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无二,拒治黑心太子》 第一章 当大葱遇上铲子 漫天大雪,遮天蔽日。 孔阳紧了紧身上的裘衣,正欲穿过汉白玉垒的石桥,突然发现一个中年妇人杀气腾腾地从对面走来。 这家伙浑身都胖,唯独下巴很尖,都可以拿去铲地了。 她一见到孔阳,便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孔阳懒得搭理这无聊的深宫怨妇,拾级而上,正欲穿过石桥,岂料那铲子突然横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世子,真是,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对啊,没错,是这样子的。”孔阳浅浅一笑,如果你觉得不爱读书,没事捯饬草药是自甘堕落,那就是好了。 她不屑于和人争吵。 铲子看孔阳一脸淡然,厉声叱责道:“你自己堕你自己的,为何要纠缠我家四儿?” 害得四皇子也不学无术,没事捯饬草药。 她的皇儿可是日后要成为王的男人,怎么能够学医?! 大夫可是连士、农、工、商都不如的下等人啊! 孔阳无语了,谁缠谁啊:“那个......” 她迷糊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是四儿的奶娘还是姬妾?” 宫里女人那么多,她脸盲,实在记不住。 铲子身边的老嬷嬷一听,瞬间崩溃:“娘娘是四皇子的母亲,邵宸妃!” 什么奶娘姬妾,朱孔阳什么眼神?! 怪只怪邵宸妃粉扑得太厚,完全看不到脸。 孔阳也没听懂老嬷嬷奇重的四川口音,只得懒洋洋回道:“那个谁,第一,本世子不屑于纠缠任何人,是你家四儿死乞白赖地缠着本世子。第二,你若是不想你家四儿死乞白赖地缠着本世子,大可以打断他的狗腿。他若出不了宫门,就会去缠桌腿,也省得叨烦本世子。” 邵铲子直咬银牙,宫里到处传:宁得罪皇帝,不得罪世子。 因为朱孔阳是个狠角色,得罪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可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的大好前程,她必须灭了这个家伙! 邵铲子把心一横,摘下身上的披帛,递到身边嬷嬷的手里。 孔阳睫毛微颤,只见邵阿姨莫名奇妙地往栏杆上一翻,莫名其妙地往池子里一跳。 话说这天太冷了,水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邵宸妃硬是把湖面撞了个坑,头破血流地沉了下去。 孔阳呵呵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于旁人的事,可以不理解,但一定要支持嘛。 你若是急着见太祖爷爷,那就快去见吧。 顺带帮她孔阳向太祖爷爷问声好。 邵宸妃身边的老嬷嬷一见主子跳水,立马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快来人救宸妃娘娘啊!” 只见遥远的雪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冲向了桥上,跳进了池中,又把水面砸出一个坑。 孔阳小脚趾甲一僵,如果方才她没有看错,来的人,应该是当今圣上。 糟糕,中计了! 皇帝身手非凡,很快就把邵宸妃从冰窟窿里捞了出来。 邵铲子头上的血和水混在了一起,变成了冰渣,就跟乱坟岗里突然窜出来的血尸一般,十分恐怖。 孔阳赶紧走下桥去,跪在岸边:“参加圣上。” 皇帝不由分说地把孔阳身上的披风一扯,裹在了邵铲子身上。 他头上的青筋暴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宸妃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邵铲子冻着,她贴身的老嬷嬷还是身体健康,语言流利的。 老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唾沫星子横飞,跟下雨一般:“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说自己脖子冷,要奴婢回宫取披帛,结果奴婢一回来,就瞧见世子乘娘娘不备,将她推下桥去。” 皇帝一听,那满是心疼的眸子立马变成两把冰刃,直直扎向孔阳的脸。 题外话 求收藏,么么哒 第二章 端庄太子不端庄 孔阳冷笑一声,她推邵铲子,为什么? 你粉盖得厚啊。 少女一脸从容,似笑非笑地看向演技做作的宫女:“那请问这位老嬷嬷,你见到我和娘娘打在一起,为何不上前帮忙?” 老嬷嬷抹着眼泪道:“当时奴婢站太远,没来得及救。再说世子敢下毒手不就是自以为四处没人么。” 站的远? 孔阳眉毛一挑,假的终究是假的,就算再像真的:“那请问嬷嬷,当时的你,站在何处?” 嬷嬷撒谎都不眨眼,立马指着十张外的龙爪槐道:“当时奴婢就是站在那棵树下。” 孔阳谦恭地对着皇帝道:“圣上,大雪天,人走过来时,雪地里都有脚印。” 皇帝一听,眉头一皱。 “如果嬷嬷真的是十丈开外才发现邵宸妃被推下水,肯定会疾跑过来,像圣上一样,迈开步子,大力奔跑,那落在雪里的脚步就大,脚印就深。 但圣上可以瞧见,嬷嬷的脚步根本和邵宸妃一样,一前一后。所以……” 她在撒谎! 皇帝一听,恍然大悟,这该死的老婆娘,长得丑还爱作怪,竟然敢把他当傻子耍! 他一把扯回刚给邵宸妃系好的爱心披风,狠狠地将邵宸妃踹向河里,只听“啊——”得一声惨叫,邵铲子再次将冰面砸出一个坑,沉了下去。 皇帝将披风盖到孔阳的身上,并十分温柔地系好:“是朕误会了你。” “圣上英明,自不会被小人所蒙蔽。” 孔阳看邵宸妃在冰水里鬼哭狼嚎,也不理会,径直行礼道:“微臣还要陪太子伴读,先行告退。” 皇帝抚摸着孔阳柔软的头发,像揉着万贵妃的短腿小胖狗一般:“去吧。” 老子冻死了,得回去捂一捂。 孔阳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东宫。 太子正站在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下,抬头看着缤飞的雪花。 他睫毛又卷又长,皮肤白皙,不说话时,像个瓷器娃娃。 “来了?” “来了。” 太子垂下眼睛,朝孔阳浅浅一笑:“今天你这打扮,倒是别致。” “太子谬赞。” 孔阳羞赧低头,心里暗骂太子虚伪:我每天都胡子拉碴,每天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绿衣服,每天就像一根移动的大葱,怎么今天就别致了。 太子温和地弹了弹孔阳头上的一片枯叶:“今天,好像是你做本宫伴读的整十二年。” 孔阳心尖一抽,大哥,你不提这事,咱还是朋友。 伴读十二年。 十二年,猪都会上树结蜘猪网了,她还是太子伴读。 怪就怪孔阳五岁那年,皇帝要求怀王带着世子进京。 孔阳瞅着好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把她双胞胎哥哥的名额给挤成自己的。 结果这一挤就悲催了,六岁的太子对她一见倾心,请求皇帝,让她做了太子伴读。 孔阳愤恨地咬了咬贝齿,她知道太子才没对她一见如故呢,他只是担心位高权重的怀王殿下会造反,于是就把他唯一的儿子扣留在宫中。 美名曰太子伴读,其实就是质子。 孔阳小嘴一嘟,都什么人,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不过怀王也真是的,想造反就造反吧,被全天下人都晓得他想造反,也是醉了。 就没听过什么“韬光养晦”、“阳奉阴违”、“暗度陈仓”啊。 她今年都十七了,越来越不好遮掩了。 这万一穿帮,就是欺君,怀王全府都得换个地方住。 那里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太子伸出修长的手来,将一团雪球递到孔阳手中:“送你的礼物。” 孔阳眼中含泪,颤抖地接过。 他捏的是一个小雪人,头顶一个枸杞,手拿一个枸杞,十分可爱。 孔阳捧在手心,童心泛滥,摆了摆小雪人的手,学小雪人念叨着:“看我头戴皇冠,手执权杖,横扫秋雪,笑傲江湖。” 太子弯下身子,也逗弄着小雪人:“它长得真像你。” 孔阳小脚趾甲一僵,看殿下就是太多心。她明明把这个小雪人当做是太子,所以才说了几句。 没想到太子听着,就以为她朱孔阳想头戴皇冠,鸠占雀穴。她又摆了摆小雪人的手道:“好了,不说了,吹完我该化了。” “这么冷的天,它哪里容易化得掉。”太子似笑非笑,也不晓得什么意思。 只见他讲食指一戳,那雪人的头便从身体上滚落下来,掉到了雪地里。 孔阳内心暗骂了一句:王八犊子! “本宫不是故意的。”太子一脸无辜。 你就是故意的! “这个微臣自然是明了。”孔阳仰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子:“毕竟咱俩是一起长大的,微臣自然知道殿下的品性。” 知道你黑心烂肺,口腹蜜剑,动不了她,就拿个小雪人过干瘾。 “你知道就好。”太子优雅一笑。 穿梭往来的宫人见太子和世子站在漫天大雪里,互相对望相笑,皆是羡慕不已。 好希望也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太子做朋友啊。 太子长得极美,又步态端庄,一笑倾城。 让身边路过的宫女忍不住一失神,不小心脚一滑,将手中的恭桶卡在了地上,孔阳赶紧往后一缩。 太子略一皱眉,他气宇非凡,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皇族体统,自然不能像孔阳那样乌龟跳。 他优雅向后退了一步,那步态极其端庄,就像画一般。 除了溅了一身的屎之外。 …… 宫人们一见太子浑身污秽,纷纷退远。 有这样的太子,真的好丢脸啊! 太子一见大家那反应,感觉天崩地裂,他可是爱脸面甚过生命的人啊! 这回啥皇家脸都没有了。 题外话 求收藏,么哒么 第三章 更衣 “咳咳……”太子内心虽然已经崩塌,但表面却一脸淡然,好像身上什么都没有溅到。 他依旧高贵,依旧一尘不染。 那个宫女吓坏了,赶紧跪倒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快退下吧。”太子转身往内殿走去。 他走一步身上的屎就往下掉一坨,让跟在后面的孔阳还以为太子随地大小便呢。 待到殿门一关,没人看见他的皇家体统了,他生气地一脚踹飞了身旁的一个凳子! 可恶! “还不上来给本宫脱衣服!”太子那和颜悦色的脸瞬间消失,换成了一张怒目圆瞪、三尺寒冰的厉颜。 孔阳赶紧小碎步上前,乖巧地帮他他更衣。 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因为她爷爷四十岁生的她爹,她爹六十岁生的她,所以辈分很大。 算是皇帝远房又远房的十七皇叔,太子远房又远房的十七叔公。 也就是,太子爷爷辈的人。 孔阳看着太子那白白嫩嫩、肉质鲜美的身体也无所谓。 就当帮四肢残废,脑子瘫痪,大小便难以自控的孙子脱衣服洗屎喽。 谁让她是一个很有爱心的爷爷。 太子脱完之后,气势汹汹地冲进内殿,跳进了温泉池子里。 孔阳就端上一盆又一盆的丝巾。 太子很讲究,搓脸要用搓脸巾,撮手要用撮手巾。 孔阳向来服侍得很熟练,但这一次,却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因为她不晓得太子撮屎,要用哪个巾。 太子整个人漫进了池子,在水里干呕了两声。 他呕得太用力,不小心将水吸到了嘴里,呛咳了两声。 孔阳听见吸水生,发现朱佑樘的口味奇重啊,还爱喝屎尿。 不过因为温泉表面有薄薄的雾气挡住,孔阳不晓得太子在水里面做什么。 只听闷哼一声,太子突然从水里蹿了出来。 他脸红得跟刚被狗血喷了一般,一扭一扭地游上了岸。 孔阳瞅着,他这个刨水的姿势就跟王八刨地一样,一点也不端庄,一点也不高雅。 看你装,再装。 装成这样,又是何必呐。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坐在玉阶之上,抬起自己的脚一看,脚心被刮了一尺多长,殷红的血喷了出来,洒了一地。 好痛。 好痛。 他好想哭,但又顾念自己是一朝太子,也不能哭出来丢人是吧,就强忍着,装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孔阳一瞅,赶紧从侧殿取来了药箱。 她虽然不爱看书,也不想学习。但唯独对草药很感兴趣,没事抓小狗捯饬捯饬,倒了十二年,竟然也变成了神医,治这种外伤很在行。 太子推辞道:“你可是怀王世子,身份高贵,岂能帮本宫换药。” 又装! 方才帮你脱衣服你咋不说她孔阳身份高贵,不该干下人干的活呢! 孔阳义正言辞道:“殿下乃是国之根本,国之瑰宝,国宝受了伤,微臣岂有袖手旁观之礼?” 她倒是想把国宝给灭了,不是没本事嘛。 “那就劳烦世子了。”太子防备心极强,他周围卧底又多,信任的人没几个。 他平常只信任孔阳。 孔阳得此隆恩,笑而不语。 太子信任个屁! 他博览群书,尤其对毒药很有研究,瞅着孔阳没给她下东西才信任的。 孔阳匍匐在地上,用药水先清洗了一下太子的脚,然后再用夹子将他脚上残余的渣滓小心翼翼地剔除,最后用药水清洗,包扎完毕。 “殿下应该是被碎瓷片给扎了。” 太子紧咬下唇,十分生气。 方才太子太傅李东阳就跟他讲:今日宜开市、理发、祭祀。忌朱孔阳。 当时他也不信,因为李东阳每天都对他讲忌朱孔阳。 现在他看着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脚,顿时信了。 朱孔阳本来就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极阴之人,用官话讲就是天煞孤星,用俗话讲就是扫把星。 她还枕后反骨,长得像汪洋大盗,这不是她克的他,又会是谁。 “谁敢在本宫的池子里投暗器?” 孔阳瞅着太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那个“谁”就是她一般。 她装作没看到太子怨毒的眼神,帮他擦干了身上的水渍,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个微臣不知。” 太子突然捏住孔阳满是络腮胡子的下巴,目光冷冽地瞪着她的浓眉小眼:“这里一向只有你一个人进出,你会不知?” 题外话 求收藏,哒么么 第四章 皇叔 孔阳看着他的脸蓦然放大好几倍,那鼻子就快戳到自己的脸上了,心中有些害怕。 方才还送她小雪人,祖孙情深着呢。 这会说翻脸就翻脸。 他啥意思啊? 觉得是她干的? 虽然她有这个动机吧,但不会傻到拿碎片刮他脚吧。 刮脚能刮死朱佑樘吗? 不过刮不死朱佑樘,倒是能刮死她朱孔阳。 毕竟刺杀太子,可是死罪。 “殿下,您说这话可就太冤枉微臣了。这里怎么能说只有微臣一个人进出呢。” 太子你不是人,你是猪啊。 朱佑樘唇角一抽:“你意思是说本宫自己丢几个碎片进池子里,然后栽赃你?” “微臣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太子哼了一声:“本宫劝你三个时辰内把凶手给本宫揪出来,要不本宫治你个渎职之罪!” 三个时辰? 你以为埋你尸体啊,三个时辰就够了。 朱佑樘刚出殿门,李东阳就凑过来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左脚裹得跟叫花鸡一样。 “没事。”太子浅浅一笑,又开始装儒雅,端庄,平易近人。 李东阳突然哭了起来:“都这样了,还没事,一定是有刺客!”他癫狂发作,立马派人进殿抓刺客。 不过刺客没抓到,倒在池子里抓到几片破了的瓦片。 这还说什么呢! 李东阳厉声喝道:“来人,把朱孔阳抓了!” 孔阳莫名其妙啊,她当然不愿意被抓了,往太子身后一侧:“做贼抓脏,做奸抓双。太傅大人什么都没看到,又凭什么抓本皇叔!” 她是皇叔啊! 岂容一个臣子乱抓。 “皇叔?”李东阳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朱家旁系众多,现在上街一砖头都能拍死好几个皇叔,就孔阳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好意思冒认皇叔? “你负责太子的起居饮食,现在太子被碎片给刮伤了脚,那就是你不小心,你糊涂,你得负责!” 太子觉得太傅说的很有道理啊,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 孔阳觉得李东阳说话真是逗:“微臣不小心顶多是没调好水温,或者没有拿好丝巾。温泉附近并没有任何瓷器,微臣再糊涂,也不会让池子里多出几片碎瓦片来,这明显是有人栽赃!” 太子觉得孔阳说的很有道理啊,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 孔阳看太子往自己这边偏啊,心中有些欢喜,继续道:“太傅大人今日的行为真是诡异,正常人抓刺客只会在周遭抓一抓,你怎么跑水底抓了,还能将水底的碎片给摸上了!” 她立即将方才去水里抓碎片的太监一脚踹翻在地:“说,你为什么去水底抓碎片!” 太监被一踹,就傻了:“奴......奴才方才看到了碎片。” “一派胡言!”孔阳怒斥道:“这水池表面浮着热气,正常人在水面上根本看不到水底。你眼睛比别人长得都大啊,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太监一听,就慌了,赶紧拽住李东阳的袍子道:“大人救我!” 太傅一脚踹飞了太监:“没想到是你这混账陷害世子!来人啊,把他拖下去砍了!” 第5章 暗通款曲 孔阳正准备说什么,太子突然走上前来,温润道一声:“别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头顶上的一片枯叶,丢到了飞雪之中。 那姿势,看着好美。 孔阳绯红着脸,甜甜笑着:“谢殿下眷顾。” 你这孙子能别每次都用这招么! 她方才进殿之时,无意照了下铜镜,晓得自己头上根本没有落叶。 这叶子,根本就是太子自己抓在手中,然后佯装帮她弹开。 装。 继续装。 “其实无需谁说,本宫就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太子凝视着孔阳,那绝美的眸子仿佛能掐出水来:“这天下,本宫不信对,不信错,却独独只信你。” 孔阳眼角有些濡湿,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你他娘的能不能别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 “陪本宫去文华殿读书吧。” “是。”孔阳恭谨答道。 两人就一前一后,踩在积雪里。 脚面和白雪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 男子身材颀长,又步态轻盈,像雪一般。 不过谁也不敢去碰雪吧,因为雪一碰,便化了。 会凉人手,会寒人心。 孔阳跟在太子身后,什么陪太子读书,实际上就是个屁。 太子那三个老师都不是好东西,说她天煞孤星还天生反骨,日后必然祸国殃民,学越多越祸害。 基本一上课就找她茬,一找她茬就让她在栗子树下罚站,她唯一会的就是怎么躲树上掉下来的鸟粪。 不过她也不稀罕读那些之乎者也的迂腐之书。 太子正高贵地巡视他的疆土呢,在穿过一片翠竹林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竹林虽然挡住了视线,但却挡不住耳线。 就听两个小太监在丛林深处碎碎念。 “你说咱太子都十八岁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碰过谁。” 孔阳眉毛一挑,哎呦呦,原来是在嚼舌根子。 她哥小时候最爱跟她聊谁家姑娘长得肥,谁家夫人土得圆。 所以孔阳一听人说三道四,就觉心中一暖。仿佛嗅到一股浓浓的,家乡的味道。 太子虽然对每个人都很温和,但是若即若离,从不拉帮结派,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大家都说没人会站在太子身旁,也没人配站在他身边。 孔阳也觉得没人配长得跟萝卜雕一样的太子,不过李贵人养的黑毛猪倒挺配太子的,它最爱拱园子里的白萝卜。 “太子都这么大了,就算心里不需要,身体也需要啊。” “没准明里道貌岸然,背地里和世子暗通款曲了。” “看着不像啊。” “民间的侍童不都是陪主子暖床的,你看世子那么瘦,估计没少被折腾。” “你们两个奴才乱嚼什么舌根子!”孔阳都听不下去了,她顶多帮孙子洗洗澡梳梳头发而已,什么暖床?! 不过太子也是的,别的伴读也就白天伴,但太子跟她感情“深”啊,非得命令他晚上也得跟着伴。 照宫里的规矩,外臣是不得入后宫的。 不过这宫里谁还按规矩守了。 皇帝怕质子在宫外待着容易出幺蛾子,就彻底把她塞东宫。 然后笑眯眯地表示,天下再没谁有孔阳的福分,可以留在后宫。 孔阳唇角微咧,绑架也能被说得这么让人艺术,着实让人感激涕零。 不过外臣不得进后宫还是有道理的。 看,她晚上在宫里待着就出流言了吧。 没传她勾引哪个妃子,倒传她勾引太子。 话说她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打扮得跟一个江洋大盗一样,太子得有多大的包容心才能咬着牙跟她睡在一起? 题外话 亲如果喜欢的话,点一下收藏呗! 乐于助人何必上街扶老奶奶,先扶一下我吧。(* ̄3)(e ̄*) 第6章 祖孙情深 两太监从竹林里钻出来,一见到太子殿下,皆是大惊失色,当即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太子瞥了眼孔阳,孔阳立马收到信号。 朱佑樘何等高贵,何等“善良”,惩治奴才这种事自然不会亲自动手,辱没他的圣贤之德。 孔阳上前就把二人一阵拳打脚踢,她一直把太子当亲孙子,那感情比太子刚蹲完恭桶的肠子还干净,轮到你们两个贱奴胡说八道,坏他们两个祖孙情谊! 她揍完,太子眉头皱了一皱。 这是不满意她这样子做。 孔阳太了解这腹黑男心里的几根花花肠子的走向了,他在暗示她做掉他们两个。 少女心尖一抽,没办法了。 她不做掉他们两个,太子就做掉她了。 孔阳上前就把两太监踹湖里了:“去死吧,两个贱奴!” 两个家伙又不会游泳,挣扎两下就沉下去了。 太子双手背后,眼底十分不忍:“阳阳,你怎么如此残忍。” 他姥姥的你能别这么装么。 太子一甩袖子,痛心离去。 孔阳见太子走得连一个小黑点都看不到了,赶紧跳下湖去。 话说现在还是冬天啊,湖面比孔阳的脸皮还厚,超级冷啊。 两个太监被救上来已经神志不清了,孔阳也顾不得了,用力吸一口气,正准备渡气给那黑矮挫的丑太监,却在亲到臭太监的嘴的那一刹那,被一把扇面给挡住了。 “阳明爷爷。” 一个清润的嗓音塞进耳朵,孔阳一抬头,但见一个俊美的公子,身着一身蓝袍,华贵无双。 他的美可是一股潮流,有一回他打马回城,因为走得急,帽子被吹歪了。 他没注意,结果第二天,满城的人都把帽子歪着带。 什么叫民之所向?这就是民之所向。 “原来是四侄孙啊。” 朱孔阳字阳明,皇子觉得叫叔公太见外了,就改叫爷爷。 爷爷亲。 孔阳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话说因为她顶着权王独子的名头,这宫里每个人都骂她乱成贼子,每个人看到她都义愤填膺,每个人都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有四皇子朱佑杬天天爱黏着她,把她当爷爷供着。 谁让她斗蛐蛐斗的厉害呢。 四皇子用扇子敲了下少女的额头:“太监你也亲,不知道饿死事小,失节是大啊。” 孔阳觉得:失节是小,饿死是大。 命都没了还装啥啊。 再说,亲一下又影响不到她的花容月貌。 压根也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被影响。 四皇子命身边两个奴才把太监抬出去医治,然后脱下长袍,给孔阳披上。 方才那一切他在亭子上都看到了,阳明爷爷真是疯了,竟然敢阳奉阴违。 被太子哥哥知道了,他就死定了。 “为了两个太监,值得么?” 孔阳叹口气,如果因为别人骂她一句她就将人处死,那她和骂她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算了吧。 没说又怎样。 说了又怎样。 都改变不了她和太子并没有怎样的这个事实啊。 孔阳怕太子怀疑,赶紧回换了湿衣,穿了套水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进了紫韵殿。 朱佑樘正在看书,他总是面容谦和,嘴角含笑,看着像一个十分漂亮的白萝卜雕。 白萝卜又勤奋好学,每天只休息一个时辰,害孔阳也得在身边坐着。 她只喜欢没事靠在窗前,看窗外柳枝摇曳,还有瞅瞅园里的枇杷熟了没有。 “饿了么?”太子说话就如同春风拂过的柳叶,极其温柔。他拿起桌上的紫苏糕,往孔阳嘴边递:“吃块糕点吧,本宫特地命人给你做的。” 屁! 这明明是昨天你吃剩的! 第7章 臭哄哄的香 上面还有你的狗牙印。 孔阳不想吃她孙子的口水,但殿里多少宫女太监看着他们两个祖孙情深,她不演不行啊。 只得张开嘴,咽了下去。 她一口咬着就觉得不对劲,怪不得那么能吃的太子只吃了一口,因为这糕昨天就坏了。 孔阳极力忍着想把紫苏糕一口吐太子脸上的心,甜甜笑着:“真好吃。” “是么。”太子眼睛一弯,美不胜收。 他今天兴致非常好:“突然想为你做首诗。” 周围的宫女太监看着感动得涕泗横流啊,在哪找这么温润儒雅又体贴善良还重感情写诗赠人的好主子啊。 孔阳两只眼睛又开始湿了,颤抖着嗓子道:“谢殿下。” 太子写完,她睁大眼睛一瞧,上面写着: 赠朱孔阳 吾有一抔土, 微难安汝坟。 撒入风尘里, 繁华天下春。 孔阳一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娘的这首诗看着怎么像上坟的! 她还没死呢! 朱佑樘不知道怎么就幻想着已经把孔阳这个朝廷巨奸给灭了,好歹相识一场,写首悼亡诗缅怀一下嘛。 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喜欢么?” 孔阳瞥了太子一眼,他一般唇角虽然含笑,但从来笑不到眼底。 就是假笑。 而这次,是真的。 他真的很开心。 …… 孔阳将诗叠好,塞入袖中,感动地点点头:“喜欢。”回去就把题名给换了,要写成:赠朱佑樘 吾有一口水, 微难润蒲苇。 吐你猪脸上, 滋君鬣毛长。 朱佑樘看孔阳吃鳖的样子十分畅快,开心地抖了一下脚,突然发现抖脚不雅,就停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一群宫女太子纷纷散开。 只朱孔阳留下。 太子想起今天太监说他喜欢孔阳的话就不舒服。 他瞅着孔阳那张人人看而诛之的脸道:“为什么男人到了十八岁就一定要喜欢女人啊,不喜欢女人就是断袖啊?” “不喜欢女人就是断袖啊!”孔阳无语了。 太子俊美一蹙,他身边美人很多,主动送上门的,和...... 都是主动送上门的。 他看着就烦。 莫非他断袖? 他突然拉过孔阳,把她下巴一捏:“难道本宫真喜欢男人?” 孔阳看着太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发怵:“殿下,要微臣给你安排么?” 太子俯下身子,将俊脸凑近,孔阳把头往后一缩,无奈后面是个窗户。 她估摸着这里是二楼,跳窗而逃太不好了。 毕竟骨气是小,小命是大嘛。 “你说亲人是个什么滋味?”朱佑樘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 孔阳被太子这样钳制着,浑身发抖啊:“亲人就是家人啊,至于滋味?应该是很温暖的吧。” “是么?”太子突然间凑近,堵住了孔阳的嘴。 她怎么感觉鼻尖有股新鲜大便的味道。 不得不说,今天太子没洗干净。 他臭着臭着就闻不到臭了,可依旧没改变他很臭的这件事实啊! 过了很久又很久。 太子突然把脖子给缩回来,完全没有家人的感觉啊。 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那他喜欢什么。 听说有个秀才娶了他家的锄头。 朱佑樘突然有些害怕,他也很喜欢庭前的菩提树呢。 就算大冬天也爱撑开窗户,就为看一眼菩提。 莫非,他爱的是菩提树? 太子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还是读书的好。 孔阳见他又安静地坐会榻上做木头,心里舒了一口气。这家伙真可恶,总是逗她玩! 她懒得理他,少女正在长身体,熬不得夜,脑袋一歪,倒在塌上,睡得迷迷糊糊,脚都塞到矮桌之上了。 朦朦胧胧中,貌似闻到一股酒气,孔阳感觉自己的脚突然被抓住。 少女一惊,莫不是禽兽太子深夜寂寞难耐,想把她这个伴读给办了? 孔阳“噌”一下吓醒,只见眼前突然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 皇上? 皇帝更喜欢和自己性格相像的四皇子,而不喜完美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太子,早想废了他。 但因为边疆问题让老皇帝很头疼,老皇帝自己也没本事,一头疼就只能找足智多谋的太子殿下治头疼。 所以,朱佑樘在太子之位上东倒西歪了好多年,却也没歪下去。 孔阳不明白圣上大晚上喝多了拽着她的脚是什么意思? 她友情提示了一下:“我是朱孔阳。”你皇叔,不是皇妃啊!你这只禽兽! 但皇帝依旧仅仅攥住孔阳的臭脚丫子,像抓万贵妃短腿小胖狗的爪子一般。 孔阳瞅向身边的太子,丢了一个求救信号。 太子收了求救信号,然后丢掉,继续看着他的爱书。 他清心寡欲,没有爱妃爱妾爱卿爱猪,只有爱书。 …… …… …… 孔阳好烦,对着太子道:“殿下白天还说:这天下你不信对,不信错,只信我朱孔阳。”我当真了啊!看到我这样不应该帮一下的么。 第8章 被贼惦记 太子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默然,直直穿过她身体也不知看到哪里去了,仿佛她是透明的,亦或是他们两个从来不曾认识一般。 孔阳看惯了太子冰冷的目光,他就那样。 必要时祖孙情深,不必要。 都不必要了,还装什么装! 孔阳就这样尴尬地被人抓着,若是其他人她大可一巴掌扇过去,然后大骂一句:“你这头猪怎么不去当供品!跑我桌上撒什么野!” 但抓着她手的不是皇帝么,她敢怒不敢言啊。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孔阳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感觉脸红的好快,脖子也红了,手也红了,连脚都火辣辣的红。 过了好久又好久。 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你知道朕为何留你在宫里么,皇叔?” 一提这话,孔阳怒从心边起,厌向胆边生。这囚了十二年的火立马噌噌噌燃烧了起来。 孔阳极力忍住想把眼前的混账的猪大肠掏出来绕脖子一圈的心,揣着明白装糊涂,默默地摇着头。 话说你这臭老头能把你的猪蹄先从本世子金贵的脚上挪开么? 皇帝老头那肥嘟嘟的爪子又握紧了点,握得孔阳满手是汗:“朕就没有见过,像你一样,虽然长得吓人,但心地却柔软的男人。” 孔阳狂汗,这是几个意思,夸她娘? 明天她就爷回来好吧,你不要这样! 皇帝想了半天,挤出了八个字:“唯卿如意,朕甚怜之。” 唯卿如意,朕甚怜之? 谁都知道老皇帝最爱吃如意鸡,每顿必吃。现在竟然把她朱孔阳说成“如意”,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高级褒赞啊! 太子唇角颤了颤,没有说什么,翻了一页纸,继续保持静止状态。 孔阳已经被这句话炸飞去九天外了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告白,没想到竟然是个男的,还是她侄儿! “臣是男人啊。” 莫非皇帝发现什么端倪了,故意试她? 不会吧,她一向谨小慎微,身边伺候的三姑六婆和千军万马是父王留给她的心腹,没道理会被发现。 “无妨。”皇帝亲了一口孔阳的脚,然后被臭味熏得笑了起来:“真就喜欢你的脚,臭哄哄的香。” “……” 皇帝整个身体往孔阳身上一斜,孔阳赶紧躲过,顺带像皇帝肥肥的肚子上打去一针,皇帝便倒在卧榻之上,睡过去了。 这针就是麻沸散,入骨即化,一般人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孔阳觉得皇帝真是搞笑。 圣上爱老牛吃嫩草啊? 好巧,臣也爱。 所以臣不能和圣上在一起,因为你也不是嫩草啊! 孔阳瞥向手捧着圣贤书,在一旁坐的跟书架子一样的太子殿下,请求下一步指示。 书架收到请示信号,没有任何指示。 孔阳咳了一声,这个太子的心机太深沉,她根本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只得无力地歪在椅子上,好像刚喝完砒霜一般,气息奄奄。 被皇帝惦记上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事。 皇上次说喜欢丞相府的万小姐,结果万小姐误吃蘑菇毒死了。 皇帝上上次说喜欢尚书的外甥女,结果她骑马时摔死了。 皇帝上上上次说喜欢城东采桑的平民女,结果她一不小心被蜜蜂蛰死了。 现在皇帝说喜欢她孔阳,孔阳实在惶恐。 她明明一直收敛锋芒,示人以弱。不学无术,头顶草包。 可依旧逃脱不了被宰杀的命运。 第9章 又被孙子坑 谁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万贵妃是个母夜叉,皇帝喜欢谁她灭谁,孔阳她才十七岁啊,可不想吃块糕点就噎去见太祖皇帝啊。 孔阳越想越心塞,她招谁惹谁了。 话说皇侄真是的,瞅着慈眉善目,没想到心底这么龌龊。 老牛啃嫩草就算了,还好男风,好男风也就算了,还爱乱伦。 真是孰可忍这件事万万不能忍啊。 太子瞥了眼孔阳,善解人意道:“内殿有张床,是父皇当太子时最喜欢睡的,你去把父皇抬去床上安歇吧。” 孔阳看了看太子,为什么他明明那么温和地对她说话,她却觉得有一股阴风在头顶盘旋呢。 话说她孔阳可是太子的爷爷,连皇帝都喊她叫叔,太子这孙子竟然敢命令她做太监做的事。 真是不分尊卑,目无尊长。 孔阳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毅然决然道:“好。” 太子表面温柔,但内心黑着呢。 不听他话,会死的极惨。 话说她的皇帝侄儿比猪还重,根本拖不动啊。她刚拖两步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皇帝也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 太子微皱眉头,拦腰抱起皇帝,轻轻松松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拖去鞋袜,压好被子。 孔阳哪里是拖不动,她就是不想拖。她讪讪笑道:“殿……殿下,今晚的事您可不要说出去。”要不她就死定了。 太子垂眼看了看孔阳那粗狂的眉毛和满脸的胡子,然后将眼睛挪向别处。 毕竟是他爷爷辈的家伙,直接看她那张丑脸好像不太礼貌。 “你觉得本宫会如此无聊么?” 嗯。 “殿下胸襟坦荡,自然不是这种人。” 太子语中有些不快道:“以后少往父皇身上打东西。” 哎呀呀,被发现了。 孔阳琢磨着:难道我被潜了,做了你继母,你就开心了? 她惴惴不安,继续趴桌子上打呼,等到一觉睡醒,天也亮了。 回头一瞧,太子和皇帝都不见了。 估计上早朝去了。 孔阳伸伸拦腰,走出大殿,就看两个宫女正躲在树下窃窃私语。 “不会吧,世子不是陪太子困觉的么,怎么会勾搭上皇帝。” “轰–”得一声。 晴天霹雳! 孔阳只觉一阵惊雷朝脑门劈来,炸的她一瞬间灰飞烟灭! 皇帝昨晚才跟她告白,今天连扫地的宫女都知道了!到底谁传的? 还能谁传,肯定是跟她青梅竹马,两小互猜,你死我火的太子孙儿啊! 孔阳紧张地来回踱步,不过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万贵妃肯定也知道了! 完蛋了! 当年太子生母被万贵妃干掉时,皇帝都不管不问,她一个在宫里无依无靠的质子算个屁啊! “阳明爷爷。” 一个清凉的声音划破天际,孔阳一瞥,又是四皇子。 朱佑杬将折扇一打,十分潇洒地搂住孔阳的肩膀道:“你与父皇的事侄孙都听说了,父皇也真是的,朝秦暮楚,现在竟把主意打到自己皇叔身上,太可恶了!” 孔阳无奈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是自己上吊好呢,还是等着别人过来勒她好呢。 “刚万贵妃传你过去,不过爷爷莫怕,本皇子陪你,就算本皇子豁出小命,也会护你周全。” 这话说的真他娘的感人。 孔阳忍不住眼眶湿润,不枉她每次考试都给四皇子塞小纸条。 然后她倒数第一,四皇子倒数第二。 题外话 写了酱紫久,一个收藏都木有,?? 第10章 万锅贴 “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要是去了,那学堂上我不就成最差的那个了。” 最差的可惨了,得抄三百遍《谷梁传》。每次抄完才能从学堂离开。 “……” 孔阳这算看明白了,四皇子就是是想拖个垫棺材底的。 坤宁宫。 万贵妃穿着一层又一层的华服,裹得跟粽子一样。 她的脸异常之平,像锅贴。 也不知圣上是瞎了聋了还是脑袋丢娘胎里忘生出来了,竟然看上这个没有半分姿色,声音嗷起来像老男人的老奶奶。 万锅贴因为出身太低还比皇帝大十九岁,太后和大臣全部都不同意皇帝立万锅贴为后,所以万锅贴闹腾了二十年也只是个贵妃。 不过万锅贴脸皮厚,就是仗着皇帝宠幸,赖在坤宁宫装太皇太后,旁人也拿她没辙。 孔阳乖巧地跪在地上,万锅贴殷切地上前扶孔阳:“皇叔快请起,侄媳可担不起十七叔这一跪。” 她脸上的粉抹的太多,一走路就抖得一地都是,空气里满是粉末,呛得孔阳呼吸困难。 莫非万锅贴换新招了,准备用脂粉把人活活给呛死? 孔阳恭敬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贵妃娘娘粉砌的脸:“不知娘娘找微臣有何要事?” “都是一家人,没事就不能找皇叔啦?” 不能。 孔阳嗓子发颤:“自然可以。” 万贵妃笑得极其阴险恐怖,热情地命宫女们端上御膳,虚情假意地问孔阳:“早上没吃吧?” “吃过了。” “没吃饱吧?” “吃饱了。” “那你再吃一点?” “微臣吃不下了。” 万贵妃一见孔阳柴米不进,她立马将筷子一摔,破口大骂道:“大胆小儿,明明没吃竟敢跟本宫扯谎说吃过了,谁借你的狗胆欺君罔上!” 孔阳一向与世无争,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凌。 万贵妃见孔阳一声不吭,气的浑身发抖:“来人,把这不听话的小东西拖出去打一百棍。” 孔阳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对着一帮闯进殿的小喽啰厉声喝道:“我可是皇帝的叔叔,你们这群鼠辈有什么资格动我!” 小喽啰看着世子突然变得凶猛起来,浑身散发肃杀之气,皆是震惊,不敢轻易上前。 万贵妃一看她手下这群酒囊饭袋的脓包样,气得青筋暴起,龇牙咧嘴道:“还不快上,都不想活了是么?” 一个胆大的太监准备上前,四皇子上前就给踹翻在地:“敢打阳明爷爷,本皇子灭你们满门!” 万贵妃心里一揪,脸上的粉因为抽搐而往下直掉,像下雪一般。 四皇子向来闲云野鹤,与世无争。和她井水不犯喝水,没想到今天竟然为了一个质子,和她撕破了脸皮! 万贵妃可不是一个可以任意欺负的主,奴才不敢打世子,她贵妃亲自上! 万锅贴抡起棍子就扇过来,那股戾气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直逼孔阳的脑袋。 少女轻身侧过,让万锅贴扑了个空。 万锅贴揍了几十年的人,没一个从她手上活着站起来,哪里想到今天遇到个刺头:“你竟然敢躲!” 题外话 求包养,求收藏啊。 第11章 庆祝 孔阳理了理衣袖,轻描淡写道:“贵妃娘娘,皇叔我希望您明白,我是前朝之人,赏罚都是由圣上决断,就算有罪,也轮不到您一个后宫之人干涉。” “你……”万锅贴狠狠眦起她一口的老黄牙,她在宫中横行二十年,就算皇帝跟太后也是对她礼让三分,还从没有人敢质疑她的权威。 孔阳清澈的眸子正对上万贵妃两只被粉覆盖得都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眼:“当然,就算轮到后宫干涉,也是太后娘娘管辖,你一个小小的贵妃,哪有权利僭越。” 万贵妃心中有两处痛,一来没有子嗣,二来没坐上后位,没成想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敢公认嘲笑她不是皇后,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恶气,立马两腿一蹬,倒在了地上。 殿上的宫女太监一见,皆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来扶。 孔阳优雅地转身,华丽一笑:“若无其他事情,本皇叔告退了。” 万贵妃口吐白沫,浑身发抖,根本回不了孔阳的话。 四皇子第一次看盛气临人的万锅贴吃瘪,忍不住捂着扇子偷笑,他搂着孔阳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这爷爷我没认错。” 孔阳把四皇子的手臂一甩:“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拿胳膊压我,我都被你压不长了。” 四皇子邪魅一笑:“你不长不是因为太子哥哥压的么?” “……” 孔阳狂汗,怎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和太子有一腿。 “要不太子为何十八岁都不要太子妃,还不都是因为你。” “……” 太子虽然脾气温和,但骨子里清贵孤傲,觉得天下谁也配不上他,这跟她朱孔阳有半块豆腐的关系。 “对啊对啊,是因为我。”孔阳都懒得解释,“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伴读了。” 这要是去迟了又得被罚站栗子树了,春天鸟粪多,她可不想被淋一头。 孔阳跑的快,并没有察觉到四皇子嬉笑的眸子突然变得阴沉。 所以,宫里传的都是真的? 亏他朱祐杬把她当爷爷一样供着,她就这么不自爱! 要睡也是跟他朱祐杬睡,为什么跟那个冰雕睡! 孔阳来到文华殿,太子竟然不在。 真是奇怪。 太子可是比太和殿前的日晷走的都要准,从来不迟到,不早退。 孔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到东宫,只见殿前的栗子树下,太子披头散发,身着一袭素衣,正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古琴。 孔阳真想拿三炷香插太子头顶拜一拜,要不要天天搞得跟尊白萝卜雕花一样。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看他衣冠不整地弹琴。太子觉得弹琴误国,不喜欢搞这些没用的,也不知道今天为何在此抚琴。 那琴声极其欢喜,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身边坐着两个角色美姬,一个叫胖胖,一个叫肥肥。 是太子太傅李东阳的两个宝贝女儿。 双胞胎。 孔阳瞅了她们两个好几年都没瞅出来哪个是胖胖,哪个是肥肥。 昨天李东阳用碎片陷害她,无非是听说了太子和她暗通款曲,想加害她,这样两个女人就有机可乘啦。 两个胖子很是开心。 一个在端杯,一个在倒酒。 甲胖子道:“殿下弹得真好。” 乙胖子赞同地点点头。 朱孔阳冷嗤一声,好个屁。 这首《韩亚溪水》原本明快跌宕,悠闲自得。 但朱佑樘喝得有点高,没踩住节拍,弹得跟群魔乱舞一样。 胖胖好奇问道:“不知殿下今日有何喜事,如此开心?” 朱佑樘又端起金盏,一饮而尽。“有只蚊子总在本宫眼前绕,结果今天终于被拍死了。” 哈哈。 哈哈。 肥肥又往殿下杯中倒酒,殿下基本不喝酒。也不晓得酒量如何。 这要是喝多了,那她衣服一脱,往太子怀里一躺,不就是太子妃了。 第12章 空欢喜一场 想到此处,肥肥忍不住笑了声,她身子一抖,酒水便撒了出来,溅湿了太子雪白的袍子。 朱佑樘温和一笑:“无妨。” 你个蠢货!要不是你老子是老子老师,老子早把你扇飞去你老子家的茅厕之上了。 他心里虽恼,但面色淡雅,擦水渍的姿势也是极美。 肥肥被太子的笑脸给温柔化了,只感觉浑身瘫软,没有力气。 身边的胖胖看肥肥盯着朱佑樘,笑得一脸恶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可是嫡长女,你就别妄想了。” 肥肥一听不高兴了:“可是我生出来时比你个头大啊,一直比你个头大啊!怎么说我才是嫡长女才是!” “大又如何,谁先出来谁是。” 太子天天被两个家伙吵得耳朵都“嗡嗡”作响。 肥肥对着朱佑樘撒娇道:“殿下,你到底愿意娶我还是娶我姐姐?” 朱佑樘咳了两声:“这个......本宫很专一,这辈子也就准备娶一个女人。如若是娶了你姐姐,怕不高兴。如若娶了你,又怕你姐姐不高兴……” 肥肥哼了一声:“那就让胖胖不高兴好了!” “不行,你们姐妹情深。”朱佑樘莞尔笑道:“本宫怎么好意思破坏呢。”干脆谁也别娶了,两个都这么重,压坏了身体可不好。 肥肥一听,嘟着嘴道:“那殿下两个都娶了吧,不是有娥皇女英么。” 太子一愣,突然瞧见眼前飘过一抹绿。 他抚弦的手指一颤,这曲子都白弹了。 “殿下好兴致啊。”孔阳走上前来,往他和肥肥中间一插:“昨晚还亲了本皇叔,今天就左拥右抱了。” 他是亲了孔阳是没错,但他没有左拥右抱:“倒酒而已,阳阳真容易多想。” 话说他还以为孔阳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能一个部件不少地站在他眼前。 “殿下是在庆祝微臣死了么?” 太子略一蹙眉:“你怎么能这么想本宫,本宫是知道你会回来,所以特地弹琴庆祝而已。” 孔阳看着太子饱含深情的眸子,一瞬间差点被带沟里去了。 骗,继续骗。 “那谢谢殿下了。” “退下吧。”太子打发了肥肥和胖胖,搂住孔阳的肩膀道:“本宫在别人面前都端着,只有跟你在一起感觉很真实。” …… 你确定这句是真话? “微臣也是。”孔阳颔首,娇羞答道。 太子想着孔阳既然得罪了万贵妃,就算这次不死,也活不过下次了。 时间问题。 他一本正经道:“你的事,不是本宫传的。” 孔阳一惊,这太子殿下是在跟她解释吗? 没想到从来不爱说话,从来不爱解释的太子竟然会跟他一个质子解释? “我知道。”孔阳叼浅浅一笑。 她完全不相信太子的鬼话,是她自己突受隆恩,欢呼雀跃,见人就说,好了吧。 这个孙子真毒,想除掉她又懒得下手,就想着借刀杀人! 她越看朱佑樘越想揍他,考虑到君臣有别,便咬咬牙,算了。 她脖子一歪,倒在草上睡着了。 太子严重怀疑孔阳是头猪,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一个时辰是在打盹,还有一个时辰是在准备打盹。 这伴读是怀王派来涣散军心的么? 还好他朱佑樘意志坚定,没被这不学无术的懒家伙给带过去。 太子收起琴,转身走了。 远处廊沿之下,一双黑眸如刀。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多说三遍。 第13章 梁后君子 孔阳睡醒了,擦擦口水,理理衣裳,顺便在太子坐过的地方啐了口痰。 “世子,您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皇家威仪,怎么能不顾形象,这么粗鲁地吐痰?” 孔阳眼皮一抬,只见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少年正朝她浅笑。 少年五官俊秀,儒雅至极,像刚抽芽的栗子树,朝气蓬勃。 “谁说鸟不拉屎,兔子不生蛋的地方就培养不出好人来,我看王兄不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么。”少女兴奋地窜起来。 真孔阳上前就挠妹妹柔软的头发,把她好好的发型挠成了一团鸡窝:“朱予阶,话说你胆子太大了,差点把万贵妃气死。” 少女撅着嘴道:“谁让她想杀我来着,你妹妹岂是这么好欺负的。” 真孔阳都无语了:“现在搞成这烂摊子,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少女一脸无所谓:“哥,你都是要当反贼的人了,岂会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我搞不定。” 少女嗓子哽住了。 不过她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也不是光会吃饭睡觉打呼呼,谁的软肋在哪,她清楚得狠,要不早被推进荷花池见太祖爷爷去了。 少女贴着哥哥的耳朵眉飞色舞地说,哥哥听着,笑意渐浓:“不愧是我妹妹。” 少女嘻嘻一笑,拍了下哥哥脑门:“快去吧。” “没大没小。”也不知这宫里迂腐的老头子们,都是怎么教他妹妹礼仪的。 他看妹妹瘦的,心疼啊,不由自主地搂住妹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且在这忍两天,等朕踏平了这宫殿,给你把这里堆满你最爱吃的猪大肠。” “嗯。”小丫头笑得跟烂柿子一样。 “走啦!”哥哥轻弹了一下孔阳的头,便撤退了。 哎。 当假孔阳变成真孔阳,真孔阳就变成了假的了。 朱予阶? 孔阳都快忘记自己叫“朱予阶”了,都快忘记自己是女儿身了。 孔阳起身往书房走,结果刚转个雕花的廊檐,就看到四皇子站在一簇簇梅花里,一脸阴森。 孔阳一惊,这家伙在这里站多久了?“你躲在梁后算甚君子。” 四皇子过目不忘,宫里哪个太监他不认识。方才那个,一看就不是宫里人。他看到那少年揉着孔阳头发时,莫名有股妒意。 他和孔阳待一起这么久,都没揉过她头发。四皇子收起折扇,伸手就往孔阳头上挠去。 这样挠,感觉浑身被雷劈了一般,酥酥麻麻,软软绵绵,别有一番风味。 孔阳厌恶地将四皇子的手给打落:“没大没小,你爷爷的头也能乱摸。” 又不是坟头,有什么不能乱摸的。 四皇子又将爪子往孔阳头发上挠:“话说我是第几个摸你头的?” “……” 孔阳再次将四皇子的爪子打落,多少人摸也不能让孙子摸啊。 四皇子有些失落:“本皇子只有你一个玩伴,所以你也只能跟本皇子一个玩。” 这话说的,当她孔阳瞎啊,如果太子是立定成佛,那四皇子朱佑元就是立定成仙。 四皇子特别喜欢找一堆道士在宫里点上一堆香。 那烟腾到上空,缭绕在宫殿顶上,远远望去就跟仙阁一样。 别人都以为四皇子玩世不恭,淡然洒脱。只有孔阳知道,四皇子是想研究长生不老药呐。 “你宫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陪你玩。” 这整个天下,都在陪你玩。 “那些都是公事,跟你不一样。” 孔阳呵呵一笑,没事研究长生不老药也能叫公事? 第14章 硬石头 “是不是我对你太随意了,所以从来不把我放心上。” 可以吻一个太监,可以陪太子困觉,可以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却不愿意给他四皇子摸一下。 孔阳不知道四皇子今天抽的是哪门子风:“我的侄孙,你这样讲话就太没良心了。我们两个哪回考试,不是我写你名字,你写我名字。我帮你担着倒数第一的骂名十二年,你竟然说我没把你放心上。” 四皇子心里窝火,他因为身份高贵,奴才都怕他。 几个皇子虽然是兄弟,但个个心怀鬼胎,他也不屑于跟他们玩。 唯孔阳,是立于俗世的一抹烟华,让他一眼瞅着,就找到了心安置的放向。 但你现在这样跑别人家怀里又是几个意思! 四皇子真不知道如何跟孔阳说才能表达自己的赤城之情。 只得两眼一横,甩袖而去。 孔阳觉得四皇子估计烟熏的太多,把脑子熏坏掉了。 她也不理会,回到书房,太子已经挽好头发,正襟危坐,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爱书,保持静止状态。 太子太傅李东阳说,太子前世是佛前的一朵莲花,所以才如此安静。 孔阳觉得,这个马屁拍得太让人想揍李东阳一顿了! 她怎么觉得太子前世一定是粪坑边的一块石头,所以这辈子才会又臭又硬又冷。 少女盘起腿,就坐在另一边的塌上,打开《诗经》,抽出里面的莲蓉酥,乘太子不注意,背过身一小口一小口地偷吃着。 “好吃么?”太子突然转头,看向满嘴粉末的孔阳。 “还不错。” “是么。”太子突然凑过来,朝孔阳刚咬的地方咬过一口。 他饶有兴致地嚼了两下,点点头道:“挺甜。” 孔阳一哽,最近太子对她是越发含情脉脉了。 莫非觉得她很难对付,所以决定用美男计? 她僵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边边缩了一缩。 太子发现孔阳在怕他啊,心中莫名有些欣喜。 人若是有了怕的东西,就好对付了。 “昨日本宫亲你时,觉得索然无味。”太子又往前凑了凑:“但明明没什么意思,却又很想亲。” …… 孔阳正准备尿遁,朱佑樘又亲过来了。 有股过期大便的味道。 太子还是没有洗干净啊。 四周死一样的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又把脖子缩了回来:“你说本宫是不是断袖了?” 孔阳崩着身体,点了点头。 “唉。”太子盘腿坐在榻上,喝了口凉茶,他还是去娶菩提树吧。 毕竟断袖更难听。 外面突然火光通亮,人声嘈杂。 孔阳撑开窗户一瞧,好像有人在搜宫。 太子看见为首的万贵妃和皇帝,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本宫就知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逃脱万贵妃的魔爪。” “哪条路?”孔阳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死。” 题外话 谢谢姚运娇同学的鲜花。(*^__^*)嘻嘻…… 第15章 巫蛊之术 太子优雅地出了宫,迎接万贵妃和皇帝大驾。 孔阳心底发寒,真想拖下鞋子扔向猪太子! 这家伙太惹人厌了! 她气归气,但也不敢不迎接皇帝大驾,只得跟了出去。 万贵妃揪着皇帝的衣服生气道:“今天世子一来本宫宫里,陛下送给臣妾的定情信物便不见了。肯定是他偷的!” 皇帝睡眼惺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孔阳一听这个,恭谨问道:“圣上和娘娘的定情信物,微臣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个狗尾巴草编的手镯。虽然编得细腻,但微臣偷了又有何用?” 拿着塞牙缝啊。 万贵妃想栽赃孔阳偷她宝贝来着,但怀王府富可敌国,啥宝贝没有。 孔阳也不可能看上她宫里的宝贝。 不过若是说定情信物? 孔阳不在意,但皇帝在意,皇帝心疼,皇帝肯定愿意出来找寻啊。 “有没有,搜下便知!”她说着命人进东宫搜寻。 有些太监甚至拿着铲子开始掘土。 太子虽然极度憎恶万贵妃,但只淡淡地站在一旁,微微笑着。 就看你们两个巨奸互咬喽。 他坐收鱼翁之利。 一个太监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捧了个穿着红衣,扎满银针的木偶,呈给了万贵妃。 一群人见此木偶,皆是大惊失色。 皇帝很迷信,最见不得巫蛊之术,凡抓到者,必死无疑! “混账!竟然敢用木偶诅咒皇帝!”万贵妃一见此木偶,立马大喝一声:“来人,把朱孔阳拖下去杖毙!” 没睡醒的皇上一看到这个咒他的娃娃,立马向后退了一步,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底板,让他浑身发冷。 可恶! 怪不得他最近头疼,原来是被人咒的。 孔阳晓得,万贵妃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偷根草能怎么样,罪不至死。 但如果敢用巫蛊之术,那绝对会满门抄斩! “微臣若没记错,贵妃娘娘并不识字,为何看到此木偶,就断定微臣是在诅咒皇帝呢?”我就不能诅咒你啊! “莫不是这木偶是贵妃自己塞进微臣房中,诬陷微臣的。” 万贵妃才发现孔阳脑子转得好快啊,她年纪大了,跟不上趟。 不过这木偶可是她亲自缝的,没事用来扎太子殿下的。 她扎了十二年,岂会不认识自己的东西。 今天她命人把小人上朱佑樘名字换成了朱见深。 所以,这肯定是皇帝,没错的啦! “这还用看么!大明崇尚朱色,圣上最爱穿红色,你这个木偶若不是圣上,难道还是太子不成?!” 孔阳淡定地拿过木偶,然后给太子殿下瞧:“不知太子可认得上面的字?” 朱佑樘一瞧,悠悠吐出三个字:“达延汗。” 达延汗,乃大明的死敌,鞑靼部落首领的名字。 万贵妃也是蠢,随便找个人跑她房中塞个木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真是搞笑。 孔阳心细如尘,在房中的毯子上撒的都是黄之散。 她和亲近之人的脚底面料也掺着黄之散,就算踩在上面也不会有什么。 但一般人脚底板都是麻,葛等制成的,踩在上面,地毯过了一炷香时间便会有些微微变色。 当然,一般人也看不出颜色的变化。 但她朱孔阳是一般人么。 孔阳浅浅一笑:“微臣官卑不敢忘国,听说用木头做成人偶,暗藏于某处,每日诅咒之,可使敌人得病身亡。若能兵不血刃就将大明的劲敌灭掉,又有何不可呢?” 万贵妃气得发抖,用力咆哮:“你胡说八道,这明明写的就是朱见深!”她生气地摇着皇帝的身子:“就是圣上,他就是要诅咒圣上。” 第16章 内奸 皇帝发现孔阳咒的不是自己,又觉乏了:“爱妃,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闹得都没完了。 万锅贴扯着大粗嗓子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突然晕了过去。 孔阳上前探了一下脉,就这身子,活不过半年了。 还穷折腾个啥。 安心地去挑个好看点的棺材不好嘛。 皇帝一见爱妃晕了,那比自己晕了还心疼啊,立马将她抱去乾清宫传太医给医治。 东宫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像从未喧闹过一样。 太子拾起太监丢落的木偶一瞧,这衣服虽为红色,但看衣服上龙在两肩,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两袖,每袖各三,就知道,这是太子的冕服。 万贵妃是在咒他呢。 朱孔阳忍不住在一旁道:“方才微臣给万贵妃诊脉,发现她脉象很奇特。大家都晓得她得了消渴症。阴津亏耗,燥热偏盛。但她最近怎么总是心悸、乏力、出汗,与消渴症完全相反呢?” 她读医书知道,消渴症就是体内糖聚集过多,可为什么万贵妃表现的是糖不足的表现? 万贵妃身上油多脂多糖多,多了很多年都多习惯了。不会轻易死掉。 但一旦糖突然少了,是会致命的! “喔,是么?”太子眼睛扑朔迷离。 孔阳瞅着太子,眼睛也开始游离不定:“此症非神医难下毒,难诊断。也不晓得谁有这通天的本事。” “是你么?”太子微微笑着,跟只小狐狸一般。孔阳也邪笑着,跟只老狐狸一般:“微臣只救人,不害人。”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为何不向父皇言明?” 孔阳道:“这人不是微臣害的,所以算不得微臣害。”她手指突然戳到了太子的胸口:“但如果殿下有危险,微臣肯定会救你。” 主要是她也没证据是太子干的。 他那么狡猾,做事滴水不漏。 她查了也白查,干脆按兵不动。 朱佑樘一听,十分感动,俯下身子,亲吻了一口孔阳的大脑门:“好想跟你一起沐浴,看看你的身体。” “……” 演过了啊。 打住。 打住。 孔阳后退一步,讪讪笑道:“对了,殿下不好奇是谁进了微臣的屋子?” 朱佑樘冷眉一挑:“谁?” 他觉得问了也白问,孔阳何时跟他说过一句实话。 “我那毯子踩到一般的鞋底会有腐蚀性的,谁的脚烂了,不就是谁进的。” 这时胖胖突然走上前来道:“肥肥的脚好些有些伤,还请太子怜悯,请太医来治。” 孔阳嘴角上扬,若有若无地笑着。 看看,你一心想扶植的太子妃,不过是万贵妃的爪牙而已。 太子当即派人去请太医诊治。“你的伎俩也太差了!” 朱佑樘压根不信肥肥会去投奔万贵妃。 她一直爱慕着他,这他是知道的。 而宫中谁都清楚,他和万贵妃是死敌。 试问肥肥怎么会如此蠢钝,去帮万贵妃做事? “假的才会完美无缺,真相本来就是漏洞百出啊。”孔阳上前帮太子理了理领口道:“有些人看着单纯可爱,其实一点也不单纯,一点也不可爱。” “你在吃醋?”太子满眼期翼。 孔阳发现太子的演技越来越纯熟,她开始分不清,他哪句是假,哪句是假。“吃又怎样。你会娶肥肥,或者胖胖。又不会娶微臣。” “这两个都还不错。”太子就喜欢傻乎乎的少女,“但你朱孔阳,也不错。” 屁! 你明明经常让手下的言官向皇帝弹劾我。 第17章 陷害 肥肥躺在床上,恨得压根直痒痒:“朱孔阳那个贱人,竟然又没死成!” 胖胖鼓着腮帮,外面都传孔阳是天生反骨,必然谋逆之人。 还没反呢,哪会那么容易死。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所归。 肥肥恨恨地咬着牙,既然如此,那她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胖胖,帮我一个忙吧。” 胖胖一笑:“不行。”虽然她们两个是孪生姐妹,但感情一点都不好。 肥肥诡异一笑,你觉得,这事,还由得你说不么。 而东宫里。 孔阳好讨厌陪太子夜读,因为他一无聊就会抓抓她的小手,摸摸她的脸蛋,顺便亲上一口。 春天快到了,猪要发春了。 她十分厌恶,都打扮成这幅鬼样子了,没想到太子依然下得去手! 就不能稍微有点追求么。 “殿下,微臣给您煲了乌骨鸡汤,现在应该快好了。微臣去取来。” 太子一听,一瞬间又被感动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孔阳道:“去吧。” 还真不晓得你小子会炖汤啊。 不过乌鸡不是给产后妇人喝的么? 孔阳土遁了出去,她不想和他同处一室啊。 最近他脾气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总是喜欢调戏她。 她害怕。 不过哥哥说举事的日子不远了,她马上就可以逃离囚宫了,再忍忍,忍忍。 孔阳不咋地会炖汤,炖的水都干了,盅都炸了。 差点没把灶台给烧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好困。 还是回屋子睡觉吧。 她比较体恤千军万马和三姑六婆,一般晚上都让他们回去睡觉。 所以,屋子并没有什么人守夜。 不过今晚? 她打开虚掩的房门,记得临走时,她有关门啊。 谁又进来了。 还没完了。 真把她朱孔阳当根大葱,可以随意泼粪啊! 她闻见一股怪异的兰花香,当即捂住鼻子。 哪个白痴,手法如此之烂,竟然用味道如此浓郁的兰蝶香迷晕她。 当她十二年的毒都是白学的啊! 不过她学毒这件事,也就太子知道。 因为根本就是太子自己爱钻研毒理,以防被害。 孔阳在一旁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虽然水平离太子还是差很远的,但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屋一瞧,却见胖胖躺在她床上,貌似已经被香迷晕了过去。 搞什么嘛,栽赃她侮辱朝廷命官之女啊。 少女的眼珠子一转悠,突然嘻嘻一笑。 你若这样子做,我便成全你吧。 第二日清晨。 脚伤刚好的肥肥急匆匆地冲进了太子的内殿,刚好瞅见太子正在晨浴。 朱佑樘看见肥肥时一愣,整个人都呆了。 他最讨厌,别人看见他身体了! 当然,朱孔阳除外。 因为他从来没有把朱孔阳当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偷窥了他的隐私! 虽然他漫在烟雾缭绕的水里,让人连是人是猪都分不清楚。 肥肥赶紧将头一扭,心中的小心肝狂跳啊:“殿......殿下,胖胖不见了。” “滚!”太子怒斥道。 题外话 上帝说,有爱的地方,都会有收藏。(* ̄3)(e ̄*) 愿主爱你,愿你爱我。 第18章 连环计 肥肥一听一向和颜悦色的太子突然间大发雷霆,吓得不知所措,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就呆呆地站在地板上,像生根发芽的土豆一般。 难以挪动。 朱佑樘是一时气急,等穿上了衣服,发现他自己有些言辞过激了。 毕竟他是大明的一国太子,得温雅,和善。 端住了。 他赶紧弯着嘴角,浅浅笑道:“方才是本宫失礼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是。”肥肥十分委屈,吓得泪流满面。 太子发起怒来太恐怖了! “方才你说,胖胖不见了?”太子赶紧将话题岔开。 肥肥点点头道:“昨夜就没见她回来,我以为她帮奴婢熬药去了。” 太子宫有自己的厨房,熬药和熬汤基本都在一起的。 莫不是她和朱孔阳有什么争执? 就胖胖那个长了等于白长的脑袋,哪里是孔阳对手。 他当即冲进孔阳房间,发现床下鞋两双。 太子一见,感觉一股火从脚底板烧起,直窜他天灵盖。 太肮脏了!他用力掀起床幔一扯,只见胖胖赤身luo体,而孔阳裹着被子里安静地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 肥肥正欲大叫,被太子用手捂住了嘴:“莫要声张。”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 孔阳死了就死了,但他很喜欢胖胖,必须顾及她的脸面。 他上前大力扯孔阳的被子,无奈孔阳盖的紧,他一扯,把孔阳整个人都带了出来,滚在了地上。 孔阳吃痛地睁开眼,然后呆呆地张望四周。然后大呼:“殿下冤枉啊!” 她叫完感觉这句声音虽大但委屈不足,想重新叫一遍。 但是看朱佑樘那黑得跟猪肝一样的脸,她就决定,算了吧。 后面再演的逼真点就是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朱佑樘的脊背僵硬,嘴唇气得直哆嗦。 他发誓,这辈子没抖得这么狠。 “微臣也不知道,要不您问问爬上微臣床上的这位?” 肥肥上前摇醒了胖胖,胖胖一睁眼,瞧见自己赤身luo体地躺在世子床上,吓得大哭失声。 肥肥拍着胖胖的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胖吓蒙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端庄,鼻涕拖得跟面条一样长:“我就去帮你熬了个药,然后就晕了。醒来就这样了!” 朱佑樘瞬间理清了思路,就是朱孔阳假借炖鸡之名,看到了貌美如花又总爱嚼她舌根子的胖胖,于是恶从胆边生。 就把胖胖给迷晕了,拖回了房中。 肥肥也泪雨涟涟:“殿下,你得给我姐妹二人作主啊!” 孔阳裹在蚕蛹里,佯装呆若木鸡。 这个肥肥真够狠啊,一箭双雕。 真是男宠也做掉了,女宠也做掉了。 好了,现在只剩她肥肥一枝独秀,又何愁太子妃不是她囊中之物。 朱佑樘气急败坏,正准备一脚踢向孔阳泄泄气,孔阳突然来一句:“早朝时间要到了。” 太子比日晷还准,从来不迟到。 朱佑樘一听,只得忍住怒火:“回来再收拾你!”说罢夺袖而去。 他出门没注意,被门槛猛得绊了一跤,摔在地上,跌得花容失色。 “殿下注意仪态啊,仪态。” 第19章 棺材脸 孔阳看太子走了,笑着对肥肥道:“趁现在天还没亮,众人都还没醒。赶紧把胖胖送回屋吧。太子会为她做主的。” 胖胖哭哭啼啼地穿上了衣服,走了。 世界又安静了。 这一切,都在她朱孔阳掌握里。 看现在人都散了,也没人赃并获了。 太子若是想弄死她,也弄不成。 但也不能让胖胖受委屈是不是。 只能吃哑巴亏,将胖胖许配给朱孔阳。 这下多好,孔阳若是有了对象,皇帝也懒得惦记,万贵妃的嫉妒也会减弱了些。 最主要的是,太子这人有严重洁癖。 肯定不会对一个不贞之人下手。 无论男的,女的。 只要开过封,他都不会去碰。 哈哈。 孔阳就安静地坐在庭前的桃花树下,等待太子的归来。 好久又好久。 一抹翩翩红影便撞ru眼帘。 他脸色好像有些苍白,估计被气得不清。 太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迷魂香味道,他知道孔阳毒术高明,怎么会中了这么点伎俩。 故意的? “本宫一直以为世子你品性高洁,没想到你竟然无耻至斯。”为了躲他竟然主动往坑里跳。 品性高洁? 孔阳冷嗤一声,她若真的硬,当初太子亲她时,她就会一巴掌扇歪他的猪拱嘴,然后以死明志。 不过她可是极其真爱生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焉能损之。 她得好好活着,看着亵渎她的人气得脸变形不好嘛。 “殿下,明明是旁人要害微臣。你不给微臣做主就罢了,怎么还骂微臣呢?” “谁能害到你。”太子眼底满是悲伤。原来六岁的时候,他给了一个很可爱的宫女一块糖吃,那个宫女说要嫁给他。 他当真了。 结果第二天,这个可爱的宫女又对孔阳说了这句话,因为孔阳给了她一整只烧鸡。 太子当时就很受伤,感觉女人太可恶了。 一点也不忠贞。 没想到男人也靠不住! “你真的让本宫很失望。”他说着这句话时,嗓子竟然哽住了。 孔阳发现太子功力又提高了一成啊,竟然连哭戏也驾驭得如此纯熟。 若是戏班也能考个状元的话,孔阳绝对封太子为榜眼啊。 第二名。 第一名怕他骄傲。 “殿下自小就没有母妃,没有父皇的爱。所以才会变得冰冷。就算微臣对你有百般好,只要有一样做的不如意,殿下就会否定微臣之前对您所做的一切。” 太子发现孔阳还顺杆往上爬了。 为这么这个家伙总是知道他最痛的地方在哪,然后狠狠一句刺进去! 他知道他自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知道他对每个人都是虚情假意。 可只有这样,才能立足于深宫之中。 不是么? 如果天天板着一张棺材脸,谁愿意搭理他? 虽然撕下面具,他本来就是张棺材脸。 “本宫一直都是肯定世子你的,无论你做什么。”太子浅浅一笑,为什么要跟孔阳说这么多呢。 演戏演久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虽然孔阳侮辱了胖胖,但他没有直接证据。 太子只喜欢借刀杀人,不喜欢亲自动手。 更主要的是孔阳太精,如果硬碰硬,还不知道谁吃亏。 事已至此,只能让孔阳娶了胖胖。 太子半夜无聊就给孔阳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孔阳就是个短命鬼,活不过十八。 他一向不信占卜,但这次,他当真了啊。 第20章 自寻短见 胖胖一听太子竟然向皇帝请命,将自己许配给那个长的巨丑的朱孔阳,气得嚎啕大哭,一头撞向柱子,晕了过去。 不过她力道不够,没撞死。 随便包两下又活过来了。 太子也是为了护住他心爱的胖胖的声誉啊,没想到她竟如此看不开。 他上前安慰胖胖道:“你就忍两天吧,她得罪了万贵妃,活不久的。” 胖胖一听要忍孔阳两天,嘴一撅,眼一垂,鼻一酸。 又一头撞向了柱子。 太子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胖胖左额头的伤还没好,右额头就又多出来个洞。 孔阳每日听说胖胖为了她寻死觅活,于心不忍。 这天看胖胖正在搂上撑窗户呢,朝她浅浅一笑。 胖胖一看孔阳那浓眉小眼,又嘴一撅,眼一垂,鼻一酸。 从二楼跳了下来。 孔阳发现胖胖真是刚烈啊,平常见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到处说孔阳坏话时,完全看不出她品性如此执拗啊。 好歹是条命嘛。 孔阳医者父母心,上前就去查探胖胖,她右脚着地,整个脚掌都翻过来了,还露出了踝骨,看着极其恐怖。 胖胖一看自己的脚掌背了过去,吓得晕了过去。 孔阳当即端了个药箱过来,将胖胖的脚踝洗洗冲冲。 那药水刺激性极强,泼上去都冒泡了,也把昏迷中的泡泡给痛醒了。 她哆嗦着身体嚎啕大哭:“朱孔阳,你谋杀啊!” 杀你能肥田啊。 搬尸还麻烦。 胖胖见孔阳只专心处理伤口,不理会她,也不骂了。 不过那药水泼在暴露出来的森森白骨上,真得好痛啊。“你轻点行不行?” “现在晓得疼啦,跳得时候怎么不晓得。”孔阳抬起胖胖的脚爪子,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脚掌又回归了原位。 “没什么大事,好生歇息两天就可以了。”孔阳捡了几块树枝将胖胖的脚爪子固定住了:“以后自杀,别整这些没用的。要死拿把刀往脖子上一捅,立马完事。” 这是演给谁看啊。 太子么? 不好意思,人家都演了十八年,功夫比你深,才瞧不上你拙劣的伎俩呢。 胖胖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只得噤声。 她琢磨着孔阳这猪脑袋都瞧出来她在装了,那聪明的太子更不必说了。 小时候算命的就说,她有皇后命。 虽然算命的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 但胖胖迷信,胖胖信了。 孔阳处理好胖胖的伤口,站了起来:“对了,我还有个除脚气的方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胖胖一听孔阳侮辱她,嘴一撅,眼一垂,鼻一酸。 第21章 发瘟了 她正准备找棵歪脖子柳树撞了呢,但她行动不便,扭两下也就算了。 孔阳见胖胖没反应,就陪太子读书了。 每天太子看到她,都会含笑问候她。 今天没有。 生气了。 小气鬼,我又没睡你,你气个什么劲。 孔阳知道太子从小缺爱,最喜欢别人哄他。 她虽然暗里和太子水火不容,但明里还是锦瑟和弦的。 她不爱跟人翻脸,毕竟都是孙子辈的人。 她送了盆花给他。 太子看孔阳竟然哄他,心中乐滋滋的。 他瞅着花盆里一坨不明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长得好恶心。 孔阳嘻嘻笑着,她也不晓得是啥,看着像牛粪。 她去年在太液池看到这像牛粪的根上夹着一朵黄黄的花,就将花移植了过来,送予太子。 你比较恶心,你适合这种恶心的花。 “这植物用心浇灌会开出金色的花朵来,就像皇冠一样。”孔阳甜甜地笑道:“殿下高雅,最配这种花了。” “阳阳真是有心。”太子收下了花,放在了自己每日读书的桌子之上。 “樘。” “不要直呼本宫的名讳,叫我太子。” 切。 小气吧啦的。 收了礼还摆臭架子。 不知不觉,天又亮了。 太子起身去上早朝,他平日临走之前都会拉着孔阳的小手说一段情深意切的话。 今天说了一番情深意切的话,却没有拉小手。 孔阳晓得,他在嫌弃她脏。 哼,你又有多干净。 她也情深意切地听太子叨完,然后回自己的屋子。 千军正在桃花树下赏桃树。 孔阳觉得奇怪:“正常人不是应该喜欢赏桃花么,你为何在这里看光秃秃的桃树?” 千军笑而不语。 看桃花忍了夏日的燥热、秋日的萧瑟、冬日的冰寒,终于在春天开放。 也不过刹那间的芬芳。 随即又凋零。 又有什么值得赏的。 不如看桃枝,一年四季,都是那样。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孔阳从屋中取出剪刀,她爱给自己养的花花草草剪枝子。 无聊时便剪个形状出来。 她正剪着桃枝,一阵风吹来,吹得她有些发冷,忍不住咳了两声。 千军递过帕子,孔阳接了,她只感觉头昏脑涨,身子摇摇欲坠。他伸手一扶,将少女揽入怀中。 “主子怎么了?” 孔阳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间站不住。 他伸手向孔阳额头探去,烧得厉害。 “无妨。”孔阳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只感觉头昏目眩。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在大殿之上晕厥。宫中太医诊断,殿下患了疠疾!”万马跑过来,惊恐万分地回道。 第22章 一起发瘟 孔阳心中猛得一颤,《金史·哀宗本纪上》记载:天兴元年,汴京大疫,凡五十日,诸门出死者九十余万人。 说的就是这个疠疾,这可是极其严重的传染病,九死一生啊! 孔阳掀开自己的衣袖一瞧,身上已然起了粉色之疹,她乘人不注意,赶紧将袖子放下。 “你们都退下吧。”她可不想传染给谁。 虽然宫里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早死,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死啊。 这会得了疠疾,她心里好恐慌。 就感觉一块石头突然砸到心头,把她原以为坚不可破的心,压得粉碎,粉碎。 “害怕了?”千军在一旁,笑得春风得意。 孔阳无力地靠着桃花枝,现在她看千军,都是在半空中飘的。 “我知道是你给我下的毒手。” “奴才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千军眯着狭长的双眼,“这病一看就是太子传染给您的。” 孔阳淡淡一笑:“虽然是太子先发的病,但却是我传染给他的。” 这个疠疾并不是沾上就立马会得的病,起病很缓慢。 而且每个人的差异很大。 她平日里最爱喝自己种的薄荷,而她庭院里的花草,除了她,就是千军打理的。 她前几日就发现自己喝的薄荷茶水有些凉了,但她不以为意。 “如果是别人倒的薄荷茶,我定然不会喝。” 孔阳看着千军,只感觉身上直冒虚汗:“但那个人是你,江南第一才子。是我爹对不住你,如果你想害我,那就害吧。” 主要她一直觉得千军虽然不喜她,但断然不会做出残杀她的举动。 没想到。 她终究是看走了眼。 才子又怎样? 文采风流又怎样。 他晓得所有的大义,却从来不赞同。 也会蛮不讲理,也会迁怒无辜。 “感化我么?”千军一脸的阴森:“有点动心了,下次我不害你性命便是。” 也没有下次了啊。 孔阳知道千军虽然有才气,但家世很一般。 父母都是开小酒馆的。 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党羽。 所以,要想在薄荷里放东西,一定会有外应。 “是万贵妃,邵宸妃,还是李东阳?” 你依靠的,是谁? “重要么?”千军没想到孔阳竟然顷刻间便能揣测到是他干的。 可是,她终究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我并不是因为忌恨你。”而是非杀太子不可。 太子防备心极强,一般人根本难以接近,但如果近身之人生了病,他便很容易就被传染上了吧。 通晓毒理又怎样,像疠疾这种病,得时悄无声息,10天后才会发病,任你是神仙也没有办法。 孔阳想想也是,反正都是要害她,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走了两步,突然脑中一空,栽倒在地上。 第23章 自生自灭 死亡,就是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么? 好可怕。 一瞬间,她心仿佛被锥子刺了一般。 好痛。 一直只想坐在庭前安静地看自己种的桃花开放。 她与世无争。 可人人要夺她性命。 太子不肯放过。 邵宸妃不肯。 万贵妃更不肯。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旁人。 为什么? 孔阳咳了两声,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殿中一股浓烈的艾草味。 这谁有病啊! 熏这么浓烈的烟,伸手都不见五指了。 “对不起啊。”太子从烟雾缭绕中走了出来,宛若一个从天上坠下的神仙一般。 他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好像病的很重。 “听说这个可以驱逐疫鬼。” 孔阳瞪着小眼睛望向四周,一向热闹的东宫空无一人。 大家都跑了。 他们两个被禁足了。 自生自灭? 孔阳呵呵一笑:“殿下……” 朱佑樘突然打断:“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尻! 你丫能不能别这么阴晴不定。 “猪,你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太子抓着一把正在冒烟的艾草,盘腿坐上了塌:“此话何解?” “你看你,故意将皇帝爱慕微臣的话散播出去,让万贵妃嫉妒发狂,设计害微臣。现在微臣是害到了,但你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孔阳估摸着疠疾并没有暴发流行,一般人弄到此毒奇难,而且稍有不慎,便会沾染自身。 邵宸妃没那脑子,李东阳也不会害太子。 只有万贵妃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太子轻轻一笑,眼里有抹淡淡的忧伤:“本宫并没有散播你和父皇的事情,也没有假借万贵妃之手害你。阳阳,你为何总要误会本宫呢。本宫一直把你当亲弟弟。” 亲弟弟? 孔阳听到此句,牙酸得不行,哪个亲哥哥会亲弟弟啊。 还对着嘴。 这回好了吧,死的早也怪不得旁人了。 太子将艾草放进檀香炉里,看着一屋子呛人的烟,眼睛开始迷离了。 他病得越来越重,感觉太医熬的药也没甚用处。 “阳阳你不一向自吹自己是神医么,对疠疾之症,可有什么办法?” “你也知道是吹的,吹的话也能当真。” 孔阳思考着以前读的医书,貌似有什么辟瘟疫药干散、老君神明白散、度瘴散、辟温病散,但效果都是不好的。 不过聊胜于无嘛。 “殿下宫中可有药么?” “常用的药材是有,但都是些常用的。” 孔阳抚着自己满脸的络腮胡子,现在东宫所有的门窗都被钉死了,只有人定期从一个狭小的洞里送食物和一些没多大用的药汤过来。 她心中有些凉凉的冷:“看你亲爹一点都不喜欢你,把你钉死在东宫了。” 第24章 熬药 太子的眼底有些晦暗,这也不能怪父皇吧。 毕竟这病极其猛烈,若不将人彻底隔离,只会死伤一片。 “还好平日里本宫从来不接触别人,别人也嫌你晦气,不与阳阳你接触。”这才使得此次的疫病这么好控制。 孔阳可不想死啊:“微臣对这个病也有些研究,这病宜补,宜散,宜降。若是用微臣开的方子,尚有一线生机。” 只是现在她彻底成了瓮中之鳖,想开方子也递不出去啊。 “殿下有没有亲信?” “有。” 孔阳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谁?” “你。”太子盯着孔阳,满眼温情。 尻! 你不装咱两还能继续演祖孙情深。 太子也是没有办法,他身边的那些人啊,趋炎附势。 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忠心,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现在一看他发瘟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哪里还敢站在瘟神旁边。 孔阳吃着从洞里送进了的米饭,思索良久,认真道:“今天的猪肘子有些咸了。” “……” 太子吃饭的筷子一僵。 他身体很不舒服,都吃不下去了,没想到孔阳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就不怕死么?” “怕,怕得要死。”孔阳嚼着猪肘子,“但这个真的有些咸了。” 孔阳身体难受,也吃不下,就斜倚在榻上,呢喃道:“他会来的。” “谁?”太子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感情,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爱情也好。 他不相信。 因为这些他从来也都没有过。 他不相信,孔阳都发瘟了,还会有人搭理她。 再说,东宫已经被幽禁了,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谁敢违抗圣旨啊。 半夜里。 两个人晕晕乎乎的。 也不知是死是活。 只听屋顶有些窸窣声。 太子的警惕心很强,立马睁开眼睛,朝屋顶看去,厉喝一声:“谁!” 那屋顶的家伙吓得一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哧溜溜从屋顶滑下,还好滑到底部,檐廊的角又翘了起来,他才没有被摔死。 孔阳振奋地抬着头,对屋顶道:“孙子,你来啦!” 太子长长的睫毛一颤,这宫里,孔阳只敢叫一个人孙子。 就是四皇子朱佑杬。 他看到屋顶的瓦片被掀开,一双精亮的眸子投了进来,心中有些暖意。 没想到,四弟竟然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来看他。 朱佑樘的眼睛有些湿润,那滚烫的泪水正准备流下来,只见四皇子取出楼顶的瓦片,从缝里漏出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孔阳道:“阳明爷爷,吓死我了,他们都说你发瘟死了。” 太子及时逼回了自己的泪水,因为他发现,四皇子整个眼珠子里都是朱孔阳的倒影,压根没有他。 一丝也没有。 又自作多情了。 “别听他们胡说。”孔阳将预先写好的方子包了个石头砸上了屋顶:“去帮我熬药。” 要不真的死了。 那纸团一下砸中了四皇子的眼睛,四皇子只觉眼前一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将洞口掏大了一点,对孔阳道:“你再扔一次。’ 孔阳用力往上一丢,四皇子顺手一接,也不管纸团是不是沾着瘟疫之毒,便塞入袖中。 他看着爷爷都瘦了,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眼泪忍不住啪啪地往下掉:“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孔阳向后退了两步,以免空中的泪水砸到自己的大脑门:“哭个屁啊,快去熬药吧。” 题外话 喜欢就收藏一下吧 第25章 啪啪 四皇子将瓦片掀了一片,然后从空中丢了个绳子下来:“你快上来,乘着晚上没人,咱快逃吧。万贵妃跟父皇说你们两个已经死透了,还怂恿父皇,为了彻底杜绝瘟疫,要烧了这殿呢!” 孔阳一惊,她还没死呢,她侄儿就这般催着她投胎了。 她抓住绳子,正准备往上爬,被太子抓住了袖子。 孔阳咯咯一笑,算了,谁让她是爷爷辈的,还能跟孙子计较不成。 她掉下绳子,对太子道:“殿下,你先请。” 太子定定道:“瘟疫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病患隔离开来。我们现在若是出去了,只会害更多人。” “说的好令人感动。”孔阳顿时眼眶就湿了,“那殿下就留在这里大爱无疆吧,微臣先走一步了!” 都快被人烧死了还装个屁圣人。 孔阳往上爬,太子拽着孔阳不给她往上爬。 四皇子在屋顶努力拽着绳子,相帮孔阳往上爬。 太子看孔阳这家伙平日里软绵绵跟只没有骨头的毛毛虫一样,这会战斗力十足,爬得还快。 他病得比孔阳重,有气无力,一时情急,忍不住用力一扯,只听“啪——啪——”两声。 孔阳落下来是一声“啪”。 四皇子落下来又是一声“啪。” 太子用力过猛,把他可爱的四弟弟给拉下来了。 朱佑杬一看自己落毒窝了,吓得屁滚尿流,拽着孔阳的袖子狂哭:“我不想死啊!” 孔阳见四皇子跟疯了一样,一掌劈向他的脖子。 世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她幽幽地瞥了眼太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虽然太子跟四皇子为争储君之位搞得你死我活,很不好看吧。 但现在太子都快死了,给你弟弟当下太子又怎样,非得把他也拉下来。 “本宫不是故意的。”太子满脸委屈。 憋装了。 有意思么。 孔阳在内殿里抓了些草药熬成了汤药,往四皇子身上一泼,暂时可以避一避毒气。 不过屋内不通风,他们说话又飞沫横飞,四皇子很容易被传染上。 孔阳用面巾将自己的嘴给捂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四殿下先送出去。” 东宫的院墙足有一丈高,哪里这么容易将一个活人给送出去。 太子用手揉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脑袋:“肥肥曾说最爱听本宫吹箫,你说本宫若是吹箫,她是否会过来?” 东宫整个都被封了,外人不得入内。 “没准她已经找好下家,正在试喜袍呢。” 太子心中发虚,他觉得“感情”就跟“鬼神”一样,听得多见得少。 不过不试,又怎会知道,真的没有呢。 他拿起萧来,吹起了《佛上殿》。 因为他病入膏肓,脑子不清楚,拿萧都拿不住了,硬把一首凝重、舒缓、缥缈的曲子,奏得跟鬼吹灯一样。 孔阳听了半天没听到有人过来,便上前收住了太子的萧。 “屋内有把剑,我还是去把窗户给劈开。” 先把四皇子踢到院子里比较实在。 太子收了玉箫,心中有些怅然。 第26章 不走 以前好多人围在他身边,他却从来不觉得温暖。 因为他是太子。 若是换个太子,那些人也会围在另一个太子身边。 他有那么一丁点希望,有一个人,会不因为他是太子,而围在他身边。 现在看来,不过是痴心妄想。 为什么孔阳那种乱臣贼子,还有人不顾生死的营救。 而他,那么温和善良,犹如神邸的男子,却没有人眷顾? 呵呵。 太子心中一抽,莫非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他在装? 不至于吧。 孔阳取出剑来,对着窗户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砍,砍了两个时辰,终于把钉得比城墙还牢固的窗户砍出了一个小洞。 她正准备将四皇子往外拖,那洞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头来。 “殿下。”那声音嗲的孔阳差点把心肝脾肺肾吐出来了。 好恶心。 太子一瞅有人,当即把身子一转,用后脑勺对着来人。 他脸色灰白,极其难看。不想被人瞧见。 还是将最美的一面留给旁人吧,这样还能留个念想。 孔阳发现太子真是古怪,竟然拿后脑勺对着人。 没礼貌。 那个头往里拱,拱了半天整个人都钻了进来。 孔阳好奇道:“你是肥肥,还是胖胖?” 那胖子白眼一翻:“当然是肥肥。” “胖胖在这里。”洞里又窜出个人头进来。” 无论守卫多么牢实,只要想进来,还怕进不来。 肥肥跪在地上,恳切对太子道:“明日就有人来烧殿,殿下快走吧。” 孔阳发现虽然肥肥的心黑得发紫,但真的很喜欢朱佑樘啊。 竟然冒死来报信。 “你说迟了,这事我们都知道了。” 肥肥赶紧脱衣服:“奴婢打发了一个守卫的太监,殿下,事不宜迟,我们两个换衣服,奴婢替你。” 太子看了看窗外的天,淡淡一笑:“本宫乃天命所归,自有上天庇佑,无需逃跑。” 孔阳咯咯一笑:“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上天庇佑你,已经派一个侍者来救你了。” 结果你不领上天的情。 挂了。 太子是想跑来着,不过也不能让一个小女孩顶命。 万一此时散播出去,多损他太子的英明。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肥肥急得跟一条尾巴被火点着的牛一样,“殿下,莫再犹豫了,君子能屈能伸。” 孔阳干笑一声:“你那么胖那么矮,太子那么高那么瘦,守卫的也不瞎,岂会这么容易被替出去。” 肥肥捉急了,眼泪刷刷往下掉:“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孔阳捡起地上的纸团,递给肥肥:“你去熬两服药过来,其他事就不用管了。” 主要是管不着。 肥肥抓住纸团,泪眼朦胧地看了太子一眼,虽然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但她心足以。 毕竟太子的后脑勺也帅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孔阳将四皇子从洞里塞了出去,拿起木板,正准备把门重新盯上,瞥了眼胖胖:“你走不走?” 不走我把你也钉里面啦。 “殿下贤身贵体,得有人服侍。奴婢愿意留下来,照顾殿下。” 孔阳一愣,胖胖天天见人就说她有皇后命,现在竟然留这里。 准备当鬼皇后啊。 “本宫有朱孔阳,无需你照拂。”太子断然拒绝。 “但世子也病重了,并不能照顾好殿下。”肥肥意志坚定。 题外话 亲都看到这里了,好感动。要是能收藏一下就更感动了。么么哒。 第27章 想到一处 太子琢磨着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让成天惦记他美色的豺狼看到不是得掉价,根本不想留任何服侍的人啊。 他正准备赶胖胖走,头一昏,晕死了过去。 孔阳将太子的脸翻了过来,指给胖胖看:“你看看他,生病以来,皮肤干瘪,脸色蜡黄。就像一颗过了五天,色香味俱无的烂荔枝。你还喜欢他么?” 赶紧走吧,换个美男子花痴。 她身边的太监千军,虽然不算个男人,但长得可是妖冶狐媚,绝不输太子殿下的。 肥肥在这世上,打从瞧见太子的一瞬间,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他在,她活。 他不在,她死。 “太子的睫毛颤动着,就像一双飞舞的翅膀,好漂亮。”胖胖一脸花痴。 “对。”孔阳第一次和胖胖的观点一致,“像一只苍蝇飞舞的翅膀。” 胖胖不理会,美男就是美男,就算是病着弱着躺着也是极美的。 “你了解他么,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把自己命给搭进来了?” “不了解。”胖胖道:“但第一眼看见太子,就感觉他有一股淡淡的优雅,淡淡的忧伤。好想一辈子站在他身边。” 仅此而已。 好单纯的想法啊。 跟当初丢碎片在浴池里还孔阳的心机女完全不像一个人啊。 或者每个人都有无数面吧。 好的。 跟坏的。 孔阳见胖胖一片赤诚,也不想再拦,便教了她怎么防护自己。 四皇子被丢到了院子里,不一会儿,被冻醒了。 “阿秋——”他寒毛一竖,吓得浑身发抖:“不会被逮上瘟疫了吧。” “瞎想什么呢。”孔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快走吧。” 胆子不够大又何必强逞英雄。 四皇子眼角含泪,他的确没有太子有魄力,有脑子。 但绝对比太子有血性。 “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万贵妃那老不死明日来纵火的。” 说的真他娘的感人。 孔阳点点头:“那你快回去挡万锅贴吧。” 湿衣再不换,真会冻感冒喽。 四皇子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 天还没亮,就见太子宫前火光冲天。 而四皇子,也没挡住。 他刚回寝宫,喝了口茶,准备跟万贵妃来个鱼死网破。 结果。 拉肚子了。 万贵妃虽然笨,但她手下养着一堆厉害的谋士。 谋士丁早就想到四殿下会来阻拦,于是派人在四皇子的茶里下了泻药。 四皇子就坐在恭桶之上,拉得腿都软了。 根本起不来。 孔阳也没指望四皇子那个愣头青来帮她。 她就坐在榻上,没事修修指甲,喝喝汤药,然后朝太子的相视一笑。 太子平日里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亲信。 不过孔阳才不信。 听哥哥说,太子暗地里藏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孔阳不晓得是谁。 所以,她就按兵不动。 如果生命都受到威胁了,那肯定会甩出杀手锏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28 拉错人了 太子也坐在塌前,没事吹吹热水上的茶叶,然后朝孔阳相视一笑。 虽然天下都晓得怀王要反,但压根没抓住怀王府的任何把柄。 兵器? 部队? 通通都没有。 不过抓不住,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听太子太傅李东阳说,孔阳暗地里藏有一股强大的势力。 太子不清楚是什么。 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 不过,若是生命都要受到威胁了,那肯定会甩出杀手锏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互相抿嘴一笑。 仿佛下一刻,就能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一般。 下一刻。 一根火棒丢了进来,将纸糊的窗户烧了起来。 孔阳一惊:“殿下,你的千军万马呢?” 搞什么啊,都快死了还留着! 准备做成兵马俑,带到地下用啊。 太子唇角一抽:“千军万马不是你的么?” 十几根火棒丢了进来,四周顿时浓烟滚滚。 孔阳和太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都是等着对方出招。 结果两个都没出招。 现在死到临头,也就没招了。 孔阳好想骂人啊,你个黑心烂肺坏肝肠的,害死爷爷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脸啊。 太子赶紧进入了内殿,扒开一块砖来。 有暗道? 孔阳大喜,结果伸头一瞧,这也就一块破石头大小的地方,根本塞不下一个人。 太子把中间的坛子抱了出来,然后舀起一瓢水浇身上:“这个可以防火。” 孔阳无语了,你有没有文化,有没有常识。 遇火之人,十之ba九是被烟熏死的,而不是被烧死的好么! 虽然最后都烧成了一堆柴,但死因不一样。 不过,聊甚于无吧。 孔阳就往身上浇着液体。 好臭。 真难闻。 什么鬼东西。 “这里面不会配有童子尿吧?” “没错,是掺有本宫的尿。” 孔阳顿觉恶心。 胖胖一听,两眼放光啊,往自己身上多浇了两瓢。 “我们现在,就冲出去吧!”太子用湿巾捂住口鼻,然后朝屋外看了看:“本宫和胖胖先走了,阳阳你自己保重吧。” 他说完,拽住一只胳膊就猛往外冲,只感觉皮肤都快烧成灰了。 但是再痛,也得忍着。 毁容总比没命的好。 孔阳这时才发现太子装模作样装出新高度啊。 昨夜还气息奄奄,感觉下一口气就断了一般。 今天逃起命来,犹如离弦之箭。 “嗖——”一下便不见了。 太子一脚踹开烧得差不多的窗户,瞬间冲到了院子里。 他喘着大气,拉住胖胖的手道:“没事了。” “吓死老娘了。”孔阳喘着粗气。 朱佑樘以为自己脑子被火给熏糊涂了,眼睛瞎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用力揉了揉眼,仔细一瞧。 拉的竟然是朱孔阳!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气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吐孔阳一脸。 “殿下,不是微臣说你,下次拉人的时候得先看下脸。毕竟长了胳膊的又不是只有胖胖一人。” 朱佑樘心猛得一抽,方才里面浓烟滚滚,他没看清。情急之下拉了人就跑。 没想到拉错人了。 那胖胖呢? 题外话 每天12点一更。 29 第N次表白 他正准备冲进殿去,“轰——”得一声,大殿整个就塌了。 “胖胖!”太子只感觉脑门被一锤子砸了下来,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孔阳咳了两声,贴着宫墙听外面一个老妖怪放声大笑。 “哈哈哈!”太高兴了。 一下子剪除了两个心腹大患。 皇帝正在上朝的路上呢,突见东宫方向浓烟滚滚,当即赶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万贵妃赶紧收住自己丑奸诈的笑容,转成期期艾艾的脸,低头抽泣道:“不知道,东宫突然着火了,臣妾便带着人过来救火。” 你救火连桶水都不带的?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喜欢万贵妃,就愿意为她一个人而负了天下。 “天太凉了,爱妃还是回宫歇息吧,这里教给奴才们处理便可。” “是。”万贵妃笑道极其开心。 她嚣张,她跋扈,她无恶不作。 谁让皇帝宠着她。 孔阳看着聪明皇帝总犯糊涂,忍不住咋舌。 太感情用事了。 殿烧着烧着也就没了。 孔阳将太子拖至墙角,默默将他放平,然后坐在他胸口上。 没办法,地上太凉。 反正太子昏了,也不知道。 一群人见火灭了,很高兴地走了进来。 孔阳躲在小拐拐的花丛里,没让人看见。 她拿出骨哨,吹了起来。 那声音像乌鸦叫,却比乌鸦叫有规律很多。 不消片刻,便有四个太监蹿了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 孔阳懒懒道:“把我和太子带去安乐堂吧。” 那太监一颤,太子现在昏了,何不? 做掉他。孔阳一瞅太监那阴暗的小眼珠子就晓得他打什么花花肠子。 还是年轻,阅历太浅。 太子昏个屁! 装的啦。 你看胖胖为他而死,他总要冲进去救她不是。 但殿都塌了,救也于事无补。 可作为一个伪君子,不冲去嗷两声又不合适。 但孔阳绝对不会拉太子的,他万一演过了,被火烫伤了就不好了。 还不如装晕。 既不影响他善良高洁的品质,也不用受伤了。 孔阳故意坐他胸口上,看他装不装。 没想到,太子是个很有节操的戏子。 他唱戏唱全套。 安乐堂是冷宫,很偏的一个地方。 暂且不会有人发现。 “主子,药来了。” 孔阳正准备喝。 太子突然醒了。“扶本宫起来。”本宫还能喝。 你是瞧着太监就熬了一碗药,所以急着抢是吧。 怎么说太子也是太子。 孔阳明面上也不会跟他斗,于是把药递给了他,命太监再去熬一碗。 两个人就坐在安乐堂里,相视无言。 孔阳瞅着这里面拉得热火朝天的蜘蛛网和满屋乱爬的大老鼠,有些害怕。 “听说你自一出生开始,就住这里,住了六年?” 孔阳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脾气如此古怪了,再正常的孩子,对着蜘蛛老鼠蟑螂过了六年,也会不正常了吧。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惨。” 惨是对比出来的。 那时朱佑樘压根没有对比,整天乐呵呵的。 他看到的屋子,便是全世界。 有的吃有的喝。 虽然经常吃不饱。 但吃饱了,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没有追求,才会淡然。 自从出了这个安乐堂,他纵然至高无上,却没有一天过得快乐。 太子常常在想,他当出如果不出来多好,如若能在此关一生多好。 “你看到的快乐不一定是快乐,你看到的悲伤不一定是悲伤。” 朱佑樘突然上前,搂住了孔阳:“多想跟阳阳就这样在这里过一辈子。” 30 暴怒 孔阳幸亏眼疾手快,将双手交叉到胸前,挡住了太子和她的直接接触。 憋这样,又没说熬药不带你喝,吃饭不带你吃。 演这个是为哪出啊。 “微臣尿急,这里的茅房在哪?”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虽然稍纵即逝:“出门右转。” 孔阳一转,差点一头撞墙上。 这个可恶的朱佑樘,去蹲个坑都要骗人一下。 孔阳看着墙角被人用瓦片画的乱七八糟,忍不住道:“不想殿下如此安静之人,小时候也是个调皮鬼啊。” 把墙画的一团糟。 太子唇角抽了一抽。 孔阳总觉得这画看着杂乱无章,其实暗含深意啊。 她往后退,再往后退,直到推到一丈之外,才发现这画的竟然是一片桃花林。 “好厉害。”孔阳赞叹不已。 千军作画的造诣就很高,闲来无事时,会教孔阳画春宫图和桃花。 所以她对桃花的鉴赏水平还是有的。“都不知道殿下从小就如此厉害。” 竟然无师自通。 “不过您又是在哪里看到的桃花?” 安乐堂并没有桃花啊。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子懒得理会孔阳,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两人在安乐堂一待便是一个月。 世界上好像都已经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皇帝正准备封自己最宠的四皇子为太子,一瞅太子又回来了。 只得算了。 毕竟太子一向品性端庄,完美无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胖胖被埋了,在潭柘山麓。 朱佑樘就在她坟前,默不作声地站了三天三夜。 孔阳第一次出宫啊,开心坏了。 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虽然此刻,太子心情沉重,她不宜过度开心。 她定力没有太子好,可以一站六个时辰,动也不动。 少女眼珠子瞎转悠,突然发现丛里有好多红色的野枣。 这是秋天时枣树上掉下来的,因为天气干燥,被晒成了干枣,落在地上。 虽然又小又酸,但挺好吃。 孔阳就蹲在地上,捡枣吃。 太子本来心情悲恸,就听见孔阳咯吱咯吱地吵人心烦。 他突然转过身来,红着脸粗着脖子,厉声吼道:“你给本宫闭嘴!” 孔阳一惊,太子翻脸都不要预热一下的。 她赶紧吐了枣子,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这里躺着的,本来应该是你!”太子突然发飙,一巴掌扇向孔阳。 孔阳知道太子平常温温和和的,有气只会压在心底。 然后越压越多,越压越大。 突然一瞬间。 雪崩! 孔阳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头一转。 没打着。 “你敢躲!” 你敢打我就敢躲。 “殿下,微臣也是为了您好。”孔阳讪讪笑道:“您一向体恤下臣,这万一让人瞧着了微臣脸上有道血印,那不是辱了殿下贤明之德。” 太子发现孔阳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得将青筋暴跳的手缩回了袖中。 朱孔阳! 本宫必将你挫骨扬灰,以报肥肥之仇。 不,说错了,胖胖。 胖胖。 其实太子也不太分清肥肥和胖胖。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也就罢了,性格还一样。 都爱嘟嘴,皱眉,流眼泪。 31 冤家路长 那日的火,那么汹涌。 肥肥你吓坏了吧。 太子念及此处,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孔阳第一次发现太子也是个多情之人啊。 那张萝卜雕刻的脸,都快哭坏了。 不过多情也分人吧。 万一烧死的是她朱孔阳,估计他会笑坏了。 组十里乐队,来吹拉弹奏,庆祝孔阳殡天吧。 太子难过了三天,便也回京了。 毕竟有些人死了。 但有些人还活着! 他愤恨地瞪了孔阳一眼,跟这个讨厌鬼,真是冤家路长! 两个人刚进宫,便看到了插着满头绒花的万贵妃。 孔阳瞥了一眼万锅贴,这家伙,真是丑出新高度。 “参加贵妃娘娘。”孔阳恭谨跪地。 万贵妃冷哼一声,这朱孔阳真难整,怎么搞都搞不死。 跟朱佑樘一样讨厌! 不过高山流水,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孔阳发现万锅贴总是阴魂不散地黏着她,也不是个办法。 虽然她有八百种害死万贵妃的方法,但她从来不用。 她本就与世无争,从来没想过杀人。 孔阳觉得,一个人再恶,再坏,她也没有剥夺她生的权利。 不过,人与人的相争,不一定非得你死我活。 还有一种,可以琴瑟和谐嘛。 她跟太子是没有办法,必须你死我活。 但她和万贵妃。 说真的,实在没有直接冲突。 都是误会嘛,误会。 万贵妃误会皇帝喜欢孔阳,所以才步步紧逼。 所以? 孔阳很聪明,知道万贵妃这老妖婆出生低微,从小穷惯了,别看她现在站在世界的顶端,但其实也缺钱花。 因为皇帝缺钱。 皇帝缺钱听起来有点危言耸听,但这是事实。皇帝的开销基本来自私库的,如果想要多余开支,得向户部申请。 但户部的钱可不是他皇帝想刮就能刮的到的,步骤冗杂,程序繁琐。 还得受言官弹劾,被天下人唾弃。 所以皇帝平日里也不折腾,基本只用自己私库的钱。 当今皇帝和四皇子都喜欢研究长生不老,把大把大把的钱都烧到了天上,内库的银两就所剩无几,等万贵妃再进去剐,也就没几个子了。 所以,别看她万贵妃穿金戴银,其实都是从死去的妃子棺材里扒出来的,她本人没多少家底。 而万贵妃没有的,怀王多的是。 怀王的封地辽阔,金山银山甩进长江里,都能把江水给阻断了。 孔阳眼珠子一转,像万锅贴这种目光短浅的老妖怪,给她送点礼她估计就把持不住了。 再说,万贵妃不就怕孔阳勾搭皇帝么,让皇帝赐孔阳个王妃,万贵妃也就不会嫉妒了。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万贵妃开始听着她弟弟游说孔阳这事还挺不高兴,被人气瘫了,哪有轻易罢手的道理! 铲子的心如磐石,毅然决然表示:不把孔阳整死,誓不罢休! 题外话 求收藏 32 喂 不过当万锅贴看到成箱成箱的宝物,那坚如磐石的心立马崩塌:“好,本宫宽容,本宫大度,本宫不跟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本宫和小王爷怎么会有隔夜仇。不过选谁做小王妃?” 良家妇女谁愿意嫁给奸四代啊。 万弟弟道:“兵部尚书的嫡长女。” 万贵妃也不管是谁,反正不碍着她的眼就可以,那就兵部尚书之女吧。 其实怀王也没搞懂女儿为啥选兵部尚书之女做世子妃,不过他女儿聪明着呢,选世子妃自有她的道理。 孔阳正歪在床上流哈喇子呢,一只鸽子飞到它头顶,噗嗤两下翅膀。 她懒洋洋地打开鸽子腿上绑的纸条,那上面画着一只小绵羊。 孔阳满意地点点头,所以父王那边已经搞定了,不愧是人尽皆知的乱臣贼子,办事的效率就是无人可比。 她正准备上床,换个姿势睡,突然发现有个没穿衣服的家伙,已经趟她床上了。 男子主动将身体往里面挪了一挪:“我已经洗干净了,咱俩快睡下吧。” “......” 就听过有美人主动送上门来跪求临幸。 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男人还如此主动。 “这个......”孔阳嗓子有些哽,孙子,几日不见,你口味重的厉害啊。 “听说民间爷爷和孙子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四皇子脸色微红,“咱俩就算睡在一起,也没什么。” 大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没什么好么。 “世子,该起了。太子喊您去伴读。”贴身的三姑突然敲门喊道。 孔阳第一次觉得伴读是件好差事。 她佯装痛心地对四皇子道:“对不住了,爷爷先去了。回来给你带你最爱的吹糖人玩。” 四皇子愤恨地咬着牙,半夜三更,说伴读?! 骗鬼呢! 孔阳迷迷糊糊地提着八角宫灯,来到了太子的寝宫。 要说万贵妃穷,那太子就不能说穷,穷是财产比较少才能说穷,高贵的太子殿下啥都没有,说“穷”都是高抬他。 东宫里的钱啊,开销啊,奴婢们啊,都被万贵妃刮完了,留下的人不是贵妃的细作,就是大臣的细作,皇子的细作,没准还有隔壁鞑靼人的细作。细作光监视,也不咋地干活,不能说是太子的财产。 高贵的太子殿下一无所有,出门连一匹白色的骏马都不好找,经常骑个骡子瞎凑合。 孔阳推开殿门,东宫的主殿被烧了。 太子没钱修,只能住侧殿。 他寝宫里所有的摆设,都是圣上当年留下的,现在都已经二十年了,破旧的跟鬼屋一样。 一阵风从坏掉的窗户缝里漏了进来,冻得孔阳打了个哆嗦。 这窗户都坏了三年了,也没人来修。 怀王府倒是富可敌国,不过孔阳才不愿意便宜太子这龟孙子,于是就跟着他一起挨冻。 “阿秋–”孔阳打了个喷嚏,看着高级装饰物在金丝楠木雕的椅子上上坐着,看着他的爱书。 话说有些人就是生而高贵,虽然身上穿的是去年的旧物,袖子都有些短了,但毫不影响他光芒万丈。 孔阳就找了另外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捧起《山海经》上的插图看。她不喜欢看字,就喜欢看图。 “喂。”玉雕突然说话了。 孔阳一惊,她还是习惯看静止的太子殿下,这样半夜一说话好吓人的。 “要臣端尿壶么?” 题外话 求收藏 33 踹门 宫里的男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尿频尿急尿不尽,但起床去马桶又太远,而且大冬天把宝贝冻坏了多不好啊。 所以尿壶就应运而生了。 孔阳超级体贴地让人在宫外置了一个尿壶,专供太子使用。 天穿地穿,马屁不穿嘛。 她从侧殿把准备好的尿壶给拿了出来:“这壶可是微臣亲自设计的。” 太子瞥了眼尿壶,看着应该陶做的,最次的那种陶,也不结实,釉子上还不均匀,容易渗漏。 夜壶本来就是老男人藏被窝里用的,太子第一不老,第二也不会在被窝里用这个,第三更不会在看书时用这个! 朱佑樘的脸仿佛上了冻,结了一层又一层寒冰:“你找死么?” 孔阳发现太子自从从胖胖坟头回来,对她是越来越冷冰冰了。 不装了? 估计恨过头了,实在装不下去了。 她将夜壶塞到了桌子底下,咯咯一笑:“知道殿下不好意思,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太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喂。” 孔阳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什么喂喂,她没名没姓没封号啊! 太子冷着一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脸:“你有没有觉得,你不应该坐在这里?” 你意思是,本皇叔应该坐你那个太子宝座? 本皇叔也是这么觉得的呐。 孔阳不知道太子为何突然来这么一说,她坐的这个点,是五岁那年她第一天坐伴读时,太子给画的:“以后就坐这个点上面,多靠近本宫一寸,你那多出来的一寸就别想要了。” 孔阳眼珠一转:“微臣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的想把太子之位传给她?太子若真这样强烈要求,那她孔阳就勉强接受啦。 “本宫本以为你还是个有眼色的,没想到如此愚钝。” 钝你个死鱼头。 孔阳知道太子啥意思,无非是说,五岁那年画的点,孔阳还小,太子也小,同样点上坐两个人,隔着就是三尺远。 但现在他们两个都大了,孔阳也大,太子也大了,同样点上坐两个人,那距离就不是三尺远了。 太子如此尊贵,如此高雅,断然不会挪半寸的,所以孔阳该往外挪一挪,要不有洁癖的太子殿下就该不高兴了。 孔阳觉得这伪君子真是矫情,亲都亲了,抱都抱了。 现在说踹开就踹开。 还非得跟她算的那么清楚。 她还不想贴着太子呢,能躲一丈远就绝对不会近三尺,她也不想看书了,从柜子里取了个貂绒毯,上了书桌旁的软塌,开始打呼。 窗外又开始下雪,孔阳被窗户漏的风冻醒了,她翻了个身,正准备换个姿势再睡。装饰物冷不丁来句:“本宫有些渴了。” 孔阳耳朵一抖,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躺在塌上挺尸。 寂静的大殿,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别装了,有意思么?”太子听孔阳打了十二年的呼,知道她醒时呼吸浅快,睡时呼吸深长。 孔阳就是不动。 突然,殿门“哐当”一声被猛的踹开。 题外话 求收藏,么么哒 34 神经 一股酒气顺着冷风吹来,孔阳一惊,还以为皇帝又喝多了想摸她的爪子呢,结果抬眼一敲,原来是四殿下。 他脚踹的太用力,把整扇门都给踹塌了。 孔阳将头缩进被子,只露个眼睛:“我说孙子你真败家,这门可是最顶级的红木做的,光这上面的雕饰就是一百一十五个工匠,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不眠不休才雕刻而成。给你一脚一踹,一个国宝就没了。” 四皇子一听,把另一扇门也给一脚踹塌了:“我母妃家里有钱,还在乎这么一个破门,明天补回来便是。” 孔阳发现四皇子真是太张扬,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生母李唐妹原本就是广西贺州的俘虏,一没背景二没钱财,二十四岁就被万贵妃灭口了。 太子连一扇门都修不起,四皇子跑过来炫他母妃的富,不是故意消遣人家么。 太子从始至终头都没抬,就安静地看着《韩非子》,孔阳十份佩服他的定力。 四皇子一把扯了孔阳身上的毯子:“你不是伴读么,裹个被子做什么?躺塌上做什么?” 孔阳发现四皇子真是莫名其妙。 喝多了撒酒疯。 她懒得跟一个酒鬼争执,“你叔祖做事还轮不上你这小辈来管。” 四皇子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潇洒风流,掐住孔阳的下颚怒目圆瞪:“我本以为像皇兄那种一尘不染,有严重洁癖的人定不会碰你这种丑八怪。可我终究是看错了!” 孔阳这是听明白了,他以为孔阳这是在帮太子暖床,暖完床两个人刚好可以一起困觉。 天地良心啊。 太子基本都是看书看通宵的啊。她能陪太子睡什么觉。 孔阳只是天冷了趴桌上睡凉,所以才裹个被子在塌上睡啊。 “什么丑八怪,你不要血口喷人!”她美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拽下胡子,洗把脸,能吓死你,你信不信! “还有什么困觉,你的经都念完了啊!香火都烧好了啊!新药都试过了啊!正事不干瞎操心!” 孔阳拽住被子,准备盖在身上继续打盹,岂料这四皇子非要跟他闹,又一把拉开被子摔在地上:“你说你高雅,不喜欢去窑子喝花酒,我就陪你看春宫图。你说你珍爱生命,怕死怕得要死,我就给你研究长生不老药,我这么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却裹着毯子躺在了别人的床榻上!” 孔阳觉得这小子这么翻旧账就没意思了,当初他四皇子身份高贵,母妃又严厉教诲,都没人敢跟他玩,朱祐杬差点就成了第二个高级装饰品,若不是孔阳一个雪团砸他头上,把他那被母妃封印的顽皮之灵给解印了,他哪能像现在这般阳光潇洒。 “本皇叔给了你整个童年!”圈养的家鸡都是呆子,若不是她这只野鸡带着撒野带着飞,他早被那些迂腐的老夫子教成木鱼了。 “你跟他睡不跟我睡,就因为我不是太子么?” 35 吓尿了 孔阳都不知道平日里放làng不羁、不拘小节的四殿下怎么喝多了就胡搅蛮缠。 她脑壳都被烦炸了,这孙子没事发什么疯:“你们两个都是我侄孙,我都把你们当亲孙子一样看待,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也陪我困觉!”四皇子说着把孔阳拦腰抱起,准备抱去他寝宫。 孔阳也不傻,抡起拳头往四皇子脸上塞去一拳,四皇子一个吃痛,晕倒在了地上。 孔阳只感觉心惊胆寒,都什么人啊,真是的。 而椅子上摆放的装饰物从头至尾都没瞧他两一眼。 孔阳就怀疑太子是不是小时候被哪个美女把魂勾走了就再没回来过,然后只剩个皮囊,像行尸走肉一般。 所以才会不笑不怒,不悲不喜。 仿佛这天下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少女裹着被子,坐在塌上发呆。 都怪太子,害得所有人都把他从太子伴读想成了太子伴睡! 其实太子也是介意被人说成断袖的,要不也不会把皇帝跟孔阳的事散播出去替他挡挡风。 但这一切一开始不就是可以避免的。 不是么? 孔阳不满地朝太子嘟囔了句:“臣就不明白了,殿下既然介意旁人说你断袖,为何三番四次拒绝册封太子妃。又为何触犯宫规,每晚都把臣拉来伴读。伴读也就算了,殿里也不留两个奴才守夜,让所有人误会了去。” 太子微微抬眼,那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精光:“你觉得,本宫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孔阳目光流转,遮去眼底的愠气,淡淡笑道:“微臣自是懂殿下的。” 懂你吹毛求疵,追求完美,在意名声,在意旁人稍微的一个眼神。 夫子稍微批评你一下就能把你敏感的心戳得满目疮痍。 你最怕别人说你半个“不”字。 朱佑樘看着孔阳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就心情不畅。 他骗得过天下所有人,却独独骗不过孔阳。 “本太子再说一遍,你和父皇的事,不是本宫传出去的!” 朱佑樘说着,把《韩非子》往书柜上一摔,那力道奇大,前排书柜便轰然倒塌,后面的书柜就一个接着一个,挨个坠地,书柜上的《孙子》、《老子》、《周易》、《淮南子》就全部甩飞,摊了一地。 这场景,像极了四皇子喝多吐出来的肠内容物。 书架上每本书上都有太子的亲笔批注啊,太子平常都不让别人碰,还亲自给每本书都包书皮。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朝着爱书发火。 莫非门被砸了没钱修于是心里不悦? 孔阳十分惶恐对于这样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子,生命的长度是多么难把握的一件事情。 她见太子震怒,都快被吓尿了:“微臣突然尿急。” 题外话 求收藏 36 算计 孔阳说完就溜出了大殿。 虽然已经立春,但天气却突然转寒,飘起了大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她正欲回去睡觉,却又在漫天大雪里看见身着紫袍的皇帝陛下。 孔阳当即跪下。 皇帝扶起了孔阳:“别看朕不去东宫,可你这些年的表现,朕都知道。知道你听到太监在背后骂你,侮辱你,你当着太子的面用脚踹他们,背地里却你救了他们。” 孔阳面色平静,心里却万马奔腾,早知道她这个龟侄儿派人监视她。连这种豆丁大的事都知道。 “知道怀王每年往东宫里一宝箱一宝箱的进东西,可你从未打开过那些宝箱,穿着简朴,不骄不躁。” 孔阳可以说因为她懒,懒的打开么。 “你从小养尊处优,到了东宫,陪太子吃粗茶淡饭,一年难见几次荤腥,从来都不抱怨,也不会去别的宫里讨好吃的。” 孔阳可以说她懒得跑么。 “你真是个好孩子。”皇帝又摸了摸孔阳的头,像摸万贵妃的短腿小胖狗一般:“佑樘的眼光就是好,他十八年来什么都没找朕要,就找朕要了你。” 孔阳唇角一抽,别说那件事咱俩还是叔侄。 “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早课。” “是。” 孔阳行了个礼,安静地离开。 就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猥琐的后脑勺瞧。 她虽然未经人事,但却是个人精。 她平日里缩在龟壳里一句话不说,但眼还是睁着的啊,知道宫里很多很多秘密。 很多很多。 比如说他的皇帝侄儿吧,看到万贵妃时身体会很放松,就像是风餐露宿的小鸡突然找到了娘,那是种灵魂的归宿。 与相貌、家世、德行无关。 当然,要说相貌、家世、德行,这三样万锅贴也没有。 而皇帝看到妃子们时的眼神呢,像是狼看到了小羊,只是因为肉味不错。 当皇帝侄儿看到孔阳时,就跟看到万贵妃的短腿小胖狗一样。 他就喜欢抱着万贵妃的短腿小胖狗,抓着它的爪子嘀咕:“朕好喜欢你啊。” 所以,聪明的孔阳知道,皇帝对她的喜欢,根本不属于人的范围之内。 换做别的短腿小胖狗,皇帝也喜欢蹲在地上逗它玩一玩。 所以呢? 皇帝对她孔阳是一种居高临下,是一种尊卑分明,是一种至高无上。 他明明心底并不承认孔阳的存在,却又偏偏说喜欢她,这是为什么? 一时兴趣使然? 不可能,天下美男那么多,皇帝若真是断袖,也不可能断在孔阳这里。 所以说,他当着太子面说喜欢孔阳,是有目的的! 孔阳当时并没有过脑子,第一个便怀疑太子殿下想置她于死地,现在真是细思极恐。 太子殿下何等精明,若这种断袖乱伦的事真的只有他们三个知道,难道太子不想活了么?敢抖他亲爹的丑事! 天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有一片掉到了她脖子里,冻得她浑身一哆嗦,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皇帝自己传出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竟然要毁掉自己的名誉,将孔阳拖下水? 题外话 求收藏 37 性命堪忧 孔阳不敢细想,回自己窝里睡了一会,第二天。再来东宫,四皇子已经被人抬走了,太子殿下正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 装饰品就是装饰品,站着美,坐着美,连睡着,也是如此动人。 朱佑樘精明绝顶,心思慎密,是这天下不可能存在的存在,他日若荣登大宝,必然是这天下最璀璨的星。 他完美的不掺一丝杂质,除了断袖这件事。 孔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惊雷,皇帝之所以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莫不是因为听说了太子断袖的事情? 皇帝因为娶了比自己大十九岁的婢女,一辈子被人笑话,被人所不耻。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太子也被人钉在耻辱柱上。 皇帝从小欠太子太多太多,万贵妃和太子是死敌,他不能对不起他最爱的贵妃,所以就只有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了。 他本来就是个仁懦的人,不想儿子步自己后尘。 所以宁愿自己顶着断袖乱伦的罪名,然后借万贵妃之手,杀了孔阳。 孔阳把这些想明白了之后,额头被汗湿了一片。 那个邵宸妃落水会不会也是皇帝安排的? 邵宸妃一向不问世事。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陷害跟她并没有多大冲突的孔阳? 当今皇帝,竟然起了杀她之心。 好可怕。 还好这老家伙优柔寡断,举棋不定,现在心又软了。 但谁知道皇帝啥时候心又硬了。 孔阳甚为惶恐。 桌子上,装饰品的眉紧促着,好像梦中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伸出手,猛的抓住身边孔阳的胳膊。 那一惊,他自己也醒了。 孔阳见他满头大汗,心口起伏的厉害,垂着眼眸道:“你一天只睡一个时辰,是因为睡着时,你无法控制你的意志,无法控制你自己掉入梦魇,无法控制自己溺在深深的绝望里么?” 太子墨黑的发丝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点点金光,幽深的眸子里一丝流出让人心疼的绝望,虽然稍纵即逝:“本宫说过,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枉自忖度别人的内心。” 孔阳突然将自己的手覆在太子攥着她的手腕之上:“哎呀呀,你的心思被我猜对了,开始恼羞成怒了对吧。” 太子只感觉被人碰到的地方好像被人烧红的铁块烙了一般,当即抽回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孔阳知道太子追求完美,不想旁人看到他的虚弱,不想让人他每日醒来那绝望的刹那。 他从刚怀上就被人灌堕胎药,十八年来,他一直在被人刺杀、陷害,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他表面高雅,平易近人,内心却极为封闭,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只有人死了,他才会伤心,才会难过。 如果一个活人,对他再好,他都会觉得,对方别有用心。 他只想安静地坐着一个装饰品。 可他终究有血,会呼吸,会痛,并不是没有思想的玉雕。 “你看你,毕竟不是无坚不摧,伤心时有人在一旁摸摸小手,拍拍肩膀,说两句宽慰的话不好么?” 太子抽出白绢,反复擦拭方才被孔阳摸过的手,那玉雕的手因为太过粗暴的摩擦,被磨出了腥红的血。 太子把血绢一丢,唇角扯过一丝冷笑:“本宫怎样,轮不到你一个佞王之子来管。” 哎呀呀,好歹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你的江山都是他孔阳帮忙坐着,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题外话 求收藏 38 帅哥哥 第二天,雪停了。 孔阳推开窗户,看着千里冰封的江山,一时间竟有些感慨。 若天下之剩一种颜色,她会不会,就不再被浮华所遮蔽。 孔阳喝着粥,她怕人发现她的女儿身,所以不喜欢人进她的房间。 一般喝完的锅碗瓢盆她直接从二楼甩出去,反正是铁的也不会坏,反正万马会定时接。 孔阳又顺手把吃完的锅往外一甩,只听“哐–”得一声,孔阳一惊,她听了太多次锅碗着地的声音,这次,着的应该不是地,而是人头。 孔阳赶紧伸长脖子往外一瞧,只见雪地里站着个单薄的少年,十七岁左右,浑身雪白,连睫毛上也沾上了雪花,整个人与天地连成了一个颜色。 “不好意思。”孔阳尴尬一笑,这人教养真好,被砸到连坑都不吭一声。 少年儒雅一笑,像一块超级嫩软的豆腐心:“没事。” 他眼睛很吸引人,像光一般。 没事,你头上在飚血啊。 孔阳赶紧提起药箱,从二楼冲了下来。 领路的老太监阴阳怪气道:“王公子实在抱歉,忘了跟您说了,世子喜欢往外乱扔东西,您得离他屋子远一点。” 孔阳很生气,什么叫她爱乱扔东西,搞得她跟山霸王一样,她就是懒点而已! “哦。”王公子取出袖中帕子,往头上压着。 动作十分淡然,好像一点都不痛。 一阵风吹来,孔阳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应该是少年的。 孔阳浑身一颤,像刚揉好的油条突然进了锅里,整个血液都膨胀起来。 他,就是? 传说中的王公子? 王伯安,兵部尚书之子,往上翻十八代都是干净的,像白天。 而她孔阳,往上翻多少代都是污浊的,像黑暗。 所有人都爱王伯安,那个所有人也包括孔阳。 所有人都恨孔阳,那个所有人也包括伯安。 孔阳十五岁时看过一幅画,画上一个少年,穿着雪白的衣衫,在竹林里弹琴,他的眼睛像光一般。 孔阳好奇问千军,这个小孩是谁? “那是王伯安画的自画像。” 王伯安。 从此就有了一个像光一样的少年,印在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心里。 王伯安看了眼满脸愧色的孔阳,她一身绿,再配上黝黑的脸,像根沾满泥土并且春意盎然的葱。 “我给你包扎。”孔阳手抖得厉害,一不小心将药箱全打翻了出来。 “不用了。”伯安礼貌一笑,然后朝太子内殿走去。 他是民间歌颂的神医,所以太子特地请他过来,清理身上的余毒。 孔阳感觉魂都被王公子勾走了,刚才那个老太监真过分,竟然当着伯安的面说她爱乱扔东西。 她哪里有爱乱扔东西,哪里有! 39 传太医 @@ @@ 40 脱衣 这该死的孔阳,都都负伤了还有闲情逸致调侃他一朝太子。 太子一直在安乐堂偷偷待着,直到六岁那年,太监冒死将他的存在告诉了膝下无子的皇上。 皇上一个高兴将朱佑樘封为太子。然而,他的母妃和保护他的宫女太监全部被万贵妃害死。 太子因为得着太后庇护才相安无事。可是万锅贴那魔爪总是往他这边挠,死乞白赖地请他到贵妃宫里吃糕点。 六岁的朱佑樘死活不吃,万锅贴死活逼着他吃。太子一急,吐出一句稚嫩话:“我不吃,我怕有毒。” 好吧,万锅贴下了彻底要弄死朱佑樘的心了。 孔阳也不按动脉了,赶紧抓着自己的领口,任血液在空中飞扬:“我不要陌生人医,本皇叔贴身的三姑医术精湛,我只要她医。” 四皇子对孔阳向来言听计从,她说让只猪医都可以啊。只要是她说的。 三姑原来的确是个医女,可入宫十二年,孔阳连个指甲盖都没划过,她早就把技艺给忘差不多了。 况且三姑原先擅长的是妇科,对外伤不是很熟。 三姑打开医箱,拿出止血带就准备给孔阳包扎,一旁的王公子看不下去了:“你这不是草菅人命么,快下去!” 三姑被一喝,灰溜溜地跑走了。 孔阳没料到三姑竟然如此没有爱心,没有立场,没有原则,这不是要害死她么! 亏怀王还往三姑家搬了那么多箱金子。 没办法,三姑唯一宝贝的儿子去年在鄱阳湖强抢民女时被女孩的哥哥一脚踹粪池里溺毙了,三姑要求孔阳去杀女孩全家,孔阳没答应。 三姑怀恨在心,竟然在这挖个坑给孔阳跳! 王公子整理了医箱:“东西倒挺全,小王爷快把衣服脱了,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孔阳一听要脱衣服,脑壳都炸飞到天上去了,紧捂着袖口:“我不脱。” “怎么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王公子上前就要扒孔阳衣服,四皇子往孔阳身上一挡:“世子不想脱,你非逼他脱衣服做什么?” 王公子都笑哭了:“我说殿下,你包扎不需要脱衣服的啊,小王爷剑伤很深,得立即处理,要不胳膊就废了。” 孔阳感觉脑袋因为失血已经变得昏昏沉沉,但仍旧死拽着领口,胳膊废了也比整个人都废了好啊! 太子态度强硬,命伯安拉孔阳领口,孔阳“哇–”一声便吓哭了,颤抖着嗓门嗷道:“我不要脱!” 太子一震,孔阳虽然长得细皮嫩肉,走路有些娘娘的,但很坚强。 怎么踩也踩不死。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嗷得要死要活。 王公子一见也是呆了,尴尬笑道:“世子不脱衣服就算了,我把你蘸血的袖子裁了好吧?” 孔阳吸着鼻涕,看这姓王的今天是不把她包成粽子不准备走了。 41 落井 她走投无路,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幸亏左手在床外头,王公子也不需要怎么接触她的身体。 她脖子一扭,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王公子很快就把孔阳的伤口处理好了:“以后左臂的功能应该不会有所损坏,不过伤口太深,会留疤。” 四皇子一听“留疤”两个字,好像心口被刀剜了一口,那鲜血哗啦啦地往外喷。他慌张问道:“就不能想办法把瘢痕处理了?多少钱本皇子也是出的起的。” “留疤就留疤呗。”孔阳嘴角扯出一道浅浅的笑容:“本皇叔又不进宫选太子妃,怕留什么疤。” 四皇子直感觉心口的血被全抽空了一般,为了安慰孔阳,赶紧道:“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有疤太子哥哥也不会嫌弃的,对不对?” 四皇子朝太子瞥去一个期翼的眼神。 太子才不想哄一个小孩子:“本宫当然会嫌弃,本宫怎么会要一个身上有疤的丑八怪!” 孔阳朝朱佑樘浅浅一笑,她身上有个疤也比朱佑樘心上有个疤强。 太子一拂手,甩袖而去。 第二天。 孔阳正靠在窗前晒太阳,摸着伯安给他包扎的伤口。 王公子不仅书读的好,画作的美,连包扎的伤口,都是这么好看。 她一想起伯安,感觉魂都飞了。 宫人们安静地在地上撒着盐,扫着雪。 井边一个人突然“啊!”的一声惊叫,几个宫女好奇上前一瞧,然后就变成一群人“啊–啊–啊–”得尖叫。 有的人吓尿了,有的人吓得粪都喷了出来。 几个胆大的太监来到井边,只见水上飘着一个死人头,像极了三姑。 她双眼都凸了出来,看来死前受到极度的恐吓。 孔阳大致猜到什么事,只感觉浑身冰冷,难以呼吸。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太子一身冰蓝色衣袍,像一阵清风。 “旁人都说世子你残忍嗜血,像地狱修罗。走过的地方花都不开,今日一见,的确如此。” 孔阳嘴唇发紫,那个“走过的地方花都不开”的谣言明明是你朱佑樘传出去的,别以为本皇叔不知道。 她身体哆嗦的厉害,也没有解释。 太子眸光清冷:“不过没帮你包扎而已,至于么?” “至于。”孔阳知道这东宫里也有父王和王兄派的细作,所以三姑那事,应该是王兄派人干的。 她的双胞胎王兄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笑起来都是嫩芽的味道,怎么会这样。 她开始害怕她那个眼睛澄澈的王兄了。 然而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王公子背着药箱,又过来给孔阳换药。 孔阳虽然花痴,但也不傻。 王公子家里世代官宦,家里都是忠臣良将,没事给她这个乱臣贼子换什么药,不怕污了他高雅的名声? 亦或是,这个王伯安想功成名就,看上她这块肥肉,所以想亲自上阵,灭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毒瘤? 孔阳不清楚,因为这宫里的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 伯安看了看她的胳膊,这小王爷爱乱动,血和麻布连一块了,不好拆。 “可能会有点疼。”王伯安轻轻一揭,没想到孔阳突然嚎啕大哭:“好痛!” 42 古怪的千军 如果一个人是在画里的,那他该不该走出去。 孔阳从来没有想过伯安会对她好,也不敢想。 可他是真心的么? 如果他说他是真心的,那他说的是真心的么? 相比于一开始就刀刃相向,那种口蜜腹剑,才是最可怕的吧。 太子不明白为什么孔阳突然哭,就像他不明白母妃为何留下他一个人自杀一样。 太子从来不相信母妃会自杀,就像他不相信孔阳会哭一样。 但他母妃的确自杀了,死在他面前。 孔阳的确哭了,流在他眼前。 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莫名其妙。 孔阳感觉好绝望,一想到从她刚出生开始就陪在她身边的三姑也没了,她更加绝望。 孔阳有时觉得三姑像她娘一样,可是王兄一眼不顺就把她杀了。 孔阳很伤心,很绝望。 万马和六婆这几日看到孔阳都不说话。 只有千军斜睨着孔阳,阴阳怪气:“你终究不再是你。” 孔阳一直觉得千军是个明白人,可没有谁。 会永远明白。 少女眸光突然落在千军的脸上:“我很好奇,三姑不过是因为没有治我,就惨被杀害。但你?” 这些年千军阴孔阳的事情没少干,为何相安无事。 哥哥不知道? 不可能,小王爷极其聪明。 那为何...... “这天下,终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千军瞳孔幽深,让人看不穿,琢磨不透。 肥肥一见孔阳这么狠,把人都给剁碎了,一想起她和她的仇,吓得饭都吃不下了。 怕有毒。 于是每顿都吃别的宫女的剩饭。 太子淡淡对肥肥说:“不要担心,她不会害你。”“为何?” 你不够格。 “因为有本宫护着你,她不敢。”太子目光如炬,让人忍不住心中暖暖。 不过肥肥也是个精明人,觉得太子的牛吹过了点。 孔阳连万贵妃和太子都敢动,还怕动谁。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孔阳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个太监过来道:“太子喊您去太液池。” 朱佑樘最爱去太液池练剑了。 “哦。”她扭了扭腰肢,松了松筋骨,便往太液池赶去。 因为太液池离东宫很远,她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天都走黑了。 她走到太子常常练剑的西苑,不过一想也不对。 西苑这里丛林众多,太子一般只会白天来这里练剑,晚上不来。 因为怕树多,里面藏刺客。 孔阳顿觉中计,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听到一个嗲嗲的女声道:“殿下,奴婢冷。” 少女立马顿住脚步,这不是肥肥的声音么。 “那我们回去吧。”太子温雅回道。 肥肥说胖胖生前最爱西苑里的梅花,今日是肥肥头七,想摘些梅花祭奠她。 没想到穿得跟个蚕蛹一样,突然间说冷。 太子看梅花摘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走了。 肥肥脸一黑,走两步,突然“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太子回头一瞧:“怎么了?” “好像崴到脚了。” 43 娶卿可好 孔阳躲在竹林里瞧着肥肥,啧啧。 若是朝廷也招戏子,那她绝对封肥肥一个状元做。 这眉毛紧拧,小嘴一撅,柔柔弱弱,让她一个女孩子看着也是于心不忍啊。 “本宫不是很懂外伤,要不你先在这坐一会,本宫去叫人过来。” 孔阳觉得太子真是木讷,就不能背一背肥肥嘛,人家想要你背。 “现在天色已黑,四周又无人,奴婢害怕。” 太子将八角宫灯递给肥肥:“那把这个给你,你看到亮光就不怕了。” “可奴婢还是怕。” 孔阳看到这里,觉得肥肥的戏有些过了啊,太心急了。 降为探花。 太子叹了口气,毕竟是女孩子嘛。 胆小也是正常。 “要不本宫在这陪着你,这里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侍卫过来巡视。” 肥肥听到此处,心里窃喜,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拧着眉毛,开始脱鞋袜:“感觉好痛啊,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太子当即将头扭向别处,非礼勿视。 不该看的不看。 肥肥没想到太子在没人处还是谨守礼教,对他的爱慕又多了一分。 “听说脚伤若是等的久了,就会废掉。” 太子也不傻:“本宫听世子说过,这种脚伤,三个时辰内及时医治,都不碍事的。” “可人家好痛。”肥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殿下可不可以帮奴婢按一按脚踝。” 孔阳绝对肥肥又过了,但考虑之前演技卓越,暂且降为二甲进士。 “男女授受不亲。”太子断然拒绝。 肥肥挪着身子,往太子身边靠了靠:“可是奴婢真的很痛啊。就算出家之人,看到腿伤之人,也愿意驮扶。殿下仁德,又岂忍心看奴婢受伤痛折磨。” 孔阳冷笑一声,朱佑樘当然忍心啦。 又不是痛他脚上。 越演越过。 踢出皇榜,永不录用。 朱佑樘被无数美人勾搭过,岂会认不出如此伎俩。 他不喜欢人投怀送抱,平日里肥肥虽然爱朝他抛媚眼,但也是谨遵礼教的。 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出格。 不过这也不能怪肥肥。 谁让他完美无瑕,令人把持不住。 风一吹,灯熄了。 肥肥大惊,一把扑进太子怀里。 不过很明显,太子身手比她好,让她扑了个空。 剩下的只有银银月光,落在如玉般雕琢的男子脸上。 微风吹过,春天好像要来了。 肥肥娇羞地低着头,又开始动花花肠子。 “殿下都这么大了,还不立妃,是因为心里有人了么?” 太子从来不喜欢跟人聊私事,不过他对不起胖胖。对肥肥自然也宽容些。 “嗯。” 肥肥顿时两眼放金光:“是谁?” 是我对么。 太子眸光如水:“如果你想做太子妃,本宫立你便是。 本宫希望你一直是出来东宫时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无忧无虑。” 初来? 孔阳冷嗤一声,肥肥初来就不单纯了好嘛。 乘孔阳不注意偷了她屋里的好多宝贝。 孔阳善良,孔阳不说而已。 肥肥一听,感觉耳朵都失聪了。 妄想?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殿下说什么?” 题外话 求收藏 44 出宫 太子温柔地看着肥肥道:“你若想嫁,本宫便娶。” 肥肥感动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甩一脸。 孔阳白眼一翻,她搞不懂一向精明腹黑的太子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肥肥那种坏女人。 不过她也懒得搞懂。 她大脚一迈,正准备走了,突然被脚下枯枝一绊,摔了个狗啃泥,撞到了一棵竹子上。 好痛!“谁!”太子朝竹林里厉声一吼。 “微臣。” 孔阳估摸着身手没有太子好,跑不过他,便只能灰溜溜地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肥肥一见孔阳,大惊失色:“殿下和奴婢是清白的,你可不要出去乱传我们两个私相授受,在西苑里苟合。” “......” 添油加醋对吧。 朱佑樘最忌讳的就是名声,又怎么能容忍旁人胡说八道。 这是逼狗急跳墙啊。 太子冷眉一蹙,也不做声。 就悠悠瞥了眼旁边的池子。 这里四处没有任何人,水也够深,若是世子一不小心掉湖里,溺毙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孔阳冷汗直流啊:“肥肥,你这样说就太莫名其妙了。明明是你叫我过来的,现在怎又诬陷我会说三道四。” 太子眼睛一沉,默默地看向肥肥。 肥肥立马哭开了:“世子污人清白,殿下默听她胡说!” 太子觉得好烦啊,摸了摸腰间的宝剑。 再不动手就有人过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杀了孔阳! 孔阳当即下跪道:“殿下,您来太液池多少人都是看到的,微臣临走前还和千军万马交代了,要来陪殿下练剑。 微臣万一不小心伤到哪里了,那大家绝对会怀疑殿下。 虽然殿下贤明圣德,但三人成虎。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 太子一听,好像有些道理啊。 孔阳必须得死,但绝对不能经他的手。 他一向做事干净利落,从不落人把柄。 若是被言官捕风捉影,揪着他杀害孔阳这件事不放,也是很麻烦的。 “劝你最好不要乱传。”太子说完,拂袖而去。 完全忘掉地上还有一个受脚伤的肥肥。 孔阳看着肥肥,嘻嘻一笑。 不了解一个人啊,就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 你以为太子惜名,会杀了她朱孔阳啊。 那是你以为。 就是因为他惜名,才更不会杀了朱孔阳。 孔阳回到了东宫。 东宫的井因为三姑的事被封了,四皇子就热情地命宫人往东宫挑水。 孔阳看到茶上那飘得厚厚一层的烟灰,也咽不下去。 “这神灰喝进肚子可以延年益寿。”四皇子笑嘻嘻地解释。 “……” “看你心情这么不好,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吧?” 孔阳不想出宫,多生事端,可四皇子强烈要求,硬把孔阳打扮成自己的侍从,因为孔阳一直在装病养伤,所以东宫没人发现她跑了。 她生着一颗飞鸟的心,却在笼子里被当小鸡关了十二年。 第一次可以自由地在外面撒野,突然感觉很开心。 五岁的时候太小,她什么都不记得。 这时她看到宽阔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好新鲜。 还是外面好,不用担心动不动就有人害她。 45 吃喝嫖赌 “今天我们两个吃喝嫖赌吧!”四皇子搂着孔阳的肩膀,兴致昂扬。 孔阳点点头,嗯,吃喝嫖赌,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两人来到京城最大的温柔乡–榆林楼。 这家妓院很是高端,里面的女孩精于打扮,善于歌舞,兼善媚术,色艺俱佳。 四皇子折扇一打,无限潇洒:“这里可是文人雅士吟咏诗词的场所。” 孔阳一拳塞四皇子左脸上:“嫖就嫖,装啥清高。” 老鸨一见两位公子衣着光鲜,气度非凡,也晓得不是等闲之辈,立马迎上前来:“二位快里面请,二楼有最好的位置。” 孔阳就被引到二楼一个小拐拐,正前方一个火红的大柱子,挡住了大部分视线,让他们只能看到楼下舞台的东南角。 “这就是传说中最好的位子?” 四皇子立马不开心了,这老鸨当他们两个瞎子吗! 他在皇宫里都没受过这种冷遇。 朱祐杬伸手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一丢,甩在地毯上:“爷又不是出不起钱,这一块石头就够买你整个楼了,快去给爷换个最好的位置!” 孔阳还没等老鸨捡,一个箭步飞上前去,抢过地上的玉扳指:“小杬你这败家玩意儿,东西怎么乱扔。” 她伸手把扳指揣自己兜里,然后朝老鸨笑了笑:“就坐这里,我就喜欢看着姑娘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 四皇子可不依,这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根本整个人都看不见! “爷不管,爷今天就就是要最好的位子!” 他一眼就瞅中二楼正对着舞台的豪华包厢,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然后一脚踹开鎏金的木门,然后点头哈腰道:“不好意思,在下走错门了。” 他立马把门给关上,灰溜溜地走回他的小拐拐。 “怎么了?”孔阳端起一杯茶,笑意吟吟地看向四皇子。 “那几个人,全部身长九尺,肥肉横生,而且都带着刀。” 四皇子可没带人过来,他和孔阳从小就爱偷懒打滑,钱多的是,但武功可是差得要死。 孔阳呵呵一笑,她这侄孙也是傻,为了看表演方便,楼上的雅阁基本都是用镂空的红木屏风挡着。 她透过缝就看到正座那几个看着像皇榜上贴着重金寻赏的江洋大盗了,还需要亲自踹门验证一下? 孔阳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没事,待会吃个熊掌压压惊。” 她瞅瞅菜单,点了枣泥糕、盐水芥皮、凤尾鱼翅、八宝仔鸽、金丝玉雀、羊汁鱼片、熊掌。 顺带点了两个美人、一个唱曲的上来。 孔阳被坑了一次,这次特地强调:“得要最好的!” “那是自然。”老鸨扭着肥硕的大屁股走了。 小厮很快就端来一桌酒菜,孔阳顿时心潮澎湃。在太子宫里可是吃草好多年啊,第一次有肉吃。 她抱起一个熊掌就啃,咬了两口开始喝酒,结果刚喝一口,被刺激得不行,一口酒喷四皇子脸上:“太辣了!感觉喉咙被烧了一样!” 四皇子抹了抹脸上的酒渍哈哈一笑:“你头次喝喝不惯,多喝几次就好了。” 喝,她才不想喝,估计平日里吃草吃多了,突然吃肉胃有些虚不受补:“我有些难受,去下茅房。” 46 反了吧 “去吧。”四皇子端起一碗里去酒就往肚里一灌,结果刚灌完“哇–”得一下,把早上吃的都给吐了出来。 四皇子脸一绿,他没有及冠,平常都是喝米酒都能喝醉的,第一次喝烧刀子差点喝挂了。 他赶紧让小厮把桌子收一下,幸亏没让孔阳瞧见,要不丢死人了。 孔阳低着头匆匆下楼,结果楼梯太黑,她没看清,一脚踏空,整个人就往楼下摔去。 她慌忙揪住路过的一抹白,结果那人被孔阳猛的一拽,猝不及防,也随她一起滚了下去。 幸亏孔阳聪明,把头蒙不知道是谁的谁怀里,紧紧搂着他,让那一抹白挡住绝大多少受力点。 她就算滚了几十个木梯,也没受什么伤,轻松从鹿茸毯上爬起,然后眉一沉,脸一窘,满脸愧色地拉起一抹白:“兄台,不好意思啊。” 那白衣男子头一抬,孔阳脸一绿:“你跟踪我?” “巧遇而已。”男子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孔阳扶着他的手:“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是。 “怎么会。”孔阳懒的搭理无聊的太子,没事跟踪她做什么? 她不会重要的已经关乎国家危机存亡,需要一朝太子亲自监视了吧? 孔阳进了茅房,蹲完坑,刚穿好裤子,突然感觉茅厕顶端好像有“窸窣”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握紧袖中匕首,警惕朝上瞄去:“谁?” 一个黑影从茅厕顶端跳了下来,孔阳一看那落地姿势就知道是她亲哥了。 “妹妹拉的粪,真臭。” “你在肚子里都是吃我胎粪长大的,还嫌弃这个。” 孔阳嘟囔一声:“话说咱俩就算在一个肚子对视了十个月,你也不能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待茅厕顶端吧!” “你以为我想啊。” 小王爷可是养尊处优,娇得不得了,趴那恶心死了。 “不是因为太子跟太紧,我没机会跟你见面么。” 太子那种超级洁癖,就算知道茅厕塞满了细作,也不会跟到这种污秽之地来。 “真要动手了么?” 孔阳看最近皇宫都加强防备,京城草木皆兵,猜离举事不远了。 “嗯。” 小王爷俏皮地往孔阳头上一敲:“不久以后,你就是长公主了。” 孔阳也往哥哥头上一敲:“不久以后,你就是太子了。”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有谁抢你储君之位,因为你是千里良田一根苗啊。 虽然两个人严重怀疑没准他们不久就成肥田的一撮灰了,但事已至此。 退无可退。 没办法,从一代怀王开始,她们家就对皇帝怨念很深。 当初朱棣举兵造反,一代怀王借了点兵给他,朱棣答应好的,等事成之后,把江山往中间一划,一人一半。 然后。 事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代怀王敢怒不敢言啊,天天就在王府里叨叨叨,叨叨叨,叨给二代怀王听,二代怀王又在王府里叨叨叨,叨叨叨,叨给三代怀王听。 就这样,怨念越集越深,仇恨越拉越大,等到了孔阳这代,就成井喷了。 不反好像都对不起四代怀王这一百多年的唠叨。 那还说什么呢,反了吧。 题外话 求收藏 48 不明物体 小王爷开始幻想了:“朕很担心以后找了个皇后,后权过大,影响到朕江山稳固啊。” 你现在是刨了哪家老祖坟占地为王了,还朕? 这种还没学会爬就想着飞的也没谁了。 “朕听商户说有一个国家,为了保证皇权稳固,都是哥哥娶亲妹妹。” 孔阳一听,头往前一伸,嘴巴一撅:“那圣上快娶了我吧。” 小王爷看孔阳满脸大胡子,浑身寒毛一颤,用手一推,把妹妹的头塞回去:“朕还是让后宫专政,大权旁落吧。” 孔阳勒了勒裤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回去了。” 回迟了得遭人怀疑了。 话说哥哥也太挫了,为了和她见面,竟然往熊掌里下药。 多好的熊掌,也就只能啃一口。 孔阳臭哄哄地上了二楼,路过一间雅阁时,瞅见了正在喝清茶的太子和王伯安。 孔阳瞥向太子时,太子也刚好瞥向他。 两个人同时收回目光。 好像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或许,本来,她们就不认识。 孔阳挪回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四殿下的衣服好像不是原来穿的那一件。 “你看上哪个女子了,还特地换套衣服。”粉粉的直身宽大长衣,也太骚了。 四皇子也不想换,不是刚吐了一身么。 话说老鸨给他的是什么衣服,虽然是干净的,但被香料熏过,一股恶俗脂粉味。 孔阳掀起衣袍,一屁股一坐,然后四皇子厌弃地往远处一挪:“你踩到大便了啊!” 这么臭! 孔阳也觉得自己走哪飘哪一股臭味,扭过衣服一瞅,内袍果然沾上不明的金色物体。 “……” 这什么京城第一楼,厕所都没光,害得她蘸到粪了。 老鸨赶紧上前来一脸谄媚道:“公子随我进屋换件衣服。” 然后孔阳也穿上了一身恶俗脂粉味的衣服,还也是粉色的。 孔阳都快把菜啃光了,那可以左揽右抱的美人还没来,就来了个又瘦又小又黑又丑的弹琵琶的。 四皇子瞅着这个残次品,立马火就上来了。 他猛的一拍桌子:“给爷滚!再不把最好的妞给爷端上来,爷明天派人拆了你这破窑子你信不信!” 那个小黑吓一跳,赶紧抱着琵琶跑了。 又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个长得前凸后翘,肤白肉嫩的美人进来了。 她的脸遮着,看不清容貌,但至少比刚才那个小黑白啊。 孔阳正准备伸手把小白脸上的面纱一摘,那小白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魔爪:“奴家卖艺不卖身。” 孔阳白眼一翻,世界那么大,干啥不行,跑这来露胸露大腿然后不露脸地卖身不卖艺? 当她孔阳脑子是纸糊的啊:“快弹,你们这可是一炷香一两金啊。爷爷可没那么多钱烧在你的废话上。” 小美人手指一僵,那眼睛就开始含泪,好像姘头跟别人跑了一般难过。 坐下弹琴也心不在焉,跑调快跑到对面太子的桌上了。 孔阳侧着耳朵听了会,忍不住嘟囔了句:“还没我侄孙弹的好。” 四皇子不好意思地用折扇捂脸:“谢叔祖夸赞。” “我说的又不是你。”孔阳眼睛一瞥,看向对面雅阁的太子,他正端起茶杯,喝着庐山云雾,压根没看大厅穿着凉快丝绸跳霓裳舞的小美人们。 49 搅黄 啧啧,还真是个装饰品,不食人间烟火啊。 孔阳实在听不下去,低头吃饼,就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大叫道:“弹的什么鬼东西,把你们这弹的最好的美人给老子叫过来!” 孔阳一瞅,发声的正是壮得吓到四皇子的那几个悍匪。 不一会儿老鸨急匆匆地冲进孔阳这里,对着她讲:“两位爷不好意思啊,姑娘临时有事。” 老鸨说着就开始拉小白,低声道:“快随妈妈去伺候隔壁几个爷。” 老鸨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孔阳和四皇子听到。 孔阳当时就怒了,有没有搞错,敢跟她抢女人,悍匪了不起啊! 是可忍这个可以忍。她摆摆手道:“那就去吧。” 她向来就是个缩头乌龟,能躲就躲,吵架多没劲,打架多没劲。 最主要的是,也不一定打的过。 那小白眼睛又湿了,泪水给瀑布一样狂往下泻:“妈妈我不去,昨天那几个人就凌辱了卖艺不卖身的晓旭姐姐。” 老妈硬往外拖,小白硬往里缩。 可惜老鸨肥又壮,小白瘦又弱,很快被拖走了。 小白用可怜兮兮的眼睛向孔阳和四皇子求救。 孔阳收到,然后对老鸨来了句:“我要的鸽子肉少放点辣椒,你们家的菜偏辣。” 四皇子跟着点点头:“阳明说的对。” 小白彻底死心了,就被恶毒又狠心的老鸨拖走了。 只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不断发出“来嘛……来嘛……来嘛……”,然后就是“不要……不要……不要”。 紧接着霹雳哐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白冲进了孔阳的包间,扑倒孔阳身上就道:“公子救我!” 孔阳机灵一闪,小白载倒在地,面纱也落了下来。 孔阳一瞧,那鹅蛋细脸,那樱桃小嘴,美得风华绝代,再配上两行清泪,真是让人感觉心被拧到了一起,就算是坨翔也想奋不顾身地救啊。 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跟着也冲了进来,看见孔阳,居高临下地斥道:“这美人我今晚是要定了,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英雄救美啊!” “没有的事。”孔阳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下正准备去跟您说,您的美人儿跑在下这来了呢。” 最高的那个壮汉上前就拉小白,小白又往孔阳怀里栽,孔阳轻松一躲。 小白就拽住了孔阳的袖子,然后凄厉叫道:“公子救我!” 孔阳正准备扯回自己的袖子,那带头的壮汉一拳就塞上孔阳的脸:“叫你逞英雄!” 几个人说着上前就把孔阳一顿暴揍,四皇子看不下去,赶紧扑上去护着孔阳,两个人被打的皮青脸肿,惨不忍睹。 对面的雅间。 太子将眼光收回,对着伯安道:“本宫就说小王爷品性恶劣,令妹还不信。”非要试,看出来了吧。 他可不想让孔阳娶了兵部尚书之女,兵部尚书掌管兵权,这不是让她越来越强大么。 于是把伯安叫过来使绊。 四皇子也不想孔阳娶了兵部尚书之女,于是就和太子联手,故意把她叫过来,搅黄了这事。 50 不速之客 听说伯安的妹妹可是个牛脾气,看不上眼的,死也不嫁。 孔阳吃个饭点那么多,就是贪婪无度;遇到卖艺的还调戏,就是无耻好色;见到有人强抢良家妇女,却视而不见,就是品行恶劣。 极度恶劣。 伯安优雅一笑:“不枉太子和四殿下带小王爷出来试探一下,家妹嫁他,真是高攀了。” 太子睫毛一颤:“先生是什么意思?” 伯安解释道:“小王爷虽然点了很多菜,但他都吃完了,说明他不浪费。 方才家妹弹琴时,四皇子盯的是家妹,而小王爷盯的却是家妹的那把琴。 她扫向家妹琴上雕刻的图案时,唇角咧过一丝不屑,也就再没理过家妹,说明……” 伯安顿了顿,赞叹道:“说明她一眼便认出上面画的山水图,是唐伯虎之作。 那把琴乃是四大古琴之一的泊水琴,原本是唐伯虎所有,后因家妹拜他为师,伯虎兄送与家妹。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没想到小王爷却晓得。” “你怎知道她知道?”太子就不知道,也没看出她知道了。 “感觉。” 太子不解了:“她既然知道这是个圈套,为何不演个英雄救美?” 伯安道:“因为小王爷压根不想娶家妹。” 太子眉头微蹙:“令妹是小王爷斡旋了好久,才令父皇下诏的,她为何不想娶?” “这微臣也没搞明白。” 孔阳只是送了万贵妃弟弟点礼,让他哄贵妃娘娘放过自己。 没想到那家伙买一送一,乱点鸳鸯谱,把兵部尚书之女许配给了她。 现在外面都在传孔阳处心积虑地要攀附尚书府。 她都不清楚谁造的谣。 不过她敌人太多,想谁造谣比较困难,还是想谁不造她谣吧。 孔阳弓着身体抱着要害位置,这帮孙子,揍一揍就差不多了,还揍这么狠。 这三个大汉揍完了,准备拉着王小姐走了,岂料被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给挡住了:“你们这些渣滓!” 少年拔起腰间佩剑,那三人都还没见到影子,就倒在血泊里了。 快准狠,一击毙命。 孔阳瞅向少年,他虽然只穿了很普通的蓝布袄子,但貌似胸肌好大,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袄子还绷不住他的大胸。 很健硕的一个美少年,不似中原人的身材。 “小姐你没事吧?”那少年拉起小白,满是怜悯。 小白不拉还好,一拉哭得快把楼震塌了,那三个壮汉是她家护院,感情很深的好不好! 少年看向趴在地上的孔阳和四皇子:“你们见死不救的两个男chang,活着也是现世。”他说着就向地上趴着的四皇子刺去。 “不好!”伯安大骇,可是他们隔着十丈远,根本鞭长莫及。 孔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穿的是男chang的衣服。 可恶的老鸨! 她一脚踢向四皇子,四皇子撞去了柱子上,让少年落了个空。 少年一怔,惊异地看向孔阳:“你这臭小子身手这么好竟然还见死不救,那本公子今天更该替天行道。” 行你个死人头! 孔阳就不懂了,还没到王八下蛋的季节,这哪里钻出来的王八犊子! 不过这少年身手奇高,还拿着把利剑,孔阳左闪右躲,十分吃力。 她顺手拔出死了的江洋大盗身上的铁剑就挡少年劈过来的剑,结果“咔–”一声,铁剑被削成两半。 宝剑夹杂着厉风呼啸而来,孔阳赶紧缩脖子弯腰,那快剑便把孔阳挽起来顶在头上的美发给削去了半截。 孔阳一瞅自己头发簌簌往下落,心跟被砍了半截一样,她天天女伴男装,唯一能臭美的就只有头发。 她从小就爱一边听课一边卷自己又长又黑的头发,结果眼前这个自以为英雄盖世的王八犊子竟然敢削她的头发! “混蛋!我保证你今晚死定了!” 51 狗熊救美 孔阳抓起古筝,对着还在发蒙的王小姐道:“借你宝贝一用!” 少年哈哈一笑:“我听说中原人都是文弱书生,不堪一击。没想到中原人不堪一击也就算了,还拿个乐器当武器,你是白痴么?” “我听闻鞑靼人都是马上英雄,没想到下了马连兵器长啥样都不知道!” 现在的筝,的确是乐器。但上古的神筝就不一样了! 最早的筝其实就是兵器,可以“横地为乐,竖地为兵”。 孔阳抡起古筝就甩向少年,少年用他的宝刀一砍,结果…… 没砍动。 少年一张古铜色的脸立马翻成骨灰色,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孔阳又接过古筝往少年腿肚子一扫,少年一个吃痛,倒在地上。 孔阳举起古筝,准备拍死这王八犊子,但少年可是鞑靼一等一的勇士,身手敏捷,一个后旋翻躲过致命一击。 筝本来就属于重兵器,不适合力气不大的女孩子。若是短期内使用还可以,长期作战根本会耗光体力。 谁也不愿意总搬起石头砸人啊。 孔阳已经气喘吁吁,眼见敌人又扑上来。她一个箭步,飞速抽出袖间匕首,然后一把拽过在一边嚎啕大哭的王小姐:“再过来我杀了这个爱哭鬼。” 少年义愤填膺:“你这样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 孔阳舌头一吐,俏皮笑道:“我几时说过我是英雄。” 少年没见过孔阳这样的,忍不住大斥一声:“不要脸!” 孔阳赞同地点点头:“对,没错,是这样子的。” “……” 能把不要脸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没谁了。 四皇子被孔阳一脚踹胸口,肋骨都折断了两,扭半天才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他要报仇! “你不是英雄么,英雄,你把你武器丢掉,要不我就杀了这个小美人!” 少年冷哼一声,不屑地丢掉武器。 四皇子立马浑身的寒毛都舒展开来,心情超好,上前就连踢带踹,还往少年丰神俊朗的脸上狂揍了几拳。 他摆浮太大,一不小心弄痛了他的两根肋骨,只得回到了孔阳身边,拿过孔阳手里的碗片道:“我在着看着,你继续。” “算了。”孔阳懒得打来打去,打的不累啊,还不如回去睡觉。 孔阳往一边推开王小姐:“你无聊跑出来试未婚夫婿时,你想过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试我?” 真搞笑。自己是坨粪还担心别人是不是粪。就王小姐这种只会嗷的,不是粪跟着她和一块也成粪了! 王小姐一听,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伯安这时才冲了过来,此时战斗都已经结束,孔阳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伸手往他左眼塞了一拳,说完甩袖而去。 王伯安虽然被打了左眼,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孔阳已经走远了,并没发现羸弱的公子已经倒地。 太子悠悠地走了过来,瞥了眼鼻青脸肿的少年,眼里的寒冰渐渐凝结:“你可知道,杀人犯法?” 看他武功路数,不像中原人。竟然敢如此嚣张地在他大明皇城犯案,当他大明官吏都是装饰品么?! 少年起了身,拍拍尘土:“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好嚣张! 52 没错,是朕 太子看这少年眉宇间有股傲气,绝非一般等闲之辈,来京城肯定也不是干什么好事。 “知不知道,都是得往官府走一趟的。” 少年看太子脸虽然僵,但看着很斯文,家教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我怕你们这些只会之乎者也的绣花枕头,没这能耐。” 他说罢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太子正欲去追,一瞅那下面貌似是个河,貌似城里茅厕的排泄物都往那条河里排。 他朱佑樘可是纤尘不染的绝世公子,是他大明的象征,是他大明的标志,怎么能跳污秽里。 算了,不跳了。 什刹海边。 孔阳觉得自己真是抽风了,干嘛揍王公子一拳? 他本来就体寒多病,她还揍他? 孔阳拽起岸边一根枯了的柳枝,一节一节地往河里丢,怪伯安没救她么? 没准伯安巴不得她早点死。 他又不是她的谁。 非亲非故。 非夫非妻。 “哗–”得一声。 水底窜出来一个人。 孔阳一瞅那大胸肌,原来是方才那个脑子长草的家伙。 大胸看到孔阳也是一惊:“咱俩真是有缘。” 呵呵。 “买衣服的前面一里路左转,不谢。”孔阳看这多管闲事的家伙冻成冰块,也是想笑。 那家伙从水里爬出来,抖了抖身子:“我可不像你们中原人那么弱,泡个冰水就不行了。” 孔阳继续掰着柳枝往河里丢:“话说你也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吧。” 那把宝剑,削铁如泥,做工精致,一般人哪佩得起。 再说,敢在京城第一楼撒野的,也没几个吧。 “那你猜猜我是谁?” 孔阳哼了一声:“看你口音都没学好,满嘴鞑靼口音。但眉宇间自由一股天生的高贵,应该鞑靼部落的贵族吧,或者也是哪个小王爷?” “好歹对了一大半。”少年笑道:“你有听过小王子么?” 孔阳当然听过,貌似他七岁就登基了,现在20岁,经常骚扰大明边疆,极其有谋略,全鞑靼都把他当英雄,全大明都把他划为“鸡鸭狗彘”那种禽类。 少年虽然冻得快挂了依旧挺着大胸,假装很正常道:“你觉得小王子怎么样?” 孔阳眼珠子一转:“没见过,总不会是个装饰品吧?” 少年脸一绿,这个没见识的臭小子,竟然说他一代天骄是个装饰品! 不过他发现眼前的孔阳很特别啊。 “方才本公子看有人欺辱民女,正在气在头上,没注意。” 少年打量着孔阳道:“现在仔细瞧来,阁下虽然长相丑陋,穿着低俗,但站有站姿,坐有坐姿。说话不着边际,但语气却透着良好的教养。你是宫里的?” “既然被你发现,朕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孔阳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不跟你说了,朕得摆驾回宫了。” 朕? 貌似皇帝今年四十一了吧,臭小子竟然敢装皇帝! 53 胆肥 不过这小子倒挺有趣。 孔阳走在回宫的路上,满大街都在聊她把大明第一才子,第一栋梁,第一圣人王伯安揍吐血了,当场晕死。 她一听喉咙一紧,一个踉跄,正朝地上的一坨狗屎跌去,突然有个家伙扶助了他。 “我说阳明,你怎么拿拳头能揍王公子呢。”四皇子在外面找了半天才找到孔阳。 少女的小脸从粉红变成惨白,又从惨白变成青灰。 她哪知道王公子就是纸糊的,一戳就破,她没有下多大力啊! 孔阳正准备解释,四皇子又道:“我是说你手多金贵啊,干嘛拿去打那家伙。若是手打坏了不能翻春宫图了多不好。” 他从来不关心旁人死活,他只关心他的朱孔阳。 话说太子看着只会渴菩提子,势力倒挺大。 能在顷刻之间就将朝廷第一奸臣把朝廷第一忠臣给揍了的消息扩散到人尽皆知,而且还添油加醋。 这回,天下人厌恶怀王的心越加强烈。 孔阳可没有心思想太子阴她的事,她想尽快见到伯安,立刻! 她拽过四皇子的白马就往上一骑,然后往尚书府冲。 以前她看京城地图时曾无数次地在尚书府的位置用手指画圈,结果画啊画,那个地方的纸便被她的指头磨没了。 太子原先瞧着这个通了一个洞的地图还以为孔阳对伯安恨之入骨呢。 其实。 她只是孺慕之思而已。 孔阳策马冲向思诚坊,见到“尚书府”三个大字直接跳下来,也不管宝马看到路过的一个拉货的小骡子就抛弃她跑掉了。 因为王伯安家世代为官,所以尚书府很古老,墙头都长草了,有个破瓦缝里还钻出一个小树出来,让人感觉好有趣味,像世外桃源一般。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啊。 孔阳正欲进去,被门口护卫一挡。 “谁啊,你是?”护卫们也是有见识的,这衣服不是“京城第一楼”的男chang表演脱衣舞时穿的么。 孔阳看着这几个护卫趾高气昂,傲得跟个红的发紫的茄子一样,暗自不爽。 她忍者脾气道:“在下怀王世子,朱孔阳。” 护卫们一听是乱臣贼子,皆是怒目圆瞪,义愤填膺。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有拜帖么?” 孔阳感觉面色难堪:“没有。” “我们家可时代清流,容不得半点污秽。”护卫甲挺直了他单薄得跟块棺材板一样的身板:“世子既无拜帖,那便请回吧。” 孔阳每天听八百个人骂她,都听习惯了,如果有天突然只有七百九十九个骂她,她反而不习惯。 不过今天听尚书府的人这样瞧不起她,她感觉很受伤。 不知道如果伯安站在这里,会不会也说同样的话。 不过她孔阳可不是个软柿子,她想进哪里便进,岂是几个护卫能拦得住的。 她抽出袖中的令牌道:“这是太子的令牌,本皇叔是奉太子之名来探望你家公子。” 那些人一瞧令牌是金质的,像模像样,也不敢拦啊。 况且方才跟小骡子跑掉那马一看就是宫中最拔尖的宝马,不是皇子谁有钱和胆子敢骑那种马。 孔阳见他们愣神的功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尚书府。 其实她怎么会有太子的令牌,无非看太子拿过几次把玩在手上。 于是画了个模子找工匠做了个假的。 她画工了得,所以做出来也是惟妙惟肖,难辨真假。 但太子说她的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 这种事被人抓住可是要杀头的。 54 太祖爷爷保佑 孔阳一般不拿这个招摇撞骗,可这不是危急关头么。 她为了见伯安哥哥,已顾不得那么多。 前面一个护卫带路,绕过一个满是竹林的院子,便来到了伯安的雅阁。 他的院子不大,但整个屋子都是用桃木做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雅人心智。 护卫刚对侍女说了一声:“太子的使臣来见。” 侍女一惊:“不可能啊,方才太子就在里面啊。”怎么又会派个使臣过来。 孔阳瞅了瞅侍女,这家伙怎么长得这么像首辅大人的小女儿万鹿容。 那个小女儿也就偶尔来宫里见见万贵妃,孔阳邂逅过她一次。 侍女一见孔阳,立马认出她来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阳清了清嗓子,这个小姐真拼啊,为了接近王公子真肯下血本,宁愿扮成一个丫头,天天洗碗擦地刷马桶。 估计万小姐觉得伯安用的马桶都是香的吧。 孔阳见这个万大小姐怒气与娇气并存,长得虽然好看,但是自以为是,一脸泼妇相,也不想跟她吵嘴扯耳朵拉头发,一句话概括道:“圣上命本皇叔将太子带回宫。” 护卫乙一听不对啊,方才自称太子使臣,现在被揭穿了又说是皇帝派来的。 他正欲开口,揭开奸臣虚伪的面纱,孔阳一拳塞护卫乙脸上,护卫乙就倒在了地上。 孔阳朝泼辣的万小姐浅浅一笑:“圣上的事,可耽误不得。还请万小姐见谅。” 万大小姐正准备扯开膀子跟奸贼大吵三百回合,没想到奸贼太贼,竟然拿皇帝压她。 皇帝可是万万惹不得的。 万大小姐立马吃了瘪,给孔阳让了道。 她赶紧推门而进,只见一个很古朴的卧室。 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椅子还有一张床。 客人若来了,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不过他们家有会客厅,这间屋子,也只是伯安睡觉的地方。 这里也没有像太子寝宫一样堆着一山又一山的书,让人看到就脑子疼。 屋子里撒发着淡淡的桃木香,让人好想一辈子赖在这里,永远不出去。 而桃木床边,太子正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喂伯安喝药。 孔阳一瞬间觉得自己瞎了。 她重新闭眼,重新睁开。 再次看见高贵的太子殿下正在吹着木勺里滚烫的药汁,然后递到伯安嘴边。 伯安的脸色苍白,时而咳血,脆弱得让人心疼。 说实话,虽然孔阳生来貌似和太子就是死对头。 但她从来没有恨过太子,顶多就是看不惯他看不惯她的这件事实而已。 道不同。 就得你给我一刀,我戳你一剑。 本也没有是非对错。 但是,此时此刻,孔阳看到太子喂伯安喝药时,她就恨了。 他娘的,敢动老子的男人! “你断袖啊。”孔阳突然冒出这句话,她说完这句没经大脑转动的话,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是被伯安的美色蒙了心,才敢在老虎头上摸两把。 太子的手一顿,孔阳心猛得一抽,只感觉一双凶猛的爪子向她扑来,勒紧了她的脖子。 “你方才说什么?”太子的声音很冷,就跟他的脸一样冷。 “没有。” 没听到么? 呵呵。 太祖爷爷保佑。 孔阳尴尬笑着,真没听到么? 55 等一等 她怎么不信啊。 伯安看见孔阳,微微一咳,那一口鲜血又呕了出来。 孔阳心脏提了一提,她又没说伯安,他吐什么血。 这家伙比刚开苞的樱花还脆弱,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太子的的声音冰冷而又阴森:“你出去。” 孔阳瞥了一眼伯安,那瞥一眼心就疼一下啊,可是她怀疑伯安也不在乎她心疼不疼啊。 他只在乎她死没死吧。 “微臣失礼。”孔阳一个跪安,就出了门,关上了房门。 里面不断传来咳嗽声。 孔阳垂着眸子,看着满院的竹子。 她只是想跟伯安道个歉,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撵了出来。 唉。 身为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连跟王公子说句话都成了极其奢侈的一件事。 但谋反这条路又不是她选的,她路都不会走就被人端东宫压成质子了,她父王不管反不反,朝廷都是觉得他会反的。 说真的,她们怀王这支从来也没犯过啥错,就是一代比一代能干,把封地搞得繁花似锦,人间天堂。 然后又比较慷慨,和朝廷大臣打成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连内阁首辅都爱他们全家。 这有啥错啊。 但红眼的看不下去了,说怀王私自练兵,贿赂朝臣,意图谋反。 然后皇帝就开始怀疑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怀王了。 怀王除了嘴毒点,爱骂皇帝,有啥错啊。 爱皇帝才骂皇帝啊。 不骂皇帝怎么成长呢。 但皇帝不这样想啊,觉得怀王功高盖主,不得不灭。 孔阳轻叹口气,生下来就被人定义为巨奸,她能怎么办。 话说太子真是古怪,竟然还会喂人喝药? 他会关心人? 孔阳感觉心一抽一抽的,若是他日太子登基了,那孱弱的王公子不是要掉进这只禽兽的嘴里! 不行,她要保护伯安。 让伯安掉自己嘴里。 “你在我家公子门前站着作甚?害他害得还不够么?”万大小姐一直瞪圆了两只眼睛盯着孔阳,像盯一只黄鼠狼一般。 孔阳怕一吵又扰的伯安公子吐血,便默默走出院子,站在院子旁边,靠着棵柳树安静地看着伯安床榻的方向。 美名曰等太子。 其实就想在伯安家门口等一等。 就这样默默地守候一下也好。 万小姐一看巨奸竟没有离开她家这清流圣地,立马就火了:“你这种肮脏的人也配站在尚书府这么高雅圣洁的地方。” 啧啧。 不愧是大家闺秀,骂起脏话来果然不是平常百姓可以比拟的。 因为人家会用成语啊。 孔阳清眸微抬:“哦,本皇叔这种人的确不适合。不过本皇叔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万小姐很好奇。 孔阳用手指摸了一下唇角,淡淡笑道:“本皇叔听人说令尊是靠靠巴结明宪宗的宠妃万贵妃而当上了内阁首辅,本皇叔又听人说他是因向明宪宗进春药得宠而当上内阁首辅的,故讥之为洗屌相公。本皇叔不晓得这种人家的女儿,又怎么配站在圣洁的土地上。” 万小姐一听,立马脸就黑了,敢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是“洗屌相公”! 她上来就是一掌,不过孔阳伸手灵巧,就在她手掌快贴到自己脸上时,迅速一闪,万小姐就那纤纤玉指就就扎在了满墙的蔷薇上。 “啊!”得一声尖叫,石破天惊! 孔阳捂嘴轻笑:“爹是纸糊阁老也就罢了,女儿也是泥塑的千金。” 56 强辱 万小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当场就留下两滩浊泪,再加一把鼻涕。 敢侮辱她万鹿容!她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把衣服一撕,领口一扯,大喊一声:“救命啊!非礼啊!” 孔阳一见,也是醉了。 尚书府的人一听有人喊救命,纷纷聚拢过来。 只见万大小姐的外袍已经彻底被扯开,露出里面的亵衣还有隐约可见的大红肚兜。 她一个人倒在雪地里,哭得梨花带雨,惊天动地。 这闹声太大,还叫惊动了太子和兵部尚书,以及尚书府爱哭的大小姐。 …… …… …… 都来齐了。 太子瞥了眼衣冠不整的万小姐,还有斜倚在柳树边的孔阳,震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孔阳你这个禽兽,今天绝对要把你绳之于法! 万小姐被奴婢扶了起来,她满脸泪花,极其可怜道:“方才这个巨奸……” “啪–”得一声,孔阳上前就是一巴掌:“什么巨奸?!本皇叔十七年来恪守礼制,遵纪守法,从未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轮到你这刁妇满嘴胡言,辱本皇叔清白!” 周围人一见孔阳这么彪悍,都是大惊失色。 的确,再怎么说朱孔阳也是怀王的嫡长子,就算全天下知道他要反,但他不是还没反么。 截止目前,朱孔阳还是纯洁的,善良的,高尚的大明皇叔。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巨奸”侮辱人家老实本分的世子呢。 这巴掌扇的万小姐不冤。 太子发现孔阳这小子可真不是善茬啊。 她,很难对付。 万小姐本来就是隐着身份进来的,没几个人知道她,但太子知道啊。 她捂着脸朝太子投过去一个极度委屈的眼神。 太子看向她,那视线好像直接从她身体穿过去一般。 当她透明的。 …… …… …… 刚正耿直的尚书大人站出来说话了,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里,看到这个万小姐哭的惨不忍睹,他总不会觉得是万小姐强ru了孔阳。 于是就护在了万小姐身前,对着太子和孔阳行礼,义愤填膺道:“这个丫鬟虽然身份低微,但总归是我尚书府的人。若是受了委屈,老夫定然会为他讨回公道。” 哎呦呦,傍大树。 谁不会啊。 孔阳知道这个兵部尚书可了不得,原先是状元郎,现在还带过兵。 一掌没准能把他孔阳拍去见太祖爷爷。 她机灵地往太子身后一躲,然后照葫芦画瓢道:“我虽然只是个太子伴读,没有一官半职。 但怎么说也是东宫的人。太子在此,他可不容你们尚书府颠倒黑白,陷害忠良。” 太子的唇角抽了抽,她这家伙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他和孔阳本来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吧? 不过貌似大家都以为孔阳和太子是断袖。 跨越了性别,还有阶级,敌我。 这样护短也不奇怪。 大家看太子瞅个王公子都要把伴读带着,这真是如胶似漆,离了半刻都活不了了呢。 题外话 求收藏 57 自掘坟墓 太子瞧着一群人怪异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又误会了。 万小姐一看孔阳的靠山比她大,立马感觉自己矮了他一截,这得长回来啊。 太子很霸道,连别人摸过的花都不愿再靠近,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 太子清冷道:“若是本宫的人犯事,本宫定不会轻饶他。” 万泼妇听到这话就放心了,开始声泪俱下地编故事:“方才奴婢瞧见小王爷鬼鬼祟祟地往院子里探去,奴婢就责骂了他两句。 岂料这混账竟然看奴婢有些姿色,上前就把奴婢按到在雪里,想对奴婢意图不轨。呜呜……呜呜……” 尚书听了义愤填膺,厉声对孔阳道:“女子的名节最重要,哪个女子愿意拿贞洁开玩笑!还望世子给老夫一个交代!” 孔阳慢吞吞道:“这大冷天,雪还没化。本皇叔脱衣服不冷啊。” …… …… …… “你内心燥热难耐,又怎么会怕冷。”万小姐急火攻心啊。 “看小姐你说的,你衣服都脱完了,本皇叔还是衣冠整齐,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是因为你刚才看人来又穿上了。” 孔阳坏坏一笑:“那小姐说说,我里面那件衣服是什么颜色?”他外面的粉色衣服是高领的,恰好完全挡住了里面的衣服。 万小姐脸一僵,脑子顿了半晌道:“白色。”一般人里衣都是白色吧。 孔阳把衣领往下一拉,众人一瞧,粉色。 万小姐的脸啊,皮啊,心啊,肝啊,一瞬间,全部丢光。 孔阳理了理袖口:“看到了吧,真相就是,万首辅的宝贝女儿一边假扮奴婢潜入尚书府,对王公子意图不轨。 另一方面看见太子又心猿意马,想告我个强辱民女,让太子疏离本皇叔。好让她自己有可乘之机。” 大家一听这个奴婢竟然是万家千金,皆是大吃一惊。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万小姐发疯似得尖叫。她几时觊觎过太子,太子就跟神一样,一见就怕的要死,她哪有胆子动歪心思。 她上前又准备掌掴孔阳,像掌掴那些不听话的奴婢一样。 孔阳脚一抬,往她肚上一踹,万小姐瞬间飞到了柳树干上,跌晕了过去。 她擦了擦脚底板,对尚书大人道:“本皇叔若真有那贼心,就我这功夫,一掌拍晕拖草里先奸后杀便完了。还由得她扯着嗓子喊大人你来抓我?” 尚书的脸一会青一会白,最终只得赔礼道歉。 太子见孔阳又躲过一劫,心中很恼,对着孔阳喊一声:“走吧。” 然后飘然而去。 孔阳还准备看伯安呢,被太子一嚷,只得跟在他身后离开。 回到宫里,寝食难安。 王公子没事吧? 唉。 这事给闹的,天下人更厌恶她了。 毕竟只要和王公子对着干的,那都是公愤啊! 孔阳身边的六婆都看不下去了:“世子,这天下最重要的是人心,您就算揍太子也不能揍王伯安啊。” 他在民间威望比皇帝都高,世子不是在自掘坟墓么! 孔阳叹口气,太子真狠啊,话说他目前的敌人应该是跟他抢储君之位的四皇子朱祐杬吧,干嘛总咬着她不放。 太子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优雅地划着,擒贼先擒王啊。 四皇子那么受皇帝宠信还不是因为有朱孔阳这个军师在。 她深谙世道,知道皇帝爱什么,然后让四皇子变成皇帝喜欢的样子。 哼。 朱佑樘就看,到时四皇子没了朱孔阳还如何在宫里嚣张跋扈。 孔阳正梳着自己头上所剩无几的毛,一只白鸽飞了过来,纸条上画满了鸡鸭鹅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