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柜员》 我回来了! @@沉寂了17天之后，小兵归来了！ 这本书老版得到了很多书友的支持，每周推荐排名都在2000名以前，比很多已经签约的书排名都高一些，可是一直都不能签约。后来才知道，现在的净网行动抓得严，很多章节都违规了。 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把所有的章节都删了，从头开始重新写过。 动手以后才知道，改写比开新书慢得多，也痛苦得多。 也许这就是涅槃之痛吧。 但愿浴火重生之后，能让书友们满意。 涅槃的小兵 2016年5月17日;@@ 书友打赏榜 @@依然梦炫 宸驰 钺起沦海啸 琴韵若隐 哥狠斯文 堕天隐者 独存的 机灵小僵尸 心梦吟 23匆匆过客 简奢 爱笑笑的胡 阴阳守路人 冰封的烙印 cbboy123 匿路的孩纸 阿旁旁旁 半坡古人 tatacoo 熊猫奶很大 sym9876 pc12138941 小马不过河 太忆 asdlfklf 我爰米兰 逆~莲 苏州悟道 媳妇lcy st彬彬 旷世遮天 战火108 狂魔神风 力农 盟萧 虚空御九剑 qjflkdsjfl sunshinegi;@@ 第1章 因祸得福 仲夏夜，湘江市的步行街上，霓虹似景，人流如织。 一个身材单瘦、带着眼镜、衣着朴素但整齐干净的年轻人从停靠在步行街对面站台的公交车上下来，用手指理了理被风吹乱、明显因为缺少营养而略有些枯黄的头发，把劣质镜片后高度近视的目光从步行街的霓虹招牌上掠过，锁定在步行街旁一栋十几层高的银行大楼上。 年轻人叫杨星，是个穷山沟里长大的孤儿。收养他的是个在村里奉献了半辈子的民办教师，在村里乡亲的帮衬下将杨星拉扯大，然后七拼八凑地借齐了学费送他进了一所三流大学。 知道养父的艰难，杨星进入大学后就没再伸手要一分钱，不仅靠勤工俭学完成了学业，而且还清了上学欠下的债务，又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华国城乡银行，成为了一名银行柜员。明天就要报到了，他提前来认个门。 就在这时，步行街广场上传来一声惊呼。他闻声看去，发出惊呼的是一个发传单的小女孩，她手中的传单被一阵忽如其来的狂风吹得飘落一地、有一些甚至在地上打着滚儿飘飞到马路中央去了。小女孩追逐着传单，瘦小的身影显得特别的孤单和无助。 杨星也发过一段时间的传单，知道发传单的艰辛。一天走上八九个小时，也不过是几十元收入，掉落的传单都要再捡起来，不然就会被巡视者扣钱。所以对小女孩来说，风刮走的不只是传单，也是她一天的收入。 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时而弯腰、时而小跑，帮小女孩拾捡着落在广场上的传单。 两人拾齐了广场上的传单，杨星好心地提醒小女孩：“马路中央的传单就不要去捡了，太危险了！” 小女孩道了谢，不舍地望着马路上翻滚的传单，还是忍不住朝马路上走去。 “我去帮你捡吧！”杨星制止了女孩的冲动，往马路两边看了看，车辆不算多，速度也都不快。他瞅了个空当跑到马路中央，迅速拾起了一张传单，然后观察了一下，又沿着斑马线到对面马路去拾另一张。 就在他弯下腰时，一辆左转抢黄灯的红色陆虎猛然加速，象失控的惊马一样冲了过来，然后轮胎和马路擦出一声刺耳惊心的尖啸。 杨星下意识地抬起头时，看到的只有两盏刺目的氙气大灯，只来得及用双手本能地挡了一下车头，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机从裤袋中飞出摔成了好几块，眼镜也被甩飞到了花坛中。 贴着实习车标志的肇事车辆又往前冲了两米才停住。车里身子往右前方甩着的女司机被安全带狠狠地勒着弹回了座椅靠背上，后脑在座椅头枕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又来回弹了两下才稳定下来，然后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人，脸色一片惨白。 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然后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像天河开闸似的地从天空倾泄而下，诉说着对这场人间惨剧的感叹。 —— 杨星在被车撞上的那一瞬间就昏死了过去，失去了对外部的感知。 世界仿佛不存在了，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冷热、甚至没有重力。 对身体内部的感知却变得清晰起来。 大脑里面发出一声水滴破裂的脆响，然后感觉有一股暖流从破裂处迅速散发开来，融入到血液之中并随着血液的流动不断扩散。暖流所过之处，营养物质不断被吸收，暖流也不断状大，并渗入到全身的每一个器官，将坏死的细胞溶解带走，催生出更有活力的新细胞。在这种极速的新陈代谢之下，受损的骨骼、肌肉、内脏、皮肤迅速的生长复原，随之而来是一阵超越人类极限的剧痛和奇痒。 紧接着，似乎有一股温暖的风吹进了身体，融入到血液之中，然后游进脑部，凝结成一滴极细的血珠。 没过多久，杨星的身体便恢复了正常，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因为耳朵贴着地面的缘故，周围的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雨点敲打地面的声音像鼓声一样冲击着杨星的耳膜，汽车的鸣笛声和轮胎与积水路面摩擦的声音震耳欲聋，隐约还能听到对面站台下躲雨的传单小女孩“哇哇”大哭的声音，夹杂着一个女子与120值班人员的急促对话，或许是风雨声和小女孩的哭声干扰太大，她的声音也被迫拨得很高。 与此同时，下腹传来胀疼的感觉，似乎有很多东西要排泄出来，胃里面也饿得发疼，就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上似乎排出了很多污垢，粘乎乎的，很难受。 杨星眯紧眼睛，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睁开眼，左手挡在额前，右手撑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循着小女孩的哭声朝对面站台看去。 尽管路上有路灯，站台上也有巨大的广告灯箱，灯光在漆黑的雨夜中还是显得有些黯淡。急骤下落的雨点在视野中划出一条条雨线，无数的雨线织成了一片雨幕挡在杨星眼前，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小女孩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 杨星本能地凝聚眼神，想看清楚一些。就在这时，一声轻响，血珠破碎，随着血液的流动涌向眼部，双眼顿时传来一阵剧痒。杨星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痒的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就消失了。杨星再次睁开眼时，视野好像清晰了很多，雨幕似乎不再像眨眼前那样细密，透过雨线之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小女孩抬手往脸上抹去，旁边有个穿裙子的姑娘正在打手机，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患近视之前。杨星心中大喜，凝神看向前方，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念头一起，令他更惊喜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光线渐渐地变得明亮起来。 ; 第2章 超清夜视 尽管没戴眼镜，视野中的事物却变得比以往白天戴眼镜时看得更加清晰，好像蒙尘的世界突然间都被洗净了一样，以前模糊不清的细节一一呈现在杨星眼前。 视野中央衣服半湿的小女孩正抬手去抹眼泪，冷得瑟瑟发抖的手臂上爆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颗泪珠顺着泪痕流淌而下，泪珠中清晰地反射出这边的街景。在小女孩的旁边，有一个皮肤白嫩的大眼睛美女正把手机凑在耳边，粉红色的手机套上贴着一只白色的小kitty猫，猫身上的细细绒毛清晰可见。 这感觉就像第一次在学校影院看高清电影般震撼。杨星的心神一下子就陷了进去，惊喜得呆在了那里，看着眼前的画面无法自拔。 不过这样高清的视野没能持续太久，几秒钟后眼睛就变得酸涩。杨星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眼神一松，世界又变得一片昏暗和模糊，回到了凝视之前的视力。 杨星心头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就像意外中奖却得而复失一样，好在视力依然保持了正常人的水平，让他知道自己身上确实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而不是被车撞了以后产生了错觉。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眼睛，朝对面凝神望去。 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明亮。透过雨幕可以看到，小女孩已经擦完了眼泪露出惊喜的表情，几根眼睫毛被未擦净的泪水粘在了一起，好心的美女惊讶地看着这边，从她乌溜溜的眼瞳里，可以看到杨星淋着大雨浑身湿透的单瘦身影，以及他身后的花坛和更远处闪着霓虹的一排商店。 杨星担心一眨眼这种神奇的视觉体验就会消失，迅速把头转向右边，透过重重雨幕，细细地观察着这座城市每一处从未见过的动人细节。 十几米外，马路对面那株玉兰花上，树叶纹理清晰可辨，有一条虫子正躲在一个小小的树洞内蜷缩成一团。 三百米外，名典咖啡厅里，有一个小女孩朝这边隔窗遥望，把手中的芭比娃娃摇得眼睛一眨一眨的，她的妈妈正往她的碗里夹一筷绿油油的空心菜。 千米之外，红绿灯杆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读秒器上的数字刚从“89”跳到了“88”。 …… 超远的视距和超清的画面让杨星心神激荡，他像一个刚被治愈的盲人一样，强忍着眼睛的酸涩，快速而贪婪地观察着这一切。 大约一分钟后，眼睛传来一阵刺痛，杨星终于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再睁开眼时，视线恢复了正常，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美女对着手机说话，一辆公交车随即驶入站台，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星隐约能听到大眼美女的声音进了公交车，变得越来越小：“……对不起，被撞的人自己站起来了，好像没什么大事，不用过来了……” 杨星本来想过去向她道谢，可惜来不及了。 杨星微微有些懊恼，不过思绪很快就回到了自己身上。他揉了揉眼睛，压抑住再次凝视的欲望，原地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好像变瘦了些以外，一切都很正常。找了一下身上的物品，钱包和钥匙还在，除了手机和眼镜被摔坏外，没什么大的损失。 他松了口气，想起了这起车祸的罪魁祸首，试探着再次凝聚起眼神，向身旁不远处的红色越野车看去。 如他所愿，视野再次变得清晰和明亮起来。尽管车内没开灯，但昏暗的路灯和街边的霓虹照进了车里，车中的内饰和女司机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如白昼般清晰可视。 女司机显然刚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还没有发现车祸的苦主已经平安无事了，拿着手机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手机上的光线映在她泪水涟涟、极度惶恐的脸上，眼瞳中反射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老公”两个字。 杨星沉浸在视力提高的欣喜中，对肇事的女司机其实并无怨恨。他好奇地走到驾驶室旁边凝神细听，车子大概是开了蓝牙，通话的声音不小，即使隔着密闭的车窗也能隐约听到一个焦急的男声：“老婆你别哭，不要急，把车停在那里，千万别逃逸，马上打120，救人要紧。然后再打保险公司和122。我这就过来，你在哪里？” 女司机连连点头，说了两句之后，赶紧挂了电话拨打120，浑然没有注意到窗外多了个人。 杨星想了想，既然对方心地善良，自己好像还因祸得福了，就没必要再追究她的责任，提醒一下算了。拿定主意后，他敲了敲驾驶室的车窗。 女司机转过头来看了看杨星，用衣袖擦了把脸，摸了好半天才找对车窗按纽，茫然地降下车窗。大雨猛地灌进了车里，打湿了门内的真皮扶手和她的手臂，她条件反射般地又将车窗升起，只留下细细一线。 “别打急救电话了，我没事。”杨星看着被擦花了妆容的女司机说。 “……”女司机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星，显然没意识到他就是被撞飞的那个人。 杨星以为她没听清，又提高了音量：“不用打电话了！我没事！”然后指了指车前的地上。 女司机呆呆地看着杨星，然后猛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转过头看向前面的马路。 地上除了几块四分五裂的旧手机碎片，什么也没有，连杨星在地上滑过的擦痕也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女司机又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杨星，满心的惊惧化作了无限惊喜。 对于善良的人来说，撞死了人不只是赔钱这么简单，它会成为一生的心理阴影。如果说杨星是身体上的劫后余生，那么她就是心灵上的劫后余生了。 “以后开车小心点，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的！”杨星大声地提醒她，然后拒绝了女司机送他去医院的提议，也没提要她赔偿手机的事情，就转身急匆匆地向对面小女孩跑去。 女司机感动地目送他离去，一股暖风从她身上透体而出，从杨星背后吹进了他的身体，融入到他的血液之中，游到脑部，再次凝结出一滴极细的血珠。 杨星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除了看到女司机感激地朝他挥手之外，没发现什么异样，联想到之前那滴血珠，再回首看看泪眼未干却已经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眼中有了一丝明悟。 尽管是夏天，风雨吹打在身上还是有些冷，站台上也不适合研究身体的奥秘。杨星安慰了一下发传单的小女孩，随即上了一辆入站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杨星找了个座位坐下，一边反复体验着刚刚获得的神奇视力，一边在脑海里默默地回忆着车祸之后的身体变化，联想着在美国大片中看过的种种异象，试图解释这段不可思议的奇妙经历。 是身体中某种隐性基因被意外激活？ 还是有人在他脑海中殖入了某种高科技产品？ 杨星想了一路，却茫然没有头绪。 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杨星收回思绪，下了车，向宿舍飞奔而去。 ; 第3章 职场第一课 雨夜中的道路有些昏暗，杨星稍一凝神，眼前就变得和白昼一样明亮，他准确地闪开路上的小水洼，飞一般地冲进了宿舍楼，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卫生间，厕所里很快响起一阵轰鸣，差点把他熏晕过去。腹胀立消。 再把身上的污垢洗净，一身轻松。又吃了一大箱方便面，精神饱满。 洗澡时，他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眼睛变得明亮有神了，凝神看去更是隐隐有光芒流转。身子果然瘦了一大圈，还好皮肤细胞跟着进行了更新换代，看上去紧致细嫩，没出现减肥纹之类的东西。 云收雨歇，窗外传来一阵鸟叫。杨星站在阳台上四处眺望。 在超清夜视效果下，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透明，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以前遥望远方觉得隐藏在一片雾霾中的事物都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眼前。 杨星一会儿俯视校园风光，一会儿眺望远方街景。无数以前未曾感受过的细节呈现在眼前，象一部现实版的3d大片一样让他迷醉。 直到完全适应了超级视力，有些审美疲劳了，杨星才转移注意力，想起了那滴血珠。他试图引导它破碎后向身体某处流动，想尽办法却没有丝毫进展，不知不觉天就大亮了。他想起今天是报到的日子，赶紧洗了把脸，匆匆出门而去。 —— 城乡银行湘江市分行十楼，小会议室。 杨星第一个赶到，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心情愉悦地观察着走进来的每一个人，朝他们礼貌地笑一笑。 会议室里很快就坐了十几个新员工。根据城乡银行的规定，新员工第一年都必须从事柜台工作，这些新员工无一例外都会成为城乡银行的柜员。 九点半时，人力资源部总经理何香和一个梳着分头、穿着白衬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在桌首坐下。新员工们见了，很快安静下来。 何香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刘行长，今天特地抽时间过来见见大家。下面欢迎刘行长给大家作指示！” 新员工们都纷纷鼓掌。 刘行长摆了摆手说：“谈不上什么指示，就是来和大家认识一下，聊一聊。大家都是同一年考进来的，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同年，这可是文人里面极其重要的朋友圈了。所以我将你们召集在一起见面，就是想让大家都相互认识一下、交交朋友。” 在场的大部分新员工都微笑地看着刘行长，只有一个长得像混血儿的男员工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是自认高人一等，不屑于和其他新人交朋友。 “下面我问大家一个问题。世界上最深的海沟是什么海沟？”刘行长抛出了一个看似与迎新会无关的问题。 “马里亚纳海沟。”好几个新员工都抢着回答。 “很好。那么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世界第二深的海沟是什么海沟？”刘行长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端起茶杯，扫视全场。 这是问题出自一个教育人的小典故，正常情况下没人能说出答案，然后提问者就可以告诉大家“世人只记得第一、不记得第二”，借此鼓励大家要勇争第一。 杨星平时喜欢看点《心灵鸡汤》之类的励志书，恰好知道答案，但他更明白刘行长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所以很配合地保持了沉默。 等了五六秒钟，新员工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刘行长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放下茶杯，笑吟吟地说：“没人知道答案是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太平洋汤加海沟。” 这个回答掐得刚刚好，正好接上了刘行长的话，把他后面的台词堵在了喉咙里。 杨星有些意外，朝声音的出处凝视了一下，只见混血儿嘴角微翘、眉角上扬，眼里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刘行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晴深处闪过一丝意外和尴尬。 杨星好奇地看着刘行长，不知道他会怎样处理这样的局面。 刘行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不改色地环视其他学员：“除了刚才这位长得很有特色的帅小伙外，还有知道答案的请举手。” 其他员工都摇了摇头，没一个举手。 刘行长见了，满意地说：“没有了是吧？那就对了。这是大部分人都有的天性，就是只记得最好的，很难记得次好的。第一和第二就是天壤之别。像刚才那位第一个回答出正确答案的帅小伙，他就被我记住了嘛。所以，我在这里对大家提一个希望，希望你们在将来的工作中都能积极向上，勇争第一，也希望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把我们城乡银行华国第一行的地位筑得更加牢固！” 杨星暗赞一声，刘行长果然不愧是领导，虽然拐了个弯，这个话题还是圆得很漂亮。 众学员深受启发，纷纷鼓掌。 只有混血儿员工不屑地冷笑一声，象征性地把两手轻拍了一下。 刘行长又笑着说：“刚才那位帅小伙，请你自我介绍一下，让我们记住你的名字。” 混血儿员工坐着不动，很自傲地回答：“我叫裴拉尔，今年26岁，出生于华国首都，毕业于美国佛州大学，硕士研究生，国际金融专业，擅长英、德、日、拉丁四国外语。我相信，将来城乡银行将会以我为荣！”说完用俯视的眼神扫了一眼周围的其他新员工。 刘行长很有涵养地点了点头，丝毫不以裴拉尔的无礼为意，而是再次环视其他新员工说：“裴拉尔的这个自我介绍很有特色，令人印象深刻啊！我提议，在场的每一个新员工都做一次自我介绍，最后大家口头投票，看谁的自我介绍最令人印象深刻。被选中的人，会作为今天的幸运学员，获得我行正在代理发行的航天纪念银币一套。” 何香听到这里，很应景地拿出了一套包装精美的纪念币在手里晃了一下。 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啊！新员工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一个个摩拳擦掌，有心思灵活的已经在心里打起了腹稿。裴拉尔又用俯视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仿佛纪念币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杨星听了刘行长的话也是暗暗心动。珍贵的纪念品、领导的赏识、同年的肯定，对于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几乎身无长物的他来说，是一份值得全力争取的大礼包。 要怎样介绍自己才能让人印象深刻呢？他脑海中千回百转，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 第4章 群英荟萃 “就从这边开始吧，按顺时针的顺序来。”刘行长指了指左手边第一位美女。 这位美女长着一张迷人的瓜子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堆满了快乐和期待的表情，她飞快地站起来，像说相声一样介绍说：“我叫汤赞，今年23岁，毕业于湘江市科技大学，法律专业，爱好是唱歌、跳舞、健身、演讲、主持、写作、画画，还有很多，总之，是个在无数兴趣班中长大的自信女孩，曾经担任过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乐于挑战一切不可能的事！期待与大家一起愉快共事，请大家支持我！”她的发言十分流利、速度奇快，令人眼前一亮，迅速赢得了新员工的热烈掌声。 杨星很紧张地盯着汤赞，努力地记忆着她说的话，只是她的语速实在太快，他有些跟不上，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好了！ 就在念头生起的一瞬间，脑海中一声轻响，血珠破碎，迅速融入血液，向杨星的头部涌去。随着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痒，杨星陡然觉得头脑变得清明了很多，一夜未睡带来的困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强记的汤赞发言的声音和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杨星惊喜万分，迅速明白过来，自己的记忆能力被暖流强化了。这时汤赞旁边的新员工站了起来，是一位长着小圆脸的可爱姑娘。他凝神向对方看去，把她做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像刻录光盘一样刻入脑海。 “尊敬的刘行长、何总、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左倩儿，今年22岁，本科学历，毕业于湘江大学，金融专业，我的爱好是唱歌、读书和演讲，是校辩论队的主辩手。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圆脸姑娘落落大方地做完介绍，环顾左右一笑，轻轻坐下。 左倩儿旁边就是裴拉尔了，刘行长说：“裴拉尔就不用介绍了，下一位。” 裴拉尔另一边也是一位女员工，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有点像电视里说“下雨天巧克力和音乐更配哦”的广告明星。她也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说：“大家好，我叫舒文琴，今年23岁，本科学历，毕业于湘江大学，会计专业，是左倩儿的校友加闺蜜，我的爱好是唱歌和弹钢琴，获得了钢琴十级证书。” 刘行长微笑着说：“不错，钢琴十级，听着就很高大上的样子，会不会是未来的女郎朗啊？” 在座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刘行长又看向下一位新员工，不等他示意，那位男员工就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大家好！我叫陈天炮，今年23岁，是南湖省计算机学院的本科毕业生，信息技术专业，爱好是篮球和武术，希望能在今天一炮打响，一飞冲天！请大家支持我，谢谢！” 不等刘行长点评，大家都忍不笑了起来。 刘行长也笑着说：“很好。嗓门够大，果然有冲天炮的气势！希望你将来在工作岗位上也能表现得这么有气势，一炮而红！” 陈天炮旁边又是一位美女，她长得秀秀气气，有点害羞地站起来，斯斯文文地说：“大家好！我叫郭美眉，今年22岁，毕业于湘江市计算机学院，会计专业，我可不是网上那个郭.美美，生活很节俭，从不坑爹！”说完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坐下了。 刘行长也跟着大家一起笑。看来今年这批学员都很有特色，值得期待啊。 郭美眉旁边是一位个子不高但很有亲和力的长发美女，她不急不徐地站起来，很有礼貌地朝刘行长的方向点点头：“尊敬的刘行长、何总，”然后又环视一周，微笑着看向其他新员工：“同事们，你们好！我叫许丽群，今年26岁，是南湖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法律专业，和汤赞一样，担任过校学生会主席，是一名有着四年党龄的党员，也喜欢读书、演讲和辩论，很高兴能够成为城乡银行的一名员工，也很高兴能够与大家一起共事！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与大家相处愉快，谢谢大家！” 听到她自称老党员，很多员工都暗暗羡慕，在大学里入党那可不容易。刘行长也暗暗点头。 接下来是一位高高瘦瘦、脸上长着青春痘的男员工，他站起来大声说：“大家好！我叫向朗朗，今年23岁，南湖省科技学校毕业，计算机专业，我的特长是计算机操作和钢琴，曾经在校计算机汉字录入大赛上获得过第一名，和舒文琴一样，也获得了钢琴十级证书，希望能够有机会和舒文琴同志切磋琴艺，共谱一曲《高山流水》。谢谢大家！” 在座各位都开心地大笑起来，纷纷看向舒文琴。舒文琴被众人的目光看得脸都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刘行长也笑了，这个向朗朗，一石两鸟，还真是善于抓住机会啊！ 向朗朗之后是一位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子，个子不高，脸圆圆的很可爱，看上去就像没长大一样。她有些迟疑地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马小小，今年18岁，毕业于南湖大学少年天才班，硕士学历，金融专业，目前正在考博，最大的爱好是读书，曾经拿过全国奥赛季军，很高兴能和各位哥哥姐姐共事。工作上和生活上的事情不是很懂，还请大家多多指点。谢谢！”说完像做错了事情一样飞快地坐下了。 新员工们又发出一阵惊呼，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儿童啊？今天可见到活的了！ 马小小之后是一个穿着很上档次的男员工，他很随意地站起身说：“各位领导和同学们，我叫贺子航，今年24岁，湘江外贸学院本科生，经济管理专业，我父亲是湘江市红湘莲集团的创始人，我之所以到城乡银行来上班，是听说城乡银行多美女，想在这里结识一位有缘人，如果在座的哪位佳丽有意的话，请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18**1682588，也可以@我的邮箱<"mailto:hezihang258.@qq">hezihang258.@qq<>。非诚勿扰，谢谢！” “啊！这也行啊？”众员工都被贺子航新奇大胆的发言给惊呆了。 刘行长哭笑不得地朝贺子航摆摆手。这位耍活宝的摆明了是靠关系进来的，话虽然奇葩却还不算太过分，这种场合不好批评他，就当是活跃气氛了。 贺子航旁边是一个坐姿挺拔、浓眉大眼的男员工。他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要问我是谁，依然梦炫是也。大家好！依然这个姓百家姓上没有，是我自己取的。我从部队复员回来，论专业比各位差很远，但是我为人热忱、乐于助人，如果大家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很意和大家交朋友，同时业务上的事情请大家不吝赐教，我会虚心学习的。谢谢！” 依然梦炫声音宏亮，自我介绍也非常具有特色，大家同样给予热烈的掌声。 依然梦炫旁边是一位挨着杨星坐的、带着眼镜、长相很知性的女孩，她站起来先用标准的伦敦音说了一段英文：“distinguished.leaders，colleagues，g!my.ing.xu.25.years.old，graduated.from.the.city.college.uages.graduate，ehority.iish.journal.published.oion.thesis.very.happy.to.know.you!hope.to.have.the.opportunity.tomuh.peilaer.t.experiehank.you!”然后在大家惊愕的眼神中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又说了一遍：“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许婷婷，今年25岁，是南湖外国语学院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英语十级，拉丁语十级，曾经在英国的权威杂志上发表毕业论文。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希望有机会能与裴拉尔学长一起交流学习心得。谢谢！”说完看了裴拉尔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爱慕。 许婷婷的发言也获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甚至还有一两声羡慕的惊呼。裴拉尔也抬头看了许婷婷一眼，不过见到许婷婷的长相只是一般之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许婷婷见状，黯然地坐下，低头不语。 许婷婷之后就轮到杨星了。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瘦得出奇、眼神却亮得迷人的年轻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 第5章 出奇制胜 杨星听了前面这些员工的介绍也是暗自心惊，城乡银行果然不愧是华国第一行，确实是招龙引凤、卧虎藏龙之地，这里面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比自己逊色，在学历和特长方面甚至比他强了不止一筹。 既然如此，就更加不能按常理出牌了。 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很诚恳地说：“我的学历和能力都比不上各位同年，所以就先不自我介绍了。大家的自我介绍都很精彩，很多内容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说完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汤赞：“比如说这位美女我就记得很清楚。她叫汤赞，今年23岁，毕业于湘江市科技大学，法律专业，爱好是唱歌、跳舞、健身、演讲、主持、写作、画画，还有很多，总之，是个在无数兴趣班中长大的自信女孩，曾经担任过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乐于挑战一切不可能的事！期待与大家一起愉快共事，请大家支持她！” 汤赞见杨星提到她的名字，很意外也很惊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星。听着听着，本来就亮晶晶的眼睛越来越亮了，等杨星说完的时候俏脸都笑成了一朵花，高兴中带着几分羞涩——这个眼睛迷人的小伙子，能把我说的话记得一字不差，倒真是有心了。不过对人家有好感也不能当众表白嘛，太肉麻了！ 其他新员工也用暧昧的眼光看着汤赞和杨星，集体“哦”了一声，左倩儿更是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汤赞。汤赞见被人取笑，羞得脖子都红透了。 杨星没有理会大家的取笑，把眼光看向左倩儿：“这位美女我也印象深刻。左倩儿，今年22岁，本科学历，毕业于湘江大学，金融专业，爱好是唱歌、读书和演讲，是校辩论队的主辩手。” 左倩儿听着听着也羞红了脸，原来他对我也有好感啊，可是一次两个……合适吗？她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汤赞一眼，发现汤赞也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再转过头去看看其他人，果然都神色怪怪的。 杨星没有在意大家的目光，把眼光跳过裴拉尔，看向舒文琴：“裴拉尔学长左边的美女我也记得很清楚，她叫舒文琴，今年23岁，本科学历，毕业于湘江大学，会计专业，是左倩儿的校友加闺蜜，她的爱好是唱歌和弹钢琴，获得了钢琴十级证书。” 这回轮到舒文琴脸红了——这个眼睛贼亮的家伙，一次钓一个就算了，居然敢撒网？就不怕弄巧成拙？ 其他新员工也懵了，他想干什么？ 杨星没理会大家是怎么想的，把目光又投向陈天炮：“这位小帅哥叫陈天炮，今年23岁，是南湖省计算机学院的本科毕业生，信息技术专业，爱好是篮球和武术，希望能在今天一炮打响，一飞冲天！请大家支持他，谢谢！” 陈天炮也愣住了，他这是在背我的台词吗？太准确了！一字不差！ 这时，新人们都明白自己想岔了，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杨星，不知道他还会提到谁。只有裴拉尔脸色不太好看，杨星跳过了他，却记住了同为男性的陈天炮，岂不是说他独独对自己印象不深刻？ “陈天炮旁边那位小美女叫郭美眉，今年22岁，毕业于湘江市计算机学院，会计专业，她可不是网上那个郭.美美，生活很节俭，从不坑爹！” 杨星向大家介绍着郭美眉，语气中带着一丝郭美眉式的羞怯，郭美眉的脸再次红了。大家又忍不住露出了善意的笑声。 杨星到现在为止已经背出五个新人的自我介绍了，被提到的都很高兴，没提到的都有种期盼，希望下一个能够提到自己。 “下一位美女叫许丽群，今年26岁，是南湖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 “他叫向朗朗，今年23岁……” “这位神童叫马小小……” “这位把迎新会当成了相亲会的帅哥叫贺子航……” “他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要问他是谁，依然梦炫是也……”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杨星挨个地背下了新人们的自我介绍，不仅一字不差，而且神态和语气都非常相似、维妙维肖。新人们一个一个地都被他折服，然后回报杨星以赞叹。唯有裴拉尔的脸色，因为杨星的无视而变得越来越难看。 最后轮到了肖婷婷。杨星顿了顿，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英语口语不行，发不出伦敦音，那段高水平的英语就不说了，请大家不要笑话。我身旁这位美女叫许婷婷，今年25岁，是南湖外国语学院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英语十级，拉丁语十级，曾经在英国的权威杂志上发表毕业论文。至于我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大家记住的，就不作介绍了。” 虽然跳过了裴拉尔，也跳过了许婷婷那段英文介绍，杨星的表现也足够惊艳了，在座的新人大家也一起报以热烈的掌声。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成功地让大家记住他了。 裴拉尔从掌声中听懂了大家的心思，心里有些失落和不甘，待掌声落下，他冷笑一声说：“不懂英语就不要嘴硬，没听懂就是没听懂，非要说自己口语不行，发不出伦敦音，这不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吗？” 现场气氛一滞，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裴拉尔，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不合适吧？ 杨星见裴拉尔出言不逊，知道是因为自己介绍了全场唯独忘了他。其实也不是他刻意忽略裴拉尔，只是刘行长当时还未悬赏，杨星当时也未获得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努力去记，因此对他的自我介绍印象模糊，只好跳过了。 所以他也没恼怒，很淡然地解释了一句：“我确实发不出伦敦音。” 裴拉尔又冷笑一声：“没人叫你发伦敦音啊，你就是说个华式英语也行嘛！”说完连连摇头，摆出一副极度不屑的样子。 很多人都对裴拉尔的表现看不下去了，三三两两地轻声议论起来。刘行长正准备圆场，杨星却笑着开了口：“既然裴拉尔学长不嫌华式英语难听，那我就献丑了。” 裴拉尔冷笑一声斜视着杨星，在场众人也都很意外地看着杨星。这个貌不惊人的瘦高个，真的要挑战这段长长的英语吗？ 杨星清了清嗓子，从口里嘣出一句： “distinguished.leaders，colleagues，g!” 果然是标准的华式英语。 在场众人有的轻笑起来，杨星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没有停下，继续用他蹩脚的华式英语念了下去： “her.ing.xu.25.years.old，graduated.from.the.city.college.uages.graduate，ehority.iish……” 这段话语音虽然不标准，但是一字不错，而且吐词清晰、十分流利，听到这里，在场的新员工都收起了笑脸，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充满期待，只有裴拉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hope.to.have.the.opportunity.tomuh.peilaer.t.experience.” 杨星用他独特的华式英语结束了对许婷婷的介绍，然后用一脸抱歉的笑容对裴拉尔说：“对不起，我确实发不了伦敦音，让你看笑话了。” 裴拉尔别过头去，脸色通红，恨不得今天没来过。 许婷婷带头拼命地鼓起掌来，会议室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掌声中，杨星感觉有一股股熟悉的温暖气流像风一样从不同方向吹来，融入了他的身体，在脑海中凝成一滴极细的血珠。杨星心头一喜，看着领导和同年们欣赏和赞叹的眼神，对暖流的来源又增加了几分明悟。 待掌声落定，许婷婷问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问题：“这位学弟，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呢？” “我叫杨星，白杨礼赞的杨，星火燎原的星。”杨星笑着回答，眼神中闪过不同以往的自信。 ; 第6章 你我有缘 迎新会结束后，刘行长先走一步，何香对新人们说了句：“请大家先在会场留一下，待分配去向议定之后再走”，然后匆匆离去。 新人们依言留在会场，三三两两，小声地交谈着。 杨星独坐在角落，再次尝试着用意念破开血珠。 如果说获得超清夜视能力时他的脑海中充斥着惊喜、震撼、难以置信和茫无头绪的话，经过两次身体异变，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实，并且产生了强烈的探索欲望。 他回忆了一下记忆能力被强化的过程，在心里默念着“要是我力大无穷就好了”、“要是我能飞就好了”……，血珠却丝毫不为所动。 到底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破开血珠呢？杨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杨星听到贺子航对依然梦炫说：“依然，你猜我们会分到哪里去？”声音不小，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女的眼球。 这个话题果然吸引人，汤赞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看了过来。 依然梦炫摇了摇头。贺子航就开玩笑说：“要不我们猜一猜？输了的请吃中饭。” 依然梦炫还是摇了摇头：“别人的我不知道，我应该是分配到城区，部队回来时就定下了的。” 贺子航见依然梦炫不肯接招，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大声说：“那我来猜一猜。我们俩应该都是分到城区的，裴拉尔、马小小、舒文琴和许丽群应该也是。”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终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都看向这边。 汤赞忍不住问：“那我会分配到哪里？” 贺子航露出先知一般的微笑：“你应该是分在农村行。” “农村行？哪一个支行呢？”汤赞打破砂锅问到底。 贺子航一脸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汤赞不满地抛过一个白眼：“说话说一半，没意思！”其他几位没被提到的也都心痒痒的。 杨星其实对分配去向也很好奇，毕竟不同的地方差别很大，即使是分到农村行，不同的支行区别也很大。这样想着，便生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我的听力如果像视力一样神奇，能听到何总他们的谈话就好了。这个念头一起，暖流就随着血液迅速朝头部和耳膜涌去，一丝刺痒过后，所有的声音陡然放大—— 几米之外一只蚊子的嗡嗡声、大楼里人们的谈话声、方圆几公里内路上汽车的行驶声……无数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震耳欲聋。 杨星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大脑也迅速作出了自我保护，所有的声音都如退潮般隐去，耳边一片清静。 杨星心念一动，声音又慢慢地回来了，这一次他不再像获得超级视力那样无措，很快就掌握了超级听力的使用方法。其中最有用的有两种，一种是定向凝听，即屏蔽其它方向的声音，只放大特定方向或区域内的声音，另一种是全方位接收声音，然后从中筛选出一种特定的声音进行跟踪捕捉。 他从无数种声音中很快捕捉到了何香的声音，凝神听去，其它的声音迅速沦为背景，与此同时，以何香为中心几米内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 “……除了前面几个高学历和指定人员定向分配到城区外，剩下的六人，每个行两人。我提议，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杨行长先挑，王行长第二个，胡行长第三个，然后反过来选后面三个。这样公平吧？”人力资源部经理办公室，何香笑吟吟地对前来要人的三位农村行行长说。 “行！”两男一女三位行长都表示同意。 一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中年帅哥指着名单说：“第一个我选汤赞！学生会主席，爱好广泛，走到哪里都是个人才。” 另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讲话却中气中足的高大男人点了点手中的名单说：“我要这个，向朗朗，我那里就缺个计算机高手，碰到业务比武也用得着！” 唯一的女行长也是三十来岁，笑眯眯地接着说：“我选陈天炮吧，刚好韶水县财政局长喜欢打篮球。左倩儿我也要了，学历和专业都不错，而且能言善辩，和客户打交道不吃亏。” 高大男人看了看剩下的郭美眉和杨星，想了很久说：“还是挑个编制好点的算了，就郭美眉吧。” 帅哥行长已经没得挑了，默认了杨星。 —— 杨星听到这里，耳神一松，人力资源部的声音消失了，会议室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汤赞还在埋怨贺子航装神弄鬼，贺子航有些招架不住了，王顾左右而言他。 杨星玩心大起，接过话头：“汤赞，你就别为难贺子航了，他之前说的分配去向都没错。不过他道行不深，确实不能泄露太多天机，否则必遭天谴。你要是诚心想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贺子航没想到他会这样一说，不知道该谢他还是骂他。 汤赞眼睛一亮：“真的？那你说说！” 杨星装模作样地数了数手指头，又是神秘一笑：“我掐指一算，你和我有缘，分在同一个支行。” 新员工们都看了过来。这个杨星，又要趁机撩妹了吗？ 依然梦炫哈哈一笑，向杨星伸出一个大拇指，牛！ 汤赞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取笑了，羞红着脸硬挺：“是吗？要是真和你分在同一个支行，我就承认我们有缘！” “那我当你们的见证人！”依然梦炫看热闹不怕事大。贺子航“啊、啊”怪叫。 左倩儿见杨星说得有趣，也参与了进来：“那我呢？我分到哪里？” 杨星又一本正经地数了数手指头：“你呀，你和陈天炮有缘！” 左倩儿赶紧就不做声了。陈天炮倒是露出一个窃笑。 贺子航这个活宝哀号一声：“哎，怎么不说是我？” 杨星笑答：“你是分到城区的，怎么也轮不到你！” 就在这时，何香领着三位行长进了会场。 “下面，我宣布分配名单： 汤赞和杨星到湘江县，陈天炮和左倩儿到湘水县……” “神了！”何香话音刚落，会议室就响起一阵轻呼。 “既生瑜，何生亮！”贺子航作仰天长叹状。 “汤赞，说话可要算数！”依然梦炫带头取笑汤赞。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欢笑。 何香莫名其妙地看着会场上这群新人：“笑什么？我说错名字了吗？”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 第7章 飞一般的感觉! 迎新会后，杨星和汤赞跟着杨兴农行长回了湘江县支行。 一路上，汤赞羞红着脸，时不时地把眼光从杨星身上掠过。 到了支行，又进行了二次分配。支行营业部的邓子兴主任一眼就看中了汤赞，把她留在了支行营业部，杨星则分到了一个叫青子山的农村网点。 青子山的朱志高主任告诉杨星，青子山的路不好走，约了杨星明天下午两点半报到，要他早点出发。朱志高今天还要到其它地方有事，半夜才能回青子山，就不带杨星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星六点半就上了中巴车，争取中午之前到达青子山。 出了县城，拐上了到青子山的县道以后，车行越来越慢。问了车上的售票员，杨星才知道江青线这段时间在修路，在修路段只能通半边车，未修路段则坑坑洼洼，泥泞难行。运气好三四个小时能到，运气不好的时候七八个小时也难说。 今天看来运气就不太好，过了四五个小时才走完三分之二路程。就在车子摇摇晃晃表演着惊险动作时，车上的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然后中巴车就停了下来。杨星顺着大家的目光往前面一看，原来出车祸了。一辆大货车斜着绕过一个大坑时，因货物超载超高而重心不稳、侧翻在地，车上的司机半天没爬出来，在车里发出呼救声。 中巴车的司机很热心地爬上了大货车副驾驶室的门，顺着车窗往里看，原来司机被副驾驶室上的一个木箱给压住了。中巴车司机想掀开门，但门太重了，没法全开，而且一松手又会关上。他又试着从窗口将木箱提出来，但他身材太魁梧了，被车窗卡住，弄了半天也没成功。 杨星见人命关天，主动提出他来试试。他小心地爬到大货车上，单瘦的身子很轻松就探了进去，用力地拽出木箱，把大货车司机扯了出来。 大货车司机被木箱砸伤了头部和肩膀，在杨星和中巴车司机的帮助下落到地面，只看了杨星一眼，很快就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极暖的气流从大货车司机的方向吹进了杨星的身体，暖风融入血液，循流而上，在大脑中凝成了三滴血珠。杨星如获至宝，虽然碍于眼前的场面不好露出喜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对血珠的来源更多了几分肯定。 大货车司机的头部破了个口子，肩膀也流血不止，虽然创口不大，但是如果长时间不处理，只怕会有生命危险。由于大货车拦住了通往前方的路，中巴车已经过不去了，也没办法送他到最近的诊所去。还好一辆路过的摩托车车主认出了他，愿意将他送往附近大水乡的卫生所，但是需要有人帮忙扶着他。 中巴车司机走不开，整车的乘客也都犹豫不前。杨星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地说：“我去吧。” 中巴车司机和杨星将大货车司机抬到摩托车上，让他趴在摩托车车主身后，然后杨星把自己的行李包绑在背上，坐在了他的后面扶着他。 没想到去大水乡的路也并不平坦，三个人骑一辆车也很不方便，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卫生所，医生要求预交三千元诊费，摩托车司机身上钱不多，大货车司机钱包里也没多少现金，杨星只好把身上的几百元钱都掏出来垫上。再往回走时，时间已近两点了。 摩托车车主有事要忙，不能送杨星返程，一路也无车可乘。 杨星现在手头紧，还没买新手机，也没料到今天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昨天没问朱志高的手机号码，这时想到朱志高约的两点半报到，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撒腿就往江青路的方向猛跑。 一口气跑了三公里后，杨星已是大汗淋漓，前胸后背出现了大块的湿痕，脑袋晕沉沉的，胸口隐隐作痛，脚步也酸痛无比，嘴巴大张着，呼呼地喘着粗气，行李包变得像石头一样沉。他不由得心想，要是能飞就好了，振振翅膀就飞到青子山去了。 可惜这只是妄念，三滴血珠并无任何反应。 杨星退而求其次，心想就是变成个飞毛腿也好啊。 一念及此，三颗血珠迅速破开，分别往心肺和腿脚涌去，一阵刺痒之后，心脏和双肺仿佛狠狠地往外鼓胀了一下，胸痛的感觉消失于无形，腿脚的肌肉一紧，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仿佛扔掉了千斤重物一样轻松。 刚迈出一步，杨星就被自己惊了一跳，身体仿佛变得像柳絮一样轻，一步就纵出了好几米远，差点就踏入一个大坑里崴了脚。杨星试着又跑了几步，果然步步如飞。他欣喜若狂，一路大叫着向前狂奔而去，轻松地迈过一个又一个大坑或凸起，速度快得像高速奔驰的汽车，道路两边的杂草和树木飞快地向身后退去。 这是真正的飞奔！ 杨星完全沉浸在飞奔的快感之中，不时地超过一辆辆在路上颠簸慢行的汽车，引起司机的惊呼和乘客的尖叫。 这时也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那辆出事的大货车。 大货车仍然横在路中央，附近也没有中巴车，看样子他们知道过不去都调头了。 杨星没有干等，上了江青线，认准了青子山的方向继续狂奔。 跑了不知有多久，后面一直没有中巴车过来，前面也不见调头的中巴车，杨星猜测可能是知道此路不通都绕道了，偶尔遇到一辆车，结果比他跑步的速度还慢，他干脆就绝了搭顺风车的念头。 就这样一直飞奔，不知跑了有几十里。 虽然心肺和腿脚一直都很有力，但是头却渐渐痛了起来，汗水不停地往外冒，喉咙干得冒火，肚子也有些饿，疲惫和难受的感觉卷土重来，提醒着杨星自己还不是一台永动机。 杨星擦了擦蒙住眼睛的汗水，咬牙往前跑去。当他感觉自己快要脱水时，已经能远远听到青子山镇上传来的嘈杂声音了。 他凝神望去，在一排长长的门面中，一眼就看见了一块白底黑字的显眼招牌。再凝神细听，招牌后面的房间里传出了朱志高的怒骂。 ; 第8章 这个新人不老实 城乡银行青子山营业所，二楼会议室。 一个身材健硕、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子把手机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这个杨星，太不像话了！城乡银行怎么会招进来这样的人？” 这个男子正是朱志高。昨天见到杨星的时候他就不太满意，太瘦了，轻飘飘的不像个男子汉。不过营业所的老柜员马兰香退休了，他为这事到支行跑了好几趟，好歹也算要来了新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总的来说是件喜事。 今天他要求轮休的员工都别回家，早早地就通知食堂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准备下午开个欢迎欢送会，晚上再聚个餐。 万万没想到，会议从两点半开始，等到三点钟，欢送马兰香的话都讲完了，那个叫杨星的新员工居然还没来，而且请假电话都没打一个。他从支行问来了杨星的手机号码，结果根本打不通，那个瘦不拉叽的新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几个人吃点水果聊聊天，一直拖到三点二十，朱志高迎接新人的那点喜气早抛到了脑后，在会议室等候的几个员工开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个不懂事的新人。 又过了几分钟，已经快三点半了，杨星还没到。一个打扮得时尚靓丽、描着淡淡眼影、外眼角微微上翘的年轻女员工终于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朱主任，今天我们要迎接的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呀？我去年来报到的时候可没敢摆这么大架子。你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他一个人，他还不领情，把我们晾了这么久！我可是今天下午休息，这白白损失了半天时间，还没人给我算工钱呢！” 朱志高听得心头火起，却又不好朝杨小姿发脾气，他把脸一寒，就准备宣布解散。 这在这时候，一道高瘦的人影像风一样冲到了会议室门口，浑身湿淋淋地，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汗味，把离得近的杨小姿熏得眉头一皱，闪电般地捂住鼻子，起身坐远了些。 “您好，朱主任。”杨星满脸歉意：“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今天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车了，所以我来晚了！” 朱志高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江青线哪一天不堵车？我昨天难道没告诉你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头一天报到就敢迟到，你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啊？摆这么大的架子？全所这么多人在等你，人家杨小姿一个女同志去年来的时候都没迟到，你倒好，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星解释说：“朱主任，是这样的……” 朱志高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不依不饶地说：“我不想听解释！我告诉你，我是从部队里回来的，部队里讲究的就是服从命令、违令必罚！没有任何借口！” 这时，坐在朱志高旁边的一位美女打着圆场说：“朱主任，你先别急，先让杨星坐下，听听他的解释再说吧。” 杨星转过头去，凝神一望，这位美女穿着白色的衬衫，胸前系着蓝白相间纹路的领结，长着一张完美的鹅蛋脸，细娥眉、大杏眼、鼻梁小巧高挺，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他心头一怔，迅速从记忆中调取了车祸那晚的画面，一瞬间就对上了号。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她桌上的手机，果然没错，粉色的手机套上贴着一只毛绒绒的白色kitty猫。 是那个在站台上打急救电话的大眼睛美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 杨星心中一喜。 大眼睛美女的话看样子在朱志高心里份量不轻，他转过头去认真倾听，听完之后，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冷峻的眼神似乎也温柔了不少。 他呼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杨星，把语气放柔和了点：“既然米兰主管开口了，就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的解释让大家都能接受，就原谅你这一次。进来坐吧。” 杨星迅速把心神从再遇大眼美女的惊喜中挣脱出来：“还是不坐了吧，一身的汗臭，别熏着大家。”说完把行李包解下来放到地上。 米兰见杨星汗流浃背，拿过一把加水壶，准备给他倒一杯冷开水。 杨星赶紧道谢，双手接过加水壶，仰起头，把壶嘴隔空对准嘴巴，直接往喉咙里灌去，一口气倒了一分钟，把一壶水喝了个精光。 会议室的人都看呆了。这一口怕是有两斤水吧。 喝完之后，大概是勾起了喝水的劲头，杨星不由自主地往饮水机上的纯净水桶看了过去。 米兰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不够的话，就捧着水桶喝吧。”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笑，杨小姿顺着米兰的话揶揄了杨星两句：“是啊，看你这样子怕是要脱水了，先喝上一两桶为好，免得等下晕倒在这里。” 杨星舔了舔嘴，觉得有些不妥：“那怎么好意思，全喝光了大家就没得喝了。” 这意思就是真还想喝光这一桶？ 大家又是一阵轻笑。 “没关系，还有备用的。”朱志高阴沉着脸接口，看着耍活宝一样的杨星。既然你要喝，干脆就让你喝个够，喝完了要是还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就别怪我朱志高不客气！ 杨星其实丝毫没有耍活宝的意思，他是真口干啊。见朱志高都开口了，他也就不再犹豫，跑过去双手抱起饮水机上的纯净水桶，高举过头，就隔空往嘴里倒去。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呆了。这家伙，还真把朱主任的话当真了！ 杨星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完全没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 实在是太过瘾了，这样喝起来才爽！ 足足喝了十几分钟，他把大半桶水喝了个精光，这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打了个饱嗝，就站在那个角落里歉意地说：“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朱志高冷哼了一声，挥挥手，直奔原来的主题：“喝饱了吧？说吧，为什么迟到？”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六点半就上了中巴车……”杨星就站在那里不动，语气平静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整个过程之后，朱志高敏感地抓住了一个细节：“你说你离开大水乡的时候是将近两点钟？” 杨星再次点点头，当时他问了摩托车车主的，两点差五分。 “也就是说你一个半小时跑了四五十里路？你知道马拉松运动员跑这么远要多久吗？” 杨星摇了摇头。 “半程马拉松的路程长度大约21公里，大部分世界半马冠军用时都在1小时以上。我国国家一级马拉松运动员运动标准是2小时34分，半马没有运动标准，折算起来应该是1小时15分左右。”朱志高很熟练地背出了大段数据，问杨星：“你现在知道自己说的有多离谱了吗？” 朱志高的意思很明白了，杨星报出了一个世界级马拉松选手才跑得出的成绩，比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还高。 “可是，我确实是跑回来的。”杨星强调。这确实是事实，自己并没说谎。 “好吧，就算你有超出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实力，”朱志高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意味：“可是大水乡到这里，几乎全程都是烂路，即使是世界冠军来了，也别想在一个半小时跑完，何况还背着包。你是想告诉我们，你比世界冠军还厉害吗？” “就是嘛。说谎也拜托你说得专业一点。”杨小姿在旁边狠狠地补了一刀。 在座的其他员工都哄地一笑。米兰没笑，但也很意外地看着杨星。 这个新人不老实啊！ ; 第9章 这个新人太能吃 杨星感受到了大家的不信任，尤其是米兰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让他内心很憋屈。 “为什么我不能比世界冠军厉害？”杨星反问。 大家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嘴硬。 然后又是哄地一笑。 “那好。既然你这么厉害，明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和我一起去晨跑，能跑赢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朱志高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米兰一眼。 “好。”杨星一口就答应了。 朱志高见杨星回答得这么爽快和自信，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过了明天早上，你要是还这么自信，我就服了你了。 —— 开完会已是四点钟，米兰给杨星安排了一间宿舍。青子山营业所有一个小院子，院前是五层的营业大楼，院后有一个小食堂、一排煤屋窝棚、一个简易篮球场、一洼池塘、一大片圈养着鸡鸭猫狗的草坪，还有一个猪栏，养着两头猪。单身宿舍就在营业大楼四楼，每人一间房，共卫生间和淋浴间。外来的单身员工都住同一层楼，本来只有朱志高、米兰和杨小姿三个人，现在加上杨星成了四个。 朱志高虽然对杨星不满，还是到他的宿舍来了一趟，告诉他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问米兰，所里能做到的都会帮他解决，算是表现了一下领导姿态。 宿舍除了没网络外，其他的生活配套设施还算齐。杨星在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明显比今天早上又瘦了一点，看样子下午这一路狂奔消耗不轻。要照这个速度瘦下去，很快就要变成木乃伊了。 杨星抚摸着那催人泪下的身材，下定决心，除非发了大财或者被逼得没办法，否则不能这么狂奔了。 从顾影自怜中回过神来，杨星发现一身臭汗难受得很，马上开始洗澡。一边洗着澡，一边就把听力散发了出去，很快就捕捉到了一段他感兴趣的对话： “……是吗？这么能喝？那会不会也特能吃啊？”这是一个没听过的男声，听起来也还年轻，估计刚才在营业间当班，没来参加迎新会。 “那不知道，至少应该比你马争光能吃，估计一餐能吃几十斤吧。”回话的声音很熟悉，是杨小姿。 “哈哈哈……太会吹了，你怎么不说能吃几百斤？”叫马争光的男员工笑得直拍桌子。 杨星听到这里忍不住就吞了吞口水，刻意压制的饥饿感像火山爆发一样涌了出来。 “我算什么会吹，杨星比我能吹多了。你猜他说他为什么迟到？堵车了，他救人一命，把伤员送到了大水乡卫生所，然后一个半小时从大水乡跑到了青子山！”杨小姿又回了一句。 “不是吧？大水乡我去过，卫生所就在乡政府旁边，足有五十里。”马争光显然也不相信。 “我查了一下百度地图，准确地说，是五十四里，全是烂路。一个半小时跑完，比世界马拉松冠军还厉害。”杨小姿对这事挺较真。 “那不是吹到天上去了？”马争光更不信了：“你们就没戳穿他？” “怎么没有，可他嘴硬得很，硬说自己没吹牛。”杨小姿的声音。 “那就这样让他过关了？朱主任没这么好糊弄的吧？”马争光的疑问。 “那当然。朱主任说了，明天早上五点半两人比一场，他要是赢了朱主任，就算他没说谎。” “那他完了。朱主任可是全市排得上号的马拉松爱好者，我算身体好的了吧？论跑步他能甩我一条街。” “你啊，就是一虚胖。” “我怎么就虚胖了？不信你看看，硬邦邦的全是肌肉……” 杨星估计接下来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了，就收回了凝听。 刚出淋浴间，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是从楼下食堂传过来的。香味浓得杨星口水直流，差点把舌头嚼碎吞了，只好关紧门窗、捂住鼻子，一心就盼着时间能快点过，好让自己饱餐一顿。 强忍着饥饿收拾好行李铺盖，时间总算挪到了五点多钟，终于听到了食堂师傅喊开饭的声音，杨星这才跟着朱志高他们进了食堂。 因为杨星之前的插曲，朱志高没有心思再对杨星说些漂亮话，同事们也很默契地只给马兰香送祝福。米兰心善，为人也大度一些，为了不冷落杨星，主动问起了杨星的基本情况，又给杨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营业所的情况。 青子山不算杨星共有八名员工，除了朱志高和运营主管米兰外，还有客户经理熊军、大堂副理简奢和四名柜员，分别是去年新来的女大学生杨小姿、家住当地的男大学生马争光、四十多岁的女员工翁红和临近退休的女员工马兰香。杨星的到来就是为了补充马兰香走后的空缺人数的。杨星一一向他们问了好，谦虚地表示以后要向他们学习，请大家多多包涵。大家不好不给面子，都笑了笑，说上两句客套话。 气氛这才融洽起来，杨星正式开始吃饭。 把强行转移的注意力一放到食物上，这满桌的饭菜就香得跟满汉全席似的，杨星实在是没法忍，三两口就吃了一大碗，然后又起身盛了满满一碗，转眼间又吃完了。 接下来他算了算锅里的饭量，估计每人能有两三碗之后，又盛了第三碗，然后强忍着食欲，慢条丝理地和其他人一起吃。 这时晚宴算是进入高潮了。大家敬过了马兰香的酒，开始敬杨星。杨星本来不怎么喝酒的，顶多三两的量，这种场合却不能伤了大家的好意，只好勉为其难地喝了些，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连连告饶。朱志高见了，更多了几分轻视。 再过了十几分钟，除了杨星以外，其他人都是酒足饭饱。按礼节，最后一个人放筷子之前大家都不好离开，再加上今天都没急事，于是都在那里一边闲聊着，一边等杨星。 杨星见大家都停筷了，也不想让他们久等，把肚子敞开，一个一个菜吃过来，吃光一个菜盛一碗饭，转眼就清了五个碟碗。大概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大家都以吃菜为主，饭还剩了不少，杨星每吃一碗菜就盛一碗饭，速度稳定而高效。 大家一边祝福马兰香，帮她规划着退休后的悠闲生活，一边眼神怪异地看着杨星，聊得越来越心不在焉，看得越来越目瞪口呆，最后几乎都停止了聊天，一起看着杨星表演饕餮进食，气氛十分诡异。 米兰反应最快，不动声色地把食堂师傅叫到一边，悄悄地说：“赵妈，麻烦你再炒几个菜，再把中午的剩饭都炒了。” 杨星把听力凝成一线延伸过去，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桌上的菜确实不够，他也就装作没听见，乐得吃个痛快。 接下来杨星一个菜一个菜的清碗，赵妈一个菜一个菜的炒。食材都是现成的，赵妈炒起来飞快，杨星吃得也挺快，赵妈炒菜的功夫，他把桌上的菜都吃得点滴不剩，刚好和赵妈衔接上了。 吃到最后一碗时，赵妈悄悄地把米兰扯到一边：“米主任，饭吃光了，菜也炒光了，冰箱都空啦！” 声音虽小，却瞒不过杨星的耳朵，他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吃完最后一筷，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筷子。 赵妈和米兰都松了口气，朱志高刚好看过来，和米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晚宴散后，杨星往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把听力散发出去，只听到食堂里传来赵妈他们的声音： “朱行长、米主任，明天他要是还像今天这样能吃，我可做不下去了。”赵妈说。 “那倒也是，全所的饭菜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米兰，食堂的就餐制度是不是要变一下？”朱志高表示赞同。 “会不会是今天跑了很远饿的，听他说好像连中饭都没吃。要不再观察一天？”米兰有些犹豫。 “也好。赵妈你也别急，明天看看情况再说。”朱志高同意了，然后就听到声音不断移动，看样子朱志高和米兰从食堂里走了出来。 “……对了，朱主任，你说他饿成这个样子，那他说的那些事会不会是真的？”这是米兰的声音。大眼美女不仅心地善良，而且心思缜密。 “怎么可能？肯定是假的！至少跑步这件事是夸大其辞了，这说明他心里有鬼，隐瞒了真相。明天看他跑一场你就知道了。”朱志高却不以为然。 “好吧。那没事我先走了。”米兰的声音往院子门口的方向而去。 “去散步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朱志高的声音追去。 “不用了，就买点女孩子的东西。”米兰婉拒了朱志高的心意。 “哦，那好……”朱志高的声音失望地停了下来。 杨星听出了杨志高对米兰的别样心思，不过他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收了超级听力，无奈地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看着镜子里瘦得不成人形的自己，陷入了沉思。从明天开始，怕是别想像今晚这样大吃大喝了，飞毛腿虽好，可惜用不起啊！ ; 第10章 这个新人好阴险 房间里有些闷热，杨星缘梯而上，独立楼顶，凝聚起超级视力，俯视着青子山全貌。 青子山系南岳余脉，群峦叠嶂，风景秀美。涟水从群山脚下蜿蜒而过，中间有一片蓝宝石般的人工湖面，湖中有五座形状各异的小山，山上绿树葱葱，有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在人工湖下游有一片小平原，江青公路自北而来，沿涟水而行，穿平原而过，消失在莽莽群山之间。青子山镇就座落在这片山水秀美的平原上，两排民居沿街而建，街后有一片工厂，杨星张目望去，依稀能从工厂大门上辨认出蒙尘的“湘江县青子山水泥厂”几个大字。从工厂出来的大货车灰头垢面，像一把把水泥刷子，沿江青公路抹下延绵百里的灰色。 不知不觉就已入夜，星空璀璨，清风徐来，虫鸣蛙叫。杨星闭上双眼，将听力散发出去，屏蔽掉人类制造的嘈杂声音，倾听着大自然奏出的宁静乐章，被这三天的奇妙经历充斥和激荡的心不知不觉变得空灵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无边大山，看到了生活困苦却善良质朴的山里乡亲，看到了物质从来不曾优裕但精神世界无比富足的养父，看到了自己缺衣少食却始终不曾缺少关爱的童年。 终于有自己的工作了，更多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神奇本领，这是上天对善良的回报。从今天开始，该我反哺你们了。杨星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在天籁中不知沉醉了多久，杨星解除屏蔽，倾听着人类的夜语。在一片鸟语般咿呀难懂的青子山方言中，两段标准的普通话先后引起了他的注意。 —— “……朱少，你要的资料我查到了，这个叫杨星的曾经参加过大学的五千米长跑比赛，拿过第三名，成绩很一般。南湖省和湘江市的马拉松协会都没有他的资料和任何参赛记录。” “好。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喝茶。” “朱少客气了，为朱少服务是我的荣幸……” —— “米兰，你问的事情我查到了。经早上六点半发车的中巴车车主证实，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江青路上确实发生了一起大货车翻车事故，当时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在现场帮助救人，并协助一摩托车车主将大货车司机送往大水乡卫生所，但未留下姓名。” “谢谢你，萱萱。” “谢就免了，周末回来陪我逛街……” —— 这两段话信息量惊人，杨星一时陷入了沉思。朱志高和米兰，他们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大的能量？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杨星就爬了起来，到营业所的院子里慢跑热身。 天色微亮时，楼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杨星凝神看去，原来是米兰。她穿着一套粉底蓝纹运动短装，裸露在外的肌肤欺霜赛雪，身材窈窕动人，乌黑爽利的马尾辫随着她下楼轻轻晃动，远远地就有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杨星凝神望去，星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欣赏之意。 杨星的双眼太过明亮，仿佛晨曦中最耀眼的启明双星，米兰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秒。 朱志高紧随米兰之后也下来了，见杨星盯着米兰看，眉头一皱，对杨星不客气地说：“留着点力气等会儿跑吧，别等下跑不赢赖账。”说完率先向青子山小学跑去，杨星忙跟在后面。到青子山小学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学的门卫老头也起得早，看样子和朱志高挺熟，问都没问就开门放他们进去了。不多时，马争光也出现在操场上，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今天就跑二十公里。跑道是四百米一圈，跑六十八圈就行了，差不多二十七公里。米兰，就请你给我们当裁判。”朱志高说完规则就站到了起跑线上。 其实要分胜负也没必要跑六十八圈的，朱志高这是不满杨星盯着米兰看了一眼，存心要整他一整：“哼，老子都不敢那样色眯眯地盯着米兰，你一个瘦不拉叽、刚上班的毛头小子，简直是色胆包天了，今天我不整得你腿抽筋就不姓朱！” 杨星完全没意识到朱声高的那点小心思，他点了点头，和朱志高并排站在一起。 朱志高果然不愧是湘江市排得上号的马拉松爱好者，起步就跑得飞快。不过这个速度对于有了飞毛腿的杨星来说就跟散步差不多，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跟着朱志高跑，到最后一圈再超过他就好了，这样体力消耗最少，再说一步几米远太过惊世骇俗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让熟人看见了。于是也不争先，保持着和朱志高差不多的速度，一步一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在环境优美、道路平坦的校园里“散步”的感觉是很美妙的，杨星左张右望，欣赏着周围的绿树红墙，心情舒畅，脸上不知不觉地就露出了微笑。 朱志高跑过弯道回头一看，杨星居然没被落下，还带着一脸若有若无的嘲笑，心里极度不爽，不知不觉就加快了速度。杨星见朱志高提速了，自然而然地也加快了速度，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朱志高后面。这个速度比杨星平时长跑的速度快很多，但还没远没达到他昨天飞奔的速度，只能算是热身小跑了。 跑了几圈，看够了绿树红墙，他觉得有些无趣，凝起眼神向远处的宣传栏和读报栏看去。读报栏里有一张儿童画报，里面有个笑话挺有趣的，刚好戳中了杨星的笑点，他看完以后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朱志高的速度已经比平时快了很多。跑了几圈后，他心知这样跑下去只怕是跑不完六十八圈了，于是又放慢了点速度，谁知刚一慢下来，就听见杨星在后面“哈哈”大笑，他老脸一红，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你一个新员工，竟然没大没小的嘲笑我，这是不把主任当领导啊！你要是以为我朱志高心胸宽阔那你就错了，要不是米兰看着，老子才不装什么领导风范！不行，就算有米兰看着也忍不下去了！等着瞧，等我超过你一圈的时候，就在你耳边哈哈大笑！”咬了咬牙，把速度提得比原来还高，撒开脚丫子朝前面跑去。 杨星见朱志高又提速了，一下子把他拉开好远，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朱主任果然不愧是马拉松运动员，要不是我有飞毛腿，完全不是对手啊。于是赶紧甩开大步朝前追去，把差距又缩了回来。 朱志高见杨星又跟上来了，心中暗暗发狠：“行，有本事就按这个速度跑下去，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得下！” 这一跑又是好几圈，杨星两次提速后，体力消耗果然大了很多，已经微微有些冒汗了，他更加坚定了不争先的念头，把步子调控在一步一米五的状态，安安心心地当追随者。经过米兰的时候，米兰小声地说了句“加油！”杨星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朱志高保持高速跑了八九圈，终于头痛胸闷、感觉难以为继了，回头一看，结果发现杨星居然还有心情调戏米兰！顿时气得心火直冒：“小子，等你输了，看我怎么惩罚你！”强忍着痛苦往前冲去。 又是几圈狂奔，朱志高疲累欲死，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不得不把脚步放慢了下来，心里已经苦不堪言了。之前不计体力的狂冲，带来的后遗症是极其明显的，他的脚已经快抽筋了，虽然强忍着脚痛保持动作不变形，却坚持不了几圈了。 杨星虽然胸不闷脚不疼的，可是头也开始有些痛了，再加上口干肚子饿，也不好受。见朱志高终于慢了下来，他松了口气，也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跟着。 这下可就苦了朱志高了，想赢吧赢不了，想放弃吧又不甘心，毕竟杨星看着也快不行了啊，不然早追上来了吧？于是狠狠心继续在痛苦煎熬中蹒珊前行。 接下来几圈，朱志高跑得一步比一步艰难，脚踝钻心地疼，膝盖也隐隐有些不良反应了，虽然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速度却和走路差不多了。要不是看到杨星也在后面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跑着，也是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他真想放弃了！ 现在两人都不行了，拼的就是毅力了吧？这该死的瘦竹竿怎么就不放弃呢？明明他也坚持不住了吧？朱志高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时给自己鼓劲，一时在心里骂杨星。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下又熬了半圈，朱志高脚猛地一扭，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踝传到脑门，眼看着一步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哀号一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当初怎么就定了跑六十八圈呢？要是跑个二三十圈，不早完事了？卖糕的，我该找个什么借口结束这场噩梦？ 就在这时，学校里响起了早操音乐，一大群学生从教学楼里冲了出来。 上帝的援手伸得是这样的及时！ 朱志高激动得泪花都出来了。他保持着笔挺的身子，扬手拦住了杨星，义正辞严地说：“停！学生要做早操了，别扰乱学校的正常秩序，我们改天再比吧。” 杨星一听，觉得朱志高说的有道理，不由得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虽说对自己有几分误解，但是优点还是很多的，驭下严格、热爱运动、从善如流，还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是位值得尊敬的好领导！ 于是点了点头说：“那就改天吧。”施施然地向校门口走去，虽然也是满身汗水、头晕口干肚子饿，步伐却相当稳定有力，表情也淡定得不行。 朱志高看着杨星轻松地离去，牙都快要咬碎了：“这家伙，明明可以轻松获胜，却故意落在后面，留一丝希望给我，目的就是把我逼得山穷水尽！” 转脸却摆出一副意犹味尽的表情，对米兰和马争光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还没跑过瘾，等他们做完了操再跑一会儿。” 马争光听了佩服得不行，伸出手指赞了声牛。米兰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朱志高惨白的脸色，点点头，带着马争光他们离去。 朱志高面带微笑目送他们走远，待三人的身影被学生们挡住，朱志高脸色一沉，捂着脚脖子蹲了下来，咬牙切齿地暗骂着杨星。 奶奶的，这个扮猪吃虎的家伙，太阴险了！ ; 第11章 米兰的捉弄 杨星出了校门，感觉自己快饿成薄薄的一片了。记起米兰说过，单位食堂不负责早餐，他在街上找了家早餐店，要了十斤大馒头。付账的时候，他翻开钱包，发现钱包比肚子也鼓不了多少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哪天发工资，还是细水长流的好，改口只要了五斤，一边吃一边往宿舍走，一口一个，转眼就吃掉了七、八个。 他却不知道，这一幕刚好被米兰看在了眼里。 吃完馒头，杨星还是有些饿，强忍着走下楼，刚好碰上米兰开门，他跟着进了营业间，和她一起搞卫生。米兰见杨星勤快懂事，很开心地和杨星聊了几句。 开晨会的时候，朱志高没来，米兰通报了一个决定：鉴于对公柜业务太过复杂，营业所邀请马兰香留任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大家都要积极向马兰香学习，一个星期之后，谁业务更熟练，更能胜任对公柜台，谁就接马兰香的班。 对公业务比个人业务更复杂，能当对公柜员就代表着业务能力比别人强，会更有机会得到提拔或调往城区，所以有志向的年轻人都想成为对公柜员。 这个决定一宣布，杨小姿的眼光就亮了起来，看了马争光一眼，满满的都是斗志。 至于杨星，他还只是个粉嫩的新人，完全没放在她眼里。 杨星刚入行，还不知道对公柜员意味着什么，但他也想学习对公业务，毕竟技多不压身。 晨会散后，他向米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怎么，你也想参与竞争？一周的时间，不可能做到的。我建议你还是脚踏实地，先从个人业务学起。只要你肯努力，过个一两年，机会还会有的。”米兰好心地劝导他。 “米主任，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要争对公柜员，只是想多学点业务，个人业务和对公业务都想学。您要是有什么速成的方法和经验，就请您教教我。”杨星很诚恳地说。 “速成的方法和经验？我没试过，谈不上有什么经验。不过你要是有这个决心，倒也不是没办法，但是很难的。”米兰犹豫着说。 “再难我也不怕！”杨星坚定地回答。 “好吧。依我看，要想完全做到独立临柜，而且是对公柜，第一件事就是要熟练操作业务系统。”米兰说着带杨星来到办公电脑前，点开一个程序，对他说：“这是个去年市分行下发的技术比武程序，是模拟我们的临柜业务系统做的，逼真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要勤加练习，做到能熟练地操作它，最好能把里面的交易码、菜单顺序和货币代码、凭证代码、证件代码等各类代码都记下来。” 要独立临柜，其实熟悉主要交易就够了，其他柜员也没做到米兰说的这么厉害。她这么说只是想满足一下杨星的求知欲望，给他提高点难度。 杨星不知道米兰的小心思，他进入程序看了看，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一级菜单，下面又有很多子菜单，他大约估计了一下，这些菜单大概包括了七百多个交易码，每一个交易码打开之后是一个录入界面，里面要录入很多要素，要素数量从几条到几十条不等，应该是囊括了城乡银行的所有业务。他在心里计算了一番，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说：“好的。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吗？” 在米兰的认知里，要按她所说的熟悉这个程序，一个星期差不多也就用完了，还得是非常聪明勤奋的年轻人。杨星能够不露出畏难的情绪已经算不错了，居然还主动提出其它需求，这就让她有些意外，也多了几分满意和好奇。 她带杨星来到她的文件柜前，打开柜子，指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两排书籍和文件说：“第二件事，你必须掌握所有的规章制度和操作流程。这个柜子里有一些资料，这几本是目前柜台综合业务系统的使用指南和操作规程，所有的交易码、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项都必须熟记。另外一些是历年来的规章制度，也必须熟记。这一叠资料和另外几本装订好的资料是近几年上级行下发的所有文件，也必须熟练掌握，最好能背下来。”说完给了一片钥匙给杨星。 米兰其实并不相信杨星能在一周之内记住这么多的资料，对于一般人来说，能看完一遍已经算很了不起了，很多知识只要知道在哪本书能找到就行，需要的时候再来翻翻就可以了。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杨星的反应。 这些知识算是立足之本了，杨星接过钥匙，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阅读量和记忆能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谢谢，我会努力记住的。还有吗？” 米兰见杨星说的是“记住”而不是“看完”，已经挺惊讶了，没想到他还敢贪心不足地追问“还有吗？”，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的记忆力也算不错了，这些资料也看过一两遍，除了部分常用的内容外，其余的都只能说略有印象，远不敢说能记住。一个星期的时间，能大致浏览一遍也算不错了，怎么可能全部记住？ 这小子，自信过头了吧！ 她用诧异的眼神看了杨星一眼，用白玉般的牙齿咬了咬好看的红唇，决定再小小地捉弄他一下，让他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她又带杨星走回办公电脑前，打开另一个程序，对杨星说：“第三件事，就是要熟悉我们的客户，只有了解每一位客户，你才能够更高效地为他们提供服务，让他们满意。这个是对公客户查询系统，里面是青子山营业所全部对公客户的基本资料，你不仅要全部记住，而且要注意观察前来办理业务的老板和财会人员，将你在这一周能见到的所有人员和系统中的资料一一对应！” 这个要求纯粹是为难人了。能认识客户当然更好，不认识其实对独立临柜操作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即使是她和马兰香也未必就做到了，顶多是认识常见的部分客户。说完之后，米兰翘起嘴角，大眼睛玩味地看着杨星，想像着他会怎么回答。 杨星完全没有意识到米兰的‘恶趣味’，他翻开资料看了看，里面大概有两百多位客户，资料有详有略，记忆量比之前的规章制度小了不少，努努力问题不大，实在不行也可以只记少量的主要客户，于是又点了点头。 本来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杨星胸有成竹的表情把米兰内心的邪恶小天使完全唤醒了。她又点开一个程序对杨星说：“对公柜还兼贵宾柜的功能，所以，除了对公客户以外，个人贵宾客户也必须记牢。这是个人客户查询子系统，里面有我们青子山所有五万元以上个人贵宾客户的基本资料，你要把这些都记住，有照片的要记住照片，平时注意观察，下班后到街上逛逛，最好能对上真人。” 杨星翻了翻清单，居然有三千多人？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米兰问：“这个真的有必要吗？” 米兰见杨星识破了她的‘诡计’，不由得俏脸一红，她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疑人不问，问人不疑。你要么别问我，既然问了，就必须相信我。” 杨星想了想，觉得米兰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没有再提出质疑，而是认真地说了句：“好吧，我争取全都记下来。” 米兰不由得愣了一愣，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这个新人，也太自信了吧？ ; 第12章 心弦动 由于马兰香被留任，杨星暂时还不用上柜。他大部分时间就站在马兰香身边，把业务系统操作指南拿在手中，一边看书一边看她办理业务，有时候也到其他柜员那里转转，嘴里“哥哥”、“姐姐”叫得很甜，翁红倒是挺喜欢他，马争光也不排斥他，只有杨小姿对他有些看不惯。 杨小姿是去年分来的。她从小在城里长大，过惯了舒适干净的城市生活，对她来说，青子山路途遥远、道路破烂、泥灰漫天、鸟语难懂，实在不适合她这个娇滴滴的外地小姑娘。好不容易盼来了当对公柜员的机会，这可是调离青子山的重要踏板，她当然不想放过。 本来她是没把杨星当成假想敌的，但是这个新人整天在马姐身边转来转去的，她不由得生起一丝警惕和敌意。 杨星并不知道杨小姿的想法，他认真观察着不同柜员对同一笔业务不同的处理习惯，记忆着柜台外面每一位客户的相貌、姓名和所说的方言。 通过比较，杨星发现，马兰香年龄虽大，但是比其他柜员办理业务的效率高了很多，他暗暗总结了一番，主要原因是业务更熟、客户更熟、物品摆放得更顺手，准备工作做得更充足、时间统筹得更好。他把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他还发现，有的客户几乎每天都来，甚至不止来一次，这些都是街上做生意的客户，存取点流动资金或者换点零钞，和营业所的老员工非常熟悉，大家经常边办业务边聊天，气氛很融洽。他把这些人和事也一一记在心里。 很快就到了中餐时间。食堂里现在实行的是半免费制，员工每餐出两块钱，所里给每人每餐补贴几块钱，合桌吃菜、自由盛饭。杨星昨天已经听到了赵妈的抱怨，所以今天吃得慢条丝理地，待其他人都吃完离席了，才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 出了食堂，他保持着超级听力，回了宿舍。没过多久，朱志高和米兰视察食堂，赵妈的抱怨声还是传了过来：“朱主任，你看，他足足吃了五六个人的饭量，喂猪喂狗的剩饭剩菜都没了。我不是咒他啊，他这么瘦，又能吃，不会是糖尿病吧？” 接着传来朱志高的声音：“应该不会，他跑得挺快的，不像个糖尿病人。不过确实吃得太多了点，所里也补贴不起。这样吧，你去买些不锈钢套餐盘来，从明天开始食堂实行饭菜定量供应，谁想多吃按份出钱，所里不补贴。” 也许是赵妈的抱怨起了作用，也许是认为朱志高讲的很有道理，米兰这次没表示反对。 杨星苦笑了一声。赵妈的反应他能理解，也不怪朱志高和米兰。只能暗暗告诫自己，等以后有钱了，再也不能当着熟人的面这么狂吃，免得他们大惊小怪的，一不小心又给自己贴上“xx患者”的标签。 下午，杨星依旧站在柜台内观察马兰香她们办理业务，把每一个客户的音容相貌和业务习惯记在心里，得空时捧着书本看。 吃晚饭的时候，果然就换了不锈钢套餐盘，朱志高宣布了新的就餐制度，称这样更卫生。杨星心知肚明，也没去戳穿他，数了数钱包里面的钱，只打了一份饭菜。 细心的米兰看着他吃得干干净净、锃亮照人的盘子，若有所思。 吃过晚饭，马争光邀杨星到国税局去打蓝球，杨星笑着婉拒了。他回到营业间，翻开《综合业务系统操作指南》，将白天见到的所有交易都认真对照记忆了一遍，然后又找到相应的规章制度看了一遍，再到业务比武系统里模拟操作一遍。接下来，他将白天见过的所有客户资料都记录下来背了一遍，将他们所说的方言回想和记忆了一遍。青子山的方言外人很难懂，不过杨星总结出规律之后就能连猜带蒙地听懂一小半了。 这些做完之后，他将米兰交给他的资料搬了一些到宿舍，从本年度的开始，看完当年的再看前一年的，逐年往前翻，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杨星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学习之中。由于太过关注，看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不自觉地就开了超级视力。 又过了不知多久，月明星稀，寒风渐起。夜起的米兰经过他的窗口，发现里面还亮着灯，随意朝窗户里望了一眼，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床头全神贯注地看资料，不由得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本想提醒他不必这么当真，在这夜深人静、落针可闻的宿舍楼道里，却又有些开不了口。 杨星并不知道米兰从窗外路过，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痛，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在这时，一股微不可察的暖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杨星用力擦了擦眼睛，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不由得有些高兴，也没多想，转眼又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杨星这才惊觉已经是早上五点多钟了，他算了一下，资料已经看完百分之二十五了，超过了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不由得心神一松，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香，由于没有手机铃声，直到米兰敲门和呼唤他的名字，杨星才蓦然惊醒。他以为上班迟到了，猛地从床上弹起，刚一拉开门，就看到巧笑嫣然的米兰提着一袋香喷喷的馒头站在她的门口。 “今天早餐不小心买多了，帮我个忙。”米兰把手中的大袋子递了过来。 买多了？这一袋至少得有好几斤吧？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买个早餐能多买好几斤？ 杨星一时愣住了，傻傻地没有接。 “是这样的，我最近好像胖了点，正在减肥，一不小心买多了，剩下了又可惜，要不你帮我吃一半？”米兰拍了拍脸：“瞧，脸好像都大了点。” 她的脸哪里大了，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简直能当韩国整容医院的模板。 杨星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不可抑制的，眼中就有些湿润。 她不需要询问，却猜出他拮据。她不说借钱给他，也不说请他吃饭。在帮助他的同时，不忘小心翼翼地呵护他的自尊。 从来没有一个异性在杨星的心里吹起过感情的波澜，多年来的贫苦生活让他不敢有这种奢望。但是从这一刻开始，这位善解人意的美女姐姐，却用她的体贴和善良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不是根木头，偶尔也和漂亮异性开个玩笑。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像通常那样接过米兰的话头，夸赞她的脸有多漂亮、身材有多好。 那样的话语，说一个字都是亵渎。 他默默地接过袋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把一个大馒头狠狠地堵在有些哽噎的喉咙里。 也许在米兰的心里，这只是领导或者姐姐对新人弟弟的关心吧。但他接过来的，是他决心要用一生来偿还的情意。 ; 第13章 能力升级 和杨星的感动和欣喜相反，在不远处的宿舍门口，朱志高却看得眼角青筋直冒，心里五味杂陈。想他一个出身高贵、相貌堂堂的领导子弟，远离了都市里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到这个偏远无聊的地方来当个小小的网点负责人，还不是为了眼前这个女子。一年多来，他小心翼翼地掩饰自身的一切缺点，费尽心思地展现自己最绅士的一面，却不曾见她为他露过一次开心的笑容，不曾见她送过一次温馨的早餐。如今，这一切却轻易地送给了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相貌没相貌、要钱没钱的新人！想到这里，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对杨星的反感再次涌上心头、怎么也无法平息。 —— 晚上，杨星再次拒绝了马争光打篮球的邀请，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继续看书。马争光嘟囔了一声“真没意思”，郁闷地走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业务书籍看起来是很枯燥的，里面的专业名词看得令人作呕，远不像小说那样让人引人入胜、忘忧解乏。但是对于杨星来说，这却是他通往成功之门的天梯，只有踏着这些书籍和知识铺成的路走下去，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目标，再苦再难再枯燥，他也甘之如饴。 拂晓时分，米兰又起了一次床，经过杨星窗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翻书声。回到床上，她一时有些睡不着，心里想着，这个小伙子是不是有点傻啊？难道真的信了我的话，要把所有的资料都背下来？这一次，惊讶和佩服变成了感动和自责。 不知不觉又是一夜过去了，阳光把杨星从拼命记忆的状态中惊起，他粗算了一下，资料已经看完百分之四十二了。 搞完洗漱，杨星正准备下楼，米兰却拎着一袋包子从宿舍出来，对杨星说：“唉，不小心又买多了，再帮我个忙？” 杨星笑笑，心照不宣地接过包子。当他决心用一生来偿还时，无论多少人情他都坦然接受。 米兰见杨星不矫情，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小声地说：“你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吧？这样身体会熬坏的。其实我是跟你说着玩的，书看不完真的没关系，你把最近的文件和最重要的内容理解了就行。” 杨星听米兰这样说，稍稍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他微笑着说：“谢谢米主任关心，是我自己想挑战一下极限，不关你的事。我身体很棒，熬得住的。” 米兰听着杨星说“身体很棒”，看着他那瘦成竹竿一样的个子，尽管知道他能吃能跑、身体应该不错，还是有些不忍，但也没再多说。 杨星晚上继续过着在宿舍背记资料的枯燥生活，几乎没有其它任何活动。马争光本来想叫他去打球的，看到他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地离开了。 杨星默默地盘算了一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书本和文件资料已经看完百分之六十一了，虽然进度超过了时间比，但每一天能背下来的资料也明显少了很多，这意味着可能无法顺利完成预定计划。他这才发现，即使获得了超级记忆，记忆能力也不是恒定不变的。这样不眠不休、密集地使用记忆能力，越往后就会越痛苦，就像吃饭一样，饿的时候第一碗饭是吃得很欢快的，第二碗饭就没那么好吃了，吃到十分饱以后，每多吃一口就会多一分难受，直到胀得他恶心反胃、脑袋发疼。所以如果保持现在这种每天递减的进度，最终是无法记完所有书本和文件资料的，更谈不上去记忆几千个客户信息了。想到这里，杨星不由产生了一种紧迫感。他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决定白天暂停观察客户一天，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再拼命强记一把，先将书本和文件记完，然后睡上一天，恢复精神之后再去记客户资料，这样效果就会好很多。 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又看了一天一晚，杨星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个金箍给箍住了一样，无数拗口难记的专业术语像一道道不断念响的紧箍咒，把他的头越箍越紧，让他感觉越来越难受，就像要爆炸一样。他算了一下进度，估计今晚可以看完了，于是强忍着难受的感觉拿起了最后一本书。 勉强看完了半本书，已经是第五天凌晨五点了，一阵剧痛忽然从大脑深处传来。杨星疼得大叫一声，抱头在床上打起滚来。就在这时，融入到杨星身体各处的能量似乎感受到了杨星的痛苦，猛地冲向了他的大脑，杨星只觉得一阵剧痒，痒到他只想撞墙。也不知过了多久，痛感和痒意忽然都消失了。杨星感觉脑袋上的无形金箍“呯”地一松，完全消失不见了，顿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这几天看过的所有资料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没有丝毫信息流失，而且画面清晰无比。杨星欣喜若狂地坐了起来，随意回想了一下书中的某个内容，与那个内容相关的画面瞬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和之前比起来，记忆容量大了很多倍，调取数据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倍。如果把杨星以前的超级记忆能力比作是家用电脑的话，那现在就相当于升级到小型机了。就在这时，集中在脑部的能量有一部分又缓缓地流回了原处。杨星稍稍试了试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似乎都还能正常使用，放下了担心，再次为“超级记忆”的升级而兴奋起来。他洗了把脸，一口气看完了最后半本书，这时刚好天边出现一丝亮光。 开晨会的时候，几天未参加晨会的朱志高早早地站在了主持位置上，阴沉着脸正式宣布，杨星已经跟班学习一周，今天应该做独立临柜测试，其他人员不得代替或者指导操作，一个暗示的眼神都不能有，否则就算没过关，继续当站班实习生。 米兰听了，讶异地看着朱志高。朱志高突然宣布的这个决定事先没有和她商量。实习生跟班一周后独立临柜，在人手紧张的时候简直是天经地义，不会的业务边学边做就行了，从来不曾搞过临柜测试，又哪来过不过关一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朱志高这种反常的行为明显是针对杨星而来的，她不禁为杨星捏了把汗。 杨星并不知道这么多门道，点点头就应了。 杨小姿冷眼旁观着，心里像六月天吃了冰西瓜一样爽：“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还想抢我的对公柜！这下好了，你先过了这关再说吧！才七天时间，我倒要看你怎么独立临柜！” ; 第14章 牛刀小试 朱志高的想法很简单，杨星措不及手地被他来这么一下，肯定过不了关，到时候以此为由惩罚他一下，加点任务、扣点绩效工资什么的，哪怕是在支行说说杨星的坏话，给他未来的发展道路上栽点刺，那也算出了口气。 正所谓虎有伤人意，人无防虎心。杨星只以为这是新人上岗前的惯例，完全没有意识到朱志高心怀恶意。他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向营业间，先按下电脑开机键，然后趁开机的时间跑到凭证间拿了些凭证，将自己柜台里的凭证补齐，又调整了一下各类物品摆放的位置，然后按下指纹登录了业务系统，再从马姐手中调入现金，打开现金箱核对了一次现金数额并录入电脑系统，最后将常用票面的钞票各准备了一些放在抽屉里，把自己的员工牌摆在窗前显眼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拉开了窗帘、按下了服务按纽，整个用时不到八分钟。等他做完的时候，旁边的杨小姿居然还没准备好。米兰见杨星做的一切都很有章法，不仅物品摆放得很合理，时间更是统筹得很好，而且所有规定的流程做得一丝不苟、一项不缺，完全不像个新柜员，不由得松了口气。 朱志高眼中的意外之色一闪而逝，转而露出阴鸷的眼神，更加认真地盯着杨星的每一个动作，就像一只站在岩尖上的巨隼，只要猎物有机可乘，就会狠狠地扑上去啄上一口。 这时，外面来了一位老大娘，她试探着问大堂副理简奢：“同志，你们这里能取钱了吗？” 简奢回头问了问杨小姿，杨小姿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哪这么快？还没到八点半呢怎么就进来了！” 杨星忙招手喊道：“奢哥，我准备好了，你给大娘取号吧。” 杨小姿的脸一下子红了。 杨星站起来双手接过老大娘的存单，发现她的存单还没到期，他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大娘，存单还没到期呢，您是不是看错日期了？” 老大娘接过存单仔细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说：“是看错了，那我改天再来。” 米兰在旁边又暗自点了点头。新柜员往往都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接过存单就开始为客户取钱，直到电脑提示才知道存单未到期，耽误很多时间，杨星这笔业务处理得十分老练，无懈可击。 杨星又按下了服务按纽，这次走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她人刚走到窗口，杨星就站起来笑着打招呼说：“胡姐您好！今天又来取零币是吗？” 胡姐愣了一下，笑着问：“是啊。小伙子，你怎么会认识我？” 杨星笑了笑说：“胡姐您叫胡笑笑吧，每天都来，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我当然认识。您这时候过来，是要换些零钱吧？” 胡笑笑很惊讶地看了看杨星，然后瞧了瞧他的员工牌说：“小伙子叫杨星是吧，你怎么这么厉害？被你给猜中了！”说完递过来五张百元大钞。 杨星笑着回答：“您家包了一辆到县城的中巴车，如果开门的时候来，那就是要换零钞备用，如果下班前来那就是来存钱的，我说得对不对？” 胡笑笑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开玩笑说：“你这么厉害，倒是猜猜看，我今天要换些什么钱？” 杨星早从抽屉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叠零钞，说：“您是要四张五十元的，十张二十元的，十张十元的，我说得对吧？”说完递了出去。 “诶，对啊！我说杨星啊，你可真神了！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胡笑笑接过零钞，刚好是杨星所说的这些票面，她大吃一惊说：“你早准备好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杨星笑着说：“县城到青子山只收十元、二十元、三十元三种票价，所以不需要更小的零钞。您每隔一天来一次，每次都是这些票面，我算出您今天要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 “你真是太有心了！居然把胡姐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胡笑笑赞叹不已。她想了想，对杨星说：“我过几天在创业银行那边有张存单到期，到时候存到你这里来，算你的任务！” 杨星笑着道了谢。胡笑笑开心地走了，一直到门外都笑得合不拢嘴。 米兰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与此相反，朱志高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分。杨小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时候，一位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营业厅，他着急地问简奢：“请问挂失在哪个柜台？” 简奢看了看贵宾柜，马兰香正忙着给一位对公客户办理汇款，看样子还要很长时间，杨小姿和杨星的柜台倒是没人。他朝杨小姿问了句：“小姿，你这边能不能办挂失啊？” 杨小姿不耐烦地说：“挂失业务是马姐那边专办呢！说了好几回了！” 简奢讨了个没趣，只好劝客户先取个号，耐心等等。客户急得不行，连声说：“同志，帮帮忙，我昨晚发现钱包不见了，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所以才一大清早赶了二十多里路过来挂失的，这多等一分钟说不定钱就被取走了啊！” 杨星在里面听了，招手说：“奢哥，让他到这边来吧！” 简奢听了一愣，米兰和杨小姿也诧异地看向杨星。挂失业务有多麻烦他们都知道，手续复杂、风险又大，没有哪个新人刚上柜就能独立完成的。即使是杨小姿，对挂失业务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杨星，傻了吗？还是根本不知道挂失业务是什么意思？ 米兰有些担心地站在杨星身旁，随时准备出言指导。挂失业务不是小事，更何况男子手续不全，她宁可让杨星过不了关，也不能容许出一点差错。 杨小姿见自己推托不办的业务转眼却被杨星这个新人接了过去，就像被扇了一记无声的耳光，双颊微红、又羞又恼地斜了杨星一眼，心里默念着：“没有眼色的家伙，敢当众落我的面子，等你出了岔子过不了关，就知道狗拿耗子的下场了。” 朱志高也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机会怕是来了。 ; 第15章 教科书式的完美 窗内的人心思各异，窗外的中年男子却如聆佛音，赶紧趴到了杨星的窗口，连声说：“小同志，麻烦你快点！” 杨星说：“您别急，先把身份证号和卡号报给我吧。” 中年男子报上了身份证号，卡号却不记得了。杨星问：“您是叫黄荣国是吧？” 中年男子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不过我不叫黄荣国，叫黄国荣。” 杨星笑着说：“您是我们的贵宾客户，我们怎么能不知道您？刚才故意把名字说反，是想判断一下您是否黄国荣本人。这样吧，按照规定，我可以先帮您办理口头挂失，冻结这张卡。您必须尽快到派出所开一份身份证明过来。” 这番话一说出来，米兰和朱志高都动了容。好个杨星，这黄国荣他从来没见过吧，怎么会认识?！而且识别方法令人耳目一新，只听身份证号码就能知道他叫什么，这可不是换了谁都能做到的！ 米兰更是想到了另一条：杨星对制度掌握得太准确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正确的处理方法！ 这真是一个第一次临柜的柜员吗？ 杨星直接输入了口头挂失的交易码，请米兰授权，业务很快就办完了，杨星告诉黄国荣，卡上的钱还在。黄国荣感激地连声道谢。 米兰满意地看着杨星，笑容中带着欣赏，却偏偏被朱志高的眼神捕捉到了，他不由得更加恼怒。 杨小姿本来等着看笑话的，却不料杨星的表现简直像教科书一样完美，虽然装得没事人一样，脸上却火辣辣地疼。 第三个客户是在青子山镇上做电器生意的老板。他取了号走到杨星窗口，杨星就关心地问道：“肖老板，您儿子的腿没大事吧？” 肖建国愣了一下，问：“没大事，就是有点骨折，这不，取点钱去交住院费。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腿……噢，我记起来了，你是新来的员工，昨天站在里面帮忙。今天正式坐柜了啊？” 杨星笑着说：“是啊。没大事就好。”说完接过肖建国递过来的卡，熟练地敲入了交易码，很快就录入完毕，打印了凭条。他将凭条拿出请肖建国签字，同时数了钱放到点钞机上过机为证，再收回了凭条专夹保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就是一个资深老柜员的表现。 米兰向朱志高点了点头，能认识每一位顾客，能用最高效的方法处理好每一笔业务，这样的表现只能用完美来形容。朱志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澜起伏，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小看了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肖建国走了以后，过来一个老太婆，她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塑料袋，慢腾腾地打开，从里面掏出几张被烧过的钞票递给了杨星，嘴里说着：“小同志，行行好，帮我换几张钱。” 本来这种业务都是马兰香那边办理的，不过她现在正忙，杨星接过了钱，也没把老太婆支使过去。他看了看，对她说：“老人家，这些钱已经烧了一大片了，按照规定，缺损的部分超过四分之一的不能全额兑换，您这钱烧毁四分之一多一点了，只能兑一半，您看兑不兑？”杨星耐心地说。 “只能兑一半啊？”老太婆听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抹了抹眼角，非常心疼地对杨星说：“我存了大半年才存了这点钱呢，你能不能帮帮忙，全都兑给我啊？这是藏在灶屋的墙砖里，昨天柴堆失火，不小心烧了的。” 杨星看着老太婆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他想起了一个制度，对老太婆说：“老人家，要兑全额也可以，您到村委会去打个证明，证明您家是失了火不小心烧了这些钱，就可以兑全额。不过您可得小心收好，不能再损坏了，要是损坏多了，您打证明也没用的。” 老太婆听了，连连点头说好，接过杨星递回去的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完美！再次演绎教科书式的完美！ 米兰的笑容灿烂了。网点能分来这样一个员工，是她的福份。要是柜员都有这么牛，她得多省心啊！ 朱志高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米兰有多开心，他就有多难受。 杨小姿心里也不好受。之前的无声打脸之痛还没消失，另一重阴影又浮现在她心头——以杨星目前的表现，完全不能以新人视之了，如果抛开资历不论、光比个人业务的话，杨星已经远在她之上了。如果他的对公业务也有这么熟练，又真有染指对公柜的念头，那这次对公柜员之争可就悬了。 她只好使劲地安慰自己：不会的！才几天时间？个人业务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致了，哪还能一心二用？虽然他整天在马兰香身边晃来晃去，但也只是在旁边看看，对公业务这么复杂的东西，不实践几回，怕是连皮毛都摸不到吧？自己可是好几次在马兰香休假的时候代过对公柜的班了，还能不如一个新人？ 想到这里，杨小姿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种“杞人之忧”从脑袋里甩出去。 刚才那位老人家的钱不仅烧了，而且霉了，杨星的手有些脏。刚好后面没业务，他退出业务系统、锁上箱子，上了趟卫生间。 就在这时，一对四十来岁的男女走了进来，女客户面色阴郁地坐在了杨小姿窗前，开口说道：“同志，请你帮我查一下我母亲的存款。” 杨小姿想了想说：“对不起，银行存款遵循‘为储户保密’的原则，如果没有合法的手续，任何机构和个人都无权查询他人存款的。” 女客户拿出两张身份证和一个户口簿问：“这是我和我母亲的身份证明，凭这个也不能查吗？” 杨小姿轻轻摇了摇头说：“对不起，非本人不能查询的。” 女客户面上的阴郁之色更浓了，她寒着脸恼怒地说：“可是她本人已经过世了，难道还要死人过来查吗？” ; 第16章 解围 “这……”杨小姿没碰过这种情况，有些犹豫地说：“对不起，这种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来查肯定是不符合制度规定的。” “你不清楚不知道问吗？长了嘴是做什么的？”女客户更恼怒了，冲杨小姿说了句很难听的话。 杨小姿的脸也沉了下来，不过没跟女客户吵，她回过头去看了一下米兰。 米兰虽然也没有处理过类似情况，但相关的制度还有点印象，她对女客户说：“对不起，根据相关规定，这种情况您应该要出示能证明您合法继承权的资料，不然我们不能为您查询的。”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难道还没有继承权吗？还要什么证明？街上的肖九成是我远房亲戚，我把他叫过来证明一下行不行？”女客户继续板着脸说。 “对不起，不能随便找个人来证明的，必须要相关的法律文书。”米兰回答。 “那你说说，倒底要什么样的法律文书？”这时，陪女客户来的男人说话了。 “法院的裁决书或者公证处的公证书吧。”米兰回忆了一下说。 “要什么格式的？写什么内容？有相关的制度规定给我们看吗？”那个男人看样子像个坐办公室的，问得很专业，看样子是学过点法律的，或者至少有些地位和见识。米兰知道，这样的客户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如果能把法律法规摆出来说服他倒也容易对付，如果不能说服他，只怕会很麻烦。 米兰这下有些为难了。一项制度如果没用过，往往就只知有而不知哪里有，要找出来很不容易的。 朱志高虽然是营业所主任，论柜台业务还不如米兰熟悉，见到这种情况也就没有出头，站在旁边装透明人。 “我找找看吧。”米兰跑到电脑中去翻资料。城乡银行有个业务交流平台，里面上传了城乡银行历年来从总行到支行、从成立到现在的所有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员工有什么业务上的疑难问题都可以在里面查找，找不到答案的也可以提问请专家解答，不过时间没有保障，有时要等上一两个小时。 “你们这是什么业务素质？一个这么简单的规定居然还要到电脑里面去找，我看不如关门算了！”女客户看样子很着急，又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请您耐心等一下，很快的！”朱志高见米兰一时找不到，他再不出面也不行了，来到窗口安慰道。 “你是朱志高吧？我是县纪委的，我们见过一次面。”和女客户同来的男客户对朱志高说。 朱志高一时没想起来对方是哪尊神仙，只好嚅嗫着问：“噢，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不知您尊姓大名？” “我叫周宣。这位是我姨妹子，今天这事我也是适逢其会，你们要是拿出依据来，我们照办，不然的话，别怪我不给面子。”周宣说话不急不火，朱志高却听得心生寒意。 周宣？好像县纪委的“铁面书记”就叫周宣吧？这事大了！ 朱志高忙不迭地说：“行，我们就找依据，您稍等！”说完又转头催了米兰一下。 周宣听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下午要回湘江县，等下办手续还要时间，就给你们五分钟吧。过时不候！” 朱志高听了心里又是一惊，忙说：“就好，就好！”转头又去看米兰。 米兰越急越是找不到，又打了个电话给县支行财会运营部，县支行的业务辅导员也只知道有这么个规定，一时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说要翻资料。米兰急得汗都冒出来了，等他们翻到资料，别说五分钟，十五分钟也不一定够啊！ 朱志高只好向周宣求情说：“周主任，要不请您再等等？” 周宣说：“对不起，我对你们的业务素质很不满意，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你们杨行长问一下？” 女客户也跟着刺了朱志高一句：“是啊，什么业务素质？不会是想贪我家的存款，故意刁难我吧？” 这话更难听了，朱志高的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这时杨星已经出来了，他听到了米兰的电话，也到了朱志高他们的谈话，就说：“米主任，刚才这个规定我知道在哪里。”说完走到资料柜前，毫不迟疑地从中抽出一本三年前的《制度汇编》，直接翻到了相应的页数，指给米兰看。 她接过书一看，果然没错，顿时心中大定，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杨星一眼，走到窗口，对周宣和那名女子说：“您看，这里写着：存款人去世后，继承人无法提供存款凭证或相应支控方式的，应出示法院的裁决书或判决书，证明您对您母亲的财产具有全部继承权，如果没有法院的相关文书，也可以到公证处进行继承权公证。如果有权继承您母亲财产的人不止您一个，那就需要所有的继承人全部到齐或经公证授权才能办理查询和取款等其它相关业务。” 周宣隔着窗户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好，请你复印一份给我，我去找公证处。” 米兰将规定复印了一份给周宣，客客气气把他们礼送走。 事情总算解决了，杨星一个新员工却凭着娴熟的业务知识解了三个老员工的难，今天的临柜表现堪称完美。米兰望着正在办理业务的杨星，突然觉得这个傻小子不再那么傻了，也不再那么瘦弱，而且……很有安全感。 杨小姿对杨星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朱志高没有表扬杨星，却对杨小姿说：“你呀，别成天好玩懒做的，多向杨星学学！” 杨小姿听了，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刚刚对杨星为她解难的好感成倍地变成了怨恨。 接下来杨星的表现依然让人瞩目。他接过一个又一个的客户，用最短的时间和最简明的方法帮他们处理好了业务，让他们一个个笑着离开了营业所，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客户表示要把创业银行的存款转过来，算杨星的任务。杨星非常的开心，杨小姿却看得眼睛都红了。 米兰一边处理手头的事，一边关注着杨星。等中午业务结束，她验了一下杨量的库，现金和凭证摆放得整整齐齐而且无一差错。她在验库凭证上签完字，很开心地回过头来对朱志高说：“朱主任，杨星的表现非常出色啊，这样的人才怕是本届新人里面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您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朱志高脸上的肌肉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口里艰难地吐出两句：“小伙子是不错！继续努力，争取再上一层楼！” 杨星倒是浑然不觉，谦虚而恭敬地回了句：“谢谢领导鼓励，我会争取做得更好的。其实，主要是米主任教得好，没有她的关心，我也进步不了这么快。” 这无心的一刀补得太狠，朱志高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恨意，闷哼一声，扭头就往营业间外走去。 ; 第17章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朱志高的离去无疑已经默认杨星通过了独立临柜测试。米兰看着杨星准确无误和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心念一动，笑吟吟地对杨星说：“杨星，表现不错。以你的学习能力，应该能够很快适应任何岗位，不如过两天也参加对公柜员的选拔吧？” 杨星微觉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米兰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笑意，五天前的促狭、怀疑和不满，现在都变成了满满的信任、欣赏，还有一丝敬佩。 杨小姿也听见了，摒住呼吸，尖起耳朵听杨星的回答。 “怎么？没有信心？”米兰轻轻地施了个激将法，笑眼中满是期盼。 “好啊。”杨星也笑了笑，坦然回答。杨小姿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整整一下午，杨小姿都在不时地观察着杨星，希望能从他的操作中找到缺陷，由于盯得太过专心，自己都差点办错两笔业务。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杨星再完美也是新人，终究还是暴露出了新人的缺点，被杨小姿捕捉到了。 银行的业务一般是上午取款的多，下午存款的多。有一个做生意的客户，几捆现金丢在床角下时间太长回了潮，点钞机上过了几遍都过不了，只能靠手数。杨星笨手笨脚地，数第一叠钱的时候，数到一小半，中间的钞票就慢慢往下掉，不管杨星怎么用力夹住，终究还是从指缝中溜了出来，“哗”地一下撒了满桌子，好在他用胸膛顶住，总算没让它们掉到地上，不过也算是出了个小小的洋相。好不容易在米兰的帮助下数完了这几捆钱，已经紧张得满身大汗。 这一幕落在了杨小姿眼里，她凤眼一眯，嘴角勾勒出一丝讥笑，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下班之后，杨星独自留在营业间，拿了两把米兰给她的练功券练习点钞，一时却找不到诀窍，钞票仍然夹不稳，有些往外溜。他想找个人请教一下，可惜手机早摔坏了，一直没钱买，不方便找人。他心念一动，将超级听力散发出去，想看看还有谁在附近，这一听，却又听到一段意外的对话。 —— “朱主任，我想向您汇报一件事情。”杨小姿轻轻地敲了敲朱志高虚掩的宿舍门。 “哦，你说吧。”朱志高打开门，却没让杨小姿进他的房间，大概是怕有人误会，尤其是米兰。 杨小姿朝两边看了看，迟疑了一下，大概也是担心被米兰听见，小声地说：“朱主任，我能不能……进来说？” 朱志高也迟疑了一下，站开了身子：“嗯，进来吧。别关门。” 杨小姿进了朱志高的房间，更加小声地说：“朱主任，我是想向您汇报一下个人的想法。您看，我参加工作了一年了，工作一直都挺努力的，业务比马争光他们几个应该更熟练一点。这对公柜的事情，您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 朱志高皱了皱眉头。杨小姿论业务是比马争光和翁红稍强一点，但说话尖刻，为人处世不太讨人喜欢，并不是朱志高心目中接对公柜（兼贵宾柜）这个重要位置的最佳人选。当然，翁红年龄大了学习能力稍差、马争光家在青山上进心不强，三个人半斤八两，各有优缺点。因为这个，朱志高和米兰讨论了很久也没下定决心，最终打算采取竞争上岗的形式来选才。 当然，这之前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排除了杨星这个新人。 考虑了一下，朱志高反问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在竞争上岗中胜出不就行了？再说，对公柜员选拔的事情主要是米主任在负责，你直接找她汇报一下不就行了？” “这……”朱志高的话不无道理，杨小姿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咬牙说道：“如果只有三个人，我当然有信心。但是今天米主任动员杨星也参加选拔。” “哦？”朱志高脸色一沉。这件事情米兰并没和他说。按照朱志高主外、米兰主内的一贯分工，选拔工作确实是米兰权限范围内的事，米兰不说其实也无可厚非。杨星的表现也确实可圈可点，若不是朱志高打翻了酣坛子，他也会极力赞成。 可惜他的酣坛子不仅打翻了，还一直就没扶起来。 所以，他决定插手这件事。 当然，得讲个师出有名、理字当先。 “那，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朱志高问。 “当然不妥啦！”杨小姿稍微大声地嚷了一句，然后做贼似地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又细听了一下，没什么声音，这才小声接着说：“他一个新人，学习能力再怎么强也不过是学了一个星期，能把个人业务学好已经是奇迹了，难道还能熟悉对公业务？再说了，个人业务他也没学透，今天下午收钱的时候，连钞票都抓不稳，差点都撒到地上了，要不是米主任帮忙，他都不知道数不数得对！” “哦？”再次听到米兰帮杨星，朱志高的心情更郁闷，他烦燥地点了根烟，没说话。 “所以，要是像今天上午这样比，我不一定有把握赢，但是如果加上点钞，我能甩他一条街。”杨小姿愤愤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看似鲁莽，其实有心。 “那，除了点钞，你觉得你还有些什么优势？”朱志高一口气把烟吸到底，吐了串长长的烟圈，一张英俊但阴沉的脸在烟圈后面若隐若现。 杨小姿也是个聪明人，透过层层迷烟看懂了朱志高的眼神。她笑了笑，轻声说：“我以前在对公柜代班时，觉得最难的是开银行承兑汇票，新人不开个十张二十张的，正确率根本没保障。就算是马姐也是百密难免一疏，开个几十上百张，也偶尔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代班代得最多，还算比较拿手，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嗯。”朱志高对杨小姿的玲珑心思还算满意，把烟头扔进一次性纸杯的茶水中，嘴角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明白了，好好努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谢谢朱主任！”杨小姿眼睛一亮，道了声谢，轻轻地转身走出门口，往门外两边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 杨星收回超级听力，对于杨小姿背后使小手段的事虽然不齿，但也谈不上耿耿于怀，反而认真地咀嚼着朱志高的最后一句话——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第18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当天晚上，杨星克制住几夜未曾饱睡的浓浓倦意，在脑海中仔细地回忆着马兰香她们数钱时的姿势。 为什么我数钱就溜，她们数钱就不溜呢？诀窍在哪里？ 因为当时并未特别留心，对其中的细节记忆不是很深刻，画面在脑海中回放了很多遍，似乎她们的姿势和杨星也没什么不同，感觉也没怎么用力，钞票却夹得稳稳的。 杨星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额头。看来记忆力再强，对不曾关注的细节印像也会模糊。记忆文字的时候不觉得，遇到像这种需要辨别和理解的内容就会有些差池。 问题出在哪里呢？ 终归应该是指法的问题，杨星笃定地想。是用错了手指、摆错了姿势，还是钞票的位置不对？扇面推得太窄？或者有很小的细节没有注意到？ 有什么细节是马兰香不同于自己的地方呢？对了，好像她不太习惯使用点钞液，偶尔会把手指放进手中点一下。可是，这种习惯不影响夹钞紧不紧的问题吧？而且别的柜员也没放口中点。 回忆着马兰香将食指放进口中的画面，他神思有些恍惚，不经意间联想起了中学时的一篇英语课文。一个教授将手指在烧杯中的化学溶液中点了一下放进口中，露出“味道很好”的表情，然后要学生照着做，结果学生一个个苦不堪言。最后答案揭晓，同学们都被教授耍了，原来他放进烧杯中的是食指，放进口中的却是中指。 想到这里，杨星不觉笑了，甩了甩脑袋，发现自己有些走神。看来这几天太累了，有些撑不下去了。他拿起练功券准备起身，忽然脑袋中一道灵光闪过—— 食指与中指！ 我夹钞票的是食指与中指，而马兰香她们…… 是中指与无名指！ 脑海中的画面一下子明晰起来。 对了，区别就在这里。 杨星一下子又兴奋起来，试着将练功券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小心翼翼地点了起来。 十张、二十张、三十张…… 练功券被夹得紧紧的，没有要往外溜的迹象。 六十张、七十张、八十张…… 最后二十张了，仍然没溜。 直到数完最后几张，一张都没掉！ 杨星开心地把钞票墩齐，再次夹好，用更快的速度点了一遍，仍然顺利地点到最后，一张不溜！ 成了！ 杨星收拾好练功券，带好点水缸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认认真真地坐在桌旁练了起来。 溜钞的问题解决了，但是速度却还提不上来。这是水磨功夫，即使天赋过人，也需熟练才能生巧。对于一个不曾接受过专业培训的新人来说，没有太多的捷径可走，唯勤一字。 只是点久了手指就会变得僵硬和生痛，欲速则不达。 现在脑海中没有剩余的血珠，杨星自然不奢望通过获得新的超能力来解决，只好每练习几把就停下来甩一甩手臂，转一转手腕，揉一揉手指。 又是半夜无眠。 —— 第二天，杨星不当班。他坐在宿舍里继续练习点钞。有了昨天的意外“收获”，杨星开始对周围的对话关注起来，有意无意地将超级听力散到了五十米范围内。 果然不出所料，上午九点钟，朱志高打了个电话给青子山水泥厂的贾会计，说是明天要做银行承兑汇票测试，请贾会计帮个忙，把手头的银行承兑汇票都集中送过来，数量多多益善。从电话里能听到贾会计惊喜的声音，说这下赶巧了，刚好有一大叠银行承兑汇票要开，正担心明天开不完呢，这真是睡觉送枕头了。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约好明早上班时就来。 下午的时候，杨星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一位老人家带着哭音的哀求声。 是那个兑换烧损人民币的老太婆！ 他把练习功券往桌上一放，匆匆跑了下去。 —— “你这都烧成什么样了，又黑又脆！昨天就说了不是在我这个柜兑换啦，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杨星走进营业间的时候，杨小姿正在气愤地朝老太婆呼喝着。 “姑娘，她们也说不能兑，昨天那位小同志又不在，我只好找你了。求求你，帮帮忙吧！”老太婆抹着眼泪哀求着。 “这事就归对公柜那位马大姐负责，她都说不能兑了，你找我有什么用？不信你再过去问问。”杨小姿不耐烦地支使着老太婆。 老太婆泪眼婆娑地看向马兰香。 “老大娘，真的只能兑一半了，都不足四分之三了。”马兰香在那边耐心地答复了一句。 “怎么了？”杨星走到窗口问。 “唉，小同志，你可来了！我把村委会证明打过来了，她们都不肯兑，说只能兑一半。你又不在。小同志，你最好了，行行好，帮帮我吧。”老太婆一见杨星，就像找到了救星，使劲地抹了抹眼泪。 杨星从窗口接过装着钞票和证明的塑料袋。证明的内容倒是没问题，不过钱好像比昨天更烂了。 “没保管好，都不足四分之三了。”马兰香在一旁说。 杨星仔细翻了翻，这些钞票完好面积果然不足四分之三了，塑料袋里还有一些细小的钞票残骸，应该是从钞票上脱落下来的，又黑又脆又小，几乎辨别不出来是钞票的一部分了。看来昨天老太婆并没能很好的保管这些钱。也难怪，烧脆的钱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折腾来折腾去，怎么可能不碎。 “小同志，你答应过我的。我知道，你最好了。这可是我的棺材本啊，我就这点钱了，要是兑不了，我可怎么活啊？”老太婆说着说着，一边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杨星，一边眼泪抹个不停。 杨星看着老太婆长满褶皱和老年斑的黑脸，岁月和贫困在她脸上刻下了太多无情的刀痕，混浊昏花的老眼中含着痛苦的泪水。杨星不想追究她是否还有更多的积蓄。也许她并不止这八百元钱，但是她眼神中的痛苦却如假包换，让杨星感同身受。 这样的脸，这样的无助的眼光，杨星见过，在村里贫苦无依的五保户张奶奶身上——她曾经在年幼的杨星怀里塞过一块珍藏已久的月饼，把杨星搂在怀里为他止啼。 不止是张奶奶，还有可敬的父亲、老村长，疼爱他的每一位乡亲们……这些穷困但善良的老人们，他们都曾经在杨星的贫苦童年留下美好的回忆。他曾在他们膝下跪乳，从不忘有一日反哺。 眼前这张脸，仿佛和她们的音容笑貌重叠在了一起，让杨星心头涌起一阵难过，眼睛不觉有些湿润。 杨星摸了摸口袋，转眼看着米兰。 “米主任，能不能借我……”杨星顿了顿，数了数破钱张数：“……四百块钱？”八张百元钞票，虽然兑不了全额，但都还能兑一半，所以杨星打算贴四百元。 米兰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话没说，掏出了钱包。 “要不我来出这个钱吧？”米兰的眼神很诚恳。 “谢谢！”杨星笑着道谢，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是我的承诺。”米兰能有这句话就够了，但这是他自己的个人感情，不是米兰的义务，不可能要她承担。 米兰没勉强，只是眼中更多了一丝赞赏。马兰香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 第19章 小姿姐想要惊喜 杨星转身将钱递给老太婆。老太婆颤颤巍巍地接过钱，抹着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不迭地说着谢谢。杨星正准备说“不用谢”，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老太婆的方向吹出，涌进了他的身体，在脑海中形成一颗新的血珠。 杨星愣了一下，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目送着老太婆千恩万谢地离去后，匆匆赶回了宿舍。 终于又有一颗血珠了，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那么，这一颗血珠该怎么用？杨星决定好好想想。 把双眼变成透视眼？把脑容量扩展到100%？变身成超级帅哥？ 杨星随意想了几种异能，然而血珠没有任何反应。 他并没有很失望，因为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根据以往几次异能出现的情景，他隐约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血珠化成的异能都是当前急需的，而且受到血珠数量或者说能量大小的限制，不是想要就会有。 必须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么，当前最急需的能力是什么呢？ 杨星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练功券，脸海中浮想起了昨天的尴尬。太逊了，当着米兰的面溜钞了，现在想想都脸红。 作为一名银行柜员，点钞可以称作是第一基本技能。一个不会点钞的银行柜员，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跳水运动员一样，要多逊有多逊！而如果能够拥有高超的点钞技能，再遇到手工点钞时就不会有昨天那样的尴尬了。 那就强化点钞技能好了。 杨星下定决心，在内心呼喊着： 让我的手变成点钞手吧！ 不出所料地，血珠轻轻崩碎，化作一股热流涌向他的右手，随着一股滚烫的灼热感冲过，右手腕肌和指肌一紧，指尖的皮肤细胞仿佛被轻微橡胶化了一般，覆盖上了一层肉眼难以觉察的乳胶色。 杨星兴奋地搓了搓右手拇指和食指，手指的摩擦力似乎比以前增加了少许。他飞快地拿起练功券，随意点了几张，果然摩擦力比以前大了一点，刚好适合捻动钞票，也没见有多用力的感觉，练功券轻轻松松就捻翻过去了。 杨星点得舒服，一口气点完了一整把，点完以后才发现，整个点钞过程都不用沾水，摩擦力极其稳定，手感极其舒适。 这就好了，以后就省了沾点钞水的时间了。杨星咧嘴一笑，对点钞更加来了兴趣，就像小孩子发现了游戏的新玩法一样，一把接一把地点了起来。 整整点了一个小时，杨星才从不知疲倦的点钞快感中平静下来，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是的，整整一个小时，以最快的速度，毫不间断。 如果是以前，这样强度的训练足以拉伤任何一个人的肌肉。而杨星以前最长的纪录不过三十秒钟。 没有人能超过三十秒钟，有的人甚至更短。这是常识。以最快的速度点钞就像手部肌肉的冲刺，与短跑冲刺没有什么区别，时间一到，肌肉会迅速酸化和僵化，疼痛和抽搐会抑制肌肉的活动，没有人能摆脱这个规律。 而现在杨星做到了。他的右手肌肉已经突破了普通人类的限制，成为了一个小马达，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应，就可以永不停歇地点下去。 当然，手指动得快不等于钞票点得准。要想成为点钞高手，还得提高准确率，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同之处在于，别人走的是羊肠小道，摆在杨星面前的却是一条顶级高速公路。 —— 接下来的时间，杨星放慢了速度，开始练习点钞准确率。超级听力仍然持续开着，监控着五十米范围内的声音。 这几天随着异能的使用，杨星发现，当他特别专注看一件物品的时候，超级视力会自动打开，以让他看得更加清楚，但是超级听力的范围会自然缩小，甚至自动恢复到正常状态，类似正常人全神贯注时的听而不闻。 而练习点钞的时候虽然身体有些紧张，但心态还算放松，并不是极高强度的比赛，所以杨星一边点钞，一边犹有余力捕捉那些让他感兴趣的内容。 青子山方言杨星自然不感兴趣，而普通话往往很容易钻进他的耳朵里来，一不小心就听进去了。慢慢地，杨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比如马争光很喜欢在上班的时候和杨小姿逗趣，而杨小姿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偏偏马争光还乐此不疲，甚至为她放弃了对公柜员的竞争。 这些事情有趣归有趣，杨星却没放在心上。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下班以后，杨小姿居然敲开了他的宿舍门。 “杨星，我跟你说件事。” “小姿姐啊，什么事？”杨星笑脸相迎。 “杨星，我知道，你本来没想过竞争对公柜的，是米主任劝你报的名。我来是想劝你一句，对公业务不比个人业务，涉及的规章制度和业务种类很多，一不小心就会出大错。你只是个新来的柜员，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也不急在一时，再说了，我比你多上一年班，工作经验比你丰富，这次一定会选我的，不如你就直接弃权怎么样？当然，你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假以时日，你一定也能胜任，我很看好你。等我过两年调走了，我再向领导推荐，铁定把对公柜传给你！”杨小姿说完，自信一笑，从容地看着杨星。 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实则居高临下，明显有些侮辱智商。 杨星心中有数，只是淡然地笑笑：“一花独放不是春，有花无叶不成景。既然一定会选小姿姐，那小姿姐这朵红花一定不介意多一片绿叶来陪衬吧？” 杨小姿没想到杨星会这样回答，盯着杨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信了杨星没有开玩笑，笑容一收，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这么说，你是志在必得了？那好，我等着你给我惊喜！”说完，冷眼一瞪，忿忿地离开。 杨星知道自己怕是把她得罪狠了，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虽然与人为善是他的处世原则，但逆来顺受却不是他的做人风格。 ; 第20章 那我就准备惊喜 下午，杨小姿休息，马兰香、马争光和翁红当班。 杨星听见杨小姿走了，悄悄地来到米兰的办公区，打算向米兰学习银行承兑汇票业务。相关的书本知识他都记得，但还缺乏实践。米兰的办公区是个半独立空间，小声交谈旁人听不清，倒也不担心隔墙有耳。 虽然每天都能见到米兰，但今天是第一次不上班，也没有学习的压力，杨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所以乍一见到米兰，杨星还是忍不住呆了一下。 米兰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做报表。她将乌黑发亮的青丝绾在脑后，露出白天鹅般的精致粉颈，肌肤吹弹可破，眉目精致得如画中的仙子一般，长长的天然睫毛偶尔一眨一眨的，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杨星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米兰，突然有一种想要赞美生活的感觉。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竟然让他这个山里娃子能有幸每天与这个天仙般的姐姐共事。 米兰感觉到了杨星的目光，倏地转过头来。杨星的目光清澈明亮，有如赤子。 米兰嫣然一笑。 杨星回以微笑，表明来意。 米兰已经习惯了杨星的好学，对于他想学银行承兑汇票业务并没有感到奇怪，自然知无不言。 “银行票据其实也不难开，熟能生巧而已。我们将《申请书》扫描上传之后，省分行作业中心自然会录入，我们只要负责打印就行了。不过，青子山水泥厂有些特殊，因为它是我们最重要的战略级客户，竞争非常激烈，所以我们的服务超出常规，连《申请书》都是我们帮水泥厂的贾会计填，她只负责提供清单。因此，最难的部分其实是填写《申请书》。” 接下来，米兰用空白凭证模拟填了一张《申请书》作为示范，并进行了详细的讲解。 杨星边看边听，尽管是有备而来，听着听着还是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对于外行来说，填写《申请书》确实是门技术活，真不是看上三两眼就能掌握的。 首先，《申请书》的容错率是极低的，几乎不允许有任何细小的笔误，哪怕是汉字多写了一个笔划或数字写得稍微变形了都可能被省分行作业中心拒收，更不允许涂改。 第二点，为了防止票据内容被纂改，票据要素的书写规定也不同于一般的凭据，复杂程度远超常人想像，完全可以用变态来形容，比如金额，“?100100.10”可不能写成“十万零一百元零一角”，得写成“人民币壹拾万元零壹佰元壹角整”，错一个字都不行。 杨星纵然记忆力惊人，前几天看书时也学过这些规则，却也只是记得这些规则而已。因为没做过任何针对性的练习，到比赛的时候不见得不犯错误，这就好比学打篮球，纵然所有的要领都记住了，也未必就能投中第一个球，更不要奢望连中几十个。再把速度的因素考虑进去…… 杨小姿的确胜算不小，难怪底气十足！ 讲解完之后，米兰告诉杨星，水泥厂每次开票时都会交来一份办理银行承兑汇票业务的电子清单，内容相差不远，可以借鉴一下。 杨星谢过米兰，在一旁坐下，待认真地看完这张清单之后，他就忍不住笑了。 如果按常规的办法，他大可躲在宿舍苦练一天，明天的开票比赛胜算也不小，虽说不是万无一失，但也很可能真给杨小资一个小小的惊喜。 不过，这张内容完整的清单却给了他灵感。他要给杨小姿一个更大的惊喜。 既然有电子清单在手，与其按清单抄写《申请书》，为什么不让电脑自动按清单内容打印《申请书》呢？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电脑不会有这么聪明，但是对于懂电脑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难，只要熟悉excel或者wps制表，做几个公式，编几段小程序就可以了。 杨星在学校里对计算机挺感兴趣，对制表也比较熟悉，以他的水平，让电脑自动填表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天方夜谭。 当然，要实现这个想法也不简单，需要运用很多复杂的函数和vba功能，即使是计算机天才，也不可能在赛场上信手拈来。杨星不是计算机天才，甚至不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以他业务爱好者的水平，若是比赛场上临时做自然是来不及，但是现在距明天选拔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却大可一试。 杨星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就开始付诸实施。 他分析了一下，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电脑正确识别字符位置，换句话说，就是让电脑知道把每一个字符都打印在《申请书》合适的位置上。 电脑当然是看不到纸张的，也不懂得瞄准位置，这就要靠微调表格的宽度和高度来实现。凭证的空间是非常逼仄的，字符位置稍微偏一点，整张凭证就废了，所以这一步只能慢慢调试，是典型的“慢工出细活”，急也急不来。 反复试了十几次，半个小时后，小功告成。 接下来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小写的拆写。水泥厂虽然提供了清单，但清单中的金额都是连在一起的，看上去是一串数字，但写到《申请书》上时却必须分成一格一格的，这件事手工拆写时其实比较容易，但是电脑做起来却复杂了很多倍，涉及多个函数的嵌套使用。杨星在书本上见过，有相关的基础知识，却从未实际操作过，只能试着来。 知易行难。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杨星一直沉浸在研究当中，连晚饭都只是匆匆吃了几口便回了营业间，往日只觉可口的饭菜似乎还不如一行函数香。 好在除了米兰偶尔路过外，没有人关注和打扰他。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杨星终于完成了拆写数字的函数。 接下来要最后一件事，用vba编程实现一键自动化处理。这一步更难，不知过了多久才调试成功。 杨星把所有的函数、vba小程序和每一个单元格的高与宽，统统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做完这一切，他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开门走出营业间，把全身的感官尽情地释放出去。 周围万籁俱寂，唯有几只蟋蟀在兴奋地歌唱着“妙计、妙计”。天上星空朗朗，月色迷人，偶有几片轻云飘过。空气中迷漫着淡淡的花香。 杨星心旷神怡。 ; 第21章 开局 夜已深，杨星匆匆上楼，洗漱完毕，钻进了房间。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隔壁宿舍米兰的大眼睛却悄然睁开，她拿过手机看了看，然后惊讶地坐了起来，美目流光，若有所思。 这个杨星，就为了一个银行承兑汇票业务，他竟然研究到深夜三点半！难怪他能把每一笔业务都做得那样完美。这样的年轻人，现在真的很少见了呢。 —— 清晨，阳光从杨星的窗户偷偷地爬进来，掀开他的被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蛋。 杨星揉了揉眼睛，扯过被子蒙在脑袋上，继续做他的美梦。自从到青子山报到以来，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睡过足觉了，对他来说，每多睡一分钟都是享受。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是米兰，早餐来了！ 这回杨星不再贪睡，像打了鸡血一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很开心地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米兰。 看着她手中提着的一大袋包子，杨星就笑得乐开了花。 “算术不行，又买多了。不介意再帮个小忙？”米兰微笑着递过包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呵呵，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我当然愿意效劳。”杨星也幽默地回了一句，爽快地接过包子。 吃完早餐，他依旧早早地来到营业间，和米兰一起搞卫生。 没过多久，今天当班的人员都陆续到齐。 七点半的时候，晨会开始。米兰带着大家做了一些晨会规定动作后，宣布对公柜员选拔开始。 营业所这个级别的选拔没那么多讲究，怎么选一般都是营业所两位领导说了算。在这之前，朱志高是授权给了米兰的。按米兰的安排，报名的两位选手各自办理几笔业务，由朱志高、米兰和马兰香进行评价，谁的业务处理得好谁胜出。杨小姿先上柜。 杨星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朱志高。自从听到朱志高和杨小姿的对话以后，他一直很好奇，朱志高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提出更改比赛方式。 按照他的推测，朱志高这时候该跳出来提议改变选拔规则了。 但是直到米兰宣布比赛开始，朱志高仍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朱志高竟然没有插手比赛！这让杨星很意外。 这么说来，我竟然误会朱主任了呢。杨星不禁有些自责。 那么，朱主任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只是借此机会敲打和提点一下杨小姿？结果，无意中反而鞭策了自己？ 联系水泥厂的银行承兑汇票，也只是正常的业务预约？ 这可真是个大乌龙！杨星都快有些哭笑不得了。 杨小姿也很意外。那天的谈话以后，她以为朱志高会出面改变比赛规则和项目，让她以长击短，打败杨星。 然而，直到她坐上了贵宾柜台，朱志高仍然没有出声。 难道朱主任根本就不想帮我？她不由得心慌起来。 这时，简奢将营业间的大门打开，一位脖子上戴着粗金项链、嘴上叼着大烟斗的大胖子领着个瘦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手里提着个中号手提箱，走路时肩膀有些歪，看样子保险箱里的东西份量不轻。 杨星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两人没见过，第一次来。 大胖子走到大厅中央，粗着嗓子问简奢：“你们这里有没有贵宾柜？” 简奢听了，忙笑着回答：“有。您这边请”，说完把他领到了杨小姿的柜台前。 “存钱！”大胖子一屁股坐在不锈钢****椅上，压得椅子一颤。旁边的年轻人将手提箱往柜台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响。 “哦，好的，你存多少钱？”杨小姿被吓了一跳，压抑下心头的慌乱，看着外面这两位生面孔。 “四十万！”大胖子示意年轻人把手提箱打开。里面摆着满满一箱不成捆的百元大钞，大约有四十来把的样子。 年轻人将钞票逐把塞进银斗，杨小姿连忙接过来。钱一入手，她的眉头就一皱。这些钱滑不溜丢的，散发着一股霉味，竟然全是旧钱，有一些还贴着不干胶。 “这钱是破币吧？你在哪里取的？”杨小姿试着问了一句。 “是不是破币你别管，反正是银行取的。你就说存不存吧。”大胖子随口喷出一口浓烟，大大咧咧地答了一句，扔了一张银行卡放到银斗里。 “存，当然存。”杨小姿从银斗里掏出银行卡，扫了一眼，是张白金卡，不过是外地的。 杨小姿随手拿过一把钞票，往点钞机里面一塞，点钞机发出“嘀”的一声，卡钞了。杨小姿心里暗暗叫苦。这些破币只怕没一把能过机的，全部都得靠手数。 杨小姿苦着脸，朝朱志高和米兰他们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光，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朱主任，米主任，这么多钱，都过不了机的，我第一笔业务就碰上这样的，也太倒霉了点吧？” 米兰见了，也觉得是有些不公平，想了想，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有规则在先，如果伸手帮忙，这一笔业务不好评分。只好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朱志高。 朱志高接到了米兰递过来的眼神，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是比赛，当然要讲究公平。这笔业务难度这么大，考察的又是我们银行柜台人员最基本的点钞技能，正是客户送来检验两位选手的试金石。我建议，就让杨小姿和杨星两人共同清点这些现金，两人各点一半，谁点得更准、更快，谁就胜出，怎么样？” 米兰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点头表示同意，又细化了一下规则。 杨小姿一听，高兴得不行，赶紧分了一半钞票给杨星。 杨星将钞票拿在手里，对朱志高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难怪朱志高不慌不忙，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原来早就安排好了，根本不用强行插手，只要预约一笔大额旧钞存款业务，自然会有人求着他拿主意，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出点钞决胜负，既帮了杨小姿，又不得罪米兰。 不着痕迹，天衣无缝！ 很精彩的开局！ ; 第22章 关于打脸剧情的畅想 朱志高喜欢演戏，他信奉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到青子山来就是来演戏的，剧情原本并不复杂，他饰演一个高大英武的退役硬汉——硬不硬两说，当兵出身是真的——在街上邂逅米兰顺便英雄救美——虽然事实上是精心策划的剧情而且救美未成差点穿帮——然后“为情所困”甘愿陪她到偏远乡村来工作。虽然米兰一直芳心未许，与他的关系若即若离，但他相信，演技所至，金石为开，他迟早有一天能够赢得米兰的青睐。 杨星第一天迟到的时候，他就觉得机会来了，以此为借口挑起一场跑步比赛，真实的动机不是打压杨星，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说白了只是他灵光一闪加塞的支线剧情，杨星就是个当陪衬的小龙套。可惜这个龙套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竟然比他还耐跑，差点就崩剧了，好在他演技还行，运气也不错，勉强撑了过来，却吓出一身冷汗，还因为扭伤了脚几天不敢见人。 之后针对杨星的临柜资格测试也是他随手策划的一段支线剧情，动机很直接，就是打压小龙套——这家伙的风头太劲了，居然敢与米兰玩暧昧，这简直就是抢主角饭碗的节奏了，师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不料杨星好像随时在把兴奋剂当零食吃，状态比跑步还生猛，活生生演绎了一段教科书般的经典操作，这回不是差点，而是真的崩剧了。还好他事先没有流露出太强的敌意，不然让米兰觉察到的话，主线剧情都要跟着崩溃了。 今天这出戏，他吸取了头两次的教训，花了不少的心思构思剧本。他要在不暴露敌意的前提下，为杨小姿营造以长击短的机会，彻底粉碎杨星头上的伪主角光环，让米兰看清楚小龙套的真实水平其实不堪一击，以往的出色表现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到现在为止，一切顺利。米兰没有对他的提议生出质疑，杨星似乎也蒙在鼓里，至于杨小姿，她本来就不知道朱志高会有这样水到渠成的精心安排，所以心慌也好，叫苦也罢，都是本色演出，绝对的效果逼真，神鬼难辨。 所以，不只是杨星觉得他的开局很精彩，朱志高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开局很精彩，而且他相信中盘会更精彩。 他可以想像到接下来的画面：两场比赛下来，杨小姿以绝对优势取胜，杨星在连续两记暴击之下一败涂地，与临柜测试的完美过关相比，巨大的落差让杨星无地自容。 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呢？当然是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杨星，你今天的表现和前两天相比判若两人，让我很失望啊。是不是听了两句表扬就飘飘然了？年轻人，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更不要好高鹜远，去奢望得到自己不应该染指的东西。 对，就是这么说，一语双关，打脸的效果应该很好。 这样想着，朱志高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 杨小姿开心极了。经历了之前的心慌和迷茫之后，再体会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胜境，她有一种坐过山车的快感。和杨星一样，她也对朱志高佩服得五体投地。领导就是领导，不声不响都安排好了呢！ 所以，今天这一战，我赢定了！ 所以，杨星，谢谢你的吉言了。一花独放不是春，有花无叶不成景。说得真好，很有诗意，很有道理呢。听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起来，没说错啊，既然一定会是我胜出，为会么要介意多一片绿叶来陪衬呢？ 嗯，很期待比赛过后你的表情啊。以朱主任的脾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话说给你听了，根据我以往挨骂的经验，大概会是这样的：“杨星，瞧瞧你，刚学会走就想跑了，这可不行啊。年轻人，要脚踏实地，别成天好高骛远地，多向杨小姿学学！” 哈，这样侧面的表扬，听起来真的好美呢！ 那么，我该说些什么呢？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太刻薄了，免得朱主任又批评我，他可是批评好几回了。白脸的戏份，让他来演好了，我杨小姿也该唱一次红脸了。 说什么好呢？唉呀，真难为情，红脸这样的角色，演的不多，没什么经验呢。 嗯，那就这样说好了：朱主任，你就别夸我了，我毕竟多学了一年嘛。杨星说到底只是个新人，有些技能根本就没学过，虽然记性很好，但是对公柜的业务主要还是靠经验的。他有这份上进心，其实很不错了。我很看好他的呢。相信他在您的教导下，一定会脚踏实地好好学习，再也不会好高骛远了。杨星，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呢，就是这么说，不是打脸，胜似打脸，很有水平，很过瘾呢！） 畅想着即将到来的打脸情节，杨小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就在朱志高和杨小姿两人同时畅想着令人神往的打脸剧情的时候，米兰的一声“预备”，将他们的思绪拉回了比赛现场。杨星都已经把钞票夹在左手中呈扇形捻开，右手食指搭在第一张钞票上，四指托在下面，摆好了点钞的准备姿势。 杨小姿赶紧把钱抓在手上，做好起手式。 朱志高先把目光投向杨星。杨小姿参加工作已经有一年了，还参加过去年支行的点钞比赛，而且成绩不错，他看都不用看，放心得很。 不过看杨星的起手式似乎也像模像样的，尤其是夹钞的手指，并没有错。 朱志高皱了皱眉。心想，莫非他这两天练过？应该是了。不过也不要紧，一天多时间，能练成什么样？看他的桌上连点水缸都没有，这样的常识都不具备，点钞能有多熟练呢？也就是刚入门的水平了。 “杨星，你不要准备点水缸吗？”紧要关头，马兰香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朱志高又皱了皱眉，稍稍不满地看了马兰香一眼。多管闲事！ “谢谢马姐，我不习惯用点水缸。”杨星回答。 朱志高皱起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最后一点担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对了，点水缸都没用习惯，说入门都是夸他了，这才一只脚跨入门槛吧？ “开始！”米兰确认杨小姿和杨星都准备妥当了，也不多话，发令的同时就按下了秒表。 几乎是同时，杨小姿和杨星的手就动了起来。 杨小姿不愧是到支行参过赛的，点起钞来果然姿势优美、动作熟练，只是钞票太旧了，偶尔要停下来辩识一下真伪。 杨星呢？溜钞倒是不会了，姿势却实在谈不上优美，速度也不算快，但是，他不停顿！ 对于不溜钞这一点，朱志高微微有些不甘，当然，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不甘。 对于不停顿这件事…… 不停顿好呐！要的就是你不停顿。 因为，不停顿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 第23章 看不透的人心 “这种毫不停顿的点法，莫非是……传说中的……点钞手？” 当杨星一口气不停顿地点完第一把的时候，米兰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米兰，还有一直旁观的马兰香和业务空隙偶尔过来看一会儿的马争光。 但这只是开始。如果说点一把旧钞不用蘸点钞水还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话，接下来的事实让他们越来越吃惊。 因为杨星连点了十把都没蘸过点钞水。除了每一把点完后用扎钞机扎钞，然后拿起下一把钞票外，他几乎没有停顿。 除了朱志高，几乎所有的人都越来越震惊，直到目瞪口呆。最后，这个震惊的人群中又增加了一个—— 杨小姿。 是的，杨小姿。她在点完第八把，发现一张假.钞的时候，从比赛的氛围中超脱出来，因为比赛的原因，她没有当场向存钱的大胖子表明发现假.钞，只是将这张钱折了个角作为标记，趁这个空隙，她忍不住朝杨星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发现杨星已经抢先点完第十把，将钱插进了扎钞机。 “嗞”地一声轻响，扎钞机迅速地扎好了钞票。杨星将它放在一旁，拿起了下一把。杨小姿飞快地朝桌上已经点好的那堆钞票看了一眼，以她的专业眼光，一眼能数五把，只看两眼就判断出来，那是十把。 杨小姿惊得差点“啊”出了声，然后呆呆地看着杨星毫不停顿地点了将近半把。那速度，居然……确实……比她还快那么一点，更关键的是，这家伙根本不用醮点钞水！ 不停顿！毫不停顿！速度完全均匀而稳定！ 这是……传说的点钞手吗？杨小姿完全看呆了。 看着看着，直到听到朱志高咳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朱志高正在蹙着眉头，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她。她赶紧将目光收回来，准备继续点钞，可是却记不清刚才点到多少张了，心里乱成一团麻。 焦距发散，思绪乱飞——有疑惑，有震惊，有沮丧，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怪异…… 总觉得有些不对呢！ （点钞比赛的时候不停顿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练功券，那就意味着点得很准确、速度也控制得很好，并且很有信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局我就输定了。 但如果是点现钞，而且是客户刚存进来还未过机的现钞？那就意味着……） 当！ 仿佛一休哥想到答案时在脑海中敲响了钟声。 （对了，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所以……虽然杨星比我点得快，但是朱主任并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呢…… 这些钞票，可不是从银行里刚取出来的啊！） 杨小姿重新收回了焦距和思绪，想起了之前点钞中断时的数字，是八十四张。 八十五……八十六……点钞的手又重新稳定下来，姿势优美，钞票翻飞。 比赛还没完。 —— 杨星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他已经沉浸在点钞的快.感中无法自拔了。 你能想像天生的点钞手点真钞时是什么感觉吗？嗯，打个比方，就像有一个天生双腿就长成溜冰鞋形状而且不怕冷的人，他在旱冰场上练了几天溜冰，然后来到了西伯利亚冰原上，可以尽情飞奔，不，飞溜了！ 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如鱼得水，但是想要溜个不停的感觉根本抑制不住啊！ 所以，就在几乎人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杨星意犹未尽地点完了最后一把钞票。 扎钞，写数，举手！ 这时，杨小姿才点到第十六把。 “8分30秒！” “二十把全对！” 米兰卡表，报时，认真地核完了答案，向杨星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进步很快，不错！”为了不影响杨小姿比赛，米兰凑到杨星耳边一掌远，轻轻地说。 杨星回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朱志高的眼神冰得能冻死人。 两分钟后，杨小姿也点完了二十把，扎钞，写数，举手！ “10分40秒！” “二十把全对，点出假.钞两张，减时10秒，最终成绩10分30秒！” 米兰宣布完杨小姿的成绩，等杨小姿签完字，然后看向朱志高，等着他宣布结果。 “第一局，……”朱志高缓缓开口。 杨星很平静地看着朱志高，杨小姿的心却提了起来。 “……还没核实完！”朱志高的表情有一种诡异的淡定。 还没核实完吗？ 杨星和米兰都有些不明所以。杨小姿的心却放下了一半。事实上，除了杨小姿，营业间内的其他人都没听懂。 （应该是这样的了……一个新人，在收到不明来历的旧钞时，还能毫不停顿地数，除了拥有天生的“点钞手”外，还有一个必然存在的原因——他根本不认识假.钞，甚至连这个概念都没有啊！） “既然杨小姿发现了两张假.钞，那就说明这些钱不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换句话说，每一把钱里面都可能有假.钞。所以，我们还得复点一次。”朱志高斩钉截铁地说。 “对对对！”众人恍然大悟。这是常识，只是大家被杨星的点钞手惊住了，一时没想到，朱志高一说，他们自然秒懂，没有人提出异议。 杨小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没错了，朱主任都安排好了呢！） 米兰和马兰香她们齐上阵，不多时将杨小姿和杨星的钞票重新清点了一遍。 结果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杨星的二十把里面，也有两张假.钞！ “按照事先定下的规则，错一把加计1分钟。所以，杨星的成绩是……”朱志高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10分30秒！平局！” 杨小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米兰和马兰香她们则连连感叹“真巧！”，然后马兰香拿着四张假.钞，向窗外的客户解释了“假.币一律没收，有异议可到人行申请鉴定”的规定，盖章收缴。 大胖子隔窗看了几眼，不太相信地感叹了两句：“不会吧？一点也不像假的！” 杨星运起超级视力，认真看着大胖子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尽管大胖子大声感叹着“不可能”，但那种眼神，好像对他的钱里面有假钞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这倒也罢了，客户未必不知道自己存的钱里面有假.钞。但是，结合之前的猜测，如果他真是朱主任的安排…… 杨星突然打了个冷战。 他盯着朱志高的眼睛看了一眼。朱志高却仿佛有所感应地别过头去。 他在回避我的眼神，还是巧合？ 可惜，超级视力看不透人心呢！ ; 第24章 演 大胖子看过假.钞，又叫过那个瘦小年轻人来看。 年轻人看来是个出纳，看了两眼后朝大胖子点点头。大胖子也没发脾气，只是摆摆手说了一声“算我倒霉！就当打牌输了片叶子吧”。 马兰香和米兰她们都松了口气。大款就是好啊，这种事情不计较，要是收入低的，四百元不算小钱了，多半纠缠不休，不知要费多少口水。 看到大胖子叫瘦个年轻人煞有其事地上前核实，杨星又对自己的怀疑有所动摇了。演戏也不会演得这么逼真吧？莫非这事与朱志高无关，一切都是巧合？ 猜不透啊！ —— 朱志高的心却呯呯直跳，手心冒汗。 （对于点钞新手来说，毫不停顿，就意味着不认识假.钞，这一点，我确实是算对了。 可是，已经设计得天衣无缝了，居然还是平局，可惜了啊，早知道每十把里面准备两张…… 不过，谁能料到呢？谁能料到，这个刚接触点钞，按道理应该才勉强走出溜钞阶段、抓着钞票就两手冒汗的年轻人，两天时间就练到了这个水平呢？这种进步速度太可怕了，已经不是人力可以预料的了。 而且，他的眼神太亮了，仿佛……可以看到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是我的错觉吗？可是，真的很亮。 等等，为什么我有种错过了什么的感觉？ 对了，是…… 是因为，毫不停顿，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是点钞手！是传说中……天生就适合点钞的点钞手！ 跑得如此之快的普通人，明亮到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天生的点钞手…… 这简直就是像个怪物一样的对手啊！ 那么，第二局呢？不会再出什么蚴蛾子了吧？） —— 大胖子存钱存出了假.钞，声调也低了八度，办完手续后领着瘦个年轻人一声不吭地走了。柜台里那个年轻人的眼神，看得他心慌。 这时，门前坪里停下一辆桑塔纳，杨星抬眼看了一下，是青子山水泥厂的车。 （时间掐得很准啊！这样的布局，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也不为过了。那就陪你玩玩吧，斗智的感觉，很有意思呢！） 果然不出所料，朱志高开口说话了：“杨小姿就到这儿吧，接下来换杨星。” 杨星刚刚坐好，外面走进来一个戴着大耳环、穿着蝙蝠衫、提着仿鳄鱼皮包包，大约四十来岁的微胖女人，这女人杨星见过，正是青子山水泥厂的贾会计。 贾会计和营业所的人都挺熟，一一寒喧过后，她掏出一叠厚厚的纸，一边往银斗里塞，一边嘴里念叼着：“这段时间应付款特多，都赶上了，得，整整六十笔承兑。” 杨星接过资料看了看，朝朱志高和米兰他们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光，用犹豫的声音说：“朱主任，米主任，这么多申请书，我一个人开，会耽误贾会计的时间吧？不如，我和小姿姐各开一半？” 朱志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转头用征询的眼神看着米兰。米兰很快点了点头：“是啊，朱主任，刚才杨小姿收现金的业务也是这样解决的，不如再比一局填单？” 杨小姿听到这话，都快笑喷了，却又不得不忍住，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朱主任这安排可真绝，根本还不用自己开口啊！） “好吧，”朱志高心里也乐翻了，好不容易繃住脸，用很民主的口气说：“米主任的提议很好，很公平，我没意见。” 米兰临时拟定了比赛规则，和点钞赛有点类似，两人各填三十份《申请书》，填错一份扣两分钟，两人全部填完时，用时少者胜出。 杨星把资料分成两半，递给杨小姿一份。 杨小姿拿到资料，等米兰宣布开始后，熟练地填了起来。她的字秀气中带着一丝锐气，就像布袋中露出一角锥子，很矛盾，有点像她的性格。 杨星倒是不急，站在一边看着杨小姿填写，一副临时抱佛脚的菜鸟样。 朱志高心里再次乐翻，心说这次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杨小姿填完第一张，抬头看了一眼杨星，发现他就站在自己旁边看自己填写，心里得意得不行，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不会填啊，要不要我教你？” 杨星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看一遍就行了，已经学会了。” 杨小姿的嘴角止不住地翘了起来。（你就吹吧。） 朱志高也暗暗得意。 诡异的是，米兰的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 （这家伙，看着老老实实的样子，原来也会演戏呢！） 杨星转过头去，对贾会计说：“贾会计，这张清单您带了电子版的吧？” 贾会计点点头，清单每次都带了电子版，以防万一。这是惯例。 “那能请您把电子版给我吗？”杨星又问。 贾会计不明所以，却还是掏出一个u盘递给杨星。 朱志高看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沉着脸问：“杨星，你不赶紧填写《申请书》，要u盘干什么？” 杨星笑了笑：“哦，我试试看能不能用电脑打印。” “用电脑打印？”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被吸拢了过来。 朱志高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米兰却又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这家伙，难怪昨天晚上忙了一宿，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只是，有个疑问呢……） “真的能用电脑打印？那格式怎么合得上？”马兰香到底是内行，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不止如此呢。如果每一张都用手工录入，那还不如用手写来得快。”朱争光也跟着说。看样子，他也设想过用电脑。 “我用函数和vba试试。”杨星接过u盘，一边回答，一边往米兰的办公区走。 马兰香不吱声了。这个她不懂。 “函数和vba？这么短的时间？开玩笑吧？你现在在比赛呢！”马争光惊叫，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小姿正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她也试过，很复杂的，做了几个小时都没成，你这一会儿功夫，就别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用手工填吧。” “让他试吧。没听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吗？也许是我的水平太低了。说不定他几分钟就做出来了呢。”杨小姿听马争光说起失败的往事，忍不住回了一句，有对杨星的讥讽，也有对马争光的不满。 马争光一下子就哑了，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不过杨小姿这么一回，就等于同意了杨星的做法。朱志高本来打算说用电脑打印违反比赛规则的，也不好开口了。 只是，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了…… ; 第25章 诡才 杨星走到电脑前，插入u盘，将清单复制到硬盘上，用wps打开，新建一个工作表，然后对照《申请书》的格式制作了一张表格，再根据记忆中的表格高度和宽度将单元格拉大或缩小，当然，故意留了点误差，然后用a4纸打印了一份出来，往申请书上一盖，对着光看了一下，差不多吻合。 “咝~”这其中的难度马争光一眼就看出来了，眼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不会吧？你就这么瞄一眼，就能判断出每一个格子的大小？而且……这几乎是纹丝不差吧？” “嗯，还稍微差了一点。”杨星再微调了一下，重打一张，又对着光看了看，完美吻合！ 马争光不相信地拿过a4纸，在空白《申请书》上比来比去，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一边比，一边感叹着：“妈呀，你这是什么眼神？神技能啊！难怪有时候觉得你眼睛贼亮贼亮的，你不会是长了一双电子激光眼吧？” 马兰香虽然不懂函数和vba，但对格式还是挺懂的，见马争光说得这么邪乎，伸手把a4和一叠空白《申请书》接了过去，比对了一下，同样啧啧有声地说：“哎呀啧啧，果然对得很准呢。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呢，弄了半天，怎么也对不准，后来就放弃了。” 米兰在马兰香背后看了一眼。她不仅懂业务，对电脑也不陌生，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技术含量。 （这应该是昨天晚上的成果了。这家伙，记性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啊。这么说，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惊喜吧？） 朱志高虽然不明白杨星露的这一手有多难，但光是听马争光的话就明白了，心中的不祥感觉如潮涌一般。 （怎么会呢？就算真的有天才，又怎么会分到这样一个小网点来当合同制柜员呢？太诡异了!） 杨星不用看也知道周围的人会是什么表情。他头也不回地在几个单元格中输入一段段复杂的函数。随着一次次回车，清单中的内容一个个出现在了这些单元格中。 “不会吧？这么复杂的函数，你就这样直接编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厉害啊？”马争光又发现了新大陆，大呼小叫地喊着不可能。 杨星将表格分成两栏，同时显示清单和《申请书》工作表。马争光认真地核对了一遍。 “鹅烤，全对呢！” 马争光眼睛睁得老大，爆了一句粗口。 “文明点。”米兰小声地提醒。 “哦，不好意思，太激动了。”马争光有些脸红，讪讪地闪到一边。 “做这张表用了六分钟，其中填写内容用了三分钟，按这个速度，把三十张表做完，那也要一个半小时吧？这样的话，比手写还慢一些呢。”马兰香简单地心算了一下，好心地提醒杨星。 杨小姿其实远远地一直在侧耳偷听，听到这里，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还好，你才一张，我都写了三张了。这样算来，我至少比你快半个小时吧。） “不用每张表都重做一遍，只要复制就行了。而且，可以编个小程序，让电脑自己复制。” 杨星抬起头来，回应了马兰香一句，然后打开宏编辑界面，噼呖叭啦输入了一段vba小程序，保存为一个交互按钮，随即点击按钮，只见屏幕一闪，清单中的所有资料就按从上至下的顺序出现在《申请书》工作表中。他上下扫了一眼，将脑海中记下的清单中的内容与工作表核对了一次，结果完全无误。 “鹅……哦，哦嘀个天！”马争光差点又爆粗口了：“杨星，好像没听说你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吧？只看一眼就直接编程成功，连调试都免了，这种水平，简直闻所未闻呐！这已经不是天才，这是……诡才吧？” “哪里，我才学了点皮毛而已。”杨星很真诚地答了一句。 “别，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马争光明显不信。 杨星点击了一下“打印”，将申请书送进票据打印机，只听见“嗞嗞嗞”的声音响起，不到二十秒钟，一张电脑填写的《银行承兑汇票申请书》就新鲜出炉了。 杨星将《申请书》核对了一遍，一切无误，大功告成。 然后就是一张接一张地重复抽插《申请书》了。 米兰一张接一张地拿出《申请表》核对，然后传递给马兰香和朱志高。 第二张，正确。 第三张，正确。 第四张，正确…… 最后一张，正确！ 完全无误，再也没有任何悬念。 “全对，全对！哎呀啧啧，这要是杨星早来几年，我该省多少事啊！唉，可惜呀，你一来我就退休了呢！”这会儿马争光柜台有业务走了，马兰香忍不住感叹着，半是欣慰半是遗憾。 “是啊，这《申请书》填起来还真不省心！幸亏杨星你来了，你真是个福将！”米兰也帮着马兰香填过不少，同样深有感触，说完转头冲朱志高说：“朱主任，你的眼光真没得说了，这样的人才都能被你挑中，火眼金睛啊！” 朱志高双眼一黑，眼前金星直冒，手中的《申请书》都快要攥成一团了。 “哎，朱主任，别高兴过头了，小心把《申请书》抓破了。这也是有编号的呢，弄坏了也麻烦。”米兰好心地提醒。 朱志高牙关紧咬，好不容易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将《申请书》递回给米兰。 （果然……不祥。） 那边杨小姿也被马兰香的话语吸引了，一不心小就走了神，紧接着“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朱志高和米兰他们回头看过去，只见杨小姿满脸通红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动笔。 “怎么了？填错了？”米兰她们走过去。 “嗯。”杨小姿有气无力地回答。 米兰把《申请书》递给杨小姿，说：“小姿，填错一张不要紧，不影响比赛结果了。杨星都打完了，剩下的都交给他打印吧，一会儿就完了。对了，你要不要复核一下。” 杨小姿木然地接过汇票，看着上面准确、清晰的内容，最后一点希冀也没了，脑袋像被钟撞了一样，嗡嗡作响，满面羞惭地低下了头。 ; 第26章 你不是想要惊喜吗 中盘的确精彩，剧情也的确完美，不过要切换到杨星的角度观看。小龙套头上的伪主角光环不仅没被击碎，反而更加金光闪闪了。 站在朱志高的角度，这明显是中盘告负，剧情崩溃了。朱志高郁闷至极，恨不得扭头就走。不过比赛结果还没宣布，大家都在看着他。 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呢？好歹还有个出气筒在这里，当然是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一番了： “杨小姿，你今天的表现和以前相比一如既往地让我很失望啊！是不是觉得去年比赛的成绩还可以就飘飘然了？年轻人，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更不要好高鹜远，去奢望得到自己不应该染指的东西……” 杨小姿本来就无地自容了，此时被朱志高再捅一刀，更加羞愤难当。 “……以后多向杨星学学！”朱志高又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 杨小姿脚下一软，身子一摇，几乎要昏过去了。自取其辱啊！ 杨星见朱志高秉公直言，毫不留情地批评杨小姿，又毫不吝啬地变相表扬自己，之前对他的怀疑又烟消云散。 （唉，惭愧，是我多心了。原来朱主任一直是位公正无私的好领导。不过他把杨小姿批得这么重，看杨小姿这样子，只怕工作起来会带情绪啊，这样朱主任今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我还得为领导分分忧。） 想到这里，杨星开口说：“朱主任，您就别夸我了……”。 杨小姿一股胆水直冲喉头。 （这开头好熟悉！原来他也打算用这一招，不是打脸，胜似打脸，能痛出久治不愈的内伤来……） 杨星没理会杨小姿脸上露出的苦楚，继续对朱志高说：“……我只是对电脑制表比较感兴趣，碰巧今天就用上了。小姿姐曾经说过，说到底我只是个新人，有些技能根本就没学过，对公柜的业务主要还是靠经验的，经过今天的比赛，我觉得小姿姐说得对，在这方面小姿姐确实比我强……” 杨小姿脑海里乱成一团，只想着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就是这个句式，先扬后抑……） 杨星又转过头来诚恳地对杨小姿说：“小姿姐，其实，你的业务能力比我更全面，经验也更丰富。这次比赛如果我不是取巧的话，输的一定是我……” 杨小姿见杨星“扬”个没完没了，两只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想也不想回了一句：“直接说但是好了。” 杨星知道杨小姿是误会了，也不急着辩解，转过头去对朱志高和米兰说：“朱主任，米主任，我觉得，小姿姐在这次比赛中展现出了过硬的业务素质，而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所以，这次对公柜员的选拔，请两位领导考虑小姿姐吧。” “啊？”杨小姿惊呆了。不止是杨小姿，几乎所有的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好的上进机会啊，就这么让出去了？ 米兰本来想劝说一句，但一想到杨星的种种看似不合常理却又让她刮目相看的往事，欲言又止。 朱志高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不希望杨星赢，但是杨小姿能不能上对公柜他是真心不在乎的，所以杨星这番谦让，他是只惊不喜。 “这……你说的是真心话？”杨小姿很不敢肯定地问了一句。这种事情，放她在杨星的位置上，不仅不会做，想都没想过。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说过，等着我给你一个惊喜吗？”杨星前一句很正经，后一句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这话让杨小姿一愣，脸稍稍有些红。 （他居然，难道，怎么会……这算是当众表白吗？我会不会想多了？） 一旁马争光的脸色不觉就黯了下来，看杨星的眼光有些不善。 （亏我之前还那么挺你，没想到，你居然会……） 米兰的心思也不知怎么的有些复杂，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不应该的吧？他怎么会……唉，关我什么事了？） 朱志高反应最慢，一时还没把杨星的意图朝那方面联想。所谓关心则乱，在他眼里，和米兰每天早上送爱心早餐比起来，今天这出孔融让梨简直连芝麻皮都算不上。 “米主任，你看呢？”朱志高征询米兰的意见。杨小姿闻言转头看向米兰，神情紧张。毕竟杨星是米兰推荐的，那就说明她并不中意杨小姿。 “嗯，既然杨星这么说了，而且也有他的道理，我没意见。”米兰压下心头的不快，表示同意。 “那就这样定了吧。杨小姿上。”朱志高一锤定音。 “啊！”杨小姿惊喜得差点跳了起来。这么说，这是真的啦？ “朱主任万岁！米主任万岁！” 杨小姿大叫两声，又转头看向杨星，咬了咬牙，想说句谢谢或者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张俏脸憋得白里透红。 不过她的心意杨星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因为随着一股暖风从杨小姿的方向涌入，一颗新的血珠正在他脑海中凝聚成形。 杨星喜不自禁，笑得比杨小姿还开心。 这已经是开启超能血液后获得的第八颗血珠了，能获得个什么能力呢？ 想到刚刚有眼不识假.币的经历，杨星心头一动，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默念一声，让我拥有火眼金睛吧。 （先想个高大上一点的，如果不成功，再想个逊一点的能力，比如说识别假.币的慧眼好了。） 出乎杨星的意料，血珠破碎，瞬间涌入杨星的双眼。 这么强的能力，竟然直接成功了？杨星惊喜向四周望了望，好像一切都没变化，又好像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比如说，杨小姿的双眼皮，看上去就有些不自然，明明形状和颜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但就是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忍不住盯着看。 莫非是割的假眼皮？不然怎么这么好看…… 杨星仔细地琢磨着，不知不觉时间就有些久。 在场的好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家伙，见到杨小姿开心，他笑得比她还开心……还毫不掩饰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看……莫不是真的……） 杨小姿的脸更红了…… 马争光的眼神更黯了…… 米兰的心情更复杂了…… ; 第27章 打着学习业务的旗号 杨星好奇心起，一心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杨小姿双眼皮的真伪，浑然不觉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等众人散去，杨小姿接完了马兰香的移交，杨星就挑了个业务空当，凑到了杨小姿柜台旁边：“小姿姐，你识别假.钞的水平那么高，能不能教教我？” 杨小姿见杨星凑过来，脸又有些微红。 （装得可真像，以前马姐在的时候，可没见你问过。不过可惜，本姑娘的志向可不在这个小小的青子山。当然，看在你今天这么有心的份上，如果你能健壮一点，英俊一点，最好再多金一点，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的了……） 马争光一直盯着这边，见杨星这么急不可耐地找上了杨小姿，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升腾。 （怪不得之前那么拼命地学业务，然后又报名参加对公柜的选拔，最后来个孔融让梨，现在一切真相都大白了，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盯上我家小姿了……） 米兰也有意无意地瞟着这边，不知怎么的，心情就是有点烦。 （或许是大姨要来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心烦意乱……肯定不关他的事……） 杨星毕竟是“打着学习业务的旗号过来的”，杨小姿没道理戳穿他，何况之前承他相让，还欠着他一份情，怎么说也得配合他演下去。她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对杨星说：“这个容易，你先把这些假.钞和真钞比对比对，先有个大概印象。” “这么多？”杨星接过假.钞，估量了一下，足足有三四千。 杨小姿嘴角一翘。 （这就算多？那是你没见过多的……算了，这个对公柜好歹是你发扬风格让给我的，看在你今天让本姑娘开心的份上，本姑娘暂且把嘲讽技能关上几分钟……） “这还不算多，六月份还上缴了五千多呢！青子山处于湘江和衡山两市交界处，是假.币和诈骗等金融犯罪团伙跨市作案的重灾区，每个月都能收缴到假.钞，开学的时候有时一天能收几十张，营业所几乎人人都赔过钱，上半年到中学收学费熊哥就赔了两千五，气得一个星期没吃饭。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学了，你可得小心着点。” 杨小姿说着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张鉴别假.币的内部图册给杨星：“识别假.币的诀窍都在这里了，你拿去看看，可别外传。” 杨星接过图册，仔细翻看着其中的图片和注解。 杨小姿怕他光看这个学不精，趁着手上没业务的时候，又拿过一张假.钞，在一旁详细地给他解释着：“假.钞的基本识别方法有六种，一是看人像水印，真钞的水印是立体的，神情逼真，假.钞的水印往往平面的，画技拙劣，看上去很丑。二是看雕刻凹版印刷，真钞很多地方比如人像、代表金额的盲文等，摸上去是有凹凸感的，而假.钞就完全是平的。三是看隐形面额数字。真钞上有一个古钱印，正反两面各一半，一阴一阳，平摊时只见到半枚古钱，对着光线照时阴阳两半就合成一枚完整的铜钱，假.钞则没有这种效果。四是看光变油墨面额数字，真钞的左下角面额会随着观察钞票的角度不同而颜色发生变化，假.钞则不会。五是看安全线，真钞的安全线是埋在钱的正反两面之间的，新版的还会露一截埋一截。六是仪器识别法，就是通过紫外线等设备进行识别，目前机器的识别技术已经相当先进，一般的假.钞是根本过不了专业点钞机了。” 杨星拿出几张假.钞和真钞摆在一起，把火眼金睛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直没发现真.钞和假.钞有什么一眼可见的区别，比如说假.钞现出原形变成白纸什么的。 （莫非火眼金睛只能识别妖怪？不然怎么没用……话说回来，我到底有没有火眼金睛……算了，老老实实地学一阵先……） 杨星的本性实在，不是那种爱做白日梦的人，既然辨识假.钞没有捷径可走，他也不介意踏踏实实地练眼力。 经过一番努力辨认，杨星一点一点发现了杨小姿所说的假.钞特征，他心里稍稍有了些底，不断地拿起一张又一张的假.钞进行辨认，发现假.钞之间其实也是有技术差别的，有的粗制滥造，普通人一眼也能识别出来，有的制作精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看了好几遍都不敢相信是假的。 看过假.钞，他又拿起真钞一张张辩认，可能是看多了假.钞的原因，他看着每一张真钞都有点像假.钞了。当他翻到一叠破旧霉变的真钞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尤其是其中几张特别难看的。他抽出一张最可疑的对杨小姿说：“小姿姐，我怎么觉得这一张像假.钞呢？” 杨小姿差点笑出来。 （那是你眼力差……算了，能被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追求，本姑娘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小小的满足的。看在你今天让本姑娘高兴的份上，本姑娘就把嘲讽技能再关上几分钟……） “真钞如果洗过之后就会变薄，原来的一些防伪特征就没了，比如说凹凸感和颜色，所以看上去像假.钞。还有的浸在某些液体里变色了，或者收藏不当霉变了，或者在鞋底放久了被压紧了等等都会让人产生错觉，误把它们当成假.钞，连我们银行工作人员也不见得都能一一识别。” 杨星哦了一声说：“本来我以为自己能识别一点真假的，今天这么一学反而草木皆兵，看着每一张钱都像假的了。你比如说这两张吧，新版的第五套百元钞，怎么看怎么像假.钞，这安全线歪歪扭扭的，两张都不一样，是不是错版币啊？听说错版币很有升值潜力的。” 杨小姿“哦”了一声，答不上来了，气恼地白了杨星一眼。 （你演戏就演戏吧，问这么专业干什么？……还想不想泡姐了……再这么不上道，小心本姑娘打开嘲讽技能……） ; 第28章 打着指点业务的旗号 米兰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听杨星他们交谈，见杨小姿卡了壳，就忍不住走过来说：“这个不是错币，其实人民银行一直不承认有错版币的，顶多叫残次币，错版币的概念是人为炒出来谋利的，没什么收藏价值。至于新版百元钞的安全线歪歪扭扭，这其实是印钞公司特意设计的，叫错位设计。因为一张钞票大概0.1毫米厚，一根安全线大概20微米厚，这个部位就会比其它部位厚一点，一张纸可能不觉得，但是规模化生产过程中，纸张需要卷成轴、裁成块、码成垛，当大量钞票叠在一起时，这点差异就会成千上万倍地放大，千万纸面不平，不仅生产过程中会起皱，还会直接影响印刷质量，所以就把安全线设计成了错开的w形，这样就保证了纸面的平整性。” 杨星佩服地说：“原来如此！米主任真是个业务专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得这么厉害？” 米兰的心情突然就放睛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淡定，淡定。没什么好开心的。我只是被他钻研业务的精神感动了，所以过来指导一下。身为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真的好开心是怎么回事……嗯，要不要再义不容辞地指导一会儿？） “熟能生巧而已，每一个银行工作人员都有这个过程。你可是马争光所说的诡才级人物，将来一定能超过我的。我听人行的专家说，识别假.钞有四个境界，第一个境界叫看着假.钞都像真钞，就是说的非专业人员。第二个境界叫看着真钞都像假.钞，就是你现在这个阶段。第三个境界是看着真钞像真钞，就是一般不会把真钞看成假的，绝大部分假.钞也不会当成真的，银行里的老出纳多半是这种水平；第四个境界是看着假.钞是假.钞，俗称火眼金睛，到了这个境界，真假一眼能辨。当然，这种人一般都是人民银行和制钞印币厂的专家……” 不知不觉地，教杨星的人就变成了米兰。 杨小姿郁闷地转过头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上两年班……看在你是领导的份上，我今天不开嘲讽技能……） 杨星并没有觉得换了老师有什么不妥，他的好奇心又被另一个问题吸引了…… （原来这就是火眼金睛啊，总算知道为什么能开启这个异能了……） “那这些火眼金睛的专家和点钞机相比，哪个更厉害？”杨星问道。 米兰笑了笑说：“要论速度，那当然是点钞机，要论辨识真伪的水平，那还是这些专家更厉害。我们的点钞机也不是百试百灵的，不但遇到破旧一点的真钞就总是误报，而且也不是每一张假.钞都能识别出来。你看，这一张最逼真的假.钞，使用了最先进的雕版印刷技术，刚开始点钞机还识别不出来，后来专家研究出了这种高仿.钞的识别方法，再由点钞机厂对点钞机进行了升级才解决这个问题。” 杨星很仔细地看了看，他之前就研究过这一张，一直不敢相信是假.钞，夸张点说，它甚至比很多污损的真钞更像真钞。 “另外，全张假.钞很难过点钞机这一关，但是拼凑币就难说了。”米兰又补充了一句。 杨星问：“什么是拼凑币？” 米兰说：“就是把一张假.钞裁成多条假.钞，一般是八条左右，与真钞拼接在一起，鱼目混珠。因为点钞机的感应范围不是全张，所以有可能漏过去。不过这种钞票肉眼倒是容易识别，只要对贴了透明胶或胶带的钞票特别留意就行了。”说完她从假.钞中翻出一张拼凑币给杨星看了看。 杨星看了又看，感叹一声：“这假.钞里头学问还真多啊！说得我心里都有些没底了。” 米兰莞尔一笑：“也别急，我教你一个方法。你把假.钞混进真钞里面，边数边挑假.钞，多练习几次识假率就能提高了。以前我在营业部的时候，经常和同事们这么玩。不过要注意一点，假.钞中间都盖着‘假.币’章，会影响练习效果，你得把中间扎紧了，数的时候只能看边上一截。小姿也是这么练习出来的。”米兰又提醒了一句，听到马争光那边叫她授权，就走开了。 杨星觉得这个方法靠谱，决定试试。 见杨小姿转头看着他，又问了一句：“小姿姐，你多久练出来的？” “练习了小半天，怕有五、六次吧！”杨小姿顿了一下，厚着脸皮回答。 “哦，小半天就行了，那倒也不算慢。我争取今天学会。”杨星点了点头，对这个时间长度还挺满意。 杨小姿一听，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我会告诉你足足练习了两天，至少二十次吗？） 杨星把假.钞都混入真钞中，凑成一百来张的样子，把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处分别扎紧，从头到尾点了一遍，看着像假.钞的就折角做个标记。点完以后，杨星拆开纸带检查了一遍，假.钞上有蓝色章印，真钞则没有，所以不用别人复核，对错一目了然。 “怎么样？诡才同学，都数出来了没？”杨小姿知道杨星第一次练习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有意调侃她。 “没，差远了。”杨星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结果很不理想，有两张真的当成了假的，还有十六张假的当成了真的，这其中就有那张号称点钞机升级之前认不出来的高仿假.钞。 “不要紧，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继续努力！”杨小姿很开心地劝导着。 （诶，看到他吃瘪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杨星没把杨小姿的话放心上，沉下心来，用超清视力把未能正确识别的钞票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把鉴假图册中的每一种方法逐个验证了一遍，甚至没放过哪怕一段微米级的线条，因为鉴假图册中说，背景线条中有一处是断开的，还有一处的变化规律和其它地方不同，是对付雕版印刷假.钞的绝秘杀招，一般都是用放大镜来看的，用肉眼很难找。 直到其它的假.钞都有把握识别了，杨星才拿起那张雕版高仿.钞。这张钞的仿造水平也实在太高了点，有点超出肉眼的识别能力。杨星盯着看了十几分钟，才算是把握到了那点细微的区别。 看着看着，由于精力过于集中，杨星的超级视力终于超出了负荷，双眼一阵刺痛，他不由得闭上了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怎么了？”杨小姿奇怪地看了一眼杨星。 杨星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 等他睁开眼再朝那张雕版假.钞上看去时，盼望已久的奇迹发生了…… ; 第29章 火眼金睛 眼前的世界一片紫濛濛的，显得十分怪异。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雕版假.钞，原本需要透过强光和紫外线才能看到的水印和黄蓝荧光纤维一一呈现在眼前。 然后就是摆在桌上的那堆钞票，清晰的水印和迷人的彩色纤维摄人眼神。 仿佛有照妖镜把这些钞票里隐藏的秘密都照出了原形。 真钞鲜活传神的水印图案与假.钞呆板无神的水印图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真钞的阴阳钱看上去像一枚完整的古钱，假.钞的则还是半枚钱。 彩色纤维更是差得远，真钞的在整张钞票上随机分布，颜色美仑美奂，假.钞的除了那张雕版高仿外，其余的根本就没有这玩艺儿。而唯一的那张高仿.钞上，荧光纤维就像儿童用彩笔画上去的一般，丑陋和粗糙一眼可辨。 再加上其它的特征比如背景线和凹凸盲文之类的，仍然保持着开启超级视力时的清晰感，真假.钞票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杨星强抑着心头的欣喜，将钞票混在一起，然后像之前那样扎把数了一遍，一边数一边将看着像假.钞的一一折角，然后关掉火眼金睛拆把，将折角的挑出来一数，刚好三十二张，全部都有“假.币”章！ 哈哈，全对！ “米主任，我全数出来啦！”杨星像个小孩一样报喜。 杨小姿刚好办完一笔业务，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米兰停下了手头的事情，也走了过来。 “真厉害！”米兰对杨星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 “蒙中的吧？”杨小姿却不相信。 “真的全认识了，不信我数给你们看。”杨星说着把钞票又混在了一起，准备重数一遍。 “等一等，我来打乱。”杨小姿知道杨星记性好，担心他把顺序记下来，又像洗牌一样把钞票打乱。 “来吧，看你是不是吹牛。”杨小姿玩味地看着杨星。 （这家伙，敢在我面前玩花招，看我治不了你！） 当然，这是她不知道杨星已经在她面前成功地玩了一次花招，不然早气炸了，哪还有心情在这里心平气和地教他认假.钞。 杨星胸有成竹地拿起钞票，差不多是以点练功券的速度点下来，除了时不时地折一下角外，几乎毫不停顿。 “好了，复核吧。”不到一分钟，杨星就点完了。 “我来。”杨小姿用一万个不相信的眼神看了杨星一眼，手脚麻利地拆掉扎钞带，把折角的钞票一张张挑出来。挑着挑着，眼神就变了…… 米兰的眼神倒是一直不变，信任两个字就写在脸上。 “太打击人了，还让不让人愉快地求上进了？”挑到最后一张，杨小姿把钱往桌上一扔，嘟起嘴幽怨地白了杨星一眼。 “哈哈~”米兰开心地笑了起来。杨星知道杨小姿是开玩笑，坦然接过了这记白眼，也笑得挺开心。 气氛相当融洽。 “别急着笑，再来一次。”一个男声从背后传来，是马争光。 “你的记性那么好，说不定把假.币的号码全记住了，我这里还有十几张，你把它们混进去，看能不能认出来。”马争光说着，把手中的一叠假.钞塞进了杨小姿桌上那堆钞票中，又洗了两把。 “有道理，谁不知道你记性好，为了证明你没舞弊，再表演一次。”杨小姿爱戏不嫌热闹。 “那不会，不是说了杨星是诡才吗？用不着耍这些小手段。”米兰眨巴着大眼睛，开口为杨星辩护。 （这算是你的脑残粉了吧？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毕竟银行汇票那事太诡异，要说里面没猫腻我也不相信……） “我是说过他是诡才，但这个诡是‘诡异莫测’的‘诡’还是‘暗中搞鬼’的‘鬼’，那可还不一定。”马争光不爽杨星“觊觎”杨小姿，说话也变得难听起来。 （之前捧你是盼着你能抢走对公柜这个岗位，这样小姿长期留在青子山的可能就大了，算是间接地帮了我。现在你不但让出了对公柜，还明目张胆地撩拨小姿，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杨星听出了其中味道不对，不由得诧异地看了马争光一眼。 （没道理啊，之前好好的，怎么就半天功夫，像变了个人似的？吃枪药了？） 这样一想，动作就有些迟疑，没有接这个话茬，也没有去拿那叠钞票。 “怎么，不敢表演了吧？要不这样，加点彩头，如果你全点对了，这十几张假.钞的手续费奖金就归你了，如果没点对，也不要你出钱，请我们到‘一品香’撮一顿，也不点贵的，错多少钱吃多少钱，就算全错了，也不过一千多元。敢不敢接标？”马争光见杨星不接话，以为他“心虚”，更加得理不饶人。 银行收缴假.币上缴到人行后，人行会按一定比例返还手续费，银行一般都会把手续费拿出全部或一部分奖励到柜员，各行比例不一，在城乡银行，这个比例是百分之二十，所以马争光这份彩头价值在三百元左右。 而杨星如果识假技能真的过硬，一、两张看走眼顶天了，如果超过三张，那只能说是技能不过关了。这还是看在中间一半被扎紧的份上，要是按正常的扎钞法，银行柜员的一次性识假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才算合格。 这样算来，马争光这提议也还公平。 “接了，接了，大诡才同学，这要不敢接，那就弱了你的名头了。”杨小姿一听有机会到“一品香”撮一顿，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火上加油。 杨星继续迟疑着，下意识地看了米兰一眼。彩头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在他眼里这是违法行为，与他为人的理念相悖。 “别怕，大不了我帮你出饭钱，就当是庆祝小姿走上新岗位了。”米兰不忍杨星认怂，再说这也的确不是个大事，也在一旁鼓励了一句。 米兰都说行了，杨星哪能说不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钞票，按规矩扎好，把火眼金睛打开，从从容容地点了起来。 杨小姿看着杨星把钞票折了一张又一张，她口里念念有词地数着：“一、二、三……四十六、四十七。四十七张，减去我的三十二张，还有十五张。马争光，你刚才拿过来多少？” 马争光一听“十五”这个数字，眼神一黯，瓮声瓮气地抛下一句：“算你厉害，奖金归你了。” ps1:10月5日更新。 ps2:小兵离开柜台十几年了，人行的手续费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事不好问，姑且就当还有吧。 ; 第30章 关于异能升级的推测 杨星其实没想过真要马争光那份奖金，忙回了句：“不用了，同事之间开个玩笑，哪能真拿你的奖金啊？” “我马争光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五匹马也难追！”马争光大手一挡，出言落地有声，说完瞅了杨小姿一眼。 杨小姿欣赏的眼神都落在杨星身上，瞟都没瞟他。 马争光就有些垂头丧气。 （唉，都说成王败寇，胜利者再瘦弱，形象也是高大的，失败者再强壮，形象也是渺小的，唯有胜利才是最好的吸睛利器，古人诚不我欺！不行，我得再找个机会跟他比一比，一定要压他一头！） —— 杨星不知道马争光的那些呕气心思，他接近杨小姿的目的根本就没马争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纯粹只是学习认假.钞，现在目的达到了，他自然无心多留，谢过米兰和杨小姿之后，匆匆回了宿舍。 这次获得火眼金睛能力的过程有些复杂，让他对异能的事情又多了不少疑问，得好好验证一番，再整理一下思路。 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眼睛。之前获得超级视力时，他照过镜子，发现眼神变得特别亮，现在开启火眼金睛的时候，眼前紫濛濛地，他得确认一下眼睛有没有发出紫光。 刚看向镜子里面，他心中就悚然一惊。 果不其然，闪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紫光。 这下就奇怪了，为什么杨小姿她们就丝毫没有觉察呢？还是说，她们觉察到了却一点也不惊讶？ 或者说，因为自己在开启火眼金睛的时候必然同时开启了超清视力，所以自己具备常人难及的细微洞察能力，所以这种异状只有自己能看到？ 前者不太可能，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那么该怎么验证这一点？ 对了，试试看，不开启超清视力，只开启火眼金睛？ 杨星关掉超级视力，心里默念着：单独开启火眼金睛！ 没反应。 再默念：单独开启超清视力！ 也没反应。 杨星拉上防走光窗帘，卫生间顿时一片漆黑。 默念：单独开启夜视！ 也没反应。 看样子这三种能力是不可分割的。 这样一来只能另想它法了。可惜手头没手机，不然开启火眼金睛然后用手机拍下来，再关掉火眼金睛看手机，就知道常人是否能看到紫光了。 杨星心念一动：开启超级视力！ 黑暗中陡然亮起一束光芒，白中带紫，慑人心神，在杨星眼里，整个卫生间亮如白昼，同时散发着紫濛濛的光。 三大视力异能齐现，果然不可分割。既然如此，就不白费力气了。 杨星回到宿舍，静静地躺在床上，明天是周末了，作为一个银行新人，要学的基础知识也学得差不多了，他的心思沉静下来，默默回忆和思考着开启异能之后所发生的变化。 联想到超级记忆升级中头疼和能量转移的过程，再结合这次火眼金睛成功开启时的经历，有几个新的推测在杨星心中慢慢成型。 第一点，也许所有异能都是可以升级的，并不局限于记忆能力。而升级的条件，很可能是异能使用过度，具体表现为相关器官疼痛之类的。 第二点，异能升级需要消耗血珠能量。能量的来源可以是血珠，也可以是已开启异能的器官中蕴含的能量。 第三点，异能升级是以器官为单位的，所以超清夜视和火眼金睛不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异能，换句话说，火眼金睛是超清夜视的升级版，或许就是超级视力二级。 当然，两个例子不算多，也有可能是巧合，还不能代表推测完全成立，一切有待验证。 关键是，如果这些推测成立呢？ 如果推测成立，则只要有足够的血珠，所有的异能都有可能升级，自己完全可以越变越强，如果升级没有上限的话，可以说是潜力无穷。比如说，用逆天的记忆能力记下互联网和图书馆内所有知识……或者像绿巨人那样一蹦千尺、力大无穷…… 想到这里，杨星的心变得火热起来。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异能虽然很好，却也只能让他达到人类的极限，即使突破了人类极限，也突破得不多，也许能让他的生活发生改变，但终究有限。 比如说，超清夜视，比狙击镜什么的还好用，当狙击手最适合了。但这是和平年代，而且干狙击手也不适合他这样本性纯良的人，更何况现代战争已经是超视距武器的天下，枪法再牛当个特种兵顶天了，除此之外还要学很多东西……当然，作为一个曾经深受近视毒害的学子，这个能力他很喜欢。 又比如说，超级听力，这是柄双刃剑，偶尔能听到点有价值的秘密，但更多时候让人心烦。每次开启的时候，如果不事先设定筛选条件，那些骂娘的、咳嗽的、打屁的、拉屎的，甚至那啥的声音一股脑儿涌来……总之恶心死人。对于有偷听癖的人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异能，但对于从小三观极正的杨星来说，这简直是受罪，所以如果没必要的话，超级听力他一般不用。 还比如说，飞毛腿，本来是个很带劲的异能，没事到田径赛场上跑几圈，金牌多得能砸死人。可惜，这是个要命的技能，在吃成大胖子之前，他根本不敢用。 至于点钞手，这分明就是为银行柜台工作量身打造的，实用至极却也局限很大。 超级记忆倒是好用，但过目不忘的天才并不只他一个，看看《最强大脑》就知道，那里面牛人多了去…… 总之，如果不能升级，所有的异能都只能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里面的成功者，成功者里面的普通人。 但如果所有的异能都能升级…… 那一切皆有可能啊！ 比如说，升级了千里透视眼，虽然世界美女决赛他没买到票，但不妨碍他在家里捧着爆米花看现场直播…… 想想看…… 爆米花的香味啊！ 怎么有点像葱煎蛋香…… 好吧，事实证明，杨星是个纯洁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做完一个白日梦，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楼下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赵妈葱煎蛋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到食堂吃个饭先！ ; 第31章 兼职 吃过晚饭，杨星意犹未尽地拍着半饱的肚子，准备到青子山街上闲逛一下。他家在湘江市的北端，离青子山有近两百公里，加上江青线修路的原因，坐中巴的话，一、两天的时间只够打个来回的，所以没有回家的打算。 刚走到营业所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粗重的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是朱志高的丰田霸道。 杨星很礼貌地朝朱志高招了招手，笑着喊了声“朱主任！” 朱志高见杨星拦车，以为他想搭便车，有心装作没看见直接开车走人，无奈车窗开着，这样做太明显，他碍着身份，太过分的事情又做不出来。想了想，他停下车子，给了杨星一个歉意的笑脸：“杨星啊，不好意思，我今天到一个乡下朋友家钓鱼，不回城。坐车的话，下次吧！” 说完摇上车窗，车尾喷出一股黑烟，慢悠悠地开出了大门。 杨星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看着朱志高的车子远去。 （我明明只是打招呼来着……）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喇叭声。杨星侧身一看，是米兰的绿色小polo。 这回可不敢招手了，笑了笑，端端正正地站好，打算让polo过去。 偏偏可爱的小polo还就停了下来。 “回湘江市吗？我走高速到省城，你可以在中途收费站下。”米兰摇下了车窗。 杨星再次被米兰感动。高速中途绕道收费站，那可得耽误不少时间，米兰这领导当得挺厚道。 对，在杨星心里，这就是领导对下属的厚道关怀，可不是怀春女子对意中人的深重情意。尽管他每天心安理得地吃着米兰“一不小心买多了”的早餐，这一点却从不敢错判。 杨星可不敢以为米兰会对他有男女之情。 一个是沉鱼落雁、背景神秘的富家千金，一个是骨瘦如柴、身无分文的农家小子，没这道理。 就算杨星以后会成功、会发达，甚至有了足够与米兰匹配的资本后也可能会追求她，但那也是以后了。 现在，他还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把对方当领导看。 所以，珍惜机会，与美同车什么的，还不在杨星的计划之内…… 他摇摇头，正准备谢绝，后面又跟来一辆qq，一只手从驾驶室车窗伸出来，兴高彩烈地冲他招手：“一起走吧，我到湘江市，正好顺路！” 是杨小姿。她今天如愿以偿坐上了对公柜，第一次享受休周末的福利，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 “不了，”杨星先朝米兰笑了笑，又朝杨小姿摆摆手：“我不回城，就在街上逛逛！后天要上班呢。” 杨星还在个人柜，后天轮到他上班。这么一解释，米兰和杨小姿都明白了，各自清脆地道了一声“拜拜”，qq和polo衔尾离去。 杨星独自一人在街上四处走着。到青子山也有好几天了，却还是第一次逛街，尽管道路肮脏破烂，但那是路中间，两边的路还是挺平整的，每一家都砌了水泥斜坡，高高低低的，台阶不少。 走着走着，路边有家叫“家常菜”的小饭店冒出来一股浓浓的辣椒炒肉香，油是正宗猪油，肉是拌酱鲜肉，再加上地道的本地小辣椒，那香味简直勾魂，杨星就忍不住有些吞口水。 自从车祸之后，杨星的肠胃功能强大了不少，晚餐才过不久，胃就空了。他揉了揉肚子，忍不住朝饭店门口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挪不开了。 店前竖着一块大招牌，上书几行大字： “招外卖小哥一名，包吃，无底薪，按量计酬，多送多得！” 包吃？！ 杨星盯着这两个字，眼睛亮得像百瓦灯泡！ 青子山营业所属农村网点，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杨星兼职送个中餐、晚餐什么的，时间刚刚好！ 包吃啊！ 只有杨星知道自己饿了有多久了。 感谢老天爷开眼，终于能吃饱饭了。 杨星吞了吞口水，迈步向饭店门口走去。 店里生意挺好，老板在后面厨房喊个不停，前面老板娘一边接手机一边拿笔在旁边记着什么，顺便摇着一个摇篮，摇篮里躺着个约半岁大的婴儿。 “小哥，吃饭是不？”老板娘是位三十来岁的大姐，见杨星进来，挂了电话，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青子山号称“青子国”，虽在湘江县辖内，口音却更接近湘水，外地人一般很难听懂青子山方言。 好在杨星这几天在柜台上观察和学习了一些青子山常用方言，结合语境，自然猜出了老板娘在说什么。 “哦，不是。老板娘，请问这里招外卖小哥是不？”杨星用普通话回答。这位老板娘最近没在城乡银行出现过，杨星叫不出名字。 “招啊。不然怎么会放牌子？”老板娘反应挺快，换了口普通话。 “包吃？”杨星又确认了一下。 “工作日包中餐晚餐，但要送完了客餐再吃，剩啥吃啥。另外，送一盒盒饭五毛钱。中午十一点半上班，一般一点以后吃饭，晚上五点半上班，七点左右吃饭。”老板娘说。 杨星想了想，上班时间要求有点高，试着问了句：“我时间可能有点合不上，要不，我不要送餐工资，只要能吃饱就行。中午十二点到，做到一点二十。下午六点到，随便做到什么时候。你看行不？” “这样啊，那你不亏了？”老板娘有点不敢相信。这伢子干瘦干瘦的，应该吃不了多少呀！不要工资他不亏死？一定有原因，得防着点。 “没关系，我有工作的。在你这儿兼职，就图个饭饱。”杨星笑了笑，只要能吃饱，工资什么的还真不重要。再说了，真要能敞开了吃，谁亏还不一定。 “那，你没肝炎吧？”老板娘迟疑着问，又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句：“卫生所有要求，开饭店的都不能有乙肝，要检查的。” “没有。您放心好了，我有体检合格证明的，你要的话，我复印一份……”杨星回答，刚好应聘城乡银行时的体检合格证明还留着。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杨星的话音未落，老板娘的手机响了起来。 “九城网吧，五份？十块的？辣椒炒肉加鸡蛋油麦菜要得不？好的，就送就送，十分钟到……”老板娘用青子山话叽哩咕噜了一通，在刚才那张纸上刷刷刷写了个电话号码和名字，很利落地撕下来递给杨星： “那行，你先送两单吧，先送九城网吧知道不？他催得急。到了打这个手机号，别送错人了！再送水泥厂的两盒，打上面那个电话，路上小心点别把油汤洒了。” 这干脆劲！杨星也乐了，二话没说接过纸条，跟老板娘到后面厨房拿盒饭。 刚收拾好走到门口，一个骑单车的年轻人把单车急急地停在门口，见杨星提着厚厚两袋盒饭，立马就急眼了，一把拦住杨星，对老板娘哀求道：“瑶姐，让我送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 第32章 信任 “肖飞，不是我不相信你，我知道你拼命了，但是你也体谅你瑶姐一下。你也看到了，我店子里生意有多好，现在外面路又不好走，你一个人根本送不赢，多招个人也影响不了你赚钱。我知道你娘病了急用钱，我也想帮你，但是总不能耽误我的生意不？再说了，我又没辞退你，你能送多少送多少，送不了的我再交给别人行不？你看，这里还有两户要送，是另一个方向的，专门留着给你。”老板娘瑶姐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很耐心地和年轻人肖飞解释着，并且递了张单子给他。 还好瑶姐说的是普通话，三言两语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杨星这才明白，瑶姐家的盒饭生意太好，肖飞一个盒饭小哥送不过来，所以又招了他来帮忙。 说起来瑶姐这番话在情在理，怎么说都算仁至义尽了，以杨星的善良，都对她无可挑剔。不料肖飞却不这么想，看了看手中的单子，又看了看杨星手中的袋子，不依不饶地叫着：“他这边有六盒，我的才五盒呢，要不我和他换。” 杨星无语地望着肖飞。这年轻人看上去和他一般大，可是太不通人情事故了，五毛钱的事也斤斤计较，钱小还不说，毕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或许每一毛钱对他都无比重要，可这是人家肖瑶开的店子，他一个打工的这样说话，就不怕瑶姐一怒之下开了他？ 瑶姐果然气得不轻，怒瞪了肖飞一眼，差点就要发作，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才刚刚接通，那边小孩子又哭了起来。瑶姐叹了口气，挥挥手说：“换吧换吧，快去快回！” 杨星当然没意见，痛痛快快地把盒饭袋子交给了肖飞，又进厨房拿出五盒盒饭装好。 杨星拿着单子看了看，一家网吧，一家麻将馆。向瑶姐问了下大概位置，知道都在街上不远，还紧邻着，就提着盒饭袋子出了门。 路上车并不少，汽车为了少点车损，都往两边好一点的路面上挤，摩托车和单车也不少，经常挤成一团，不得不支着两脚停下来。杨星靠腿走路，反倒成了优势，从人行道上轻轻松松走过，偶尔上下个台阶，绕个占道的摊点什么的，都不是难事，一路还算通畅。 杨星一边走着，一边感叹着瑶姐的善良厚道。五盒盒饭就是五十元钱，对他这样一个找上门来的陌生小伙子，她连押金都不收，就这么交给了他。换以前他在学校附近打工的时候，像这样送货的工种，那都是要交押金的。 杨星循着招牌一路找去，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个目的地——新浪潮网吧。 网吧里拉着窗帘，光线黯淡，键盘声响成一片，跟下雨似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浓浓的烟味、霉味、脚臭味、盒饭味和方便面味，中人欲呕，不过生意却红火得很，几乎座无虚席。网客们大多很安静，只有两个相邻而坐的妹子戴着耳机玩得很嗨，一个旁若无人地哼着“死了都要爱”，一个满口的“尼玛”和“我去”。这场面杨星打工的时候也算见得多，一点都不奇怪，他很熟练地跟网管打了个招呼，大声喊了句：“谁叫的盒饭？” 没人应答。 杨星用更大的分贝又叫了一遍：“谁是1877326*821？我是‘家常菜’送盒饭的。” “这里！” 满嘴脏话的妹子用肘子撞了撞旁边哼歌的那位，帮她应了声。 哼歌的妹子摘下了耳机，见杨星看了过来，也没再应，摇了摇手。 杨星把盒饭送过去，收了钱，看都没看两位妹子一眼，转身急匆匆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那哼歌的妹子惊喜地喊了声：“蛮丰盛的嘛！纯妹子，你还说‘家常菜’的盒饭不厚道，我看行啊！你闻闻这香味，比你刚才那盒强多了吧，量也足，都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杨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脏话妹子凑过去看了看，然后不服气地拍着键盘： “尼玛，欺负人啊！我上周也在‘家常菜’点了个十块的，我去！饭够两个人吃，菜还只有你这一半多！要不今天也不换店子了，满嘴的地沟油味，卧槽！” “那就搞不懂了，反正我一直点他家的，感觉还行……” 杨星没多想，出了网吧，转身进了旁边的“乐逍遥棋牌休闲”。 楼下容易进，也没人，楼上却要敲门。杨星敲了好几声才有人隔着猫眼看了看他。 “送盒饭的。”杨星把盒饭举在胸前，门就开了。 刚进门，一股子比网吧还浓的臭味和烟雾扑面而来，熏得杨星几乎睁不开眼。杨星下意识地打开了超级视力，透过朦胧如鬼域般的雾霾往里看去，两间房，摆着四张麻将桌，除了一个空座外，都坐得满满的，一群人大呼小叫的，玩得挺嗨。 杨星在心底感慨了一句，都说工业雾霾可怕，这休闲雾霾也毫不逊色，都说生命诚可贵，他们这是麻将价更高啊！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现在只是个兼职送盒饭的，不干公安也不干环保，只管胃不管肺，更不管人家打牌。 “换人了？”开门的是一鼓着青蛙眼的半秃子，见杨星进来，有些警惕地问了句。 “钱老板吧？瑶姐家送盒饭的，今天头一天上班。”杨星看得清楚，这人他在柜台见过，正是麻将馆的老板。 “放这吧。”钱老板见杨星的回答没什么可疑的，痛痛快快地掏了四十元钱给杨星，把盒饭往几个麻将客桌前一摆，就坐上了那个空位子。 原来是三缺一老板补位，难怪这开麻将馆的居然不供应饭菜，原来钱老板也是个麻将迷。 “瑶姐，我回来了！这是刚收的盒饭钱。”回到店里，杨星赶紧把手中攥着的五十元钱交到瑶姐手里。 瑶姐接过钱，看都没看就塞进兜里，又给了张单子给杨星：“这里又有两单，两盒十元的，两盒十五元的，都是水泥厂的，肖飞还没回来，你再送一路。” 杨星接过单子，忍不住问了句：“瑶姐，你就这么相信我，押金都不收一点？” 瑶姐笑了笑：“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单纯，信得过你！再说了，万一看走眼了，也就几十百把元的事，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相比，不算什么！” 杨星点了点头，被信任的感觉挺好。他不再多话，到厨房提了盒饭就走。 ; 第33章 内贼 瑶姐见杨星走了，把兜里的钱掏出来看了看，走到厨房对正在炒菜的丈夫说：“新招的这个杨星挺懂事的，我看着能行。” 杨星不知道，其实瑶姐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无条件地信任他，不过她识人的手段更富有人情味，或者说更胆大一点。 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用五十元钱认清一个人，值！ 水泥厂离街上有点远，杨星估算了一下，提着盒饭走到水泥厂门口大约要十分钟，进了厂里还不知有多远，一个来回至少是半个小时以上，送了这趟差不多就到饭点了。这么说来，自己还没做多少事就赚了一餐饭，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这样想来，杨星不知不觉就小跑了起来，就想着早点回去，好再多跑一、两趟。当然，为了不惊世骇俗，也不敢跑得太快，大概一步两米远的样子。 这速度已经相当于大学生跑一千米时的速度了，比走路快上一倍，在这种路况下，比骑单车还稍快一点，一路上超了好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 五分钟后，杨星就到了水泥厂，客客气气地朝传达室保安叫了声“大哥”，向他请教单子上的地址怎么走。 问明了位置，都在宿舍区，也不远，大约两分钟路。正准备出传达室，隔着门就看见肖飞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往回赶。 怎么现在才回头？九城网吧和水泥厂是一条线的，这么慢不应该啊！要是每次都这个速度，瑶姐不另外招人才怪！ 杨星心里存了个小小的疑团。 送完水泥厂的盒饭，杨星又紧赶着往回跑，这回手头没盒饭，跑得更快，一路轻巧地蹦过无数台阶，偶尔绕道路中央，从两米多宽的坑洼中飞越而过，一路上超了好几辆电动车和一辆摩托车，外加自行车无数。 四分钟后，杨星看到了店门，刚好越过正在停单车的肖飞，一溜烟地冲进店里。 “怎么就回来了？”瑶姐惊讶地看着杨星。水泥厂这么远，记得他没骑摩托车来着…… “哦，跑着送的，这样快一点，不然对不住瑶姐这顿饭哩！”杨星很老实地回答，顺便把钱交给瑶姐。 肖飞后脚跟着进了店。 “怎么才回来？”瑶姐不满地问他。同样是跑水泥厂，他多用了十几分钟吧？记得他好像骑了单车来着…… “哦，路上不好走，骑单车还不如走路快。”肖飞被责问，有些惊愕，外加一丝心慌。 “不好走，那也不至于比杨星还慢吧？”瑶姐的直觉告诉他肖飞在狡辩。 “他？”肖飞见瑶姐拿杨星和他比，顿时不服气了：“他那两单才多远，新浪潮和乐逍遥，三分钟路吧？来回也就七、八分钟，你看看他走了多久！” “谁告诉你他只走两单？他刚才又送了两单，也是水泥厂的！”瑶姐这回毫不客气地驳斥了肖飞。 肖飞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星。 怎么可能？没看见他骑摩托来着？ “哦，路上不好走，骑单车还不如走路快。”杨星见肖飞看着自己，善心发作，替他辩解了一句。 瑶姐哭笑不得。算了。 递过来两张纸。 “好了好了，这里还有六单，一人一半，送完回来吃饭！” “我送这边的。”肖飞一点也不谦让，看了看单子，伸手挑了一张。 杨星视力好，知道肖飞选了水泥厂那条线的。 总共二十盒，肖飞挑了九盒，剩十一盒给杨星。 杨星终于觉得肖飞有些不正常了。 之前对五毛钱斤斤计较，现在竟然挑少的这边，而且其中有最远的水泥厂……葛朗台转眼变孔融吗？ 要不数学是音乐老师教的？ 提着盒饭出门的同时，杨星把超级听力悄悄开启，锁定了肖飞…… —— 肖飞骑着单车驶向水泥厂，拐过街角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虽然知道这里看不到“家常菜”，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张望一下。 确认瑶姐没法看到自己，又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杨星的身影，直到确信没人盯着之后，他提着盒饭从一个窄楼缝中穿过，从后门进了一间厨房。 厨房里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排装好了半盒饭的饭盒，一个四十来岁胖胖的女人正在里面吃饭，见他来了，放下筷子走过来，嘴里念叨着：“又有这么多，这瑶妹子屋里的菜是放了罂壳粉还是怎么的，生意好成这样？” “巧姐，快点帮个手，刚才时间耽误久了点，怕是引起瑶姐怀疑了。”肖飞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手头的饭盒拿出来，把盒盖打开，拿起桌上的筷子，将一半菜挑到桌上装着半盒饭的饭盒里，盖在饭上面，再把原来那盒下面埋上一勺饭，转眼一盒就变成了两盒。 那女人闻言，赶紧凑了过来帮忙，两人没多久就把这些盒饭“加工”完毕。 肖飞提着“加工”好的盒饭从楼缝中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他，就走出来，骑着自行车往水泥厂驶去。 —— 杨星送完了盒饭，把钱交给瑶姐。刚好又有一单，瑶姐见肖飞还没回，就交给他了。 杨星送完这单，循着巧姐的声音来到肖飞刚才停下来的地方，抬眼看了看，路边是一家挂着“君再来”新招牌的小饭店，“巧姐”的声音正从饭店后面厨房里传来： “刚才飞伢子说瑶妹子嫌他送饭慢了，这事不会穿帮吧？” “应该不会吧，飞伢子在他店里做了很多年了，没道理怀疑他。再说我们只是减点菜出来，又没换菜，万一有人问到瑶妹子那里，也只会说份量不够，不会嫌味道不好，她听了只怕是懵的，不会猜到有人做了手脚。你下次手脚快点，莫耽误时间就行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一边应答。 “我手脚还不快啰？要不你来？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那只怪你手艺差，你要是搞得一手好饭菜，还用得着我出这个馊主意？” “怪我手艺差？瑶妹子屋里是他男人当大师傅好不？” “瑶妹子的店子是瑶妹子出钱买的，我屋里店子是我出钱买的好不？” “反了你了，你的钱就不是我的钱了，敢跟我分这么清楚……” 杨星全明白了，难怪之前“新浪潮”网吧那个脏话妹子会说“家常菜”不厚道，原来是出了内贼，通过偷梁减柱的手段抹黑“家常菜”。 ; 第34章 大智若善 杨星不知道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瑶姐说过，肖飞为了治母亲的病在拼命，背叛后面是不是有隐情他还不清楚，也许是纯粹的利欲熏心，也许是救母心切对巧姐别有所求。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结果对瑶姐不一定是喜剧，但对肖飞和他的母亲一定是悲剧。 但是自己现在也算是瑶姐手下半个员工，没道理知情不报。 所以这事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得讲究点策略。反正瑶姐这边还没受到太大的损失，这事不急，先把肖飞背叛瑶姐的缘由摸清楚再说。 杨星回到“家常菜”的时候，肖飞还没回。 店里没客了，瑶姐刚给孩子喂完奶，见杨星回来，招呼他进来吃饭。门面很窄，只有十来米深，不到五米宽，里面是柜台，旁边还放着婴儿摇篮，只在靠外的地方摆着两张抹得很干净的清漆圆桌，靠里那张桌上放着三个脸盆大小的不锈钢盆，一盆盛着小半盆辣椒炒肉，一盆盛着半盆油麦菜，一盆盛着大半盆白米饭，隔两米都能闻到香味。 “菜样式不多，但管饱，少了叫你老实哥再去炒。”瑶姐把孩子放进摇篮，准备进厨房拿碗筷。 “我去拿碗筷。”杨星利索地闪进厨房。 老实哥是瑶姐的爱人兼厨师，正端着一大碗海带排骨汤准备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不胖，但满面油光的，挂着憨厚的笑，见杨星进来，乐呵呵地说： “你今天新来，咱再加个汤”。 挺和善的两夫妻。 “那太客气了！”杨星有些惊喜和感动，他觉得自己真有必要帮他们一把，哪怕没在这里兼职。 —— 刚摆好碗筷，肖飞就回来了。 “瑶姐，姐夫！”打过招呼，肖飞到后头洗了个手，入座吃饭。 这表现，不像个没教养的孩子。杨星对他的前后不一感到奇怪。 而且他叫老实哥“姐夫”而不是“老实哥”，这关系不一般，搞不好沾亲带故的。杨星更打定了主意要慎言，别好人没做成倒弄得里外不是人。 老实哥居然开了瓶小“二锅头”，要和杨星喝一杯，不过没邀请肖飞。瑶姐也称赞杨星干活麻利，但没提起肖飞。 也许是肖飞和他们熟，也许是他们对肖飞生了意见，故意的。杨星猜不透，但也有些尴尬。 肖飞默不作声，既不生气也不争辩，只是低头吃饭，与之前争送饭路线的时候判若两人。 杨星为了缓和气氛，随便找了个话头：“还不知道老实哥和瑶姐贵姓呢。” “我姓甄，你瑶姐姓肖。” 肖瑶，肖飞，一个姓。 杨星更不能乱说了，埋头吃饭。 桌上的饭菜大约够十个正常成年人吃，甄老实夫妇饭量都一般，只有肖飞吃得多点，盛了四碗饭。杨星先是吃得慢条丝理地，等他们放下筷子，开始敞开肚子吃。 为了不让甄老实夫妇久等，杨星的吃相可谓风卷残云，五分钟时间，就把菜吃得差不多了，饭也只剩下一成。 肖瑶关切地说：“别急，慢慢吃，菜不够叫你老实哥去炒。”说完朝甄老实使了个眼色。 “哎，对，少了我再炒！”甄老实满脸通红，豪气干云，身子一动不动。 两人嘴上说得客气，心里直抽凉气，脑海里有个计算器按个不停。 杨星放下筷子，假装打了个饱嗝，表示吃饱了，动手收拾碗筷盆子。 甄老实和肖瑶赶紧拦着说不用。 肖飞一直在这坐着，这时起身收拾桌子，老实哥他们却不拦着，似乎理所当然。 杨星知道，以老实哥他们的德性，不会这样厚此薄彼，唯一的可能是亲疏有别。 肖飞亲，杨星疏。 所以更加不能乱说了。 ——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在回营业所的路上，杨星把超级听力放出去，像窃听器一样跟着肖飞和甄老实夫妇。 —— 眼看着杨星出门走远，肖瑶和甄老实对视一眼，肖瑶从柜台里拿出账单和计算器噼哩叭啦一顿按。 “二十二盒，十一块钱。”肖瑶轻轻地说，不让厨房里的肖飞听见。 “他六点半来的吧？过了高峰期了。一整班的话，分他一半，平时该有五十盒，周五晚上到周日该有百来盒。那就是二十五到五十块，平均下来三十几块。”甄老实算的账有点不同。 “他送饭的速度好像比肖飞还快点。”肖瑶补充了句。 “那就是四十来块。”甄老实秒懂，一点也不像喝了“二锅头”的样子。 “这饭菜不吃反正也倒掉了。”肖瑶换了个角度想。她算的这叫机会成本。 “也不全是，网吧里有叫盒饭叫得晚的，多少能用上些。”甄老实顺着这个思路反驳。 “那也得碰运气，放冷了就没人要了。就打平均两盒算盒饭钱好了，其它的按成本算。”肖瑶又拿着计算器噼哩叭啦按了一通，按完挺有把握地冲甄老实一笑：“没亏，总成本不到四十。” “行，那就让他继续做，只要不亏就行。”甄老实点点头。 “就算亏了，只要亏得不多也没关系。加一个人送得快一点，生意好做些，说不定就回来了。”肖瑶想得更远。 —— 杨星简直被惊呆了。 这还是老实巴交、和善可亲的甄老实夫妇？ 鬼精鬼精的好吧？ 难怪生意做得这么红火！ 这夫妇俩智商、情商都爆表啊！ —— 肖飞吃过饭，骑着单车来到“君再来”附近停好，前后看了看，钻进了楼缝里，拐进“君再来”的厨房。巧姐和他爱人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三百八十盒，七百六十元，你对一下。”巧姐的爱人把钱递给肖飞。 肖飞接过钱，数了数，塞进兜里，想了一下对巧姐的爱人说：“狼哥，今天瑶姐招到人了，如果我再这样做，搞不好要被发现了。” “那怎么会？小心点，别让人看见就行了。”狼哥不以为然。 “不是，两个人送的话就有比较，容易穿帮。”肖飞并不傻。 狼哥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没事，你先做着，只要不直接撞破，怀疑不到你头上。” 肖飞犹豫着走出了厨房，出了楼缝，探头张望了一下，迅速钻出来。 十分钟后，肖飞来到位于街头的县八医院，径直走到住院部收费窗口。 “交费。卞翠娥。”肖飞掏出三百元塞进窗口。 交完费，肖飞走到二楼一间病房，16号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头发也花白的妇女。 ; 第35章 迷途的孝子 “妈！”肖飞走到床边。 肖飞妈妈把头慢慢地转过来，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飞飞，今天下班下得挺早啊。” “嗯，瑶姐招了个新伙计，事少了些。”肖飞摸了摸妈妈的头，然后揭开床头柜上的保温桶，用手在桶沿试了试：“粥又没喝完？” 肖飞妈妈摇了摇头：“吊瓶里头有葡萄糖呢，不饿。” “多少再吃点。”肖飞把妈妈扶起来坐着，舀了一勺白米粥放到她嘴边。 肖飞妈妈很听话地吃了一口，问肖飞：“那你事少了，工资不也少了？” “也没，瑶姐店里生意好，给我涨工资了，送一盒给一块钱。”肖飞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肖飞妈妈惊讶地看了肖飞一眼，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你表姐先前看病时就打了个大红包，现在又给你涨工资，这就是变着法子帮咱哪。飞飞，你要记得你表姐的好，好好做事报答他们，等我们有钱了，这些钱一定要还。” “嗯。欠他们的我都记着，将来一定会还的。”肖飞又舀了一勺粥喂到妈妈嘴里。 —— 杨星有些不能理解。 不是听不懂肖飞和他妈妈的对话，他们的青子山口音不重，连猜带蒙能听懂。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肖飞要恩将仇报。如果说手头钱不够，可以向他表姐借。而他现在这种吃里扒外赚点小钱的做法却无异于杀鸡取卵。为什么要出此下策呢？ 疑惑不解地回到营业所，杨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从手机摔坏后，他只借用营业间的电话报过一次平安，之后已经一周没联系了。 父亲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却给了他温暖的家，同时也是他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有句歌是这样唱的：工作上的事情，和老爸谈谈。 把“工作”两个字换成“社会”，也一样。 营业间现在布了防，进去很麻烦。他在路边找了个出租电话的铺子，拔通了父亲的电话。 “老爸，是我，我用公用电话打的。”电话接通，杨星点明了情况。 “星啊，有什么事说吧。”父亲节俭惯了，知道这会儿得长话短说。 怕别人听见，杨星半捂着嘴，轻声地把肖飞的故事和自己的疑惑告诉了父亲。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 “……星啊，还记得你上大学时拼命打工，我劝你专心学习时，你回答我的那段话吗？”父亲又问。 “哦……”顺着父亲的提示，杨星的记忆飘回了四年前。 —— “星啊，家里的账有我在，还有乡亲们帮衬，能还清的，你不用操心。专心学习，别耽误了学业。” “爸，我知道。可大学有四年，今后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是小数。乡亲们愿意帮衬我，我很感激，但欠账和欠人情的滋味并不好受，得到的是帮助，失去的是……自信和尊严。现在我长大了，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做一个有尊严、有自信的人。” —— “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我明白了。谢谢你，老爸。”杨星挂了电话。 （所以，肖飞这种看似无法理解的行为，竟然和我一样，是为了自信和尊严吗？ 可是，仅仅为了自信和尊严，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吗？ 他善良的妈妈一定不知道，自己孝顺听话的儿子已经误入歧途了……） 这样的话，向瑶姐举报就更不可行了，不管瑶姐怎么处理，借钱给他也好，将他解雇也好，他都将彻底失去自信和尊严，从此沦为废材，人生尽毁。 那么现在摆在杨星面前的问题是——怎样让迷途的孝子回归正道，同时又尽可能地不伤到他的自信和尊严呢？ —— 肖飞提着母亲的脏衣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母亲的手术不算很成功，有点术后感染，得在医院治疗和观察很长一段时间，每天的花费将近三百元。 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了，他每天的收入却只有一、两百元。 他不想向表姐开口借钱。在她家打工本就低人一头，如果再向她借钱，他无法想像自己在表姐面前将变得怎样卑微。 他家和表姐家走得很近。小时候，他父亲在外经商，母亲是位民办教师，他家庭条件和学习成绩都比表姐更好，这让他在表姐面前也一直很有优越感。表姐很漂亮，他暗恋她，也觉得自己配得上她。 后来表姐没读完高中就去了大城市打工，据说赚了不少钱，回来后买门面开饭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表姐辍学打工后他却考上了大学，这是他心底的小小骄傲，他认为自己不比表姐差。可是事世难料，毕业前母亲突然重病缠身，父亲却事业受挫，外出躲债。他只好回到母亲床前尽孝，小地方工作难找，不得已只好在表姐的饭店打工。 自信和尊严被现实无情地践踏，满腔的委屈和失落无处诉说。 左右为难之际，狼哥找上了他，要与他内外勾结，算计表姐的生意。 他知道这是与虎谋皮，饮鸩止渴，可是在那点畸形的自尊与生活压力的双重逼迫下，他选择了冒险一搏。 短短一周，狼哥的计策就初见成效，有几个“家常菜”的老客户开始转投“君再来”。与此同时，他的工作效率比原来低了不少。表姐应该是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很快就拿出了招人的对策，而且老天爷也帮她，第一天就招到了人。 那个新来的瘦高个子，跑起来像风一样快，偶尔认真看肖飞一眼，眼睛亮得吓人，看得他心里发毛。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看到他。 肖飞一边思绪纷乱地想着这些烦心事，一边匆匆赶路。转过住院部大楼一角，有一段近路，路灯坏了，走的人很少。刚拐过弯来，肖飞的眼角就瞟到一道光，他心电感应似地抬眼看向光源。 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一双闪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肖飞全身的毛孔一炸，像开了闸似的，冷汗直冒。 ; 第36章 不剥夺尊严的善良 “你第一次选择单子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想多赚五毛钱……”杨星缓缓地开口。 肖飞没有接话，但是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听的。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假装不认识杨星。 “后来你第二次选择单子的时候，却选了盒数更少的，我就知道，你的选择标准不是盒数，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肖飞从杨星身旁走过，双腿有些颤抖。 ““……如果你是为了到医院来看母亲，那这就都说得通了。”杨星的话让肖飞停住了脚步。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这么说，他一直跟着我到了病房……可是，为什么站在这里等我？） 他回过头来看着杨星。 杨星朝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肖飞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回一个轻松的笑容。 “可是，在跟你到医院来之前，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并不是为了到医院来看你妈妈……”杨星话锋一转，让肖飞的面部肌肉重新繃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飞竭力保持着镇定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的声音嘶哑干涩。紧张的喉部肌肉和声带出卖了他。 “我看到你从‘君再来’旁边的楼缝出来，那里是‘君再来’的后门。” 杨星的话像一柄锋利的匕首，轻松地挑断了肖飞已经繃得快断的神经。 肖飞双腿一软，一股胆水直冲喉头。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难怪妈妈总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果然是这样吗？如果让瑶姐和妈妈知道、让镇上的亲朋好友和同学知道……） 一股浓烈的恐惧和绝望从黑暗中涌来，紧紧地包裹着他。他嚅动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口干得要命，周围都是空气，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无法呼吸。 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他宁愿去向表姐求助，也好过现在这般绝望。 “后来我特意朝里面看了看，好家伙，眼光不错啊，水灵水灵的妹子，怕是不满十八岁吧？难怪你念念不忘，抽空就要去幽会一阵子。” （……等等，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肖飞一阵迷糊。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飞终于挣扎着说出了第二句话。声音依旧嘶哑，却终于闻到了一丝水的气息。 那是生的气息。 自信，尊严，与未来，都蕴含在这一丝气息里。 “行了，别装了，是男人都懂！巧姐的妹子，那长得可真不赖，比狼哥和巧姐都强多了，绝对是基因变异级别的。” （什么？巧姐的妹子？我和她……这都哪跟哪……虽然长得是不错来着……） “啥也不说了，要不要我保守这个秘密，要的话，帮我完成个任务。” 肖飞总算回过神来，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退去。 “任务？什么任务？” “贷款任务。” —— 沙城翡翠华庭，一处小花园别墅，二楼书房内灯火通明。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面对面地坐在单人身发上，一个身姿笔挺地坐着，却表情苦恼地诉说着什么，一个团在沙发中静静地倾听，手里拿着一个嗡嗡轻响的无线迷你吸尘器，不时地挠着头皮，头皮屑像灰尘一样扬起，大部分被吸入吸尘器，在透明的储尘仓内翻滚不休，还有少量的四散逃逸，然后飘落在他的肩头和背上，在黑色的睡衣上留下一层醒目的积屑。 “……事情就是这样了。志远，你一直都以小诸葛自诩，这次又从米国学成归来，不如帮哥分析一下，出出主意。”朱志高终于一口气讲完了郁结在心中的满腹烦心事，端起面前早已放凉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被称作志远的年轻人听了这话，又用吸尘器猛地戳了戳头皮，带起更多的头屑。朱志高看着皱了皱眉头。 朱志远是他的孪生弟弟，一直比他优秀，不过此次米国学成归来，似乎染上了这个喜欢挠头皮的坏毛病，让朱志高心生不喜。 当然，他这个哥哥只是早出生几十分钟，实在是没资格摆什么哥哥的架子，再加上有求于人，再不喜也得忍着。 “ok，如果你没遗漏什么细节的话，我有几个推断。”朱志远一边挠一边说，话语中并没有对这个抢先一步出生的哥哥有太多尊敬。 朱志高又想皱眉头。中文里夹洋单词，什么坏毛病！ &，米兰还没有对你动心。”朱志远说。 朱志高心里一沉，朱志远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很难受。 “你还是说中文吧，我英语学得不好。” “好吧，i’msorry，习惯了。”朱志远很没有诚意地道了句歉，“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你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和两百次机会可以约她，但是一次都没成功。” 朱志高心里更不舒服了，却无从反驳。从第一次与米兰的英雄救美式“邂逅”，到把两人同时运作到青子山以营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再到为他量身打造的“绅士攻势”，三段剧本无一不是朱志远策划的，而他只是个演员。 “第二，米兰和杨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没有谁会称呼自己的女朋友为‘米主任’。”还好，这回没说“thesed”。 这个结论倒是让朱志高心里一松，看朱志远挠头皮的动作似乎也顺眼了些。 “第三，这两人互有好感，这种好感度已经超过了米兰对你的好感度。因为你没有吃过米兰的包子，而杨星吃了，而且天天吃。” 朱志远挠头皮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可憎！ （是米兰送的包子，不是米兰的包子！！！） “第四，你目前的唯一对手就是杨星。因为既然米兰能与杨星发生暧昧，那就说明她在青子山以外并无关系亲密的异性好友”。 朱志高从愤怒中缓过神来。这大概还算个好消息？ “第五，so，杨星目前是备胎，而你，以及可能存在的很多不明追求者，全都是备胎！” ; 第37章 令人惊悚的推断 一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杨星是放在后备箱里的备胎，而你们，统统都还放在仓库里。”朱志远的话语丝毫没有东方语言的含蓄和委婉，朱志高的感受似乎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头皮屑像雪花一样飘落，有的掠过朱志远眼前，粘在他的鼻梁上。朱志远摸了摸鼻子，回过神来，将吸尘器关掉，取下快满的储尘仓，将头皮屑倒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就是你的全部推断吗？”朱志高尽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朱志远的动作。 “no，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部分，关于你们这段未遂三角暗恋关系的概述和小结，为接下来的推断奠定基础。”朱志远将吸尘器装好，迫不及待地狠狠挠了挠头皮，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 头屑纷飞。 对于“未遂三角暗恋关系”这样的表述，朱志高无力吐槽，只能暗暗咬牙：“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关于米兰的推断。弄清楚米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助于你调整自己的攻略……”朱志远的话挠在朱志高的痒处。 “……thefirst，sorry，第一点，米兰的背景极不简单。”朱志远的道歉一如既往地没有诚意。 “这个你去年就分析过了。”朱志高没好气地插了一句。 “no，此一时彼一时也，不可同日而语。当时的结论是她的背景不简单，没有这个‘极’字。而当时的分析，也只是建立在她的朋友柳子萱的身手和背景之上。尽管朋友勉强也算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但对于一个颜值高到米兰这个程度的女孩而言，还远远不够。而今天回过头来再看，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以米兰的才貌，居然可以随心所欲的保持单身，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与一个可能毫无背景的新员工发生暧昧，这就是她自身实力或者说家庭背景的证明。” “这是什么逻辑？”朱志高不满地回了一句。 “你可以认为是强盗逻辑，但你不能否认。试想一下，如果米兰展示出来的家庭背景不是你现在了解到的样子，她的父母普通和卑微到可以无视，而她也没有一个像柳子萱那样的朋友，以她倾倒众生的容貌，你还会有这样的耐心来维持你的绅士形象？”朱志远把吸尘器在头顶划了个圈： “当然了，如果她毫无背景，或许根本轮不到你出手，因为你未必够资格。好好想一想吧，你能够安安心心地追求她这么长时间，而没有受到任何外来的挑战，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朱志高仔细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 （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竟然被我忽略了。） “第二点，米兰要么在她那个隐藏的家族中拥有绝对的自由婚恋权，要么她的婚姻已经被包办了，而她接受这种包办婚姻或者说政治联姻的条件，或许就是过几年自由自在的单身时光。再进一步假设，如果是完全的政治联姻的话，这个条件还可能包括一段不超越底线的自由恋爱。” 朱志高沉默着，不再反驳。朱志远的推论让他压力陡增。 “第三点，她并不反感和你在一起。理由源自第一点，以她高深莫测的背景，如果她不愿意到青子山去，或者她不想和你同行共事，你或许根本没有机会和她‘近水楼台’。你之所以没能更进一步，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推理至此，朱志远作出了他的第二个小结： “so，要么你还有很大的机会，只要战胜杨星就行了。要么，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哪怕你战胜包括杨星在内的所有备胎。” 朱志高吞了吞口水，期待地看着他的孪生弟弟：“第三部分呢？” 朱志远很惬意地把吸尘器在脑门上蹭了几下：“第三部分，是关于杨星这个人。”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三件事。从这三件事，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当然，有一些细节还待证实。 第一件事，迟到事件，以及由此引起的跑步比赛。 不得不说，杨星迟到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够冷静。不要急着反驳，也许你想说，你只是急于在米兰面前展现你在赛场上飞奔的雄姿而忽略了某个可能，但我想说的事，忽视这种可能的本身，就是一种不成熟和不绅士的表现，在心仪的女士面前是很失分的。”朱志远再次取下储尘仓，倒掉满仓的头皮屑。 “然而这并不是关键。如果说因为分泌失调的男性荷尔蒙让你急不可耐地想表现一下自己还可以理解的话，你之后对事情的调查方向完全错误这一点就不值得原谅了。” “调查方向错误？”朱志高不明白弟弟在说什么。 “是的，方向错误。如果说你干脆就没打算调查他那也就算了，我只能说你自负到目空一切。但你明明知道他饭量大得出奇从而心生疑虑，打算知已知彼谋定而后动了，却居然放弃了调查事件本身的真实性，而大废周折去了解他的历史，这明显就是舍近求远、不知所谓的方向性错误了。别告诉我以你的人际关系调查一下当天江青路上是否发生大货车翻车事故以及大水乡卫生所收治重伤司机的时间地点人物比你调查一个无名学生在一所二流高校的历次运动会最高成绩还难！”朱志远一口气说了一句这么长的话，有些喘不过气来，咳嗽了两声，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才调整过来。 朱志高悚然惊醒，冷汗淋漓。果然旁观者清。 朱志远又使劲挠了挠头皮，才接着说： “然而这还不是关键。” “这还不是关键？”朱志高彻底跟不上弟弟的节奏了。 “对，这不是事情的关键”，朱志远很肯定地说：“如果你知道杨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认真地调查一下报到当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具备世界马拉松冠军的实力，你就会知道，那一道恰到好处的下课铃声对你来说到底有多么幸运。” “如果我具备世界马拉松冠军的实力，那道铃声就该是他的幸运了。”朱志高好不容易找到朱志远话语中的漏洞，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不，你只听清了这一句。”朱志远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他所想表达的内容终究超出了哥哥的认知。 “事实上，刚才这一段话的重点是——如果你知道杨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第38章 令人惊悚的推断 二 “莫非你知道？你应该不认识他吧？”朱志高不敢相信一个穷山村出来、二流高校毕业的年轻柜员竟然会与自己的弟弟有交集。 “我当然不认识他”，朱志远反握着吸尘器，把它当成理发师的推剪，从后脑勺往前一直推到额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我说的是内在的东西，是真相，而不是你告诉我的表象。” “真相？你怎么知道？” “看看我现在的姿势。哎呀，还是这个姿势最舒服，总算找到感觉了。”朱志远像理光头一样，把吸尘器在头上推来推去。 （知道了，又是推理！） 智商上的差距太让人沮丧，朱志高干脆保持沉默。 朱志远又惬意地推了两把，眼神微微地眯着，说不出的满足：“从你所说的种种迹象来看，杨星，他是一个非常单纯，唔，换种说法也可以，非常高尚的人。他应该具有善良、谦虚、坚忍、勤奋、好学、诚实、上进、聪明、责任感强……等等等等，一系列优点。这个结论可能让你很不愉快，但这是事实，而且我会在后面一一证明。 首先第一点，诚实。我们之前推断过了，米兰极不简单。好吧，不排除我的推理有误，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么退一步说，就算米兰只具备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背景和实力，那也够了，她的闺蜜完全有能力核实救人事件的真相，这一点不可否认吧？” 朱志高点头，但是很快又摇头：“但她未必会去核实。” “是的，如果事件进程只截止到迎新会的话，你的判断没错。但是你告诉我，如果米兰不是对事件的真相有所了解的话，她凭什么就能心安理得地放下她高贵的身段去屈尊为一个一无所有甚至可能谎话连篇的异性买爱心早餐？莫非我们的情报有误，她其实不是个从小聪颖懂事、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绝世佳人，而只是个胸大无脑、是非不明的笨蛋花瓶？” 朱志高再次无言以对。 “so，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之后，唯一合理的真相就是，他的救人事件是真实的，他的为人是诚实的，这一点是已经被米兰——准确地说，很可能是通过柳子萱的官方渠道——认真核实过了的。” 朱志远拆开吸尘器，把储尘仓在垃圾桶边沿磕了磕，一边重新安装，一边看着哑口无言的朱志高。 “接下来我们推导第二点，善良。既然救人事件是真实的，那么这无疑是一种善行。如果说事情只是利人不损己的话，还可以说是顺手为之，未必真善。但他不是。对于一个靠工资吃饭的普通毕业生，在第一天上班这样重要的日子，冒着迟到的风险去救一个人，而被救的既不是领导或者富豪，又不是亲人或者朋友，更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而已，其中的得失一眼可见，他却义无反顾地做了，那么给他下个本性善良的结论应该不为过吧？” 朱志高沉默。 “其他的品质我在之后的事件中再一一推理。我们先来看看，如果救人事件是真实的，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你不妨想像一下，如果杨星真的能够以媲美世界马拉松冠军的速度，在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跑完一次半马，这代表着什么？” “这……还是不太可能。”这个结论太匪夷所思了，朱志高难以接受：“就算他救人的事情是真的，时间也未必完全无误，或许他记错了呢？” “你这是怀疑他的记忆能力吗？”朱志远惊讶地反问。 朱志高刚想说是，话到了喉咙口又卡住了。杨星的记性不好？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他怕是要喷他一脸吧？ “那……或许在时间上说一点点小谎，以逃避惩罚呢？” “不要强词夺理。如果救人属实而且能够取信于你，他根本不必疯狂地跑这么远，然后再加上一点点谎言来把自己搞得很被动。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慢腾腾地等车过来，在见义勇为这种壮举面前一点点迟到的小事是完全可以被原谅的了。他之所以疯狂地跑来报到，只是出于发自本能的强烈责任感而已。好吧，我无意中又证明了他的一种优秀品质。” “你是帮我还是帮他？这样打击我有意义吗？”朱志高不满地反问了两句。 “ok，enyway，他其实也是有缺点的。或者说，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本就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不可能单独存在的。而这些缺点，就是你需要掌握和利用的地方了。” 朱志高心里这才舒服一点，认真地看着弟弟推头皮。 “那么从第一个事件中，我们来看他的缺点。”朱志远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桂花糕：“要不要来一块？” 朱志高摇了摇头，晚餐才过三个小时，他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这么晚了，一点也不饿？你还真hold得住。”朱志远莫名其妙地感慨着，把桂花糕塞进嘴里，细细地嚼咀着。 朱志高冷着脸，把头偏过去。看着弟弟用粘着头皮屑的手把桂花糕塞进嘴里，他没把晚饭吐出来已经算他hold得住了。 “ok，第一个缺点。”朱志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把糕点咽下肚，“社会经验不足，考虑事情不周到。如果他不是疯狂地跑到青子山，而是在卫生所或者随便哪个路边商店打个电话，通过114问到青子山营业所的电话，向你请个假顺便把事情说明一下，甚至要卫生所帮他打个证明，这个事件会不会弄得这么复杂？当然了，如果你的调查方向不犯错，他这点小错根本就不值一提。也就是说，你的错误放大了他的错误。” 朱志高闷哼一声，差点憋成内伤。 “第二个缺点，没有防人之心，轻信领导，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怀疑都没有。我只能说，这也许是刚跨入新手村的小白所特有的属性。”朱志远右手推吸尘器，左手又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桂花糕。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指桑骂槐，朱志高再次闷哼一声。 “第三个缺点，穷，穷得叮当响。换句话说，除了一身的优秀品质，他简直就一无所有。”朱志远说完，把桂花糕塞进嘴里。 “但是米兰好像并不在乎这一点。”朱志高对弟弟“长对手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表达方式只好选择无视。 “也许米兰可以忽略这一点，但米兰的家庭不会，所以长期来说，这个缺点是致命的。只要他与米兰的关系一确定，就必然会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相对来说，这是你的优势。”朱志远总算说了一句让朱志高爱听的话。 “你的意思是……拿钱砸他？” ; 第39章 令人惊悚的推断 三 “不，恰恰相反，你得帮他。” “帮他？” “对，帮他。”朱志远又喝了口水，用粘着头皮屑的手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我知道，这个意思你理解起来困难了点，后面我会细说。让我先把后面两个缺点说完。” 朱志高一窒。 （竟然还有两个缺点吗？我真的没看出来。一母同胎，智商的差距真的可以这么大吗？） “是的，还有两个缺点”，朱志远仿佛看穿了哥哥的心思，“其中一个之前想说的，被你打断了。这个缺点，就是跑得太快了。” “这是缺点吗？你是不是说反了？”朱志高的智商实在不够用了。 “不，跑得快是优点，跑得太快就是缺点了。当然了，理解这句话有点难度，因为你没有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朱志远拿起第三块桂花糕，“对于你和杨星来说，判断某项能力优缺点的三个标准就是，是否有利于增进已方与米兰的感情，是否有利于疏远对方与米兰的关系，是否有利于自己在这场角逐中成为笑到最后的人。如果你还理解不了的话，不妨试想一下——如果有体坛星探发现了他远超世界冠军的实力，结果会如何？” “把他选调到国家田径队去参赛？”朱志高试着问。 “田径队吗？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如果你发散思维稍微强一点的话，还可以想到蓝球队、足球队、榄橄球队什么的，但是作为一个在部队里呆过的人来说，居然没有想到特种部队之类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在部队里难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想当退役兵吗？“ ”那不是帮他吗？“朱志高彻底迷糊了。 ”就是要帮他。帮他远离青子山，远离城乡银行，远离与米兰有关的一切。也许米兰并不喜欢一个运动员？或者与一个特种兵没有共同语言？whoknow？只要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一切皆有可能。” “这……不行！”朱志高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朱志远的提议。为什么体坛星探会与特种兵扯上关系，以及特种兵和跑得快关系是不是很大，朱志高是真的不太懂，不过让杨星成为名利双收的体育明星，用脚趾头想都不行——这和资敌投降有什么区别？ “你的心思我明白。怕弄巧成拙是吧？”朱志远细细地嚼咀着桂花糕，“确实，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并不很高，更大的可能反而是成就了杨星。所以，这只能是备用方案，是所有常规手段失效之后的参考选项。打个比方，如果这个方案的成功率为百分之十，但是他留在米兰身边的话你成功拆散他们的几率却远不足百分之十，那么这就是一个可行的选项。而如果后者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时，这就差不多是个必选项了。当然，这种情况下，成功地拆散了他们，并不等于你的机会就很高。” “你先说其它方案吧。”朱志高不置可否。 “其实，如果杨星想走这条路，他自己迟早会走的，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朱志远补充了一句。 朱志高保持沉默。 “ok，ok，先不扯方案，回到原题，讨论他的第五个缺点——饕餮。”朱志远将杯中的茶水喝光，打了个带有桂花味的饱嗝。 见朱志高露出一丝丝嘲笑的意味，他赶紧摆了摆手：“别笑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这完全不算能吃，几块桂花糕而已。 也许你觉得‘饕餮’这种缺点根本不值一提，那是因为你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我说几件小事，你把它们联系起来想一想。 第一件，杨星很瘦是吧？不是一般的瘦，而是那种竹竿似的……或者说非洲难民似的瘦是吧？那你告诉我，一个跑步那么快的人，为什么瘦成这样？如果营养充足的话，即使不显胖，难道不应该长点肌肉吗？ 第二件，杨星在迎新会上，一餐吃十人份才刚刚够是吧？我不妨再大胆一点揣测，他其实根本还没吃饱，只是出于礼节表示吃饱了，不然不会刚刚好，有这个可能吧？ 第三件，他和你比赛之后就再没参加过晨练是吧？按道理他能锻炼出超越世界冠军的跑步水平，不可能长达十天不锻炼的吧？那这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他不愿意去锻炼、不敢去锻炼甚至不能去锻炼？ 第四件，米兰送给杨星的早餐，是每天一大袋包子，大到足以让你吃惊的数量对吧？而那样的量，你一天都吃不完，所以才如此印象深刻以至于当作笑话向我描述对吧？ 第五件……好吧，四件已经够了，这就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了。这条证据链指向的事实就是，杨星用那种超越常人的速度跑步，需要消耗的能量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我们不妨大胆地断定，以他目前的存款和收入根本无法保障这样大的能量摄入，或者说补充这样大的能量消耗，所以如果跑步不能产生足够保持财务平衡的收益的话，他就会没钱买食物，以致越跑越瘦，直到身体的能量完全无法支持生命的正常消耗。换句话说——没有钱，他根本不敢这么疯跑，否则会活活跑死！ ……对吧？” 朱志高被这个大胆的结论惊呆了。过了很久，他回过神来，试探着说：“所以，我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赚钱？” “no！！！no！no！no！”朱志远用力地甩着头，把头皮屑甩得到处飞舞，“恰恰相反——是帮他赚钱！” “帮他赚钱？”朱志高又搞不懂了。 “对，帮他赚钱！”朱志远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想一想，别说你没办法阻止他赚钱，即使你运用手中的权力勉强做到了这一点，难道你还能不发工资给他？难道米兰知道了不会恨你，也不会帮他？难道他不会自己想办法在合法范围内偷偷赚钱？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做到了，他也仅仅只是不能用这种疯狂的速度跑步而已。这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那我帮他赚钱，就对我有意义？”朱志高还是不懂。 “当然有意义。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帮他赚钱，而是怎样合理利用他急于赚钱让自己吃饱这个心理，来制定下一阶段爱情保卫战的攻略。这一点在第四部分我们讨论的时候会说到，你先记着。接下来我们分析第二个事件，临柜测试。” 朱志高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讲到第三部分第二个事件，可是他的智商已经严重欠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够透支着坚持到第四部分。 “临柜测试这个事件，站在你这个层次来说，其实你没犯什么错误。”朱志远呼出一口桂花气。 什么叫站在我这个层次？朱志高气结。 “但是站在……算了，直接说结论好了——你错得很离谱！” ; 第40章 令人惊悚的推断 四 （我又错了吗？错在哪里？好吧，不想了，你直接说，我姑且听。） 朱志高憋着气，面色不豫。 “在这个事件中，你的错误在于对米兰没有保持足够的尊重。你仗着一把手的身份打破惯例，做了一件副手应该知情的事情，竟然事先也不和她沟通一下。她在你心目中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属吗？” 这句话如晨钟暮鼓，敲得朱志高悚然一惊，背上猛地冒出一股冷汗。他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志远。 朱志远用吸尘器敲了敲脑门： “你被嫉妒冲昏头了。你以为这种小聪明可以打击到杨星，大错特错！事实上，即使你成功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你不能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你还会继续犯这样的错误，直到彻底失去米兰的好感！” 朱志高合上嘴，用力地吞了吞口水。这也许是朱志远的分析中最能触动他的话了。 朱志远把吸尘器拆开，慢条丝理地清理着头皮屑，让朱志高好好地消化刚才这番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我们通过这个事件来分析杨星。他在测试中表现出来的临机应变能力，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和强大的学习能力，想必你不会否认吧？” 朱志高点点头，心悦诚服。 “那么接下来分析第三个事件。说到这里，首先不得不赞你一句，剧本设计得不错，巧妙地切入了整个事件而没有引起米兰的反感，而且很有可能歪打正着，在杨星和米兰的关系中埋下了一丝裂痕。”朱志远难得地表扬了哥哥一句。 好不容易听到朱志远的表扬，朱志高的心情从后怕中挣脱出来，满心期待地看着弟弟。 朱志远很满意自己掌控对方情绪的能力，一边把吸尘器打开在头上推着，一边问道：“杨星本来就没有报名竞争对公柜，是米兰推荐了他对吧？” 朱志高点点头。 “但是他获胜之后竟然直接就把机会让给了杨小姿对吧？” 朱志高又点了点头。 “这就犯了一个和你同样的错误——对米兰不够尊重。” 朱志远说完又把吸尘器在头皮上停了停，似乎有点疑虑，接着轻轻地嘀咕了几句： “也许太武断了。但是除非他事先和米兰通过气，否则这样推理应该是没有错的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这个机率应该不大。” “什么？”朱志高没听清楚。 “没什么，这个不重要。”朱志远回过神来，继续推动他的吸尘器，“你想一下，如果你用心良苦地为米兰安排了一个好岗位，她二话不说就让给了杨星，你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很气愤？” 朱志高点点头。 “so，杨星二话不说就把对公柜让给了杨小姿，米兰心里肯定痛快不了，对不对？” 朱志高再次点点头。 “这就是你的胜利成果。”朱志远笃定地说。 朱志高压抑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释然。 “他还不止犯一个错误。”朱志远继续发布利好。 “哦？”朱志高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这个错误首先是你犯下的，算是第二个歪打正着。” “洗耳恭听。”朱志高高兴之下，自动地忽略了前面半句。 “你不觉得杨星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银行汇票申请书自动化填单的设计，这事很蹊跷吗？”朱志远盯着朱志高的眼睛问。 朱志高又是一惊，不过这回是惊喜的惊：“你是说……” “这里面有大秘密！”朱志远讲完这句，故弄玄虚地停了停，见朱志高身子前倾，听得很有兴致，这才反问了一句： “首先，杨小姿来找你的时候没关门是吧？” 朱志高点点头。 “然后比赛的时候杨星突然就把程序编出来了，除了调格式重复了一次，其它步骤一点停顿都没有是吧？” 朱志高又点点头。 “填写申请书比赛的时候，从打开wps到编完vba程序，杨星用了多久？” “十分钟左右吧？我没把握，但肯定不到二十分钟。” “秘密就在这里。我打个电话，你听听就明白了。”朱志远拿起桌上的手机，拔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手机接通，里面传来一句英语问候：“朱，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汤姆，我有件事请教一下你，你说中文。”朱志远看来和汤姆很熟，略去寒暄，直奔主题。 “朱，我们两个之间，不用客气。”汤姆的中文还不赖，至少朱志高能听懂，不过“朱”这个称呼让他很不爽。 “汤姆，如果给一张appliforbaance给你，要你按那个格式在excel中设计一个大小完全相同，高与宽几乎没有任何误差的表格，用函数从billofexge中直接取数，然后电脑自动复制和打印，需要多久？” “oh，不是吧？朱，这是在求我还是在考我？这点小case，你自己完全可以做到。”汤姆惊讶地说。 “ok，iknow，但是我没有你那么熟练。你告诉我，如果我要得很急的话，需要多久？” “很急吗？大概……半个小时？oh，主要是格式大小要完全相同，这个要反复试很多次的，太快了我可不敢保证质量。” “ok，thankyou.bye！”朱志远挂掉电话。 “汤姆是微软最善长函数和vba的专家之一，全球排名在前十以内，但是他需要用杨星两到三倍的时间来完成。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是说……隔墙有耳？”朱志高有些明白了。 “没错。”朱志远满意地点点头。 朱志高迟疑着说：“可是，我当时说话的声音很小，除非贴在门外不远处听，否则不可能听清楚，而且印象中，他当时没有回到宿舍……也许他计算机真的学得很好……你能保证那个什么全球最有价值的汤姆猫，他做这件事情就一定是最快的吗？” 朱志远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女孩的轻笑，但很快又止住了，就像有人想笑的时候被人堵住了嘴。 “谁？”朱志高狐疑地望了望声音来源。书房里除了他们两兄弟，什么人也没有。 “哦，我的手机短信，刚刚点开一个网站。”朱志远在手机上按了好一阵，把手机递给朱志高，神色平静地说，“这样吧，如果你怀疑我外国朋友的水平，那就看看这段聊天记录。” 朱志高接过手机，上面是朱志远刚刚和“唐生八戒”网站上一个叫“神手”的人的聊天记录。 “‘唐生八戒’是中国最著名的办公软件网上服务团队，而‘神手’是唐生八戒网站最厉害的excel制表专家，代表着中国电子表格制作的一流水准。你也看到了，花300元，他只能保证一个小时内完成，强求的话，加价不加速。”朱志远解释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再联系中国最著名的excel网站exe的掌门人kevin，听听他的判断。” “不必了，我暂且相信你的判断。接着往下说。”朱志高摇摇头，把手机还给朱志远。 ; 第41章 令人惊悚的推断 五 “so，最大的可能就是，杨星偷听了你和杨小姿的谈话，然后提前完成了表格的设计，利用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记住所有的步骤和数据，在比赛时陡然发力，逆转棋局，给了你和杨小姿一个大大的惊喜！” 尽管朱志高已经有所准备，还是被这个结论给惊到了。 （原来如此吗？难怪这件事情透着难以置信的诡异。这样一来，都能解释通了。） “所以说，这就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了。急功近利必然引人生疑，虑事不周必留蛛丝马迹。如果他是在办公室下的这步暗棋，你回去看监控，也许还能找到一些证据。”朱志远很有把握地说。 “我会的。不止是那天的监控，包括车祸当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会重新查一遍。”朱志高虽然相信了朱志远的推理，但如果不证实一番，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你能这样做就最好了。虽然我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但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提供的线索必须完整无误”，朱志远不仅没表示反对，反而停下了吸头皮屑的动作，坐直了身子：“事实上，你了解的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向我描述的时候又难免忽略一部分，再加上我的见识也有局限性，若是推论有误也不奇怪。so，如果发现事实与我的推论不符，请记得马上告诉我。” “没问题。那么，如果你的推论全部正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ok，不要着急，先让我们推理完第三部分。”朱志远重新放松身子，推动着吸尘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前面已经分析过他的善良、诚实、聪明、责任心强以及能吃善跑，接下来继续证明他的其它品质。 他能在一周内熟练掌握临柜业务，说明他勤奋、好学、上进。他能在选拔赛获胜后主动让位，说明他谦虚、有自知之明，大局观强，尊重领导，重视人际关系。在得知你的计划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的表格设计，以一个正常的非计算机专业毕业生的水平，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怕是至少熬了半个通宵吧？所以他还具有坚忍的品质。 我之前说过，优点即是缺点，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现在我们把硬币翻过来，结合之前的一些推论，再把思维稍稍发散一下……ok，他就是一个——社会经验不足的，盲目相信领导的，不轻易得罪人的，为了赚钱吃饱饭能够吃得苦中苦的，为了‘集体荣誉感’和‘社会责任感’能不计得失付出一切的，受人滴水之恩就能涌泉相报的，保持着极其纯朴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最好忽悠的老实人！” 这句话太长，朱志远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朱志高一脸懵逼。 （真的可以这样翻过来看吗？你确定不是在忽悠我？） 朱志远无视了朱志高的懵逼表情。他喝了口水，顾不上清理他的吸尘器，接着发表他的宏篇大论： “ok，第三部分说完了。接下来就谈到第四部分——为你量身打***情保卫战攻略。基于上述推论，在这样一个对手稍占优势的‘未遂三角暗恋关系’下，你要怎样才能利用他自身固有的缺点，来实现你的‘三个有利于’战略目标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利用你的领导身份，关心他、鼓励他、帮助他，向他祭起‘集体荣誉感’和‘社会责任感’这两面大旗，让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学习、工作、赚钱，一心回报领导、回报家人、回报单位、回报社会，尽可能地剥夺他与米兰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有机会的话，尽早帮他跳出青子山营业所，让他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大展身手！” 最后，朱志远伸出一根粘满了头皮屑和桂花糕屑的食指，对朱志高说：“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确保只有你一个人有机会与米兰长期单独接触！uand?” 朱志高完全绕晕了，久久无语。有这样的逻辑吗？ （为什么我感觉他才是你哥哥？） “有问题吗？”朱志远问。 “好吧，如果你所有的推论都得到证实，我会采纳你的方案。”朱志高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所有的茶水：“时间不早了，我上去睡了。” “ok。晚安。” “晚安。”朱志高起身离开书房，朱志远目送他上楼后，轻轻地带上房门。 “你真的确定这是你哥哥？他的智商不到你的一半，密斯特朱。”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书房中凭空响起，悦耳但十分诡异。 “你差点暴露。”朱志远头也不回，同样用年轻女性的声音回答，与此同时，头发开始快速生长，面部肌肉也迅速变得柔和白嫩起来，画面愈发诡异。 “没关系，那只是你的手机短信。”女孩的声音幽默地回答。 朱志远回过头来，已经从一个留着胡茬的大男人变成了一个长发披肩、肤白无瑕的大美女。她瞪着发出声音的那团空气，琼鼻微皱，竟是十分地耐看。 “好了，我只是听到‘最有价值的汤姆猫’时有些忍俊不禁而已，下次会注意的。”女孩的声音解释了一句。 上演了一出变身戏法的大美女脸色放晴，回过头来，走到沙发上盘坐着，拿起一块桂花糕：“要不要吃点？” “不用。我还hold得住。”看不见的女孩显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我当时吃掉那块桂花糕，你会怎么办？” “告诉他我在国外学会了一个魔术。”变身美女说。 女孩又忍不住轻笑起来：“你一直这样忽悠他的吗？就像刚才。” “不，我没有忽悠他。你应该能听出来，他其实已经没希望了。我只是借他的手达成我的目的。”变身美女把桂花糕塞进嘴里。 “你确信那个瘦成竹竿样的杨星就是你要找的人？”女孩的声音飘到变身美女身边。沙发上出现两瓣凹陷的臀印。 “不，我不能肯定，所以需要朱志高去核实。从他的表现来看，很有可能。”变身美女放下桂花糕，又拿起了吸尘器。 “所以你帮他？”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变身美女把吸尘器在头皮上轻轻蹭了下。 “这样强度的思考，也会有副作用吗？”女孩好奇地问。 “不，只是有点习惯了。”变身美女放下吸尘器。 “依你的判断，他是什么能力？腿部强化吗？”女孩问。 “也许不止。听力强化，记忆强化，思维强化，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点钞手，都有可能。”变身美女拿着吸尘器的手又开始往头上放。 “多种能力吗？”女孩很惊奇。 “不知道，猜测而已，也许是其中的一种。”变身美女头上的皮屑又开始多起来。 “要不要我去看看？”看不见的女孩似乎调皮地抖了两下，沙发上的两瓣臀印忽深忽浅。 “不，你的能力太危险了，不适合一个人行动。”变身美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 “唉，要是能力觉醒没有副作用就好了。”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是啊，只要一思考就掉头皮屑这种烦恼，真是让人抓狂。”变身美女表示深有同感。 “你这还算好的了。不像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穿上漂亮衣服出去逛街呢。”看不见的女孩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就敢顶着满脑的头皮屑出去逛街吗？”变身美女也叹了口气。 “那倒也是。这么说来，像‘饕餮’这种副作用竟然是最让人羡慕的了。”女孩用无比向往的语气说。 “是啊”，变身美女听了，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情。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又释怀地笑了：“但是如果你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就不会这样想了。” （第一卷完） ; 第42章 心思 “贷款任务？”肖飞完全不明白杨星在说什么。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主要职业其实是城乡银行的柜员，送盒饭只是我的副业。”杨星笑着说。 “……”肖飞怀疑自己听错了。 （城乡银行的柜员，兼职送盒饭？是你傻还是我傻？） “所以，我有些任务需要完成，比如存款、贷款、发卡什么的。”杨星继续说道。 “……” （骗子！又是骗子！） “存款什么的估计你现在也没有，所以，帮个忙，到青子山营业所贷点款，顺便办张卡，任务记我头上。” “……” （任务记你头上？怕是款子也打到你账上吧？骗子！） “当然了，周末不能办理贷款业务，你先准备点资料交给我，周一的时候再办。” （交资料给你？填上账号和密码？露出马脚来了吧？呵呵，还周末不能办理业务呢，说得像模像样的。如今的骗子是越来越专业了。） “像我这样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的，也能贷款吗？”肖飞一半疑问一半冷笑。 “能，我们有一种小额农户贷款，只要你或者你的家人有农村或乡镇户口，或者从事与农林畜牧渔有关的工作，然后找个有固定收入或较强经济实力的人担保就可以了。”杨星耐心地解答。 “我家没人从事这样的工作，也找不到这样的担保人。”肖飞找到了拒绝的理由。 “有农村乡镇户口就行，我可以做你的担保人。”杨星说。 “你？”无亲无故的，愿意做他的担保人？肖飞更加不敢相信了。 “我作为城乡银行的员工，有一定额度的担保权。”杨星以为他担心这个。 （入戏真深，还真把自己当成银行员工了。） “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肖飞不冷不热地说，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 杨星走在回营业所的路上，一边走一边侦听着肖飞的动静。 那一掠而过的一丝嘲讽，他捕捉到了。 本以为自己雪中送炭，肖飞会欣喜若狂地答应下来，不料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漠和敷衍，如果不是杨星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怕是连这一丝敷衍都不会有。 莫非肖飞这种背叛的行为背后，并非经济困难，而是有其它的原因吗？ 杨星百思不得其解。 —— 肖飞满腹心事地回到家里，随便冲了个凉，搓洗着母亲和自己的衣服。 父亲被合伙人卷走了巨款，打着追逃的名义外出躲债之后，上门追债的人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那台六千多元买的飞利浦洗衣机只抵了六百元。 肖飞晒完衣服，坐在地铺上，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家徒四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还好房子是农村自建房，不然连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都没了。 要不是这样，每天区区三百元的住院费，何至于答应狼哥做那样出卖良心的事？ 已经被人害成这样了，居然还有骗子来打自己的主意。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狼哥这边的事八成要暴露了，到时候更惨。 肖飞不甘地掏出手机，苹果六，这还是去年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现在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他点开点犀语音，用普通话念了八个字：“小额农户贷款，骗局”。 手机信号还行，点开几个搜索结果看了看，大同小异。骗局成败的关键在账号、密码和打款，这几处被骗子得手了，想不被骗都难。反过来说，只要这三处不走眼，自己就能破了这场骗局。 而且杨星这一局还有一个天然的弱点，他不该自以为是地冒充银行柜员。这多容易穿帮啊！ 或许，我该试一试？ —— 原来他怀疑我是骗子？ 杨星有点受伤，但很快就开始反省自己。 自己确实表现得太过热切了点，甚至还未来得及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抛开这些杂念，杨星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练功券。花了一粒血珠开启的点钞手，可不能浪费了。 —— 第二天中午，杨星当着肖飞的面把体检证明和城乡银行的录取通知复印件给瑶姐看了。 肖飞略微有些惊诧。随即佩服杨星的骗局做得真实。 不过下午抽空到青子山营业所外面瞟了一眼，没从柜台里见到杨星的人影，肖飞眼中的那丝嘲讽味更浓了。 假的终究真不了。 —— 吃晚餐的时候，肖飞终于忍不住问了杨星一句。 “你今天不上班吗？” 肖瑶和甄老实抬起头看了肖飞一眼。 “怎么没上班……”甄老实说。今天两人又不是没打照面，问得真奇怪。 “今天轮休。”杨星同时说。 “他们不是说这个班。别多嘴。”肖瑶打断了甄老实的话。 “哦，哦哦。”甄老实恍然，埋头吃饭。 “明天上班吗？”肖飞假装随意地问。他一定不敢答上班，肖飞想。 “上啊，连着两天。”杨星看似随意地答。他一定想看我是不是真在银行上班，杨星想。 “那我明天把办卡的资料送到你柜台上来。”这样就能戳穿了，总不能骗子还钻到柜台里去吧？肖飞想。 杨星心知肚明。 “好啊。” 甄老实夫妇没再关注他们的谈话，他们更关注杨星的饭量。 —— 差不多扫空了瑶姐家的剩饭剩菜，散着步儿回到宿舍，杨星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又弯起手臂看了看肱二头肌。三餐饱饭之后，似乎长了几斤肉。 胖了就好，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原来的身材了。杨星喜笑颜开。 兴奋之下，他又特意跑回“家常菜”，借瑶姐称米面的磅秤称了一下，记下了自己的体重。 “干嘛呢？笑得这么开心。”甄老实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看着好像胖了点。”杨星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好。说明我们没饿着你。”甄老实和瑶姐对了个眼神。 “没亏。”瑶姐几乎是用唇语回答。 杨星却听见了，憋在心里笑。 既然你们不介意，那我干脆每天来称一称好了。 ; 第43章 魔鬼与天使 周日早晨九点，肖飞照顾完妈妈，急匆匆地赶到青子山营业所。 隔营业所门口几步远的时候，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一直坚信杨星是个骗子的他，突然间很希望在柜台里面看到杨星。 如果杨星不是骗子，关于他与巧姐女儿幽会的误会就可能是真误会，那么一切都将迎来转机——不需要再出卖自己的良心，不需要担心被瑶姐知道真相后那无法承受的后果，他可以从容坚持到母亲病愈，可以从容坚持到外出谋职，甚至可以从容坚持到有朝一日父亲归来。 而如果杨星真的是骗子，就必然掌握了他与狼哥勾结的真相，所谓的误会就只是种隐晦的威胁，自己若不好好配合，对方恼羞成怒之下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一旦丑事被公之于众，自己身败名裂事小，母亲一气之下只怕这条命都难保住了。 纠结的念头在心中飞转，肖飞的脚步也迟疑了下来，青子山营业所的玻璃门却感应到他的到来，自动打开了。 “欢迎光临。”大堂副理的问候在耳边响起，肖飞却熟视无睹，把眼光径直投向了柜台。 大厅不大，外面没有低柜，里面的贵宾柜和一个高柜空着，另一个高柜坐着一名四十几岁的女柜员，哪里有杨星的影子？ 肖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他抱着一丝希望向柜台边走去，祈祷着那个单瘦的身影忽然从某个角落钻出来，大声叫他的名字。 “肖飞！”杨星的声音响起，方向却在身后。 那个本来很有磁性的声音这一刻像来自地狱的呼唤。 肖飞回过头看着杨星，阳光斜照在杨星的身上，照出他衬衣里的干瘦身材。 像一只行走在人间的魔鬼。肖飞想。 “资料带来了吧？”杨星问道。 肖飞很想问一句“你怎么不在柜台里面？”，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带来了”，把资料缓缓地递给杨星，仿佛攥着的不是几张纸而是几片金叶，既贵且重。 杨星翻了翻资料，点头说：“嗯，很齐全。再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先帮你开张卡。” 肖飞翻开钱包，用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堂副理。简奢见他望来，冲他笑笑。 连大堂人员也不管吗？或者，也是冒充的？这样的骗局，这样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 肖飞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身份证递到杨星手上的。 “你先坐，稍后就好。”杨星见肖飞已经“信了”，一颗心落了地，绕过肖飞朝营业间联动门走去。 肖飞没坐，也没转头，他根本没听到杨星说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一股液体在眼腔中汇聚。 这就是我背叛亲人应得的报应吗？ “请喝杯水。”简奢递了杯水过来。虽然不知道肖飞办什么业务，但杨星已经接待了，那就是预约业务，他不必再问。 肖飞下意识地接过水，呆呆地原地站了片刻，不敢喝。 “这边坐吧，用不了多久。杨星办理业务的速度很快的。”简奢好心地劝道，顺手递过一张宣传折页。 肖飞这才察觉杨星已经走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朝哪边走的。他猛地惊醒过来，转头向柜台里面看去。 一个单瘦的身影正坐在原本空着的柜台后面，低头敲打着键盘，动作利索，神情专注。 肖飞眼眶中的液体终于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真的，他居然真的是个银行柜员，那么办卡是真的，贷款是真的，完成任务也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单瘦的身影抬起头来，朝他喊了一声：“肖飞，过来输个密码！”声音好听得像天使。 “哎！”肖飞擦掉眼泪，把杯中的茶水一口灌下，一道暖流直冲心底。 今天就把狼哥那边的事断了，从此以后再不走邪路。 肖飞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向心中的神明暗暗发誓。 —— 杨星不知道，他从外面进营业厅的一幕差点把肖飞吓个半死，让对方的心情坐了个过山车。 他的心情倒是很好。今天早上开门不久，他就听翁红说发工资了，因为按规定不能自办业务，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外面取款机上取钱。 这会儿一边办着肖飞的业务，一边回想着刚刚入账的三千多元工资，心里美得要命。 “把卡收好，密码记牢，不要告诉别人。资料我先收着，明天客户经理上班后先查征信，如果你信用记录没问题就通知你在合同上签名，资料会报到支行，支行批了以后你再来签借据，贷款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杨星把卡从银斗中递出，叮嘱着肖飞。一应流程在之前都已咨询了客户经理熊军，杨星记得很清楚。 “哎，谢谢！”肖飞接过银行卡，心情愉快。 出了门，肖飞看着手中的宣传折页，平时看了没感觉的“中国城乡银行，伴您共同成长”，今天好像特别真实。 —— 中午的时候，瑶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肖飞今天送饭特别快。往常杨星送两趟的功夫肖飞才能送一趟，今天却不知怎么打了鸡血似的，自行车蹬得一趟比一趟快，甚至比一周之前更快了，而且专挑盒数多的送，对路线不再挑三拣四。 “肖飞这伢子，今天怎么转性了？”趁杨星和肖飞都不在的时候，瑶姐走进厨房，和甄老实说着悄悄话。 “是有点。可能早段你姑姑动手术，他太忙累了点，这会儿恢复了吧。”甄老实猜测着。 “哦”，瑶姐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转眼又有了新的想法，“那你说，照他现在这个送饭速度，咱还有必要招两个人吗？” 甄老实挠了挠头：“这事不好说。也可能是杨星来了以后激发了肖飞的危机感呢？他要是一走，肖飞又变卦了，你到哪里招这么好的人去？” “那倒也是”，瑶姐点点头，“不过这成本？” “等忙完了，拿计算器算算。”甄老实心有灵犀。 —— 晚餐的时候，杨星敏锐地觉察到了餐桌上的一些变化——饭虽然还够，菜比往常好像少了一小半。 “杨星、肖飞，今天周末，生意好，这菜剩得不多了，你们先吃着，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尽管说，我给你们炒去。”甄老实笑呵呵地解释，说着“你们”，眼睛却只看着杨星。 杨星认真地回看了甄老实一眼，双眸如星辰般明亮。甄老实被看得眼神一闪，明明没喝酒，脸却忽然红了。 杨星再看看瑶姐，瑶姐正转过头去，摇着婴儿摇蓝。 于是杨星就明白了。 “不少了，不少了，老实哥说话就是客气。要我说，平时就是剩太多了，我怕浪费，每次都吃撑了，少点更好，七分饱更健康。”杨星笑着回答。 甄老实和瑶姐对视了一眼，心里头特惭愧，人家说只够吃七分饱呢！ 杨星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人夫妻俩心慌，但他知道，来之不易的、餐餐免费吃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三千元工资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本地人或许不算少了，但对他来说，光吃饭都不够。 努力挣钱！杨星在心里默默鼓劲。 ; 第44章 靠劳动赚钱不丢脸 吃过晚饭，杨星正准备回营业所，刚走到“家常菜”门外，瑶姐的电话响了。 “城乡银行？十五块的。哦，好，十分钟到”，瑶姐利索地挂了电话，跑到门口叫住了杨星，“杨星，你们单位有人叫盒饭，你先等会儿，顺便带过去。” 说起来也真奇怪，这瑶姐根本不把杨星这银行柜员的身份当回事，在她眼里，杨星就是一伙计，该使唤使唤。 杨星更是心无杂念，很干脆地“哎”了一声，回头进了“家常菜”等着。对他来说，打工只是平常事，对于当送餐小哥给同事送饭的事情，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 他一边等，一边猜测着，这点餐的是谁呢？营业所食堂周末不开晚餐，不过今天上班的除了他就全是本地人，朱志高、米兰和杨小姿都回家了，就算吃了晚饭过来，路上也得两三个小时。谁今天来这么早？算起来湘江市比沙城近一些，莫非是杨小姿？ 当然，杨星更希望是米兰。 他一边猜测着，一边把超级听力打开。很遗憾，米兰的宿舍和办公区都没人，倒是二楼朱主任的办公室传来细微的响声。 —— 朱志高平常都是周一上午来的，在青子山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耍点特权。 但是今天他提前来了。 快五点的时候收到私家侦探的确切消息，杨星报到当日见义勇为的所有细节全部属实。私家侦探提供了卫生院的证明，证实了他离开大水乡的的时间，另外提供了一段路人用手机拍摄后传到网上的视频，视频里面有个人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飞奔，速度惊人，虽然只拍到远去的背影，但是朱志高一眼就认出，那个干干瘦瘦背着行李包的正是杨星。 这证明朱志远的推测没错，杨星在长跑方面真的有超越世界冠军的实力，所以朱志高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提前来到青子山，急于证实另一件事。 他的办公电脑中装有监控视频联网调阅程序，登录之后调阅米兰办公电脑所在的通道录像，就可以看到两个月内的所有视频。 朱志高输入一个时间段，起始时间为杨小姿与他密谈的时间，结束时间为第二天比赛之前，点击“回放”，十六倍速回放下，走动的人影如织布般在画面上穿梭，静坐的人则像一个前后左右摆动的机械玩偶。 朱志高点了个盒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视频中的时间很快到了下班之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屏幕上只留下一个在电脑前端坐的单瘦身影。 晚上九点、十二点、凌晨三点……那个身影依旧。 弟弟的推理，果然一如既往的准确啊！朱志高叹服。 就在这时，“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很快就移动到了近处，然后是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关，进来。”朱志高头也不抬地说。 杨星轻轻推开门：“朱主任，您的盒饭。” 朱志高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惊讶不已。 “杨星！怎么是你？！” “哦，我在‘家常菜’兼职送盒饭。”杨星解释。 “你送盒饭？”朱志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堂堂一银行员工，在外面兼职送盒饭？” “这……”杨星察觉到了朱志高的不满，有些狐疑地问，“规定不允许吗？” “当然不允许！”朱志高有些气恼，“你一个体体面面的城乡银行员工，在外面送盒饭，这不是损害我们的形象吗？” “损害形象吗？没有啊！我在外面勤勤恳恳做事，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的。”杨星对朱志高的话并不认同。照朱志高的逻辑，读书的时候，他也算堂堂高等学府的天之骄子，在外面发传单、在工地搬砖头、帮别人做家务，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当然也送过盒饭，可也没见学校领导说损害学校形象。 怎么当了银行员工再送盒饭就不行了呢？ “你！”朱志高有些哭笑不得，“杨星，不是这么回事！你想想，这要是让我们的客户知道了，会看不起我们的。” “不会啊？我靠劳动赚钱，客户怎么就看不起了？他们不也靠劳动赚钱的吗？” 朱志高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杨星哪，你，你真是太单纯了！你当然可以这么想，但客户未必会这么想，我们的竞争对手更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说‘瞧瞧，城乡银行的员工真可怜啊，发这么点工资，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到外面来兼职打工呢！’这不是损害形象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点了点鼠标，不动声色地关掉了视频。 视频高速回放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杨星也没发现朱志高的小动作，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思考着一个事实，然后就把它说了出来。 “朱主任，城乡银行发的这点工资，真的连饭都吃不饱呢！” 真的连饭都吃不饱？！ 本该更加生气的朱志高突然被这句话击中了，然后突然就想起了弟弟说的话。 “……用那种超越常人的速度跑步，需要消耗的能量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以他目前的存款和收入根本无法保障这样大的能量摄入……所以如果跑步不能产生足够保持财务平衡的收益的话，他就会没钱买食物，以致越跑越瘦，直到身体的能量完全无法支持生命的正常消耗。换句话说——没有钱，他根本不敢这么疯跑，否则会活活跑死！” “……他就是一个——社会经验不足的……为了赚钱吃饱饭能够吃得苦中苦的，……保持着极其纯朴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最好忽悠的老实人！” （弟弟的智商，真的和我不在一个层次啊！） 朱志高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掏出十五元钱递给杨星。 “是十五元吧？” “是的”，杨星接过钱，说了声谢谢，虽然对朱志高的转变有些不解，却很干脆地转身离去。他要去交账呢。 朱志高把身体软软地靠在老板椅上，看着杨星单瘦的背影，眼神复杂。 那就这样吧—— “关心他、鼓励他、帮助他……尽早帮他跳出青子山营业所，让他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大展身手！” 虽然……其实与真正的目的是南辕北辙呢！ ; 第45章 归正 杨星并不知道朱主任不怀好意地要送他青云直上。 在他眼里，青云之志固然是要有的，他也相信自己终有一日必上青云，不过在这之前，还得踏踏实实地做好身边每一件小事。 比如说，吃饱饭，吃营养点的饭，让自己胖起来。 当然，更近一点的事情，是去看望一下肖飞的母亲。在他的心里，在银行一起打工的是同事，在餐馆一起打工的也是同事，同事的母亲住院了，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 何况，耳边传来的声音告诉他，这位走上邪路的同事如今已经改邪归正了。 —— “肖飞，你今天一天都没进我这张门啊。怎么搞的，不想赚钱给你老娘治病了？”巧姐不满地看着肖飞，狼哥也在一旁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巧姐、狼哥，从今天起，我不能再到你们这里来了。” 肖飞鼓起勇气，向巧姐和狼哥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巧姐还没说话，狼哥的脸色一沉：“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被怀疑了。”肖飞咽了咽口水。狼哥虽然长得不赖，但眼神狠厉，有些吓人。 “被怀疑？是瑶姐还是甄老实？”狼哥有些不信。每次肖飞进“君再来”，他都在外边把风，从没见过那两夫妇盯肖飞的梢。 “是……”肖飞突然不知道怎么说。狼哥是什么人他多少有些底，自己要是照实说了，这祸水不就引到杨星身上去了吗？ 虽然杨星只是以自己的“隐私”相要胁来完成贷款任务，但客观上还是帮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忘恩负义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来一次。 “……是我送饭的速度太慢，瑶姐和姐夫他们有点想辞退我的意思。” “这样啊……”狼哥皱眉沉思。这样的话确实不好办。 “这么说那个新来的抢了你的饭碗？”巧姐却还是想到了杨星的身上。 “也不能说抢……不过他做起事来挺拼的，把我给比下去了。所以我得专心上班，保住这个饭碗，以后就不能再来你们这里了。”肖飞顺着巧姐的话说。这个理由他觉得还行。 “行，你先专心上几天班，这件事情我来解决。”巧姐还没接话，狼哥好像想通了什么，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肖飞听狼哥的意思这事还没完，既怕他去找杨星的麻烦，又怕他继续缠着自己，很纠结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期期艾艾地说了两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能说出口的话。 “其实……巧姐的手艺挺不错的，就是那油……稍微差了点。要不，你们用正宗的好油试试？说不定饭菜质量就上来了。” 狼哥和巧姐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巧姐把腰一叉：“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油不好？” 肖飞顿时有些慌了，双手连摆：“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说完避开了狼哥他们吃人的眼神，逃命似地离开了“君再来”。不过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了。 巧姐把桌子一拍，气得破口大骂：“什么玩艺！敢说老娘的油不好！瞎了你的狗眼！” 狼哥倒是没骂人，家里的油是他进的货，两成好油兑八成地沟油，好不好他心里有数。不过他没打算改——都用正宗好油，还能有几个利润？ “算了，这个不是关键”，狼哥看着“家常菜”的方向，“先调查一下她们店里那个新来的伙计。” —— 肖飞回到病房的时候，母亲正好醒来。 “妈，好点了吗？”肖飞把妈妈扶起来半躺着，用枕头垫在背后。 “好多了。”董翠兰对儿子露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笑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可是家里是什么情况她更知道，住在这里花钱跟流水似的，儿子的收入根本支撑不起。 肖飞打开保温桶，粥几乎见底了。看来是真好多了，肖飞开心地笑了笑。 “你熬得挺好的。”董翠兰关注着儿子，也笑了笑。其实那粥一小半被她倒掉了。 肖飞正准备把保温桶拿到卫生间去冲洗，董翠兰叫住了他。 “飞飞，妈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出院吧？拿点药回家吃也一样。” 肖飞看着妈妈苍白的脸，摇了摇头说：“妈，不急，都听医生的，治好了再走。” “光听医生的怎么行？照他的说法，还得住大半个月呢。你一天的工资还不够住院费的，我住在这里也不安心。”董翠兰见没能说服儿子，有些着急。 “没事，我在银行申请了五万元贷款，过两天就到账了。您就放心住着，等您康复了，我再出去找份收入更高的工作。只要您身体好好的，还怕儿子赚不到钱？” “贷款？飞飞，你不是借了高利贷吧？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我宁愿病死也不能让你去借。”董翠兰一听“贷款”这两个字，不仅没放心，反而更担心了，上半身都坐直了，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是城乡银行的小额农户贷款。”肖飞说。 “现在贷款这么容易？”董翠兰本能地不信，肖飞他爹和银行没少打交道，贷款有多难她心里清楚。 “瑶姐新招的送饭小哥，叫杨星，他在城乡银行上班，要我帮他完成点贷款任务。我和他各取所需，所以事情就变得容易了。”肖飞解释。 “在银行上班，兼职送盒饭？是不是真的？”董翠兰虽然有病在身，但脑子不糊涂。 “是真的，我看着他在柜台里帮我办业务，假的进不了柜台。”肖飞见母亲也怀疑这个，不由得会心一笑。 “还有这样的人啊？”董翠兰顿了顿，还是有些怀疑，“那也不能说贷就贷吧？你拿家里的房子抵押了？不对吧？你爹当年在创业银行申请贷款，还说这农村的土地是集体所有，不能抵押的。” “没要抵押，他帮我担保。”肖飞答道，心说老妈可真专业，这都懂。 “他帮你担保？”董翠兰更奇怪了，“飞飞，他才来的吧？怎么就这么放心你？” 肖飞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有把柄在他手里吧？母亲非打死自己不可。 再说这也不是杨星长期信任自己的理由。毕竟贷款到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那时候事过境迁，这没凭没据的，再提这点破事谁相信啊？退一万步说，瑶姐就是信了，那时候母亲病好了，他也出去工作了，现在看来天大的事到那时候还算啥？ 所以这个问题肖飞也答不上来。 就在他挠头的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肖飞！” ; 第46章 一大波考验即将到来 肖飞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杨星。 “听说董阿姨病了，过来看看。”杨星走进来，朝董翠兰笑笑：“董阿姨好！” 说完把手里的苹果和奶粉放到床头柜上。 “哎呀，这真是太客气了。”肖飞还没反映过来，董翠兰朝杨星道谢，然后瞪了肖飞一眼，作势要起来。 “是啊，这，这真是太客气了。”肖飞这才醒悟，赶紧搬凳子给杨星坐。 “阿姨您别动。”杨星制止了董翠兰，又对肖飞说：“同事之间，应该的嘛！” 同事？肖飞的心里有些触动。在饭店打个工而已，这也算同事吗？你们城乡银行那些同事才叫同事吧？ 董翠兰听了，有些疑惑地看着杨星，又看看肖飞。 “这就是我说的杨星。”肖飞忙介绍道。 “哦，你就是飞飞的同事杨星啊。那你可帮了咱的大忙了。我得好好谢谢你！”董翠兰说着，又挣扎着要坐起来。 “哪里，哪里，互相帮助而已。”杨星忙伸手扶住董翠兰。 董翠兰听杨星这么说，知道肖飞说的都是真的，这下放了心。她想了想，正了正色对杨星说：“虽然是互相帮助，但我家飞飞是帮你小忙，你帮我们的可是大忙，不一样。”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肖飞说：“飞飞，这个恩情，你得记着。” 肖飞连声说“那当然，那当然”，杨星则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接下来，杨星和肖飞母子寒暄了几句，问探了董翠飞的病情，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多呆，站起身来说：“董阿姨，肖飞挺能干的，瑶姐和老实哥都夸他呢，您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养病，好好休息。祝您早日康复！” “哎，真是个好孩子。”董翠兰要起身相送，被杨星坚决制止了。 —— 肖飞直把杨星送到了医院大门口。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是个孝子，还有一个好母亲。”杨星说。 肖飞沉默了片刻，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妈姓董？” “我在护士服务台看了一眼。”杨星回答。 答案异常简单，却贵在有心。 肖飞诧异地看着杨星，心里掀起波澜。 眼前这个高瘦的“同事”年龄应该比自己小，看其穿着，家境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和自己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完全没法比，但论起做人，他足可以当自己的老师。 “谢谢你！”肖飞握着杨星的手，很郑重地说。 一股暖风从肖飞身上飘起，悠悠地钻进杨星身体，悄然凝结成一颗血珠。 —— 杨星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又收获了一颗血珠，血珠只是意外之喜，他更高兴看到肖飞能够告别黑暗的过往，踏上正路。董翠兰是个好母亲，他的儿子不该被这么毁掉。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亲生父亲。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和亲生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更不曾给过他一丝温暖。但是在养父的描述中，母亲却像是人间的天使，一切美好和善良的词汇都能用在她的身上。而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英俊潇洒得一塌糊涂，宛如天神临凡。 小时候，他都是当神话故事来听的，也特别期盼见到自己的双亲。后来慢慢长大了，这种期盼也淡了，二十二年真实的生活告诉他，关于双亲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世上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对神仙夫妇，真正陪伴在身边，像神和天使一样守护着他的，是平凡而又伟大的养父。 还有那些平凡而又可敬的邻里乡亲们。 —— 小镇的夜，灯光稀落，人烟稀少，安静而寂寞。 杨星一个人走在回营业所的路上，一种叫思念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思念父亲，思念乡亲，思念……米兰。 已经有两天没吃到她吃不完的爱心早餐了呢。 杨星忽然就很想见到她。 米兰家住省城沙城，通常也是周日晚上过来，按算应该也快到了。 杨星想到这里，心微微有些热切，超级听力自然打开，向营业所的方向延伸过去，这次，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出现在米兰的房间里。 杨星撒开大步就向营业所跑去，心儿和身体一同轻盈地跳跃。 当他快冲到米兰房间门口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声，打算假装淡定地和米兰打个招呼。米兰却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快步向门口走来，见到果然是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顺手把一个保温桶递给他。 “喏，我妈亲手做的鸡汤，我都说了要减肥的，她偏要我带过来，帮帮忙！” 杨星也笑了，把保温桶捧在怀里，整颗心热乎乎的。 装什么淡定呢我，像天使一样守护着我的，她也算一个了呢。 —— 隔壁宿舍的朱志高实在是有些淡定不能。 一墙之隔的欢笑声太刺耳了。难道就不知道这宿舍隔音效果很差的吗？ 还有了，大家同住一层楼，好歹他也是先来的，和米兰没有爱情也有同事之情吧，可是那鸡汤什么的居然没有他的份！ 同为备胎，后备厢里的和仓库里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朱志高愤愤地离开宿舍，又钻进了办公室。思虑再三，打通了朱志远的电话。 “哥，这才刚分开没多久呢。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朱志远打趣道。 朱志高一阵恶寒。弟弟留美的这一年，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开玩笑。哥又向你请求紧急智力支援了。监控我看过了，你的推理完全正确，我打算完全执行你的攻略……” “明白，打住。用短信。” 朱志高却有些不明白，不过还是乖乖地挂了电话。 一个短信很快就发了过来。 “别重犯上次的错误，小心隔墙有耳。” 朱志高一惊，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然后进屋，把门锁上，回了个短信。 “如果我将计就计的话，可不可行？” “将计就计？” “嗯，就是制表的事情……” 朱志高这边字还没输完，朱志远的短信又回了过来。 “计划可行，你把你们单位平时要做的表格和相关数据都发过来，我找‘神手’和kevin帮忙。” 这就明白了？我后边这句还没发呢。 朱志高再次感受到了他与弟弟之间的智商差距有如天堑。 —— 沙城翡翠华庭，一个长发披肩的大美女把手机扔到桌上，仿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一大波考验即将到来，杨星，areyouready？”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 ; 第47章 风起 杨星并不知道一大波考验即将到来。 他现在的生活质量比上一周提高了一个档次，因为一日三餐都能免费吃饱了。当然，吃饱是指心理感觉，他的身体其实还很饥饿，这一点从他比骷髅只多上几斤肉的身材就可以看出。事实上，自从异能觉醒以来，他的胃就只剩下饿得痛和吃饱了不痛两种感觉，还从来没有胀得发痛过。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他有足够的食物可以吃，是不是可以连着吃上几天几夜不休息。 当然，也只是想想。这种吃法，米兰和瑶姐都负担不起，杨星自己就更别说了，一个月的工资也支撑不了几天。 但他依然很满足。工作时间开开心心地在营业所上班，业余时间开开心心地在街上送盒饭，晚上收工后再开开心心地练上几个钟头点钞。 是的，点钞的感觉也很令他开心，橡胶质的手指摩擦力刚刚好，在滑溜的练功券上擦过，每次都很准确地刮下一张券，既不多也不少，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和夹张的感觉，那滋味说不出的爽。 然而这种开开心心的感觉只延续了两天，事情就有了变化。 变化源自一个熟客。 乐逍遥麻将馆的老板钱友多，在周三的时候来了一趟营业所，取钱的时候，闲来无事盯着杨星看了两眼，一双青蛙眼忽地就瞪大了。 咦，这明亮的眼睛，这枯瘦的身材……跟那位好像啊！ “小伙子，这几天来给我送盒饭的那个小哥……”钱老板忍不住问了出来，不过问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事想想就不太可能，要是万一认错了，多落对方面子啊。 “是我啊”，杨星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钱老板可是我的熟客了呢。” 钱友多做人还算厚道，知道当着杨星众多同事的面，不方便聊这个，虽然脑海里一大堆问号，却没再问下去。 不过出了这张门，他就管不住这张嘴了，在麻将馆里就把这件事当成奇谈给说了出来。 “或许他跟肖瑶是亲戚，业余时间帮帮忙呢？”一个麻友随口猜了一句。 这个猜测其实挺合逻辑，钱友多的发现就像一片鹅毛落在了湖面，并没有当场激起多大的涟漪。 不过在旁边桌上打牌的狼哥却眼前一亮。 这几天狼哥调查杨星调查得蛮辛苦。那个叫杨星的家伙看着弱不禁风的，跑起来贼快，三步两跳、转来转去的，转眼就没影了，狼哥骑着摩托都跟不上，这事又不能问甄老实夫妇，不辞劳苦地跟踪了三天，愣是不知道杨星是何方神仙。实在是无奈了，只好放下这件事，先到麻将馆来放松放松。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重要的消息，转眼就到手了。 狼哥当下就没了打牌的心思，借着取钱的机会到青子山营业所看了一眼，确认了此杨星即彼杨星，顿时喜不自禁。他回家和巧姐一合计，两人干脆把门一关，在青子山街上串了半天门。 一段银行员工兼职打工送盒饭的茶余笑料，顿时像风一样在青子山街上传了开来。 —— 熊军身为青子山营业所的客户经理，揽存款是他的重要职责，平时没事就到街上转悠，和商户们联络感情，算是维护客户。这天下午到“来福”超市联络感情时，“恰好”巧姐“先来一步”，正在和肖来福的女人聊着什么，隐隐地能听到城乡银行几个字。熊军一听就上了紧，忙凑过去打算听一听。巧姐一见他来了，就像盼了好久一样，大声地和他打招呼。 “哎呀熊哥，不知道你们营业所还有没有年轻人要打工送盒饭哪？我那店里正好还缺一个，你给介绍介绍。工资保准不比‘家常菜’的低。” 熊军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什么呢？” “哎呀，敢情你还不知道啊？这街上都传遍了，你们城乡银行经营不善，快要做不下去了，员工那点工资少得可怜，连饭都吃不饱，在‘家常菜’兼职送盒饭呢！” 熊军听完，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拐进了另一家店里。没多久，脸色更加难看地出来，低着头往营业所走去。 —— 米兰正在营业间授权时，办公座机“叮呤呤”地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米兰拿起话筒，按照标准礼仪做自我介绍。 “莫哆嗦，送两盒盒饭到新浪潮网吧来啰，十元钱一份的，不放辣椒，要快！”电话里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男声。 米兰愣了愣，仍然保持着礼貌：“对不起，您打错了。这里是城乡银行青子山营业所。” “没打错呢！打的就是你们城乡银行。你们现在不是兼送盒饭了吗？快点来两盒，中饭都没呷呢！” 米兰眉头一皱，这是存心来捣乱的吧？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先生，我们不送盒饭，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哪里有空开玩笑啰，我是你们的老客户呢！昨天晚上来送盒饭的不是你们那个杨星还是哪个啰？快要他送两盒来！” 米兰奇怪地回头看了杨星一眼，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米兰不再多话，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接通了手机。 “米兰啊，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朱志高说。 —— 米兰来到朱志高办公室的时候，客户经理熊军也在。米兰还没落座，熊军就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街上的传闻。 “……说得很难听，都问我是不是城乡银行快倒闭了，员工连饭都吃不饱，要到外面去兼职送盒饭。这样下去，怕是要流失一批重要客户。” 朱志高让熊军来讲的作用就是让事情显得更客观，所以熊军讲完以后，朱志高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然后朱志高很客气地对米兰说：“这件事情我上周日晚上就发现了，当时和杨星谈过，他说光靠工资饭都吃不饱，我当时没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也不好说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影响很不好。所以，到底怎么办，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 第48章 以子之矛 点餐电话在前，熊军陈情在后，再加上朱志高言辞凿凿，虽然没找杨星来对证，以米兰对杨星的了解，这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了。 米兰虽然有心维护杨星，却也知道这件事情确实给营业所带来了负面影响，想了想，说：“杨星这样做的根源还在于他吃不饱。作为堂堂城乡银行，自己的员工连饭都吃不饱，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要不，我们把食堂就餐制度再改一下，员工点餐不限份数，每份一律两元钱？这样比起以前的围桌制补贴负担要轻点，比现在的制度又要更人性化一些，以杨星的收入，也负担得起，这样他就不必再出去兼职了。” 朱志高之所以和颜悦色地征求米兰的意见，只是因为想起了朱志远的话，想体现一下对米兰的尊重，顺便看有没有机会抹黑杨星，本以为米兰听了以后就算不“同仇敌忾”什么的，一时之间应该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没想到米兰却立即提出了解决方案，对杨星的维护之意十分明显，看起来竟是“蓄谋已久”了，这让他心里的酣意如波浪般翻滚。他把朱志远的劝诫默默地念了几遍，仍然难以释怀。 然而事已至此，朱志高又不好强硬地否决米兰的方案。他想了又想，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你这个想法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可以先试行一下，如果财务压力太大，我们再考虑取消。” 米兰知道朱志高说的很在理，表示同意。 “另外，我也想了一个办法，你看可行不可行。”朱志高斟酌着词句，尽量给米兰留个好印象。 米兰忽闪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朱志高，等他的下文。 “是这样的，我觉得杨星的吃饭问题，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收入问题，提高了他的收入，也就解决了他的就餐问题。但是直接补助他，会让他自卑或者让人眼红，所里也负担不起，不如多交一些工作任务给他，视其工作质量和数量给予一定计价，这样既解决了他收入不足的问题，也促进了营业所业务发展，对改善营业所的业绩和财务状况很有好处，算是一石二鸟。” 朱志高这番话很有道理，米兰继续忽闪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看杨星上次选拔时展现出的电脑水平非常之高，所以，想借此机会把我们的工作模式进行一次全面的改革，把所有经常要处理的表格以及其它可以用制表编程方法来解决的业务操作问题，都交给他进行自动化处理。以他的能力和速度，这些任务不算重，别人也眼红不来。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效率和质量就会有一个巨大的提升，甚至可以作为一个亮点报到支行去，作为争取考核加分、奖金费用和评先评优的资本。”朱志高试探着推出了他“一石二鸟”的革新理念，当然，在他的盘算中，其实是一石三鸟。 米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杨星在选拔时为什么能展现那么强的制表能力，别人不知道，她却一清二楚，可谓“台上半小时，台下半宿功”。如果有大量的类似任务交给他，压力必然山大。而朱志高对她做过什么，又想对杨星做什么，前者她心知肚明，后者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要不然，以朱志高一年多兢兢业业的表演，她就是颗铁打的心也被融化了，何至于拒他于千里之外？ 不过只一瞬间，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她心里一直有只邪恶的小天使，遇到好玩的事情就会苏醒过来。凭良心说话，杨星虽然很努力，但制表的事情却是剑走偏锋、见不得光，朱志高虽然不怀好意，这一次却是用的堂堂正正的阳谋。可以说，朱志高能找到这个机会，那都是杨星送上门来的，米兰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反对，或者说，她其实并不反对。她真正关心和好奇的是——以杨星强大到变态的学习能力，对上朱志高处心积虑的“善意帮助”，谁能笑到最后？ “这个办法很好。”她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朱志高见米兰同意，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趁热打铁地说：“那这件事情就请你先给杨星吹吹风，让他明白我们的难处和善意。运营方面需要改进的工作你先整理一下，过几天再交任务给他。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平时最感到棘手的事情，就先让他试试手。” 说完递过一个u盘和一张a4纸。 “这是第一个工作任务，表格和资料都在u盘里，要求都在纸上。”朱志高说。 米兰看了看a4纸，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上了工作流程自动化改进的要求，细致到了专业的程度。 米兰诧异地看了朱志高一眼，什么也没说，把u盘和a4纸拿在手上，起身告辞。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 “做好了算多少钱给他？” —— “一百元？”杨星看过纸上的要求，在米兰的电脑中打开u盘中的资料，惊讶不已。 要是他真的半个小时以内能完成，一百元算高工资了，折算起来日薪起码一千六！如果这种任务长期有，从此以后，辣椒炒肉什么的，想吃多少吃多少，管他吃到饱！ 可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别说半个小时，就是八个小时也完不成啊！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 至于领导们给他出这道难题的出发点，他也无话可说。总不能任营业所的声誉受损而不顾吧？ “好吧，我试试，尽量今天做出来。” 杨星说这句话时，有一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像他这么瘦的脸，要打成胖子，得多狠哪！ 而真正做起来，杨星才知道，朱志高出的这道题，比申请书填单自动化还稍微难上一筹。 —— 周四早晨五点一刻，朱志高准时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出去晨跑，而是到办公室看监控录像。 朱志高刚登录监控系统，找到米兰办公区的录像，就看到了米兰的电脑屏幕一暗，杨星单瘦而疲惫的身影从座位上站起来。 监控的第一画面是实时画面，这意味着杨星竟然通宵未睡，刚刚才完成工作！ 朱志高把背靠在办公椅上，得意地前后摇晃着，无声地大笑起来。 杨星啊杨星，叫你再得瑟！脸被打肿的滋味很不错吧？ ; 第49章 要捧杀吗? 被打脸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不过杨星现在并不难受。相反，能接到这样一道任务，还能按时把任务做完，他很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朱志高要米兰转交给他的任务中，涉及的知识范围和杨星当初做申请书自动化时用到的知识差不多，难度也只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对于爱好电脑的杨星来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挑战。他就像一个游泳爱好者见了高档游泳池一样，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然后就不愿意出来了。 由于心神都沉浸在任务当中，他甚至忘了到“家常菜”跟瑶姐辞工。 查查帮助、翻翻菜单，调调程序，不知不觉地，一夜时间就这么畅游过去了。 至于睡眠不足，杨星并不在意。之前完成米兰的任务时，也曾熬过几个通宵，只要小睡一会儿，还不是立马生龙活虎的？ 所以，他不但不难受，还眼巴巴地盼着下一个任务快点到来。 那可是一百元一个的任务啊！ 杨星简直心花怒放。 —— 晨会的时候，朱志高满面春风地出现了。 “同志们，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鉴于杨星同志在上周选拔赛上表现出来的超强制表能力，让我们营业所银行承兑汇票业务的办理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为我们更好地服务和锁定青子山水泥厂这个战略客户作出了重要贡献，我和米主任商量之后，已经把这件喜事连同杨星制作的表格一起报到了支行，并且得到了支行领导的认可和推广！” 这件事情米兰已经事先知情，大眼含笑，带头鼓掌。 杨小姿本是这件事情的反面人物，不过她受惠于前，心中早已没了疙瘩，也开心地鼓着掌，为杨星感到高兴，眉眼间散发着真诚的喜悦。 简奢是个老好人，应景地鼓掌相贺。 只有马争光，看着杨小姿为杨星送上开心的笑容，满腹酸楚，无声地轻拍了两下，想憋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杨星听朱志高这么一说，既高兴又感动，心说自己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居然能遇上朱志高和米兰这样的好领导。 朱志高见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趁热打铁说：“接下来，我再宣布一件事情。 秉着人尽其才的原则，所里决定成立工作流程自动化改革领导小组，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由米兰担任，杨星为技术负责人，杨小姿和马争光为组员，共同对营业所的各项工作流程进行自动化改进。其中，我负责上下沟通协调和经验推广，米主任负责具体组织实施，杨星负责技术改进，其它小组成员协助。 从现在起，各个岗位，各位同志，有什么工作上的难题，需要通过制表自动化解决的，尽管提出来，由我们的诡才——杨星同志负责解决。 昨天，我已经将第一个需求提交给了杨星，他以其精湛的技术和高度的责任心，按时按量地完成了任务，交出了一份令人非常满意的答卷！ 在此，我对杨星同志的付出表示感谢！同时我也相信，以杨星同志的能力，一定能够再接再励，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众人再次鼓掌，既有真心实意的，也有身不由己的，不过看在朱志高眼里，那一律是赞同和拥护。 “当然了，也不能让大家白忙活”，朱志高好久没这么心情畅快过了，今天兴致高昂得很，“员工乐意无私奉献，那是员工觉悟高，领导要求员工无偿奉献，那就是领导觉悟低了。所以，我和米主任商量过了，要给大家进行计量计价。像昨天这样的制表任务，每一道任务一百元，难度低的少计点价，难度高的还可以加价，至于难度到底有多高，由我和米主任共同审定。” “一百元？”马争光转过了头，眼红地看着杨星。 “哇，一百元！我没听错吧？”杨小姿眼睛里闪着毛爷爷之光。 “是的，你没听错，说的就是一百元！”朱志高默默地给自己的领导魅力值打了个满分，“大家可千万别以为这个价格就很高了。俗话说得好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情，背后付出的辛劳是可以想像的，杨星的四年寒窗想必是没有虚度。这样的任务要是拿到网站上请人做，没有三四百那是拿不下来的，所以，一百元并不高，这已经是内部奉献价了。其它的同志，要是自认有这个能力做好的，也可以接任务，只要能按时按质按量完成，通过我和米主任验收后，我们一视同仁，每道同等难度的任务，一律一百元！” 最后，朱志高宣布了新的食堂就餐制度。 米兰很是诧异地看着朱志高。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呀，其它的内容就算了，把对杨星的评价放得这么高，这是要捧杀的节奏吗？ —— 杨星却没有一点将要被捧杀的觉悟。 相反，他感觉幸福极了。 又能做任务赚钱，又能放开肚子吃饭，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这一上午，杨星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中餐的时候，盼望已久的低价大餐终于来了。 三个不锈钢大菜盆里，装着满满的辣椒炒肉、土豆煮排骨和小白菜，再加上一大桶的西红杮蛋汤，把杨星馋得直吞口水。昨天晚上他没到“家常菜”吃饭，差不多空着肚子忙了一通宵，虽然有米兰的包子垫底，却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先点两份吧。”杨星是个懂事的好小伙儿，知道刚开始得悠着点儿。 故作斯文地吃完这两份后，确信后边没人点餐了，杨星走到点餐的小窗口，对赵妈小声说： “赵妈，麻烦您再来五份，不，八份！” 赵妈早得了米兰的嘱咐，用手指了指菜盆说：“别费那劲了，剩下的一共算十份，全归你！” “那太好了！谢谢您了赵妈！”杨星喜不自胜，干脆钻进厨房，拿了个大菜碗过来，用汤勺舀着吃。 他吃饭的速度比别人快很多倍，虽然是十二倍的量，却比其他人还先吃完，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对赵妈说：“赵妈，今天晚上，麻烦您准备二十份？” 朱志高和米兰停下筷子，转过头来看着杨星。 这家伙，猪八戒投胎吗？ ; 第50章 信任 吃过中餐，杨星到“家常菜”去了一趟。父亲从小就教导他，不辞而别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甄老实夫妇也听到传言了，知道杨星的难处，对他的辞工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和不舍。 杨星心里也有数，肖飞现在归正了，“家常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不过在杨星临走之前，肖瑶却塞了个红包放到杨星手上：“杨星，这些天多亏你帮忙，店里生意好了不少。这是我和你老实哥的一点心意，拿着，别嫌少。” 杨星坚决不肯收：“瑶姐，当初说好了的，只吃饭，不拿钱。” 肖瑶不肯依，硬是要把红包塞给他：“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就收着姐的心意。” 杨星一小伙子，不好意思和肖瑶拉拉扯扯的，想了想说：“好，那我接着。” 他接过钱，快步走到婴儿摇篮旁，把红包塞到瑶姐小孩的衣服里，向抢过来的瑶姐挥挥手：“瑶姐，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这是我给可可的一点心意，你要是还让我叫姐，就让可可收着。” 可可的全名叫甄可爱，长得白白胖胖的，真的挺可爱。她看着杨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瞧，可可都乐意接。”杨星说。 肖瑶怕伤着可可，不敢再争，求助地望着甄老实。 甄老实见了，在一旁点着头：“行，我们就代可可承你的情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是想我们了，就过来陪老实哥喝点酒。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 “对，瑶姐这里别的没有，饭菜管饱。”瑶姐也跟着说。 都是很暖心的话。 “哎，一定来。”杨星很认真地点点头。 —— 杨星刚出“家常菜”的门，就碰到了骑着单车急匆匆赶回的肖飞。 肖飞见了杨星，只说了两句话。 “是狼哥和巧姐使的诡计。他们想叫我走回老路。” 杨星并不意外，他早知道狼哥在调查他，所以每次送完盒饭回营业所时都小心翼翼地防着他，有超级听力和飞毛腿在手，要甩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那两天把狼哥耍得团团转。 当然，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他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快，而且转眼间就被狼哥赶出了“家常菜”。 更让杨星没想到的是，肖飞居然会说得这么坦承。他记得自己当时是以肖飞与狼哥女儿幽会“相要胁”，并没有揭开肖飞与狼哥勾结的真相。肖飞这样说等于自曝其丑。 “为什么？”当肖飞拎着盒饭再次出门时，杨星问。 “因为你信任我，所以我信任你。”肖飞知道杨星问的是什么，却很坦然地笑笑。 信任。很简单的理由，很美好的词汇。 杨星笑了，很开心。 —— 不过狼哥做的事情却很恶心。 与人为善是杨星的处世原则，以德报怨偶尔也会为之，但以德报恶的事他从来不做。 当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得等个好机会。 —— 吃过晚饭，杨星被朱志高叫到他的办公室。 “杨星，昨天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辛苦你了！”朱志高示意杨星坐。 杨星恭恭敬敬地站着：“多谢朱主任关心，不辛苦。” “嗯”，朱志高满意地点点头，“我今天要熊军整理了一下，又有一个紧急任务要交给你。这次就不用u盘了，直接发到了米主任的邮箱里，你借用她的电脑收一下。” “好的，我做完了通过邮箱发回来。”杨星表示明白。 朱志高又点点头，想了想，补充说：“这个任务事关信贷档案整理工作，这项工作是当前的重要工作，熊军不太懂电脑，进度一直很慢，支行不太满意。时间很紧，有没有信心一天做出来？” “我尽量争取。”杨星积极表态。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按时完成任务！”朱志高很高兴。 —— 杨星打开邮件，仔细看着这次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信贷客户信息的自动匹配与完善，比昨天又难了那么一丁点，需要用到更多的函数组合技巧和vba编程知识，但又没超出太多。把申请书自动化算上，三个任务从难度上来说是小幅递增的。这让杨星感觉很有意思。 于是他又一头沉了进去。 这一做，又是将近一个通宵。 —— 朱志高穿着运动服来到青子山小学的时候，天已大亮。 不是他起得晚，实在是杨星熬通宵的录像看着太解气，他忍不住回放了好几遍。 他热身运动都没做，在操场上飞奔起来。 杨星冥思苦想、彻夜未眠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来回播放，让他平添无限动力。 跑了整整一个小时，实在是跑不动了，朱志高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掏出手机给朱志远发了个语音微信。 “还在床上？” “刚醒，坐起来了。”朱志远手回了两个字。 “志远，你请的那个‘神手’果然很专业，把杨星的实力估算得一点不差，他已经熬了近两个通宵了。”朱志远兴奋地说。 “嗯，在你的关心下，他一定会成长得很快的。”朱志远又手回了一条。 “你真幽默。”朱志高说完，点开头像包，加上一个“大笑”。 —— “我可不是幽默，是说真心话”，朱志远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嘀咕了一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丝滑的睡衣下露出完美的曲线。 “这样下去，杨星不会被累垮吗？”床上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薄薄的绒毯高低起伏，勾勒出一个大大的“s”，本应露出脑袋的位置却诡异地只有一个空洞。 “如果这就被累垮的话，那他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朱志远伸出两条光洁白嫩的大长腿，蹬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柔顺的黑发像瀑布一样从头部垂下。 “你哥哥存了私心，他不是在帮他，而是在整他。”女孩说。 “整他就是帮他。”卫生间里传来朱志远放水洗头的声音。 “你怎么不变成短发再洗？长头发洗起来很麻烦的。”绒毯被一只无形的手掀起，软绵绵地塌成了一团，一双粉红色的卡通拖鞋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向卫生间门口移去。 “图个心理安慰，要不然总感觉有脏头发钻到脑袋里去了。”朱志远的声音闷闷的。 “哈哈”，女孩笑了笑，然后安慰道，“你这还算好了。我已经很久没看过自己的头发了，也不知道每次洗干净没。” “你不如干脆刮个光头，反正也没人看见。”朱志远好心地建议。 “才不！”女孩大声说。 ; 第51章 血珠不是乖宝宝 杨星几乎是半睡着上的楼，太累了。 还好今天轮休，不然撑不下去了。 他拿出纸笔，写了句“今天睡懒觉，请勿打扰”贴在门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半，一阵大米饭的香味把杨星从美梦中唤醒。 杨星利索地蹦起来，一把拉开宿舍门，刚要冲出去，一大团软乎乎的东西就撞在他肚子上。 杨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门把手上挂着满满一袋包子，中间夹着一张折纸。 杨星取下袋子，打开那张折纸。纸上写着一句话。 “熬夜伤身体，注意休息”。 包子已冷，字却是暖暖的。 —— 吃过中饭，朱志高又把杨星叫到办公室，对杨星的工作成果进行了肯定，随即又交给杨星一个任务。 杨星在米兰的电脑上看了看，任务依然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虽然涉及的知识有些重复，他做起来效率多少要高一些，但是任务比昨天的又难了一些，估摸着没有十来个小时还是拿不下来。 他回到宿舍，静下心来思考对策。 朱志高的任务当然很好，但是却耗光了他的时间和精力。而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狼哥那边需要花时间来监听。 自己需要更多的学习时间。 买车、买房、买想要的一切……要改变命运、回报亲人，需要赚更多的钱，一夜一百元效率太低。 还需要得到更多的血珠，开启更多的异能。 还要有地位。 最后……杨星心中掠过米兰的身影。 一步步来吧，先解决眼前的难题。杨星呼了口气。 他思考了一下这么累的原因。做表本身不比背书更累，但是超级记忆对做表的帮助不如背书大，所以对杨星来说，通宵做表对精神的消耗远大于背书。 那么自己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提高做表效率，而提高效率的方法有三种。 第一种方法是找帮手。杨小姿就不要考虑了，以她的水平，只怕是有心无力，不然早就接任务了。马争光更不用说。母校的老师或校友高手？没那么深的交情。到网上请人做倒是可行，但是收费太高，得不偿失。 第二种方法是提高制表水平。中级水平一个通宵才能做完的任务，高级水平也许只要一半的时间，专家水平更不用说，两三个小时也许就搞定了。但是杨星能有今天的水平，那也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他很清楚，正常人短时间要提高一到两级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三种方法是获取异能。自已刚好还有一颗血珠，本打算留着备用的，现在用的话，也算用在刀刃上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获取什么样的异能？ 直接获取最牛的制表能力就好了。杨星在心里默念道：让我拥有微软全球最有价值excel专家的能力吧！ 血珠毫无反应。 杨星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我拥有专家级的制表能力吧！ 血珠依旧没有反应。 或许不能越级提升吧，杨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了试：让我拥有高级制表能力吧！ 血珠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脑海里。 很显然，激活血珠能够获取的异能不包括这种类型的能力。 杨星结合之前的经验思考了一阵，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想：已有的每一项异能都与身体有关，血珠可以强化或者异化身体器官，却不能让他凭空拥有知识和技能。这就像生物的进化，为了适应环境，只要有足够漫长的时间、足够庞大的数量和足够强大的繁衍能力，任何物种都有一定机率演化成与祖先不同的模样，拥有与祖先不同的器官，并具备与器官相应的功能，但知识仍然只能通过学习获取，技能仍然只能通过练习提升。打个比方说，身体是容器，知识和技能是水，血珠能让容器产生变化，却不能产生水。 当然，一切都只是猜想。样本少得可怜，这样的猜想不一定正确，但至少现在看来是合理的。 杨星并不气馁。长远来看，这并不是坏事。毕竟制表能力只是一种知识和技能，获得再多的知识和技能也比不上身体器官和基本功能的强化。 那么，要提高制表能力，需要提升哪一种器官的哪一种基本功能？大脑的计算力？或者说逻辑推理能力？两者好像没太大区别。 那好吧，提升计算力！杨星在心里默念。 然而血珠依然没有反应。 让我拥有更强的计算能力吧！ 没反应。 让我拥有更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吧！ 还是没反应。 杨星又换了很多种句式，血珠依旧没有反应。 杨星其实也知道应该不是句式或口诀的问题，只是碰碰运气而已。以往激活血珠的经历证明，激活血珠从来就没有什么口诀，只要想法符合条件，血珠就能激活，不然就没戏。 那么，自己缺个什么条件呢？ 杨星回想着历次激活血珠的情景。 第一颗血珠，车祸，修复身体，说不上获得了什么能力，最明显的感觉是消化能力增强了，还有长时间不睡也没事，小睡一觉就补回来了。 第二颗血珠，想看清马路对面的米兰，获得超清夜视。 第三颗血珠，想记住别人的话，获得超级记忆。 第四颗血珠，想偷听别人的话，获得超级听力。 第五到七颗血珠，想跑得更快，获得飞毛腿，实际上是强化了心、肺和双腿功能。 接下来是超级记忆升级，头疼，什么都没想，异能主动回流，没有消耗血珠。 第八颗血珠，想要提升点钞技能，获得点钞手，实际上是强化了手部力量，包括手指摩擦力和手部肌肉弹力。 第九颗血珠，想要提高识别假.钞的能力，升级了超级视力，获得了类似于紫外线的异能。 其中有几次也想过一些很强大的能力，比如飞翔、透视、把脑容量扩展到100%，但是没成功。 有几次什么都没想反而成功了，比如激活第一颗血珠，还有超级记忆升级时。 想了也不一定能激活，不想却有可能自行激活。 这样一梳理，杨星才发现之前的想法可能有误区——不是想要的异能不对，而是“想要”根本不是激活血珠的必要条件。 弄清楚这一点后，杨星继续凝神思考。 不是“想要”，那么是“需要”？看似有点道理，每一次激活血珠时都是需要获得某种异能的时候。 那么，现在就不是需要获得某种异能的时候吗？为什么就不能激活呢？ 到底错在哪里？或者说之前的猜想全都错了？ 想来想去，一时竟没了头绪。 ; 第52章 超级计算力 想不通，杨星就决定不想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即使没有异能自己也能成功，只是花的功夫更多而已。 杨星自己没有电脑，米兰的两台电脑都不得空，所以现在不方便做朱志高的制表任务。他窃听了一下狼哥他们的对话，也没什么收获。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杨星不想浪费，他拿起练功券开始练习点钞。 对于杨星来说，点钞的感觉是很美妙的，一旦沉迷进去，就能视外界如无物。不知不觉，四五个小时就飘然而过。 吃过晚饭，杨星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在同事们的异样目光中踏进了营业间。 隐隐间，风中传来马争光和杨小姿的争论—— “我敢打赌，比刚来的时候胖了至少十几斤！” “废话，我赌至少二十斤……” —— 打开米兰的电脑，看着朱志高的任务要求，杨星把步骤规划好，一个个难题攻克过来，到了编一个复杂的单元格数据调用与计算语句的时候，调试结果有误，杨星卡壳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一点小小的卡壳其实就是他知识掌握得不牢固的地方，再加上计算力不够，所以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调试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唉，要是计算力像超级记忆那么强大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之前一直酷得不行的血珠陡然破碎，融入到大脑之中。 随着血珠的融入，杨星的大脑就像被洗过一般，思路忽然清晰了很多。 一阵快若闪电的推导过后，这段语句运行错误的原因明明白白地出现在脑海中，条理分明。 就好像做1+1这道题时，答案写成了1，然后老师打了个叉，做题的同学一眼就知道自己是把“+”看成“x”了，而且非常肯定。 杨星欣喜若狂，右手握成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挥舞了一下。 不仅是因为获得了新异能，还因为他对激活血珠的原理有了更新和更深的理解。 之前在宿舍怎么也没法激活血珠，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遇到超越自身计算力的需求。 也就是说，要想激活血珠，不仅要在血珠力所能力的范围内，而且要有切实的需求，并且这个需求超过了自身原有的能力！ 这就是激活血珠的两个必要条件。 另外，“想要异能”的念头并不是没用，但这只是激活钥匙的血珠中的两种方式中的一种。 打个比方说，异能血脉就像父母给杨星的银行卡，第一颗血珠就是父母打在卡里的创业启动资金，之后的血珠就是自己赚来的存款，但是取钱的时候父母却设置了条件，手头资金够用时不能取（要有超过自身原有能力的切实需求），支取金额不能超过卡上余额（要在血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卡上的钱只能用于投资不能用于消费（只能强化身体器官和基本功能，不能获取知识和技能），“想要异能”是通常情况下的取款条件，相当于取款的密码，紧急情况下来不及凭密取款了（死亡、能力超负荷时），父母会主动把钱取出来给他。至于超级记忆没有血珠也能升级，那是因为借用了身体其它部位的异能，相当于暂时挪用投资于其它项目的资金，用完再归还。 杨星对异能的猜想大概就是这样了。与此同时，他产生了一个疑问——超级记忆升级时消耗了部分飞毛腿的异能，飞毛腿会不会因此而变弱了？这是计算力提升后自然产生的想法。 有机会再验证吧，先把手头的事做完。 杨星揉了揉脸，长吁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一串数字——最近七天摄入的热量减去消耗，盈余约百分之四十，折算成脂肪的话，增量约为二十斤左右。由于原始数据估算有误导致结果可能有较大偏差，偏差值大约在正负两点五斤以内。 杨星哑然失笑——计算力用不完，就会胡思乱想吗？ —— 接下来的工作就变得简单了，杨星同时开启超级记忆和超级计算力，无论是调试程序还是编写函数，只要电脑出现错误提示，杨星都能一眼反推出症结所在，并且同一个差错不会出现第二次，所以进度极快。晚上十二点十一分，杨星完成了朱志高的第三个制表任务。 全部用时五小时零十三分，其中计算力提升后用时五十三分，总用时比第二个任务用时少五小时十八分——杨星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脑海中不假思索地得出结论。 比昨天快了一倍左右。 如果一开始就开启超级计算力，也许这个数字会变成六至七倍，也就是说总用时在90100分钟左右。 不知道制表专家做这道题需要多久呢？杨星忽然生起了比较之心。 他打开米兰的外网电脑，登录淘宝网，输入“制表服务”，点击搜索，淘宝自动转了天猫。 他又顺手打开一个排名靠前的网站，看了看用户评价，挑了一个公认的高手，把朱志高的制表要求发了过去。 “请问，做一个这样的表需要多久？”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请提供原始数据和表格。” 杨星打开朱志高的原始数据，改了些敏感文字和数据，加压打包后发了过去。 三分钟后，对方回复：“一个半小时。” 杨星想了想，问他：“多少钱？” “四百。” “能少吗？”杨星问。 “行业标杆，恕不还价。”对方还挺牛。 “如果加钱的话，最快什么时候能完成？” “加一百的话，一个小时。” 杨星在心底感叹，高手就是高手，比自己快这么多。他又问：“还能再快吗？” “再加一百，半个小时。”对方很快回复。 杨星大吃一惊，竟然还能快这么多？果然人外有人！ “我赶得急，你最快要多久？”杨星继续试探着问。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发过来一句：“你能出多少钱？” 杨星本意只是咨询一下，不是真的谈生意，按对方的节奏谈下去就不好收场了，于是说了个对方不可能完成的时间：“如果你五分钟之内能完成，我出一千！” “成交！请先付款。”对方急不可耐地回复。 “啊！”（此处第二声） 杨星惊呼出声，嘴巴张得老大。不可能啊！这道题既要写函数，又要编程序，还要调格式，先不说光审题就用了两分钟，就是有现成的答案照着操作一遍，也绝对不止五分钟吧？ 莫非遇到了骗子？ ; 第53章 神手 想到这里，杨星回过头去认真地看了看淘宝网的网址。 <"https://taet="_blank">https://taobao<>。没错！ 再看看天猫网网址。 <"https://list.tmall" target="_blank">https://list.tmall<>，也没错！ 再看看对方的网站——唐生八戒。 最后看看对方的网名——神手。 好牛气的名字！ 杨星在网上搜了搜“唐生八戒”“骗局”等关键字，又把对方的网名“神手”也加进去，也没发现问题。 这么说竟然是真的？ 杨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想了又想后回复对方：“从现在开始计时，超过一秒就退款。” “你先把q.q发过来。”神手回复。 杨星把q.q号发了过去。 “你先付款，从付款成功起计时，超时退款。”神手回复。 这下骑虎难下了。杨星狠了狠心——骑虎难下就不下了，倒要看你这只老虎有多厉害！ 他打开网银，将一千元预付过去。 “收到。现在是十二点三十一分四十八秒，请对时。”神手很快回复，还悠哉游哉地发了个时钟截屏过来。 “ok，计时开始。”杨星屏住气开始计时。 对方太嚣张了，杨星暗下决心，如果超时了，哪怕一秒，也坚决要求退款。 不料才过了不到四分钟，聊天窗口就闪了：“已完成，请查收。” 什么？杨星彻底震惊了。他迫不及待地把文件下载到硬盘，打开一试。 完全正确！ 对方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果然无愧“神手”二字，杨星完全服气了。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郎朗的手速也没这么快吧？ —— 江浙省杭城，唐生八戒团队办公室。 神手得意地吹了个口哨，把电脑椅一转，打了响指：“今天晚上夜宵我请！” 神手旁边一网名叫“丁香”的女孩惊喜地转过头：“怎么，刚才那笔成了？” 神手得意地说：“当然，神手出手，手到擒来！” 不远处一网名叫“大白”的胖哥怪叫一声：“不会吧？真有这样的冤大头？”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冤大头？”更远处有人凑了过来，是一个戴镜的小帅哥，网名“弹指”。 “嗨，你不知道，刚才有人花一千块买了神手做过的一道题。”大白解释。 “什么？有这么巧的事？”弹指惊讶极了。 神手就得意地笑，不说话。 “何止是神手哥做过的，根本就是神手哥亲手出的题！”丁香不甘心八卦权被大白抢走，在一边补充。大白男同志，不好跟一小姑娘抢，就让她讲。 “那还真是冤大头。”弹指恍然，接着看向神手：“怎么回事，详细点说说。” 神手继续笑，得意的事怎么能自己说？ “你刚才出去了，错过了好戏”，丁香接过话头，把八卦往深里扒，“早几天不是有人发资料过来，请神手哥出了很多题吗？” “哎对。当时要求比较高，价格也出得高。而且有个怪条件，第一道题涵盖的知识范围不能超出他的范例，后面出的题在前面的基础上出，要一题比一题难，但又不能难太多。”这事弹指有印象。 “结果今天就有人拿其中的一道题请神手哥做，除了文字和数据，其它的一模一样，解题要求一字未改！神手哥是谁啊，一眼就看出来了。”丁香说。 “哦，莫非是老师花钱请神手出题考验学生，学生又花钱请神手解题糊弄老师？”弹指猜测。 “这就不知道了，有这个可能吧。不过好玩的重点不在这里啦！”丁香说。 “那是什么？”弹指问。 “那个可能是学生的家伙吧，大概是想捉弄神手哥，开出了一千元的价码，要他五分钟做出来。”丁香继续说。 “那……不是送钱吗？”弹指说。 “什么送钱呀，要不是这事凑巧了，谁能五分钟做出来？”大白终于忍不住反对了一句。 “问题是就有这么巧！神手哥随手把答案一拷，一千元到手！”丁香得意地说，仿佛收钱的是她。 “请客！”弹指的表情“恨”转羡慕，短时有嫉妒。 “阿根达斯随便吃。”神手从兜里掏出三张毛爷爷，大方得一塌糊涂。 —— 杨星服气归服气，却不气馁。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人能在四分钟内完成，他有超级记忆和超级计算力两大神器在手，没道理就不行。 那么，要怎样才能达到这种速度？超级计算力自动计算起来，迅速给出答案。 第一，必须在看题的同时一步到位地解出正确答案。 第二，必须在四分钟内录入正确答案。 想到这里，他开启超级记忆和超级计算力，将刚才的任务重新做了一遍，然后看了一眼用时。 十九分四十六秒，约合二十分钟。比预估的初次解题时间少了五倍左右，比四分钟多了五倍以上。 也就是说，要想在四分钟内完成这道题，解题的速度要提高五倍左右，手速至少要提高四倍以上。 手速先放一边，解题的速度要怎样迅速提高呢？ 杨星看了一眼电脑，神手依然在线。 有现成的高手在，答案不必曲中求。 —— 唐生八戒团队办公室，四大高手正在舔哈根达斯。 神手舔得正美，他的旺旺对话“嘀嘀嘀”地叫了起来。 “是那个冤大头。”丁香把头伸过来看了看。 “不是要求退款吧？”大白问。 “乌鸦嘴。”丁香不满地撅嘴。 “不是退款。”神手答。 “难道再出一题五分钟求解？”大白问。 “别想得美，你以为他钱多得用不完啊？”丁香鄙视大白一眼。 “那是什么？”大白问。 “拜师。”神手把舔光的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桶。 大白和弹指都凑了过来，四双眼睛读屏。丁香一字一句地念： “神手大师，您好。见大师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真义。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下，像我现在这样的水平，要怎样学习才能达到您这样的高度？” “哈哈哈哈！”四大高手齐声大笑。太有趣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丁香说。 “要不咱指点一下？”大白说。 “当然要指点一下，我们的售后服务历来是有口皆碑的。”弹指说。 “行，那你们给他指点一下。”神手双腿用力往前一蹬，坐在滑椅上退出老远，把位置让开。 “我来，我来。”大白抢过鼠标，弹指抢过键盘。 “哎哎，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跟我一小姑娘抢什么呀？”丁香不乐意了。 一番舌战，大白和弹指争执不下，丁香渔翁得利。 丁香拖过自己的椅子，一边打字一边小声地念。 “亲，您太客气了。我这样的水平实在当不起大师这样的称呼。比我水平高的多了去了，比如我们团队的丁香师妹……” ; 第54章 教诲 “还不要绯丝啊？”大白和弹指嚷嚷。 “……还有大白师兄和弹指师弟。”丁香只好把他俩加上。 “这还差不多。”俩不要绯丝的。 “……不过你既然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指点你一两招……” “哎，这个不行，删了删了！”神手从椅子上弹起来，赶紧制止。 开玩笑，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发过去，要是对方给个差评，老板还不得骂死？这饭碗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对方这位可是难得一见的冤大……咳咳，衣食父母。 “安啦安啦，开个玩笑而已。”丁香根本没打这句，逗神手玩的。 玩归玩，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之所以这样闹，不过是夜半值班找点乐子。 “……其实你的底子还算不错，就是基本功差了点。”丁香继续写。 “什么乱七八糟的，底子和基本功有什么区别吗？”大白吐槽。 丁香不管。 “当然，要提高并不难，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哎哎哎！”神手抢键盘。 不能玩了，再玩快要被丁香玩坏了。 丁香闹够了，把位置让出来。 她的话当然不能发，神手把它们全删掉，思考了一下，给杨星回了一段话： “大师不敢当，术业有专攻而已。你如果要达到这个水平，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和毅力，还有，有没有这个必要。” 杨星想了想，回答：“都有。请大师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我就谈谈我的经验。你目前的水平大约是中级，要想提速的话，必须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提升你的知识层次，二是提升你的解题技巧，三是提高你的录入速度。” 大白和弹指对视一眼，神手不愧神手，回答得既得体又专业。 杨星看了，觉得有理，又问：“请问大师，要怎样才能提高这三个方面呢？” “几个建议。第一，把excel‘帮助’中的内容全部记下来。第二，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制表类书籍全部吃透。第三，把exe网站上所有题目的最佳答案都吃透记牢，要达到扫一眼就能解的程度。第四，如果你英文过关的话，把微软官网上的所有问题解答都背下来。最后，苦练键盘录入，提高手速。总而言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熟了自然就能生巧，没有太多捷径可走。” “高！”大白和弹指各伸出一个大拇指给神手。 “太会忽悠了吧？”丁香咋舌。 “不然怎么办？就是把我拆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练到五分钟解出这道题啊！”神手摊摊手，无奈地说。 “靠！”大白和弹指比出一个中指。 “那你最快要用多久？”丁香好奇地问。 “没试过，当时解题时对方提的限制条件太多。如果用最简洁的方法，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吧。主要是有些步骤不能一步到位，要调试和修改。”神手如实回答。 “一个小时？太打击人了。我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丁香有些泄气。 大白和弹指也点头，神手毕竟还是四人里最厉害的。 “不过，如果换超级高手出手的话，或许半个小时就能搞定。”神手又说。 “比如kevin？”大白问。 “也许是他，也许是他的同事，也许是微软某个天才，也可能高手在民间。世界很大，我们看不到的多了去了。”神手感叹。 —— 看到神手的回复，杨星如获至宝，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立即开启超级计算力，思考其可行性—— 把“帮助”看完的话，基础理论知识就都牢固了。 看完所有的制表类书籍，就全面了解了excel的用法。 exe网站上几乎集中了制表界所有的疑难杂症和解题妙方，微软官网更是囊括了excel问世以来英语国家几乎所有的问题解答。把其中的最佳答案吃透记牢，就相当于吸收了全世界所有制表高手的智慧。 凭着超级记忆，这些内容看了就等于背了，只要同时开启超级计算力，把这些都背下来的同时，几乎就等于全部理解了。 这样一来，脑海中就有了几乎所有的制表问题及答案，要达到秒解所有制表任务的程度，还真不是天方夜谭。 至于手速，只要肯吃苦，提升个一两倍想来也不难，何况将来还可以获取相应的异能。 如此一来，解题和手速两大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神手果然不愧是神手，一席话胜过十年书。 杨星感叹完毕，回过去一句：“感谢大师教诲”，然后看了看电脑屏幕，时间是周六凌晨一点整。 杨星默默计算了一下：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朱主任已经回家了，应该不会下任务，两天的业余时间用来记“帮助”的话，应该足够了。 星期一轮休，到市里书店去一趟，应该可以把所有的书翻一遍。 星期二开始进军exe和微软官网…… —— 星期一下午五点五十八分，湘江市新华书店三楼。 杨星揉了揉眼睛，把手头的《vba高级应用100例》很小心地放回书架，这是他在新华书店看完的最后一本制表类书籍。至此，从初级的《excel基础知识大全》到最深奥晦涩的vba案例讲解，他已全部记忆和解读完毕。 “这位先生，下班时间快到了，您选好要买的书了吗？”一名女店员走过来问杨星。 “哦，不好意思，没找到合适的书。”杨星抱歉地对女店员笑笑，抬腿朝楼下走去。 “这人真有意思，在这装模作样翻了大半天，结果一本都没买。”女店员对旁边的男店员说。 “可能是大学生写论文，要找一段很重要的话吧？我观察了一下，他把每本书都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男店员说。 两人声音其实不小，不开超级听力杨星也能听到。 —— 青子山营业所。 朱志高看着监控视频杨星离开营业间的画面。随着杨星关灯的声音响起，营业间内变得一片漆黑。 朱志高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一下子进步了两个小时吗？ 看来得加点料了。 他打开邮箱，在“制表任务”文件夹中选中“任务4”和“任务5”，点击发送。 收件人：米兰。 ; 第55章 请客 杨星回到营业所的时候已经很晚。刚到宿舍楼层楼梯口，米兰听到脚步声就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 “杨星。” “米主任。”第一眼能见到米兰，杨星也很高兴。 “买到书了吗？”米兰问。因为没手机，怕所里人联系不上，早上杨星走的时候和米兰说了声去向。 “看了看，没合适的。”杨星空着两只手，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去买书，结果就这么回来了。 “想买什么书啊？你把书名告诉我，我下周从沙城带过来。”米兰好心地问。 “不用了，其实该查的内容都查到了，只是觉得没有买下来的必要。”杨星不想骗米兰，实话实说又怕她以为自己吹牛，只好这样解释。 “我知道了，都背下来了是吧？”米兰笑笑，一脸了然。 杨星轻“咦”一声，微微有些惊讶，转眼又释然。 没什么好奇怪地，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猜中答案，那只能是米兰了。 见杨星表情变幻，米兰知道自己猜着了，很开心地笑。 “真牛。”她说。 杨星又笑，被米兰称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吃晚饭了没？”米兰又问。 “吃过了。”杨星路上吃了几个大饼。 “我饿了，陪我吃夜宵去，我请客。”米兰就当杨星答的没吃。 “好啊。”杨星又笑，没什么好娇情的。 “好哇，吃夜宵不请我！”杨小姿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一起去！”米兰和杨星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笑。 “怎么，就落下我一个人啊？”一张宿舍门打开，是朱志高。 “朱主任肯纡尊降贵，我们当然欢迎。”米兰笑答，边说边不经意地看了杨星一眼。 “朱主任肯去，求之不得。”杨星也笑。 “那太好了，今天吃大户，朱主任请客！”杨小姿欢呼。 “那还用说？米兰请客，当然是我付款！”朱志高大方地说，话语中有意无意地带了点暧昧。 米兰笑笑，也不争，只是下楼时有意无意地离朱志高有点远，倒是离杨星有些近。 朱志高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脸上却还带着笑。 而杨星莫明地心情就很好。 不过走在路上，杨小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走过来插在米兰和杨星之间，挽住了米兰的手，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米兰和杨星的心里就有些微妙的失落。 四人边走边聊，朱志高的职务最高，很自然地就拿过了话题主导权。 “对了，米兰，杨星之前几个任务都做得很好，我们说话算话，按周兑现，你明天就把钱发给他吧。”朱志高对米兰说。 米兰点点头。 朱志高又对杨星说：“杨星，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没有辜负我和米主任的期望啊。” 话里话外把自己和米兰摆在了一起。 杨星浑不在意，只是笑着说：“哪里，还得多谢两位领导的关心和培养。” 米兰看破不说破，只是不着痕迹地对杨星说：“对了，杨星，朱主任今天发了两个制表任务给我们，要得有点急，你大概要几天能做完？” 朱志高听了“我们”两个字，就像被打了一记闷拳——明明咱俩下任务给他的，怎么就成了我下任务给你们了？ “两个吗？”杨星随口反问了一句。 朱志高怕杨星在时间上漫天要价，赶紧补充：“噢，最近手头贷款多，做完了刚好用得上。我看你做这些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所以一次发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明天交任务？” “没问题，我回头就做。”杨星点点头。他现在有这个自信，一个两个的，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米兰有些意外，看着杨星，美眸连闪。她不是不懂电脑，任务难度多少也能看出点，所以才给杨星留余地，问他要几天完成，不料杨星一口接下了。 “你们说的是制表的任务吗？”杨小姿插嘴问。 “是的。对了，小姿，你也是计算机专业的，有没有兴趣领一个？”米兰一半是照顾杨小姿的感受，一半是担心杨星吃不消。 “我啊……”杨小姿其实挺想的，毕竟一百元一个，“只怕做不来，耽误朱主任的时间。” “不如试试看？”米兰说。 “我先看看题目再说吧。”杨小姿纠结了一小会儿说。 朱志高这回没多话。杨小姿的水平他知道，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没几步就到了“家常菜”，朱志高提议就到这里吃。 “行，去看看杨星工作过的地方。”米兰笑着说。 “这里油水正宗，味道也不错。”杨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一行人进了“家常菜”，这会儿没啥生意，甄老实和瑶姐迎过来打招呼。 “甄老板，差点被你挖了墙角啊！”朱志高打趣道。 “岂敢，岂敢。那是杨星看得起，在这里体验几天生活。”甄老实憨厚地笑着。 征求了米兰的意见，朱志高作主，点了几个菜。 甄老实进了厨房，肖瑶也偷偷跟了进来，咬着他的耳朵说： “开大火，这几个菜怕是不够。” “知道。”甄老实点点头。 外头几人边等边聊。杨小姿找卫生间时看到了磅称，大声叫着：“杨星，快来称称看，你胖了多少斤了？”说完自己先称了下，一百零八斤。一米六几的身高，这体重算标准了。 杨星几天没称了，还真想称一下。米兰也过来凑趣，只有朱志高自重身份没过来，坐在原地郁闷地赶着两只不时飞过的苍蝇。 “胖了二十一斤了。”杨星称完挺满意，这个重量和他原来估算的差不多，毕竟周末两天食堂没开火。 “哼哼，我赢了，叫马争光请客。”杨小姿就打电话给马争光。 米兰也试了试，和杨小姿差不多重，不过她比杨小姿更为高挑，算起来更苗条。当然，该丰腴的地方自然不输于人，胜在腰细如柳。 马争光一接到杨小姿的电话，二话不说，小跑着就过来了，一进门就拍了五百元在瑶姐柜台上，大叫着钱不够再加，豪气得没话说。 这一来气氛就更热闹了，加菜上酒，聊得不亦乐乎。 马争光特意在杨小姿旁边加了把椅子，把她和杨星隔开。为了体现男人的本色，他时不时地嚷嚷着敬酒，敬完朱志高敬杨星，十几元一瓶的小瓶酒，说话间就喝了好几瓶。 杨星没有喝酒的习惯，随便意思了一下，换来马争光一通数落：“哎，我说杨大才子，这就看人不起了吧？我都敢出钱，你还不敢喝？怕我钱不够怎的？” “我酒量不行。”杨星歉意地摇头。 “不像个男子汉！来，朱主任，我敬你！”马争光见他怂了，就有些得意。 杨星笑笑，不争一时意气，我自埋头吃饭。 他有两天没敞开吃了，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吃着，碟子空了一个又一个。瑶姐见机知变，不着痕迹地就把空碟子撤了，在一旁桌上搁着。 几人难得像这般一聚，这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结账！”马争光满面红光地冲瑶姐喊。 瑶姐把计算机一顿按：“两千二百八，零头就算了，两千二。” 马争光的酒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么多？” “点了七十二个碟子，外加十瓶酒。”瑶姐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马争光转头看了看，那边碗碟叠成了三叠。 “也没这么多吧？”马争光数了数，只有三十几个。 “哦，碟子不够，洗过一轮了。”瑶姐解释说。 咝~ 马争光忽然就牙疼得厉害。 ; 第56章 哪里来的外星人! 马争光钱没带够，瑶姐的店子又不刷卡。他喊了声“我到取款机上取点钱”，飞奔着往营业所跑去，一边跑一边念叼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敢请他吃饭了，这货绝对是二师兄变的。” 知道马争光死要面子，朱志高他们也没抢着付款。吃过夜宵就十一点了，朱志高和米兰回了宿舍，杨小姿还真的跟着杨星到了营业间，说是学做表。 杨星看了看任务，心里有了底，也不急，干脆把内网电脑让给杨小姿。 杨小姿忐忑地说：“不耽误你的时间吧？” “没事，你随便做。做不完交给我。”杨星安慰她。 杨小姿这才放了心。 让杨小姿独自做着，杨星打开米兰的外网电脑，登录了exe。 通过今天在新华书店的学习，杨星对exe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exe已有十几年历史，是国内学习excel知识的圣地，几位创始人兼版本都是国内甚至全球有名的制表高手。基本上中级以上水平的人想要再度提高，都会到这里来“进修”。 杨星看了看，学习有视频类和图文类两种。视频类太耗时间，杨星直接忽略，只挑图文类的教程看。 网站十几年的积累果然惊人，阅读量比今天新华书店看的所有内容还多很多倍，杨星看到凌晨一点，还没看完其中的基础应用部分。 这时杨小姿已经哈欠连天了。 “你先回去休息，交给我吧。”杨星劝杨小姿回去。 “不，我要看你做。”杨小姿很坚持。 杨星也不勉强，点开“任务4”，再次看了一遍。这个任务很有意思，是要根据客户的财务报表自动生成word文档的分析报告。杨小姿弄了两个小时，边都没摸着。 如果是三天前，杨星怕是又要啃一夜了，至少excel中的内容怎样自动生成到word中去就是个难题，没几个小时怕是想不出来。 不过经过三天的积累之后，这一切就简单多了。 杨星脑海中迅速形成一个方案，打开wps，直接就开始做表。杨星学的是excel，用的是wps，但两者操作上没有太大区别。 杨小姿其实还是第一次看杨星做表，见杨星只花两分钟看了一遍资料，想都不想就开始输入内容，那动作行云流水般，简直比对着答案直接抄还快，虽然早有心里准备，还是惊得张大了小嘴，可爱的小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着电脑屏幕，一会儿看着杨星，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要不是怕打扰杨星，杨小姿就要惊呼出声了。 杨星几乎是毫不停顿地做完了第一个，耗时二十五分。 点击验证，一次通过。ok！ 看到杨星一点“生成报告”按纽，word上就直接出现了一篇格式标准、内容完整的分析报告，杨小姿就像看到了奇迹一般，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杨星，老实交代！你是来自哪颗星星的外星人？” “哪有什么外星人”，杨星笑答，“如果你愿意学，也能做得到。” “我也能？”说实话，杨小姿挺向往，不然当初也不会报计算机专业。 “是啊，你基础都有，学起来应该不难。”杨星说。 “是吗？那我该怎么学？”杨小姿问。 “你的优势在基础，劣势在思维。做这种题，要运用发散思维，把你学过的知识结合起来运用。当然，也得掌握一些高级点的技巧，另外再拓宽点知识面。 比如这道题吧，三个难题，一个是数据怎么算，这涉及到会计常识；一个是报告怎么写，这涉及到公文常识和信贷常识；一个是怎么把表格中的报告自动生成到文档中去，这是个专业技巧，对于计算机专业来说，也算常识。” 杨小姿瞪大了眼睛看着杨星。 这叫一点点常识？ 我一计算机专业的，你告诉我会计知识和信贷知识算常识？ 还有那什么把表格中的报告自动生成到文档中去，这也算常识？ “复制”和“粘贴”才是常识好吗？ 杨小姿在心里狠狠吐了一番槽，好不容易没失控。 “好吧。那我告诉我通过什么途径学习比较好？”她耐着性子问。 什么途径？杨星想了想，神手那段话倒是现成答案。 “四个建议。第一，你先把excel‘帮助’中的内容全部记下来……”。 杨星一边说一边点开“帮助”。杨小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内容，吓了一跳。这也行？ “第二，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制表类书籍全部吃透……” 杨小姿想着书店里那一排排的书，顿时一阵头大。 “第三，把exe网站上所有题目的最佳答案都吃透记牢，要达到扫一眼就能解的程度……” “什么？”exe什么的，杨小姿已经听不太懂了。 “exe是全国最专业的excel学习网站，上面有海量的制表技巧和难题解析。”杨星解释了一下。 “天哪，太吓人了。”杨小姿想一想就心里发麻。 吓人吗？杨星挠挠头。那第四点就不说了，别吓坏你。 “第四点呢？”杨小姿想起还有第四点。 “还是不说了吧？”杨生真怕吓着她。 “说！”杨小姿瞪了杨星一眼，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好吧，第四，如果你英文过关的话……”杨星看了看杨小姿的脸色。 还好，脸色没变，看来英文不错。 “……就把微软官网上的所有问题解答都背下来。” 杨小姿就不说话了，坐那儿发呆。 过了好一阵，忽然就眼神有点吓人地望着杨星：“再说一遍，老实交代！你是从哪颗星星跑来的外星人？” ; 第57章 女孩心思 玩笑过后，杨小姿失落地说：“难度这么大，我怕是学不会了。” 杨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要学成他这样，估计是挺难。 “学不会也没关系，这又不是本职工作，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想了一下，他说。 杨小姿想想也是。 “反正你是女孩子，做得好不如嫁得好。”杨星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杨小姿本来都准备起身了，一听这话，嘴巴一嘟，偏不肯走了。 —— 朱志高看着杨星发过来的邮件，眉头皱成了一团。 倒不是任务完成得不好。 事实上，任务完成得很完美。朱志高自己都怀疑，这样优化下去，当所有的任务都完成后，营业所工作量剧减，是不是相当于多了个人。 但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在邮件发过来的时间。 一点五十九分。 也就是说，从吃完夜宵到发来邮件，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朱志高不太相信杨星进步得这么快，不然前几天就表现出来了。 莫非杨小姿也深藏不露？ 朱志高摸出手机，给朱志远发了条手写微信。 之所以手写，是朱志远说了，谈及与杨星有关的任何话题都不能发出声音。 —— “他的进步还真是给人惊喜啊。”朱志远看了看微信。 “会不会杨小姿才是隐藏boss？”耳边有女孩的声音。 “不，他是男的。”朱志远笃定地说。 “他就不能像你一样变成女的？”女孩说。 “完全以异性的身份生活吗？”，朱志远开始头痒，她随手挠了挠，白屑纷飞，“可能性太小了，之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杨星。” “停！我随便说说，你别多想。”女孩的声音开始远离。 朱志远回了个微信过去。 “加大难度。” —— “怎么一下子要求做四个任务？” 米兰看着朱志高的邮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点开昨天的发件箱一看，一点五十九分。 这就是朱志高加任务的原因吗？ 米兰转过头，看着柜台里坐着的那个瘦小伙。瘦小伙其实也不算特别瘦了，而且看起来很精神。 就算他吃得消吧，也不能让朱志高太如意了，米兰想。 —— “是这样的，我看杨星做这个挺轻松的，所以给他加加担子。你要知道，我们营业所人少，工作量却不小，制约了业务的发展，今年以来业绩一直不太好。如果杨星能早点完成所有的工作流程自动化，就相当于节约了大量人力，对业务发展可是很有好处的。” 听到米兰发问，朱志高很耐心地解释着。 “加加担子当然很好了，我不反对的”，米兰只是笑笑，“可是这么加下去的话，所里的费用可支撑不了几天呢。” “噢，那不要紧，费用少了归我垫。”朱志高很大方地接了标。 “朱主任真是一心为公，为了培养人才和发展业务，舍得花这么大的本钱。”米兰轻笑着恭维，美目中神彩流转。 “米兰，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开心啊。”朱志高借机展开第n次表白。 “朱主任又说反话了，您可是我的领导呢！”米兰不着痕迹地绕了过去。 “我说的是真心话。”朱志高很诚恳地说。 “我说的也是真心话啊！”米兰也很诚恳地说。 就知道！朱志高无奈地叹了口气。 —— 杨星吃过晚饭，看看天色还早，悠闲地散了一会儿步，等圆滚滚的肚子瘪了些，才向营业间走去。 能力提升了，这心态就有些不一样，少了些紧张，多了些从容。 打开电脑，看完任务，杨星微微有些庆幸，感叹遇着了朱志高这样的好领导。 说起来朱主任真是有当领导的天赋，知道培养人才要循序渐进，这任务都是一步一步慢慢加上来的，刚好在他的能力承受范围内。要是一开始就下这么重的任务，他早就崩溃了。 好领导难得，当然要好好珍惜，唯有用勤奋来报答他了。 杨星打开“任务6”，计算力全开，很快就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 做到第三个的时候，杨小姿推门走了进来，轻轻地拖了把椅子过来，安静地坐在杨星旁边，微湿的长发披在肩后，带来一股洗发水的清香。 杨星认真地盯着屏幕，头都没回对杨小姿说：“还真的准备学啊？昨天不是打退堂鼓了吗？” “你就不怕旁边坐的是米主任？”杨小姿见杨星看也不看就知道是她，心情莫名不错。 “哦，米主任的洗发水不是这个味。”杨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原来是这样？杨小姿笑容一敛，嘴巴高高嘟起。 杨星完全没察觉到杨小姿的情绪变化，连头都没偏一下。 杨小姿嘟了一会儿嘴，知道做给瞎子看了，感觉挺没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小心朱主任找你谈话。” “什么？”杨星转过头来。 “没什么。”杨小姿又不说了。 “哦。”杨星不以为意，继续转过头去做任务。 “马争光就被朱主任找过。”杨小姿又没头没脑地说。 “找什么？”杨星问。 “你要么就做事，要么就认真听我说话。”杨小姿有些气。 “哦。”杨星就专心做事。 “哎！”杨小姿恨不得踢杨星一脚。 杨星连哦都不说了。 “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米主任那种类型的？”杨小姿又没话找话。 “什么？”杨星又问。 “我说……”杨小姿本来打算重复的，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门口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米兰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米主任。”杨星回头，冲米兰开心地笑。 “杨星。”米兰也笑。 杨小姿恨得牙痒痒的。 “小姿也在啊？”米兰和杨小姿打招呼。 “米主任。”杨小姿坐着回应。 “我过来整理一下资料，朱主任那边的任务估计也不多了，我们把运营方面的事情写个需求。”米兰走过来，站在杨星旁边。 “哦，那我把电脑让给你。”杨星把最后一个任务拷到u盘里，起身走到外网电脑那边。 米兰在内网电脑前坐下。 杨小姿忽然就觉得很尴尬。 ; 第58章 骗子 看着杨星和米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杨小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的话，显得自己心虚。 留的话，坐到杨星旁边去那就真的心虚。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小姿突然就不明白了，自己心虚什么呢？ “小姿，你不是跟杨星学做表吗？怎么还不坐过去。”米兰提醒杨小姿。 杨小姿还没反应过来，杨星听了回过头来对杨小姿说：“对啊，你不是要学做表吗？还站那边干什么？” “哦。”杨小姿手忙脚乱地拖着椅子过去，心里羞恼得不行，脸烧得像块红布。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想了那么多呢？ 杨星见杨小姿过来，先把wps表格的帮助拷了一部分到wps文档中，调大字体后打印了一份给杨小姿。 “先看着吧，看完了早点休息，不急在一时的。”杨星说。 杨小姿捧着一叠足有三十多页的“帮助”，抚着额头说不出话来——既然不急在一时，你打这么多给我干什么？ 接下来的时光对杨小姿来说就是煎熬，杨星和米兰都埋头做事，她既不能冲杨星耍小脾气，也不好说米兰的八卦，“帮助”上的内容像公文一样催人入睡，好不容易看了五页，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尽管是个陌生的号码，杨小姿还是很高兴地接通了。 “喂！”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您好！请问哪位？”杨小姿没听出对方是谁。 “是我呐！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对方有些不满。 “你？”杨小姿有些不太自信，莫非真是以前的熟人？ “好啊，认识那么多年，现在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对方继续埋怨。 “这，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我真没听出来。你到底是哪位？”杨小姿真有些不好意思。 “你先猜猜看，五年前。” 这时，米兰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字——骗子。 杨小姿只是一时迷糊，这一看就明白了，顿时眉毛一顿，然后很快就变幻了一幅惊喜的脸色。 “噢，是不是小花啊？” “对啦，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对方见杨小姿想起来了，挺开心。 “什么话？不记得谁也不能不记得老同桌啊！刚才看书睡着了，一时没回过神来。哎，听马良说你高中毕业后就辍学到东莞去了，是不是真的啊？”杨小姿也挺“开心”。 “马良这小子，什么都知道。”对方“埋怨”着“马良”。 “我就说你怎么高中毕业就没和我联系了，原来是真是到东莞发财去了。”杨小姿也“埋怨”。 “唉，发什么财啊，就是一穷打工的。”对方谦虚地说。 “穷打工的？我都听马良说了，你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好几千呢！”杨小姿用羡慕的语气说。 “哪里哪里，马良那小子就爱夸张，我就运气好点而已。”对方继续谦虚。 “运气好？不会吧，你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一枝花，长得天仙儿似的，多少有钱有权的不得捧着你？我听说马良说，你现在已经是几百万富婆了吧？”杨小姿半酸半夸地说。 “唉呀，别取笑老同桌了，在东莞这地方，几百万算什么富婆呀？买个别墅还只够付首付。”对方“谦虚”里带着骄傲。 “你呀，还是那么低调。不过听马良说呀，你干的那一行也挺不容易，什么人都得面对，那些个当官的有钱的，什么病都有，什么老年斑啊，狐臭啊，能忍就忍着点，就当自己是瞎子和鼻癌，看不见闻不着，可别跟钱过不去啊！” “哎，还是老同桌知道心疼人。”对方挺“感动”，估计使劲琢磨这小花是不是在哪个公司当公关的。 “那当然，咱俩谁跟谁啊？不过小花，别怪我没提醒你，有钱也要紧着点花。干你那行容易得妇科病，稍不注意就不孕不育、断子绝孙了，要存钱防老才行啊！” “……老同桌，你说什么呢？”对方还抱着一丝侥幸。 “哎呀，还装什么呢？马良都说了，就因为你干这个，你娘知道后当场就气出了脑溢血，你爸听到噩耗的时候正在开车，眼前一黑就冲到悬涯下去了……” 对方“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 米兰一下子就笑喷了。 “哎，这骗子什么素质，话没说完就挂了，也太没职业修养了吧？”杨小姿一本正经地说，说完也原形毕露，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 杨星正用心解题，不知道她俩怎么突然就笑得这么欢，一脸不解地望过来。 “哎哟，不行了，肚子都笑痛了！”两人继续捧腹大笑。 “哎，我说你俩，笑什么呢？”杨星倒觉得她俩有些好笑。 杨小姿倒还好，米主任这样子，有些颠覆形象啊。 米兰也意识到了，好不容易止住笑，脸蛋红通通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整理着仪容。 杨小姿还在那里时不时地喷一下。 “不说拉倒。”杨星倒不是真关心，回过头去继续解题。 “好了好了，告诉你，刚才遇到个骗子。”杨小姿忍住笑，把刚才的事又讲了一遍，讲着讲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不行，真的笑痛了，我得出去走一走。”她捂着肚子往门外走去。 “有这么好笑吗？”杨星觉得杨小姿真夸张。 “你不知道，这些骗子太可恨，好几个客户都被骗过钱。上个月有个客户汇钱给骗子以后来找我们帮忙，结果就在我们冻结对方账户的过程中，钱都被转走了，没能追回来，那个客户把我们骂了一通，差点把我们给骂哭了。今天能借这个机会出口气，确实挺开心的。”米兰见杨星不解，对他解释道。 “那些骗子确实可恨。”杨星点点头。 就在这时，米兰的手机轻轻地响了一下。米兰点开手机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起来。 “怎么回事？” “刚才一条新闻说，有个大学新生被骗子骗走了九千多元学费，气得心脏病发作，过世了。”米兰的声音有些沉重。 ; 第59章 夜听 “太可恨了！”杨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感同身受。 他能够想像那位大学生被骗之后心里该有多绝望。不要说抗挫折能力差什么的，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来说，九千多块钱可能意味着好几年的积蓄，可能意味着一笔需要全家人一起努力很久才能偿清的债务，可能意味着再也筹不到这样一笔钱、从此与大学生涯无缘，同时意味着一个家庭对未来的所有期望被击得粉碎。 对骗子集团来说一笔小小的“营收”，收割的不是九千多元钱，而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一个学子的年轻生命。 如果杨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他只能愤慨一下、骂上两句，但是作为内心充满了善良和正义感、而又身具无限可能的异能觉醒者，他能做的不应该只是如此。 我还能做些什么？ 杨星静静地思考着。 他的超级计算力很快给出了答案，除非骗子集团在青子山的范围内作案，否则以他目前的能力和条件，只能是有心无力。 那就从青子山开始吧！ 杨星把超级听力默默地散发开去。 各种恶心的、不堪入耳的声音纷至沓来。杨星不再回避，一一接收、甄别，剔去山间野外的晚风呼啸，屏蔽林间草下的鸟鸣虫嘶，最后留下街头巷尾和村舍民居中的嘈杂人声。 从此以后，宁愿污了自己双耳，也要还身边一片安宁。 同学走好！作为曾经莘莘学子中的一员，你的恨，我来替你雪。 营业间一片沉默。 米兰似乎感受到了杨星心中的愤怒，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别气着了，我们尽自己的一份心，把该做的事做好就行。” “我明白。”杨星点点头。他能感受到肩头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温暖。 他开始接着做表。充沛的计算力已经足够他一心二用，只是运算速度慢了好几倍而已。 米兰这才放心，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家伙的肩膀，开始有点肉了呢。 —— 杨小姿在外面转了一圈，带回来三支冰淇淋。 “我减肥，给杨星吧。”米兰说。 杨小姿把两支都递给杨星。 “谢谢！”杨星接过，三两口吃掉。 杨小姿坐在旁边看杨星做表。她不再背“帮助”，那东西能让人疯掉。 看着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他做表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吧？是要方便我看清吗？那真是有心了，我不能辜负他这片好意。 杨小姿开始收摄心神，认真地学习。 一个慢慢地做，一个认真的学。 杨小姿毕竟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杨星输入的东西她不是看不懂，每一个操作她都会，每一个单词她都认识，甚至绝大部分函数和vba语句她都会写。 她只是想不到。 杨星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要用什么知识，简单的知识组合起来就有神奇的力量，而她学过这些知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以用，知识永远是散落一地的零件，这就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他帮她推开了一扇门，门外风景如画。 任务其实还是中级难度的，仅稍稍触及一点高级范筹，不需要动用很高深的知识。他熟练地运用着一些对于中级用户算是常识的操作，很轻松地就在一片空白的表格填上文字、数据和线条，参差的线条和规矩的文字很快变得整整齐齐、充满美感，当最后一步完成时，他轻轻地点击某个交互式按纽，那张表就像活了过来，画面闪动、数字跳跃，像表演一场魔术，然后屏幕上就喷出一张简约而美观的图表。 杨小姿看着屏幕，神情恍然而震撼，然后看看杨星，悄悄打量着他的脸。 他其实已经不算很瘦了，再长二十几斤，就算是标准身材了。 而现在的五官，已经并不丑。脸上开始有了些肉，双眼像星星一样闪亮迷人，皮肤像少女一样细嫩光洁，乌黑的头发、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因为认真而微微抿着的嘴唇，勾勒出一张立体而略显刚毅的脸。 或许，这样一个男朋友，也算不错？ 她回头望了望米兰。 她，应该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吧？ —— 完成“任务9”之后，时近十一点，杨星今天无心继续学习，和米兰她们一起早早地上了楼。 洗漱过后，杨星躺在床上，监听着方圆十里的动静。夜不再寂静，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大部分是青子山方言，间或夹杂些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声音稍大一点的，多是打牌人大进大出的笑骂、游戏迷痛失奇宝的狂吼，偶尔有几句骂妻训子的咆哮。 杨星把耳中的声音调到同一分贝，逐一分辨，没什么价值的渐渐隐去。 当绝大部分声音消失时，耳边剩下一段奇怪的对话。 “黑子，可以收网了。” “老王，再等等吧，现在不到十二点，兴许还能钓两条。” “行了，夜长梦多，今天钓了七、八条鱼了，要知足。早点收网，回去还要制卡，有得你忙。” “好呐，听你的。” 谈话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摩托车的发动声，然后有脚步声从街上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竟然走到了营业所楼下自助银行所在的地方！ 这么巧？遇上作案的了！杨星顿时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他穿上跑鞋，放轻脚步走到营业间内，没开灯。 监控室里，主机发出“嗡嗡嗡”的运转声，监控屏幕上显示着自助银行的实时画面。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夹克的年轻人，将帽舌压得很低，用一只手遮着脸，左右张望着走进了自助银行，动作利索地从取款机上扳下什么。 眼看他就要走，杨星来不及打110报警了，飞快地冲出营业间，从外面向自助银行跑去。刚跑到前面，就看见那个年轻人已经从自动门里走了出来，向路边不远处的摩托车走去。 这就是那个黑子！ 杨星二话不说，向黑子追去。 “黑子，快点，有情况！”骑在摩托车上接应的老王大叫一声。 黑子头也不回就冲向摩托车。 杨星撒开飞毛腿，也向摩托车冲去！ ; 第60章 擒贼 就在黑子向摩托跑去的时候，老王已经缓缓地开动了摩托车，黑子狂奔到摩托车左侧，一把搭住老王的右肩就往摩托上跳去。 老王是小有名气的地下赛车手，黑子在读书时是体训队的短跑健将，两人多年的配合，已经默契得像杂技演员。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黑子会稳稳地落在摩托车上，老王会瞬间加速，让后面的追兵吃一嘴的尾气。 当右手搭上老王的肩时，黑子相信自己已经成功把后面的人甩掉了，尽管他不知道那是谁。然而当他即将落座时，左臂突然一紧，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然后他的身子就在半空中停了半秒，屁股狠狠地在摩托车尾的铁架上撞了一下，搭着老王的右手只来得及加了一点点力就脱了手，整个人就弹离了摩托车，重重地摔倒在地。 —— 老王感觉到黑子的手已经搭稳，像往常一样开始加速。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但他相信黑子一定能像往常一样稳稳地落在摩托车上。 至于追来的人，当黑子离摩托十米的时候，那人起码还有二十米，他不相信有人能比黑子快这么多。 然后他感觉肩头微微一紧又一空，摩托车后方一沉，他想也没想，继续加速朝前驶去。 黑子疼得眼涕直流，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老王的摩托轻吼一声离他远去，然后吼声越来越响，发出令他绝望的咆哮。 杨星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臂，闪闪发亮的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却死死地盯着老王离去的方向，把老王的衣着、背影和摩托车外观牢牢地映在脑海中。 老王贼得很，摩托车上没有牌照。不过杨星相信，只要再见到这辆车，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老王的声音他也记得。 所以，老王跑不了。 然后他才低下头来，看着被他一握成擒的黑子。 点钞手的摩擦力用在擒贼上，竟然意外的好使。 黑子几乎要疼晕过去了，手中的作案工具散落一地。 杨星没有手机，没法报案，不过他有办法。 “抓小偷啊！！！”他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深夜时分，小镇上开门的店子不多，但“家常菜”算一个。甄老实听到杨星的叫声，提着菜刀就奔了出来。 “小偷在哪里？” “在这里！” 甄老实一看，原来已经抓住了，帮着杨星一起将黑子双手反扭，然后拔了110。 杨星借甄老实的电话打了朱志高手机。 朱志高很快就冲了下来，听杨星讲了事情的简要经过，拾起地上的作案工具看了看。 一个是中间有条扁孔的卡信息测录器，一个是无线摄像头，两个东西背面都有双面胶残留。 这是一套用于盗取客户卡信息的测录装置。黑子把卡信息测录器粘在取款机的插卡口外，客户插卡时，卡先从测录器孔中过，卡号等信息就被测录了。而无线摄像头则装在密码键盘的上方，客户输入密码时如果不注意遮掩，密码就被偷窥了。这些信息能通过无线信号发到几十米外，被附近的老王他们接收。 银行卡中并没有客户姓名和存款金额等信息。但有了卡号和密码，再用制卡器复制一张带有卡信息的银行卡，银行取款设备读取信息、验证密码无误后就会把假卡误认为是真卡，老王他们就能取到钱了。 “只怕已经有些客户的卡信息和密码被他们盗走了。”杨星提醒他。之前的文件中通报过这种作案手段的细节，杨星都记得，再联想到黑子他们的对话，杨星当然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朱志高脸色阴晴变幻。支行开会时通报过这些案例，要求近段时间组织夜间巡逻，他也大张旗鼓地组织人员守了几天，但一无所获，后来拖疲了，就松懈了，抱着一丝侥幸心惊胆战地过日子。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还好被杨星逮住了。 他定了定神，拔了米兰的电话，吩咐她看录像。 派出所的民警来得很快，听取了案情后，把黑子和作案工具带回派出所。 杨星和朱志高也跟着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姜炳炎副所长今天值夜班，他一听杨星说还有犯罪嫌疑人在逃，连夜审讯黑子，黑子不是硬骨头，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只求姜副所长立即把他送卫生所，他的重要部位被铁架子磕着了。 “朱主任，卡信息和密码都在老王手上。除了你们城乡银行的之外，创业银行还有一批。”姜炳炎向朱志高通报情况，吩咐民警叫创业银行派人过来。 “我们正在看录像，只要查出卡号，马上通知客户”，朱志高回答，不过还是有些忧心。 取款机上取款的不一定是本所客户，未必能联系上。冻结账户要明天才能操作，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一旦客户出现重大损失，青子山营业所就有大麻烦了。 “必须立即抓捕王缺。”姜所长说。黑子交代，老王叫王缺。 “他肯定不会回家了。”一名干警担心。 “而且我们出去了，家里就没人看守，也没人送张黑牛去镇卫生所。”另一名干警说。张黑牛就是黑子。 “我记得对方的外貌和摩托车特征，也大概知道他往哪边跑了，我陪你们去追。”杨星主动申请陪同搜捕。 姜炳炎看了看杨星，小伙子虽然精瘦，但双眼神光湛湛，头发乌黑浓密，一看就知道血气旺盛，而且刚才那个黑子也是他一人抓获的，要是搜捕老王，他算是个好帮手。 “朱主任，你看……”姜炳炎转头看向朱志高。 朱志高很想说“我去”，话到嘴边却出不了口。想了想，点点头。 “小张，你留守。小蒋，你送张黑牛到卫生所，看好他”，姜炳炎咬了咬牙，用力拍了拍杨星的肩，“杨星是吧？” “是的。”杨星挺了挺胸。两人的个头一般高，一个壮，一个瘦，但都很年轻、都充满斗志。 “行，你跟我走。”姜炳炎对杨星说。 “姜所长，你一个人追捕嫌疑人有些危险，也不合规定……”一名干警提醒他。 “我知道，特事特办！别说了，出发！”姜炳炎拿了车钥匙，走向门外。 杨星跟出去，上了车，指了指方向：“那边。” 那边几里之外，是老王摩托车折回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