌症去世后的第二天,母亲悲恸早产。 市府保洁工人收入低微,母亲下班后会捡些可回收垃圾卖,凭借这些微末收入把他拉扯长大。所以即便胆小脆弱,也依照母亲的意愿报读了让他胆怯的临床医学专业。 打小的自卑及懦弱无意识中为自己套上了一层坚硬的保护壳。他闭锁在自己的空间,没有朋友,没有同龄人的欢乐,更没有名牌衣服、时尚手机,甚至没有帅气的外表,尽管成绩优异,还是经常受到别人的冷嘲热讽。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小学同学嘲笑他穿着打补丁的球鞋;也记得初中同学讽刺他背着母亲捡来的某口服液赠品书包;更不会忘记高中同学瘟神一样避开他的情景,那一脸严重的青春痘确实惨不忍睹。 他很庆幸母亲的教育,没有让他在这样的生活环境及心理阴影中误入歧途。直到遇见许筱睦,竟使他备受摧残的心滋长出一丝破壳而出的嫩芽,她是唯一一个冲着他微笑打招呼的女孩,即便那只是一个轻微的点头。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那一瞬间,烈日下,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裙摆和长发在她轻盈的步伐下迎风飘扬,眼角随着笑容微微上翘,明媚如皓月。这是一个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女生,美丽、温润、阳光、可爱??哪些词都形容不了,仿佛一个微笑都可让冰山融化,一个动作可掩盖烈日的光芒。 只见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她微红的脸颊滑落,轻抚过雪白的肩颈,迷失在胸前。醉人的香味先人而到,纤细的手指拨开额前的发丝,对迎面走来的林译晨微微额首。时间似乎定格,林译晨瞬间融化在她的微笑中,满脸通红又不知所措,竟然渴望成为那一滴汗珠,哪怕只能存在一秒。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许筱睦也是临床医学专业的,竟然还和他同一个班。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愁,因风起皱。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会因为那一天而改变,却没想到变的那么灵异。他依旧没朋友,只是多了一缕情愫及一个神奇的梦。 同寝室的其他三人组队玩起网游,但由于学校夜间拉闸限电,所以他们时常网吧通宵,与他的交流除了实验课就是帮忙点名。今天到9点还没回来,估计又是刷本忘返了。林译晨又看了下时间,还是决定起床上课。 这学期加了一门局部解剖课,让他更加感到紧张及害怕,但能在课堂上看到许筱睦,却能暂时慰藉他饱受暗恋之苦的心。他只是每次坐在离许筱睦不远不近的位置暗暗地注视她的背影,他不想让其发觉自己的目光,也不想让别人窥破他心中的小秘密。 第三章 初受打击 今天这节细胞生物课特别“热闹”,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林译晨从来不会加入他们的话题,可今天的话题让他脑袋轰鸣。 “你见过那男的没有?”其中一个问道。 “我才比你早来几分钟,怎么可能见到。”这人表情颇为鄙夷。 “估计见过,同一届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另一人摸着下巴分析着。 “据说长得很帅,不然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系花。”此人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知道差距了吧,你这龊样都敢追。”第一个人开始挖苦。 “靠,我至少还追过,哪像你小子只会yy。”相互挖苦也许是排解嫉妒的一种方法。 “到底真的假的啊?谁传出来的?”有人开始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菜苗一手资料,再说刚才木木也默认了。”此人中气十足,拍胸保证。 “唉,那小子是爽了,叫什么名字来着?”这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恨。 “你等会下课问菜苗去。”蔡妙外号菜苗,许筱睦的室友。 这些议论的零碎加起来传递给林译晨的信息是许筱睦有男朋友了!这仿佛是一场雪崩坍塌了他心中最神圣的殿堂,周围的议论以及老师讲课的声音已变成刺耳的长鸣,一切生机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出身体再如洪水般倒灌进眼耳口鼻,压得他喘不上气。 虽然他从来没奢望可以成为许筱睦的男朋友,甚至觉得只要每天能默默地注视着她,哪怕没有一句对白,他都心甘情愿。只是,当真切得知她恋爱后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诗人用文字刻录哀愁,医生用药物治疗伤痛,而他只能以自嘲来麻木萌动的幼苗。对我的世界来说,本就一无所有,何必曾经拥有。 后来的课他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的宿舍,脑中除了嗡嗡的轰鸣,只有蔡妙的一句话:“木木的男朋友叫徐格。”还有,许筱睦那害羞的表情。 这一天注定不平静,白天有系花公开恋情,晚上正酝酿着这新校区入驻以来的第一场“抗议”。 该医学院原校址在市中心,由于城市建设及学校自身发展需要,将郊区三千亩土地规划成新校区,并申请更名为医科大学。林译晨去年9月入读的这一届算是新校区的第一届大一新生。 去年开学时由于夏令天气炎热,并且新旧交替制度不完善,所以宿舍夜间持续供电。这学期春令后,学校响应节能减排号召,也为了避免学生通宵上网耽误学业,实行晚上11点到次日早上5点宿舍及主要教学楼拉闸限电制度。 这对无网不活的现代人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刚开始几天,晚上拉闸后,就有不少学生大声怪叫,用手机循环播放摇滚音乐,电筒、激光肆意穿梭,惊动了大批舍管、辅导员及学生会骨干。 这几天看似平静了点,但山雨欲来风满楼,特别是今晚,乌云遮住了月牙,转眼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夏季虽未来临,但却有隐隐的闪电及闷雷徘徊在云间,时间定格在了10点59分。 第四章 一场起义 学校生活区位于教学区的南边,中间有一条马路将其分隔开,成为独立的两个功能区。宿舍楼完工的有32幢,每幢6层楼,大致来看是按专业分为几个部分,每部分三五幢楼围成一个图形,中间是花园,有草有树,有小径凉亭。 花园中安置了好几个仿石扩音喇叭,平时可听到校园广播和上下课铃声,这学期还加上晚上的熄灯铃声。 曾有同学开玩笑说手动机械表可以根据熄灯铃声来校准,说不定比电脑时间还要标准点,还真有人每晚乐此不彼的调试。 这时,只见天空骤然一闪,好似战争冲锋号般的铃声炸然而起,仿佛为了配合接下来的雷声,也为今晚的“起义”点燃了导火索。宿舍楼的灯瞬间熄灭,只剩下楼道昏暗的安全应急灯和楼下焦黄的路灯。 也不知道是哪位先锋喊了第一声口号“拒绝熄灯!” 也不知道是哪个鼓手愤然敲响了塑料脸盆! 也不知道是几位英雄首先吹起澎湃的哨声! 更不知道是什么组织在阳台撒落撕碎的课本! 一切声音、动作、情节好像事先设计好一样,有条不紊却先声夺人。许多不明就里的同学同一时间挤上各自的阳台。 俗话说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有的人马上跟着瞎起哄,在声势上为该次“起义”作出自己的贡献。 一瞬间口号声、口哨声、敲击脸盆茶杯声、起哄声响彻夜空,吓退了闪电后本应出现的闷雷声,也掩盖了激昂的熄灯铃声。 细雨打在洒落的纸片上,加速了它的坠落,于是更多的愤青开始准备新的“弹药”,第二轮攻势紧跟而上。 一时间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纸片飘满夜空,在各式各样的手电筒灯光渲染下,仿佛下起彩色的鹅毛大雪,乌云都受其感染,摒弃黑色的外衣,披上了暗红的荧光。 这一切看似繁复,其实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铃声停时,“起义”正是进入高朝之时。第三轮毛巾、手帕等重型武器闪亮登场,更有甚者内裤、xiong罩也毫不吝惜,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秀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如此声势浩大的“起义”自然惊动了众位舍管及辅导员,迅速组织起学生会骨干于中间花坛亮起高音喇叭进行阵压。 后知后觉的林译晨这才从算不上失恋的阴影中回过神来,木讷地走到阳台看着眼前满天飞舞的纸片及内衣裤。 室友三人早从补觉中醒来,趴在阳台栏杆瞎起哄,然后惊讶的看着林译晨随手在暗处抓起一个热水瓶,毫不犹豫地向下扔去。 时间及空间瞬间迟缓了下来,周围都是被拉长的哨音和鼓声,似乎还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热水瓶被抛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转体720度后,从四楼横着向下俯冲。 毛巾、手帕为其让道,内裤、xiong罩为其掩护。只见它削过楼下许筱睦被风吹起的刘海发尖,在她脚前落地,发出了沉闷的爆破声:“噗!” 所有的嘈杂一下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破声碾压,刹那止息。千百道目光四处寻找这个胆大妄为的肇事者,好像整个事件都是这一个人所为。 辅导员等人也飞奔到已经吓傻了的许筱睦身边,查看她的伤势。还好,热水瓶中没水,外壳也没破裂,内胆碎在了瓶中,算是一场虚惊。 “谁啊?有没有脑子的?热水瓶也往下扔!”听声音好像正是第一个喊口号的人。 “对啊!脑子让门夹了吧?下面是许筱睦没看到啊?”一楼的看得真切,认出了是系花。 “是木木?靠,哪个傻bi啊?快自己出来!”一听说下面的是许筱睦,瞬间谴责声、怒骂声响成一片,完全激起了男生的众怒,声势更胜刚才的“起义”,好似今晚的任务就是为了声讨这个差点伤害到许筱睦的人。 第五章 事件平息 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也有吴三桂不顾大明江山,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有众屌丝为抚系花一惊,置抵制熄灯大义于不顾,将“起义”流产于十一点零一分。 快到凌晨十二点,对扔水瓶者的指责怒骂声才在舍管及辅导员等人的严厉阵压下渐渐平息。 林译晨现在已完全清醒,吃惊于自己疯狂举动的同时,也深深自责对许筱睦造成的惊吓。舍友像第一次认识他般对他紧盯不语,不知道是怕他还是敬他,竟然没有随着众人谴责,也没出言举报。 林译晨被他们盯得尴尬,露出腼腆之色:“我、我刚才抓错东西了。”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三位室友总算松了口气,放松了警惕,同时关掉了已经发烫的应急手电,室内暗了下来。 “吓死我了,还好没砸着人,那壶还是我的呢。”王晓斌边摸索着上床边小声嘟囔着。 “反正壶上没写名字。不过谁知道明天辅导员他们会不会调查?林译晨你牛bi!”周通也准备上床,语气中有点嘲讽。 “我觉得调查是肯定的,这次起哄比以前几次厉害多了,简直没把老师放在眼里,估计得抓几个典型,再来个杀鸡儆猴,看谁以后还敢造反。”王晓斌有点幸灾乐祸的分析着。 “林译晨,我们可没出卖你,就当报答你给我们点名签到了,不过万一被查出来我们也没办法。”陈杭掏出新买的智能手机刷了遍论坛,关注了下大家对刚才事件的反应,“还好,刚才太暗,没人发现是你。明天再继续关注,睡觉睡觉!” 林译晨也在床上躺了下来,又说了几遍谢谢后再没言语。室友们没聊几句,也各自睡去。 其实,林译晨刚才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跑下楼去承认自己正是那肇事者。这样就能近距离的看到心目中的女神,也能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激昂的民愤和自卑的性格使他既没勇气承认也没勇气对话。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戏剧,反而让他渴望快点进入梦乡,回到那个彩色的梦境,至少那里是他一个人的花园,一个人的世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冷嘲热讽。 麦克罗比斯和阿尔特米多鲁斯将梦分为两类。第一类被认为受当前或过去影响,但对未来无关紧要。相反,第二类梦则被认为决定未来,甚至存在神谕。身为精神分析创始人的弗洛伊德并不完全赞同这种分法,但林译晨希望自己的梦属于第二类,因为这样毕竟给了他一个解释,也给了一个希望。 他的人生太不完整也并不美好,如果不是许筱睦的出现,或许还在灰色中度过。如此想来,似乎她有没有男朋友对自己并没有多少重要。正如徐志摩的诗: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第六章 胜利果实 不论科学界还是哲学界曾一度盛行因果决定论,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存在客观规律和因果联系。任何事物都有其既定公式,只要给出已知条件,就能计算出结果。当时牛顿的经典力学可精确计算太阳系行星的运行轨迹,似乎为此学说提供了科学依据。 心理学中的决定论认为,人的一切活动都是先前某种原因和几种原因导致的结果,人的行为和未来是可根据先前的条件和经历来预测的。 就比如林译晨,出生时的籍贯是注定的,父母是注定的,因此基因也是注定的;性别是注定的,即便变性,但功能还是无法改变;接下来生活环境、教育环境也就注定了。既然这么多条件都是无法改变的,他的未来是不是不难推测? 出生地决定一个人的文化背景,性别决定生理模式,基因血型决定人物外貌及性格,生活及教育环境决定行为习惯及思维方式。 既然如此,只要把各种参数代入以上公式,人物命运也像注定一样,必然会得出一张唯一的画像。 当然,这种宿命论只是诡辩家对因果决定论的极端解释。 林译晨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宿命论的典型产物,即便挣扎,最终也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结局。直到许筱睦的出现,使他的人生开始出现亮彩。而就在今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出乎他的意料,好像科学界量子力学的诞生,动摇了狭义的因果决定论,否认了宿命论。使他感觉自己的命运似乎开始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林译晨今天一直不敢出门,然而他担心的调查并没有出现,就连昨夜还满地的纸屑,今早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仿佛暴动只是一场4d电影,每个人都观看了现场,身临其境,但此过后,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波澜不惊。 直到午后,广播中的通知才为昨晚“起义”的存在提供了证据: 各位同学,现在播放通知,现在播放通知。经校领导会议讨论决定,将晚间宿舍关门及熄灯时间调整为从23点30分到次日早上5点,周六、周日通宵供电。该通知不另行发文,请同学相互转告。现在播放通知,现在播放通知?? 该通知的播放,全校顿时沸腾。虽然平时只是推迟了半个小时,但关键周末可以狂欢,这无异于学校的妥协,也算是该校成立以来学生“起义”的首次重大胜利。 直到午后,林译晨才从室友口中得知他已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当然,别人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称呼他为“扔暖瓶的人”。 王晓斌感叹着,“林译晨,你是不知道,广播出来后没多久你就出名了。” 林译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查出是我了?” “没有,都叫你扔暖瓶的人,哈哈,笑死我们了。”陈杭迫不及待解释。 “你别紧张,他们说你一定是这次暴动的幕后策划者,有规模,有策略,有高朝,特别是最后那一下暖瓶收尾,抓住关键人物,位置精准,用力巧妙,兵不血刃,既起到了震慑校方的作用,又拉动了全体男生的情绪,借力打力,实乃将才!”王晓斌一口气复述了学生论坛上的帖子,意犹未尽。 “对对对,他们还猜测,学校肯定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熄个灯还把学生逼疯了,这次是扔热水瓶,下次说不定得跳楼,所以还是妥协算了!哈哈哈??”周通总算插上了话,笑得直打颤。 林译晨首次感受到室友对他的热情,这让不善交际的他有点受宠若惊,也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融入感,傻傻地挠挠头皮,“不是坏事就好!” 第七章 协会招募 曾听一位老人精辟的总结成长的快乐与烦恼,他说:童年无忧,因为父母是天;少年无畏,因为梦想无限;成年无我,因为打拼挣钱;老年无味,因为行动不便。 由此可见,林译晨的封闭与自卑不是与生俱来的,主要因为他从小就少了半边天。家庭的贫困,使他很难融入小伙伴的生活圈子。虽然童言无忌,但敏感如他者还是会听者有意,自卑随之产生。自我封闭和自卑是相辅相成的,并且会愈演愈烈。加之青春发育期内分泌失调导致的严重青春痘,这外貌的巨变和同学的指指点点,更打击他脆弱易碎的自信。 这次的熄灯事件虽然在没多久后就被人淡忘,但总算打开了他和室友之间的话匣子,彼此终于有了简单的交流,这对他来说不能不算心理的突破,有时他甚至会憧憬接下来的大学生活。 清明放假后,学生会开始组织各协会招收会员。这算是大学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林译晨对此本持保守态度,因为他害怕加入这种群体组织,认为自己的封闭空间才是安全的避风港。 午休时,王晓斌三人异常兴奋地回到寝室,与林译晨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又聊起了游戏,“游戏界真是小啊,没想到‘唐朝圣都’的帮主是我们学校的。” 周通连滚带爬地打开电脑,“没想到他还是游戏动漫协会的会长,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赶紧上号退帮,不然赶不上明天的帮战。” 然而接下去陈航的话却引起了林译晨的关注。 “话说许筱睦的心理学爱好协会也不错。” “切……” 言者无心,听者却留意了。 当天午后,他一个人来到学生活动中心,远远的看到心理学爱好协会的招募台前,正是许筱睦在发宣传广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去还是不去?他已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台前。 “林译晨?你要加入我们协会吗?”许筱睦认出了他,微笑着将宣传页递到他的面前。 林译晨慌忙接过,耳朵瞬间滚烫,心里仿佛搅乱了一汪池水,随波荡漾。这不由使他想起了泰戈尔的诗句:你对我微笑不语,为这句我等了几个世纪。 好一会才收回思绪,将宣传页倒拿着举到眼前,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激动,连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看看。” “拿反了。”许筱睦始终微笑。 林译晨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但是在看清宣传页内容后,他马上做出了决定:“我报名加入。” 宣传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梦是欲望的满足,让我们跟着弗洛伊德,解开梦的神秘面纱。 命运之神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神秘的窗,一切朝着出乎他意料的方向发展。入学第一天偶遇许筱睦;后来一直做着彩色的梦;这学期莫名其妙的熄灯事件;现在又是解梦的协会。 对了,所有因素都汇聚到了这个协会,他和许筱睦,梦和解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第八章 协会会议 室友得知他加入了心理学爱好协会,倒没多少吃惊,一学期下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自闭,背后不乏说他有精神病之人,但毕竟都算成年人了,不会像初高中时的讥讽。 所以他想通过心理学了解自己也无可厚非,谁也不会联想到一个又丑又宅的人此举是为了许筱睦,更没人知道他那神奇的梦。 协会第一次见面会安排在该周末,教三102教室。林译晨早早等在了那里,看着陆续进来的会员,寻找许筱睦的倩影。 和她同来的是一位帅气的男生,一进来就和大家亲切的打招呼,许筱睦则快速清点人数。 “人到齐了,请大家安静下来,并到位置上坐好,我们开始今天的议程吧。”那个帅气的男生微笑着示意许筱睦坐在最前面。 大家都落座后,他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本协会的现任会长,我叫徐格,应用心理学专业,比你们大两届,是你们名副其实的学长!” 徐格?许筱睦男朋友!林译晨心里“咯噔”一下,都忘了拍手。 “这位是我们协会外联部长,许筱睦,也是学生会宣传部长。目前为止本协会就我们两位管理人员,所以我们今天见面会的目的之一是想尽快招聘几位协会干事,可以帮助我和许筱睦分担点协会日常工作。那么等下希望大家能自告奋勇。最后呢,我们特别邀请了一位资深心理咨询师为我们作讲座,也算是为大家普及一下何谓心理学吧。”徐格条理清晰,谈吐优雅,林译晨觉得他和许筱睦还真是郎才女貌,内心苦涩又不免自嘲。 “相信刚才大家都相互作过交流,也算初步有了认识。以后每周我们都会安排类似会议和相关活动,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尽量多聚聚餐,总之一句话,这里你们来对了。”他适当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学技巧,在座的各位都有些兴致高昂,“那么有谁愿意担当起干事的重任的?毛遂自荐的有特殊奖励哦!” 没两分钟,五位干事满员。要是没有限制,估计除了林译晨,都会成为协会管理人员。 徐格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亲切的朝许筱睦点头,“那下面由我们外联部长宣布特殊奖励吧!” 许筱睦看似嗔怪地白了徐格一眼,看在林译晨眼里莫名一阵心酸。 只见她优雅地起身站到台前,习惯地将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冲台下盈盈一笑,“大家好!别学徐会长油腔滑调,大家以后叫我木木好啦。”林译晨发现台下一阵神魂颠倒,估计为她而来的人不在少数。 “关于特殊奖励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其背景。我们协会上届会长,也就是待会儿给我们作讲座的胡克医生,是徐会长的多年好友。他们经常一起组织公益性质的集体心理咨询。大家应该知道心理咨询及治疗的默认行业规则就是保密,因此,除了这些集体的心理咨询活动以及某些特殊的病人除外,我们极少有机会可以实战了解心理分析,所以我们每一次旁听或协助的机会都是极其难得的。下周有一位特殊的病人,具体的情况我先卖个关子。有10个协助名额,刚才的5位干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哦!” 心理分析也许在不少人眼中是牵强附会的把戏,就如古时占卜预言的巫师,用心理暗示的手段、似是而非的论调,给予迷惑般的神秘感。 因此对那些并不了解的人来说,见识一下不失为一件新鲜刺激的事。 第九章 心理医生 林译晨正后悔自己没有踊跃报名,错过了和许筱睦相处的机会,徐格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没当上干事的同学先不要失望,还多三个名额呢,我们公平起见,抽签决定,大家觉得怎么样?” 不可否认,徐格很能吊人胃口和拉动气氛。 见大家没有异议,徐格双手击掌,“好,就这么决定。不过为了不让我们的胡克医生久等,我们将抽签环节放到讲座以后。下面我们有请艾森心理咨询工作室的胡克医生为大家介绍心理学知识。大家掌声欢迎!”这下估计不会有人中途开溜了。 许筱睦推开教室门,将胡克迎进教室。 这是一个看起来干净利落的男人,头发修剪的很整齐,戴一副无框眼镜,白色衬衫黑色风衣,皮鞋擦的发亮。一进门就是礼节性的弯腰鞠躬。 他的讲座生动又有条理,涉及心理学基础知识、精神分析、以及梦的解析。林译晨不禁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他举到的某个例子,更是让其印象深刻: “有不少人可能做过这样一道测试题,大致是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一个很有型的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回家后,妹妹把姐姐杀了。这是为什么?据说答对的人是变态。这当然很可笑,其实这是断章取义的搬用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的故事。 原文我简单向大家介绍一下,弗洛伊德有个女病人,为反驳他梦是欲望的满足理论,讲述了所做的梦:她梦见大姐的小儿子查理僵硬地躺在小棺木内,双手交叉平放,周围插满蜡烛,与当年她大姐长子奥图死时的情景一样。 而现实中,她和大姐从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奥图夭折前,她一直住在大姐家里,与奥图有浓厚的感情,尽管查理是她们分居后所生,但她同样十分喜爱查理,绝不会希望他死,这个梦似乎违背弗洛伊德梦是愿望满足的理论,可是深挖生活片段后,弗洛伊德终于知道了原因,原来当年她和一个文学教授相恋,但被她大姐所不允许,后来在奥图的葬礼上再次相遇,尽管知道前缘难续,却还是时常偷偷参加他的学术演讲,做那个梦前一天,她获知这个教授有个发布会,而她必定会去捧场,于是有了这个焦躁的梦,幻想奥图葬礼类似的场景再现,表示了强烈的想再见教授一次的愿望,这是对那差几个小时就可达到的愿望都等不及的表现。与是否变态没有必然联系。所以心理学的问题不能断章取义,不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精彩的讲座总是让时间过的飞快,在大家意犹未尽时抽签环节到来了。特别简单,纸盒里放了相应数量的白纸和三张红纸,谁抓到红的,名额就给谁。 林译晨对此举没来由的充满信心,似乎感觉到一切都在那神秘力量的掌握中,既然引领他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会在中途戛然而止。 第十章 局部解剖 手伸进纸箱时,林译晨气势有如神助,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盒内还剩两张红纸,但他还是很想趾高气扬的告诉周围的人,选择其实很简单,往自己心里感到踏实的地方走不会错。于是,心房变成了抓阄盒,触感衍生了视觉,连选择都算不上,抓红抓白只是其一念之间。 在周围一片捶胸顿足声中,林译晨将一片红纸交到了许筱睦手中,像一次献花,倾吐衷肠。 回宿舍的路上,林译晨心情无比舒畅,多年郁结的冰山有了消融的迹象,也不再纠结于许筱睦是否已恋爱。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像张爱玲的诗一样,转身一别就是一世。只要能守护着许筱睦,一世接着一生,她知不知道已没那么重要! 这晚的梦特别绚烂! 春雨粘人,几天了不停不歇。解剖楼的排气系统坏了一周了,仍不见有人来修,整个局解教室充斥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呛的人直流泪,待久了喉咙刺痛。 跟往常一样,大家围坐在标本柜边先听老师讲解一个部位的解剖结构。 臀区的结构相对不那么复杂,倒是因为皮肤厚,浅筋膜发达,分离时会比较费时,老师预留了充足的时间给今天的实验小组。 按照学号,这回轮到林译晨和王晓斌一组,陈杭和周通一组,两人各一具尸体。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标本柜上的课本、书包、吃剩的早餐转移到讲台或者教室角落的置物柜,打开标本柜,浓烈的福尔马林味瞬间膨胀,拥挤着整个教室。 周通一边招呼大家开窗通气,一边将口罩手套递给另外要参加实验的三人。 林译晨盯着缓缓摇出液面的尸体,心里发怵,拿着手术刀的手僵僵的,呼吸似乎滞缓了。他木然地深吸了一口气,呛鼻的气味瞬间顺着气道冲得他使劲咳嗽起来,他赶紧摘下口罩,两颊已然紫涨,脸上的痘痘也变得狰狞起来。 “嗨嗨嗨,干嘛呢?一起给翻个身哈!”王晓斌站在标本柜另一侧,戴着手套的双手已经插到尸体身下。 林译晨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将手上的口罩和手术刀递给渐渐围拢过来的人手里,和王晓斌一起把尸体翻转过来,暴露臀bu。 “还是我来主刀吧!看你,还没开始呢,脸已经像荔枝壳一样!”王晓斌最见不得林译晨畏畏缩缩的样子,“早知道这样,学什么医啊?”他把放解剖器械的弯盘塞给林译晨,从同学的手中接过手术刀。 林译晨无意识得用手肘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讪讪地从弯盘中拿了一把镊子,开始配合王晓斌。 皮肤切开,浅筋膜分离……第一次上手还算顺利,大家一边探头看着一边谈论着。只是林译晨一直紧绷着神经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神情恍惚,手心里出汗不止。 梨状肌从外侧缘肌腱切断,为良好暴露坐骨神经,王晓斌让林译晨提起梨状肌离断侧。 突然“啊”一声惨叫在林译晨耳畔响起,他恍然回头,发现许筱睦就挨在他的边上,嫌恶的盯着自己,“好恶心”,然后跑到窗边干呕起来。 林译晨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仿佛看到所有的同学都恼怒地盯着他,指着他,无边无垠地浸淫着两个恐怖的声音“好恶心……好恶心??”。 殊不知,他错拿了无齿镊,因为没有抓力,梨状肌回弹,一滴福尔马林夹杂着少许组织飞溅到了许筱睦嘴里。他却以为许筱睦近距离看到了他发紫的痘脸。 高中同学躲逼瘟神似得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他脑海,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生活激情瞬间荡然无存。 第十一章 她的幻觉 许筱睦从来没有这样的惊恐,刚才眼前闪现的那一幕犹在脑海。 那是一张模糊的狞笑的脸,苍白的可怕。额头青筋扭曲,随着诡笑像恶蛆般蠕动。狼一样的眼睛,冒着幽森的死气。手中抓着块滴着鲜血的尸肉,冲着她的嘴巴直塞过来。 窗口的凉风吹落她呕极的眼泪,稍稍舒缓满是福尔马林味的口鼻。她接过蔡妙递过来的水杯,漱了几遍口,却仍抹不去那不断循环回想的幻觉。 “妙,刚才局解课时你有看到什么吗?”回到寝室后,许筱睦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说你吃了那什么?”蔡妙撇撇嘴,此刻想来仍觉有点反胃。 “不是,除了这个,有看到其他什么吗?比如一张脸?”她不由自主地环抱起自己的胳膊,手心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上因惊惧泛起的鸡皮疙瘩。 蔡妙脱掉高跟鞋,捏着自己发酸的脚,回忆着,“林译晨?他那脸的确有点恶心!” “我不是说他。”许筱睦对林译晨并不反感,这一点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那谁啊?没了啊。”蔡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以为意。 “哦……”许筱睦越发觉后背发凉。 那个幻境的感觉十分真实,更甚于身临其境。 她能切身感受到被缚着双手,绑在床上,绝望得望着那张逐渐临近压迫而来的脸,心里充斥着无法掩饰的恶心和害怕。她想喊叫,也想挣扎,可嘴里仿佛已经塞满了新鲜的尸肉,使劲呕吐,却只是泪流满面。无助得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难道是这几天学业紧张,或者学生会和协会的杂事太多,心力交瘁导致了幻觉的产生? 可是诸事亲力亲为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 难道这几天生理期,导致失血过多,贫血了? 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搞笑。 如果都不是,那这是白日作梦吗? “妙,你掐我一下!”她站到蔡妙眼前,露出手臂。 “木木,你怎么了?”蔡妙奇怪得看着她,但最终还是一把掐了下去。 “哎呦!”许筱睦猛地缩回手臂,白白的皮肤上立刻泛起一抹紫红,“没事,我可能生病了。” 蔡妙伸手摸了摸许筱睦的额头,一脸的关心,“没发烧啊?哪里不舒服呢?” 许筱睦颓然坐回自己的位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蔡妙虽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她还是不打算将刚才的境遇告诉她。 “要不去医务室看一下?”蔡妙觉得许筱睦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匆忙想要穿上鞋子。 “不用了,可能这几天天气不好,有点烦躁,睡一觉就好了。”许筱睦冲蔡妙挤出一丝微笑,转身取出睡衣。 蔡妙点了点头,又放下鞋子,随即移步到许筱睦身边,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好吧,我的宝贝!不舒服要和我说哦!” 她的关心让许筱睦心头一暖,抿嘴点头。她当然不知道,林译晨一天都经历着这辈子最大的打击及折磨,这是碎梦的撕心裂肺,也是破壳前最深邃的黑暗。 第十二章 金色的门 林译晨冲出教室,疯跑着回到寝室,疾风骤雨仍挥之不去满耳萦绕的“好恶心!” 望着镜子中满脸崎岖,他几乎撕挠到没有力气。血痕加上痘印,让他的脸更加狰狞。 在没有许筱睦的微笑之前,他一直在自己的伤口中幽居,如今,怕是要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记得有一个作家写过这样一个故事,他小时候的玩具汽车少一根木头,于是在院子中找到一颗小树,用刀砍了下去,正好被赶来的爷爷制止,可是小树上已经留下了一条刀痕。爷爷说,不要紧,小树的“伤口”会愈合的。后来小树的“伤口”终于愈合了,但留下了一条丑陋的疤。即便又过去几年,小树虽然长大了很多,它的伤疤却仍然很明显。一天晚上,刮起了狂风,第二天他发现那颗树断了,正是从那条疤痕的地方折断的。他看着地上的小树,像一个罪人一样难过。 原来伤口可以愈合,但永远是伤,永远成了生命中最脆弱的地方。 林译晨不知道自己何时爬上的床,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为自己疗伤,失魂落魄中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彩色的光萦绕着他奔跑不息的身躯,在脚下折射出莲花般波纹,在头顶反射出万丈光芒。彩云的花海滚滚而来,托起他披着霞光的身体,破开虚空中那一轮若有若无的满月,瞬息万里。 天地骤然变换,刹那间身处星空,周围是无边无垠的山峰及河流,一条条波纹在星空中轻轻震动。 “轰!”仿佛大地颤抖的声音,打破这一刻的平静,远处的山峰开始崩溃,河流慢慢静止。眼前渐渐似有一扇巨大的金门,缓缓露出其轮廓,一股沧桑的气息直灌他的头顶。 这个持续了一百多天的彩色的梦,终于在今天发生了剧变。 林译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随着无数波纹回荡,渐渐勾勒出的金色大门,缓缓伸出手去。几乎在他伸手的刹那,星空一声巨响,这声音之响如开天辟地,吓得他立刻缩回了手臂。 轰鸣间,波纹数百上千倍的爆发,那金门更是猛的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星空中再次出现彩色的云雾,似要将这片星空笼罩。云雾中似乎露出一个身影,穿着白色的古代服饰,肤白若雪,飘然若仙。 云雾剧烈翻滚中,金门终于成型,从来没有这么巨大,从来没有这么接近。此门似用纯金锻造,雕刻着无数图腾纹路,偏偏又无法看清具体。只能感觉到此门的沧桑,久远到仿佛天地初开。 林译晨呼吸急促,再次缓缓伸出手臂,食指轻轻触及,金门毫无反应,这使他胆子稍壮,慢慢握住粗大的金色门环,用力一推。 金门轰然而开,金光四溢,周围好像突然弥漫起彩色的雷霆,流光溢彩间啪啪作响。林译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用力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却蹑手蹑脚地向门内走去。 第十三章 白衣女神 这是一个旖旎缥缈的仙境,身在其间,没有一丝倦怠的浮华和杂念。远处,是云霞,像女神织就巧夺天工的锦缎;近处,是雾霭,似绕梁回旋琼楼玉宇的仙乐。 天空仿佛迷蒙着淡淡的雪花,像鹅毛、像梨花,一片片、一片片,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眉目传情又窃窃私语,如此唯美,又极其婉约,却不忍飘落。又好似奔腾四溅的水流在阳光中一泻而下,无遮无拦,像洒落玉盘的珍珠,也像仙女摇曳的玉带。 林译晨肆意地沉浸在这片祥和中,梵音袅袅,花香阵阵,流光莹莹。 那白衣仙女又出现在云际,瞬间近在咫尺。 他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仙女的轮廓是那么清晰,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见她伸出纤长的玉指,轻抚上他的脸颊。 林译晨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呼吸急促,却移不开脚步。这一抚似久违千年的怜爱,也似跨越凡间的眷顾,满是温馨和依依不舍?? 睁开眼时,已离开了梦境,如此平静,却心痛得泪流满面。 林译晨不知道这种情绪是怎么回事,明明看不清梦里仙女的模样,却仿佛和她早已相识;明明她是爱怜的轻抚,却感觉到阵阵心痛;明明如此平静的清醒,眼泪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心痛已然超越了许筱睦刚才对他的伤害,虽然这种伤害他还不知道是自己的误解,但这样的伤害于这种心痛而言却是多么不值一提。 这个梦的突变让林译晨有些紧张,这是特殊的意义还是换了一个梦的主题?但可以肯定的是睡前悲痛欲绝的心情的确得到了改善,只是多了这样惆怅的心痛。他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得问问胡克医生自己梦境的意义。 这一觉睡了一个白天,窗外天色已半暗,室友还没回来,可能又去网吧通宵了。林译晨倒希望他们能快点回来,能问一下他冲出教室后发生的事,嘲笑对他来说已习以为常,但现在平静了点,毕竟还是放心不下许筱睦,真是自己的痘痘把她恶心到了的话,该不该去道个歉? 这种想法马上被他自己否决,这算哪门子道歉理由?“对不起木木,我的痘不该那么恶心,吓到你了?”这痘也不是自己能决定长不长的,道了歉也没法改不是。再说现在也不敢见她了,睡前自己还抓破了不少,现在可能更恶心。 林译晨有点懊恼。要不发个短信安慰下?自从前两天协会上拿到许筱睦手机号后,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发信息打招呼之类的,但苦于没什么正当理由,现在正是个机会。 这个想法又马上被打消。人家有徐格安慰,有蔡妙安慰,有这么多朋友安慰,那轮得上他?再说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林译晨猛得摇了摇头,颓然坐起身来,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打破了他的烦恼思绪。这才想起来,除了早饭,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作了几次深呼吸后爬下床来,打算洗把脸下楼吃点东西。 水拍在脸上毫无痛觉,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深吸口气,如招雷击! 第十四章 惊人蜕变 诗人喜欢用沧海桑田比喻世事无常,作家更擅长写恍如隔世的人事巨变,歌手则常将人生如梦挂在嘴边。谁人又能用语言描述林译晨现在的惊变! 即便现在撑大了眼,张大了嘴,见了鬼般的表情,镜子中还是一张俊逸的脸。除了稍显清瘦和苍白,哪还有一丝痘痘的痕迹。 林译晨愣了有半刻钟的时间,直到嘴唇因长期张大而发干,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脸,紧接着扇了自己两嘴巴,痛得他龇牙咧嘴,却仍以为自己尚在梦间。虽然从去年入学开始,命运一直在对他神秘的捉弄,但这个惊喜毫无疑问将灵异推向极致。一定是推开那金色大门后,女神的一抚,治愈了他多年的顽疾。 以前,他试着将七彩的梦解释为对许筱睦暗恋的潜意识行为,也不断暗示自己这是预言性质的梦,那金色大门的后面必有神谕,甚至都觉得这个梦正改变他的自信及气运。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再如何神奇也只能影响一个人的心理作用。如今,这个梦给了他一个赤裸裸的奇迹。对!只能用奇迹才能说的过去。 林译晨觉得脑子成了浆糊,万千思绪堆不出一个动作来,一直傻愣愣的站在镜子前,直到室友甩门进来。 “今天真他妈背,好不容易刷到把橙武器,他妈的,竟然停电!”王晓斌一路骂骂咧咧。 “算了算了,也就两百块钱,就当吃顿宵夜!”陈杭相对比他想得开。 “靠,要是属性好点,能上五百,三顿夜宵!”周通看起来心痛无比。 “他妈的,什么心情都没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去网吧,寝室里还能搞到十一点半。”王晓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还不是为了抢个座。”周通脱掉鞋子,往卫生间走去。“撒泡尿,接着搞起!” “咦?不好意思,走错寝室了!”周通小鸟都掏了一半,又快速退了出来。冲到外面瞟了眼书桌和王晓斌已经开启的电脑,愣了两秒。 “你傻了?”王晓斌看了眼他还在拉裤链的手。 “没错啊,那厕所里的是谁?”周通拿抓过小鸟的手挠挠头皮。 陈杭和王晓斌起身走向卫生间验证。 “你谁啊?怎么在我们寝室?”王晓斌有点不客气。 “林、林译晨?”陈杭从穿着看出点端倪,可还是不敢确定。 “你们回来啦?”林译晨也不回答他们,木讷的转身。 “真是林译晨?你、你的脸??”王晓斌惊讶的指着他的脸,有点说不出话。 “你、你整容了?”周通盯着他的脸,表情更是夸张。 “我、我??也不知道!”林译晨被他们围在中间,怪物一样的审视,有点不知所措。 “靠,真见了鬼了,今天见了鬼了!”王晓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是整容,这技术绝对牛bi爆了!”周通还是觉得他去整容了。 “我本来还以为你擦粉了!”陈杭捏了捏林译晨的脸,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译晨好不容易挤出他们三个的包围,坐到自己位置,笑得很傻,“可能上次那药起效果了!” 三人又围上来,啧啧称奇:“什么药一天就见效?” “就……痤疮膏吧,可能每个人效果不一样。”林译晨敷衍着,总不能告诉他们是梦里的女神所为,虽然这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第十五章 以讹传讹 世人喜好以讹传讹,古往今来屡见不鲜。林译晨没想到自己又一次成为故事的主角。这是一节生物化学课,与局部解剖课不同的是它属于大班化教学,是将几个同专业小班并在一起上的公共课程。 “听说没有,三班那个林译晨,呶,就那个,被鬼画皮了。满脸青春痘睡了一觉,诶,全好了!”其中一个为故事添了新的一笔。 “你别吓我,我刚听说昨天晚上停尸房闹鬼了……”旁边的女生脸色煞白。 “骗你干嘛,我是记得他上次还一脸痘的,你看现在白白净净,还有点帅!”这人语气极为肯定,其实对林译晨并没印象。 “对啊,听说昨天局解课他们已经开始解剖尸体,许筱睦还吃了尸体肉,吐到现在也没来上课。你说会不会是那尸体……”这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接不下去话茬。 林译晨也听到了风声,脸色有点难看,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评论,而是他们说的“鬼画皮”的确触动了他的神经。若说梦中的白衣女子是个厉鬼,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鬼怎么可能出现在如此仙境的地方,又那么友好和温暖?应该是在充满黑暗和岩浆的地狱,冰冷凄厉。可她的手法确像画皮一样,给他换了张脸,一张清秀阳光的脸。 因此,当他听说了昨天局解课事件的原委,就特别渴望见到许筱睦。至少现在这个样子才有了几分正面面对许筱睦的自信。 人内心的强大和脆弱没有特定的界限,脆弱如他者又何尝不是靠强大的意志生存着,强大到长期顶着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脆弱到抵不住少女一句无意之言。 王晓斌三人凑到林译晨身边,尴尬的陪笑,“嘿嘿……我们只是说你涂了药膏,睡了一觉痘就消了。现在这个版本不知道是谁编出来的,你不会生气吧?” “没事,也不是什么坏事!”林译晨回过神来,对他们憨笑,然后若有所思,“对了,他们说的停尸房闹鬼是怎么回事?” “你没听说么?其实是那帮女生自己吓自己,论坛上早就解密了。”王晓斌见他自己转移话题,尴尬之情一扫而光,在他身边坐下,绘声绘色的讲起故事来:“昨天老校区有一批尸体搬迁过来,到很晚还没搬完,那搬尸体的工人估计饿极了,就将几袋尸块堆在了解剖楼的大厅,打算去吃个夜宵,正好等最后一车到来了一起搬运。 那时正好12点,一个值夜的保安巡逻到这里,他也是寸,才没来两天,不知道堆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好奇得踢了一脚,你想昨晚阴雨绵绵又灯光昏暗,只见袋子里滚出一颗东西,他凑近用手电一照,赫然是个人头!直接就吓疯了,醒来后一直说着胡话,听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估计是废了。” 林译晨作深思状,昨天真是发生了好多离奇的事,说不发怵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一切从目前来看,似乎并无对他不利。真想再次见到梦里的女神,问问她发生的这一切,只是昨晚的梦又恢复到之前,再怎么奔跑也碰不到那金色的大门,更别说再见那女神。 第十六章 协会活动 这两天林译晨红遍了整个基础医学院,当然这主要靠各种版本的神话故事。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麻烦,各路青春痘疑难杂症者慕名而来,向他讨要偏方,逼得他不得不买了支小众型痤疮膏应付。一时间学校周边的药店该种药剂脱销断货,让各老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许筱睦早已从蔡妙口中听说了他的故事,这也是导致她两天没去上课的部分原因。她总感觉林译晨和自己的幻觉冥冥中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具体是什么,她也不得而知。有时候也为自己的神经质感到可笑。可接下来两天都没类似的幻觉产生,她也就暂时放下了紧绷的心。 林译晨再次见到许筱睦是在心理学爱好协会组织的活动上。 “那天对、对不起,我笨手笨脚,我??对不起!”林译晨想好了大篇道歉的说辞,可真见到了许筱睦,还是紧张得说不出话。 “没事啦,第一次动手,我看着都紧张的。”许筱睦露出一贯的甜笑,盯着他脸,似曾相识的错觉一瞬而过,“你的脸真的全好了!我听蔡妙说了还不大相信。好神奇啊!” 林译晨习惯性地挠挠头,脸被盯得有些发红,憨笑着,“没??他们说的那么神……你这两天都没上课,还??好吧?” “嗯,是其他的原因,你……”许筱睦正要再问些什么,徐格走了近来,自然的搭上许筱睦的肩,好似随意地看了眼林译晨的脸,“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许筱睦朝林译晨微微点点头,率先跟着徐格上了中巴车。林译晨看着他们比肩而行,心中一酸,木然跟上。 “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胡克医生的工作室,正如我们上次说的一样,我们是抱着参观和学习的心态而去,当然,或许有机会可以协助胡医生一起治疗一位病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上车后,徐格向大家介绍去意,“所以大家一定要表现出专业的精神,到了那里,不要喧哗和随便提问,听胡克医生安排。好啦,路程不会很远,大家在车上可以适当闭目养神下。”说完在许筱睦身边坐下。 胡克的艾森心理咨询工作室设在郊区的一座排屋,周围依山傍水,环境清幽,空气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繁杂,是个绝佳的疗养之地。 看来心理医生很挣钱。每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 进到里面,装修简洁却不失大方,色调温和却并不单调,看来像胡克的外表一样,干净而让人舒服。他热情地将众人迎进会客室,漂亮的女助手abby端上了茉莉花茶。 “欢迎各位到来,这个茉莉花茶是我亲自调配,有清火消食,松弛神经的作用,试一下?”他还会调配花茶?有品又有格调! 大家也不拘束,纷纷端起茶杯,赞不绝口。 “哈哈,喜欢就好!”胡克拍拍徐格的肩道:“那我们言归正传。接下来我会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位病人的治疗情况及需要大家参与的地方。” abby送上一叠资料。 第十七章 心理分析 患者刘某,女,现代舞舞者,转换癔症,发病时间两个月,治疗时间两周。 “大家对癔症应该有所了解,这位患者是典型的转换障碍,情况不算严重。其发病时神情焦虑、下肢麻痹。第一周我通过催眠及暗示疗法和她建立了信任关系。”林译晨随着他的话翻着手上的资料。 刘某:我的腿已经废了,麻木的没有知觉。 心理医生:你去医院检查过你的双腿吗? 刘某:去过,医生说我已经痊愈。 心理医生:那你怎么会觉得你不能跳舞呢? 刘某:舞蹈是完美的艺术,不能有一点瑕疵。 心理医生:你跳哪种舞蹈? 刘某:现代舞。 心理医生:那可是一种脱离现实生活,单纯追求技巧的形式主义舞蹈,对舞者本身要求很高哦! 刘某:看来你对现代舞有所了解? 心理医生:我小时候学过民族舞。 ?? “治疗一周后,患者已经积极配合心理治疗并有强烈的交谈愿望,通过交流,她向我讲述了事件的原委。”林译晨翻到后面几页。 心理医生:你能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 刘某:那天是我第二场演出,我穿着心爱的舞鞋,旋转在舞台中央,被众人瞩目,我喜欢这种感觉,尽管我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我。那天的舞台比较滑,我本来已在鞋底涂了松香,可还是在旋转中滑倒了,脚踝脱臼,痛得爬不起来。台下都是嘲笑声。 心理医生:所以你是害怕再次摔倒,被观众和家人嘲笑,所以一直觉得腿没有好? 刘某:也许吧! 心理医生:你的腿这么修长,天生就该是舞蹈演员! 刘某:可是我的父母从来不这么认为。 心理医生:他们希望你干什么? 刘某:他们希望我和他们一样,做教师,教书育人。 心理医生: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你一样可以做舞蹈老师,既可以实现你自己的理想,也可兼顾他们的愿望? 刘某:没有,他们思想比较保守,也觉得我跳不好舞蹈。 心理医生:你还是学习了舞蹈,并参加演出? 刘某:我在大学自己改了专业,我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的舞蹈演员,也许那时他们就能为我骄傲。 心理医生:你应该试着和父母沟通,将你的想法告诉他们,我觉得父母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 刘某:可事实证明,我的确不是个好舞蹈演员,第二场就摔倒。 心理医生:那不是你的错,舞台条件直接影响舞者的发挥。 刘某:谢谢你的安慰! ?? “大家应该已经看出了病根,她热爱舞蹈,却被父母及家人所反对,这一直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当满怀希望的认为可以通过自己的成功向家人证明自己时,在舞台上摔倒,并受到观众的嘲笑,于是郁结的阴影及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导致癔症的产生。所以上周我同时和她父母作了交流,他们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十分愿意配合我的治疗。经过这一周时间的相互配合,患者症状已有明显好转,今天我让她重拾信心。” 第十八章 治疗癔症 “胡医生,他们到了。”助手abby轻轻敲门后,进来对胡克报告。 “患者和其父母已经到了,你们在这里稍待片刻。我会像往常一样和她交谈,等时机成熟我会让abby安排你们及她父母到多媒体室,让舞台事件重现,只不过这次需要你们的鼓掌和她父母的鼓励!”胡克说完并礼貌性的欠身后,随abby离开了会客室。 林译晨虽对心理分析所涉不深,不过从资料及相应疗程上还是看了个大概。心理分析及治疗,对外行人来说无非是同病人谈话,病人讲述以往经历,述说情绪和愿望,医生则只有静听,设法引导病人的思路,迫使他注意某些方面,观察他因此而引起的赞许或否认的反应。林译晨本身就不善言辞,因此不禁对胡克的职业及技能又多了几分羡慕之情。 心理医生:看你的气色,心情不错? 刘某:是的,今天是我父母陪我来的。 心理医生:看来你们作了深入的交流。 刘某:这得感谢您!他们的理解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心理医生:没有解释不了的误会,也没有打不开的心结,我们应该学会彼此信任,相互沟通。 刘某:的确,我们一味遵循自己的执念,其实很多事本可以交流解决。 心理医生:你能这样想,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已经痊愈了。 刘某:真的吗?我能再上舞台? 心理医生:当然,你愿意为我们舞一曲吗? 刘某:此时? 心理医生:此地! …… 音乐响起,舞步轻抬,僵直、毫不优雅,然胡克及其父母带着鼓励的眼神给予她极大的鼓舞,她的舞步渐入佳境。一曲结束,掌声响起…… 送走病人后,回到多媒体室的胡克发觉迎面射来的满是崇拜的眼神,略带谦虚的微微一笑,“多谢各位的配合,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 徐格当然不会客气:“这么美满的结局,不知道胡医生在哪里设谢宴呢?” 胡克一拳轻击在徐格的肩膀,“你想到哪里?” 徐格扶着肩膀,假装受痛,转头对同伴们佯哭,“各位,胡医生可是业内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贵的好的地方可劲挑,别客气。我已经为你们争取到身负重伤!” abby“扑哧”掩嘴娇笑,像是早已习惯他们的调笑,为胡克解围,“小徐又来这一套,还想像上次一样把胡医生灌倒?” 众人都开怀傻乐,好像仍沉浸在崇拜中,也插不上什么话。 徐格哈哈一笑,“今天我们人多,他不倒也得倒。” 胡克无奈地摇摇头,对许筱睦他们一摊手,“你们也这么想么?” “我中立,我不会喝酒!”许筱睦首先表态。 “我也中立,我喝饮料!”又有一个女生退出。 “你们决斗吧,我作裁判。”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们精神上支持你们!”在心理医生面前谈精神? 大家边说边笑,坐上中巴车,朝酒店出发。 排屋里洞灯昏暗,架子上一个相框应声而倒,看来再干净和高档的地方还是会有老鼠的形迹。 第十九章 什么是梦 这是林译晨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聚会,更是首次步入这么高档的酒店,不免有些局促不安。但是自从两天前去掉了脸上的顽痘之后,总算拾回了些许自信。况且现在又有许筱睦在身边,还聆听着徐格学长和胡克医生睿智幽默的对白,着实使他放松不少。 晚餐进行得愉快而充满求知欲,不少人主动向胡克及徐格讨教心理学知识,并要求他们分享特别或者典型的治疗案例,这两位倒也知无不言,毫无架子,体现了十足的绅士风度及学者风范。林译晨也受现场气氛感染,提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胡医生您好,我??我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想向您咨询。” “林同学不必客气。”胡克似乎早就注意到他。 “我想问……梦到底是什么?梦里的情境和现实生活是否真得存在联系?”这个问题已在他心里徘徊了无数遍。 胡克推了下眼镜,将双手抱在胸前:“其实关于梦的理解几千年来争论不休。我国古代王符曾说,夫奇异之梦,多有收而少无为者矣。认为梦总有原因可寻。 亚里士多德认为梦是‘灵魂’的一种作用,是由于精力过剩而来的产物,并非得自自然,但也仍未完全摆脱神灵论。 布达赫认为梦是人们躲避单调乏味生活的一个避难所,他们使想象挣脱枷锁,从而使每天存在的所有景象混淆起来,并以童趣般的快乐打破了成年人经久保持的庄严,如果没有梦,我们肯定将会很快衰老。 普金耶则认为梦有振作和治愈功能,这些功能主要由创造性的梦完成的。它们完全摆脱白天的事务,而使想象自由翱翔,心灵不愿让白天的紧张状态持续存在,它们寻求自身的放松,并从梦中得到恢复。更为主要的是,它们产生与白天生活完全相反的情况。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欲望的满足,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的压抑潜意识,使那些违背道德习俗的欲望不能为所欲为,但是当进入放松或睡眠状态时,有些欲望就会避开潜意识的检查,偷偷浮出意识层面,以各种各样的形象表现自己。因此,梦可以算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是有高度错综复杂的智慧活动所产生的。 荣格则认为梦是集体无意识的表现,只有‘放大’后才能真正了解其含义和原型。梦提供能帮助人们在生活中恢复平衡的信息,它的功能主要是一种补偿性的,通过制造梦的内容重建整个精神的平衡和均势。 还有很多就不一而举了,但现在普遍认同弗洛伊德的解释,就如我上次讲座时举得例子,你可以搜集生活中的零碎,逐一解析,肯定能发现现实与梦境的联系。” 胡克对这些学说如数家珍,又进一步加深了大家对他的崇拜。林译晨则对他的解释有点失望,关于梦的文献他曾一度翻阅,对这些学说也算有所了解,胡克显然并没有告诉他有用的见解,或许是有关职业的秘密,也或许梦真的不好解释。 徐格摇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胡克的肢体动作若有所思。许筱睦本也想问些关于幻觉的问题,最终还是作罢。 第二十章 形象代言 聚会在和谐的气氛下结束,送走胡克及abby后,徐格宣布,“趁各位干事正好都在,我这有个通知向大家宣布。学校团委及学生会正筹备组织首届全校协会大联欢暨最佳形象代言人选拔晚会,每个协会必须准备一到两个节目参演,另外各协会需要推荐一位本协会形象代言人参加全校协会最佳形象代言人的选拔大赛,优胜的协会将获得工作经费一万元。这既是一次推广也是一次机会,当然,有了这一万元我们可以组织更加丰富多彩的活动,大家回去后好好想想节目点子,我们下周的例会一起讨论下。” 听闻此讯,众人一下来了兴致,纷纷摩拳擦掌。林译晨也是暗自庆幸不已,大学生活果然远比高中生活丰富多彩,也更接近社会形态。参加协会是一次正确的选择,也是接近许筱睦,锻炼自己性格的最佳场所。他突然发现,自己正渐渐走出坚硬的保护壳,展开他稚嫩的彩色翅膀。 就这样,林译晨掀起的祛痘风还未平息,学校又翻起了一阵晚会潮。出了通知之后,各协会都将这次晚会当成了招兵买马、扬名立万的战场,一万块的经费奖励更是人人垂涎的肥肉。一时间诸多协会人员剧增,凡是稍有姿色的女生都被争相邀请,许以各种诱人的条件只为让其担任自己协会的形象代言人。课余、饭后更是此起彼伏的排舞声、练唱声。 相比之下,心理学爱好协会相对比较平静,有许筱睦这样的系花压寨,大家都特别有底气。 “一两个节目完全没有问题,凭王婉儿和徐会长的唱功,一定技压群雄。” “就是就是,徐会长可是校园十佳歌手之一,王婉儿去年新生晚会的表演也有目共睹,到时一定夺人眼球。” “夺人耳朵还差不多。” “哈哈哈……” 例会上正在热烈讨论。 “好啦好啦,说得我们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前戏的节目我和婉儿义不容辞,只是这毕竟是娱乐性质,最终的比赛结果还是得靠木木。”徐格笑着向许筱睦耸耸肩。 “我真没什么才艺啊,我觉得还是婉儿更适合。”许筱睦小脸微红。 “木木,你就别推脱了,我这体格,就不给协会丢人了。”原来声音和名字如此甜美的王婉儿,是个小胖妞。 “哈哈哈……”王婉儿的自嘲又惹来了一场笑声,两天讨论下来,大家都挺喜欢婉儿的性格,典型的女汉子。 “徐会长,快劝劝你女朋友啊!”此人似乎和徐格比较熟,开起了玩笑。 “咦——”瞬间有人起哄。 徐格爽朗一笑,但一看到许筱睦对他皱眉瞪眼,才略作解围状,“好了,别开玩笑,言归正传。木木做形象代言人那是众望所归,只是木木即便舞跳的再好,但是单凭这点会不会稍显单调了一点?” “的确!我看到不少协会最近也花大力气招募了美女。不过和木木当然没法比。”此人中间作了一次解释,“听说还有协会从外校请来舞蹈、唱歌方面专业的女生加盟,不容小觑啊!” “请外校的?这也行?”不少人有此疑问。 “这是个bug,通知上也没说啊,不过他们也是没办法走的险棋。” “所以我们还是得为木木设计个特别的节目,既符合我们协会心理学的特点,又有可观性和娱乐性,这样再加上木木系花的人气,才能一举夺魁。”这位干事倒是提了点有用的建议。 第二十一章 协会军师 “总算提了个有点建设性的建议,我觉得可行。”徐格频频点头。 “你们就把我按上了呗?”许筱睦有些无可奈何得接受了事实。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人语重心长。 “那没夺冠可别赖我!”许筱睦有点撒娇,神情更显娇媚。林译晨没插一句话,却盯着她看到有些发呆。 “木木,先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这位干事继续提议,“我是这么想的,木木的特长是拉丁舞,这一点肯定得用上,而符合我们心理学特点的并可以在舞台展现给别人看的,可以是心理活动旁白或多重人格表现,我们可以设法在以舞蹈为基础的情况下加入这类元素。” 此人话再出口,头顶立马闪现出协会“智囊”的光环,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有道理,不管别人如何邀请美女、如何寻求外援,对单人秀表演来说无非都是唱歌跳舞脱口秀,要脱颖而出就得别出心裁,拼的就是创意!” “那怎样在舞蹈中加入别的元素才能脱颖而出呢?” “可以在舞蹈前后加入其他才艺啊,比如弹琴,唱歌之类的。” “这都用滥了,太普遍了,别人也许早这么想了。” “那如果加入书法、绘画呢?这些安静的才艺与热情激烈的拉丁舞有强烈的反差,只要串以合理的故事情节,将其演绎成一场简短的音乐剧形式,定能引人视听。这样既可展示多项才艺,又能体现动静结合的多种人物性格,与心理学协会主题相挂钩。” “这个主意虽然好,可是你们忘了一点,我不会画画也不会书法啊!”许筱睦早在那边摇头了。 “木木不要着急,画画短时间学不会,书法的话,抓紧练几个字还是不难的。”不得不夸“智囊”的反应速度。 “张彬,我决定封你为协会军师!”徐格忍不住半开玩笑半认真得对“智囊”表示由衷的赞赏。 “哈哈哈哈……”大家竟然都欣然鼓掌。 张彬连连摆手,尴尬道:“别开我玩笑了,还是先商量正事吧!” “不好意思!是我忍不住打岔了,不过却是实言。”徐格对张彬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大方向就依张彬之计,不过得完善一下整个流程。我先整理一个大概,细节大家再改。首先,我们可以设计一个故事背景,开场画面就是木木在安静的写书法,这个才艺必须要摄像头配合投射到舞台大屏。然后用一个桥段过渡,让木木展现热情的拉丁舞,最后可以用一套瑜伽动作ending,寓意是回归本我。张彬,是这意思吧?” “对!”张彬点点头。 “我有几个问题。”许筱睦要么不接这个角色,既然接了就希望把事做到最好,“首先,整个节目由一个怎样的背景故事连接?因为我的舞蹈主题必须配合这个背景故事。其次,谁可以教我书法?离晚会只有一周时间,没有高手相授估计很难学会。最后一点,书法内容也要尽快确定。” 这三个问题都问在点上,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张彬。人的行为很奇怪,没特定一个“军师”时,众人的废话都可以作为讨论的要点,一旦指定这么个人后,反而惜字如金,有些放弃思索,有些害怕说错。 第二十二章 教我书法 张彬似乎早有腹稿,不徐不慢一一解答,“故事可以是夸张的,我心里正好有了一个,讲述一个从小学习琴棋书画、温文尔雅的深闺小姐,望着窗外追逐嬉闹的蝴蝶和小鸟,渴望自由及爱情,于是撕开封建的枷锁,热烈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最后找到了爱情,于是,她希望守护着爱人,过平静甜蜜的幸福生活。这动静结合的三部分都可夸张一点表现,体现出人物性格随事件跳跃而激变。” “哇!光听就感人。”王婉儿花痴似得用手拖着下巴遐思。 “不错,继续!”徐格觉得军师非他莫属了。 “至于舞蹈内容就看木木你了,我不大了解,不过拉丁里的桑巴,伦巴,恰恰都是相对激情热烈的,应该问题不大。书法内容以简单为主,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两句怎么样?”张彬自己都不知道这两句诗怎么就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错、可以”等声音已代表了大家的意见。 “两个问题如此轻松就得到解决,那书法高手你应该也早有人选了吧?”一向睿智的徐格都被张彬的思绪牵着而走,他自己也有些茫然。 “不好意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彬也遇到了瓶颈。 大家相互张望,显然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正当徐格想要放弃现场寻找时,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我、我会!” 大家齐刷刷的寻声望向角落里满脸通红的林译晨。他当然会!他从小没有大众的娱乐,也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有读不完的兴趣班,对他来说,练习书法是最不花钱的娱乐及兴趣。家里有的是母亲捡来的报纸、纸板和废弃的字帖,还有足够的练习时间,这成为他练就一手好字的关键。 尽管如此,却并没有人知道他的才艺。直到初中语文老师推荐他参加了一次书法大赛,在夺得了一等奖后,他才首次确认了自己的书法能力。但是,这又能如何?别人还是当他空气,哪怕这个一等奖也没人过多注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不为别人,只为许筱睦。 “林译晨?你会书法?”徐格认出了他来。 “我会,我还得过……奖。”声音小得让人觉得他不自信。 “这个关系到我们的比赛,你确定可以?”有男生质疑,这是接近许筱睦的绝好机会,自己没实力接单,也不能轻易让给别人。 “写几个板书吧,让木木看一下。”有人提议,众人附议。 林译晨看了眼许筱睦期盼的眼神,深吸口气,握住粉笔的刹那,感觉自己化作了一个白衣书生,于黑板上行云流水般写下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气势、意境与文字浑然一体,仿佛这短短十二个字已经蕴含了书法所有的规则,甚至他就是规则。 别说台下的人不敢置信,林译晨自己都惊讶不已。他的字虽然很好,但这明显高过他原有的水平,况且这是粉笔字,更难于毛笔。 许筱睦缓缓站起,眼眶有点泛红,一瞬不瞬得盯着黑板上的字,决然道:“我要你教我书法!” 第二十三章 深夜之约 词作家林夕曾说: 我不能给你全世界, 我的全世界可以给你;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林译晨从来没有如此感谢命运,本以为那一次遇见真得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可如今看来,那只是个开始,一个给予她自己全世界的开始,哪怕所有付出最终没有任何回报! 晚会活动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舞台背景的制作、服装道具的准备、舞蹈音乐的选材,协会每个人都有任务的安排。林译晨反而是最空的一人,他担负着教许筱睦写好那十二个书法字的重任。 这学期以来,每周前三天专业课程较多,勉强挤出的课余时间都被许筱睦用来练习桑巴舞步和瑜伽动作,所以暂时没有多余时间约上林译晨练习书法。 正当林译晨等得心焦难耐,寝食不安之际,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许筱睦。这把正好路过并偷瞥到手机屏幕的王晓斌惊讶到不行。 只见他飞奔到正在电脑前刷怪的周通身边,朝陈杭招手道:“过来过来。我没看错吧?许筱睦的电话!”边说边对正在阳台接电话的林译晨指手画脚。 “林译晨在接许筱睦的电话?”周通还没反应过来。 “嗯呢!”王晓斌从来没有这么肯定。 “切,协会都在排节目,让他干活呗,这有啥好大惊小怪!”陈杭抛下句话,不以为然的回到自己位置。 “说的也是,我激动个啥?”王晓斌自己也一下释然。其实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第一时间把林译晨按回到以前那个封闭的痘男。“现在人家可是小清新,还有社团背景!”只听周通幽幽的飘来一句。 林译晨接完电话,心情阴转多云。许筱睦约他明晚去辅导员办公室练习书法。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明天就是周四,而周六晚上就得比赛,仅靠一两个晚上能完成使命么?假如没教好她会否受到别人的指责?长久的自卑心总让他瞻前顾后。 王晓斌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小心试探,“你们协会让你干啥活啊?” 林译晨别头对他一笑:“这个暂时是协会机密,不允许透露给其他协会成员。” 陈杭和周通看着王晓斌傻乎乎的表情,哈哈大笑。 周四晚上,又下起了绵绵小雨。春雨其实挺烦人的,如丝般细,却不断;如纱般稀,却淋漓。像离别人的泪水,也像抽不断的缠绵。 可是,在此时的林译晨看来,这情意绵绵的雨啊,是天空对大地的呢喃,悄悄地,细细的。 许筱睦没让林译晨等很久,只身前来。 “不好意思,我排舞没注意时间!”许筱睦双手合十,作抱歉状,神态俏皮。 “没、没事,我也刚到!”单独深夜约会许筱睦,林译晨心跳开始加速,随便找了个话题:“办公室灯都是暗的,看来辅导员不在,我??们还练吗?” “当然练啊,不然来不及了。”许筱睦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我早就借来钥匙了,这里晚上通宵不熄灯,想练到什么时候都行!”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狡黠地笑道。 林译晨闻言,心脏骤然间“咚、咚……”剧烈地跳动了好多下。孤男寡女要在这夜深人静的大楼办公室通宵? 第二十四章 狡黠萝莉 当幸福来敲门,与其让她溜走,不如慌忙接受! “进来啊,愣着干嘛?”许筱睦打开了门,选了张桌子,铺开新买的笔墨纸砚。 林译晨稍稍平息自己紧张的情绪,帮忙泡笔倒墨水,“徐会长……他们不来吗?” 许筱睦横他一眼,“练个字还得大队人马伺候呀?” 林译晨心里巴不得他不来,傻傻一笑,“不是啊,他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扑哧!”许筱睦歪个头笑出声来,随后瞪他一眼,“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林译晨顿时语塞,和许筱睦接触得多了,才发现她和自己原来的想象不大一样,清纯的外表之下,不是高冷矜持的淑女形象,更符合有点活泼狡黠的萝莉风格。不过这种性格相处起来就更显轻松,至少不是冰冷刺骨,而像如沐春风。 “这一叠纸不知道够不够?”许筱睦见他不说话,主动暖个场。 “真打算练通宵吗?”林译晨意不在此。 “看进度吧。你等会儿有安排?”许筱睦拨弄着被水泡开的毛笔尖。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林译晨急忙否认。 “那开始吧?”许筱睦将毛笔递到他手上,“你写一遍,我先对照着练,你指导。” 林译晨接过毛笔,用纸巾吸了下笔尖多余的水分,突然间又产生有如神助的错觉,十二个字浑然天成,入木三分。 许筱睦再次被他握笔、运笔、疾书这一系列动作震撼到,仿佛他提笔的一瞬间,形象和气势掀起了从未有过的风潮,与那天板书时的情况极为相像。这是一种无法言明,又极为复杂的感情波动,不是单纯的震惊。这也是她为什么前几天一直没有约林译晨的部分原因,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木……木?”林译晨看她眼眶微红,愣在那里,轻轻唤道。 “哦!”许筱睦回过神来,双手捂了下脸,微微摇晃了几下头,“真没想到,你书法写这么好!怎么练的?” 林译晨将笔递回给她,神情有点黯然:“想先听故事?” 许筱睦望着他前后表情的变化,轻轻摇头,“先练字吧。”说着提笔就写了一遍。 许筱睦的字说丑不丑,但运用到书法上,完全是小学生的水平,工整有余,笔法万万不足。 “唉,我还有希望吗?”许筱睦看看自己的字,再看看林译晨的字,一下失去大半信心。 “你写很好啊,只是你握笔没握对,所以感觉上就差了点。”没想到他还挺会哄人。 “不是这么握的?”许筱睦伸出雪白的手,她这显然是握钢笔的握法。 “你看,是这样。”林译晨从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做示范,“指实掌虚,手掌中间是空的,运笔时不是靠手指用力,应该靠手腕,这样笔画才显灵动。” 许筱睦按林译晨的示范握好毛笔,侧头问道:“是这样么?” “对了,你再试下,你先枕腕练,等会试试悬腕,那样才放的开。” “枕腕?” “哦,没事,你不用管,先练吧!”林译晨想想还是没必要让她悬腕了,不然非酸死她的手。 第二十五章 共入幻境 夜是如此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写字的沙沙声。林译晨不想知道现在的时间,甚至希望时间是静止的,禁止到将此夜无限延长,久远到时间的那一头。 “不行,不行,练了那么多遍,还是老样子。”许筱睦放下毛笔,甩了甩发酸的手。 “其实回笔和停顿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还不自然,休息下吧!”林译晨继续鼓励,并再次示范了各个笔画的拆解。 “太难了,没想到比练舞还累呢!”许筱睦揉着手指,嘴嘟起老高。 “那……要不明天再练?”林译晨真不想说这句话。 “不行,既然接了这个任务,我必须做好,明天要练习整套流程,没时间了。”许筱睦有时候还挺倔强。 “我怕你太累,通宵的话,明天哪还有精神?”林译晨也的确担心她明天的状态。 “年轻人通一两个宵怕什么,万一我等下马上就出师了呢?”她老气纵横的白了林译晨一眼,“接着来!” “其实笔画可以适当倾斜一点,这样看起来不会很死板!”林译晨在旁边孜孜不倦的指导。 “怎么斜?这样吗?”许筱睦一笔下去,还是工工整整,看不到笔锋。 林译晨摇摇头,绕到许筱睦右手边,用手指在纸上比划。 “这样?”越来越不像样,笔尖开岔的痕迹都没有靠回笔补全。 “不对,你看我手指。”林译晨在纸上比了个夸张的拆解动作,许筱睦出来的效果更是夸张。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你手把手教我吧?我学不来!”许筱睦好像被自己笨哭了,噘着嘴,一脸的愁容,突然一把将林译晨的右手抓来放在自己握笔的右手之上,甚至来不及诧异这个无意识的大胆行为。 林译晨毫无准备间碰到了她冰凉柔软的手背,竟似胸口闯进了一团乱撞的火焰沉沉地下坠,又在下腹部猛然膨胀开来,他慌乱地呼吸都凝固了。许筱睦也是意识到了微妙的暧昧,两人同时如遭电击,浑身的酥麻让彼此再没力气挣脱手掌之间的接触。这一刻,时间真得静止了,心跳声碾压了呼吸声。身体的温度骤然上升,澎湃的血液充斥着混沌的大脑,两人连脖子都瞬间炽红。 周围的一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幻。玄关、过道挂满淡蓝色的轻纱缦,上面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漾。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落在厚厚的白色地毡上,时而椭圆,时而狭长。 窗边是一张梨花木大案,案上垒着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大小毛笔林林总总。一旁的元青花瓶里插着水晶球般的白菊,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身旁。 案台的宣纸上满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些诗句。白衣少女依偎在白衣书生的怀抱,手把手地书写着衷肠。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总觉得少女笑靥如花,书生眉眼如画。 幻象也许只是持续了几秒,却像被强行植入了记忆,使林译晨和许筱睦同时一震,瘫倒在地。 第二十六章 心猿意马 林译晨首先站起身来,并慌忙扶起仍软坐在地上的许筱睦,两人相视一眼,欲言又止。 任谁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慌乱和失神,但彼此并不知道经历了同一个幻境,只是以为无意中的牵手导致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林译晨倒还好,他的梦境本就灵异,许筱睦则有点失魂落魄。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如此真实的幻觉,真实到完全融入了环境、触觉和嗅觉。那温暖的阳光、徐徐微风、纱缦的轻抚、温厚的臂弯、手背残留他掌心的温度,哪怕他吹吐在自己耳鬓的呼吸,都是如此厚重。 两次幻觉都是发生在林译晨的身边,并且,这些幻觉的触发都与现实事件相匹配,这应该不是巧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筱睦无法给自己答案。 “你、我??对不起。”林译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个僵局,但握了人家的手,不管如何,道歉应该没有错。 许筱睦本应感到害怕,内心却坚定的依赖林译晨的保护,矛盾的心理一闪即逝,正犹豫不决该不该向他询问幻境的事,被他一声对不起拉回了思绪。她轻吐口气,定了定说:“没事!你……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译晨有点手足无措,无奈说道:“要不……” “你继续手把手教我吧!”许筱睦轻轻打断他的话,似做了个决定。她想知道,当事件重演,幻境是否还会再次发生。 林译晨愣了足有五秒,然后下意识的偷偷挠了几下自己的耳朵,怀疑是否听错了,呆呆道:“啊?” 许筱睦尽管心绪不宁,还是被他傻傻的样子逗得露出了笑容,自顾自握起了毛笔,向他顿首道:“过来啊,接着手把手教我。” 林译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次只愣了两秒,怔怔地靠拢。 “快点!我能吃了你不成?”这句话好像刚来时她就说过,是个吃货!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大方?林译晨脑中冒出这么一个疑问,站在许筱睦身后怎么也调不好位置,不知道如何下手。 许筱睦心里当然羞得可以,除了小时候练舞蹈被男生抱过,一直以来都是单身,追求者多如牛毛,入眼者凤毛麟角,别看外表活泼开朗,内心却也娇羞保守。但是对这个林译晨,说不上来的放心和亲切,从第一眼看到就是如此,哪怕那时的他满脸痘痘,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招呼。现在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更是顾不上害羞了。 “我说你……哎??”许筱睦差点被他气死。本小姐都不在乎了,你还扭捏上了? 放下毛笔,又一次扯过了他的右手同时将身子靠在了他的怀中,后抱式抓起毛笔。 虽然许筱睦身材修长,但是林译晨还是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一瞬间,口鼻间满是她颈背处挤出的体温和发丝的幽香。 幻境没有再次出现,两人此时的样子正如那幻境中的白衣男女,女的玉颊霞飞,男的心猿意马! 第二十七章 软玉温香 每个女生都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那是一场浪漫的邂逅。而每个男生天天都有痴心妄想,那就是软玉温香。 林译晨正在享受着这种旖旎风光,右手因握着许筱睦的手而颤抖,左手无处可去,竟搭上她纤细的腰肢。急促的呼吸,吹动她的秀发,使她酥酥麻麻。 许筱睦此刻并没有林译晨般轻松,幻境没有再次出现,这似乎与自己的想法有所出入,显然与现实事件并非直接关联。而身后的怀抱虽是自己的要求,但搭在腰上的大手使她赧颜汗下。 于是,她稍稍扭动了一下腰肢,这动作不但没有将大手摆脱,还像鼓励般,使他抱得更紧。无奈之下,只好细如蚊蚋道:“你……手??” 林译晨毫无拿开的意思,以为她在怪自己还不动笔,强收心神,执笔蘸墨,缓缓写出一个“念”字。 “你看,一撇下去之前回头顿一下,这样一个蚕头形状就出来了……”林译晨在她耳边轻轻指导,没有一次如此从容,也没有一刻如此大胆。 许筱睦紧咬着下唇,任其握着自己的右手肆意挥洒,竟然乖乖地听其讲解,奇迹般地记住了每一个动作及每一个细节。十二个字,竟然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毫不疲倦。 两人的背影重叠在一起,被灯光拉长,俨然是一对热恋的爱人,等待画师将他们的甜蜜入画。 分开时,林译晨的手心全是汗水,许筱睦的后背也已湿透,不知道是燥热还是紧张。 “全部教完了,你自己试试。”林译晨极不情愿地放开,正眼都不敢看她。 许筱睦失去依靠般重重坐到椅子上,拍着自己发酸的腰肢,紧盯着他,语气委婉,“你不要将刚才的事告诉同学,好么?” 林译晨苦笑一下,觉得她肯定是怕徐格吃醋。残酷的事实把他从旖旎中强行拉回现实,身体凉了一半。 美好怎么就这么短暂! “不会的,放心吧!”听起来是那么落寞。 许筱睦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强挤出笑容安慰他,“你别误会,不是你想那样。” “喝水吗?”林译晨也不反驳,径自走到饮水机旁,抽出两个一次性水杯。 许筱睦又发起娇嗔,“真不是你想那样,哎??”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我知道啦!”林译晨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心情稍缓。 许筱睦叹了口气,接过水杯,只是抿了一口就放在旁边,掏出手机,“哇!都十二点多了。” “这么晚了?”林译晨也没想到,这一抱竟然抱了两个多小时。 “你都不知道抱人家多久!”许筱睦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林译晨也放下水杯,抬头望她。 “没说什么啊。”许筱睦暗吐一下舌头,庆幸他没听到,“现在宿舍也进不去了,只能通宵了,我自己练着,你可以在桌上趴着睡觉休息。” “滴、滴!”林译晨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 “女朋友?”许筱睦刚握起笔,转头瞟他一眼。 林译晨急忙摇头,掏出手机一看,王晓斌的短信,“王晓斌的,问我怎么没回去。” “哦!”许筱睦似信非信,皱了下眉头。 林译晨看着许筱睦的背影,按下了关机键。 第二十八章 才艺大赛 想要在喧闹的都市寻找一片宁静,比在沙漠中寻找一线绿色更为艰辛。 如此安静的夜本该心平如镜,林译晨斜趴在桌上却久久无法平静。望着许筱睦专注练习的身影,如何舍得闭眼休息?也许今晚过后,再无此种独处的机会,更别说耳鬓厮磨、投还送抱了。 许筱睦看似专心,却早已发觉背后灼热的眼神。对他的感觉无法言喻,仿佛被一种魔力左右,似曾相识却又若即若离。尽管并不讨厌他,但此刻她觉得,今晚这样的放纵相信不会再有。 让他多看一会又有何不可? 经过那两个多小时的手把手练习,许筱睦对这十二个字其实已经奇迹般得学到了他七八分的精髓,又练了一会也仍旧是这个样子,不过其实已经很是满意。 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林译晨,只见他双眼紧闭,睫毛闪烁,一看就是装睡。摇头一笑,走到窗边看向外面黑暗的雨夜,朦胧的路灯照着斑驳的柏油路,忽明忽暗,是那么萧瑟和冷清! 她默然走到另一张空桌前坐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也趴到了桌上。 这一栖,竟然就到天明。醒来时身上盖着林译晨的衣服,而他斜倚在窗边,她昨晚站过的位置,微微露出笑容。身后是一轮初升的太阳,给他镶上了金色的轮廓,像画儿一样,她竟看得发痴。 回到寝室,三个室友还在睡觉。林译晨一晚守在许筱睦的身边没有休息,打算逃课补觉,一睡就睡到了下午。醒来时三个人并排站在他的床下,对他阴恻恻得笑:“哼哼……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译晨装傻充愣:“我妈来看我,我陪她住旅馆了,结果聊一宿天,你的短信我也是回来才看到。” 三个人一愣,原来理由可以这么找?竟完全找不到破绽,想好的刑讯逼供毫无发挥余地。“切”的一声,一哄而散。 林译晨暗自得意:“课上点名了吗?” “马哲点什么名啊,去了也是睡觉。”看来他们也没去上,问了也是白问。 林译晨看了下手机,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不免有些失落。看来今天用不着去教书法了,颓然躺下,出奇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有条协会短信通知了今天晚会的具体时间,林译晨有点小紧张,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不知道许筱睦最终表现会怎么样? 晚会节目精彩纷呈,既有婉转动人的献唱,也有激情四射的舞蹈,竟还有诙谐搞笑的脱口秀,而最后的形象代言人个秀终于把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朝。 上场的无不是惊艳绝伦的漂亮女生,或唱或跳,尽显甜美声音和婀娜身姿。直到许筱睦的出场,一袭白衣翩翩,峨眉轻扫,清纯而不乏艳丽,脱俗而不嫌傲娇,直接秒杀了那些庸脂俗粉。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十二字浑然挥洒,当掩袖轻抬哀怨眼神的一刹那,直接催人泪下。 林译晨更是情之所至,黯然神伤! 一阵惊呼声在许筱睦扯掉白衣的同时响起,接着是如雷般的掌声,激情澎湃的桑巴舞出了世人渴望的人生。 世人向往自由,却满是羁绊;向往爱情,却沉沦现实。 结尾的瑜伽抚平了众人躁动的心,却止不住如洪如潮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二十九章 再次误会 自从许筱睦在协会形象代言人大赛上夺冠之后,名声响彻全校,系花升级成了校花,瞬间更多了无数追求者,即便她反复强调已有男友徐格,还是不乏死缠烂打的厚颜之人。这种情况渐渐止于一个流言的散布。 “什么?你是说她的书法只会这十二个字?”这是最初的声音。 “我也是听他们协会的人说的,据说是一个叫林译晨的连夜手把手教的。”倒是事实。 “那个卖假药膏的?手把手?还连夜?她男朋友不会戴绿帽子了吧?”痤疮膏事件最后传成了假药膏炒作事件。 类似的事情又在重演。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据说天亮了才离开,你说呢?”事情总是被这些“长舌妇”歪曲,就这样被盲目下了定论。 八卦往往散播得很快,落到许筱睦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说她脚踩两只船,已经有了徐格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还利用学书法的机会勾引林译晨,对其投怀送抱,还在辅导员办公桌上颠鸾倒凤。 其他流言蜚语也就算了,这可是关乎清白和名誉,关键现在认识她的人的确不少,走到哪都能听到风言风语,气得她浑身打颤,一个电话打到林译晨那里:“你下来。”语气寒冷得能使人结冰。 林译晨对事件也略有耳闻,猜到了她找自己的原因。 “你……听说了?”林译晨见许筱睦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有点惴惴不安。 “啪!”清脆的一巴掌。寝室楼下马上聚集起看热闹的人。 许筱睦失望和愤怒的眼神足以将他生生凌迟:“你觉得这样造谣你很有面子?你这个骗子!真是枉费了我对你的信任,我决不会原谅你!”转身哭着就跑了,不给林译晨解释的机会。 的确,那晚的事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她确信自己没有告诉别人,哪怕蔡妙那里她也只是说在通宵教室看书,这种情况也有几次,不会让人怀疑。那除了林译晨还能有谁? 林译晨捂着火辣辣的脸,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慌乱的看着周围的指指点点和讪笑的表情,直至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全是许筱睦转身离去的背影和那来自地狱般冰冷的声音。 她一定以为是我造的谣!甚至都没有解释的机会。可是即便有,又从何解释?现在怕是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那晚的拥抱犹在脑海浮现,体温犹在掌心久久不散,发香犹在鼻间徘徊,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也许连说个抱歉都是一种奢望。这种心理和情感的前后落差之大,如万丈沟壑,使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双眼无神而充满血丝,嘴唇因剧烈呼吸而开始皲裂,脚步踉跄的转着圆圈,一圈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回寝室的路。突然,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失去重心朝后倒去,正好落在赶来的王晓斌身上。 第三十章 金门再开 就要“失去”许筱睦了!这像一把利刺,扎进他的心脏,然后左右搅动,直至将它四分五裂。这样的痛又一次将它撕扯到卑微的尘埃里,再一寸一寸揭开他才愈合的伤疤。 朦胧中他又进入了彩色的梦,袅袅梵音轻抚在耳畔,暂时忘却了痛。只有在这片祥和中,他才能找回失去的自己,尽情呼吸,肆意奔跑。 远处雷霆蔓延,霞光暴增,巨大得金色之门流光溢彩,渐渐清晰,眨眼间又一次瞬移到他的面前。仿佛有一双巨手将其轻轻托起,在门环前停下。 门环闪耀着柔和的金光,似在对他召唤,也好像因为再次见面而雀跃不已。林译晨伸手缓缓握住,向前一推,眼前光芒万丈,无数符文闪耀,一股神秘的气息浩瀚无尽,将他吸引着往里走去。 里面云开雾绕,只见一座巨大的桥,仙光璀璨,气势磅礴。他想慢慢靠近,却一步万里,呼吸间已置身其巅。一道道光束从桥上散发出来,穿透云雾,形成一幅巨大的画面。 那是一幢楼房,很是眼熟,几十扇窗独有其中一扇亮着橙黄的灯光。林译晨突然发现,那窗里面正是他和许筱睦侧抱着练字的画面。 那晚重现? 看来是太想她了,彩色的梦里也出现了这个画面! 正摇头自嘲,陡然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那是——徐格! 他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阴冷,盯着窗子一瞬不瞬。林译晨震退两步,一手抓去,所有画面瞬间消失。 醒来时还是满脸震惊。徐格怎么会出现在梦境?这么多天来哪怕许筱睦也是首次出现在里面。 梦境是心理暗示,窥视人家女朋友,并借机搂搂抱抱,人家不对你恨之入骨才怪? 看时间还是半夜,可林译晨却再也无法入眠。是我太过奢望靠近才导致现在无法意料的局面,也许保持距离,还能成为要好的朋友,一时的手足之欲换来的只是痛不欲生和再无希望。 他不怪许筱睦,恨只恨造谣的人以及自己多舛命运。他扯起棉被盖上自己的头,仿佛重新筑起的保护壳,将自己完全笼罩。 后来室友又问过他那晚的事,可是他只字不提。课堂上多次想向许筱睦解释,可无法鼓起勇气,有几次都已经站到了面前,却被她冰冷的转身而遏止。 协会的例会和活动又组织了几次,他再也没有参加,他不是不想见到许筱睦,只是害怕冰凉的眼神及他们出双入对的情形。 许筱睦看似平静了许多,可无处不在的声音怎能使她充耳不闻?反倒是徐格,不但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对她更加体贴殷勤。 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为人。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别太上心!他连安慰都那么理智? 可是出奇地,许筱睦并不在意,徐格说什么她都可以波澜不惊。只是对于林译晨却无法控制,仿佛无形中有只手在牵引,拨弄着事件的琴弦,谱着是非之曲。 第三十一章 高中好友 正值许筱睦心绪低落之际,高中好友来电问候。 “木木,想我没?”海燕是许筱睦的高中同学,在邻市某师范大学就读,算起来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有阴谋!”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都各奔东西,再相聚也只能在寒暑假了。 “我都说让他们打了,你太了解我。猴子你来!”那头已将电话塞给了另一个人。 猴子也在旁边?许筱睦莞尔一笑,抑郁的情绪居然有所缓解。 “哈哈,木木,你还是那么冰雪聪明。”果然是猴子尖涩的声音。 “海燕从来不会这么客气!”许筱睦轻笑着摇头。 “你猜猜旁边还有谁?”猴子按耐不住兴奋之情。 “你都出现了,怎么舍得让柱子形单影只?”许筱睦笑得更加开心,高中三年的点点滴滴快速浮现在脑海。 猴子和柱子这一对活宝! “太没意思了,木木,你能让我们有点存在感不?”柱子在旁边嘶吼,声音还是那么哼哼唧唧。 “你们三个怎么就聚在一起了?”猴子和柱子都出了国,春节都不见回来。 “我和柱子好不容易回国休假,我们的计划是先到海燕这里,下一站我们仨来你这里,告诉我,你激动不?”虽被他形容得如同慰问团巡回演出一样,但不得不承认,许筱睦确实激动得蹦了起来。 “真的?” “当然!还有,叫上汪洋。”汪洋当然也是高中好友,和许筱睦在同一个大学城,只是两人南辕北辙,相聚较少,平时也多是电话联系。 “我们五个……”高中玩得最好的就是他们五个,没想到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他们将要同时出现。 “等我们到了再煽情吧!”猴子外表玩世不恭,其实内心极为重情。 海燕适时抢回了电话,故意挑拨,“木木,他们说是想来看烟花晚会的,不是为了看你。” 类似的玩笑他们不知开了多少遍,“你不说我倒还忘了烟花大会这桩事。那正好呀,我也懒得见他们,我只招待你!” “木木,这样的挑拨你也能信?啊——”柱子一定是掐住了海燕的脖子,电话里有尖叫声传来。 “你俩欺负我们不是一两天!”那一幕幕欢乐的画面记忆犹新。 “欺负我们的是他们仨——”海燕的声音已经遥远。 通话时间竟然长达一个半小时,也不知今天为什么特别感慨,期间的回忆有哭有笑,如果说现在还有另一种感情可以抚慰许筱睦受伤的心,那就是这份友情。 珍贵的友情不以物质而改变,不以时间而变迁,越珍贵则越不愿舍弃,越是无法割舍当然越显珍贵。诚如余秋雨在《关于友情》中写的: 友情本是超越障碍的翅膀,但它自身也会背负障碍的沉重,因此,它在轻松人类的时候也在轻松自己,净化人类的时候也在净化自己。其结果应该是两相美满:当人类在最深刻地享受友情时,友情本身也获得最充分的实现。 相聚的时间定在了烟花节那天,许筱睦想到猴子的尖嘴猴腮和柱子的心宽体胖,哑然失笑。 正好可以出去看看烟花散散心吧! 第三十二章 恐怖故事 天公作美!烟花节当天少见的晴朗,导致各燃放点附近早早聚集了观看的人潮。 原本以为会潸然泪下的相聚竟然在许筱睦一阵哄笑中草草收场。 “柱子,你有两百斤不?”柱子和猴子这一对活宝站一起像极了一个汉字“旧”,把许筱睦逗得不行。 柱子一脸讪讪,样子更是可笑,“可以了可以了啊,你比海燕还夸张!” “匀点给猴子就好了!”汪洋已经笑趴。 “我说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不带我们吃遍五星级酒店也就算了,这大马路上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就开始嘲笑?”猴子尖声怪气就要上来扯许筱睦辫子。 许筱睦一把逃到海燕背后,犹自拍着xiong部喘气,“好好,我不笑了。” 汪洋已一把截着猴子,“要绅士,出国一年了,怎么还这么猴急。” “见到大美女你不猴急?”一伙人互开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餐馆。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海燕见许久没有空闲的服务员过来点餐,感叹道。 汪洋敲击着桌子,“等下估计会更多。” “不要急,我们不赶时间,主要聊天!”柱子出了名的慢,干什么都不着急。 服务员被汪洋的敲击所注意,终于点上了菜。 “那时候我是真没想到,一向温柔娇弱的木木会选择学医。”猴子曾想和木木填同样的志愿。 “解剖过尸体没?”海燕瘆瘆地问。 “有啊。”许筱睦表现的毫不在意。 “咦~”海燕龇牙抱臂。 汪洋磕着免费的瓜子,吓她道:“告诉你个更恐怖的?” 海燕一个激灵,想听又害怕。猴子主动搭上她肩,调戏道:“哥的怀抱借你。” 海燕推他一把,“你说!” 汪洋放下瓜子,凑近桌子,“我们班有个当地人,他说我们那片大学城的所在地,别看现在是郊区,一百多年前可是一处繁华之地。你知道是什么吗?”他阴阴的转向猴子。 尽管是在喧闹的饭店,猴子还是被他盯得一身鸡皮疙瘩,“别废话!” “是——烟花之地!一大片烟花之地,类似于有名的八大胡同。” “切!被你吓死!”海燕以为他这故事是编的。另外几人也如释重负。 “听我说下去啊,学学柱子嘛,不要急。”汪洋喝了口水,继续道:“当时出了一件惨案,其中最大的一家妓院一夜间被屠了满门,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你知道这个妓院在哪个位置吗?”他转向许筱睦。 “我、我们学校?”许筱睦寒毛竖起。 汪洋缓缓地点点头,“正是!据说,后来此地常常闹鬼,不久便告落寞,几十年后成了坟场,直到几年前才被开发成大学城。” 许筱睦浑身一阵发冷,“闹鬼”字眼隐隐地触动了她某根神经。 “靠,这时候讲什么鬼故事啊?”猴子首先给自己壮胆。 柱子趁机一拍桌子,“半天了还不上菜?”极力扯开话题。 “对啊,大半个小时了就这一盘瓜子?”汪洋也觉得自己的话题起得惊悚了点,“简直没把顾客放在眼里。” “他们比我们早来的,还不是一个菜没上。”海燕看向隔壁桌,他们的瓜子盘早已见底。 “还记得高三那年的老王烧烤么?”猴子狡猾得看着柱子。 “溜?”其他四人异口同声。 那是一次夜宵,五个人吃完才发现口袋里的钱全加起来才二十八块,猴子和柱子让他们先走去取钱,他们两人等在那里。结果三人走了没多久,这两个跑着追上了他们。原来,他们趁老板不注意,将二十八块扔在那里,溜了出来。从那以后,他们再没去过那家烧烤店。 那一幕,在另一个城市,在今天,又一次上演。五个人喘着粗气,在欢笑声中一口气跑到了烟花燃放之地,轰鸣渐渐响起,璀璨天地! 第三十三章 误会他了 也许是徐格一如既往的照拂使流言者毫无乐趣,事件渐渐有所平息,但是仍在许筱睦的精神和心理上留下了一些阴影,难免耽误了学业。眼看期末考来临,只能约上蔡妙临时抱佛脚,来几天通宵复习。 通宵教室只有教三的三个楼层,这几天被不少假装用功的占据,蔡妙和许筱睦早早过去才好不容易抢得两个位置,暗无天日的复习宣告开始。 很多人也许都有过同一种感觉,只要不是正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晚上总有一个点会特别的困倦,但只要熬过这一阵,后面又会清醒好一会儿。 许筱睦此刻正受这种感觉影响,眼皮好像有千斤沉重,书本上的字看不进一个。 “木木,好困啊!这才十一点,回去算了!”蔡妙同样到了这个点。 许筱睦勉强撑起打架的眼皮,“忍忍就过去了,没几天就要考试了。” 蔡妙趴在了桌子上,抓着头发,“可是我好困啊,我看不下去了。” 许筱睦拍拍她的脸蛋,有个提议,“起来踱一会吧,要不我们去厕所洗把脸!” “好好!去洗把脸。”蔡妙摇头晃脑得站起来,两人手牵着手走出教室。 外面的空气比教室里清新多了,两人仰头望着繁星点点,听着蛙叫及虫鸣,深深地吸几口,瞬间清醒了不少。 “踱一会儿吧,外面空气好多了!”许筱睦伸了个夸张的懒腰。 “嗯,我估计是被那人的屁熏晕得。他也好意思?这么安静的教室也不忍着点。”蔡妙抱怨,听得许筱睦“扑哧”一笑,“可能吃坏肚子了呢!” “我们木木就是会替人着想。”蔡妙将手甩的老高。 这话也许触动了许筱睦某个记忆,怪怪一笑,转头望向一边。 蔡妙毫无察觉,也随她四处张望。 “那幢什么楼?”许筱睦突然停下,指着斜对面一栋只亮了两三盏灯的楼。 “教二呗,不对,那是办公楼啊,辅导员办公室不就在那幢。”蔡妙看到了楼下的花坛,一下子想了起来。 其实许筱睦早已想到,只是迫切想要确认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二楼那一间熟悉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们班的辅导员正整理着桌子打算离去。黑夜中,这亮着灯的房间是那么显眼,又那么清晰。 六月的天异常炎热,她却感觉有些发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你能看到赵老师吗?”她指着那房间的方向,轻轻问道。 “看、看到了!”蔡妙也联想到了什么,收起了笑容。 许筱睦怔怔地望着,直到灯光熄灭,才回过头,盯着蔡妙,“我是不是冤枉他了?” 蔡妙默默点头,“这个位置,的确能看到那里。” 该死!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过错全部推到了他的头上,“可笑我来了那么多次竟然都没发现,还确信凿凿的认定是他。” 蔡妙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那他还是有嫌疑的。” 许筱睦想起这段日子林译晨多少次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隐隐一痛,抱住蔡妙哭了出来,“我错怪他了,不是他、不是他??” 蔡妙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宝贝别哭、别哭。错了咱就给他道歉,误会解除了就好。” “我怎么这么狠?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还、还打了他!”许筱睦越想越伤心。恨得越深,自责也就越深。 蔡妙倒反而有些不大理解,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第三十四章 如何道歉 当晚的通宵计划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跑回寝室后,两人挤到一张床上,蔡妙好奇地问:“即便有人也能看到,你现在怎么就能确定不是他散布的谣言呢?” 许筱睦总算平静了下来,“我本不该怀疑他的,可是那些天似乎被一个声音蛊惑,让我没有任何思索的理智。” 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天哪!现在想来,实在不可思议!你知道我不是个这么狠心的人,可打了他之后,哪怕到刚才晚自修之前我都没有一点悔意。我从来不会记恨一个人这么久!”无理的误解最使人深恶痛绝,许筱睦平时更是对此类人嗤之以鼻。 蔡妙有点诧异,“中、中邪了?”脊梁骨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许筱睦真想告诉她那两次幻境,可这说出来怕是会被人当成精神病,“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蔡妙一下扯紧被子,紧张道:“你、你别吓我,我们还要解剖尸体的,我会下不去手的。” 许筱睦一本正经的说:“我相信!” “你该多上几节马哲。”蔡妙见鬼一样地看着她。 “吓你的啦!”就知道会这样,还说什么呢。 “要死!”蔡妙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这么说其实你心里一直不相信是他诋毁你?” 许筱睦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他是个老实人,其实那晚手把手教我书法,也是我主动的,为什么会这样,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 蔡妙肯定不能相信,“你不会吧?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没啦,那晚的事早就告诉你了,只是这点我一直没好意思说。”许筱睦如释重负,不出这码子事,她原本打算把整件事都烂在肚子里。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我早就觉得你和徐格有点怪怪的。” 许筱睦一个激灵,我喜欢他吗?这怎么可能? “完了,完了,你回答不了。”蔡妙见她不回答,更加确信。 “哎呀!你别瞎想,不是那么回事,我喜欢他还打他啊?”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太过无力。 “打是亲骂是爱嘛。不对不对,我有点乱了,你这是照流言的剧情在发展吗?” 许筱睦呸她一口,“你就别瞎想了,还是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向他道歉吧!”许筱睦有点不敢想下去。 “打个电话,请他吃个饭不就好了。” “这么简单?” “你还想怎么样?主动献身?”蔡妙没把道歉当回事,别人怎能理解他们的心境。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指望你了。”许筱睦正要回自己的床上,蔡妙冒出一句,“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是谁在教三偷看你们?” “这么久了,怎么找?”既然觉得不是林译晨,那这个人是谁已经没那么重要。 “我看到走廊有监控。” “真的?”如果真能找到,那当然更好,“可是快两个月了,还会有记录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但这是唯一线索。”蔡妙像一个侦探,手指比了一个一。 “先记你一功!”用力拧了下蔡妙的脸蛋,飞快躲回到自己床上。 得在放假前把林译晨约出来,向他道歉。她睡前一直这么想。 第三十五章 局解复习 应试教育残害了一代又一代,扼杀了多少自由及梦想?眼观当下,随考的大军仍如丧尸般前赴后继,殊不知高高在上的偏就是践踏这旧制且茹毛饮血之尊。 牢骚归牢骚,王晓斌三人仍然义愤填膺的屈服于底层的规则。只是浪迹江湖时哪有此刻般胆战心惊。书本几乎全新,胸无半两墨水,除了那几节无法逃脱的操作课,其他课的老师长什么样都毫不知情。 此刻当然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林译晨身上,“晨~靠你了!” 从小乖乖读书不出差错的林译晨对于理论考试自然不会太萧条,但是心神不宁的后果当然也荼毒了他,实验考确实是底气不足。想起前几天药理学实验考试,全班只有他一个人,乙酰水杨酸的制备怎么重复都结晶不了,不免心有余悸,黯然神伤。尤其是局解课,因为胆小总是缩在围观操作的外圈,很多解剖结构、层次都不是很清楚。明天就要考试了,再不恶补真会挂科的。 “笔试靠我没问题,操作我正想请你们帮忙。”林译晨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打算去解剖教室转转的,无奈解剖教室课余是不开放的,况且一个人害怕,此刻正好可以做个交易。 最终,王晓斌同意今天晚上8点陪他走一遭,正好体验一把考前复习。晚上去总归有点瘆人,有人陪还好些的吧! 解剖楼和药学实验楼远离其他教学楼。一条人工河流曲折蜿蜒将教学区划分了几个区块,教学楼区、行政楼区、实验楼区和体育馆,各区块之间有风格不同的小桥相连,配合医科大学的风格,每座桥都是一个医学先驱的名字,“希波克拉底桥”,“南丁格尔桥”,“华佗桥”很有意思,每座桥上还有他们的生平简介。 实验楼在学校的最北边,小河环绕,一面背山,风景虽好,却鲜有人游逛,研究生或者准备读研究生的高年资学长忙着在实验室鼓捣,甚至不修边幅,纵然美景也只是摆设;低年资的除非上课也不太会大老远跑这边来浪漫。 林译晨更是没有心思欣赏,最是烦恼这扯不断的梅雨季,整个解剖楼像只黑黢黢的怪兽,心情也变得湿哒哒了。 王晓斌见他缩手缩脚不敢抬眼的样子兀自好笑,想逗逗他,闪身绕过两个廊柱躲在阴影后面,等他靠近跳出来一把抱住了他,吓得林译晨木僵,冷汗从背脊扩散到四肢。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王晓斌捂着肚子,全身一抖一抖的,像只巨大的蟾蜍,蹲在廊柱下憋着声地笑。 引来看门大爷可就不好玩了。 他们走到解剖教室,从东到西第三扇窗,这是下午王晓斌让六班的“cs”盟友考完后留的通道。 稍稍用力一推,窗就开了,王晓斌爬了进去,为林译晨开了门。楼道里的灯光虽然昏暗,总比关上门后的教室要强,加上福尔马林味冲鼻而来,让林译晨越发战战兢兢。他赶忙拧开带来的手电,暗暗为自己鼓鼓劲,随王晓斌一起动手打开标本柜。 第三十六章 不期而遇 真正投入学习中了倒也没觉得害怕了,夜深人静更是会全神贯注,效率奇高。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段神经,和王晓斌配合着复习,进展异常顺利。 忽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声音的交谈。 “晚上过来还是挺阴森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到都到了,去推下门看看嘛,万一没关呢?我‘腘窝’的地方一点把握都没。” “那你去推门,我去推推窗,窗子虚掩的可能性大点。” 林译晨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阴影靠近窗户,顿时感到一阵慌张,下意识地举起了手电打在那阴影上。那个阴影像炸开了一样,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 王晓斌摘下手套和林译晨一起跑到教室外面,只见蔡妙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许筱睦正欲扶她起来。 一道强光在楼道亮起,“是谁在那里?”声如洪钟,气急败坏。 “不好,老大爷来了,快跑!”也不知道是谁低喝一声,四个人随即胡乱抓起带来的雨伞,甚至来不及关门,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让我歇歇,歇歇!”别看蔡妙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其实体育最差,刚过了桥,就接不上气了,加上刚才惊魂未定,雨伞又来不及打开,小细雨把整个人都摧残得很狼狈。 再看看许筱睦,估计刚才踩水坑里了,一只白球鞋上满是污点,另一只索性全黑。湿漉漉的裙子裹在腿上,一头披肩发粘着半边脸,哪里还有女神的形象? 两个男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畅怀大笑。 在笑容面前,任何嫌隙都不堪一击。 “对不起!”,“对不起!”林译晨和许筱睦异口同声地说出来这三个字,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蔡妙见此情形,忙将王晓斌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就我俩还干净点,潜回去看看?别拉下什么在那里……” 王晓斌也不算木讷,恍然顿首,“哦、哦,走!你俩这副样子,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说完大义凛然地转身,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还抹着脸上的雨水。就他这副样子,比林译晨还要狼狈半分。 这两人善意的不给商量余地,消失在桥的另外一边,反倒让许筱睦两人更为尴尬。 “对不起!我、我不该错怪你!”许筱睦鼓起勇气,却不敢抬头。 林译晨呼出一口浊气,仿佛一下子卸下了这两个月无时不刻背负的荆棘,“没关系!”竟似没有一点在意。 “你不记恨我么?”许筱睦轻轻拨开脸上的湿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抬头看向林译晨清瘦的脸。 林译晨迎上她的眼神,心在融化,头一个劲地摇。 看着他憨憨的表情,她“扑哧”笑出声来,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有点冷。” 林译晨顿时慌了神,身上就一件衬衣,也已全湿,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回寝室换衣服吧?”许筱睦又被他逗笑,放低声音,“换好下来我……请你吃夜宵,可以吗?” 第三十七章 站了一夜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高兴,高兴!”林译晨一路跑跳,嘴里哼着解晓东的歌,心里犹如灌蜜。 陈杭和周通见林译晨一身狼藉,罕见地哼着过了气的老歌,单独蹦进寝室,愕然相视,“吓疯了?” 林译晨不理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翻出最满意的衬衣,三两下冲了个澡,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周通实在好奇,一把将他截住。 “等下问王晓斌吧,我赶时间。”一个闪身,消失在门口。 周通抓了个空,气急败坏地翻出手机,拨通了王晓斌电话,“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靠!挂我电话,这两人有猫腻?”周通又拨了一遍,还是被无情地挂断。 “我觉得……”陈杭一脸笃定,“他们捡到钱了。” 周通本以为他有重大发现,闻言一脚扫向他的屁股。 女人捯饬的时间总是比预计的要慢,得多。明明说好十五分钟后楼下见,眼看都过去了半个小时。可是林译晨毫不在意,喜欢一个人,连等待都变得幸福! 如果说此刻还有什么能让林译晨突然移不开眼睛,那就是许筱睦美丽的身影。 黑色在她身上都显得那么靓丽,蕾丝花边呼唤了胸前的肤白胜雪,也勾勒出小腿的若隐若现。长发散乱,慵倦却飘逸。轻抿红唇,含羞欲滴。 “走吧!我吹了头发,耽误了时间!”许筱睦恢复了一脸俏皮,“啊,伞忘楼上了。” “我带了!”这是林译晨最为满意的随机反应。 这时候还放任女生上去拿伞的,不是屌丝就是弱智! 许筱睦大方一笑,钻进了林译晨慌忙撑开的小伞下面。林译晨只觉手臂间一阵温软柔滑,随后,暗香扑鼻。 “去吃甜品吧?”许筱睦侧头询问。 母亲收入低微,林译晨平时十分节俭,几乎很少出去消费,难得一次,也是因为王晓斌他们卖了游戏装备,硬拉着他去happy。他正打算暑假期间找份家教,赚点生活费,也好回请他们一次。 “好!”甜品总还请得起。 两人并肩而走,“我和菜苗发现通宵教室走到底,能看到辅导员办公室。”她已托关系看到了监控画面,的确有三个男生逗留了许久,可惜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知道。” “你知道?”许筱睦顿住脚步,望向林译晨。 “你记得你醒来时,我站在哪里吗?” 许筱睦回忆起那金色阳光的画面,“窗口?” “嗯!”林译晨将雨伞又向她的位置靠了靠,眼神变得温柔,“你睡着之后,我注意到窗口有光线闪烁,走近才发觉,通宵教室的走廊上有几个人在向这边观望,应该还在拍照。我估计这么远他们即使看得清也不一定拍得请,不过想想,还是挡着不让他们拍最好。” “你就这样站了一夜?”许筱睦的身体因激动而抖动,“傻瓜!怎么不拉窗帘?” “我怕他们想歪!”林译晨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发觉许筱睦的眼眶已经发红。 第三十八章 冰释前嫌 有些人就是这么傻,默默地为你着想,为你做不求回报的事。可笑的是,偏偏正是你将其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许筱睦此刻百感交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心如蛇蝎的上帝,一边吸食着虔诚者的供奉,一边却摧残着他们脆弱的躯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紧拽住自己的裙子,泣不成声,“我??” 林译晨顿感手足无措,左右扫了一眼,细声道:“不哭,你、别哭……” 许筱睦根本控制不住,“我、我……呜??” 还好此时过路的人不多,林译晨连拉带扯将她推到路边,“有人来了,不哭了!”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风波。 许筱睦梨花带雨,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却停止不了抽噎,“比起你,我多么忘恩负义!” 林译晨轻轻摇头,刻意压低了雨伞,使别人看不到他们的脸,“怪我没勇气向你解释。” “解释还要勇气?这么喜欢我误会你啊?”许筱睦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现在不是挺好?”他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差点触到许筱睦的身体。 许筱睦退无可退地贴在墙角,头低到了胸前,剧烈呼吸。 “还吃甜品么?”林译晨突然深刻理解到什么是口不对心,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可怜许筱睦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还吃甜品么?”如果自己能把自己扇死,林译晨已经死了几十次。 “……吃!”气氛一过,理智就不会再给机会。 结账时,林译晨没抢过许筱睦,她对道歉的决心堪比金坚。 “对了,考完后别急着回家哦,全省医学科普入社区活动安排我们学校派出义工到社区普及医学常识,刚好市心理治疗专业委员会邀请了艾森心理咨询工作室参加心理医生深入群众活动,胡克医生提示我们可以两个活动一起参与。你不会拒绝吧?”这是告别前,许筱睦作出的邀请。 许筱睦的意思他从来不懂拒绝。 回到寝室已经快十点半了,神奇的是王晓斌竟然还没回来,周通更是好奇得心焦难耐,“你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解剖楼了吗?” 林译晨被他缠着无法分身,只得讲了个大概。 “这么说他和菜苗在一起?两个多小时了电话也不接,后来索性关机,哇哦……”周通分析得初见端倪。 陈杭也来了兴趣,“约炮去了?” “你真粗俗,开房去了!”他仿佛亲眼所见,板上钉钉。 林译晨受不了他们,正想开溜,又被周通逮住,“你的事还没交代呢,跑什么?” “我什么事?”看来装糊涂是蒙混不过去了。 “你和许筱睦,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不知道他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是善意的提醒。 想到这点,林译晨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有所黯然。是啊,徐格比自己优秀那么多,我这又是何必?她对我如此,只是善意的道歉,和好感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第三十九章 晓斌之恋 王晓斌是掐着熄灯时间回来的,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但却散发着腾腾热气,仿佛不将自己保持这种湿度,随时可能被内火焚烧。 周通和陈杭在林译晨身上榨不出八卦,只好转而向他展开轰炸。 “坦白吧!” “坦白个……” “不然把你装备拆了!”这是他们的绝招。 游戏装备是玩家的命根子! 王晓斌最后一个“屁”字口型已经摆好,硬是拗过声来,“我和菜苗好上了。”他的性格,要么不坦白,要坦白就坦白的彻底。 这话却把包括林译晨在内的三人都震惊了,“真开房去了?” “开你妹!”王晓斌一脚踹在周通屁股上,“我们是纯洁的!” “你就别拿纯洁恶心我们了,才两三个小时,烤个地瓜都不一定熟得了。”陈杭一副作呕状。 “我们这叫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你个屌丝怎么会懂。”王晓斌一脸的幸福。 “都拽上诗了,你可真够湿的。”周通和陈杭不得不连成一气,铁三角要被一个女人撬墙角了。 “你们就别赤裸裸的嫉妒了。”王晓斌在黑暗中一边扭动着自己现编的舞蹈,一边脱着湿衣,极不和谐的画面。 “谁嫉妒了?话说你们到几垒了?”这年纪的大学生就是喜欢窥探别人的私密生活。 “我说你们能健康点么?林译晨,你和许筱睦怎么样了?”王晓斌想转移话题。 “啊,我们没什么。”林译晨觉得自己就是躺着也中枪的真实案例。 王晓斌乘机钻进了厕所,“我洗澡了,你们继续聊。” “聊个屁,明天还考试,睡觉睡觉。”想听个激情澎湃的故事怎么这么难?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得紧张并枯燥。考试、复习,复习、考试,忙得昏天暗地。值得高兴的是,笔试作弊一切顺利,操作考试也尽在掌握,一个学期又这样混了过去。 暑假对大学生来说是香格里拉,是伊甸园,最起码也是一个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乐园,不像小时候,哪怕双休日都是写不完的作业和上不完的补习班。 陈杭和周通选择留在学校,开启暗无天日的游戏模式。蔡妙和王晓斌相约在同一个城市来一场浪漫之旅。至于徐格和许筱睦是什么安排,林译晨不得而知,但至少这几天排满了科普活动周的节目,总算还能见上几面。 “暑假还愿意留下来参加义务活动的才是对协会的真感情。”徐格对协会仅剩的五位志愿者表示了崇高的敬意,“不过他们也错过了这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他的风格,故技重施,“胡克医生现场咨询,一定能看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案例,这种机会可不多。”眼睛扫过林译晨时,瞳孔有一丝隐晦的收缩。 译晨自觉和他女友存在浓浓暧昧,甚至还在暗中窥视,难免不好意思对视。不过,习惯于被冷嘲热讽的他,还是从徐格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的敌意,不由得想起那个身处桥上的梦境。 第四十章 科普活动 政府于2001年设立了大规模群众性的科技活动,并将每年五月第三周定为“科技活动周”,后来衍生出了不少自发性的科技科普系列活动。 本次医学科普知识下社区活动将时间安排到七月初,一方面是配合省政府的科技下乡系列活动,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各医科大学学生的放假时间。 通过沟通和协调,艾森心理咨询工作室和林译晨他们学校安排在了同一社区。林译晨所在矩阵还有不少同校其他专业的学生,每块易拉宝上都是分门别类的病理预防及治疗常识,桌面上更是放了不少血压、听诊仪器,免费为社区老人量血压、测心率。 胡克那边的矩阵有好几家心理咨询工作室,艾森的宣传易拉宝主要介绍梦的解析。 心理治疗在国内并不普遍,很多人不相信这些类似神棍一样的职业,特别是社区这些大爷大妈,早已退休多年,大多数人的思想和观念仍一直停留在四五十年代,认为这些靠谈话挣钱的所谓医生,如同那个时代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不过是愚人娱己的把戏。 所以,医科大学及社区医院矩阵前人山人海,心理咨询矩阵前却门可罗雀。 但是,当有些好奇的过去咨询后,他们却惊人的发现,这些心理医生的洞察力非常罕见,三两句话就能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不但能解惑,还能治疗心病。于是引来了一波又一波咨询的人。 胡克那边人一聚集,徐格他们就马上溜了过去。 张大爷是隔壁小区的,闻讯赶来。他是小区里的老好人,老伴早亡,子女常在国外,一个人平时老在保安室帮着收收快递,上下班高峰还帮着疏导交通,有些比较熟的邻居还会让他帮忙照看一会放学回家的孩子。他还是小区内有名的象棋高手,据说打遍小区无敌手。 但张大爷最近却经常被一个噩梦折磨着,他梦见在小区里有两个大爷一起下棋,下着下着环境就变了,周围变成了荒原,下面的棋盘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棺材盖,一个大爷不知怎么的就躺在了坟里边,只冒出一只手,手里还抓着象棋。他不知道这个噩梦反复出现是什么意思。 他去过一家专科医院,咨询过里面的心理医生,医生听后说这是张大爷恨某个人,希望那个人赶紧死。 这个解释把张大爷吓得不轻。他自问从没做过亏心事,更没有和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顶多就是最近新来个王大爷,下棋常常输给他,但这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他死。 这个梦成了张大爷的一个心结,正好趁这个机会前来咨询。 在梦里,其中一位大爷就是张大爷自己,另一个应该就是王大爷,棺材盖和坟墓的确象征死亡,但死人手里还抓着棋子,说明张大爷希望下棋还要继续,而荒原代表着什么不得而知。当胡克进一步挖掘他的潜意识,张大爷回忆起一个小时候印象深刻的梦境。 第四十一章 梦之解析 张大爷小时候住得是四合院,一起住着的还有爷爷奶奶和两位叔叔。早先,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孩子,所有亲戚都十分疼爱他。随着两位叔叔的先后成家,堂弟堂妹相继出生后,大家对他的关注自然变得少了,于是他很不开心。 那时他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堂弟妹在一片草原上玩耍,玩着玩着他的弟妹们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没过多久,他的两个叔叔纷纷离家发展,堂弟妹当然也随着各自的父母搬了出去,他们一家则仍旧陪着爷爷奶奶住在四合院,他又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并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 对于孩子来说,死亡的观念和成人并不相同,他们脑子里没有想过衰老病死的恐怖,坟场冷清的可怕,以及地狱世界的阴森。所以成人对死的无法忍受,在小孩心中丝毫不存在。而“飞走了”在小孩心中就代表了死亡或者与消失同一个意思。他只是希冀于消除另外小孩的存在,而将这愿望冠以“飞走了”的形式表现出来。在这个梦里体现的只是为了重新得到大人的重视及疼爱。 而后大人们的分家正好无意中实现了他的这个愿望,并在心里存在了暗示。 综合起来,张大爷如今的梦就很好解释了。他子女都在国外,一直以来不管老好人形象或者下棋高手形象都使他在小区找到了乐趣和存在感,这个突然出现的王大爷打破了他象棋无敌手的形象。周围对王大爷的夸赞使他觉得自己存在感降低,于是小时候那个暗示出现在他的潜意识,目的只是希望王大爷的棋艺消失,这样他又能战胜王大爷,重新拾回失去的存在感。那片荒原正是小时候梦中草原的一种演变。 张大爷听了胡克的分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胡医生,太感谢你了,你不但解开了我儿时的梦,也一针见血的点中了我的症结所在,谢谢……” “其实现在很多老人都有类似的空巢综合症,你们应该试着多和子女沟通,多和邻居沟通,很多问题都能解决。”胡克的睿智再一次征服了林译晨等人,感觉真得没有白来。 忙绿而充实的一天在一位抗日老战士絮叨的回忆后结束,颇为感慨他们经历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所生的时代。这不,晚上又是胡克做东,犒劳从旁协助的徐格等人。 许筱睦正好坐在了徐格和林译晨中间,趁徐格和胡克相互调侃的时候顶了顶林译晨的手臂,“暑假有什么安排么?” 林译晨想起苍老的母亲,“我想找一份家教,帮我母亲分担点学费和家用。” 许筱睦替辅导员收过助学金申请表,知道林译晨的家境,作为家境殷实的乖乖女,当然没为钱担忧过,“你不是有奖学金吗?不够我的奖学金可以借你!” “反正在家呆着也没事。”林译晨挠挠头,怎么好意思向女生借钱,“你呢?什么安排?”这个问题正好借机问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胡克助手 许筱睦撇撇嘴,很是无奈的样子,“我老妈早催着我回去了,肯定是让我天天陪她逛街,估计连懒觉都睡不清净!” “要不要我去解救你?”徐格不知何时关注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许筱睦顿时有如梦初醒般感觉,“对对对!只有你能对付我老妈。” 林译晨心里“咯噔”一下,讪讪地问:“你们都见过家长了?” 徐格一把圈住许筱睦的肩膀,凑过头去,故作神秘道:“对啊!” 许筱睦扯开他的手,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向林译晨解释,“你别听他开玩笑。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他从小一起玩大,我老妈就烦他这个闯祸精,他一来,我妈就巴不得我带着他消失在眼前。” “哦,这样啊!”林译晨悬着得心稍稍放下,随后又提了起来。这么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关系更为亲密。 徐格看着他的表情,哈哈一笑,提起酒杯举到他面前,“林译晨,怎么说也得喝一口吧?” 林译晨只好和他碰了一下,嘬了一口。 “嘿,对了,你要做家教可以让他阿姨帮忙,他阿姨家就在本地,还在小区开了个超市,认识不少大妈。”许筱睦突然想起这么一茬,也算为林译晨出了个点子。 林译晨急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别说和徐格不熟,就算关系匪浅他也不想麻烦人家。再说,要不是母亲坚持不让他帮忙收废品,他也不会想到要做家教。 “怎么?小林要做家教?”胡克也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饶有兴趣。 “嗯,想趁暑假赚点生活费。”林译晨回答得很干脆。 胡克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几秒钟,“有兴趣来我的工作室当助手吗?不会比做家教挣得少。” 此话一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筱睦比林译晨还激动,替他回答,“这当然好,林译晨你快答应啊!” 林译晨颤巍巍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胡、胡医生,这个当然求之不得,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真得可以吗?” 胡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粲然笑道:“不用紧张,只需要帮我接接预约电话,整理一下病人资料即可。” 徐格的讥讽嫉妒之情一闪即逝,“那abby姐不就没事可干了?” 林译晨刚想坐下,闻言又重新站好,“对啊,怎、怎么今天没见到abby姐?” 胡克唉声叹气,“女大不中留啊,我们没理由耽误人家的终生幸福,不是吗?”转而对林译晨歉然道,“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了,应该很快会有应聘的人,不过你放心,这一个月你可以安心在我那里,即使有新的助手上岗,我也按一个月的报酬给你。”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林译晨首次主动举杯,“谢谢胡医生,我、我敬您!”说完一口干了下去,从喉咙到胃,一路火辣辣的。 胡克马上对他刮目相看,也一口干光杯中的酒,对徐格调侃道:“谁说小林不会喝?你学着点!” 第四十三章 神秘男子 科普活动结束后,林译晨回了趟家看望母亲,两天后就匆匆回校,投入助手的工作中去。 别看胡克的工作室地处郊区,但每天求诊及预约的病人从不间断,有公司白领,有商界精英,也不乏文艺界和娱乐界名角。可以说短短几天就让林译晨接触了本市各行各业的翘楚。 起初,由于对业务及流程的不熟悉,胡克亲力亲为地为他示范了好几天,林译晨看他忙而不乱的工作节奏,心里更是感激。 胡克完全是为了帮他而已,直接给钱伤人自尊,作为报酬就理所当然了。 于是,林译晨更为用心。“没想到小林这么快就掌握了整套流程,新助手的培训任务就交给你了!”胡克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 “助手找到了?”也没见他面试,这么快就落实了? 胡克潇洒一笑,充满自信和幽默,“艾森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如果不是嫌我长得难看,撬个助手应该不难吧?” 林译晨亮出一贯的憨笑,“那他什么时候报到?”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在下周一。对了,明天有一位贵客,你把明天的预约都推掉吧。”在林译晨看来,能来这里的都是贵客,一个小时一千块钱的费用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而能让胡克推掉所有预约接待的贵客,更是令人期待。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第二天来的只是个普通的男子。神情憔悴,一脸胡渣,白色衬衣到处沾染黄色的汗渍,要不是范思哲的牌子实在太好认,林译晨都认为这是个落魄的流浪汉。 胡克引着他径直走进了治疗室,同时阻止了林译晨倒水的动作,“电话不要接进来,有事等我出来再说。” 林译晨礼貌地点点头,对此人重新产生了好奇。 男子在胡克对面坐下,显得焦躁不安。 胡克应该对他颇为熟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男子用力地搓着手,“我杀人了!” “你是指现实中的?”胡克当然接触过幻想杀人的患者,也接触过意外杀人的罪犯,闻言还算镇定。 “对,我杀人了!”他的眼睛充满血丝,极力控制着情绪。 “作为心理医生,我对此保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报警!”胡克的镇定有些动摇,眼神开始闪烁。 “告诉你这些,我并不想逃……我很痛苦!”他因激动而颤抖,开始用手用力地拉扯头发。 “你既然找我,我一定帮你!”胡克抓着他的手,自己都感觉有点用力。 他渐渐平静下来,“事情从我结婚那天开始。” 他的眼神开始出现温柔,“你知道我爱雅欣,和她结婚我不后悔,直到雅青说爱我的那一天,我才发现我竟然也深深地爱着她。天哪,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我自己吗? 在外面,我是个商界巨贾,是个慈善家,到处顶着圣洁的光环,可我的内心竟然如此污浊,竟然同时爱上了姐妹俩。 可是我无法控制,我一边和雅欣温存,一边又偷偷与雅青乱伦,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对自己充满厌恶,也开始害怕。 我若是个不知廉耻、十恶不赦的人倒也罢了,可我偏偏过不去心里那道人伦道德的坎。那时我就在幻想,如果我是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也许就不存在这样的痛苦了,我可以目无王法的享受娥皇女英,也不必害怕被世人发现后的身败名裂。” 第四十四章 人格分裂 “这种情况在半年后出现了转变。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本市突然冒出一位帮派老大何向问。”此人神秘莫测,还未露面却瞬间凶名远播,说是老大却从未见其手下。他的出现都在深夜,却无时无刻带着宽大的墨镜,单枪匹马,场面喊打喊杀,道上的人因此又叫他“墨镜何”。警方更是将他列为多起暴力事件的重点嫌疑对象,但毕竟帮派斗殴和争端来的快逃的更快,没有闹出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他更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那段时间,何向问不知在哪认识了雅青,随后对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我本认为自己对此无法忍受,毕竟我深爱着雅青,却出奇地感到一阵解脱,仿佛所有的人伦道德完全占据我的头脑和心灵,竟然希望何向问能追得雅青,认为这才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 事情很快如我所愿,雅青在不久后投入了何向问的怀抱。她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再和我联系。雅欣曾伤心欲绝,认为妹妹误入歧途,可是我心里特别平静,我甚至万分确信,我和雅青仍然彼此深爱,只是我们为了彼此作出了最后的牺牲。 我天真地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结局虽然是不完美的完美,但生活又回到了正轨。直到有一天,雅青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我面前,她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胡克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神情,他的手悄悄伸进了桌底下的抽屉。 “她说,何向问就是我自己,我就是何向问,哈哈哈??我是一个极端人格分裂的危险分子。” 他的笑痛彻心扉,“她早在何向问追她时就发现了不对,因为,她应该是首个看到过何向问真面目的人。摘掉墨镜的何向问除了性格和神情与我截然不同,样貌及身体特征竟与我极为相像。没过多久她就确认了这个事实,她发现我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白天道貌岸然,晚上胡作非为。可是她爱我呀,她不想告诉我这些,她愿意陪着我傻,陪着我自欺欺人。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分裂出了一个邪恶的自己,将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阴暗自私和凶狠残暴都体现在那个自己身上。白天是慈善家,晚上是古惑仔,李在道本身的光环和智慧,财力和人脉,赋予了何向问极好的身份掩饰和作案手段。 我问她,那你怎么现在又来告诉我这些?她说,何向问邪恶的本源越来越强大,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时间越来越长,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不希望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希望我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他已泣不成声,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她说、她说,她说她才是罪恶的根源,如果她??不存在,那我也许就能回复以前的样子??” 他嘶声力竭地喊出痛苦的声音,“她、她在我眼前??举刀??自尽??” 说完这些,他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张大了嘴巴,却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胡克的手始终没离开抽屉,“她是个好女孩,也很聪明。她的做法虽不可取,但的确找到了症结所在。所以她愿意为了成全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又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安慰了这个男子。 “我实在心乱如麻,都是我的一己之私,害死了深爱我的人,也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我无法原谅我自己??”这是离开前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十五章 自杀身亡 胡克没有告诉林译晨任何关于该男子的信息,默然地返回办公室,直到天黑才离开。 林译晨只好等他离开后再乘公交回到寝室。周通和陈杭正兴奋于boss爆出的极品装备,“林译晨,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胡医生感觉怪怪的,送走一位客人后独自一人闷在办公室好几个小时,离开时也没有和我打招呼,我只好等他走了才回来。” “心理医生本身应该就有心理问题,再怪也可以理解。”陈杭看似无意的话,细细琢磨却还挺在理。心理医生就像一个透明的垃圾桶,他们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外,又收纳别人各种负面情绪。了解别人隐疾的同时,别人也可以看到他们的内心。垃圾桶总会满的,心理医生也需要时间清空自己。 “今天这人应该挺有来头,可惜胡医生没让登记,也不知道是谁。”林译晨坐到王晓斌的位置,准备翻翻网页。王晓斌和蔡妙逍遥去了,游戏账号让他们帮着挂机,林译晨正好可以用他电脑浏览新闻。 本市论坛上刚刚刷新的一则新闻震惊了林译晨。 新绿集体总裁、医畅救助基金创始人李在道于当晚时间八点左右在私人别墅书房中割腕自杀身亡,其他部位无明显创伤,初步排除他杀可能。发现尸体的是其妻子金雅欣,警方在随后的侦查中发现,书房暗室的冰柜中存放着金雅欣妹妹金雅青的尸体,经法医初步判断,金雅青死亡时间为两天前的下午一点左右,唯一致命伤为颈动脉刀伤。案情具体情况需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新闻配图上西装革履的李在道正是白天到工作室的神秘男子。 “就是这个人!”林译晨指着电脑屏幕,蹭一下站了起来。 陈杭和周通好奇地凑过身来,“李在道?我们玩的游戏就是新绿集团旗下子公司开发的,这个人身价好几十亿呢。” “下午才去你们那心理咨询,晚上就自杀?胡医生的水平也不咋滴嘛!” 林译晨这才想起来,病人信息是不能随意透露的,“我一激动忘了保密守则了,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啊!” “放心吧,这次准保连王晓斌也不告诉。” “谢谢!这泄露出去可能会影响胡医生的声誉,也会使我丢掉工作。”林译晨再三陈述利弊。 “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还指着你请客呢。”周通信誓旦旦。 盛夏的暑气渐浓,闷得像洗桑拿,就连风扇吹来的风都是温的。林译晨浑身燥热,整晚辗转难眠,直到第二天上班还有些昏昏沉沉。 胡克来得较晚,精神状态还不如林译晨,“小林,今天的预约有几人?” “今天只有三人,王小姐应该快到了。”林译晨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胡医生,新闻你看了吗?昨天……” “这事不要提了。作为心理医生,我竟没有发现他的自杀倾向。”胡克摘下眼镜,疲倦得深吸一口气,“我最近比较累,想去疗养一段时间,今天之后的预约全给我推掉。另外,下周一fern报到后你带她熟悉一下流程。” 林译晨收起满腔的疑问,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比较大吧? 第四十六章 女神来电 胡克休养期间,当地的三件大事,惊动了社会各界。其一,黑帮老大何向问神秘失踪;第二,慈善家李在道案件进展缓慢;第三,郊区树林发现两具女尸。 就现在掌握的线索让警方初步判断,这三个事件必然存在着特殊的联系,于是紧急组建了特别刑侦小组,统一立案调查。 林译晨这段时间反倒格外轻松,每天在艾森的任务除了接接电话就是教fern熟悉业务流程。有时候会打电话给胡克汇报工作,但他的回复永远都是“回来再说”。 眼看一个月时间就要到了,林译晨正犹豫该不该给胡克打个电话时,收到了他的短信。短信内容大致是让林译晨和fern交接好工作,合同到期自行返校,不需要再向他汇报了,报酬已由网银转账。 于此同时收到了银行卡五千元的入账信息。 这远远超出了林译晨的预想,对他来说五千元无异于一笔巨款,想给胡克电话道谢,却发现他已关机。只能发了条留言短信。 三天后,林译晨买了一些营养品,盘算着趁还有十多天休息时间,回家陪陪母亲。在要出门之际,意外地接到了许筱睦的电话。 “林译晨,还在学校吗?”许筱睦语调有些兴奋。 “在、在啊!”林译晨顿时受宠若惊。 “太好了!我们也回学校了。”许筱睦不经意吐出的“我们”还是让林译晨听着极不舒服,“还记得张彬吗?” “军师?”怎么会提到他? “对,你知道他是谁吗?”许筱睦还是一副雀跃的样子。 “谁啊?”林译晨愣了一下。 “法医学专业张耀文教授的儿子!” “哦。”他的语气明显没有达到许筱睦预期的效果。 “没意思,你一点都不惊讶。”许筱睦开始发嗲。 林译晨不由自主地爱溺一笑,“呵呵,我听说过张教授的大名,难怪张彬这么聪明。” 许筱睦在电话那头嘟了嘟嘴,“哼!跟你说正事吧,听说过最近郊区树林的凶杀案吗?徐格让张彬说服他爸,带我们去法医尸检现场,既可以见识下法医解剖,也是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张教授已经同意了。这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得亏我们都是本校医科生背景,又加上张彬的死缠烂打。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要叫上你啦,就我们四个,你去不去?” 按林译晨的性格和胆量,原本是决计不想去的。局解课都是哆哆嗦嗦熬出来的,这凶杀案的腐尸就更令人作呕了。可既然是许筱睦相邀的,想想又可借此机会学习和锻炼自己胆量,还是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呢?在哪里?” “笨蛋!当然在自己学校啦,公安局我们哪进的去。时间就这两天了,你等我通知哦,拜拜!”不等林译晨回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林译晨看着还拎在手上的营养品,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个见色忘义的人。东西还能快递,只是不知道怎么和老妈解释了。 第四十七章 法医鉴定 学校司法鉴定中心位于解剖楼一侧,八月的炎热难耐在这里找不到一丝痕迹,肃杀的环境加上强烈的冷气,使人浑身皱起一棱一棱的鸡皮。 张彬也许经常出入这里,熟门熟路又显镇定,“快点,被别人看到不大好。” 反倒是要求此事的徐格一路战战兢兢,少了原有的潇洒和自信。 “学长,你既然这么怕,怎么还非让我带你来?”张彬看他这副发怵的样子,不理解他的用意。 徐格将手插入裤袋,故作镇定,“我是学心理学的,又没解剖过尸体,第一次总会紧张的。” 林译晨见他还不如自己,竟意外地壮了壮胆,自信地戴上口罩,紧随张彬进入了鉴定室。 解剖台上放着两具尸体,严格来说一具骨架,一具腐尸,各少了一条大腿及一条胳膊,张教授等人正在观察那具腐尸。 “尸体四肢及头部都有明显缝合情况,虽然腐败严重,但从这条断臂的创面隐约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及技术极为精细熟练…… 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吐出,外貌无法判断…… 从胸腔、腹部膨隆肿胀及口鼻处血性液体溢出情况来看,腐败巨人观出现时间一到两天…… 但是从尸体组织及肌肉情况判断,死者死后应该被凶手做过某些处理…… 通过案发地地势及天气因素综合来看,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为一到两个月之间……” 当张教授切开尸体胸腹部时,四个人终于忍不住逃了出来,徐格更是脸色煞白,干呕不已。 “这个真受不了,打死我也不想看了。”许筱睦一手捂着嘴,一手拍着胸口。 张彬多次来此也只是为了找他爸,观看现场验尸也是头一遭,“我说了没啥好看的,学长非要来,你看他自己。” 徐格直摇头,“看来理论和实际还是有差别,我一刻也不想呆了。”若不是因为他的提议,谁能想到这一出。 四人进去时雄纠纠气昂昂,出来时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说起来这个凶手还蛮变态的,明显是把人虐待至死。”远离了那幢阴气十足的解剖楼,几个人思维又开始活跃起来。 徐格若有所思,“是一个少了一条腿,一个少了一只手吗?” “嗯,这倒是一目了然的”林译晨回忆起刚才的画面,仍觉有点恶心。 许筱睦则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林助理,什么时候帮我们预约下胡医生,我们去抚慰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徐格脸色一阵变幻,神态有些游离。 林译晨“嘿嘿”傻笑,回答的特别老实,“我合同到期了,现在的助理是fern,不过我可以请她帮忙。” 张彬推了他一把,这人还真是实在,“木木逗你的。” 徐格若有所思的冲三人抱歉一笑,首先告辞,“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啊!”也不等别人道别,匆匆离去。 许筱睦嘟囔一句,“神神叨叨。”继而对林译晨和张彬发出邀请,“我请你们吃中饭吧!” 第四十八章 飞瀑漂流 学校司法鉴定中心位于解剖楼一侧,八月的炎热难耐在这里找不到一丝痕迹,肃杀的环境加上强烈的冷气,使人浑身皱起一棱一棱的鸡皮。 张彬也许经常出入这里,熟门熟路又显镇定,“快点,被别人看到不大好。” 反倒是要求此事的徐格一路战战兢兢,少了原有的潇洒和自信。 “学长,你既然这么怕,怎么还非让我带你来?”张彬看他这副发怵的样子,不理解他的用意。 徐格将手插入裤袋,故作镇定,“我是学心理学的,又没解剖过尸体,第一次总会紧张的。” 林译晨见他还不如自己,竟意外地壮了壮胆,自信地戴上口罩,紧随张彬进入了鉴定室。 解剖台上放着两具尸体,严格来说一具骨架,一具腐尸,各少了一条大腿及一条胳膊,张教授等人正在观察那具腐尸。 “尸体四肢及头部都有明显缝合情况,虽然腐败严重,但从这条断臂的创面隐约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及技术极为精细熟练…… 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吐出,外貌无法判断…… 从胸腔、腹部膨隆肿胀及口鼻处血性液体溢出情况来看,腐败巨人观出现时间一到两天…… 但是从尸体组织及肌肉情况判断,死者死后应该被凶手做过某些处理…… 通过案发地地势及天气因素综合来看,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为一到两个月之间……” 当张教授切开尸体胸腹部时,四个人终于忍不住逃了出来,徐格更是脸色煞白,干呕不已。 “这个真受不了,打死我也不想看了。”许筱睦一手捂着嘴,一手拍着胸口。 张彬多次来此也只是为了找他爸,观看现场验尸也是头一遭,“我说了没啥好看的,学长非要来,你看他自己。” 徐格直摇头,“看来理论和实际还是有差别,我一刻也不想呆了。”若不是因为他的提议,谁能想到这一出。 四人进去时雄纠纠气昂昂,出来时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说起来这个凶手还蛮变态的,明显是把人虐待至死。”远离了那幢阴气十足的解剖楼,几个人思维又开始活跃起来。 徐格若有所思,“是一个少了一条腿,一个少了一只手吗?” “嗯,这倒是一目了然的”林译晨回忆起刚才的画面,仍觉有点恶心。 许筱睦则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林助理,什么时候帮我们预约下胡医生,我们去抚慰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徐格脸色一阵变幻,神态有些游离。 林译晨“嘿嘿”傻笑,回答的特别老实,“我合同到期了,现在的助理是fern,不过我可以请她帮忙。” 张彬推了他一把,这人还真是实在,“木木逗你的。” 徐格若有所思的冲三人抱歉一笑,首先告辞,“不好意思各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啊!”也不等别人道别,匆匆离去。 许筱睦嘟囔一句,“神神叨叨。”继而对林译晨和张彬发出邀请,“我请你们吃中饭吧!” 第四十九章 人不见了 其中一人关机可以认为是手机没电了,两个同时关机似乎就不大正常了。 “还有谁和她们同一个寝室的?”王晓斌开始紧张起来。 周通和陈杭也收起了玩笑,“好像小朱和玲玲。” “喂!小朱,菜苗她们在寝室吗?”王晓斌急忙拨通小朱的电话。 “我不知道啊,我要等会才到学校,你问下玲玲看!”电话那头传来公交车的报站声。 王晓斌挂断电话,拨给了玲玲,回答是她也才到,寝室和隔壁都没看到她俩。 林译晨隐隐有些着急,“我打给徐格问问。”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林译晨连续拨了五六遍,“一直无法接通!” “见鬼了,今天怎么回事?”如今通讯技术的突飞猛进,反而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手机无法联系,茫茫人海中哪里去找这个人? “也行在某个没有信号的地方,所以索性关机。”陈杭的分析不无道理。 林译晨反倒更不放心了,“这方圆几百里估计除了电梯,不会有没信号的地方吧?” “学校有电梯的楼多了去了。难道电梯坏了,他们困在里面?”周通有种顿悟的感觉。 “我去找找!”王晓斌飞快冲出寝室。 “我也去!”林译晨随后跟上,他担心的当然是许筱睦。 周通和陈杭异口同声坐回电脑前,“我们看看校论坛,有没有电梯故障的帖子。” 许筱睦三人在冲过第五个激流时,浑身已没有一点淑女的形象。衣服早已湿透,长发贴着脸,防晒霜更是被水泡得浓淡相间,活像覆盖了一层牛皮癣。 可是玩得兴起就容易忘乎所以,船桨早丢得只剩一只,安全帽变成了舀水和泼水的工具。新一轮激流又在眼前,尖叫声持续响起。 半个小时后,林译晨和王晓斌找遍了学校的电梯,没有一刻如此运行顺畅。这不禁让两人更为着急,俩大活人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食堂找找。”林译晨首先想到了饭点能去的地方。 “那我去门口餐馆看看。”王晓斌反应也算迅速。 两人先后回到寝室,一脸疲惫,早已没有了原有的从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昨晚睡前我还和菜苗通过电话,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王晓斌搓着手,显得坐立不安。 “你仔细回想下,她有说什么特别的事吗?”林译晨看起来比他更加慌乱。 王晓斌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回校的火车了认识了一个隔壁学校的美女教授……” “哪个学校?她叫什么?”林译晨“噌”一下闪到其身边。 王晓斌苦恼中摇头叹气,“昨天以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问那么多。” “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我听说最近骗子特别猖狂,骗财骗色,还有的迷晕后取内脏的……”周通这话的确吓到了他们。更是让林译晨想起了前两天看到的尸体。 “要不报警?”情绪总是会相互影响,而失踪又是可大可小的事。 “这根本没法报警,失踪24小时都没到。”周通头脑还算清醒。 “在寝室等也没用。周通,你自行车借我,我去周围学校找找!”林译晨寄希望于蔡妙所谓的美女教授不是骗子,那总有人会认识这个老师。 周通倒是没想到林译晨会比王晓斌还积极,把钥匙扔给了他,“电话保持联系!” 林译晨毫不理会王晓斌的反应闪身冲出了寝室。 第五十章 蓦然回首 千丈飞瀑有远近闻名的“十三激流”,许筱睦她们奋战到第十激流时已精疲力竭,连坐直身体都感困难万分,最后三处再如何精彩也只能随波逐流。 好不容易漂到终点,接踵而来的遭遇让她们深刻领悟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原本挂在蔡妙手上的储物柜钥匙提早插在了储物柜锁孔上,里面钱包手机一应值钱物品全部不翼而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干衣服和车钥匙总算还在,不至于狼狈致死。 找老板理论,明显底气不足,毕竟弄丢的钥匙的是自己。更衣室又不方便安装监控,小偷样貌及行踪一无所知。等来警察作完笔录太阳都快要下山,三人只能意兴阑珊地驾车回校,来时的意气风发早荡然无存。 轿车驶经工业大学门口时,天色已经灰暗。许筱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着自行车,看似焦急地见人就问。 林译晨? 许筱睦此刻情绪低落,也不及多想。汽车呼啸而过,回到寝室天已半黑。 小朱和玲玲见到两人,如释重负,即刻给王晓斌回拨电话,“她们回来了!” “好好好,太好了!总算回来了,她们这是到哪里去了?这一天把人急得!”王晓斌差点泪流老脸。 “你自己问吧,她们才到,我们也还没问呢!”小朱将手机递给蔡妙。 “妙妙,你们没事吧?怎么一天都联系不上?” 蔡妙听到他的哭腔,心里升起一阵暖意,“晓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手机被偷了,你出来再说吧,我在楼下等你!” “好吧!对了,林译晨还在外面找你们呢,他电话估计也打没电了,我刚才一直没打通,我先去找找他,一会再来找你吧。”王晓斌之后又去找了一圈未果,提早回了寝室,林译晨却还在外面坚持。 “林译晨找的应该是你!”蔡妙挂了电话,转头向许筱睦转述他说的话。 许筱睦顷刻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转身冲出寝室,门外传来她的声音,“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他!” 她的自行车从未骑得如此飞快,她怕自己如果太慢就会和他再次擦肩而过。 昏黄的路灯下,他推着自行车,满身疲惫。可他还是拦住了一对学生,浑然不知道许筱睦来到了他的身后。 “同学,你好!麻烦问下,你们见过两个漂亮的女生吗?一个是栗子色的披肩长发,皮肤很白,左眼角下有颗很小的痣,应该穿着一身连衣裙,还有个……” 他还没说完,那一对学生已吃惊得伸手指向他的身后,“你说得是她?” 林译晨愕然回头,看到许筱睦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憨笑又挂上脸庞,“好巧啊,我正找你们!” 许筱睦呆呆地看着他,这个瘦瘦高高的傻子,挠着头皮尴尬地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渐渐潮湿了开去。她一把甩开骑来的自行车,一下子冲到林译晨的怀里,用力得抱住了他,不争气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和着他的汗渍濡湿了他的肩头。 路灯下,他俩的影子像长着翅膀的天使。 第五十一章 好多蚊子 许筱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林译晨面前永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或喜或悲,来得气势汹汹,甚至轮不到自己过多思量。 可内心的泪点偏偏又如此真切和澎湃,轻触即发,完全不为自己的矜持考虑一丝遮掩。 记得,这是在他面前的第二次放声哭泣! 即便,他所做的只是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关心。 林译晨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自行车把手,越握越紧,哪怕这个动作和姿势让他再不舒服,他也祈祷无限延续。 “笨蛋!”许筱睦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轻声哽咽,“就会做傻事,你这样问要问到什么时候去?” 林译晨转过头,嘴唇正好轻触她的耳垂,恍如一汪春水荡漾在心间,两人倏然分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译晨急忙道歉,唇上还留有她身体的余味。 “好、好多蚊子啊,快回去吧!”许筱睦跺了跺脚,一脸羞红,扶起单车率先开溜。 两人两骑,一前一后,耳畔似乎响起了歌声,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这天之后,许筱睦会偶尔给林译晨发发短信,虽然内容是牵强附会的学习讨论或者协会事宜,但林译晨并不是傻子,所以他也会做类似的事情。 王晓斌和蔡妙最是了解他们的暧昧之情,可是并不点破,因为他们中间毕竟还有个徐格,总让人感觉这三角关系会触发点什么特别的事。 胡克在开学后给林译晨回过一个电话,大致是夸赞他处事能力不错,fern的培训也很到位,有空继续合作之类。林译晨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五千元的报酬。 请客是必不可少的,室友三人应该是他成长以来首批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关系多亲密算不上,至少也是共同“起义”,还配合过作弊的。 而是否请许筱睦吃饭一时间让他犹豫不决。关系暧昧是一个原因,徐格的存在是另一个关键因素。有很多时候他怀疑自己不是个备胎就是个闺蜜,可是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这样玷污许筱睦的人品,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一年一度的美食节即将开幕,林译晨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给许筱睦发去了短信,“周末没课吧?” 许筱睦正和蔡妙沉浸在韩剧,盯着手机屏幕甜甜一笑,这条短信的风格和以往不大一样,“没课啊!有事吗?” 半天没回,许筱睦嘴嘟得老长。 “徐格?林译晨?”看她无心看剧的神情,蔡妙忍不住地问,“别问我怎么就猜这两人,你这发春的样子我见多了!” 许筱睦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短信声响起。 “美食节开始了,你们不去吗?” 蔡妙在旁边偷看了一眼,“切”一声,“急死个人喽!” 许筱睦忙掩住手机,一屁股撅开她,“再废话把你嘴缝上!” “她们都要去的呀!” “哦,那就好。”许筱睦看到差点吐血,嘟囔了一声,你是猪吗? “我没人请,一个人呆寝室5555555……”这还不懂你就去死吧。 这条等的时间更长,“我请你,你去吗?” “好啊!”许筱睦终于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第五十二章 幸福专列 夏末秋初,天气并未转凉。 许筱睦偏爱连衣裙,所以特别钟情于这两个季节的间隙。 林译晨喜欢她穿粉红色,因为粉红色代表幻想和浪漫。既不会有大红色的热烈奔放,也不会像蓝色般黯然忧郁。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颜色,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等久了吧?”阳光下,她明眸皓齿,一脸俏皮。 “才开过三辆!”林译晨难得开起玩笑。 “真该让你再等三辆!”多少人排着队想等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再等三十辆都没问题!况且想等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吧?”林译晨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 许筱睦大眼一瞪,“你……贫嘴!”本来想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又觉得有点破坏气氛。 “来了来了。”林译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远处慢悠悠晃荡过来的老款双节328路公交车,趁机扯开话题。 这是直达美食节广场的唯一一路公交车,车上已经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了上去,落脚的地方简直要金鸡独立。 林译晨左右开弓,保护着许筱睦慢慢挪到中间车厢连接处,总算为她占领了一个地面稍有凸起而两面不用被人挤的角落,自己则一把挡在她的身前,毫不夸张做到了胸腹相贴,面面相对。 这个距离应该可以有很多遐想,特别是身体接触传来的刺激,连双方心跳带起的震动都是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挑逗,更何况公车摇晃带来的剧烈摩擦。 许筱睦的脸瞬间红透,呼吸渐渐急促。 在这样的“诱惑”下,林译晨当然更不如她,感觉心脏似要跳出胸腔,某个部位居然不争气地蠢蠢欲动。 说点什么才能拉开自己的注意力,快速缓解这样的尴尬?“徐、徐会长呢?”林译晨暗暗佩服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保持这份机智。 “他不是我男朋友!”破车正好在这个时候震荡了一下,引起一阵骂骂咧咧。 “你说什么?”林译晨以为自己听错。 “徐格不是我男朋友!”许筱睦一字一字吐出,无比认真。 这个回答给林译晨带来的喜悦远远超过了此时的身体兴奋,“真、真的?那当时怎么……” 许筱睦含羞将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徐格和我从小玩到大你知道的,我不想把时间耽误在拒绝那些男生的烦人追求上,所以请他冒充我的男朋友……你要替我保密,菜苗都被我利用了。” 真相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 林译晨瞬间感觉这破旧的328路公交车就是自己的幸福专列,周围拥挤的人群都是送来幸运的天使,而他正驾驶着这开往春天的地铁,待到春花烂漫时,停向金色的彼岸。 “我绝对保守秘密!” “这一点我相信,所以我才告诉了你。”奇异的感觉一直引导着她,虽然没有按自己的剧情开展,但看来也并没有差太多。仅把这当成是蔡妙说的春心萌动吧! 第五十三章 我喂你吃 到了美食广场才知道什么叫作拥挤。林译晨和许筱睦在外围转悠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光闻着味,吃不到嘴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 幸好有比他们还忍不住的,一咬牙,伸头就往里钻。就这一处小缺口,马上引来了一窝蜂见缝插针的人。 林译晨下意识拉住许筱睦的手,见机跟了进去。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完全挤到人群中就会发现,压根用不着自己费力前进,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一粒尘掉进沙漠,周围的力量就能将你自然推动,缓缓蠕行。 林译晨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拽着许筱睦的手,而许筱睦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我怕被挤散了!”他晃了晃手,为自己找到借口。 许筱睦大方一笑,靠近他的身体,指着旁边肉丸子摊位,“我想吃这个。” “你站稳了,我去买!”林译晨极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手,“老板,来两串。” 炸肉丸子三个一串,用一次性餐盒装着,里面还有一些酱料。这么多人,怎么吃又是一件麻烦事。找个空地那是别想了,即便有也早被人占着。林译晨只好咽咽口水,学别人的样,一手拿着餐盒,一手又拽过许筱睦的手,“我拉着你,盒子我帮你拿着,你边走边吃吧。” 美食在前,许筱睦也顾不得形象,提起一串就往嘴里塞。 “手当心,别被人顶了。”林译晨又浮现出爱溺的眼神。 许筱睦的小嘴被肉丸子塞得鼓胀,说话含糊不清,“太好吃了……”伸手将还剩两颗的串子举到他嘴边,“我喂你??” 林译晨受宠若惊,这动作像极了恋爱中的情侣,哪还犹豫,一口咬了下去。可惜了悬空受不了力,只咬掉一半,“挺好吃的……” 许筱睦才咽下刚才那一颗,意犹未尽,将林译晨咬剩下的半颗衔进嘴里。 小小动作,吃者无意,看者有心。林译晨愣了两秒才继续咀嚼。角色反一反就好了,怎么着也算间接接吻。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嘿嘿”笑了两声。 “笑什么呢?”许筱睦歪头鼓嘴,如此可爱。 “没什么……好吃,好吃。”心里暗骂自己的屌丝行为。自从知道徐格不是她男朋友后,他活像变了个人。 “咦……蝎子,这也有人吃?”许筱睦看到了昆虫摊,一身汗毛淋漓。“羊肉串!这个我要!” 林译晨正准备吆喝二十串,人群中挤来一伙民警。 “让开!让开!抓起来!”羊肉串摊主夫妇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按到在地,“咔嚓”一声被戴上手铐。“这个摊位的肉串有问题,大家不要再吃了!” 民警丢下句话,押人的押人,收摊的收摊,一会就人去无影。 “难道是病羊肉?”有人开始呕吐。 “估计不简单,没见过抓个卖病肉串的还要出动刑警,城管都够了。”有人观察比较仔细,这伙民警都配了手枪。 许筱睦暗暗庆幸自己来迟一步,但是这么一折腾哪还有心思吃的下去。 第五十四章 人肉烤串 羊肉串事件第二天就被媒体曝光。 针对市面上羊肉串大多为流浪猫、狗肉冒充的流言和猜疑,某校生物科学专业的一名学生一时心血来潮,决定利用课余闲暇对此进行暗中检测。 他先后收集了市面上几十份“羊肉串”样本,通过分离、萃取等实验手段,提取dna,然后通过专业仪器测定其中一段的序列,再进行基因库比对。 比对结果显示:替代物基本为鸡、鸭肉,少数猪肉,并没有检测到猫、狗、鼠等dna。 但是,当检测到美食节某羊肉串摊位的样本时,让他惊惧不已,检测结果竟然是人类的dna。他紧张得多次反复检测对比,结果仍是一样,便即刻拨打了110。 警方接到报案后火速赶到学校,与涉事学生及相关教师确认了检测结果的可靠性,随后紧急抓捕了相应摊位的夫妇俩。 经过连夜的审问,这对夫妇的供词基本一致。他们从外地来此卖烤串已有四个年头,货源繁多,没有固定。承认经常掺入过保的鸡鸭肉,但从未杀人。 若说可疑的事,就是前几天一早开门,发现门槛边搁着两大包包装完好的碎肉。他们所住区域房屋老旧,一到晚上基本没有路人,不大可能是谁半夜忘在这里,正好前一天晚上自己进了些货,以为是黑灯瞎火落在了门口,糊里糊涂的也没多想就留了下来。 警方在他们剩余的肉串中也检测到了人类的dna,初步判断两人有重大嫌疑,暂时收押并作进一步调查,前段时间组建的特别刑侦小组也介入了此案件的调查。 案情一时间扑朔迷离,坊间各种流传的版本也是层出不穷,更有甚者将何向问的失踪与此事联系了起来。 协会本学期第一次例会前就都在讨论此事,张彬正是主角,“警方除了推测李在道和金雅青之死可能与何向问有关系之外,啥线索都没有。” “据说胡医生被警方问过话。”没有不透风的墙。 “估计想知道李在道的心理情况。” “我觉得很简单嘛,肯定是何向问买凶杀人,包括埋在树林里的两具女尸,羊肉串摊的人肉,还有李在道,杀完人他溜出国了,所以不见踪影。” “你去当警察算了。” “哈哈哈……” 徐格只是听着众人的讨论,并没插话。“好了好了,大家聊得差不多了,我们来讨论下正事了。” 大家闻言坐好,“去年新校区搬迁,各协会把招募的时间挪到了今年初。现在学校一切步入正规,新生也已经入学,新旧交替那是必然,我们协会的招募要准备起来了。但是我们现在兵强马壮,需要的是有想法有能力的精英,大家都想想点子,怎么个招募法。” 他看了许筱睦一眼,“其次,我和木木还有几位干事之前商量了一下,关于上学期形象代言人夺冠的一万块经费使用方案。我们觉得,首先应该奖励木木,但她极力拒绝,她建议拿出一部分经费,组织一次集体活动,一来犒劳为此作出贡献的诸位,二来也是实现当初的承诺,毕竟一学期了,我们还没有组织过集体的聚餐及娱乐活动。所以,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感谢木木建议和付出。”他首先鼓掌,台下也响起了激烈的掌声,“我们最终决定,趁刚开学大家时间也相对宽裕,集体去大勤山野营。时间就定在下周的周六周日。帐篷炊具等一应物品由木木统一采购,也算我们协会的固定资产了,以后可以经常使用。人员统计和租车就交给张军师。他俩如果需要抓壮丁的话,谁也不许拒绝啊!” 第五十五章 入大勤山 大勤山离大学城并不算远,位于邻县与外省交界处,群山环绕,连绵起伏。大巴沿着盘山公路越开越窄,渐渐变成了碎石路,再后来导航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司机担心再开下去怕是连掉头都要困难,“同学,车只能开到这了,再开下去估计就是泥路了,我们这么大个车陷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驴友网上看到的瀑布应该就在前面。” “看路程和周围标志环境,应该也不远了,我们徒步进去。”徐格仔细看了看手中从驴友网上下载的简易地图。 “野营就是要徒步,车直接开到目的地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马上有不少人背起了行囊。 “不过你们最好别走太远,安全第一。这地方多悬崖峭壁,地势崎岖,再深入怕是连手机信号都要没了。”司机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给了他们善意的忠告。 “放心吧师傅,我们都是成年人,再说这地方很多驴友来过,没问题的!”不少人不以为意。 “那我把你们放这里了,我退点出去,明天下午两点在这里等你们。”司机摇摇头,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就是刺激。 “好嘞!大家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男生多帮帮女生啊,这是展示你们男性魅力的最好机会了!”山里的空气清新怡人,阳光都感觉特别温和,众人兴致极高。 徐格率先提过许筱睦的背包,让林译晨的动作停在了半途。许筱睦冲他“嘻嘻”一笑,“让他拿吧,他比我们虚长两岁!” 林译晨收回了手,笑得有些深意,“好吧!” 徐格瞟了他们一眼,暗暗皱了皱眉,随即展颜一笑,“好了啊,大家都跟紧了,我们开始前进。”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这里环境太好了,要是能在这里建一栋别墅隐居那该多好!” “你就不怕被狼叼了去?”男生最是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吓唬女生。 “这里除了你这色狼,哪还有狼?”大家起哄,开起他们的玩笑。 “色狼其实是对我的表扬。哲学家叔本华早就说过,人类的活动决定于性冲动。你们只是还没表现出来罢了……”他这话还没说完早被一群女生追着哄打。 “精辟!”男生都被他这话折服,纷纷竖起大拇指。 “可惜僧多粥少啊……”女生红着脸将拳头目标改向了这个人。 队伍出现了花式的变化,带头的是徐格和张彬几人,不时翻看地图,即时更换方位;中间是一群嬉笑打闹的没心没肺;断后的只有含笑旁观的许筱睦和林译晨。 “看来大家都很兴奋,完全无下限。”许筱睦晃着随手摘来的野花,人比花娇。 “这是大自然的力量。”林译晨深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心旷神怡。 “你……这几天干嘛呢?”许筱睦暗骂自己,这问的是什么幼稚的问题? 林译晨露齿一笑,那么灿烂,“上课呀!不然呢?” 许筱睦正想再问,一个男生已将她扯入了中间的热闹阵营,“木木领导,救命啊……” 第五十六章 安营扎寨 不知不觉间,大家听到了淡淡地轰鸣,“听到瀑布的声音了吗?”所有人停止了欢闹,侧耳倾听。 “应该快到了!”徐格和张彬向一处谷口飞奔过去,大家随即跟了上来。 每一个奔到谷口的人都撑圆了嘴巴,情不自禁呼出“哇”的声音。引用桃花源记的描述毫不为过,“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走过谷口,豁然开朗。只见数条碗口粗细的瀑布从对面峭壁一泻而下,撞击着崖底的水潭,溅起无数彩色的水珠,烟雾腾腾。 下一刻,这如诗如梦般的水雾就被山风扯起一条彩虹,霞光四溢。 大家惊艳于眼前景色的同时,纷纷掏出手机或相机开始拍照。 林译晨有点恍惚,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那个梦境!仙女出现的梦境! 世间真有这个地方?可是他以前从未来过,怎么会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梦里? “给我拍张照!”许筱睦见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用相机杵杵他的手臂。 林译晨倏然收回思绪,勉强一笑,“好,你站过去!”如此震撼的巧合,怎能说忘就忘! “这个地方太美了,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小女生的情怀。 “是啊是啊,背山靠水,等会再点一堆篝火,那是什么意境?”附和之人不在少数。 张彬咬着手指,犹豫不决,“这地方好是好,可是晚上会不会太吵?这喧声如雷的,没法睡觉。” “今天你还准备睡觉?狂欢夜,ok?狂欢夜!” “还有一点,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雨,这里四面峭壁,地势又高,如果山体滑坡,我们的帐篷根本抵挡不住。” “天气预报你也相信?你看现在这太阳,一朵云都没看见,下什么雨?” 张彬自己也觉得有点多虑,看向徐格,目求他的建议。 徐格低头沉吟,“现在再换地方也不见得能找到更好的,再说天一黑我们帐篷都没法搭。”他下了个决定,“这样吧,我们把帐篷搭在谷口,进可玩,退可溜。即便真这么衰碰到山体滑坡,也能快速冲出谷口,逃到空旷处去。只是这里真的没有信号了,大家最好集体行动,别分散跑远了。” “噢耶!”大家一声欢呼,纷纷取下背包开始搭建帐篷。这种大人过家家的方式还是挺激动人心的。 有些忙着玩的人开始提出懒惰的建议,“帐篷用不着搭那么多,我们点一堆篝火,烧烤的烧烤,打牌的打牌,桌游的桌游。把帐篷让给那些谈恋爱的吧!”瞧他挑着眉毛瞟向许筱睦和徐格的贱样,林译晨真想给他一拳。 徐格淡淡一笑,许筱睦却“呸”了一声,随手抓起一包睡袋砸了过去,惹来一阵哄笑。 “还是都搭上吧,万一真下雨外面也没法玩。”张彬出来打了圆场。 “我们女生帮不上忙,就去捡柴吧。” “对对,尽量多挑些干燥的、粗一点的,晚上多点几堆,还能驱赶野兽!” 林译晨心不在焉,暗暗有股不祥的预感,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 男人的表现欲总会在女人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不需要后天传授,个个无师自通,甚至遇强则强,精益求精。 这些从未经历过野外生存的男生,此刻正跟女生讲解着各种注意事项,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帐篷的搭建在他们口中更是不值一提的轻松活计! 的确,这种简易的帐篷只要看得懂连环画的人,都能据图完成,倒是一堆篝火可把这些大老爷们为难住了,“不是满嘴技能么?一堆火都点不起来?”女生开始挖苦他们。 “你们捡的木头也太粗了,根本着不了。”推卸责任从来都是检验脸皮厚度的指标之一。 “我来吧!”林译晨实在看不下去,这对他来说还真不是难事。 引火、添柴、架木,动作干净利落,“小时候经常帮母亲烧火做饭,习惯了。”许筱睦觉得自己还蛮喜欢他这淡定的样子,朴实而又性情。 “你们多学学林译晨,从来不像你们一样自吹自擂,超级自恋!”女生的褒奖将林译晨推入了尴尬之境。 马上有人出来扯皮,“从临床描述来看,自恋是个体像对待性对象一样的对待自体的一种态度,属于性变态性质。你认为你此刻正被一群性变态围绕着?” 男生立刻配合出淫邪的笑声,对女生伸出魔爪,“既然你们这么觉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山谷中立刻回荡起女生的尖叫声和笑骂声。 篝火越烧越旺,烧烤架和各式锅盆早纷纷投入使用,一时间烤肉味、泡面味、番薯地瓜玉米味直透味蕾,光闻着就能咽下半斤口水。 “来来来,女士优先。我们这个绝对是正宗新鲜羊肉,不掺任何那什么……”这人简直大煞风景。 “你就不能闭嘴?” “我还是先吃烤番薯吧!”许筱睦对羊肉串稍有阴影。 徐格将自己手中的番薯掰了一半递给她,“还很烫,小心点!” “谢谢!”许筱睦小心翼翼地接过,“好香啊,好久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记得以前有很多推着炉子卖烤番薯的小贩,现在都没见过了。” “也许卖这个赚不了钱吧,都改行开网店了!”这话倒是形成了一致的共识。。 “你们看,天上的星星,这才叫繁星点点,城市里只能算雾里看花。” “气象预报还说要下大雨,信它有个鬼了!”在这种地方提鬼总会让人发瘆。 于是有人岔开话题,“气象预报现在聪明多了,它讲降水概率,哪怕10%的概率,下不下它都有道理。” “总比地震局靠谱,地震预测都是事后才知道。他妈的,人家都震完了,还要你预测个球?” “别愤青了,还是想想先p老k还是先真心话大冒险吧?”吃饱喝足,当然得玩些互动的游戏。 “这种时候当然是真心话大冒险了!”听这语气,泛着一股闷骚的味道。 只是,此时谁都没有发现,远处的天空隐隐泛起一丝晦暗,吞噬着周围闪烁的星星! 第五十八章 做俯卧撑 鉴于人数较多,游戏设置为抽到大王的受惩罚,五次惩罚为一轮。 “婉儿,选大冒险……” “婉儿,这么多帅哥任你挑,大冒险……”王婉儿抽到了大王,正在犹豫不决,“大冒险就大冒险,谁怕谁!”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主持人阴险一笑,“有魄力。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听清楚了,题目是与身边最近的异性同吃一根饼干,注意啊,一人一头同时吃,吃光为止,中途断掉得重来。” 王婉儿还没怎样,旁边却有一声哀嚎响起,“你们这是惩罚她还是惩罚我啊……” 哀嚎当然无济于事,推推攘攘中,他俩吃了三根饼干才艰难地完成了任务。 “木木,终于逮着你了吧!”所有男生都盼着这一刻。 许筱睦特别大方,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火光下,洁白的脸蛋闪着圣洁的光芒,像一个女神,“大冒险!” “瞧瞧这觉悟!既然这么爽快,我就出个简单的题目,俯卧撑五下。” “你们怎么回事,无差别对待就是这么体现的?”王婉儿第一个出来抗议。 主持人冲她摆摆手,“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呢。这俯卧撑当然是有条件的,需要木木你在现场选一位异性,躺在你的下面,你在他上边做。但是,不能选徐会长。” 这个惩罚一时间引起强烈反响,更有甚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徐格看似从容,却早捏碎了手中的薯片。 “我选林译晨!”许筱睦看都不看其他人,手指直指一脸无辜的林译晨。装得还挺像! …… 我们有过比这更近的距离! 我们有过比这更久的对视! 我们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气息, 在这梦境一样的夜里。 你,张开怀抱来迎, 我,为此闭上眼睛, 没有一句言语, 可我们听到了, 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十、十个了!”婉儿在耳边轻轻提醒。 许筱睦身体一震,茫然睁开眼睛。刚才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主持人看到徐格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匆忙结束这个过程,“快点归位啊,我们接着开始。” 直到又过去了两轮,终于轮到了徐格。此时的天空已完全被乌云掩盖,毫无星光。 “大冒险!”几乎很少有人选真心话,既然来玩了,就要疯! “会长难得抽到,我们当然会给个特权,你的题目是,挑选一位异性和你一起到帐篷中呆上一轮时间,注意,出来后得告诉我们,你们在里面做得最疯狂的三件事。”仅当对其刚才闷闷不乐的补偿。 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一轮时间,能做很多事,抓紧哦。” 徐格拉起许筱睦的手,在一阵“鼓励”声中跑进了较远的帐篷。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在山顶分裂出无数叶脉般细纹,疾射而下,刹那间照亮了整片山谷。紧接着一声炸雷,回声不断,连山体都仿佛被震颤了多下,雨水如崖前的瀑布般倾泻而来。 雷声、雨声、瀑布声夹杂着呼喊声和尖叫声,震耳欲聋。这雨来得太快了! 第五十九章 金门三开 “帐篷足够,大家不要急,最好二男一女搭配,有事可以相互照应!”五位干事在紧急情况下还是表现出了带头作用。 篝火没扑腾多久就被浇灭,“应急手电开起来,防止有野兽出没。” “大家都进帐篷了吧?” “这么大雨,谁愿意淋呀?”下着暴雨的山谷,躲在帐篷里,相互喊着聊天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体验。 “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大家尽量休息吧,半夜若是雨停了我们继续high。”徐格的声音少有的激动。 林译晨看着他们帐篷里的两条人影,说不出的心酸。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他是了解内情的。即便从小玩到大,但如今毕竟已长大成人,共睡一帐如何不让人暗暗担心? 许筱睦何尝不是这样认为,“我还是和婉儿一起吧?” 徐格从容一笑,“我们可是恋人。” 许筱睦皱起眉头,“你知道那是假的。”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会被人说闲话的。” 徐格抓住她的胳膊,摆出大哥哥的样子,“这不正好,帮人帮到底!” “要不再叫一个人进来?” “你怕我吃了你啊?真是的,这么大雨让人进进出出。”徐格将睡袋扔给她,“乖乖睡觉吧,我不睡行了吧?” 许筱睦抿了抿嘴,拿徐格没办法,要不是为了林译晨,她也不会对徐格那么见外,“那你别关灯!” “当然不能关了,我还怕熊出没呢。”他装出一副笨熊的样子,把许筱睦逗得“扑哧”一笑,“我真有些累了,那我眯一会吧!”她拉开睡袋钻了进去。 张彬顺着林译晨的眼神,瞅了瞅徐格的帐篷,“别看了,放心里想想得了。” 林译晨无奈地摇摇头,“睡觉了。” 还是这个彩色的梦,熟悉得就像自家的后花园。在这里感觉不到狂风,也看不到骤雨。只有绵绵的霞光和暖暖的爱意。 多少次,想摘一株红花,看看它怎样幻化成云彩;又有多少次,想掬一瓢绿水,尝尝其褪去繁华的甘甜。可是不能够,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灵动而又调皮,你只能看,却摸不到。你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它却离你遥遥万里。 奔跑,让林译晨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他不是这里的唯一,远处的金门时隐时现,就像一个器灵,他曾两次触摸到它的真实——那粗大的,带着凉意的金色门环。 霞光少见的浓密,无数雷霆凭空蔓延,在七彩天地间掀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无穷的沧桑气息滔天而起。 金色的巨门渐渐凝聚,它的出现使万丈霞光瞬间黯然,更化作无穷无尽的符文围绕其身。随着梵音响起,巨门轰然自开,将林译晨吸了进去。 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满是烈火和尸体。一对白衣男女驾着马车,正被一群黑衣人追赶。他们慌不择路,逃了许久,直到两匹健马口吐白沫,还是没有甩脱身后的追兵,两人弃车狂奔,却误入悬崖绝壁。 绝望弥漫在他们的脸上,随后即被毅然之色代替,他们没有太多的犹豫,紧紧抱在一起,纵身而去。 林译晨顿时惊醒!尚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梦境,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第六十三章 劫后余生 世人恐惧死亡只因未到绝望的境地,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更为可怕的事情。 许筱睦此刻正是经历着这种可怕,她想到了咬舌自尽。可是,有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含泪闭眼的同时,忽然感到身体一轻,只听“啪”的一声,她睁开眼睛。压在身上的徐格已滚到了一边,眼前的人影让她泪如泉涌。 林译晨脱下自己湿透的衬衣裹住许筱睦赤裸的身体,随后攥紧拳头,一拳攉在徐格的脸上,“你这个畜生!” 徐格脑袋轰然作响,好像灵魂回壳般刹那间恢复神智,“我……我??” 林译晨又是一拳,“人面兽心!” 第三拳正要下去,许筱睦已穿好裤子,踉跄地站了起来,“算了……” 林译晨一愣,“算了?”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只好放下拳头,搀住她的身体。 许筱睦漠然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徐格,“念在他以前帮过我许多……以后我们再无关系……”转过头看向林译晨的瞬间,眼中满是感激和柔情,“刚才的事……外面不要说,好吗?” 这善良的姑娘,现在你还要帮着他?“就这么放过他?” 许筱睦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这何尝不是帮我自己!” 林译晨明白了她的意思,恨恨地踢开脚边湿哒哒的睡袋,“我们走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 许筱睦再不看徐格一眼,跟着林译晨向陡坡上艰难爬去。当电筒的灯光在谷口崖壁闪起,雨水骤然间小了下来,洪流也缓和成潺潺流水,大家齐齐迎上前去,发出一阵欢呼。 “只有木木?徐会长呢?” “哦,他没事,在后面,我先带木木出来了。”林译晨将许筱睦交给婉儿,才想起自己打着赤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木木衣服勾破了,我的脱给了她,谁有多余的衣服借我一件?” 一个男生扔过一个包来,“这是我们全部家当了,里面有衣服,反正也是湿的,给你遮羞吧!”劫后余生,大家总算有心情开怀一笑了。 “等雨停了我们再进谷去看看,应该有东西没被冲走。” 徐格此时跌跌撞撞地从谷口走来,一身狼狈。 直到天蒙蒙亮时,雨才彻底停下,泥石流也渐渐止息,山间弥漫出腾腾雾气,宛若幻境。 “半夜下着雨还不觉得冷,现在怎么凉嗖嗖的?”这样被雨淋了半夜,又受了惊吓,有些女生开始感冒发冷。 “大家挤一起,坚持下,太阳出来就好了。” “会出太阳吗?” “起雾了,说明上边温度比我们这里高,应该快出太阳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天空升起了一轮红日,大家欢呼雀跃,先后向谷内冲去,“大家小心点,注意点周围的峭壁,当心有泥石滚下来。”张彬充分发挥军师的作用。 残局清点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一大堆帐篷挤在一起,里面的睡袋、背包虽然湿透,但基本完好,露天的炊具被冲走不少,但损失不算严重。最令人心痛的是,所有人的手机通通进水报废,即便有了信号,都无法和外界沟通了。 题外话 抱歉,6062章相对精彩,却因为有强爆和变态等描述情节,被退稿无法上传,无语! 第六十四章 喜欢我吗 等来大巴时,大伙全身湿衣已被捂干,告诉司机昨晚的遭遇,他都不敢相信,“不可能吧?我最多离你们二十公里,一直风平浪静。” 众人无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恰如其分地印证了刘禹锡的诗句: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回校第二天,协会就发生了巨大的人事变动,徐格主动辞去会长职务,并退出协会。有人认为这是他为该次活动出现重大安全问题的自我惩罚;也有人认为这是他对决策错误导致协会产生重大损失的逃避;当然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另外的蛛丝马迹,自从他出谷后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没说过一句话,也未见和恋人关系的许筱睦彼此关心,看来他俩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一些特别的事情。 免疫学课间休息时,许筱睦来到林译晨身边偷偷扔给他一张小纸条:晚上和我一起去买手机吗?六点我在公交站等你! 他会心一笑,没了手机,这种传讯方式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晚饭后,他早早地等在了公交站,看着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感叹世事发展的神奇。一年前自己还是一个自卑又自闭的痘男,如今不但面貌一新,竟屡次与校花约会。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筱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出奇地一改往日风格,穿着短衬衣和牛仔短裤,清新可爱。 看着她那两条雪白的大长腿,林译晨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全luo的身体,俊脸一红,“没、没什么。” 许筱睦看似轻盈地转了一圈,“好看么?” “好看……”林译晨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大一样。 “那你喜欢我吗?” 她怎么问得如此直接?林译晨感觉自己的腿因紧张而开始发颤。 许筱睦大胆地与林译晨对视着,一瞬不瞬,“你喜欢我吗?”她又问了一遍。 林译晨鼓足勇气,“喜欢!” 只是这一语喜欢,让许筱睦感动得潸然泪下,“即使我被他……你也不嫌弃?” 林译晨终于明白了她反常的原因,“嗯,不管怎样,都喜欢!”这是他的承诺。 许筱睦低下了头,胸口急剧起伏,泪如珠帘般落下。 林译晨爱怜地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抹去泪珠,“不哭,不是没让他得逞么,都过去了!” 许筱睦握住他的双手,紧贴自己的脸颊,“对不起……谢谢??”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听谢谢哦。”他的声音柔情万丈。 “那是为了什么?”许筱睦芳心暗许,从未有一刻如此渴望听到那一句话! 林译晨即便再傻也听出了此问的弦外之音,“我……”话就在心里,却哽在了嘴边。 旁边路过一对情侣,好奇地向他们看来。林译晨更为紧张,反握紧她的双手,“我……” 许筱睦红红的眼睛露出期待的眼神,傻瓜!快说啊,你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林译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吧?”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许筱睦用力地点头,飞扑到他的怀里,破涕为笑。 那对情侣似被感染,也相拥在一起。 恰巧,远处的广播飘来一首动人的诗词: 最好的遇见, 不是你貌若天仙, 也不是我腰缠万贯, 而是你情窦初开, 我刚好听懂了爱的真言; 最好的遇见, 不是你风情万种, 更不是我孤立无援, 而是我心飞翔, 你就是我可以自由翱翔的蓝天; 最好的遇见, 不是你心猿意马, 也不是我满纸空言, 而是你是骏马我是你纵横驰骋的草原; 最好的遇见, 不是整天把你挂在嘴里, 也不是每天为我许下虚伪的诺言, 而是你在我梦里我刚好住在你的心间。 遇见你, 无论你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 还是你春风得意风情万千, 容颜背后我愿意读懂真情的呼唤; 遇见我, 不管我顺境逆境, 不管我得意失意, 只要你轻轻回眸我就可以读懂万语千言, 容颜易老, 沧海桑田。 遇见你的遇见, 用你说起我嘴角上扬的表情, 用我提及你眉头舒展的笑颜, 遇见彼此的遇见, 一眼万年。 第六十五章 在我梦里 这是正式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逛街,也是经历坎坷后享受甜蜜果实的开始。 “木木!” “嗯?”他们牵着手,漫步在人行道。只想这样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目的地。 “木木!” “说呀!” “我觉得这是在梦里!”林译晨到现在还感觉极不真实。若不是手中握着她的柔软和温度,他都怀疑自己的存在。 “你又何尝不在我的梦里!”在你还没有出现时,我仿佛就梦见过你,你打开那个山寺的门,我看见你一笑万古春的眼睛,我对你低头一笑,你不见了。 “可是我的梦里没有你,却在梦里也无尽的想你!”林译晨觉得很对不起她。 “啊?”许筱睦嘟起了嘴。 “或许你不会相信,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一个彩色的梦伴随我至今,每晚如此。”面对许筱睦,他好像没有任何顾忌,第一次透露他的秘密。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开学第一天。”许筱睦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你对我迎面走来,我认出了梦中的你! “嗯,你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对我微笑不语。”他从回忆中提取爱意。 “这么多天,你都做同一个梦?” “是啊!这个彩色的梦是你带给我的,直到刚才我都在恍惚。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怎样祈祷的吗?”他凝视着这美丽容颜,眼里满是柔情,“你如此完美,我怎能奢望爱你?如果这个梦能使爱你成为可能,我愿成为植物人,永世不醒;如果这个梦能使你爱我成为可能,我愿用生命交换一秒的清醒。” 许筱睦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我不许!” “我听你的!”他轻轻拨开她的手,紧握在掌心。“说起来,还是这个梦救了你。” “哦?”那晚同样有一个梦把她惊醒,她不免产生一丝莫名的紧张,“你不是一直做同一个梦么?” “我的梦很是神奇。”林译晨竟毫无保留地描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梦境,“可是这个金色的门只开了三次。”第一次约会需要说那么灵异的事吗?可是他有强烈地预感,冥冥中注定倾吐此事的唯一对象正是许筱睦。 许筱睦的神经一下紧绷,“哪三次?”她的反应恰好印证了林译晨的感觉,若不是面对因果之人,这个话题对谁都是天方夜谭。 “第一次是局解课我溅你福尔马林那一晚。当时我不知道原因,以为你说‘好恶心’是因为我的脸,我万分失落,那晚我推开了金门,见到了一个白衣仙女。我只能说她很漂亮,可是明明看不清她的相貌。她抚摸我的脸,当我惊醒过来才发现,我泪流满面,而且痘痘消失了。” 许筱睦全身一震,这和她第一次出现的幻觉是同一天。“怎么了?”林译晨看到她脸色变得苍白。 “我??那天我??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幻觉!”许筱睦想起那个幻觉就浑身发寒,“我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阴暗的密室,一个恶魔拿着一块带着血的肉向我的嘴巴塞来,当时的‘好恶心’其实并不是因为福尔马林,更不是因为你。” “这……”两人同时感觉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般简单了。无论梦境或幻觉,也许单拎出来都可以有科学的方法加以解释,但如果在两人之间因此出现接二连三的巧合,那说明绝非理性的偶然。 第六十六章 诡异巧合 “我从未对人说过我的梦境,只因这绝非寻常科学可以解析……” “我也从未和谁提过我的幻觉,因为我知道这不能按普通的神经衰弱来理解……”许筱睦摇头苦笑,“刚才我还紧张万分,此刻反而释怀了,即便我是精神病,现在也多了个陪我疯的你!” 林译晨也是顿感轻松,哈哈一笑,“想听下去吗?” “我也正想接着说!” “说起来,我也出现过一次幻觉。”林译晨想起那次幻觉,心里是甜蜜的,“你肯定记得辅导员办公室那一晚……” 此话一出,即使多么释怀,还是让许筱睦再次一惊,“我想说的也是那晚??” 又一次巧合?也许这根本不是巧合。“我看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一对白衣男女像我们一样抱着练字!你呢?……”许筱睦震惊到极致的表情给了他答案。他感觉一下子浑身战栗,寒毛竖起!“一、一样?”他还是不敢置信地询问。 “我、我觉得,我们见鬼了……”这解释其实一直都在彼此的脑海,可作为医学生,他们不愿相信这种解释的存在,哪怕是精神病也许都比此容易接受得多。 林译晨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我常常这样认为,但我希望这不是真的。” “我迫切想知道另外两次金门开启的情况!”许筱睦在一处甜品店门口停了下来,甜品能缓解紧张。 屋里明亮的灯光给了他们些许安全感,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弛,“第二次金门大开是在你误会我散布谣言之后。” “对不起,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我一点也没怪你,真的。”林译晨握住她放在桌上略显不安的手,“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桥上,对面刚好是辅导员办公室,我能看到那晚我们做的一切,而令人震惊的是,徐格竟站在我的旁边,但他似乎看不到我。” 许筱睦蹭一下站起身来,要不是徐格那天亲口承认,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谣言的罪魁祸首是他,而林译晨的梦无异于早就暗示了这个答案。 林译晨慌忙将她拉到座位,“又有巧合?” 许筱睦直愣愣盯着他,“徐格那晚亲口承认,看到我们的是他的小弟,而散布谣言的是他自己。” 一而再可以说是巧合,再而三只能视为诡异!“我都害怕说第三次了。” “这次我先说,时间肯定是在山谷的那晚!” 林译晨怔怔地点头。 震惊太多反而归于平静,“他……那个??我之前,我做了个梦,梦到一对白衣男女被一帮黑衣人追杀,最后他们被逼到崖上,跳崖殉情,我被这一幕惊醒,醒来发现他正在??摸我。” “我和你做了一个同样的梦,而那个跳崖的地方正是我们野营的山谷……” “如此看来,这个梦让我于事前提早惊醒,才不会在睡梦中被他欺负,而这样正好为你来救我争取了些许时间。” “对,没有这个梦的提示,我也找不到你们滑坡的地方。”林译晨沉吟了一会儿,“可是这个梦似乎还有更为重要的信息,尸横遍野的场景又是什么用意?白衣男女我们不止见到一次,他们是谁?” 许筱睦默然半刻,“虽然极不情愿,但如此多的巧合让我不得不肯定,这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影响和牵引着我们,并且,它一直不遗余力地撮合我俩!” 第六十七章 神秘力量 “按你的说法,这个神秘的力量对我们并无恶意,而且它似乎只能影响别人的思维及情绪,而不能直接作用于人,不然所有的事情它可以自己直接完成,用不着通过梦境及幻觉影响我俩的行为,不是吗?”林译晨顺着许筱睦的逻辑慢慢分析,“我俩是不是……病得不轻?” 许筱睦特别认真,“心理及情绪可以极大影响人类的内分泌,你的痘痘虽然消失的夸张了点,但恰好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测。此刻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鬼神,我看过一些国外的研究报告,他们认为鬼神必定不是像电影中那样的形式存在,而是以一种类似能量的形式延续。因此它们只能通过依附于人类的精神实现某种目的。你看,我们目前不就解开了不少困扰许久的谜题吗。我有种预感,不久以后这股神秘的力量会告诉我们更多的信息。”她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我们赶紧去买手机,明天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也许他能给我们一些提示!” 林译晨被她拉着,从甜点店直奔最近的手机专卖店。许筱睦不差钱,非得送他手机,在其再三推脱下,两人总算aa收场。 当晚回校后,两个寝室炸开了热锅,许筱睦大方坦白了与林译晨的恋情,蔡妙又以秒速将此信息发给了王晓斌。 “木木,你太不够意思了,与徐格的假关系瞒我到现在,要不是与林译晨苟且,你是不是还得瞒我下去?”蔡妙叉腰瞪眼,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撒泼。 许筱睦差点捏扁她的屁股,“苟且?你语文课是数学老师教的吧?瞧我不弄死你!” 蔡妙捂着自己屁股,左躲右闪,“你还反客为主了……” 林译晨同样在寝室接受拷问,“林译晨,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说吧,用得什么绝招?”王晓斌对他刮目相看。 “没绝招,和你与菜苗一样!”他学会了官方语言。 周通可不干了,“别瞎糊弄,他俩男盗女昌的事我们还没搞明白呢,你还和他一样?” “说林译晨你扯我干嘛?”王晓斌钳住周通的脖子,被林译晨一句话挑起内讧。 “就你俩这智商还想套人家的话?”陈杭对他们的表现十分不屑,转头面向林译晨时立马改为媚笑“晨哥,教小弟几招!” “切!”左右屁股各被王晓斌和周通踹了一脚。 陈杭边跑边嚷,“为妞生,为妞死,为妞甘当狗腿子……”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不胫而走,与上学期的谣言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各种猜测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可是许筱睦和林译晨完全不在乎,他们此刻除了蜜爱,还有更为离奇的谜题亟待解开。 “我们往哪骑?”林译晨骑着许筱睦的自行车,许筱睦在后座搂着他的腰,长发飞舞,裙摆飘起,画面犹如六十年代的电影。 “计量学院,找我高中同学。”许筱睦昨天突然想起汪洋在烟花节讲过的故事。 林译晨有点纳闷,高中同学和此事有什么关联?“他也参与其中?” “如果一定要说是,也未必不可。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关于我们这个大学城的前身,我们的故事也是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所以这是目前来说我唯一觉得有关联的线索。”许筱睦将脸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