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 第一章 长宏的徐总来吃饭，沈雨晴连忙过去应付，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她找了个理由出去到没有人的包间里打开手机，来电是女儿的老师。 “老师你好，我是贝贝的妈妈。” “贝贝发烧了，你能过来接下孩子么？” “发烧？”沈雨晴心脏都提了起来，“在学校么？我让我老公过去接。” “好的。” 挂断电话沈雨晴连忙打给赵成，很长时间赵成才接通，他不耐烦的语气就冲入耳朵。 “你烦不烦啊？打什么电话？” “贝贝发烧了你去学校把她接回去，去医院看看。” “我忙着呢没工夫，你要接你去。”赵成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 沈雨晴简直想骂人，当初怎么眼瞎嫁了这么个玩意。 深吸一口气，沈雨晴打给婆婆，她放软了语气。 “妈，我是雨晴。” “什么事啊？” “我在上班，贝贝老师打电话过来说贝贝感冒了，你去把贝贝接回来好么？” “我在打牌没时间啊，哎别动，我胡牌了……” 沈雨晴听着电话那头吵杂的声音，咬紧了嘴唇。 “小孩子发烧不是常事，没那么严重，等你中午下班去接贝贝吧。” 婆婆挂断了电话。 小孩发烧不严重？沈雨晴气的手都在抖。 她和赵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结婚，头胎生了个女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沈雨晴俨然成了罪人。 身后的门被推开，沈雨晴连忙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擦了一下泪看向来人。 “沈经理，徐总在找你。” “行，我这就去。” 沈雨晴去洗手间补妆，顺便给贝贝的老师发了个信息。 “麻烦你帮我看着贝贝，我一会儿就去接她。” 沈雨晴做服务行业，最不能得罪人，徐总是他们酒店的老顾客，沈雨晴更是得罪不起。 沈雨晴笑脸陪着徐总喝了半斤白酒，她刚提出来要走，徐总一杯酒就拍在桌子上，意味深长的看着沈雨晴，“小沈啊，你不给哥面子。” “徐总，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你今天笑的不走心啊！” 我走你妈！ 沈雨晴笑的灿烂，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好不容易从包间里出来，沈雨晴一抹脸就大步往外面走。 “沈经理你没事吧？”店里的服务员看她走路有些踉跄，连忙过来扶沈雨晴。 “没事。”沈雨晴摆摆手，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盛总来了么？” “没有。” “现在几点？”沈雨晴脑袋是有些晕，喝的不少。 “一点半。” 快下班了，沈雨晴脑筋飞快的转着。还有半个小时，盛总不过来没人知道她提前下班。贝贝出生的时候很健康，可后来赵家人不管不顾，沈雨晴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确实力不从心。 贝贝感冒一次很严重，沈雨晴真的很着急。赵家人可以不管，但沈雨晴不能不管，那是她的女儿。 “我出去买个药，店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雨晴交代了领班，拿了件羽绒服就往外面走。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 沈雨晴骑着电瓶车直冲出去，拐弯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盛总的车。 在被骂和女儿的病之间沈雨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女儿，到达幼儿园已经下午两点了。老师是个年轻的姑娘，皱眉说道，“十二点给你打电话，两点你才过来接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承担的气？对孩子上点心。” “抱歉。”沈雨晴裹紧了羽绒服快步往楼上走，二楼的房间，女儿躺在最里面的小床上，脸蛋烧的红扑扑，沈雨晴的心紧紧揪着，“贝贝，睡着了么？妈妈来接你。” 沈雨晴额头抵着贝贝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顿时吓的心脏都要停止，连毯子裹着女儿抱起来就往外面走。 “老师我先走了。” 走出门贝贝才醒来，伸手碰了下沈雨晴的脸，“妈妈。” 沈雨晴心里愧疚，她连个车都没有，电瓶车上贝贝裹着毯子趴在自己腿上。 “很难受么？” “我就是想睡觉。”贝贝的声音很柔弱，有气无力，“妈妈你别担心，我没事。” 沈雨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直奔医院去了。 挂号的时候盛总打电话过来，沈雨晴接通，“盛总。” “你没在店里？” 沈雨晴不敢再撒谎，“我女儿发烧，我送她去医院。抱歉盛总，我还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请假。” “徐总今天过来吃饭了？” “好像是请刘总，刘总没来。” “刘启？” “应该是，我听他说了那么一句。” “嗯，我知道了。”盛晨宇接着说道，“你先忙吧。” 孩子发烧三十九度五，打上点滴沈雨晴搓了搓脸，心情沉重。 一瓶水挂完，贝贝才退烧。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沈雨晴拿了药就带孩子去吃饭。病还没好，贝贝有些蔫，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沈雨晴把贝贝面前的饭拿过来吃完，才带着孩子回家。 她以为赵成在上班才忙到连孩子都不去接，进门就看到电脑前的赵成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对着耳麦骂着脏话。沈雨晴忍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她把包扔在桌子上大步过去一脚踹在电脑主机上。 电脑屏幕瞬间黑了下去，赵成回头就对上沈雨晴的脸，短暂的愣怔后站起来一把推向沈雨晴。 “你他妈疯了！谁让你动我的电脑。” 沈雨晴去抓桌子上的鼠标键盘一股脑的往赵成脸上砸，赵成在组团刷怪，正打到激烈处被沈雨晴拽掉了电源线，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闻声跑过来的贝贝哇的一声大哭。 “爸爸你不要打妈妈！” 沈雨晴脑袋里那根弦就断了，抓起显示器就砸。 刚结婚的时候赵成对沈雨晴还算好，自从生了女儿，他们全家都恨不得把沈雨晴和女儿给弄死。他们不管贝贝，沈雨晴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 可赵成越来越得寸进尺，沈雨晴都成忍者神龟了。 显示器连接着电脑主机，乱七八糟的线缠成一团沈雨晴没扯出来，赵成抬脚就踹在她腿上。剧痛让沈雨晴失去了理智，她用尽全力拔断电线举起没砸坏的显示器就拍在了赵成的脑门上。 赵成懵了几秒，血就顺着他脑门流下来。 第二章 “离婚！什么都别说了，必须离，我们老赵家不要这样的女人。” 沈雨晴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情绪已经平复。结婚的时候赵成发誓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对沈雨晴动手，可现在因为电脑游戏赵成踹了沈雨晴一脚。 房子是赵成父母买的，沈雨晴只是个租客。 “今天阿成是没事，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沈雨晴你也别想好过。” 沈雨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打卡的点。 她抱着女儿起身往卧室走，婆婆在身后歇斯底里的骂，“你要去哪里？我话还没收说完呢！你娶的这是什么媳妇，有点女人的样子么！” 沈雨晴把女儿放在床上，她才四岁，湿润的眼睛看着自己，沈雨晴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贝贝，妈妈带你走吧？” 沈雨晴是个失败的人，曾经的光环不在，她现在一无所有。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对孩子来说是伤害，可离婚后她和女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房子是赵成父母买的，属于婚前财产。 “妈妈……”贝贝也很害怕，她把脸埋在沈雨晴的怀里，“去哪里？外婆家么？” 外面婆婆骂声钻入耳朵，沈雨晴想说什么，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盛晨宇，抿了抿嘴唇才接通，“盛总。” “孩子还好么？” “已经退烧了。” “那行，你来店里一趟。”沈雨晴刚想提请假的事，盛晨宇继续说道，“晚上徐总还会过来，别得罪人。” “行，我马上过去。” 沈雨晴是真放心不下贝贝，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出，把贝贝放在家里他们会虐待么？可是她也有工作，贝贝的学费生活费全部都需要这份工作来维持。 真的很为难。 沈雨晴在短暂的犹豫后，她拿起衣服给贝贝穿上，说道，“你跟我去店里行么？” 贝贝点了点头，沈雨晴给贝贝穿上衣服，走出客厅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 “既然提到了离婚，我也说说自己的态度。”沈雨晴回头看着客厅的三个人，赵成自从结婚就胖的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坐在沙发上脸铁青。公公一如既往一言不发，婆婆叉着腰就差上手来打沈雨晴。沈雨晴叹一口气，她一直要面子，想只要自己努力日子总会过好，她不想被人笑话，如今却过成了最大的笑话。 “赵成二十八了，他被宠废了你知道么？”沈雨晴笑了一声，“离婚也行，我没什么意见，等过几天我调休就去办离婚手续。” “我儿子怎么样也比你强，滚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沈雨晴说完抱起女儿大步就走，门狠狠甩上沈雨晴呼出一口气。 走进电梯，贝贝小心翼翼的扯了下沈雨晴的袖子，“妈妈，我们还回来么？” 贝贝才四岁，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如今却畏畏缩缩。 沈雨晴揉了揉孩子的头发，“你想回去么？” 贝贝低着头思考，走下电梯她才开口，“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他们骂你。”贝贝斟酌着用词，随后才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好的爷爷奶奶，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我知道了。” 沈雨晴先去了趟职工宿舍，千叮咛万嘱托贝贝乖乖待在这里，她坐在床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妈妈，我知道要怎么做，你去上班吧。” “玩游戏机，困了睡觉，桌子上有面包。别碰电源，别开门出去，去厕所的话小心点记得冲水。”沈雨晴拿起包看了一圈宿舍设施没发现有什么安全隐患，可要走依旧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睡觉的话要盖好被子，有事给我打电话，妈妈的电话你记得么？” 贝贝重复沈雨晴的电话号码，沈雨晴才放心。 “我先走了。” 沈雨晴出门连忙往店里去，之前有太多顾虑才没有离婚，赵成的那一脚彻底断了沈雨晴的希望。这样的婚姻有什么希望呢？沈雨晴错了五年，她不想再错下去。 搓了一把脸，沈雨晴把沉甸甸的心情收拾好。 沈雨晴进店又换了一套的西装才去见盛晨宇，敲门进去沈雨晴就换上了职业的微笑，房间里坐着三个人。主座的男人最为瞩目，他斜斜靠在椅子上抽烟，沈雨晴走过去，“刘总过来了？” 刘启看了沈雨晴一眼，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弹落了烟灰。 刘启这个人阴晴不定，他不算店里常客，不过他的名字沈雨晴听说过无数遍。他是个高大的男人，冷硬五官因为在社会上摸爬打滚的缘故，带着股痞劲儿。 沈雨晴和盛晨宇还有徐总打了招呼，又连忙介绍菜品和酒水。徐总刚要说话，刘启目光上挑就落在沈雨晴的神色，“你安排。” 沈雨晴一愣，连忙点头，“那我去后面交待一声。” 沈雨晴不是第一次接待刘总，做服务行业记住顾客的偏好这是必修课。沈雨晴去后厨安排了菜品，有个房间的顾客喝多了闹事，领班匆匆跑过来叫沈雨晴。 “盛总那个房间都注意着点，小微你先过去招呼着。” “行。” 沈雨晴在路上问服务员原委，刚走到包厢门口就听到苏悦趾高气昂的声音，“叫你们负责人过来，你们盛总呢？叫他过来。” 苏悦是三四线小明星，人不红，架子不小，每次过来吃饭都千方百计的搞出点事。至于原因，沈雨晴简直想笑了。 “苏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沈雨晴高挑身材，穿着黑色的西装有种简练的利索。 苏悦哼了一声，抬起下巴蔑视她，“你还配不上和我说话，叫盛晨宇过来。” “不巧的很，盛总出差了。您需要什么，我竭尽所能为您服务。” 苏悦牙痒痒，抬手把一个杯子摔在地上，清脆的声响中她开口，“叫盛晨宇过来。” 沈雨晴眼神示意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她拉过椅子坐下，看向一旁的苏悦，“坐下聊。”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盛晨宇就在这里你当我不知道？你叫他过来。” 沈雨晴给苏悦倒了一杯茶，依旧心平气和，“你可以给盛总打电话问问他在什么地方，我有没有撒谎。”沈雨晴把茶双手捧过去，“苏小姐，喝茶。” 砸吧，怎么砸怎么买单，反正苏悦有钱。 苏悦要被气炸了，指着沈雨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进了食色，顾客就是上帝，享受最极致的餐品和服务。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帮你制造出一个男朋友，抱歉，这不属于我们的服务范畴。” 苏悦又砸了一个茶杯起身就走，沈雨晴喝了一口茶，站起来说道，“账单是寄给您还是？” “告诉盛晨宇，有本事他躲一辈子！”苏悦怒气冲冲离开，沈雨晴让服务员进来收拾房间。按了下眉心，连老板的私人感情都要负责处理，她也是够够的。 电话响了一声，沈雨晴看到短信是盛晨宇发过来的，“怎么回事？” “苏小姐来找你，已经被打发走了。”沈雨晴把手机装回口袋里，快步往盛晨宇的房间里走去。 再进包间，徐总就有些不依不挠，他在刘启哪里踢到了钢板就找沈雨晴的晦气。 沈雨晴喝了两杯白酒，对面盛晨宇依旧微笑着看这一切，一点没解围的意思。沈雨晴又陪着喝了一杯，一转头就对上了刘启的目光。 她迅速移开了视线，刘启这个人有些邪气，他是白手起家，混到如今在z市有头有脸也是个传奇人物。他笑起来是邪气，不笑的时候显得阴狠，流氓气十足。 “沈经理能喝多少？”刘启把烟头按灭，漫不经心的撩了沈雨晴一眼。 沈雨晴一顿，随即笑了起来—— “别这么假模假样的笑。”刘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能喝多少？” 刘启的眼神是沈雨晴见过最凶狠的，她脸上的笑凝固渐渐褪去，一张清秀的脸白皙。 “不多。” “多少？” “刘总。”盛晨光笑着打圆场，“沈经理是在工作呢，差不多就行了。” “服务好顾客也是沈经理工作的一部分，小盛啊，你可不能破了哥的规矩。” 盛晨光一直以温雅公子面孔示人，闻言也不怒，笑着道，“那沈经理就陪刘总喝两杯，都别喝太多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启扬起嘴角露出个似是而非的表情，“拿酒过来。” 刘启心情不好，徐总太特么能哔哔了，和徐总做生意没赚到钱先搭进去半条命。他中午已经找理由躲开徐总了，谁知道晚上过来吃个饭都能被橡皮糖黏上。 忒他妈烦人，再不找点乐子刘启坐不下去了。 听说徐总在追这个沈经理，刘启打量沈雨晴一会儿，这才正经看清楚她的长相。 挺干净的一姑娘，谈不上漂亮。 “刘总也认识沈经理？”徐总对灌晕沈经理这件事十分感兴趣，连忙接过话来，“我也很好奇沈经理到底能喝多少，我和她认识这么久还没见她醉过呢。” 第三章 刘启的脾气阴晴不定，沈雨晴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也听过他的传闻。 她有些怵得慌，怕喝死在这里。 做酒店服务行业，会喝酒是基本功。 拿了一箱白酒，喝了两瓶刘雨晴脑袋就有些不清醒。刘启又把一杯酒推到沈雨晴面前，“听说你千杯不醉？” “那也不是这种直口杯啊。”沈雨晴眯着眼睛，笑眯眯道，“这种杯子装酒的话千杯不醉的是神，人的胃早被撑爆了。” 刘启笑了起来，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根烟，抬起头对盛晨宇说道，“你这个经理挺好玩的。” 盛晨宇倒了一杯水给沈雨晴，“差不多就行了，沈经理你先去忙吧。” 沈雨晴还想走，刘启漫不经心的弹掉烟灰，抬眸看过来，“酒还没喝完走什么？” “改天再喝，酒我给你存着。” “你一边去。”刘启抬手把烟头砸向盛晨宇，偏头看着沈雨晴，“不是我为难你，今天既然在这里了，话说在了前头，不喝完这些酒就不许走。” 沈雨晴只愣了几秒，迅速的敛起情绪。站起来拿起白酒瓶子一杯一杯给自己倒，她又喝了两瓶，再也受不了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吐的沈雨晴泪都出来了，她背靠着洗手间的隔板，脑袋里嗡嗡的响。 沈雨晴蹲了很长时间，听到了敲门声。 “谁？” “沈经理，盛总让我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没事。” 沈雨晴扶着隔板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打开门就摔了出去。 再次醒来沈雨晴就是一阵恶心，愣怔了几秒迅速清醒过来，昏暗的灯光静的阴间地狱似的。沈雨晴按着眉心，看了眼手表，猛的坐了起来。 头疼欲裂，沈雨晴这才看清楚是自己的办公室。蹲在垃圾桶前吐了一会儿，拿起钥匙和外套就匆匆往外面走。女儿还在宿舍，不知道怎么样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保安，看小视频的保安和她四目相对，保安吓的连忙关上了视频站起来，“啊？沈经理你怎么现在才走？” “把门锁了，注意安全。”沈雨晴咳嗽一声，脚下还有些飘，“最近偷东西的小偷多，多上点心。” 保安点头如捣蒜，沈雨晴匆匆去后面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小电瓶车连忙往宿舍去。 到达宿舍是两点，沈雨晴拿出钥匙开门，打开灯看到一个小床上裹着毯子的贝贝探出了头。昏暗的灯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清亮，沈雨晴快步过去在贝贝额头上亲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怎么还没睡？” “妈妈你喝酒了？”贝贝温暖的小手放在沈雨晴的脸上，摸了摸，“我等你回来。” “乖。” 这个床铺上只有一条毯子，沈雨晴凑合着和女儿睡下。其余几个人早就睡熟了，黑暗里沈雨晴脑袋沉的很，却怎么都睡不着。 孩子的脑袋抵着自己胸口，她不能继续让自己的宝贝过着这样颠簸流离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是在一个惊呼中醒来。她在明亮的光线中思维有些迟钝，随后才感受到怀里滚烫的身体，孩子呼吸急促而灼热。 沈雨晴迅速坐起来拿起自己的羽绒服穿上，拍了拍贝贝，“贝贝。” 贝贝脸上通红，小小的眉头紧蹙。 “沈经理你晚上住在这里？孩子怎么了？” 一个服务员探头看过来，沈雨晴连毯子包住孩子，抓起自己的包跨在脖子上。“早会让陈领班代替，我一会儿就去店里。” “啊？行啊。” 沈雨晴打车去儿童医院，打上点滴她才给盛晨宇打电话，很长时间盛晨宇才接通，沈雨晴连忙说道。“盛总，我是沈雨晴。” “有什么事？”盛晨宇惺忪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昨天没事吧？” “我没事，我孩子生病了。”沈雨晴搓了一下手，“我想请一早上的假。” “行。” 盛晨宇要挂电话，沈雨晴抿了抿嘴唇，“盛总。” “嗯，还有什么事？” 一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嚼了半天，沈雨晴也没说出口，“没事了，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沈雨晴搓了搓脸，拿出手机找租房。一室一厅最低两千，押一付三。沈雨晴的工资是六千左右，女儿的学费吃喝拉撒都要钱，赵成不会给女儿负担一毛钱，这么一来她基本上月光，怎么凑够那么多钱租房。 沈雨晴深吸一口气，回到病房看着熟睡的女儿，心里揪得慌。 许久后，沈雨晴给弟弟发了个信息。 “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信息石沉大海，沈雨晴鼓起勇气打过去，这回接的还不算慢。 “雨洛，我是雨晴。” “姐，你有什么事？” 当年为了让沈雨晴读大学，雨洛去外地打工，全家供出来的一个大学生，混到这般田地，沈雨晴无比心酸。“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 “多少？” “一万左右。” 电话那头一顿，随后沈雨洛说，“家里刚买了房子你也知道，凑不出来一万。你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我出去给你借借？” “不用了不用了。”沈雨晴顿时羞愧起来，“没事，别告诉爸妈。” “真的没事？有事别瞒着家里。” 沈雨晴咽了下喉咙，“真没事。” 沉默了一会儿，沈雨洛说，“我手里还有五千，你要急着用我给你？” “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不急，账号发过来。” 沈雨晴挂断电话后连忙把卡号发过去，很快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女儿醒来，可还不能出院，医生说有转肺炎的迹象。 沈雨晴买了早餐看着女儿吃完，开始琢磨着找房子。 以前无论赵成多么过分沈雨晴都忍了，她是家里的骄傲，她不想让爸妈受人指点。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骄傲的人，在外面怎么辛苦那是在外面，回家她就得硬撑着，永远是那个学习好嫁得好的沈雨晴。她不想让人背后说，沈雨晴白读了那么多年书，没工作嫁的也不好，一事无成。 这样的自尊心害她走到如今的田地，真正的一无所有。 “贝贝，你现在好点么？” 贝贝咳嗽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多了，妈妈，我们还回去么？” 这回无论如何都要离婚，沈雨晴揉了揉贝贝的耳朵。 “我找到房子，就可以住过去了。” 贝贝点了点头。 沈雨晴在同城网上看了几家房子，她不敢带贝贝出去，外面风大。又不敢把贝贝一个人放在医院，她实在是不放心。 一个人不能撕开两半用，沈雨晴真是愁死了。等到下午，贝贝又发起烧来。 沈雨晴在医院守了一天，也没时间去看房。 晚上等孩子睡着，她才找到空回家被子衣服。 真找不到房子暂时肯定要住宿舍，生活用品一样没带。 拿出钥匙却打不开门了，沈雨晴退后两步仔细看门锁，以为自己拿错了钥匙。结果门从里面突然打开了，沈雨晴吓一跳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赵母。 “门锁我找人换了，你什么时候和赵成去办离婚手续？抓紧点时间。” “今天我回来拿我和贝贝的衣服，顺便问问赵成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沈雨晴挺直了脊背，居高临下看着对面的老人，“房子是你的没错，可里面有我的东西，我来拿走有问题么？” 赵母依旧堵在门口，虎视眈眈盯着沈雨晴。 对峙片刻，赵母冷笑起来，“这个家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还有，回头你把贝贝送回来。贝贝是赵家的孩子，离婚得归我们。” 沈雨晴怒火蹭的窜了上来，“你还有脸说贝贝是你们家的孩子？贝贝用过你一针一线么？少给我耍流氓，刘素英我告诉你，我不和你计较才一直忍让着，今天你惹急了我我让你全家都不得安生。” “你想做什么？”赵母立刻警惕起来，她烦死了贝贝，丫头片子赔钱货。可昨天赶走了沈雨晴，和楼下小区的几个老太太聊天，赵母又起了别的心思。这个小区叫着拆迁很久了，说不定就是这几年的事儿，留着丫头多一口人，多分一份房子。 “我进去拿自己的东西，你若是不让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沈雨晴拿出了手机，重新买衣服得花不少的钱，沈雨晴真的没能力再多负担一部分。 “你有本事就报警，我就不信了警察会帮你一个外地人。”赵母回头大喊，“老伴赵成，你们快出来，人家打到门上了，你们管不管啊？” 沈雨晴对赵家人失望到了极点，如今流的泪都是当初脑袋里进的水。 赵成头上还包着纱布出来看到沈雨晴喉结滚动站在中间，目光复杂。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拿自己的衣服，既然你们家金贵不能容外人踏入一步，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收拾好拿出来。” “你想得美——” “妈，你先回去，我和雨晴说几句话。” “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赵成你就是傻子。” 沈雨晴蹙眉，心里烦躁，拿出手机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孩子还在医院等她。“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 “行，你等会儿。” “还有贝贝的衣服。” 半个小时后赵成把一个行李箱拖出来，他站在陈旧的楼道里看着沈雨晴，沈雨晴接过箱子转身就走。 “雨晴。” “说。”沈雨晴捏紧了手，她没有回头。 第四章 五年时间，有多少感情都磨没了。 赵成没说话，走廊的声控灯暗了下去。 沈雨晴拉着箱子就走，赵成张了张嘴。 “你真的要离婚？想清楚了，离婚你什么都没有。” “不离婚我有什么？”沈雨晴回头盯着赵成的眼睛，片刻后扯起嘴角笑的讽刺，“赵成，我们结婚五年了，我得到了什么？” 沈雨晴是骑电瓶过来，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车子就没电了，她只能推着车走。寒风刺骨，可怎么都冷不过沈雨晴的心。 路很长，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似的。 沈雨晴的心肺都麻木了，车轮咯到下水道盖，一个颠簸箱子从电动车上滑下去摔在地上，零零碎碎的衣服滚了一地。沈雨晴手忙脚乱去捡衣服，电动车倒塌砸在她腿上，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压了过来。从老家出来，她发誓要出人头地，可人的命是老天安排好的。 她怎么抗争都只是这个结果，工作婚姻都是一塌糊涂。 绝望的看不到一点光，生活压的她喘不过气。 剧痛让麻木的神经渐渐复苏，沈雨晴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路上，突然嚎啕大哭。她努力的想过好日子，可怎么都过不好呢？ 钱啊，人际关系啊，日子过的太难了。 贝贝住院每天花销在五百左右，离婚以后，租房孩子的学费都需要钱。沈雨晴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多，未来怎么办？沈雨晴迷茫。离婚她什么都没有，赵成没说错。 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几年，都被她挥霍了。 刺耳的刹车声，沈雨晴才恍然回神，连忙把脸上的泪擦干净，这是马路边，哭太丢人了。她低着头重新站起来先扶起来了电瓶车，又捡散在地上的衣服，大腿骨隐隐作痛。 “喂？沈经理？” 沈雨晴心中一惊，迅速抬头看过去。 一辆卡宴在不远处停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米来远。 沈雨晴有些近视，看不大清楚车里的人，她刚刚情绪波动太大，一时半会儿脑袋都是麻木的。她悄悄的搓了搓手，叫她沈经理肯定是顾客，下班后沈雨晴不想和顾客有过多的接触。 抿了抿嘴唇，装不认识能说得过去么？ 卡宴再次启动，沈雨晴以为他要走，结果掉了个头绕过来开到了沈雨晴身边。 这回沈雨晴看清楚了，刘启。 “需要帮忙么？” 沈雨晴起了警惕心，昨天的会面实在太印象深刻，差点把她喝死了。 “是刘总您啊，我刚刚没看清楚，十分抱歉。” 刘启把胳膊夹在车窗上，偏头点起一根烟，甩灭火机，撩起眼皮看过来，却没有说话。 沈雨晴脑筋转的飞快，又接着说道，“不用帮忙了，我一会儿就到地方。” “去哪里？” “啊？”沈雨晴在短暂的疑惑中，迅速笑着掩饰，“儿童医院，不是很远。” “照你这么走，一个小时也到不了。”刘启吐出一个烟圈，深邃目光扫过沈雨晴，“把车子放路边锁好，明天过来推，我先送你过去。” 孩子一个人在医院，沈雨晴也放不下，左右一衡量。 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股脑塞进箱子里，推着车子到路边锁好，走过来，腼腆的笑笑，“谢谢刘总。” “上车吧。”刘启不耐烦的一挥手，随后把剩余的半根烟按灭。 沈雨晴放好箱子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再次捏了捏手指。 车内很重的烟味，若是仔细闻，更深层次有俗艳的香水味道。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静的十分尴尬。 沈雨晴第一次有些说不出场面话，刚刚他看到自己哭了么？ “这么晚你还在外面？” 刘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玩世不恭，“不然我应该在哪里？谁的床上？” 沈雨晴被闹了个大红脸，不再说话了。 到了地方，沈雨晴拿下行李箱再次道谢，刘启靠在座位上头也没回，摆摆手，“走吧。” 沈雨晴回到病房孩子已经睡着了，隔壁床陪孙子住院的老太太看她，蹙眉说道，“孩子才多大，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医院合适么？万一出个什么事你得后悔一辈子。” “谢谢提醒，下次不会了。”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再次去找了贝贝的主治医师，幸好贝贝现在身体情况稳定。沈雨晴就立刻办理出院手续，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叮嘱了许多才连忙往店里赶，迟到了几分钟正好撞上盛晨宇。 “哎？沈经理。” 沈雨晴回头，吓的脸都白了，点头，“盛总，你今天过来的挺早。” “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了。” 餐厅只是附属的一个产品，他的正经主业是搞房地产。 “孩子今天出院。” 盛晨宇并不关心沈雨晴的家事，点点头，“最近上面查的严，各方面都注意点，别让人抓出把柄。哎对了，下午消防大队过来做预防火灾演习，你接应着点。” “好。” 沈雨晴本来想中午去找房子，这回又没有时间了。 开一个酒店，各方各面的关系都得打点好，那个庙里都是神，不烧香就给你出岔子，谁也得罪不起。沈雨晴忙的头晕眼花，去后面喝了一杯糖水就匆匆跟上消防大队的人配合检查。 下午四点半贝贝的老师就再次打电话过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接孩子？” 沈雨晴捂着手机压低了声音，“我马上过去。” “贝贝今天精神有些不太好。”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挂断电话，消防的人指着消防栓的位置，“别在前面堆东西，这是放东西的地方么？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不知道谁在消防栓上放了个拖把，沈雨晴连忙收拾好。 五点老师再次打电话过来，沈雨晴这边真的脱不开身，连声对电话那头的老师说好话。检查结束已经五点半，马上就要开例会准备下午的工作。 沈雨晴更不能走了，开完例会，沈雨晴打开手机看到七个未接来电，都是贝贝的老师打过来。刚要回拨回去，陈领班过来问新季度的活动，沈雨晴把手机装回口袋拿过企划案和陈领班商量，这边忙完。沈雨晴突然反应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眼，头皮发麻。 七点了，她得去接孩子。 这工作是做不下去了，换工作么？可现在身上没钱。过渡期的钱都没有，沈雨晴飞奔出去骑上电瓶车就跑，工作和孩子同样重要。 沈雨晴挺慌的，一会儿还有个重要顾客要接待。 迎面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沈雨晴急忙捏刹车车头掉了个方向就把她甩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她要去拉车把已经晚了，车头撞在了卡宴的车门上。 草！ 沈雨晴简直想死，连忙站起来拍身上的灰，车窗就滑下来露出刘启张扬的脸，他居高临下睥睨着沈雨晴，浓眉上扬，“碰瓷呢？” 大哥，你拐弯的时速过六十了吧？ “刘总，好巧。”沈雨晴脸上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容，“您过来了？” “别套近乎。”刘启面容冷冽，推开车门下来，长腿一迈背向自己弯腰看车。很长一道刮痕，沈雨晴近视都看得到。 “车刮了。” 沈雨晴心都碎了，怎么刮的不是她啊，真想一死了之。 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沈雨晴拿出手机放在耳朵边小声的接通，“老师。” “你到底来不来接贝贝了？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 “我马上过去，抱歉出了点状况。” “贝贝又有点发烧了，你快点吧，学校要锁门了，都在等你一个人。” “行行行，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刘启已经面向自己，他穿着黑色的夹克，身材高大。狭长的眸子有些阴沉，打量沈雨晴片刻，取出烟盒点燃一支深吸一口。 “说吧，怎么赔钱。” 沈雨晴脸上的笑都撑不住了，干巴巴的搓了搓手，在他们店门口被刮了车无论如何都得负责，何况这车是沈雨晴刮的。 一句话在嗓子上憋了很长时间也没发出声，多么硬气的话在钱面前都是放屁。 她不敢应承任何事，沈雨晴没钱。 “说话啊？你急着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盛总打电话？” “刘总。”沈雨晴这才说出完整的话，想笑没笑出来，简直有些哭丧着脸，“对不起，我没看到您的车。那什么，要赔多少钱？” “刮这么大一块。”刘启随手一指，“你衡量下得多少钱？” 沈雨晴这张假脸还能维持多久？刘启很是好奇。 沈雨晴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抬头脸色惨白看着刘启，“我不是太清楚这方面，回头我问清楚了再联系您？我就在这边上班跑不了的，您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刘启弹落烟灰，拉开车门上车。“上车。” 沈雨晴都吓蒙了，现在又让她上车是什么意思？ 刘启想一出是一出，沈雨晴怵得慌。 第五章 “刘总。” “去哪？我送你过去。” 沈雨晴简直是震惊，刘启的神经病好转了？连忙上车坐稳，“丰产路——那麻烦刘总了。” 这个时间段堵车厉害，车子开出去几分钟就被堵在了路上。刘启点了一根烟，回头看向沈雨晴，“闲着也是闲着，谈谈赔偿问题。” 沈雨晴捏着手机的边缘。 刘启看她强撑着，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沈雨晴这个类型塞他床上他都不要，长的哪哪都不符合他的标准，可就是十分好奇她还有几幅面孔！ “要不回头你修完车后把票据给我？”上车后沈雨晴才想起来，车子不是都有保险么？刘启这是故意为难自己吧？“今天很抱歉。” “赔得起么？” “可以分期么？” 刘启嗤笑出声，谁他妈跟你分期。 摇摇头点起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眯了黑眸。 “保险可以报么？您的车子有保险吧？” “我不想报。”有没有保险是他的事，他就想刁难沈雨晴有问题么？ 沈雨晴：“……” 刘启抽完一根烟前面还没动静，他打开窗户探头往前看了半响，又坐回来，多动症患者似的摆弄着车里的挂件。 “妈的还能走么！没完没了的堵车。” 车里烟味很大，沈雨晴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 刘启骂了一会儿，沈雨晴也焦躁起来，马上八点了。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沈雨晴看到来电是盛晨宇，立刻敛起了情绪，深吸一口气才恭恭敬敬的接了电话。“盛总。” “你又没在店里？” 如果沈雨晴是老板，她一定不要自己这样的员工，私事太多顾不上工作。那盛晨宇又怎么想？沈雨晴转了眼，她是十分为难也有些羞耻，沉默许久才开口，“有些私事——” “多久能处理好？现在是工作时间，沈经理，你这么做很不合规矩。如果你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给盛经理说一声。” “抱歉，最后一次。”盛经理是盛总的大姐，盛经理知道她擅自离岗一定让她滚蛋的。 “行吧，办完事早点过来。” “谢谢盛总。” 挂断电话，沈雨晴叹一口气。把孩子送回老家让爸妈帮忙带？他们知道自己要离婚还不炸锅？可不送回去怎么办？她换工作？现在的沈雨晴换什么工作能立刻收入六七千？越想这些事沈雨晴越觉得可怕，未来就像洪水猛兽，快要把她吞噬了。 “盛晨宇？” 沈雨晴连忙回头看着刘启，点头。 车龙渐渐挪动，刘启发动车子。 “丰产路什么位置？” “小红花幼儿园。” 刘启打了转向灯，说道，“你的孩子？” “嗯。” 到幼儿园八点整，沈雨晴连忙下车去接贝贝。 贝贝趴在课桌上似乎在睡，老师在一边玩手机。 “贝贝？” 老师和贝贝一同抬头看过来，贝贝看到沈雨晴眼睛一亮就跳起来直奔过来扑在沈雨晴的怀里，“妈妈，你终于来了。” 沈雨晴拉过贝贝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还难受么？” 老师收起手机，说道：“你带她去大医院好好检查下吧，刚刚我用温度计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这不太正常。” “谢谢。” 沈雨晴拉着贝贝往外面走，另一手拎着她的书包。 “晚上吃饭了么？” “没有。” 沈雨晴连忙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递给她，“先吃点。” 身后的幼儿园灯全部关上，沈雨晴出门看到刘启的车还停在原来位置，走过来弯腰看到车里刘启在打电话，她等刘启打完电话，才问道，“您还没走啊？” “老徐在你们酒店，我顺便把你带回去。” 沈雨晴连忙把贝贝拉到面前，“叫叔叔。” “叔叔好。” 刘启不喜欢小孩，看了眼就收回视线。 “上车。” “孩子生病了，我得带孩子去医院今天不能回店里，不麻烦你了刘总。” 刘启把手机扔在车前，蹙眉回头，“什么？” 他这没头没尾的问一句，可能是问孩子为什么要去医院？回道，“孩子有些发烧，我和盛总请过假了。” 刘启默了几秒启动车子走了，沈雨晴被吹了一脸尾气。 贝贝小心翼翼挪到沈雨晴身边，抬头，“妈妈，这个叔叔看起来好凶。” 刘启确实长着一张凶悍的脸，沈雨晴揉了揉她的头发，抬步往路边走，“贝贝，妈妈和你商量一件事行不行？” “妈妈？” 沈雨晴站在路边拦车，眼睛看着远处闪烁刺目的灯光。她赚钱少工作量还大，贝贝在这里的结果只会让沈雨晴丢了工作，可是留给赵家她又不想，他们重男轻女本来就对贝贝不好，回头赵成再娶个老婆，贝贝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沈雨晴不敢想。 一句话在沈雨晴喉咙里卡着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这里很难打车，沈雨晴蹲下去给贝贝围上围巾，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想不想去外婆家？” 贝贝干净的目光动了动，“你要带我去么？好啊。” 沈雨晴喉咙有些干，她努力挤出笑，“你一个人去。” “啊？”贝贝有些诧异，眨巴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出租车过来，刺目灯光照射在沈雨晴的脸上，她叹一口气站起来拉着贝贝的手往出租车的方向走。坐上车，沈雨晴才鼓起勇气，“贝贝，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以后我们要分开。” 贝贝似懂非懂的眨巴着眼睛，辛酸沉沉压在沈雨晴的心上，“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找房子，安排我和你的住处，贝贝，你先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好么？” 贝贝在短暂的沉默后，哇的一声大哭。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哭。 沈雨晴把贝贝抱在怀里亲了亲贝贝的头发，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了一块，沈雨晴没有三头六臂，她应付不来这么多的事。 贝贝哭了一会儿就把脸埋在沈雨晴的怀里小声的啜泣，沈雨晴拍了拍她的背，打电话给盛晨宇，很长时间他才接通。 “盛总，我是沈雨晴。” “回来了？” “……没有。”沈雨晴真想揍自己，连忙说道，“盛总，我想请几天假可以么？我的孩子生病。” “现在请假？具体几天？”盛晨宇语气沉了下去。 “三天。” “月底事情挺多的，我找谁来替代你的位置？”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 “哎对了，是不是有个主管姓陈？” “陈领班？” “她怎么样？” 陈雪是新员工，可是工作能力不容小觑，不管站在什么立场来看，陈雪确实不错。 “挺好的，我本来想——” “那好，你去忙吧。”盛晨宇挂了电话，沈雨晴捏着电话思绪千回百转，这是要陈领班替代她么？ 医生给贝贝打了一针，沈雨晴不想再回职工宿舍，公司明文规定不许带人过去住，她作为经理不能带头违反纪律。她带贝贝吃完饭找了一家小宾馆，贝贝洗完脸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沈雨晴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 十一点了，许久后沈雨晴按着电话号码打给了沈雨洛。 “姐？这么晚了有事么？” 沈雨晴这个口开的有些艰难，“雨洛，爸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沈雨晴不断的绞着手指，深吸一口气，“我和赵成最近在办离婚手续。” “啊？为什么啊？” 沈雨晴拂过头发，“过不下去了，我想要贝贝，他们家人不会善待贝贝的。” “你疯了，你离婚还带着孩子以后你怎么嫁？” “我不嫁了。”沈雨晴没有再结婚的打算，“我已经有贝贝。”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沈雨洛才开口，“爸妈知道么？”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赵家条件不错，你确定要离婚？” 沈雨晴点头，“弟弟，他们家有没有钱都不会给我身上花一毛钱，还不及时止损会毁了贝贝一生。” 他们都沉默，沈雨洛比沈雨晴小三岁，去年结婚还没孩子。 “……贝贝怎么办？你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么？” “雨洛，我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沈雨晴很为难，一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咀嚼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全家对她仁至义尽。“我想把孩子送回家一段时间……”这几句话用尽了沈雨晴全部的骄傲，她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等我这边安顿好了，我就把孩子接过来。” “美琪怀孕了，最近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爸妈都在这边照顾她呢。贝贝送过来，半大孩子闹起来没轻没重。” “那没事了——” “要不你回来一趟，这件事告诉爸妈，我们全家坐在一起商量商量离婚这件事，这是大事雨晴，你好好的想想。” “先别和爸妈说，过段时间我回去。” 挂断电话，沈雨晴把脸埋在手心里咬着嘴唇好长时间。还是不把贝贝送回去了，都挺为难。弟妹怀孕了，贝贝回去处境尴尬，怕不好过。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就去找房子，一时半会儿想找到合适的挺难，勉强找了一间一室一厅环境特别差。房租一千八，沈雨晴交了房租押金签订合同，打扫好房间买好被褥才去宾馆接贝贝。 在外面吃了午饭才回到出租屋，贝贝还是有些蔫蔫的，情绪不大好，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妈妈，这里好脏啊。” 前任房客卫生环境很差，沈雨晴刷了好几遍地板依旧脏脏的。 “你困么？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收拾完就干净了。” “好的。” 贝贝跳着去卧室，沈雨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赵成，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有什么事？” “贝贝在哪？我妈去你店里了。” 第六章 “你妈去店里做什么？”沈雨晴听到这个话就炸毛了，她只剩下工作。如果赵家人把她的工作搅黄，沈雨晴的退路都没有了，这群不要脸的。 “她说离婚可以，贝贝得留下。” “不可能！” 撕开最后那点遮羞布，他们之间只剩下敌对。 “可能不可能也不是你说了算，沈雨晴，我们该见面聊聊——” “明天去办离婚手续，有的是时间见面！”赵母去店里了么？沈雨晴一听到赵成说要见自己就来气。沈雨晴挂断电话原地走了两步，电话铃骤然响起，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赵成父母不会真的去店里闹事了吧？来电是陈雪。 “陈雪？” “沈经理，有个人过来说是你婆婆，她非要见盛总。” “我马上过去，我和她儿子已经离婚了，她不是我婆婆。” 沈雨晴咬了咬牙把电话装回口袋，迅速回卧室换了衣服，贝贝也连忙站起来，“妈妈，你去哪里？” 沈雨晴拉过女儿亲了亲额头，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绘本打开给她，“你在家看图画，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家里电器都不要乱动，饿了桌子上有零食和酸奶。” 贝贝有些恐慌，瞪大眼睛看着沈雨晴，她匆匆出门。贝贝跳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小熊抱着，点了点小熊的额头，“小熊，我乖乖的妈妈一定不会抛弃我对么？” 小熊不会回答她，打开的窗户风吹进来卷起了窗帘。 沈雨晴还没出小区，陈雪再次打电话过来，急忙道：“老太太闹起来了，在店门口撒泼，现在很多客人还没店，影响太差了。” 沈雨晴到店里就撞上了盛经理，她拧眉打量沈雨晴一眼，才转身往里面走。 “沈经理，你的私生活如何我不关心，可你带到工作中就是你的不对了。”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沈雨晴看她挺直的脊背，攥紧了手。 “我们店一直是高品味高逼格的定位，顾客选择在这里用餐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家的菜品制作精良，重要的是这个招牌，代表的身份地位。” 沈雨晴低着头，她是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本来想安排好住处，再和赵成办离婚手续，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家会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原来那天晚上老太太说的要孩子不是说说而已，她是有病吧？明明不喜欢贝贝为什么要和她争？ “家事处理不好如何工作？闹的菜市场似的你觉得合适么？” 穿过酒店的大堂，沈雨晴只觉得无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她逃不了，避不开，她必须得面对自己的失败，面对耻辱。 “你婆婆在我的办公室，你先过去处理。” 盛华站住脚步回头看过来，沈雨晴立刻站直，忙点头，“抱歉给店里带来麻烦。” “店里的损失我会从你工资里扣除。”盛华居高临下看着沈雨晴，“再有下一次，直接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谢谢盛经理。” 沈雨晴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一对老人，两个人就差把办公室当成自己的客厅。愤怒一下子就冲上了头，沈雨晴眼睛发红。 “你们来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还想赖着我们家儿子？”老太太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盯着沈雨晴，“你把贝贝带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把贝贝带走的怎么把她送回来。”老太太轻蔑一笑，“自个滚蛋，别想占我们赵家的便宜，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雨晴咽了下喉咙，笑了起来，她往老太太走去，“贝贝是我的孩子。” “你一个外姓人还想把我们赵家的孩子带走，我去问问你的领导，他们的员工就是这么干的！”老太太说着就往门口走，她想了这么久，孩子不能给沈雨晴。 沈雨晴攥着老太太的衣领子就推到了墙上，“你逼急了我什么都办的出来，不信试试。” “救命啊！杀人了！”老太太扯着嗓子大喊，“沈雨晴杀人了！” 沈雨晴真想弄死她，可为了她搭上自己真不划算。 赵父上前抓沈雨晴的胳膊，“你干什么？松手。” 沈雨晴转头看着赵父，没有说话。她要气死了，他们赵家逼人太甚。沈雨晴手指攥的很紧，赵父虚张声势的喊，“你别这样，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有没有教养？” “你和农村人讲什么教养？”老太太扯着嗓子喊。“她打我，你打回去啊！” “你们有教养来我工作的地方撒泼？” 沈雨晴到底还是松开老太太，家和万事兴嘛，她想自己忍让就不吵架。结婚五年，沈雨晴忍了无数，她现在就是充满气的气球，就差炸了。 老太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我心脏病犯了，我要去医院全身检查！” “今天就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不然我怕一冲动把您送到太平间了。”沈雨晴按着手机拨通赵成的电话，她转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赵老太不装死了，爬起来就往门口跑。沈雨晴抬手挡在门边，她有一米七，比赵老太太高大半头。就算有赵父在她也不怕动手，就是一句尊重一句教养一句长辈，他们欺人太甚。 “沈雨晴你做什么？” 沈雨晴没说话，扫了他们一眼，赵成接通了电话。“沈雨晴？” 赵母大喊：“赵成，快来救妈妈！沈雨晴要杀人了！” “你对我爸妈做什么了？你敢对我爸妈动手。”赵成大了声音，“我马上过去，这期间你对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 十分钟后沈雨晴就听到了赵成的声音，这孙子刚刚就窝在附近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快过来。 打开门就看到赵成急匆匆走了过来，后面陈雪焦急的喊。“你找谁？这边不能进。” 沈雨晴把手机揣回兜就朝赵成走过去。 赵成头上戴着帽子来遮挡纱布，他狠狠剜了沈雨晴一眼，就过去拉住赵母，“妈，你没事吧？” “你娶的这是什么女人啊！”赵母放开嗓子要喊，沈雨晴回头。“让你妈闭嘴，出去说。” 餐厅员工下班的时间，七七八八的都凑过来看热闹。 赵成还想说什么，沈雨晴开口，“赵成，你不嫌丢人的话继续闹，我大不了辞职。不过赵成，你的工作也保不住。” “你敢！”赵母虽然忿忿，可没有再闹下去。 四个人在酒店外面的马路上站定，沈雨晴看向对面的人。“赵成，你要是个爷们就利利索索的办件爷们该干的事。” 赵成在学校的时候长的清秀，结婚后就胖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沈雨晴越看他越生气。 “沈雨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要离婚？” “必须离婚。”赵母色厉内荏的打断赵成的话，“离了再找个本地姑娘，我们的家条件什么样的姑娘不是任你挑！” 沈雨晴懒得和她废话，只看着赵成，“身份证和结婚证带了么？现在去办离婚手续。” “净身出户，孩子留下赵成马上和你办手续。”赵母再次插话。 赵成蹙眉，“妈，你让我和雨晴谈谈行么？” “你能谈出个什么来？你只会被这个女人骗的团团转。” 沈雨晴双手插兜转头看向远处，视线突然落在某处。刘启的胳膊上还挂着个女人，步伐不稳的往外面走，大约是喝了酒，跟在他身后的是盛晨宇。 沈雨晴迅速把脸转过来，手又拿了出来。 “你们都不喜欢贝贝，为什么执意要她？” “小区马上就要拆——”公公刚要说，赵母一巴掌打过去，“我们赵家的孩子当然得在赵家，跟着她算怎么回事？” 沈雨晴恍然大悟他们为什么执意要贝贝，心更冷了。 “小区拆迁再分房子的话就属于婚后财产，行。”沈雨晴嗤的笑出了声，“你要来店里闹就闹吧，我想明白了，我不离了。两年分居才判离婚，到时候房子分下来也有我一半。” 沈雨晴转身就走，赵母一下子就炸了。“你想的美。” 沈雨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身后是赵家人，往前走就对上了刘启的目光，沈雨晴双手插兜把脸埋在衣领里，大步走了过去。 “沈经理？”刘启先开口，他黑眸微沉，浓眉上扬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我以为见不着你呢，还真是巧。” “刘总，过来了。”沈雨晴点点头，才看向盛晨宇，“盛总，抱歉刚刚有些事没过来。” 沈雨晴穿着墨绿色的大衣，头发散下来衬的一张脸白皙，目似点漆。这是刘启第一次在太阳光下见沈雨晴，高挑身材面容有些冷艳，难怪徐总会惦记。 “需要帮忙么？”刘启视线越过沈雨晴看向不远处的三个人，沈雨晴结婚了？那些人是谁？ “已经处理好了，谢谢刘总。” 刘启的视线从沈雨晴身上扫过，一顿随即转身，摆摆手，“先走了。” 盛晨宇送走刘启，那边三个人还没走的意思，盛晨宇抬下巴示意，“确定解决了？要不要叫保安？” “谢谢盛总。” 盛晨宇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转身往店里走，“去办公室，我有件事和你说下。” 进了办公室，盛晨宇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 沈雨晴关上办公室的门过去坐在盛晨宇对面。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盛晨宇目光看过去，语气淡淡。 “快两年。” 盛晨宇点起一根烟，修长手指敲击着桌面。他长相英俊，走优雅贵公子路线，是店里很多年轻姑娘的梦中情人。沈雨晴只感到逼仄，他和刘启是一路人。 “兴业路新店马上就开业了，我放你一周的假，一周后你去培训新人。” 第七章 沈雨晴被流放了，沈雨晴愕然，“盛总？” “新店开业需要一个有能力的管理者过去，对你我放心。”盛晨宇按了下眉头，温文尔雅的开了口，“沈经理，对于你的私事我不该插嘴，不过今天这种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沈雨晴在这家店工作了两年，一步一步做出如今的规模。盛晨宇把她换了，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该想，不该觉得不公平。 沈雨晴的私事太多了，这样的员工换谁也不想再用。盛晨宇没有做错，都没有错，错的是沈雨晴。 “谢谢盛总，我明白了。”沈雨晴呼吸的时候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她站起来的动作艰难，低垂着头把一口气咽下去，“那我先走了。” 不管遇到多少难题，生活还在继续，就得为吃喝拉撒奔波。 沈雨晴出门的时候赵家人已经走了，她骑着电车茫然的走在马路上，她恨不得立刻离婚，可他们要和自己抢贝贝，沈雨晴没有一点胜算。事情没想出个结果，沈雨晴就到了租房小区，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些菜，开门女儿就直扑过来。“妈妈。” 沈雨晴一手搂住她，一手去放菜这才看到女儿赤脚踩在地板上，登时就来了火。 “你为什么不穿鞋？感冒还没好彻底是不是还想去医院？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沈雨晴连忙抱起孩子往里面卧室走，地板很脏，孩子的脚上沾了灰尘。沈雨晴最近累极了，她活的特别辛苦，这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生活快把她逼疯了。孩子都四岁多了，还不知道体谅她。 “你知道去一趟医院要花多少钱么？你就不能替妈妈想想？”贝贝低着头不说话，沈雨晴拿纸巾给贝贝擦脚，动作有些大，怒火让她失去理智。“你早晚把我逼死！” “妈妈，我错了。”贝贝的脚冰凉，她小心翼翼碰了下沈雨晴的脸，“你别不要我，我不想去外婆家，那里没有妈妈……” 沈雨晴动作一顿，她把贝贝紧紧抱在怀里，贝贝大哭。沈雨晴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女儿是她的全部。 沈雨晴不能放纵自己太久，她是妈妈，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给贝贝穿上小拖鞋，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进厨房接着打扫卫生。 晚上她煮了面和贝贝坐在简陋的餐桌上吃完，橙黄色的灯在头顶艰辛的撑起光。 “不去外婆家了。”沈雨晴长出一口气，看着贝贝的眼睛，“你跟着妈妈。” 贝贝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沈雨晴站起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才去收拾碗筷，“你看会儿书，明天去学校要乖乖听老师的话。” “嗯，我知道了。” “下个月我给你换个幼儿园行么？” “为什么？” 沈雨晴在厨房洗碗，她看着沾满泡沫的手，“你奶奶想带你回去。” “我不跟她走。”贝贝跑到厨房抗议，“妈妈我不跟她走。” 不管如何，沈雨晴好歹是安顿下来。 第二天她给赵成打电话要求办理离婚手续，赵成直接在电话里回绝，他还没想好，她再打赵成就不接了。沈雨晴要气炸了，如果打官司正孩子的话沈雨晴拿到抚养权的几率很低，她经济条件很差，这是争取抚养权的第一因素。 沈雨晴烦躁的不行，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盛晨宇放她一周的假期，还有几天时间呢。现在去老店不合适，肯定有替代她的人出现，新店还没有开始培训，提前去店里做什么？盛晨宇都说了让她一周后去报道。 沈雨晴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去兼职公司，最近花钱的地方太多，沈雨晴已经手里没有余钱了。 兼职送外卖，如果接单多的话一天大概三四百的工资，可以按天算钱。 沈雨晴在这家公司有熟人，人事部的总监是她的大学学长，衙门有人好办事，沈雨晴被分派在商业区，地方好找。沈雨晴从十一点开始忙，做餐饮这一行是最累的，跑了一个多小时沈雨晴都快累成死狗。这一片是商业区，大多是公司员工订餐，沈雨晴拎着箱子进了大楼就被拦住。 她按着号码打电话给顾客，四处看着，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有些面熟。 电话通了，沈雨晴连忙说道。 “您订的外卖到了，您能下来取么？我没有工作牌没办法进大厦。” “不能送上来么？以前都可以送到办公室的，你要送不上来我可就不要了，申请退单。” 可是保安不让进去她能怎么办？她又不是蜘蛛侠可以爬大楼，沈雨晴耐着性子解释，“先生，要不您和保安说下？我给您送上去？” 话音还没落，对方就挂了电话。 “沈经理？”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沈雨晴回头就对上刘启的脸，吓了一条又迅速转回去。 现在跑来得及么？他没看清吧？ 刘启和盛晨宇关系很好，做兼职被老板发现肯定被开除。 “沈经理。” 沈雨晴再次回头，放下箱子抬头看向刘启，“刘总，好巧。” 刘启挥手让身后的人先离开，走到沈雨晴面前上下打量她，眉毛都要飞出五官的范围了，“你这是做什么？” “送外卖，有个朋友生病让我帮他的忙，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巧了。” 刘启撩起眼皮，蹙眉，“这是我的公司。” “原来这样啊。”沈雨晴笑了一会儿对上刘启戏谑的目光，顿时尴尬起来，指了指脚边的箱子，“我还得忙，那回见。” “慢着。”刘启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敛了流氓气，多了一份稳重，“我们公司规定外来人员不能随意进入。” “啊？”沈雨晴脑筋转的飞快，“那我给顾客打电话。” 人家顾客要求送上去，雨晴电话刚打过去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饶是脸皮再厚也是有些撑不住了，沈雨晴脸上通红。她的手机是国产的，不用开免提对方说话声音刘启也能听得见。 “你把电话给我。” 沈雨晴还没回神刘启就拿走了电话，声音沉下去，“你是哪个部门的？” “你一个送外卖的管我哪个部门？送不到我就投诉——” “你把公司规定当放屁了，我是刘启，让你们部门老大滚下来。”说完刘启就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塞回沈雨晴的手里，“等着。” 两分钟后，沈雨晴的老大打过来了电话，“你怎么回事？顾客打电话过来投诉你。” 沈雨晴连忙道歉，刘启给他的助理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不到订外卖的人连爬带滚的下楼了。 刘启人高马大站在一楼，来取外卖的员工差点给跪了。 “食色那边辞职了？”刘启站在原地点起了一根烟。 “没有。”沈雨晴不想多说，刘启这样的人她招惹不起。 刘启也没有再多问，看了看手表，“吃午饭了么？” “还没有，这会儿——” “那走吧。”刘启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往外面走。 沈雨晴也得走了，两人一同出了公司大楼。 太阳光热烈的普照大地，刘启看沈雨晴去骑电瓶车，就抬起下巴，“喂，刚刚我帮了你没有报酬么？” 你想要什么报酬？而且你的帮算什么？沈雨晴目瞪口呆几秒，连忙点头，“我请你吃饭你肯定看不上——” “谁说的？”刘启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走吧。” 五分钟后刘启和沈雨晴到了面馆，饭点上人满为患。有一伙人吃完刚走，沈雨晴连忙过去坐下，招呼刘启。“别客气。” 桌子上还有来不及收拾的残羹剩饭，吵杂的环境，油腻腻的气味在空气里飘荡，刘启目光沉了下去，脸黑的难看。 “你……请我吃这个？” 沈雨晴玩他呢？谁他妈想吃这个破玩意啊！几块钱一碗的面和几百块一碗的面是有质的区别。童话里总裁做久了吃个十几块钱的烧鸡就感动的热泪盈眶，返璞归真，感觉找到了活着的真谛。刘启不是童话里的总裁，他从小过着生蛆腐烂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把骨子里的泥腥给洗掉。他不想吃十几块的鸡，他从不怀念贫穷，谁让他回头吃土刘启想让对方□□。 “马上我还要工作，这家面还不错——哎刘总！” 刘启大步离开，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沈雨晴抿了抿嘴唇也没追上去。 沈雨晴中午吃了两碗面，撑的她想吐，下午再送单她就不敢跑的那么快了，颠的胃抽筋。 五点她去把孩子接回去，买好饭放在餐桌上急急忙忙走了，九点才全部送完，拖着身体到家已经十点半了。贝贝抱着故事书在床上睡着了，沈雨晴又饿又累，懒的烧水泡面，就打开包装袋干吃。 坐在椅子上，沈雨晴看着头顶昏黄的灯，脑袋里嗡嗡的响着。 今天有好几个顾客投诉她，应该会扣钱。 到底怎么才能让赵成放弃贝贝和她离婚？沈雨晴抬手盖在脸上。 沈雨晴就这么在椅子上睡着了，梦里赵成手捧鲜花跟她求婚，笑的羞涩。 “沈雨晴，嫁给我，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沈雨晴猛地清醒过来，她睁开眼，面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沈雨晴冷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她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起身，大腿胳膊上的酸疼让她几乎迈不开步子。 凌晨两点，沈雨晴关了灯躺回温暖的被窝，黑暗里她全然没有睡意。 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很轻，沈雨晴摸了摸贝贝的头发，等她有时间就去找赵成，她要离婚也要孩子。 沈雨晴送了三天外卖赚了一千，盛晨宇打电话让她去新店培训新员工。 很快七天假结束，沈雨晴得到消息，食色现在的经理是陈雪。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可不管如何，新店员工培训沈雨晴还得负责。没有提成，基本公司四千，工作时间和正常的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中午吃饭时间沈雨晴找赵成，赵成在中煤工作，工作清闲，一天到晚混吃等死。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赵成才出来，他一看到沈雨晴掉头就走，沈雨晴追上去一把抓住赵成的胳膊，“我有话和你说，你跑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离婚的是你。沈雨晴你别无理取闹，快松手。” 第八章 “愿意打官司你就去，孩子会判给谁你心里应该有数。” 沈雨晴没有稳定的收入，工作时间不固定。 如果起诉离婚，孩子会判给谁根本没有悬念。 “赵成你太不要脸了。”沈雨晴气的手都在抖，她推了一把赵成，“在你心里贝贝就值那么几平方的房子？” “不管是几平方房子那是我的东西，贝贝跟你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往后还不知道成谁家的。”赵成抖了抖身上的肥肉，“沈雨晴，你别动手动脚的，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沈雨晴无计可施，站在原地很长时间。赵成也不说话，对峙许久，沈雨晴再次开口，“赵成，非得打官司？” “沈雨晴，不离婚行么？我可以原谅你把我的头砸破。” 沈雨晴笑出了声，她笑的心里发酸。 “那就打官司吧。” 走出大院，沈雨晴把苦涩给咽下去。赵成需要的是一个妈，沈雨晴不想再给他当妈了。 去你妈！ 培训结束沈雨晴去幼儿园接贝贝，路上她开始琢磨换工作的事。现在一个月四千，收入跟不上消费。沈雨晴是学市场营销，毕业后结婚因为赵成不想她常年跑外地，公公婆婆更是想抱孙子，当年沈雨晴傻逼似的丢了还不错的工作。生完孩子后她通过同学介绍来到食色做酒店管理，从基层做起，渐渐上手。 酒店工作时间不稳定，工资主要靠业绩提成，可不管如何，在这个城市月收入达到七千以上很不错了。如今她被安排到新店，一年之内都是固定底薪，沈雨晴不得不考虑跳槽。 幼儿园门口很多等待的家长，贝贝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所有的孩子都欢快的飞奔出来扑进自己父母的怀里，贝贝探头有些迷茫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 沈雨晴有些心酸，走上前，“贝贝，妈妈在这里。” 贝贝一愣，随后迅速跑过来，笑着仰头看沈雨晴。“妈妈，你今天来的好早。” 沈雨晴和老师打了招呼才领着贝贝往外面走，问道，“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我很乖的，老师夸我了。” 沈雨晴笑了起来，她让贝贝站在电动车前面，才骑车往马路上走。 “妈妈。” “嗯？” “我和你商量个事好么？” “你说吧。”沈雨晴满脑门心思都在换工作上面，继续做酒店管理？酒店工作时间没法带孩子，如果要跳槽不如选个能接送孩子上学的工作。 “我想吃肯德基的甜筒。”贝贝干净的目光小心翼翼打量沈雨晴的表情，“可以么？” “吃凉的拉肚子，换个别的。” 贝贝就不说话了，期待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给你买个鸡腿吧，天热一点再吃甜筒。” 沈雨晴在一家肯德基店停下了车，带着贝贝进去买了一份套餐。沈雨晴很少带贝贝来吃这些快餐，她看到很是稀奇，欢快的吃着。 沈雨晴不好阻止，偶尔吃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 打开手机翻招聘网，发布最都的招聘信息是销售，酒店管理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店。销售行业一开始入行收入很低，沈雨晴现在一个月不工作收支就失去平衡，她和贝贝生活就是问题。 “妈妈，你吃。”沈雨晴嘴唇上一热，抬头就看到贝贝拿着一个鸡翅喂到自己嘴边，沈雨晴咬了一口，“你吃吧，汉堡吃不完就放着，不然晚饭就吃不下了。” 沈雨晴翻了一会儿招聘信息也没翻出什么花来，工作难找。 抬头对面的贝贝正在舔番茄酱，一个汉堡两只鸡翅都被她吃完了。沈雨晴连忙拿过纸巾给贝贝擦手脸，有钱不吃垃圾食品和没钱吃不起是两回事，沈雨晴脸有些热。 “好吃么？” “好吃。”贝贝笑道，“我以后都不吃了，妈妈赚钱辛苦。” 面对女儿的星星眼，沈雨晴一时间说不出话，她帮贝贝擦干净手才离开。 晚上沈雨晴煮粥，菜还没炒好手机响了起来，沈雨晴在厨房里喊道，“贝贝，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贝贝拿着手机往厨房跑，一边读上面的名字，“盛总？” 沈雨晴拿过电话接通，“盛总，您有什么事？” “现在来店里一趟。” 土豆粘在锅底，沈雨晴连忙接水倒进去，刺啦一声响，沈雨晴才开口，“有什么急事？” “来店里再谈。”” 沈雨晴挂了电话把火关灭，走出去脱掉围裙对客厅里画画的贝贝说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困了就睡觉，不要乱动煤气电源，回来给你带礼物。” 贝贝抬头有些错愕的盯着沈雨晴，她以为妈妈今天会一直陪着她。 沈雨晴快步进卧室换衣服，贝贝抿了抿嘴唇才点头，小声说道，“我会很乖的。” 沈雨晴到店里是八点，她走进店门就看到了穿着西装的陈雪。 陈雪迎上来，“沈经理。” 她胸牌上的职位已经变成了经理，沈雨晴点点头，“最近店里生意好么？” “还不错。”陈雪踩着高跟鞋，笑眯眯看着沈雨晴，“抱歉，盛总做出这个决定我并不知情。等你回来，经理这个位置依旧为你留着。” “不用了，我在新店也挺好。”沈雨晴脸上也不动声色，笑着直视陈雪的眼睛，“盛总打电话叫我过来处理一些事，他在什么地方？” “春园，我带你过去。” “麻烦了。” 陈雪比较有心计，沈雨晴才不信自己被流放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也是自己倒霉，如果沈雨晴家里不出事，陈雪再虎视眈眈也爬不上来。 “盛总和谁？” “还有刘总。” 刘启？沈雨晴想起上次得罪他的事，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 “徐总最近过来了么？” “没有，听说他老婆回来了。”陈雪说完观察沈雨晴的脸，徐总在追沈雨晴这件事他们店里差不多都知道。沈雨晴后院起火，婆婆公公闹到店里，她可是看足了笑话。 “徐总结婚了？”沈雨晴倒是很意外，她一直以为徐总是单身呢。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春园，盛晨宇每次吃饭都是在这个房间，沈雨晴敲门，里面就响起盛晨宇悦耳的嗓音，“进来。” 沈雨晴推门进去，“盛总。” 房间里一共就两个人，沈雨晴毫无意外的对上了刘启的眼睛，她点头，“刘总也在，好久不见。” 刘启穿着裁剪得体的休闲西装，房间里有很大的烟味，他按灭手上的烟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盛晨宇在看文件，没抬头，“坐。” 陈雪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他们面色凝重也没多说什么，陈雪就讪讪离开。 沈雨晴过去坐下，觉得气氛凝重的过了头。 “盛总找我来有事么？” “郑公子来我们店里消费的账单你还保留着么？” “有。” “找出来。” “现在财务部还有人么？我过去拿？” 盛晨宇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才对着沈雨晴说道，“你现在去财务部。” 沈雨晴转身出去。 刘启看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收回视线，“你搞老郑，他不会放过你。” 盛晨宇轻笑，“杀鸡儆猴的戏码开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先下手为强。”他点起一根烟，说道，“刘哥，我根基不深，容易被推出去当傻鸡。” 刘启目光深沉，喝完一杯茶，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杯壁，半响后扬起嘴角嗤笑，却没有接这个话题，“沈经理在你这里做了多久？” “快两年了。” 刘启把杯子放下，思维神之跨度。 “真不行你就换战场避避风头，等过了这阵再回来。” “摊子铺太大，想走不容易。”盛晨宇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说话风格，刘启早年是个穷屌丝，去广州混了几年发家了。暴发户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比车比房子比女人，身边人换的比衣服还勤。他对女人不挑剔，只要漂亮的来者不拒，他问起沈雨晴盛晨宇就知道什么意思，接着说道，“沈经理结婚了，还有个女儿，泡她需谨慎。” “良家妇女啊。”刘启咬着烟嗤笑。 沈雨晴很快就回来了，把一沓账单递给盛晨宇，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是最近一年的账单。” 开饭店哪路神仙都得照顾好，他就是一块肥肉，谁遇上都得来吃一口。盛晨宇把账单翻了翻就放回包里，才说道，“我安排菜？” 快九点了，女儿一个人在家沈雨晴不放心，刚要走盛晨宇就看了过来，“沈经理，麻烦你安排下。” 真是资本家，榨取每一分价值。 沈雨晴再次回到房间，盛晨宇就把酒杯推了过来。 “培训工作顺利么？” “挺好的。” 刘启喝了一杯酒，意味深长的眸光落在沈雨晴身上，那是一种很纯粹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沈雨晴喝完一杯酒回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心里膈应，脸上还带着笑。 刘启扬起酒杯，他没说什么仰头一饮而尽，沈雨晴作为陪客不喝完不给面子。 几杯酒下肚，沈雨晴胃里火辣辣的烧，她喝了一口汤。 “沈经理想跳槽么？” 沈雨晴一愣，抬头看向刘启笑了起来，“当着我们盛总的面挖墙脚不太合适吧？” 刘启看向盛晨宇，微微偏头，“不合适么？” 第九章 “你问沈经理，她愿意跳槽我没什么意见。” 刘启大笑起来，拉了一把椅子身子前倾过来搭在沈雨晴的椅子上，“你们盛总没意见。” “别逗我了。”沈雨晴拿起面前的酒杯，“我敬您。” 她不想去刘启的公司，刘启的意思很明显，他眼神里的侵略意味太明显。 饭还没吃完，盛晨宇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沈雨晴也打算走，她站起来拿起衣服，“时间不早，我得先走了。” “等会儿我送你。” 沈雨晴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我骑车来的。” 刘启也站了起来，拿起车钥匙就跟着沈雨晴往外面走。 外面风很大，沈雨晴被吹的脸上冰凉，她捏了捏眉心，“再见。” “沈雨晴。”刘启没继续往前面走，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沈雨晴，单手插兜，目光是一派不羁，“送你回去又不是吃你，怕什么？” 喝酒开车，沈雨晴怕死。 “我家附近没地铁，我得把车骑回去，不然明天上班要麻烦了。”沈雨晴笑的轻松，“谢谢刘总好意。” 刘启看着沈雨晴骑着小电驴转眼没了影踪，脸上的笑收敛，偏头用手罩着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的时候，他舔了下嘴唇。 沈雨晴到家的时候贝贝趴在床上睡着了，也没盖被子。沈雨晴连忙把被子展开盖在贝贝身上，亲了亲她的脸蛋才转身去厨房。 土豆丝已经凉了，怎么看都没有食欲。锅里的粥泡成了一坨，沈雨晴打开火热了粥，吃完去洗手间把脏衣服洗了。 新店培训的工作枯燥乏味，沈雨晴待了一周沈雨洛打电话过来问离婚的事。 “我还没有和爸妈说，你要不回来一趟？” “暂时先别告诉他们，我工作挺忙的就不回去了。”沈雨晴笑道。“美琪怎么样？身体好些么？等我有时间了回去看她。” “最近不能下床，医生嘱托她在床上躺到五个月左右就可以了。” “那别劳累了。” 两人沉默了有一分钟，沈雨洛说道，“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行么？” “贝贝很懂事，没什么问题，别担心了。” “那就好。”不管好不好，也就是骗骗自己。 沈雨洛不让自己内疚，沈雨晴不让父母为难。 “缺钱了说一声？” “你刚买了房子，我和你说你也没钱。”沈雨晴笑了起来，“没事，我的工资能养活自己。” “离婚手续办下来了么？” “还没有，赵家人拖着呢。” 沈雨洛停顿片刻，说道，“夫妻相处磕磕绊绊常有的事，不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了自己的一生。既然他们家拖着，可能是不想离婚，要不让爸妈出面？” “你别劝我，也别告诉爸妈，我自己心里有数。”沈雨晴说，“借你的钱等我手头宽松些就还给你。” “别还了，就当我给贝贝买礼物，那也没别的事了，你有时间一定要回来一趟。” “好。” 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伪装出来的光鲜亮丽是给外人看的。 沈雨晴拂过头发，起身往外面走。 进入春天，温度高了起来。阳光普照大地，沈雨晴走出大楼站在马路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 心情渐渐明朗，没有跨不过去的槛。 卡里的余额已经成三位数了，沈雨晴拿出手机翻着电话薄，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是徐总，沈雨晴略一犹豫就接通。 “徐总？” “你不在食色了？”徐文轩问道，“好久不见。” “在新店。”徐文轩是个极其花心的人，本性倒是不坏，所以他和沈雨晴相处的还算不错，“好久不见。” “新店？”徐文轩一顿，说道：“盛总还扩张规模？” 为什么不能扩张？ “徐总？” “没什么，晚上有时间么？” “有事？” “没事不能约你啊？” 沈雨晴笑了起来，“不能这么说，回头嫂子找我算账。” “她不敢。”徐文轩轻笑，“最近上面在抓典型，盛晨宇恐怕是跑不了，不为自己找条后路？” 沈雨晴一惊，她没关注这方面，盛晨宇要倒台了么？ “徐总？这是真的么？” “上次和你说我有个朋友想找个信得过的管理，晚上过来见一面。” “几点？” “八点左右，极光见。” “行。” 盛晨宇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商界新贵，这样的人说倒台就倒台？没有一点征兆？ 沈雨晴半信半疑，可这种事也不好直接去问，这段时间盛晨宇是没和她联系。沈雨晴思考片刻，打电话给陈雪，陈雪接的很快，“沈经理？” “最近店里没什么事吧？” 陈雪没说话，沈雨晴就觉出味来，“怎么了？” “盛总被带走调查了。” 草！屋漏偏逢连夜雨。 难怪这几天盛晨宇都没和她联系，沈雨晴握着手机有些迷茫。离开食色她能去哪里？做什么？关于未来，沈雨晴全然不知。 徐文轩虽然爱开玩笑，可他办事还算稳妥，出来混多个朋友多条门路。沈雨晴想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五点，她连忙去幼儿园接贝贝。 在学校门口没见到贝贝，沈雨晴连忙问老师，“贝贝呢？” “你老公接走了，他说是你的意思——” 沈雨晴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转身大步往外面走，走了一段才想起来自己的电瓶车还停在学校门口，她真是气懵了。 沈雨晴折回去骑上车直奔赵成家，赵成想做什么？ 到小区楼下沈雨晴一边上楼一边给赵成打电话，赵成不接。 沈雨晴快步上楼敲门，里面没人应，沈雨晴急的想把门砸了，“赵成，你他妈开门！” 依旧是没人应，沈雨晴捶的手都疼了，“赵成！” 敲了半个小时都没人应，沈雨晴拿出手机报警，刚按到0隔壁的门打开，老太太牵着狗往外面走，“老赵他们应该是出去了。”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沈雨晴和赵成离婚的事，老太太从沈雨晴离开第一天就宣传了一遍。“下午就没回来。” 沈雨晴不敢开口说话，怕自己哭出声来，咽下发硬的喉咙，“谢谢。” 转身大步往楼下跑，泰迪狂叫着想要挣脱老太太手里的绳冲向沈雨晴。 世界这么大，沈雨晴去哪里找贝贝？ 沈雨晴站在小区楼下，顿了一会儿又打给了赵父，手机关机。 报警？警察会觉得她在逗人玩，孩子爸爸把孩子带走了。 沈雨晴狠狠揉了一把脸，她和赵成势不两立。 沈雨晴去贝贝常去的地方找到七点半，没有找到，她又折回去到赵家楼下。窗户暗着，上楼敲门依旧没有人应，他们去哪里了？ 什么恐怖的画面都涌入了大脑，他们会怎么虐待贝贝？ 沈雨晴急的想哭，怎么办呢？去哪里找？ 对于赵成来说贝贝是筹码，对于沈雨晴，贝贝是她的孩子，她的全部。 八点半，沈雨晴电话响了起来她看都没看来电匆匆接通，“你把贝贝带到什么地方了？” “沈经理？” 沈雨晴在短暂的迷茫后突然回神，这个人不是赵成，可她想不起来这是谁。 沈雨晴咽下唾沫，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你好，我是沈雨晴。” “不知道我是谁？” 沈雨晴把手机拿到眼前看来电，陌生号码，声音熟悉么？沈雨晴想不起来。 “您是？” “刘启，你找老徐帮忙了？” “帮什么忙？”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抬手拂过耳边的头发，硬挤出来个笑，“刘总，你有什么事？” 她现在没心思跟刘启扯淡。 “你孩子怎么了？”刘启转移了话题。 沈雨晴抿紧了嘴唇。 “需要帮忙直接说，不必客气。” “……我的孩子……丢了。” 半个小时后沈雨晴站在小区外看到刘启的车一个急刹在面前停下，沈雨晴快步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她回头看向刘启，“谢谢你。” “就嘴上说说的谢我不接受。”刘启笑的痞气，一抬下巴，“先去警局。” 沈雨晴焦急，刘启也没多话。 到警局刘启给其中一个警察递烟，说了来意，刘启在这个地方有些名气，办事效率高了不少。他们先查了酒店住房信息，没找到赵家任何一个人，随后又去铁路局查火车票信息，最后查到赵家两老的出行时间是今天中午。 赵成没有离开，沈雨晴在短暂的思索后，转身往外面走，“我知道孩子在什么地方。” 网吧。 赵成那个王八蛋！ 沈雨晴找到贝贝是夜里十二点半，乌烟瘴气的网吧贝贝趴在网吧公共区域脏兮兮的沙发上睡，她没看到赵成。沈雨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跑过去抱起贝贝，贝贝要是有个闪失她弄死赵成。 贝贝睡的很死，沈雨晴拍了拍贝贝的脸，她手在抖，“贝贝？醒醒？妈妈来接你了。” 贝贝的头垂着无声无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反应。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熟睡，沈雨晴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她手抖的不行。孩子怎么了？赵成对孩子做什么了？ “贝贝，贝贝？醒醒？” “先把孩子送医院，她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刘启扫了眼环境极其差的网吧，蹙眉，收回视线落在沈雨晴身上。 沈雨晴迷茫的抬头看了刘启一眼，恍然回神，她脸苍白的很，抱起孩子就往外面跑。 第十章 赵成在玩英雄联盟，打到激烈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挥手，“一边去别耽误事。” “赵成？你涉嫌拐卖儿童，跟我们去趟派出所吧。” 赵成的神经还处在打游戏的激昂中，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什么？” 警察一把拉开椅子就把赵成压在电脑键盘上，说道，“装什么傻？带走。” “你们是谁？救命啊！”赵成懵逼了，他被警察强行带出网吧，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我女儿还在网吧呢，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要去接我女儿！” 赵成给贝贝喝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刚把她从幼儿园带走，饭都没吃。贝贝伸手朝他要钱，赵成给了她一百，贝贝就要去找沈雨晴。赵成被贝贝忽悠了，怒不可遏，他想把贝贝藏起来一段时间，可贝贝怎么都不配合，无可奈何只好给贝贝吃了安眠药。 赵成快气炸了，沈雨晴竟然去报警，一点不念及夫妻感情。 检查结果是贝贝食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晚送过来一会儿可能就出事了。孩子被折腾了一夜，沈雨晴一夜未眠守在孩子身边。 她对赵成恨之入骨，愚蠢且坏心眼的人真是可怕可恨到了极点。 贝贝还没醒来，沈雨晴摸着孩子的脸心里酸楚。贝贝叫他一声爸爸，可这个爸爸给了她什么？ 早上八点贝贝才醒来，她有些迷茫的看着沈雨晴半响眼珠才转了转，沈雨晴一颗心悬在了空中，安眠药过量可能会影响孩子脑部的发育。 “贝贝？” “妈妈。”贝贝抿了抿嘴唇，沈雨晴连忙倒水过来喂贝贝，心都融化了，“还难受么？” 贝贝摇头，半响后她从被子里挣扎出一只手，“妈妈，我有钱。” 她的手心里攥着一张红色的一百元钞票，沈雨晴别开脸。 孩子什么都懂，人情世故她看的很明白。 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却没有一点天真。 “妈妈，你别哭。” 沈雨晴擦了一把脸，“没哭。” 贝贝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咬着嘴唇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以后会赚钱养家。” 八点半警察过来调查情况，换了一个年轻的警察，他看了沈雨晴一眼，说道，“你和赵成是夫妻？” “是。” “那昨晚你报案孩子丢了？孩子不是在你丈夫身边？” “昨天的警察呢？孩子被他喂安眠药到医院抢救的地步，这是谋杀。” 年轻的警察挠挠头，说道，“我能看看孩子么？还有病例。” 虐童在国内没有明确的刑法规定，可轻可重。 “要不你们夫妻坐一块商量下？孩子不是也没事。”知道赵成进派出所，老两口连夜赶回来到处找关系。沈雨晴这边是有个刘启出面，可他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所以派出所这边比较为难。 虐童的案子很多都不了了之，没法确切的定罪。 “我的女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现在不知道，这是故意伤害。” 赵成肯定是暂时拘留，毕竟小孩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 “别告诉赵家人孩子的住院地方，我不想孩子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沈雨晴身上本来就没钱了，孩子突然这样她是山穷水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沈雨晴搜了身上的零钱也只够买一份饭。沈雨晴喂贝贝吃饭，她现在反应和动作都有些迟钝，沈雨晴心疼的泪都要出来了。 赵家有些关系，当初赵成的工作就是托关系进去的。沈雨晴有些愁，警察那边不管的话她该怎么办？回头定个民事纠纷给赵成放出来，贝贝的罪白受了。 贝贝吃了一半就死活不再多吃一口，沈雨晴只好把剩余的饭吃完。 这才想起来刘启，昨晚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沈雨晴一点概念都没有，连忙拿起手机。按到他的号码，却不知道要发什么，反反复复的输入退出一会儿后，沈雨晴只打了两个字，谢谢。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在意料之中。沈雨晴翻着电话薄，她不知道现在能朝谁借钱，从没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一步。婚姻这种事，一开始露出端倪就放手，别给自己找任何理由以为努力经营就能挽回局面。如今鸡飞蛋打一场空，不过是自食其果。 怎么办？朝谁借钱？亲人她真的开不了口，而且借了沈雨晴拿什么还？她现在的收入勉强够母女生活。 “妈妈？” “嗯？”沈雨晴抬头对上贝贝清澈的目光，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住院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妈妈会赚钱的，别担心。” 沈雨晴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刘启，沈雨晴眨巴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随即站起来，“妈妈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回来陪你。” 沈雨晴走出病房，关上门才接通，“刘总？” “你的感谢真简单。”刘启应该是刚睡醒，嗓音惺忪沉哑，“一句话就结了？” “过段时间请你吃饭？昨天谢谢你的帮忙。”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上次我在工作，时间很赶没办法只能吃快餐。”他这句哼是什么意思，沈雨晴猜测了一番，吃饭上她耍了刘启一次，别的应该没得罪他，“这次不会了。” “嗯。”刘启要挂电话，沈雨晴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刘总，我听说了一些事，盛总最近好么？” “工程出了点问题，接受调查很快就出来。”电话那头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打火机，随后刘启笑道，“怎么？要跳槽？” “我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良禽择木而栖。”刘启淡淡道，“考虑下吧。” 沈雨晴实在开不了口朝刘启借钱，把话咽回去，“再见。” 挂断电话，沈雨晴把手机盖在脸上。 短暂的沉默后，沈雨晴鼓起勇气打给徐总，借钱两个字千斤重。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喂？” 沈雨晴一顿，对方说，“你是谁？” 徐总的老婆？ “谁的电话？” “不知道，没说话。” 沈雨晴朝他借钱更不合适，沈雨晴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们不过是工作上有些接触，又不算关系特别铁的朋友。 挂断电话，沈雨晴把手机装回口袋，刚要进病房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沈雨晴看到来电，调整呼吸接通，“徐总？” “刚刚你打电话过来？” “啊？是么？我看看。”沈雨晴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撒谎，再次把电话放到耳朵边，“我刚刚手机装在口袋里，可能是按错了，抱歉。” “昨天你怎么没过来？” “家里出了点事，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欠我一顿饭，回头叫你可不能不来。” “好好，一定。” 他没有再提工作的事，沈雨晴也没提。 “那回头见。”徐总挂断了电话，沈雨晴把手机装回口袋，拍了下脑门。 愁死了，没钱怎么办？ 下午沈雨晴办理了出院手续，家里还有菜，晚饭没花钱。 收拾好，沈雨晴把钱包里所有的卡都拿出来去自动取款机上查询，都是十块二十块，连一个整一百都没有。明天去银行把零钱都取出来，够这几天吃饭。 沈雨晴就差要饭了，拿着卡往回走，电话响了一声，提醒她话费还剩两块一请即使充值。 “我也想充值啊，没钱。”沈雨晴叹一口气，最近一个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又交了房租，山穷水尽。 身后车灯照射过来，沈雨晴走到旁边让出路，车子呼啸而过。在小区里开快车真是不文明，沈雨晴心里吐槽，车子一个急刹又迅速退了回来，车窗滑下露出刘启的脸。 “沈经理？” “刘总？巧啊？”刘启神出鬼没，沈雨晴在这里都能碰到他。 “你住在这里？”刘启脸上的意外不像是装出来的，沈雨晴点头。 刘启本来要接个姑娘，一看到沈雨晴就不想去接了，沈雨晴穿着拖鞋家居服，高挑身材单薄的似乎能被风吹走。 刘启把手搭在车窗上点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喷出白色烟雾，低沉嗓音再次响起，“盛总出来了。” 盛晨宇？ “今晚盛总请客，正好碰上你了，一起过去吧。” 沈雨晴权衡得失，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盛晨宇出来了？她得去探探风向。 “不麻烦的话请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刘启抬起手腕看时间，“五分钟。” 沈雨晴回去匆匆换了衣服，贝贝还没睡，坐在被窝里看童话书。 “妈妈？” “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家。” “……好。” 沈雨晴换了衣服抱着贝贝亲了一口，拿起钥匙就出门了，门阖上房间内又恢复平静。 沈雨晴站到车前的时候刘启在讲电话，他装的人模狗样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这边脱不开身，忙着呢，回头再联系。” 刘启是来接别人么？ 沈雨晴上车，刘启把手机扔在了车前。车内烟味很大，沈雨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刘启打开后面的窗户，启动车子。 刘启在a城臭名昭著。 没读几年书，以前是小混混，后来混大就成了老板，除了钱一无所有。 “孩子没事吧？”刘启问道。 “已经没事。” 之后他们两个都没话，车内静的逼仄，气氛有些压抑。 刘启对放音乐有种莫名的抵触，他刚有钱的时候带一个大学生出去兜风。自以为是的打开音乐她就笑趴了，直说他山炮。刘启笑呵呵把人送回去，再没联系。 他就是山炮，深入骨髓的自卑病 刘启看着前方的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 “你没离婚？” 沈雨晴和他不算熟，蓦然谈起这些话题还挺尴尬的，摇摇头，“我是外地人，离婚想要孩子很难。” 沈雨晴这种类型的女人他没有碰过，和他以前喜欢的类型截然不同。 “嗯。” 刘启穿着烟灰色衬衣，外面是黑色绒面西装，衣服是漂亮。可他的气质实在太犀利，整个人痞气十足。 “盛总那边不会有事吧？” “人命关天的事应该不会出，不过别的就说不好了。”刘启抬起下巴，灯光照射在他硬朗的五官上，沈雨晴转头看向窗外黑暗。 “食色能维持下去么？”沈雨晴突然想到这个事，没有食色她无论如何都得再重新找工作，对她来说又是一波经济冲击。 刘启嗤的笑出了声，摇摇头。 “你问我啊？” 沈雨晴思绪翻转，“嗯。” 刘启露出森白的牙齿，腾出手摸了摸下巴，“上面有人要整盛晨宇，跟他没前途。” “跟谁有前途？” “我。” 真不要脸！ 沈雨晴抬手盖住眼睛笑了一会儿，才放下手。 “刘总。” “说。” “能借我一点钱么？”沈雨晴很艰难才吐出这几个字，“等周转过来就还你。” 刘启没看沈雨晴，表情依旧痞气。 “我们两个交情还没到可以随便开口借钱的份上。” 刘启是个生意人，他从不吃亏。 “既然开口了，我不借也说不过去，要不你找个让我放心借给你钱的理由？” 第十一章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看了一眼刘启才转头看向窗外。 霓虹灯闪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刘启开口借钱，显然这是自取其辱。 半响，沈雨晴笑了笑，却没有开口。 前方红灯，车子停下，刘启轻轻敲了下方向盘，他在等沈雨晴开口。 一直到绿灯再次亮起来，沈雨晴都没有说话。 刘启蹙眉，妈的这女人在想什么？ 到了地方，刘启先下车大步往会所里面走。沈雨晴打量了一眼这个地方，也跟了上去。刘启腿长步子大，沈雨晴始终和他相距两米的距离。 怒火渐渐涌上来，一个不太熟的女人平白无故跟别人要钱。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还装个什么啊！ 刘启停下脚步转身就朝沈雨晴走过去，沈雨晴一顿刘启拉着她就推到了墙上。 她的动作粗鲁，沈雨晴撞到了肩胛骨，疼的脑袋里全清醒了。劈头就朝刘启踢去，刘启万万没想到她会还手，腿根捱了一记，疼的他眼睛都红了。 沈雨晴并不属于腰细身娇哪一款，她养家带孩子什么事都干，孩子生病住院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抱着去医院。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她有的是力气。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刘启踹了沈雨晴一脚，她把手里的包用尽力气砸在刘启的脑袋上。刘启没和女人干过架，他信奉的是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打女人。可今天这个事太他妈窝火了，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沈雨晴！” 电话响了起来，刘启捂着头生生刹住了情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草泥马的有什么事赶快说，没事他妈老子弄死你！” 电话那头的盛晨宇迟疑了几秒，“刘总？” 沈雨晴看刘启捂着的地方有血缓缓往下流，她要走的动作打了个迟疑。 “有屁放。” “没了，你忙！” “去年妈的！”刘启看着对面衣服领子被撕开的沈雨晴，她眼睛发红。突然觉得这个事真他妈操蛋，他和一个女人置什么气。这么多年刘启做生意早就装成了人，一张笑脸把所有的坏脾气都藏了起来。跟人干架这种事早就不用他亲自去做了，他只需要坐在办公室打个电话，自然有人办的稳妥，想整谁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头上有什么流下来，刘启抹了一把。他指了指沈雨晴，笑的阴森。 “你他妈不想活了。” 理智渐渐回笼，沈雨晴看着对面满脸血的刘启。 沉默着没有说话，事情搞砸了。 刘启没意识到自己在流血，又抹了一把，“沈雨晴，你给我等着。” “刘总。”沈雨晴开口了，声音还有些抖，“我送你去医院吧。” “草泥马我被你一个女人打到进医院！”刘启咆哮，“开什么玩笑！” 沈雨晴脑袋里嗡嗡的响，都是刘启的咆哮声。她以前很怕刘启这号人，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钱，没有一点道德底线的胡作非为。 刘启气的头晕，又抹了一把脸，“沈雨晴，你完蛋了我告诉——草，怎么有血？” 沈雨晴抿紧嘴唇，后背和大腿都疼。 她碰上了一个疯子，神经病！ 她也是个神经病，脑残死了。 刘启憋屈死了，他被女人打破头传出去还混不混了？ 沈雨晴开车送刘启去医院，一路上气氛十分凝重，刘启和炸药包之间就剩个火捻的距离了。 这么多年的伪装，碰上这么个傻逼全完。 沈雨晴开车很稳，一路上也没出什么毛病，不然刘启分分钟弄死她。 刘启在包扎，沈雨晴坐在对面拿着包一言不发。 刘启越看她越生气，包扎好头医生还没来得及叮嘱他不能做什么，刘启起身大步到沈雨晴面前一脚踹过去，“滚蛋！” 医生都懵了，这么嚣张的病人也是少见。 “你怎么打女人？”医生护士都过来拉住刘启，怒叱他，“你这样不对，你头被别人打破了回来拿老婆撒什么气？” “别人打破？老婆个屁！”刘启都气笑了，隔着医生护士指着沈雨晴，“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那……我先走了。” 沈雨晴离开。 刘启一口气憋在胸口，觉得自己被个傻逼耍了。 沈雨晴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贝贝蜷缩在床边睡。 沈雨晴走过去亲了亲贝贝的额头，拿出药酒去洗手间脱掉衣服对着镜子涂脊背，被撞到的地方已经青紫。沈雨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刘启大打出手，疯子。 沈雨晴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是成年人，她知道刘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人穷再没了志气，那就什么都没了。 躺在床上，沈雨晴轻轻的抚摸女儿的脸。 “贝贝，从小你姥姥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有骨气受人尊重的人。”沈雨晴咬着嘴唇一会儿，“人有两只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饿死。” 可是现在她不单单是没钱，还得罪了刘启。 刘启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他会怎么报复自己沈雨晴根本不敢深想。 沈雨晴不敢让贝贝再去幼儿园，赵家人太不是东西了，他们会害死贝贝。现在转幼儿园沈雨晴没钱交学费，她只能先让贝贝在家待着。 第二天早上刚到店里，盛晨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盛总。” “你来食色一趟。” 本来昨晚要去见盛晨宇，结果和刘启那个疯子动起手。 “我马上过去。” 沈雨晴连忙去总店，总店没营业，在门口遇到低垂着头的陈雪。 “陈经理？”沈雨晴走过去，指了指紧锁的大门，“怎么回事？” “哎，我们去见盛总吧。”陈雪也没说具体，面色沉重往后门走。 店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大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脸上不同程度的阴郁。 沈雨晴站了一会儿，办公室门打开，盛晨宇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只是有些消瘦了。淡淡目光扫过来，随后才说道，“去把灯打开。” 厨师长去后面打开了灯，大厅亮了起来。 盛晨宇温文尔雅的一抬手，银色的手表闪烁出一道光芒，他放下手。 “店里情况很多人应该都听说了。” 沈雨晴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叹一口气。 “装修停业，有想留下来的继续发基本工资，不想留下来的去财务部结工资。” 工作了两年的地方，说倒就倒了，沈雨晴有些懵。 盛晨宇也没多说什么，散会的时候他看了眼沈雨晴，停下脚步，“找个地方聊聊。” 沈雨晴不知道他要聊什么，心绪翻转，点点头，“盛总。” “新店培训结束了，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走出门，盛晨宇单手插兜，笑的温和，“你怎么打算？” “店里怎么了？” 盛晨宇微微眯了眼睛，他的皮肤很白，太阳光下浓密的睫毛颤动，半响后他收回视线看向沈雨晴。 “以后什么打算？” “不知道。”这是实话，沈雨晴按了按眉心，“事情来的太突然。” 盛晨宇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气质洁净，他看着沈雨晴一会儿，笑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给我电话。” “谢谢。” 骑着电瓶车出了店，沈雨晴叹一口气，她选择了离开。 盛晨宇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想法让那些参加新店培训的人走，没有任何薪资。这是违法，培训期应该有基本工资的。 沈雨晴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参加培训的人，她没有再回店里，而是转身回去。她去银行里把各个卡里的零钱都取了出来，竟然凑了个整数。 她办好最后这件事盛晨宇才会给她发工资，沈雨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坏人由她来做，盛晨宇真是会利用人。 沈雨晴难得买了一块肉，刚打开门女儿就跑了过来，兴冲冲的奔向沈雨晴，“妈妈。” “在家无聊么？” 工资发下来应该有五千左右，可以给贝贝转幼儿园。 沈雨晴去厨房把菜放下，贝贝也跟了过来。 “我在家画画。” “下午妈妈没工作，我们去公园玩。” “好啊，谢谢妈妈。” 沈雨晴煮上饭，贝贝在旁边帮忙择菜，小模样十分惹人怜。 “想去学校么？” “妈妈，你要送我去学校？” 要不去送外卖？上次她替班三天还拿到一千呢，虽然辛苦一点可钱多啊。 “换个学校，过几天等钱发下来就可以帮你转学校了。” 这个城市春天很短，热的很突然。 沈雨晴给贝贝换了薄毛衣和小裙子，带着她出门，刚到楼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能问下，沈雨晴是不是在这里住？就是个挺高的女人，带个小丫头。” “爷爷奶奶。”贝贝先出声了，沈雨晴回头就和赵老太对上视线，她抱起贝贝转身就走。赵成父母直奔过来，老太太尖叫一声：“沈雨晴，你给我站住。” 沈雨晴懒的搭理他们，他们两个人要打自己沈雨晴还手还是不还手？老年人骨头脆碰瓷什么沈雨晴可招架不住。她走的飞快，老太太气喘吁吁也没跟上。 “沈雨晴，你个不要脸的死女人，你把我儿子弄到派出所你什么居心啊？” 赵成做一辈子牢也是活该，沈雨晴现在没钱出不起律师费，不然早起诉他了，他们还有机会在这里逼逼？ 第十二章 “沈雨晴你个贱人！” 呵呵，谁不贱？ 沈雨晴抱着孩子出了小区，拦到一辆出租车连忙把贝贝塞进去，关上车门，“先开车。” “去哪里？” 沈雨晴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要去哪里，回头看了一眼踉跄着跑过来的老太太，“你先开车。” 老太太胡搅蛮缠，沈雨晴又不能动手打她，想想都来气。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沈雨晴看了眼计价表，“绿都广场。” 五分钟后司机停车，沈雨晴掏钱的时候心都碎了，又是一笔支出。她现在想回家都没路费了，外面天气很好，沈雨晴带贝贝走到广场的椅子上坐下。 “他们来做什么？” 沈雨晴没提及这个话题，她不想对孩子说仇恨，贝贝年纪还小不该承受这些。 “不知道。”沈雨晴摇头，她恍惚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贝贝，“贝贝，不管我们大人之间关系如何，我永远爱你。你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不管好坏。” 贝贝似懂非懂，沈雨晴笑了笑站起来，“贝贝，过几天我去找工作，你在家不管谁敲门都别开行么？你爸爸还有你爷爷奶奶陪伴，我只有你。” 贝贝抿着嘴唇一会儿，表情很严肃，仰起脸，“妈妈，你和爸爸要离婚么？” 沈雨晴点头，“离婚不是灭顶之灾，人生路吧，就像眼前的这条路。”沈雨晴指了指他们面前的石子小路，“两个人结伴而行，就是结婚。走了一段路发现不合适，分开是不是很正常？” 贝贝看着那条路好一会儿，她把脸靠在沈雨晴的手上。“妈妈。” 小孩子的世界，爸爸妈妈离婚是很严重的事，她没有安全感。 沈雨晴揽住贝贝的肩膀，“没事的，妈妈永远都在。” 贝贝在广场上玩，沈雨晴打电话给在外卖公司工作的学长，说明原委后学长欣然同意。 “这一行很累的，你考虑清楚。” “赚钱就行，谢谢你了。”沈雨晴说道，“下周一我可以过去对么？” “带上体检表还有一寸照片。” “好的。” 挂断电话，沈雨晴翻了翻钱包，她得把食色这边的工作处理好。 晚上沈雨晴带贝贝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去，老两口不在，沈雨晴松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左思右想不敢把贝贝丢在家，她是早上六点就出门，贝贝趴在沈雨晴的腿上打瞌睡，呼出来的热气落在她的腿上，暖烘烘的。 到达地方，沈雨晴让贝贝待在房间里睡觉，她拿出文件开始想怎么干违法的事儿。盛晨宇钻法律的空子，沈雨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板交待的事她不做好，她的那些工资就没了。 想想真缺德。 八点半，员工基本上到齐了，照例开头词说完。 沈雨晴拿出一份资料看了起来，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有个消息我想告诉大家。” 其余人都看了过来，参加培训的大多都是年轻人。 “由于总店装修，新店也延迟开业时间，集体放假两个月。” “啊？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很快就开业么？” “放假的话工资怎么算？” 沈雨晴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培训期间的工资怎么算？” “放假来再结。”沈雨晴咳嗽一声，“毕竟公司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现在发了工资你们都走了，开业怎么办？放假来培训期间的工资还是你们的。” 他们不知道怎么反驳，沈雨晴心里烦躁，盛晨宇招人的时候说的好听，人家跟着他跑了这么久，说打发就打发，连一点良心都不讲。 “今天就到此为止。”沈雨晴合起会议本转身要走，其中一个男生快步上前拦住了沈雨晴的路，“你的意思如果我们这两个月找到新的工作，培训期间的工资就没有了？” 沈雨晴笑了起来，“为什么培训？培训是为了公司服务。没有任何一家餐饮公司会负责为别的餐厅培训员工，你不是新人的话这点应该明白。” “我听说食色要倒闭了，新店是不是永远开不了业？你这是忽悠人呢吧！” “有盛世在，食色就不会倒。”沈雨晴淡然一笑，看着说话的人，“你去问问盛世会不会忽悠人，有什么疑问打电话到总公司咨询，我这还有点事。” 沈雨晴回到办公室贝贝还在睡觉，她拿起包把有用的文件一股脑的都塞进去，甩上肩膀就去抱贝贝，先去找盛晨宇。 沈雨晴走的飞快，贝贝在半道醒来蹭了蹭她的脖子，“我饿。” “马上去给你买包子。” 沈雨晴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塞给贝贝，“慢点吃别烫着。” 她继续骑车去找盛晨宇，没有盛晨宇开口财务部那边沈雨晴结不下来工资。 沈雨晴到公司没找到盛晨宇，打了好几次电话盛晨宇才接通。 “说。” “盛总，我这边工作算结束了么？” 盛晨宇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沈经理啊？” “我是沈雨晴。” “我在世纪酒店，你过来。” 沈雨晴点头，“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沈雨晴要走看到贝贝小心翼翼的偷瞄自己，看过去，“怎么了？” “妈妈？” “嗯？什么事？” “我……把油蹭你身上了。”贝贝打量沈雨晴的表情，有些束手无策。 沈雨晴穿着白色的打底，浅色外套，腹部那块沾了黄褐色的油。沈雨晴一口气卡在嗓子上，连忙从包里翻纸巾也没擦掉，对上贝贝的眼睛沈雨晴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把贝贝的手擦干净，扔掉吃剩下的垃圾。 “下次注意点，没事了。” 沈雨晴到达世纪酒店，犹豫了一会儿抱着贝贝就往里面走。那么恰好，迎面就撞上了刘启，他头上还缠着纱布，穿着纯黑色的西装。 四目相对，沈雨晴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 “刘总，好巧。” 刘启本来在和旁边的经理谈事，突然就看到了沈雨晴，脸上的笑一僵。 巧你妈！ 刘启阴森森看着沈雨晴，也没说话。 旁边的经理左右看看，刘启的情人太多了，谁知道这是哪一个啊。点头笑笑，刘启回头就看了过来，黑眸凛冽，“笑个屁，滚蛋。” 经理被臊了个大红脸，刘启就这个狗脾气说骂人就骂人。如果不是他给的待遇很好，谁跟他干啊！ 刘启扯掉领带，他本就不是系领带的人，乡村干部似的，刘启在心里骂骂咧咧。眼睛看着沈雨晴，视线一扫身边的经理还没走，拧眉看过去，“你是没听懂？” “刘总我先走了。” 沈雨晴也不想多待，抱着女儿挺沉的，她把孩子放下。 “刘总，我还有些——” “你敢走试试。”刘启扯散了整齐的西装，摸出烟盒点燃一支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吐出烟雾，“沈雨晴，我的头白打了？” 他的嗓音很沉，狭长的眸子冷厉。 贝贝藏到了沈雨晴身后，沈雨晴笑了起来，“要不你也把我的头打出血吧，这回我真的不还手。” “操！”刘启被沈雨晴激的差点跳脚，指着她。“你和我耍横，不想活了。” 打架那晚沈雨晴失去了理智，包里放着钥匙手机乱七八糟的玩意打脑袋上肯定要出血。她都忘记了自己得罪不起刘启，一根指头都斗不过。 “我哪里敢在您面前耍横，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啊。”沈雨晴笑的温和，声音低柔，“那天真是个意外，要不你把我揍一顿出出气？刘总，我是真对不起您。” 揍女人他算什么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启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滚你个蛋，等着吧。”刘启睨了沈雨晴一眼，双手插兜大步往外面走。他步伐凛冽生风，沈雨晴收回视线拉过贝贝就往楼上去。 上辈子挖刘启的祖坟了？ 打电话问清楚是那间房，敲门没一会儿盛晨宇就打开了门，他裹着浴袍。头发也乱糟糟的各奔东西，一张俊脸惨白，他慢吞吞的走回去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姿态慵懒。 “事情办的怎么样？” “挺顺利的。” “没人闹？” “都搞定了。” 盛晨宇笑着看向沈雨晴，“要不你跟我去盛世干吧。” 沈雨晴也笑，“我做什么？” 盛晨宇却不继续这个话题，转口说道，“刘启朝我要过你，跳槽过去也行，都是自己人。” 沈雨晴没说话。 盛晨宇仰头喝完了一瓶水，太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的半边脸上，喉咙上的血管都十分清晰。 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盛晨宇才站起来走向一边的桌子，从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沈雨晴，“不想跳槽的话跟我去海南，什么都可以学。” 沈雨晴接过信封打开看到里面一沓钱，大约两万。 她把钱装回包里，才开口，“孩子太小，去外地没法适应。” 盛晨宇把视线落在贝贝身上，居高临下看着贝贝片刻，才抬头和沈雨晴对视，扬起唇角，“尊重你的决定。” 第十三章 “那我先走了。” 沈雨晴出了酒店门，抱起贝贝大步的往外面走。 “妈妈。” “我们去外婆家好不好？” 贝贝抱住沈雨晴的脖子，贴着她的脸颊，“妈妈，以后也在外婆家么？” “不是，看看外婆就回来。” “好。” 沈雨晴没有回去收拾东西，再碰上赵家人就麻烦了。 买了车票，沈雨晴给雨洛打电话，很快雨洛就接通了。 “姐。” “我在车站，一会儿回家。” “啊？这么突然。” 沈雨晴点点头，“见面再聊吧。” “行，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坐了两个小时火车，再坐两个小时大巴才到家，沈雨晴抱着孩子出车站就看到了沈雨洛。 “雨洛？” 沈雨洛高瘦，皮肤有些黑，笑起来露出白牙，“姐。” 他先抱了抱贝贝，才看向沈雨晴身后，“行李呢？” “没带，回来的匆忙。” “舅舅，你好。” “走走走，先回去吃饭。” 这都下午了，路上沈雨晴给贝贝买了些零食，她自己什么都没吃。 来不及给父母买东西，小区门口沈雨晴搬了两箱水果，她要搬沈雨洛连忙接过去。 “买什么东西，回自己家又不是外人。” 沈雨晴笑笑没说什么话，到了家门口沈雨洛放下水果，“我来开门。”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 “雨晴？”母亲系着围裙笑着看向沈雨晴，“怎么没提前和我打个电话？” “都进屋说话。”母亲要来帮忙，沈雨洛抱着两箱水果进门了。 沈雨晴进门没看到美琪，父亲在厨房炒菜闻声探头出来，笑呵呵说道，“贝贝，来外公这里，有好吃的。” 贝贝看了眼沈雨晴，眼神带着询问。 “去吧，你不记得外公了？” 贝贝连连点头，“记得。” “吃个水果。”沈雨晴给贝贝塞了个橘子，“去和外公问好。” 贝贝快步跑向厨房，沈母看着贝贝的背影，脸上的笑渐渐收敛，喝了一口水才看向沈雨晴。“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 “想你了就回来呗，怎么？还要提前打申请啊？”沈雨晴嬉皮笑脸的剥了个桔子给母亲，说道：“美琪呢？身体好么？回来的突然都没来得及选礼物。” “咱们这里什么都有，美琪在卧室呢，医生叮嘱让躺着，五个月就稳定了。”母亲吃了两瓣桔子，酸的直皱眉，把剩余的塞给沈雨晴。“你自个吃吧，我吃不了这个，太酸了。” 母亲是一点酸不能吃，沈雨晴吃完了桔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在那边好么？” “还行。”沈雨晴笑了笑，“挺好的。”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我去帮帮你爸。” 午饭很丰盛，美琪不敢下床，沈雨洛把饭端到床头，两人关着门说话。 父亲给贝贝夹了一个鸡腿，笑道，“外公做的饭好吃么？” 贝贝来不及说话，狂点头。 父亲又给沈雨晴夹了笋，视线还落在贝贝身上，片刻后开口，“贝贝还小，有些事考虑清楚。” 沈雨晴心里发酸，从小她就是全家的骄傲。 本以为一生顺遂，不让父母再担忧。 沈雨晴咬着春笋，心里苦涩，片刻后抬头看着父亲，“我考虑的很清楚，这一步必须走下去，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在那样的家庭，贝贝也——。”沈雨晴说不下去了，她喝了一口汤，“先吃饭吧。” 父母早就知道，只是他们没办法开口。 在老一辈人的眼里，离婚是很造孽的事。 一直到吃完饭美琪也没出来，饭前沈雨晴进去和她说了两句话，美琪年纪小脾气有点骄纵。她不是很爱搭理沈雨晴，沈雨晴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饭罢，沈雨晴和母亲收拾碗筷。 “离婚了？”母亲先打开了这个话题，沈雨晴洗碗的动作一顿，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泡沫遇到氧气一个个炸裂，沈雨晴抿了抿嘴唇，重新打开了水龙头，“前几天赵成偷偷把贝贝带走，给她吃了安眠药，差点要了贝贝的命。” “啊？”沈母吓一跳，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是人干出来的事？他是孩子的爸爸啊！他是想要做什么？疯了不成！” “我和他肯定是要离婚，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毁了的是贝贝。”沈雨晴语气很平静，她把盘子洗干净，整齐的码好，“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妈——”沈雨晴回头看着母亲，有些说不出口。赵家会来祸害孩子的，他们家重男轻女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美琪你干什么？” “沈雨洛你敢拦着我，我现在就去医院把孩子做了！”门外突然响起了美琪的暴怒声，沈雨晴连忙往外面走，就看到美琪指着沈雨洛，“放手！” 沈雨晴有些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拉架。 “雨洛你怎么惹了美琪？”沈母急匆匆跑出来就去扶美琪，“可别生气——” 美琪抬手就甩开沈母，一手扶着肚子看都没看沈雨晴，大步朝外面走去。 沈母愣了一下，连忙推沈雨洛：“去追追你媳妇，赶快的。” 沈雨洛看了眼沈雨晴就快步追了出去，沈雨晴已经基本上明白怎么回事，肯定和自己有关，根本不用猜了。 她握紧的手指渐渐松开，转身往厨房走，洗碗池的水龙头还开着。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说闹就闹起来了？美琪身体不好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你别说了，一人一命，该有的跑不了。”父亲怀里还抱着贝贝，转身往阳台上去，“贝贝，我们去看外公种的花，开的可漂亮了。” “你个不管事的。”沈母吆喝了一声，觉得不对劲，回头进厨房把餐具都摆好，“雨晴，你说他们吵什么？哎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没事了。” 沈雨洛的房子不大，两室两厅格局，多了沈雨晴和贝贝整个屋子都拥挤起来。 沈雨洛没追回来美琪，沈雨晴在陪母亲包饺子看到他垂头丧气的进门。 “雨洛，美琪呢？” “回她妈家了，回去也好，在家吵得慌。”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媳妇怀孕在家憋闷和你多说几句话怎么了？”沈母接过话来。“你可不能欺负人家美琪，女人怀孕不容易。” “知道了。”沈雨洛把钥匙扔在桌子上，转身往卧室走。 “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你们因为什么吵架了？怎么美琪气成那样？” “还能有什么。”沈雨洛不想多说，都是因为钱。他把准备给媳妇生孩子的钱借给了沈雨晴，美琪就跟他闹了几次，现在沈雨晴回来，美琪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们家就这么大，能住下的人有限的很，不包括嫁出去的大姑子。 她有赡养老人的责任，可没赡养大姑子的责任。她现在不闹，回头真住下来了，她再闹就是无理取闹。美琪嫁给沈雨洛图的是他对自己好，家庭没负担。 “哎这孩子。” 主卧门被狠狠甩上，沈雨晴继续低头包饺子。 母亲接着刚刚的话题，“你带着贝贝以后日子怎么过？要不你把贝贝留在家里我帮你照看？” 沈雨晴怕赵家人再找她，打官司也需要时间，所以她才想回来和母亲商量能不能带贝贝一段时间。可是美琪不同意，以后父母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沈雨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再想想。” 晚上沈雨晴和母亲挤在一张床上，父亲去和沈雨洛住。 贝贝很快就睡着了，沈雨晴抚着贝贝的肩膀，有些迷茫。 “要不我带贝贝去乡下住一段时间？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晚上吃完饭沈母给亲家打了个电话，虽然对方没明说，可她也知道了美琪闹的原因。 “那美琪谁照顾？” “雨洛不是在家，他伺候自己老婆。” “雨洛不工作么？”沈雨晴问下去，“妈，你别想了，睡觉吧。” 沈雨晴快睡着的时候，母亲开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逼死，你也是我的孩子。要不让你爸带贝贝回乡下？等你安顿下来再来接她？雨晴，其实我一开始想劝你不要孩子的，可孩子无辜，留在赵家恐怕连小命都没了，我也心疼外孙女……” 沈雨晴没有一点睡意，她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都这么大了还让父母担心，沈雨晴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先睡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沈雨晴犹豫片刻接通，电话是a市劳动局打过来的，店里员工去找新闻记者曝光了这件事。昨晚电视台曝光了食色□□，今天一早各部门都动了起来。 “培训期间我们签有合同，现在一切按照合同履行，而且我已经离职，食色事务由盛晨宇总经理负责。”沈雨晴揉了一把头发，压下心里烦躁，“你们需要知道什么，我会尽我所能提供信息。”她笑了一声，说道，“我不过是给人打工，负责的是食色新店员工的培训，至于员工工资还有公司方面如何我是真不清楚。” “你能来一趟么？” “抱歉，我在老家没办法过去。” “沈小姐，你自己交待的话还好看，要我们强制性带你回来就不是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谈了。我们联系了盛晨宇盛先生，食色全部是由你打理。昨天盛先生就把员工工资给你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发给员工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再拖下去就不再是纠纷了。沈小姐，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第十四章 “我根本没有见到盛总的工资。” “我们这里有你拿钱的证据，中午之前请你过来一趟把员工工资发出来，不然你就等着上法院吧。” 挂断电话，沈雨晴按着眉心。 盛晨宇什么时候给自己钱了？操啊！ 沈雨晴刚要给盛晨宇打电话，门被推开，沈雨晴抬头看过去贝贝换上了一件绿色的毛衣扎着马尾蹦蹦跳跳的扑过来，“妈妈，你起的好晚。” 沈雨晴拉过她亲了一口额头，说道，“把门关上，我换衣服。” 贝贝跑过去关上门，又趴在床边。 “谢谢贝贝。” “不客气。”贝贝笑了笑，“妈妈，我身上的衣服好看么？” “好看，哪里来的？” “外婆给我找的。”贝贝笑了起来，“早上我们下楼去跳舞了，广场上有很多漂亮的狗狗，好可爱，等我们有钱了也养狗狗好不好？” 沈雨晴看着贝贝的眼睛，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好。” “你快起床吃饭。” 沈雨晴吃饭的时候母亲坐在对面看着她一会儿，开口，“昨晚和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沈雨晴喝完了粥放下筷子，电话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先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出来再说。” 电话是盛晨宇的秘书打过来，她还没找盛晨宇，他的人竟然主动联系自己。 “我是沈雨晴。” “盛总不在国内，他吩咐你处理好食色的事。还有，昨天盛总给你打了五万。” 沈雨晴觉得自己被盛晨宇坑了，咽了下喉咙，“盛总什么意思？” “你的工资是五千，多余的一万五是奖金。”于秘书说，“盛总待你不薄，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是吧？沈经理，盛总现在情况复杂，这件事只能由你出面解决。” 沈雨晴懵了几秒，忽的笑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背锅？” “对你来说这件事不大，很容易就解决——” “那为什么不是你来背锅？”沈雨晴一顿，接着说道，“我不再a市，抱歉，这件事真的帮不上忙。多余的钱，明天我就还回去——”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沈经理。”秘书说道，“你不接受也会有警察去找你，我只是希望——” “我和盛总打电话。” “请便。” 沈雨晴打给盛晨宇，暂时无法接通。 去你妈！ 他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虽然现在沈雨晴不知道盛晨宇身上的是什么担子，甩掉的食色又在这里面扮演者什么角色。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盛晨宇也不是什么东西。 沈雨晴再次打给他的秘书，对方很快接通，说道，“想清楚了么？” “盛总呢？” “在国外。” 沈雨晴气的眼睛都有些红，“他现在的身份能出国？别扯淡了，我就问盛晨宇在什么地方？” “事成后钱不会少你，沈雨晴你冷静冷静，现在你还有别的路可走么？”秘书轻巧的笑了一声，“接受不接受都不是你能决定，记住了你的身份。” 秘书挂断了电话，沈雨晴紧紧捏着手机。 短暂的犹豫后，沈雨晴转身大步往外面走，在门口碰到贝贝。 “妈妈？” “我出去一趟。” 沈雨晴出门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外套，幸好不是很冷。 她在自动取款机上面查了自己的账户余额，工商卡上多出了五万，另外一张卡上也有个五万。 肯定不止员工工资的事，工资十万就解决了，还有别的。 一定有别的锅让沈雨晴背，盛晨宇他大爷的。 沈雨晴握着两张□□，手心都要铬出血来，必须回一趟a市。 他们家住在五楼，沈雨晴走到三楼的时候听到沈雨洛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我就一个姐姐，姐姐有难我就得帮忙。美琪，你也有兄弟姐妹，你也有父母，换位思考你会怎么——你挂什么电话！” 沈雨洛气愤的嘟囔了一句，清脆的火机声。沈雨晴走了上去，沈雨洛本来面对着窗户站在走廊上抽烟，闻声就看过来，紧蹙的眉渐渐松开，“姐？” 他还叼着烟，手里捏着打火机。 沈雨晴站着，对面是她的弟弟，吃一锅饭长大的亲弟弟。 “抱歉。” “说什么呢，我是你弟，就永远是你弟，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沈雨晴咬了下嘴唇，笑着把苦涩咽回去，“我知道你的难处，可现在我真的不能把贝贝带回去。现在发生了挺多的事，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受伤可能，我都不愿意看到。” “那就把贝贝留在家里吧，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贝贝饿着。” 沈雨晴笑笑，“你和美琪说说，只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把孩子带走。” “没事，多久都行，她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美琪也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沈雨晴说着把手揣入口袋，这才想起来目的，“之前借你的钱应急，现在差不多周转过来，我把钱给你。” “不着急。” 沈雨晴进门去拿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五千强强塞给沈雨洛，她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看了眼在阳台上的贝贝。贝贝没有离开过她，沈雨晴压下心酸。 “雨晴？怎么回事？” 沈雨晴把剩余的一万多一股脑塞给了母亲，道，“麻烦您照顾贝贝，a市工作上出了点意外我得回去处理。”盛晨宇给的五万她不能要，银行流水就是证据，她拿了盛晨宇的钱这个罪名就甩不掉了。“妈——钱不够了和我说，最多一个月我就过来接贝贝。” “你不和贝贝说会话？这么急？吃了午饭？” 隔着玻璃门，贝贝和外公愉快的凑在一块侍弄那几盆花。 “算了，回头我和她电话说吧。” 沈雨晴拉开门就走，她怕自己走的慢了当场哭出来。 “贝贝？外公给你看花啊？” 贝贝扭头看着客厅，妈妈走了。 “贝贝？怎么了？你哭什么？哎呀来来来外公抱。” 贝贝本来是默默的落泪，扑到外公怀里就嚎啕大哭。 沈雨晴跑下了楼，很多事她必须得面对。 路是她选的，怎么都得走下去。 “雨晴，贝贝在家里你放心，工作处理好了你就回来。钱你留着，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我和你爸有攒钱的——” “我身上有钱。”沈雨晴把母亲的手推回去，对雨洛说道，“你和妈回去吧。” 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她就控制不住泪往外涌。 到达a市是下午两点，沈雨晴在路上搜索了新闻。 盛晨宇惹的事不小吧，最近各方势力都在搞他。 拖欠工资只是个引火线，背后真相是盛晨宇墙倒众人推。 沈雨晴现在骑虎难下，发了员工的工资，她就坐实了自己和公司财政有关。不发工资，员工那边不会放过她，她被推了出来。 沈雨晴在车站坐了很久，她没敢开手机，狠狠搓了一把脸。 沈雨晴站起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打开手机就跳出来五个未接来电，沈雨晴没接。按着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往下翻，突然视线落在刘启两个字上。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沈雨晴没接，任由电话响到停止。 “去天元大厦。” “行。” 沈雨晴握着手机，咬了咬牙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刘启给挂断了。 沈雨晴把手机拿下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为什么要给刘启打电话？他和盛晨宇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沈雨晴抬手盖住脸，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算了，师傅去食色。” “你到底去哪里？要不停路边你想好再决定？” 沈雨晴想先回店里，整理资料再和员工联系发工资的事。 刚下车，电话就响了起来，沈雨晴看着电话上的号码，一愣，连忙接通，“刘总？” “你他妈上赶着找死呢？老子没时间弄死你你心里不爽是吧？” 沈雨晴被骂脸青一阵白一阵，刘启就是个流氓混混。 “有什么话说。” 自从他和沈雨晴打了一架，再不装了。 “你见盛总了么？” “操！”刘启挂了电话。 沈雨晴莫名其妙，略一犹豫转身往马路上冲，拦车去找刘启。沈雨晴不能上赶着去送死，盛晨宇让她背锅她就背啊？沈雨晴还有女儿，她的牵挂多了，她不会拿自己冒险。 半个小时后沈雨晴在天元大厦停下，她直接进去。 “你找谁？” 沈雨晴没进去就被拦住了。 “我找刘总，我们约好了。” “你叫什么？” 沈雨晴一时间也撒不出来像样的谎，只好报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口头约的，要不我给你们刘总打电话？” “好，你打。”前台姑娘毫不客气，沈雨晴从包里拿出手机，戳了两下，“不好意思，没电了能不能借用下充电器？怎么会没电呢，要不——” “我们这边有充电器，你用。” 沈雨晴正要找借口不用预约就上去，余光扫到刘启走出了电梯，直接把手机装回包里转身就往刘启那边走去。前台的姑娘一愣，连忙拿出对讲机叫保安。 “刘总。” 刘启和盛晨宇一同抬头看过来，这不是盛晨宇？他在国外？那个国家的名字叫天元？ 盛晨宇措不及防和沈雨晴对上视线，随即咳嗽一声，拧眉四处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第十五章 “盛总。” 沈雨晴大步就往前走去，保安呼啦啦冲了进来：“人在哪里？” 刘启蹙眉摆手示意保安走，才看向沈雨晴。 “刘总？”前台的姑娘点头。 “忙去吧。” 沈雨晴看了一眼刘启，再次把视线落在盛晨宇身上。果然是这样，盛晨宇和刘启坏的不相上下，谁也不是好人，她掉进套了。 “盛总，我能和您单独聊聊么？”盛晨宇不答，沈雨晴也不认输往前一步，“工作上有些不太明白的事想请盛总能解释解释。” 刘启把手插兜打量沈雨晴和盛晨宇，片刻后开口，“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他穿着深蓝色的条纹西装，若不是头上的纱布倒是风度翩翩，话落他大步凛然的离开。 刘启离开，盛晨宇目光淡淡落过来，“什么事？” 沈雨晴左右看了一眼，“换个地方说话。” “好。” 附近有个咖啡厅，沈雨晴和盛晨宇就一块过去了。 “喝什么？”盛晨宇点了咖啡。 “我不要，谢谢。” “给她柠檬水。”盛晨宇擅自做主，事到如今他依旧能做到姿态优雅，沈雨晴也是服气。 沈雨晴从包里拿出两张卡推过去给盛晨宇，“无功不受禄。” “什么意思？”盛晨宇坐的笔直，深邃目光盯着沈雨晴，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给我卡做什么？” “今天早上看到卡里多了十万，然后您的秘书就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我的工作结束，突然多出来的钱应该还给您。” 盛晨宇表情渐渐凝重，沉默许久才开口，“这件事啊，沈经理你做的不地道。前脚走后脚就闹起来，换位思考，你是老板的话你会怎么做？这件事因你而起，你总得圆满解决了才能走吧？” “我按照你的吩咐办了。” “那为什么会有人闹到电视台呢？沈经理你给我个解释。” 沈雨晴抿紧了嘴唇，盛晨宇把两张卡推过去，“我相信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你办成这个样子还一走了之。沈经理，很失望。” 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涌入脑海，不怪沈雨晴多想，她有个同学就是这么被坑了，背上巨额贷款。她在这个城市没有根基人脉，没有依仗的对象，如果单单是员工工资谁都能发，为什么非要她？ 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鼻，盛晨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凝视沈雨晴。 沈雨晴笑了笑，她拿过柠檬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我现在是不是必须得办？” 盛晨宇没说话，沈雨晴捏紧了手指，口腔里后知后觉的酸了起来，酸的她眉头都皱了起来。 “盛总，我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现在已经离职无权过问食色的任何事。” 盛晨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他眼睛一直看着沈雨晴，几秒钟后，他开口，“我是盛晨宇，对，我见到沈经理，在d咖啡店。”盛晨宇挂断电话，“沈经理，一会儿警察过来你和警察说清楚。”盛晨宇站起来就要走，沈雨晴立刻起身，“盛总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你必须得处理，就是这个意思。”盛晨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扬起唇角，“沈经理，我从来不会为难我的人，但是试图坑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盛晨宇走出咖啡店就看到了司机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一扭头就看到了刘启的脸，刘启点这一根烟吞云吐雾，他眯眼看着远处。 “刘哥？” “别做的太过分了。”刘启按灭烟头，回头看盛晨宇，“盛晨宇，不管如何她也跟着你干了这么久。” 盛晨宇笑了笑，伸手：“借我一根烟。” 刘启把烟盒连带着打火机一块扔过去，盛晨宇深深吞了一口烟雾，才叹一口气，“食色这个包袱不好甩掉，烂也拖我半条腿，不找个人——” 刘启推开车门就走。 “刘哥！” 刘启回头指着盛晨宇，“挺混蛋！” 刘启确实不做一件好事，坑蒙拐骗什么都干，可他不会拖无辜的人下水。 盛晨宇狠狠抽着烟，拧眉看着前方的路，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心不狠江山不稳，每个位高权重者都是踩着他人的尸骨爬上去。 盛晨宇摔了烟头，“开车。” 把沈雨晴推出去是最好的选择，他和盛晨宇都不会受到损失。江城计划继续推进，盛晨宇做好他的盛世，刘启干好他的公司，继续赚钱。 沈雨晴也是活该，她自作自受。 刘启想摸烟，才想起来刚刚他把烟扔给了盛晨宇。 人各有命。 沈雨晴被带进派出所三个小时了，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沈雨晴在食色待了两年，签过的单据无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背上了这么多的罪名，携款潜逃和做假账两个罪名就够坐牢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账户上多了五万，盛晨宇在骗我，他一开始就不想给工人发工资。公司的财务我接触不到，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老实点，别狡辩好好的交待，盛晨宇说的很清楚，他不想发工资为什么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你觉得说的过去么？” 沈雨晴被关了三天也没有人再审问她了，她住在单间的看守所里，面向墙壁情绪几乎崩溃，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沈雨晴洗不清自己的罪名，她得坐牢。 逼仄的恐慌让她几乎要崩溃，她还有个四岁的孩子要照顾。如果她坐牢，毫无意外孩子肯定会判给赵家，到时候贝贝还有命么？ 她会坐多久的牢？她的一生都毁了。 为什么不早点离开食色？为什么要认识盛晨宇？ 看守所里，沈雨晴看着一成不变的墙壁。漫长的等待，等待未知的深渊。 盛晨宇是个谨慎的人，他要把所有罪名都嫁祸给沈雨晴，就一定会打点好各方面。 食色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盛晨宇接待某些高官，做房地产的四面八方都要打点到位才好办事。现在上面那位倒了，查到盛晨宇头上。 只有把沈雨晴推出去，才能保证他最新开发的项目不会被殃及。 沈雨晴打的申请全部被驳回，她不能和外界联系，只有在第五天父母给她打了一笔钱，沈雨晴看着□□里的余额，崩溃的大哭。 父母还是知道了。 ———— “你就打算这么做了？” “沈雨晴的父母我会帮忙安顿，还有她的女儿我也会照顾，只需要她在里面待两年。”盛晨宇依旧是温文尔雅，笑道，“刘总，你不会是对沈雨晴有点意思吧？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有什么意思？晚上过来喝酒，我给你安排几个漂亮的小姑娘，老陈说都还是雏——” “别扯淡这些，办好正事。”刘启微微眯了眼睛，“沈雨晴推出去能挡的事情也不多，再出岔子，你从哪里再弄几个沈雨晴！” “我知道了，那刘哥晚上的局？” “不去，有别的事。” 刘启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吐出烟圈。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摸上去还有一道疤。 刘启身子后仰抬腿搭在桌子上，他看着天花板半响，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打火机，清脆声响中他冷笑一声。 盛晨宇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秘书敲门，刘启才收回脚把烟头按灭，“进来。” “刘总，这是下午会议的资料——” 刘启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面走，“会议取消，改明天。” 办公室门被甩上，秘书一脸懵逼，这也太任性了吧？ 刘启开车出了大楼就被堵路上了，他摸出手机翻着号码，单手握着方向盘叼着烟翘起一边嘴角，拨通了电话。“我是刘启。” “刘总？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上次喝酒的时候你提的那个项目是什么来着？那天喝大了，醒来全忘就记得你提了句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见个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哎对了，新上任的那什么秘书你认识？” “刘总有兴趣我帮你搭个线？” “麻烦了。” 刘启一直不喜欢徐文轩这个人，太滑头，占不上一点便宜。 刘启选择和盛晨宇合作是他好控制，现在看来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 第十六章 沈雨晴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半个月够沈雨晴崩溃了。 突然被提出来，她有些麻木的想自己要被定罪了么？随即又想不可能这么快，那是什么？父母都知道了，他们见不到自己该有多焦急？他们很少来a市，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雨晴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或者说有钱有权就是王法。不到最后关头，沈雨晴不敢随便把底牌亮出来，她怕这里都是盛晨宇的人。 沈雨晴被带到了一间房，警察把她的手拷在座位上。房间很大，她坐在冰凉的木椅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片刻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警察，“要我做什么？” 门被推开，沈雨晴又回头看过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徐文轩，沈雨晴眨巴了一下眼睛，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徐文轩穿着灰白色的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笑着走了进来。看守所负责人和徐文轩聊了两句，才看向看守沈雨晴的警察，“这是沈雨晴的律师。” 沈雨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干皮划的肌肤有些疼。 警察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徐文轩和沈雨晴。 “徐——” 徐文轩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观察这个房子，确认没有监控后才拉开椅子坐在沈雨晴对面。打开文件，摊开手笑眯眯看着沈雨晴没说话。 “徐总？” “意外？” “挺意外的。”非常意外，徐文轩什么时候成了秘书？ “不开玩笑了，说说你的事。”徐文轩翻着文件，真的一本正经装起了律师，“你对警察说了什么？现在他们控告你挪用公款，利用职位为自己谋利——这罪名按的。”徐文轩自己都笑了起来，手指飞快的转着笔。“你怎么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现在怎么看都不重要。”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有千万个疑问，看着徐文轩。说句真心话，第一眼看到徐文轩她的惊喜，可仔细一想又疑点重重。徐文轩和沈雨晴的交情还没深到这种地步，到如今她早就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没什么话语权，他们根本不信我的说辞，盛晨宇做的很绝，证据什么都很足。” 徐文轩手上的笔飞快的转着，他若有所思半响，抬头直视沈雨晴，“想坐牢么？” “不想。”谁想坐牢？沈雨晴什么都没做，这无妄之灾就落在她头上。 “好。”徐文轩把笔扔在桌子上，清脆的声响，他再次开口，“盛晨宇把你推出去做替死鬼，是爷们都办不出来这个事儿，说句实话我是看不过眼。” 沈雨晴咬了下嘴唇，咬掉干皮带起了血珠，她连忙抿紧了。 “我不是你的辩护律师，下一次来见你的就是正经律师。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还有，叮嘱你一些事，不管谁问你。”徐文轩表情严肃下来，“一口咬定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知情，这是盛晨宇一手策划。还有，你应该知道一点盛世的□□吧？” 沈雨晴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嗖然捏紧，带动了手铐，她咽了下喉咙重新把手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沈经理，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是来帮你的。”徐文轩说，“有什么尽管和我说，沈雨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 “……我有一份盛晨宇送礼的名单，牵扯不少人。”沈雨晴想赌一把，不知道那些有没有用，沈雨晴再什么都不做，她已经没活路了。 “能交给我么？” “你和盛晨宇闹翻了？”沈雨晴没有接徐文轩的话，转移了话题。 “在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徐文轩下巴微抬，他拿起笔反手笔帽敲在桌子上，“市场就这么大，有他没我。” 徐文轩再次扔笔，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扯松了领带，“如果你仍是有顾虑，那谁也救不了你。”徐文轩嗤的笑出了声，站起来，“我先走了，想清楚给我打电话。” “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什么都可以做。” 徐文轩回头看她，是真的笑了起来，“这样啊，我们再谈谈。” 沈雨晴从不知道时间能过的这么慢，以前她总是忙，恨不得一天能四十八个小时，那样就可以分时间一半给家人。 可现在，每天面对狱友，面对铁门，从早到晚上一成不变。 沈雨晴不知道徐文轩为什么而来，可他来了，带走了自己手里最后的筹码就消失不见了。 正想着，牢门被打开。 沈雨晴猛地看过去，看守警察打开门指着沈雨晴，“你，出来。” 沈雨晴茫然的跟着他走出去，大概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把手里的文件交给警察，然后说道，“我可以带沈小姐离开了么？” 警察打开了沈雨晴的手铐，递过来一个袋子，“沈小姐，取保候审的手续已经办好，换衣服跟我离开。” 沈雨晴脑袋空白了几秒，麻木的接过袋子，“你说什么？” “沈小姐，徐总托付我过来代理你的案子，出去后细谈。” “……好。”沈雨晴嘴唇抖的厉害，换衣服的时候她抖的几乎穿不上。 取保候审？保释？她要出去了，自由！ 沈雨晴换好衣服，她低着头跟在律师身后。穿过无数的门，路过很多双目光，沈雨晴攥紧了手指。绝处逢生是什么感觉？迷茫，巨大的迷茫铺天盖地而来。 “沈小姐？” 律师打开了车门，黑色的轿车停在面前，太阳毒辣。天已经热了起来，热气腾腾的空气笼罩着大地，沈雨晴穿着衬衣和牛仔裤，手指冰凉。 “谢谢。” 坐在车里，律师把一份文件递过来，“证据不足，需要继续搜集证据才能审理这个案子。出了那个门，徐总有的是办法不会让你进去。” 沈雨晴点点头，她嗓子发硬，脑袋里嗡嗡的响。 车内开着空调，风吹的她头疼。 “现在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想见见徐总。” 律师按下个号码，随后把电话递给沈雨晴，“徐总。” “谢谢。”沈雨晴连忙双手去接电话，结果手抖了一下手机摔在座位上，她慌忙去捡。律师看了她一眼，沈雨晴瘦的厉害，面色不健康的苍白。 “喂……喂，我是沈雨晴。” “朱律师都办好了？” “嗯，我在车上。”沈雨晴深吸一口气。“您现在忙么？” “挺忙的，等有时间一块吃饭，你现在先回去吧。” “……好。” 徐文轩要挂电话，沈雨晴想起一件事，“谢谢徐总。” “本来——不必客气。”徐文轩要说什么说了一半，“缺钱了说一声。” “没事，不缺。” 沈雨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回到出租屋，太久没回来了，她在看守所住了整整一个月。打开门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沈雨晴关上门走进去，桌子上落了浮尘。空气里有腐烂的味道，沈雨晴往厨房走。厨房的菜早就腐烂干掉了，她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脸，手机插上电。 客厅的沙发上灰尘很多，沈雨晴拍了拍坐下捂住脸。 做梦一样。 沈雨晴以为自己会哭一场，落点泪。可一口气叹出来，她就什么情绪都没了。距离爸妈知道这件事快一个月了，得打电话报平安。 开机画面漫长，沈雨晴等的焦急，好不容易等到运营商出现在首页，沈雨晴连忙给母亲打电话，响了一声母亲就接通，“喂？” “妈？” “雨晴？”母亲愣了几秒，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沈雨晴急了，连忙道：“妈，你先别哭，我出来了。” “雨晴？”沈父拿到电话一愣，连忙对沈雨晴说。“你在什么地方？犯什么事了？我们去哪里找你？” 沈雨晴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没事了，你让妈别哭了，我真的没事，我已经出来了。” “你真没事不要骗我们？你在什么地方我们马上过去？” 沈雨晴报了地址，父母一直在a市么？ 半个小时后沈雨晴看到下车的父母，他们狼狈的不成样子，沈雨晴鼻子一酸连忙迎了上去。她和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父亲才在一旁开口，“到底怎么回事？警察给我们发通知，吓死了，我们找了你一个月。” “都别哭了，没事就好，没事了就好。”父亲下巴上的胡茬杂乱，应该有好多天没刮了。父亲这样讲究的人，沈雨晴心里不是滋味。 “真的没事了么？”母亲抚摸着沈雨晴的脸，一遍遍的看，“没事了。” 沈雨晴擦掉母亲的泪，“那我们回去。” 父母的表情却有些细微的变化，沈雨晴说：“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爸妈你们跟着奔波了这么久，现在买车票回家还是等缓缓再回？贝贝给雨洛添麻烦了这么久。” 父母都沉默着，沈雨晴心里一咯噔，她慌的可怕。 “爸妈，现在都快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她还抱着母亲的肩膀，干巴巴的笑着，“干嘛啊？都愣着干什么？我真的没事了。” “雨晴，我们来这里的第二天，赵家人就去家里闹了。”父亲开口，“他们胡搅蛮缠。” 赵家人？沈雨晴的手又开始小幅度的抖起来。 “爸？” “贝贝被赵家人强行带走了，我们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们不敢拦着。孩子啊，贝贝是你的孩子，你着急。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我们是外公外婆，我们没权和赵家人抢贝贝啊！” 第十七章 沈雨晴有些晕，她身子晃了晃被母亲扶着，沈雨晴回头看着母亲，抿了抿哆嗦的嘴唇。 “多久了？” 根本不用问，沈雨晴进看守所都一个月了。 “雨晴，你先别着急。” 沈雨晴抹了一把脸，“回去再说。” 父母已经为自己操心这么多了，沈雨晴不能再让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奔波。 沈雨晴洗干净锅烧水，一边给赵成打电话，赵成不接。 沈雨晴又打给沈雨洛，很快沈雨洛就接通了，沈雨晴看着窗外茂盛的爬山虎。 “雨洛，我是雨晴。” “你没事了？你在什么地方？我和爸妈都急死了。” “我和爸妈在一起呢，没事了，你和爸妈说话么？” “好。” 沈雨晴走出去把手机递给父母，她揉了一把脸。 父母和雨洛在说话，沈雨晴心里乱的很，心急如焚。可她不能再父母面前表现出来，沈雨晴咬了一下手指又走回了厨房。 片刻后，母亲挂断了电话，站起来，“雨晴，你跟我们回去吧？订下午车票。” “你们先回，我和赵成离婚还没办。” 沈母拧眉，半响后叹一口气，“雨晴，有句话我一直想劝你，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我们先不走了，叫你弟弟过来，我们全家都在，他们赵家也不敢欺负你。” 沈雨晴知道他们想说什么，贝贝就是她的女儿，谁也不可能把贝贝带走。 “真的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沈雨晴没有退路，她只能往前走。 水开了，沈雨晴打开锅盖热蒸汽喷在眼上，眼睛发疼。 “我送你们回去，别担心。” 沈雨晴不能让父母弟弟都跟着自己奔波，贝贝是她的女儿。 父母离开的时候强行给沈雨晴塞了一万，沈雨晴要追上去他们已经上了火车，摆摆手。“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我们是你家人，别瞒着。” 沈雨晴握着钱咽了下喉咙，车站永远是人山人海，沈雨晴从车站挤出去直奔赵家。敲门的时候，沈雨晴的心砰砰的跳，有些发慌。 面对风尘仆仆的父母，她说不出什么话。贝贝被赵家人带走了，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沈雨晴不敢想，她怕想的多了自己都要活不下去。 “谁啊这么急……来了来了。” 门打开，沈雨晴推开赵母就往里面冲。 “哎你是谁？沈雨晴！” “贝贝呢？”沈雨晴匆匆检查几个房间，赵母追上来要拉她，“你已经和赵成离婚了，你不能随便进我们家，你赶快出去，我报警了。” “贝贝！”沈雨晴喊的时候声音在发抖。“贝贝，妈妈来接你了。” “不用叫了，贝贝不在这里。” 沈雨晴眼睛都红了，转身一把抓住赵母的衣服领子，目光凶狠，“我女儿呢？” “救命啊！” 沈雨晴也是急疯了，咬牙，“我最后问一遍，我女儿呢！” “我不知道。” 沈雨晴眼睛一转看到桌子上的水果刀，拿起来就比在赵母脖子上，“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贝贝还给我，我也是拼了这条命。赵成快下班了吧，你逼的我走投无路，我让你们全家都活不下去。” 赵母听说沈雨晴坐牢了，立刻就带人去县里把贝贝强行带了回来。 可贝贝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带回来谁照顾就成了问题，上幼儿园得交学费，他们不会为贝贝多花一毛钱。分房子也不是现在就分，养着贝贝还得吃喝。 沈雨晴这个阵势有些吓人，自从闹翻后沈雨晴的脾气就变了，以前她敢骂沈雨晴。拿着沈雨晴也不敢离婚这张牌肆无忌惮，现在她有些怵。 “你……你你把刀放下。” “贝贝呢？”沈雨晴把匕首逼近，她手指挡在刀刃上就是防止划到人，只是赵母现在吓蒙了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在乡下……” “谁家？” “我妹妹家，沈雨晴你是不是越狱出来的？” 电视剧看多了吧？ “贝贝是我们家的孩子，你想做什么？” “贝贝有个闪失，你们全家等着。” 沈雨晴合上匕首转身大步就走，赵母看她离开一下子就瘫在地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沈雨晴拿刀吓唬她。赵母连爬带滚的站起来去找手机，她要给赵成打电话。 沈雨晴都上门杀人了，这还了得。 沈雨晴打车到乡下，赵母只有一个妹妹在城郊住，赵母一直看不起她，说她住在农村。沈雨晴到地方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踩着崎岖的土路往村里走。 她恨赵成，也恨盛晨宇，最恨的人是自己。这么多年，她活成了什么样？ 沈雨晴来过一次这里，凭借着记忆里的路往前走。还没到地方，电话响了起来，沈雨晴看到来电是赵成，冷笑一声掐断。 沈雨晴又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可只有一声就戛然而止。沈雨晴一愣，迅速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红色的大门从里面关着，沈雨晴拍门，很快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哭丧了，去开门。” 沈雨晴的心紧紧揪着，门打开她看到贝贝怯生生的站在里面，一把抱住贝贝。贝贝瘦了，穿着不合时宜的宽大衣服，头发被剪的乱糟糟一团。 “妈？”贝贝叫了一声，随后小身体抖成一团，带着哭腔喊道，“妈妈！” 沈雨晴抱住贝贝，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赵成的姨妈也看了过来，嘴角一挑就站了起来，“雨晴？你怎么来了？” 沈雨晴对着电话那头的警察说道，“我的女儿被人拐卖虐打，a市赵村。”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沈雨晴手里紧紧抱着贝贝，刚刚那一声惨哭是贝贝。她不可能听错自己女儿的声音，这段时间贝贝遭遇了什么，她完全不敢想。 “你说什么呢？沈雨晴你今天是来找事吧？” 沈雨晴低头亲了亲贝贝的额头，她的脸很脏上面有明显的红印，大概是被拧的。 贝贝身上有馊味，衣服都有些臭了。 “你对贝贝做了什么？” “你婆婆带不了孩子，我帮你她带几天孩子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贝贝身上很多处伤，沈雨晴抱的太紧她低低叫了一声，沈雨晴连忙松开蹲下去，“贝贝，你怎么了？” 贝贝摇头，眼睛警惕的盯着朝他们走过来的中年女人，她抓着沈雨晴的手往门口扯，急着想离开。 “等会警察到了，我会带她去验伤。” 沈雨晴怕等下去吃亏，拍了两张照片抱起孩子转身就走。 “你站住，孩子是你能带走的？你凭什么来带走孩子？” 沈雨晴按着手机再次拨打报警电话，女人冲上来要夺沈雨晴的电话，沈雨晴转身抬脚就往她身上踹。沈雨晴人高腿长一脚就把阿姨踹翻了，沈雨晴一手抱着孩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怎么打我的孩子，未来我会怎么打回去，等着看吧。” 出租车还在村口等，赵成的阿姨大喊大叫的吆喝村里人助阵，沈雨晴把孩子放进车里，就吩咐司机，“开车，走，去中心医院。” 身后是赵家村的村民，车子启动，就有几个人要来拦车。 幸亏警察来的及时，沈雨晴抱着孩子躲在警察身后，“他们拐走了我的孩子，还打伤她。” “我是孩子的老姨，怎么是拐卖孩子！” “贝贝你认识她么？” 贝贝看了眼沈雨晴，连忙摇头，怯弱的开口，“她打我。” 警察把中年女人带走了，沈雨晴抱着贝贝去医院。 贝贝身上多处淤青，沈雨晴心疼的直落泪，恨不得杀了赵家所有人。 医生检查完贝贝没有严重的伤，沈雨晴好歹是松一口气，连忙给朱律师打电话。 “朱律师，我能求你帮个忙么？”沈雨晴把事情简单说了，朱律师能把她从看守所里弄出来，他一定和普通律师不一样。 “我收费比较高，你要请么？” “只要能让她入刑，赵家人付出代价，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十万起步。” 沈雨晴哑炮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价格不是很高，业务能力不错。” “谢谢朱律师。” “我把他的电话给你。” 沈雨晴联系上的律师姓于叫小鱼，太年轻了，像是没毕业，十分嫩的一个男孩。 “朱律师是我师兄。”于小鱼和沈雨晴握手，翻看着贝贝的检查报告，秀气的眉头微蹙，抬头盯着沈雨晴，目光凝重起来，片刻后他开口，“这个案子我接了。” 沈雨晴有些不太相信这个人，看起来不像经验丰富的样子，不过是朱律师推荐过来。 “你是不是觉的我很不靠谱？”于小鱼笑了一声，抬起下巴有些倨傲，“这个案子如果输了，我就微博直播□□。” 沈雨晴：“……” 沈雨晴进警察局录了口供，才带着贝贝回家。 刚进楼道，突然一道黑影扑了出来，沈雨晴眼疾手快抱着贝贝后退。 “沈雨晴，我有话和你说。”赵成穿着黑色的运动衣，他看了眼沈雨晴怀里的贝贝，蹙眉，“贝贝没事吧？” 故意伤害罪能判几年？沈雨晴在心里算了下就把目光从墙角的灭火器上移开。她还在保释期间，再犯事就真的进去了，她进去贝贝就要受罪。 沈雨晴怎么恨赵成也不能冲动，哪怕赵成是一团蛆虫恶心着自己。 第十八章 “我就想来看看你和女儿。”赵成皱着眉，他对贝贝的感情有限，孩子带回去就闹他也没耐心哄。只好丢给亲戚，谁知道亲戚会那么打贝贝。“听说你进看守所了？你犯什么事了？现在怎么出来了？” “关你屁事！”沈雨晴想避开赵成往前面走，赵成挡在面前，“我是你丈夫，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沈雨晴把一口怒气生生咽下去，她把贝贝放在楼道口，俯身亲了亲贝贝的耳朵，“看看外面的星星，别回头。” 贝贝一脸迷茫，沈雨晴把她的脸转过去，说道。“贝贝乖，我让你回头你再回。” 赵成还没回过神，沈雨晴大步走到他面前，手起掌落甩在赵成的脸上，“畜生！” “你疯了？”赵成回过神来，立刻就要打沈雨晴，沈雨晴抬脚就往他腿间踹去，赵成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沈雨晴折回去抱起贝贝大步就走，理智是什么？能吃么？ 第二天沈雨晴和于小鱼见面，他顺便把沈雨晴的离婚官司也承包了。 “诉讼费你自己承担，我不要分成，事成后给我一万律师费。” “只要能赢。”沈雨晴咬了下嘴唇，看着于小鱼，“赢的几率大么？赵成虐童我也想追究下去。” “赵成对孩子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害，国内本身对虐童不是太看重，所以他定罪的可能性不太大。赵夙娥可以作为故意伤害罪控诉，她能入刑。” 沈雨晴沉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捏的很紧。 于小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他敲了下桌子，“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有一个办法，即使赵成不能入刑他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沈雨晴猛地抬头：“什么？” “曝光。”于小鱼把笔夹在文件中间，阖上，“只要你愿意，后期操作我来运行。互联网的发展政府也渐渐重视起来，近几年有几例典型的案件就因为大众的声音影响了最终判刑结果。” 虐童始终不被重视，如果单单告的话最多一年，更轻的可能就罚一点钱了事。 “会曝光孩子的信息？” “会。” 沈雨晴搓了搓手，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贝贝还小，未来路那么长，我不想让她受二次伤害。舆论是双刃剑，贝贝以后就要背着糟糕的家庭过一生，她要面对的是同学老师同情的目光，这样对孩子不好。于律师，我的建议是按照正规法律程序走。” 于小鱼蹙了下眉，随后才点头，“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手里，你是孩子的妈妈。” “贝贝才四岁，我不能拿她的一生冒险。”沈雨晴看了看表，“贝贝检查要结束了，我得去看着她，我们电话联系。哎对了，于律师。” “什么？” “你毕业了么？有没有律师执照？” 于小鱼一愣，随即从背包里取出证件扔在桌子上，“于小鱼，男，汉族，二十四。”他抬起下巴露出个倨傲的表情，“如果不是我看孩子可怜，我不会接这个案子，又没钱赚。”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去年拿到律师执业证，现在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虽然整个事务所就他一个律师，于小鱼看着沈雨晴的眼睛：“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沈雨晴扫了眼执业证还有他的身份证，点头，“我相信你，麻烦你了，谢谢。” “回头联系。” 沈雨晴去医院接到检查结束的贝贝，贝贝脸上的红经过一夜的沉淀现在紫青。沈雨晴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很想杀人。 “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卖好吃的。” 贝贝攥着沈雨晴的手指，小心翼翼走在她身边，摇头。 “你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 “不要。”贝贝拒绝，“回家吧。” 好吃的东西都贵，贝贝和妈妈过的很辛苦，她不想乱花钱。 沈雨晴笑着揉了揉贝贝的耳朵，带贝贝去甜品店买了一块小蛋糕。沈雨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她现在很迷茫，对于贝贝的未来，她甚至不太敢去想。 手机响了起来，沈雨晴把蛋糕放在贝贝面前，拿给她叉子才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是徐文轩。贝贝拿着叉子喂过来一块蛋糕，“妈妈，吃。” “你吃吧不要喂我。” “你吃嘛。” 沈雨晴要接电话手肘碰到了贝贝手里的叉子，蛋糕啪叽掉在桌子上。贝贝啊了一声就要去抓，沈雨晴眼疾手快连忙按住她的手，“别动，我来收拾。” 贝贝盯着那一大块蛋糕眼圈都红了。 沈雨晴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接电话一边掏出纸巾。 “徐总。” “晚上有时间么？” 沈雨晴想去外面接电话，可看着对面的贝贝她又犹豫了。贝贝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沈雨晴顿了一下，才调整脸上的表情。 “有时间。” 沈雨晴昨晚一夜没睡，徐文轩救她出来是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可她有案在身是事实。万一再出个意外，她进去了贝贝怎么办？ 沈雨晴把沾满蛋糕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揉了一把脸硬挤出笑，“徐总，您有什么安排？” “晚上过来一块吃个饭？” “在什么地方？” “江南酒楼。” “好的，那徐总我们晚上见。” 挂断电话，沈雨晴若有所思一会儿抬头就对上贝贝的目光。 “贝贝？” 贝贝移开视线，继续低头吃蛋糕一言不发。 一直到家贝贝都没说一句话，沈雨晴才觉出不对来。她收拾完屋子走到沙发前，贝贝趴在桌子上看画册，沈雨晴坐在她对面，“贝贝，你有什么话要和妈妈说么？” 贝贝停下动作，抬头直视沈雨晴，半响后才开口，“你晚上要出去么？” 沈雨晴愣了一下才点头，“嗯。” “不去行么？” 沈雨晴把贝贝抱在怀里，“宝贝，怎么了？” 贝贝哇的一下就哭了，她也不说因为什么，哭的歇斯底里，气都喘不上来。 沈雨晴拍着她的脊背，不去行么？不工作行么？好好的陪着孩子行么？ 难啊！ “贝贝，我们谈谈吧。” 贝贝哭的抽噎，沈雨晴擦干净她脸上的泪，她让贝贝坐直才去对面坐下，“贝贝，我现在没工作，我得考虑我们的以后。我放弃工作陪着你，等我们没有钱了什么都没了，你会被……赵家人带走。” “我不想你离开我，妈妈。”贝贝也不过四岁多，她能思考的东西有限。 “贝贝，妈妈只有更强大才永远不会离开你。” 贝贝低着头，她想要妈妈陪，她害怕一个人。 “你让我缓缓，等我有钱了就请个保姆陪你玩。” “我不要……”贝贝抿着嘴唇，泪滴在手背上，“妈妈走了就不回来了，就不要我了……” 沈雨晴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人被事推着走，她别无选择。 晚上沈雨晴给贝贝做好饭看着她吃完才换了衣服出门。 “我很快就回来，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记住了么？” “那你早点回来。” 沈雨晴亲了亲贝贝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贝贝，妈妈爱你。” 沈雨晴到酒店是七点，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带她到包间，推开门沈雨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刘启。心里一咯噔，很快就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房间里两个人，徐文轩和刘启。 “徐总。”沈雨晴目光一撩落在刘启身上，点头，“刘总，好久不见。” 刘启穿着黑色的衬衣，正在抽烟闻言点点头弹落了烟灰，继续偏头和徐文轩说话。 徐文轩笑着应和了两句，才说道，“别站着啊，坐坐。” 沈雨晴刚要拉开身边的座位坐进去，徐文轩啧了一声扬眉，“坐那么远做什么？” 沈雨晴抬步往徐文轩的方向走，徐文轩站起来走到另一边给沈雨晴拉开了座位，那个座位距离刘启最近，他笑着道：“应该去接你的，工作忙就给耽误了，不怪我吧？” 沈雨晴坐下心里膈应，脸上不动声色。“怎么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牢里呢。” 徐文轩看了刘启一眼，刘启按灭了烟头坐直了身子，脸更加阴沉。 沈雨晴不知道刘启来做什么，他把头发剪的很短，穿着衬衣西裤也掩饰不住身上的流氓气息。沈雨晴挪了挪身子，等菜上来她站起来给徐文轩敬酒，理所应当给刘启敬酒。都在一块坐，敬这么不敬那个的不是打脸？ 刘启握着酒杯扬起浓眉，漆黑眸子盯着沈雨晴，“沈雨晴，我以为你骨头很硬。” 沈雨晴没明白什么意思，刘启仰头把酒喝完，放下杯子直视沈雨晴。 沈雨晴连忙喝完了酒，笑道：“只要不得软骨病人骨都硬。” 刘启目光冷了下去，沈雨晴坐回去。 “牢房没蹲够吧？” 沈雨晴就知道自己坐牢这件事和刘启脱不开关系，放在桌子下的手攥的很紧，脸上是灿烂的笑。“我话还没说完呢，刘总您急什么啊？再硬的骨头也有关节，该弯还得弯。” “哦？是么？” 刘启看她笑的越来越贱，马上就要贱出花了。 “当然，我这不是给您赔不是来了。”沈雨晴站起来把自己面前的小酒杯推到一边，换了直径的口杯倒了一杯白酒，“我不懂事，做事莽撞，得罪的地方刘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回。” 沈雨晴拿起酒杯往喉咙里灌，差不多半斤的白酒她中间停了一下才喝完。 沈雨晴谁也得罪不起，全世界都是爷！ 她进去了，她女儿她全家都要遭罪。 白酒入胃火辣辣的烧，沈雨晴放下酒杯擦了下嘴唇。 有那么一瞬间的懵，沈雨晴身子微晃了一下才站稳，笑着看向刘启，“刘总，您看行么？” 刘启在短暂的沉默后，把桌子上剩余的一瓶白酒推过来。 “沈雨晴，你的酒量一杯算什么？”他浓眉上扬，嗤笑一声，“没有诚意。” 第十九章 沈雨晴看了眼酒瓶，抬头对上刘启的目光。 “刘总。”沈雨晴笑着拿过酒瓶，一瓶酒分了三次喝完，她把杯子放下对着刘启躬了躬身。身子晃了一下，扶着桌子站稳，“可以么？” 刘启没说是也没说否，他冷眼看着沈雨晴，半响后翘起嘴角，“沈雨晴，你对我很有意见么？” 徐文轩招手叫服务员继续送酒过来，“搬一箱过来吧。” 刘启找到他的时候徐文轩很意外，现在看到沈雨晴和刘启对话才觉出味来，原来这么回事。 “好久没和沈经理在一块喝酒了，今天也要喝的痛快。” 刘启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今天沈经理是主角。” 沈雨晴不知道刘启是个什么意思，他整也整了，沈雨晴什么罪都受了。如今还要招惹她做什么？沈雨晴又喝了一瓶酒视线就有些模糊，她灌了两杯水起身去洗手间。 很久没喝酒了，胃里翻腾的难受，沈雨晴扶着马桶就吐了起来。脑袋里嗡嗡的响，她吐干净靠着门板静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 沈雨晴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凉水让她清醒。 刘启和徐文轩他们是一伙的么？徐文轩把刘启弄来做什么？ 盛晨宇陷害她，刘启有没有掺一脚？他想让自己低头认错。 沈雨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酒精让她眼睛通红。 有钱都是爷，他妈都是爷。 沈雨晴被玩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刘启的一时兴起。 从小爸妈就教育她，规规矩矩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老实人就一直在吃亏。 沈雨晴扯起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她没做对不起谁的事，却被逼到这一步。 她又洗了一把脸才去找纸巾一边擦一边往外面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沈雨晴没抬头连忙侧身让开路，下一瞬间她就被推到了墙上，肩膀撞在墙上疼是一瞬间就通知了中枢神经。 沈雨晴抬脚就朝对方踹去，胳膊上一疼沈雨晴还来不及看到对方的脸就被反过去脸撞在墙上。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沈雨晴叫了一声嘴就被死死的捂住。 她满心惊恐，到底是谁？ 沈雨晴被强行拖到洗手间的隔间里，她拼命的挣扎试图挣脱桎梏。 “沈雨晴。”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你是不是活腻了？” 沈雨晴顿觉得兜头一盆冰水浇了下来，她停下挣扎。刘启才松开沈雨晴的嘴，抬脚踩在马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抬起下巴，“我说，你在看守所待了这么久也没学乖？” 沈雨晴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崩断了，她死死瞪着刘启，“你说什么？” 刘启扯了把衬衣的领口，他喝了不少的酒，耳朵有些发红。烦躁的拧眉，沈雨晴对徐文轩笑的那个贱，沈雨晴的眼睛是瞎的。 “还想进去么？” 沈雨晴扑过去抓住刘启的衬衣领子，酒壮怂人胆，她满脑子发蒙只想弄死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刘启抬脚就踹，洗手间里空间小施展不出力道，沈雨晴被踹在腿上，往后跌坐在马桶上。沈雨晴连停顿都没有，跳起来扇了刘启一耳光。 十二岁之后就没人敢打刘启的耳光，他是也不要命的人，从小就是。刘启一愣，反身就把沈雨晴压回马桶盖上，卡着她的脖子。 “沈雨晴！” 沈雨晴眼睛都红了，挣扎着又一脚踹在刘启的命根子上。 刘启疼的闷哼了一声，压住沈雨晴的头低头啃了上去。 沈雨晴拳打脚踢，刘启也不甘示弱。 沈雨晴所能理解的接吻是情意绵绵，两情相悦，这种类似厮杀的接吻她是第一次。手脚都被制住，沈雨晴只剩下嘴狠狠咬了刘启一口，刘启也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这样的吻是十分恶心。可即使如此，刘启也放弃，他捏着沈雨晴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沈雨晴差点把他的腿踹骨折，刘启一个不注意沈雨晴又抽了他一耳光，刘启这才松口。 他甩开沈雨晴的下巴，“呸”的吐了一口血水，目光森冷散发着寒意。 沈雨晴气喘吁吁坐在马桶盖上，她抹了一把嘴上的血。 刘启的衬衣扣子被撕的就剩下面一个，他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脸。 沈雨晴只是坐着，一直没说话。从开始沈雨晴都没说话，她就闷着头和刘启打架。沈雨晴是狼崽子，刘启又吐了一口血沫，靠在门板上擦了擦嘴角。 舌头到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怒火渐渐平息。刘启靠在门板上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眯着黑眸打量对面喘着气的沈雨晴。 她今天穿着白色衬衣，扣子崩开露出里面肉色的胸衣。 刘启在满脑子的谩骂中还抽出空唾弃沈雨晴的审美。 沈雨晴的胸不大，她瘦的厉害，刚刚的一番折腾中刘启摸到她一身的骨头挺硌手。 沈雨晴愣怔怔坐了很长时间，抬头看着刘启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她的目光空洞，刘启又吐了一口血，他就是贱得慌，伸手把剩余的半根烟强行塞到沈雨晴的嘴里。 沈雨晴又跳起来要和他打架，刘启按着她的嘴唇。 “别和我杠，我弄死你分分钟的事。” 沈雨晴大脑一片空白，她嘴唇上还含着刘启的烟。烟头湿润温热，烟味涌入口腔十分呛人，她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自己不能再得罪刘启，沈雨晴不能坐牢，她坐牢贝贝怎么办？ 刘启想要什么？不知道。 他松开沈雨晴退后靠在门板上又点了一根烟，烟雾中眯了眼睛。 沉默逼仄，许久后刘启开口，“你陪我一次。” 沈雨晴只觉脑袋里那团火终于是爆炸性的燃烧了，熊熊大火淹没了她。她把烟头扔了站起来指着刘启的鼻子，“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她手指抖的厉害，浑身都在抖，“我——我我你你还是不是人？” “上你就不是人了？” 沈雨晴一把抓住刘启的衬衣领子，她吸了下鼻子，牙齿咬的咯吱响。 “松手，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沈雨晴浑身发抖，却依旧不甘示弱的盯着刘启。 刘启比她高大半头，沈雨晴在气势上就输了。 “松手，我最后说一遍。” 沈雨晴推开刘启拉开门大步往外面走，迎面碰上个保洁阿姨，她啊了一声，“姑娘你的衣服没穿好？” 沈雨晴想怎么这么凉快呢？扣子都撕坏了，她把衬衣往身上一裹抱着匆匆离开。 保洁阿姨嘀咕了两句，扭头往里面走，迎面碰到个高大的男人。 吓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你这是女卫生间？” 刘启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轻飘飘的看了保洁阿姨一眼敞着衬衣大步往外面走。 爷愿意，你管得着啊！ 刘启回去的时候包间里只有徐文轩在抽烟，他拉开椅子坐下。徐文轩看了他一眼，把烟头按灭，“沈经理先走了，刘总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刘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他们两个闹到这个地步，徐文轩再看不出来什么就真瞎了。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若有所思半响，抬手就把茶杯给摔了。 沈雨晴到家是十点半，贝贝在看童话书。沈雨晴和她打了个招呼，进卧室拿出换洗衣服直奔浴室。 “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你该睡觉了。” 沈雨晴从下家教很严，赵成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后来顺理成章的结婚。今晚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的三观，沈雨晴无法接受。 她拼命的刷牙，刷的牙龈出血才放下杯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淤青，刘启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雨晴抹了一把嘴上的泡沫，她对刘启恨之入骨。 沈雨晴晚上做噩梦了，她惨叫一声坐起来身旁的贝贝也醒来了，她低声的叫，“妈妈？你怎么了？” 沈雨晴抱住贝贝亲了下脸蛋，“没事，梦到怪兽了，贝贝快睡觉。” “胆小鬼妈妈。” 沈雨晴现在的身份找工作实在太难了，审判还没下来，她现在取保候审。有这个污点，正经公司都进不去。 沈雨晴找了几天，最后找到一份在酒吧买酒的工作。 下午七点开始工作凌晨三点下班，主要收入来自提成。 沈雨晴之前做酒店行业，卖酒并不算外行。 第一天工作是在闹市区的一个酒吧，蛇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沈雨晴被摸了几次屁股。这里的人素质很低，沈雨晴也不能太过计较，不然她先死在自己手里。 自尊当不了饭，贝贝的学费要交，房租也快到期了，还有律师费。 沈雨晴到处陪着笑脸给人推销酒，十一点半，她有些累找了一圈在安全通道蹲下来长出一口气。 下班回去睡几个小时，明天得给贝贝找幼儿园。 盛晨宇那边一直没消息，到底自己还会不会进去她心里没底。 未雨绸缪是有必要的，沈雨晴现在得拼命赚钱为贝贝铺路，她不想自己进去了，贝贝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落在自己头上，沈雨晴抬手扒了一下就烫到手了，立刻跳起来手忙脚乱把头上的烟头给打到地上。 抬头看着上面，“谁这么缺德啊？” 随地扔烟头都不怕引起火灾烧死丫的！ “沈雨晴？”楼梯上伸了出了刘启的头，他看到沈雨晴就大步走下来。 白色炽光灯下沈雨晴穿着白色的衬衣蓝色裙子，露出大长腿，刘启一直走到她面前单手插兜蹙眉盯着她，“你穿的什么玩意？” 第20章 入V第一更 见鬼了！ 沈雨晴嘴角抽了抽，她忍不住把自己的裙摆往下拉又回过神来，她穿什么关刘启屁事。 “刘总，好巧。” 这角落都能碰到刘启，还真是阴魂不散。 沈雨晴整理了一下刚刚拍散的头发，弯腰捡起地上还在燃烧的烟头按灭包在卫生纸里面，这附近没垃圾桶。 “你怎么在这里？”刘启看她这一系列动作，嘴角扬的更高。 “工作。”沈雨晴指了指自己，她对刘启打心眼里恶心，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酒醒之后，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切照旧，继续虚与委蛇，刘启的报复不知道等在什么地方呢！ 刘启走近盯着沈雨晴胸前的工号牌看，他扬眉，“卖酒？” 沈雨晴笑了笑，“我在上班，刘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卖什么酒？”刘启脚尖点着地面，撩起眼皮，“嗯？” 沈雨晴碰到刘启就没好事，她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问你话呢？” “刘总，这个酒档次低你不会喝的。”沈雨晴真想把手里的纸巾扔他脸上，怎么招惹了这么个流氓混蛋！ 刘启又往前走去，沈雨晴立刻后退空出个安全距离。 “怎么了？你还有事？” “什么酒我不能喝？” 刘启身上酒味很浓，沈雨晴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指，她想扇死刘启 。 可现在没喝酒，真打了沈雨晴连个掩饰的理由都找不到，回头刘启有的是办法收拾她。沈雨晴有顾虑，她有软肋。 “那您在哪个房间？我给你送酒过去？” 刘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开口，“你在一楼？几点下班？” 沈雨晴抿了抿嘴唇，她斗不过刘启。 “四点。” “行。”刘启转身就往楼梯上走，他穿着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双手插兜姿态懒散，横竖都是个流氓混混。 沈雨晴推开门进了夜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瞬间涌入耳朵，沈雨晴找了个垃圾桶把烟头扔掉。一个画着大浓妆的酒促就过来拉住她，不耐烦的看了沈雨晴一眼，凑近她耳朵大喊，“刚刚你去哪里了？业务员过来了没找到你，让你明天去公司一趟。” 沈雨晴一愣，女孩推开她转身奔着一桌客人去了。 业务是酒促的上级，沈雨晴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两下屏幕还是黑的，没电了。沈雨晴心如死灰，不会过不了实习期吧？ 夜场十二点属于高峰期，沈雨晴忙的脚不沾地，刚给一桌客人送完酒，肩膀被拍了一下，沈雨晴回头就看到面前的刘启。他叼着烟扫了一眼这边的环境，拧眉。 “沈雨晴？” 沈雨晴没听见，音乐声太大了，她就是吓了一跳刘启竟然真的来找自己，他真是闲的蛋疼了。 “刘总。” 刘启找了个座位坐下，靠在沙发上招手让沈雨晴靠近。 音乐声实在太大了，刘启说了一遍沈雨晴还是没听见，刘启一把扯过沈雨晴的衣领拉到自己身边，靠近她的耳朵，“拿瓶酒过来，听见了么？” 沈雨晴被拉的几乎倒在他身上，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刘启，站直后刚要发作。刘启指了指她的胸口，用口型说道，“什么破衣服。” 沈雨晴低头看到自己的衬衣被拉坏了，连忙捂住胸口，眉毛皱成了一团，磨了磨牙。 刘启靠在沙发上轻描淡写的弹落烟灰，“再去找件衣服。” 去你妈！ 沈雨晴匆匆去试衣间拿了个别针把衣服弄好，才下楼到吧台拿酒。 “要什么？” 沈雨晴视线一扫，指了指最中间的酒，“要一箱。” “什么？”吧员都懵了，“这个八万多一瓶。” “拿，他会结账。” “先拿三瓶过去吧，还要的话再拿。”一楼的消费档次一般，很少有人拿这种酒。 沈雨晴拿了酒过去，刘启靠在沙发上按着手机似乎在发信息，手机屏幕光打在他脸上。刘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森，沈雨晴走过去把酒放在桌子上，她迅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推到刘启面前。 “刘总。” 刘启把已经燃尽的烟头按灭，看了眼面前的酒。 他没看纸条上写的字，抬起手示意沈雨晴过去。 沈雨晴压着怒火，她衷心的祝愿刘启能喝死 。 “换你提成最高的酒过来，拿多少你决定。”他嗓音很沉，温热的气息喷在沈雨晴的脖子上，“报我的名我就行。” 沈雨晴抿了下嘴唇拿起酒就走，走出刘启的视线她狠狠搓了一把脖子，恨不得把那块肌肤给擦掉。 刘启看着她一直消失不见，哼笑一声扫了眼纸条上的字。沈雨晴的字写得很好看，笔锋凛冽。 明明是大尾巴狼装什么绵羊！刘启拿起纸条扬起嘴角，随后把纸条装进了口袋。 沈雨晴报了刘启的名字后吧员直接取了酒，“刘总怎么来一楼了？” 这家夜店很大，一共有七层。 最后是一楼的经理亲自拿着酒过去了，沈雨晴也乐的不再和刘启打交道，转头去应付别的顾客。 沈雨晴卖的是啤酒，一桌客人和她纠缠，沈雨晴没办法陪着喝了一瓶，刚要走客人就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姑娘，再陪我们玩玩！” 沈雨晴憋了一晚上的气甩开他的手：“麻烦你自重——” 话没说完，男人直接扑过来抱住她就开始摸，其余人嗷的一声起哄。 沈雨晴抬脚朝着男人狠狠踹过去，男人摔在地上。 他的同伴立刻站了起来啪的摔了一个啤酒瓶，沈雨晴没见过这样粗俗的人，他们是最底层的流氓。沈雨晴遇到的刁蛮的顾客最难缠的就是刘启，千年遇一个。 他们一共有七八个人，沈雨晴视线左右看着，往后退了两步。 “叫你陪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敢动我们兄弟。” 沈雨晴看了眼身后，这边的顾客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一个年轻的男人说着就要来拉扯沈雨晴，沈雨晴刚要拿身后桌子上的酒瓶，这个工作怕是要丢。下一瞬间年轻的男人就飞了出去，毫不夸张的说，他摔在玻璃的桌面上，惨叫声盖过了音乐。 沈雨晴回头看过去，刘启吹了一声口哨。 “什么玩意，不服的来练练，爷今天给你打服了。” 这时候经理也赶了过来，刘启附耳说了句，经理对着对讲机叫保安过来。 刘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视线聊过对面几个虎视眈眈的人。 都是一群怂蛋，也就是欺负下弱小，这种傻逼一辈子也成不了事。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看热闹的把这一群围严实了。 沈雨晴看了眼刘启，很快哗啦啦来了二十几个保安围住了那几个人。 沈雨晴咬了下嘴唇，还想说什么，刘启比了个手势。 出去。 沈雨晴穿着超短裙的工作服，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 刘启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既然选择在这里工作，就要做好被摸的心理准备。” 沈雨晴看向远处，想象中的接受和现实中的接受还是有一段距离 。她捻着手指，半响后开口，“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沈雨晴要走，刘启拿下嘴唇上的烟，回头看她。 “陪他们有意思么？” 沈雨晴脚步顿住，她嗖的收紧了手指。 “陪谁不是陪？陪一个人和一群人还是有区别。都是成年人，玩一次谁也不损失——” 沈雨晴拿起圆珠笔就砸到了刘启的脸上，她的速度很快。刘启被扎到了眼，他捂着眼睛怒骂，“沈雨晴你他妈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他解围自己不会这么容易的离开，可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捣鬼，可能沈雨晴也沦落不到在酒吧卖酒的地步。 沈雨晴气的手指都在发抖，她眼睛通红，“刘启，有本事你一次弄死我！” “想让我弄你，乐意奉陪！”刘启不甘示弱，指着她的脸什么不要脸的黄话都出来了，“老子肯定能把你弄舒服了。” 沈雨晴咬咬牙，转身大步就走。 刘启狠狠的把烟头掼在地上。 “谁他妈稀罕！” 沈雨晴走的太快，刘启想收拾她都没来得及。指着沈雨晴离开的方向骂了两句，保安连忙凑了上来，“刘总您怎么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么？” 刘启捂着眼睛往台阶下走，保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总？” “有没有点眼色？滚蛋！”刘启够丢人了，被女人指着鼻子骂还被这些保安看到。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就该看着沈雨晴被那群人给弄死，油盐不进的狼崽子。 刘启坐进车里，还是怒的不行，把打火机和烟都一块给摔了才好受点。 去他妈，以后再帮沈雨晴他就是大写的傻逼。 祝她好运吧！ 刘启踩着油门冲出了车位，露天停车场，车子没拐弯直接撞到了前面的一排车上。 轰的一声响，连着两辆车被顶翻了出去，他黑色的跑车才停下。 眼看着刘启过来开车的保安张了张嘴。 他刚想提醒刘启叫代驾，刘启就出事了。 沈雨晴回去就碰上酒吧经理，经理态度温和，“你要是累了先去休息室休息，现在顾客不是很多，不用下楼去了。” 沈雨晴点头，“谢谢。” 她不知道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住，心里烦躁。刘启有一句话说的对，既然入了这行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性格冲动只会把所有事办砸。 沈雨晴把手机充上电，她坐在休息室把脸埋在手心里。 刘启的讽刺就是一把利刃，直戳心脏。 沈雨晴在休息室坐到两点四十，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刘启。 一句脏话忍不住就飚了出来，休息室有好几个酒促在抽烟喝茶，他们都看了过来。沈雨晴把脏话又咽了回去，狠狠挂断电话。 第21章 入V第二更 电话响到第二次，沈雨晴犹豫了一会儿在最后一声选择了接通。 “刘总——” “这里是中心医院，你是刘启的家属么？请来医院一趟。” 刘启进医院？死了么？ “要紧急手术室需要病人家属签字。” 刘启撞的比较厉害，手机通讯录里没翻到亲人的备注，通话记录第一个现实的名称是狼狗。 医生神奇的脑回路觉得这个可能是个爱称，现在年轻人都比较奇葩。 沈雨晴是三点赶到医院，本不想去的，仔细琢磨之后还是去了，围观下刘启的死亡全过程。 刘启出车祸撞到头部昏迷，大腿骨折需要手术，迫在眉睫。沈雨晴和刘启真不算熟，她想找刘启父母的电话翻了半天电话薄什么都没看到。按着手机给徐文轩打了个电话，徐文轩声音惺忪带着睡意，“不清楚，我们只是生意上的来往。” “那没事，打扰你休息了。” “刘总怎么了？” “出车祸。”沈雨晴要挂电话，徐文轩突然开口，“你和刘总在一起？” “啊？”沈雨晴迅速摇头，“不是，医院打电话我过来了 。” 沈雨晴到底还是签了字，刘启进手术室沈雨晴抱臂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凌晨时分，医院很安静，沈雨晴站了一会儿浑身发冷，只觉得渗人。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打了个哈欠。 又困又累。 白色灯光照在冷冰冰的墙上，手术要很久，她在这里等什么？能过来看看刘启已经是仁至义尽。刚要走，护士就叫住她，要沈雨晴去交手术保证金。 沈雨晴一愣，“等病人醒来让他交不行么？” 护士笑了，“有你这样的家属么？” “我——” “别我了，回家带钱去吧。” 沈雨晴只想参加刘启的葬礼，屁的家属。 “那好吧。” 沈雨晴到家的时候四点了，开门洗了一把脸，靠在洗手池上她很累。想洗澡可没力气，站了一会儿沈雨晴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沈雨晴是被巨响吵醒，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连忙下床。 “贝贝？” 贝贝没在房间，阳光隔着窗帘早射进来铺撒在房间的地面上。 “妈妈？” 沈雨晴看到贝贝手忙脚乱的在捡地上的锅盖，满地都是水，从厨房蔓延到了客厅。沈雨晴快步过去捡起锅盖，厨房里一片狼藉，沈雨晴头都大了。 “贝贝你在做什么？” 她捡起锅放在灶台上，拿起扫把把满地的水扫到下水道口。 “对不起……” 贝贝去拿拖把又滑倒在地上，沈雨晴拉起贝贝抱出去放在沙发上，“你先坐着别动，我把地上弄干净你再过来。贝贝，谁让你动锅了？我说了这些你不能碰的，你现在太小——” 沈雨晴没说下去，贝贝低着头肩膀小幅度的耸动，她在哭。 沈雨晴拖干净地上的水，把锅洗干净装上干净的水打开了火，才出去抱起贝贝放在自己腿上，抵着她的额头，叹一口气。 “宝贝，我不是怪你，我担心你。你饿了叫我，我起床给你做饭，你碰那些火啊水啊的万一出个意外怎么办？妈妈有多担心！你还小，那些东西危险你做不了。” 贝贝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呜咽出声，沈雨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贝贝。” 贝贝放声大哭，沈雨晴鼻子也发酸。 “……你很辛苦……我不想妈妈这么辛苦……” 沈雨晴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从决定离婚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要面对这些事。 沈雨晴去洗手间洗了把凉水，昏昏沉沉的脑袋才清醒一些。她打着哈欠去厨房把鸡蛋放进水里，现在已经九点，贝贝都饿了。 沈雨晴靠在厨房的门上，一会儿带贝贝去看看新的幼儿园。 电话响了起来，沈雨晴睁开眼走到客厅找到手机，来电是卖酒公司的业务员 。 “昨天我过去没见着你的人，你去哪里了？” “衣服上撒到酒了，就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到小d说你找我。” “离开岗位就和伙伴打个招呼，别一声不吭的没影，适应的怎么样？” “挺好的。”沈雨晴转了转眼睛，“今天还要去公司么？” “不用了，早上蔡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你适应能力很强，就先在那边做着吧。我们公司很有前途，未来肯定是要做大，你用点心就能拿到高工资……” 沈雨晴也做过领导，她知道这些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业务没让她走，酒吧老板还打电话过去夸她，刘启的脸就是比她好使。 可一想到刘启帮自己的目的，沈雨晴就一阵犯膈应。 沈雨晴态度诚恳的应付完业务，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吃完早饭是十点半，沈雨晴给贝贝换好衣服就带着出门了，刚到小区门口就碰上了赵成。 “沈雨晴，我不同意离婚，我们谈谈。” 沈雨晴握着电动车的把手。“滚，不然我撞死你。” 赵成直接来抢电动车上的贝贝，沈雨晴来不及支车抱起贝贝就跳开了，车砸在赵成的脚上，他哀嚎一声坐在了地上。沈雨晴对他恶心到极点，又踹了他一脚。 “赵成你恶心么？离婚诉讼我已经提交，离婚不离婚不是你说了算。当初我瞎了眼和你结婚，我不会让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 吃到了苍蝇还不吐掉想怎么样？继续吃下去？ “沈雨晴你想过孩子么？这么小就没有爸爸——” 不提起孩子沈雨晴还没这么生气，提起孩子沈雨晴上去又狠狠踹了他几脚，孩子还在身边不然沈雨晴今天让赵成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救命啊！杀人了！” 沈雨晴扶起电动车带着贝贝要走，却怎么都拧不动，车子摔坏了，唯一的交通工具宣告报废。 沈雨晴把车子锁在小区门口，抱着贝贝坐公交车去幼儿园。 路上贝贝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她把脸埋在沈雨晴的怀里。 沈雨晴不想让贝贝看到这么丑陋的一面，可孩子看到了，沈雨晴也不想逃避。 “贝贝，我永远不能原谅他伤害你。” 幼儿园找好了，本来她想办周托，在周托班看了一圈沈雨晴又有些舍不得了。贝贝才四岁，坐牢似的关在这里一周才能来见她一次，沈雨晴于心不忍。 “很多家长都办周托，来不及接孩子还不如给孩子找个安全放心可以依托的地方，这样对大人孩子都好。这都根据你自己的时间来安排，周托的孩子也很多，在这里也不会孤单，我们的老师都是精挑细选的，有职业素养。” “我和孩子商量下好么？” “随时跟我联系。” 周托的话一个月大概在三千左右，沈雨晴带着贝贝去附近的超市顺便买点吃食。 “贝贝，妈妈工作怕照顾不好你，你想读周托么？” “什么是周托？” 沈雨晴带贝贝下了电梯，想了想，“你晚上住在幼儿园，我白天去看你，周五过来接你这样 。哪里有很多小朋友，他们可以陪你玩。” 贝贝不走了，她抓着沈雨晴的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贝贝？” “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沈雨晴一愣，不知道贝贝为什么会这么想。 “怎么会？”沈雨晴蹲下去看着贝贝的眼睛，“妈妈很爱你，我害怕你在家一个人孤独，我不陪着你，就没人陪你说话，你会很无聊，没有人玩。” “我谁也不玩，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沈雨晴没办法亲了亲贝贝的脸，“我不会丢下你。” 沈雨晴最终决定还是没让贝贝读周托，挤出时间来照顾她吧，贝贝本来就没有安全感，沈雨晴把她强行送过去万一把孩子急出点什么毛病。 午饭贝贝和沈雨晴在外面吃，吃到一半沈雨晴的电话响了起来，沈雨晴看到来电拧眉，随后才接通，“刘总？你醒了？” “没死。”刘启沙哑的嗓音落入耳朵，他咳嗽了两声，“来医院一趟。” 病成这幅德行了还用命令的语气，沈雨晴想在他断裂的肋骨上再踩几脚。 “您有什么事？” 刘启沉默片刻，才又开口，“来不来？” “行，一会儿过去。” 去的话利大于弊。 吃完饭，沈雨晴买了一些水果带着贝贝就去医院了。 进门就看到刘启的助理往外面走，碰了个照面。 “沈——经理？” “你好。”沈雨晴点点头，“刘总怎么样？” “你可以进去看看，已经清醒了。” 刘启属蟑螂的，打也打不死，生命力极其旺盛。 沈雨晴走过去把水果放下，病床上的刘启不再威风凛凛，嘴唇苍白，听到声音睁开眼。看也不是正经的看，撩起眼皮傲慢的扫了沈雨晴一眼。 “昨天你送我来的医院？” “不是。”沈雨晴摇头，“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出车祸，让我过来签字。” 刘启眉头紧蹙，嘴唇抿成一条线看着沈雨晴。 “据说是医生找不到你家人的电话就在你的手机里随便找了个电话号码。”病床上的刘启很虚弱，沈雨晴对他的警惕也就少了几分，“手机里要存个紧急联系人，不然万一遇上个事都找不到家属签字。” 刘启眯着的黑眸直直盯着沈雨晴，大概有一分钟，他开口：“滚。” 沈雨晴一愣。“啊？” “滚。”刘启闭上眼从鼻子里发出声响，“听不懂人话？” 第22章 入V第三更 沈雨晴腾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说，“好好养病，祝你健康。” 沈雨晴真想抽死刘启，刘启耷拉着眼皮看都没看她，沈雨晴只觉得自己上赶着犯贱。 走出门，贝贝小声说：“叔叔是不是要死了，他都不会睁眼。” “可能是吧 。” 如果不死，回头又要来折腾她。 刘启脑袋里装的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工作没抛弃沈雨晴，沈雨晴就不会主动放弃这份工作，生活不易。晚上沈雨晴正在工作徐文轩打电话过来，沈雨晴走到安静的地方接通，“徐总？” “你在co上班？” “是啊，刚过来。” “我在三楼，有几个朋友在，过来喝一杯？” 沈雨晴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啊，那我一会儿上去。” 像他们这种酒促，每个人的活动区域都是规定好的，不能去别人的区域卖酒。沈雨晴上去三楼的时候被酒促翻了白眼，沈雨晴笑道，“有个朋友过来，卖什么酒都算你的。” 酒促脸色这才好点，“这是公司的规定，我也不是说和你抢单。” 沈雨晴笑了笑，“我知道。” 徐文轩在沈雨晴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他邀请沈雨晴没道理不去。 开门进去看到里面坐着徐文轩还有两个男人，徐文轩一看到沈雨晴就笑了起来，“你还真在这里，打扰你工作了么？” 沈雨晴走过去坐下，“一会儿就过去应该不耽误什么。” 坐下沈雨晴才看清楚最里面的是朱律师，还有个男人沈雨晴不认识。 “这是弘扬李总。” 沈雨晴伸手，“李总，我是沈雨晴。” 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他和沈雨晴浅浅握手。 “工作怎么样？” 徐文轩问了起来。 “还行，挺好的。”沈雨晴笑着坐了回去，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上酒，和徐文轩碰了一下，她和徐文轩都喝完，沈雨晴才放下杯子看着他。“有什么事？” 弘扬她是知道，做的建材行业。 “没事就不能叫你喝酒了？”徐文轩笑的儒雅，靠在沙发上招手，“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沈雨晴坐过去，心思飞转，徐文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不想做别的？” 沈雨晴给他倒上酒，“暂时难找工作，我这个案子还没审下来。” “怎么不来找我？”徐文轩拍了下沈雨晴的肩膀，“太把我当外人了，有困难言语一声。” “谢谢徐总。” “哎对了，李总前几天还在说缺个营销部的主管，你看我们雨晴怎么样？” 徐文轩把李阳叫过来什么意思呢，李阳心知肚明，就是想用他的名义来替徐文轩养人。 “行啊，之前沈小姐做什么的？” “酒店营销部经理。”徐文轩替沈雨晴回答了，他拿起酒杯和李阳碰了一下，“她业务能力不错，现在遇到点事才被压在这里，不然我不会推荐给你 。” 沈雨晴万万没想到徐文轩叫她过来是这个事，颇为意外。 李阳和徐文轩喝完酒，放下杯子。 “可以啊，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公司面试填个入职报告？我好让人事部门安排下。” “什么时间呢？”徐文轩回头看沈雨晴，目光灼灼，“你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辞了？” 弘扬建材也算是大公司了，不管徐文轩基于什么目的，去一个正规单位上班总比在这里做事强。 “随时都可以，谢谢徐总李总给我机会。” 沈雨晴倒上酒和李总也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沈雨晴身上有股豪爽劲儿，不管处于什么位置，她不卑不亢。李阳打量之后觉得比想象中的强多了，她和徐文轩关系好，往后和长宏的合作就不用费力。 她工作能力强很好，工作不行能拖来长宏的单，他们公司也愿意养着个闲人。 “那周一吧，你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李阳把一张名片递给沈雨晴，“欢迎。” “谢谢李总。” 沈雨晴收下了名片，酒吧的工作是过渡期，沈雨晴不会长期做。她有女儿她需要一个正常的作息时间，工作和生活能协调好。酒吧的工作黑白颠倒而且环境很差，每天她都一身烟酒味回去，时间久了她怕贝贝会多想。 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沈雨晴第二天就去和公司提辞职的事。 “三天试用期还没过，所以你没有工资。” 所以这两天沈雨晴白辛苦了。 “提成总有吧？” “没有，你可以去劳动仲裁。” 沈雨晴也做这一行业，固守的不成文规矩是三天试用期没有任何报酬。 无论如何沈雨晴算是辞了那份工作，这才周末，沈雨晴在家可以陪孩子玩一天，周一去公司面试。 天气很好，沈雨晴带着贝贝去公园散步，刚到地方母亲就打电话过来。 “雨晴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不能回去了，工作忙。” “这么快就又上班了，你身上还有钱么？没钱言语一声，妈妈给你打钱。” “够花，你不用担心，等我这边稳定下来就回去看你。” “真不行了就回来，你带贝贝回来住也没有那么大的花销。” 沈雨晴不会让贝贝再寄人篱下，算上大学时间，沈雨晴在这个城市待了九年。老家那边工资低，沈雨晴没有积蓄回去也是寸步难行。 “贝贝毕竟生在这里，我不想让她有太大落差。”沈雨晴叹一口气，“再说吧，你和爸身体都好么？” “我们能有什么事？你就别操心我们了，你过的好我们就真的放心了。哎，雨晴啊，我真希望你能回来，再找人的话我们也能帮你把把关。” “美琪怎么样？没和雨洛闹吧？”沈雨晴不想聊这个话题，她根本就没想过再婚 。大约是沈雨晴真的心灰意冷了，连带着对男人都有意见，她不会给自己添堵再找个累赘。 “能闹什么？我和你爸已经回老家了，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随他们便吧，我伺候不了。”提起美琪母亲也有些气，“吃喝喂到嘴边还嫌别人喂的姿势不对，你是我的女儿——哎不说了，好坏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事儿。” 对于这件事沈雨晴一直不想说太多，贝贝受到伤害是事实。他们在沈雨晴坐牢的时候把贝贝交给了赵家人，这也是事实。 沈雨晴不道德绑架别人，孩子是她的，她没尽到责任，都怪她自己。 沈雨晴只是失望，亲弟弟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帮她一把。 沈雨晴和母亲又聊了两句才挂断，贝贝蹲在草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沈雨晴把手机装回口袋朝她走过去。 “贝贝？” “妈妈你来看，这里有个小狗！”贝贝头发剪短了，齐刘海的娃娃头，回头笑的十分灿烂，“好可爱啊！太漂亮了。” 沈雨晴吓一跳连忙跑过去看到贝贝脚边蹲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鼻涕眼泪一大把，明显的病狗。抱着贝贝到一边去用湿巾给她擦手，上下看贝贝，“你摸它了？” “狗狗不可爱么？” “可爱是可爱，怕有病传染到人身上。”沈雨晴也没养过狗，只是这只狗看起来病恹恹的，离死没多远了，“你别碰它。” 贝贝伸着脖子去看小狗，目光带着渴望，“它在哭，它被妈妈抛弃了，妈妈你看它在流眼泪。” “流泪是生病了，那不哭。” “生病了？我们救救它好么？妈妈，好不好？” 沈雨晴救不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去救小狗。现在沈雨晴身上的钱已经入不敷出了，贝贝的学费和房租交过后就剩下吃饭的钱。 沈雨晴抱着贝贝往远处走，贝贝把脸埋在沈雨晴的脖子上，“狗狗好可怜，它会死的，它没有妈妈……” 沈雨晴都走到公交车前了，贝贝还絮絮叨叨的说，沈雨晴抱着贝贝又回去找了个纸箱把狗放进去拎着就走。贝贝小跑跟在身后，欢天喜地的乐，“妈妈，我们是不是要养小狗？” 动物救助站很偏僻，沈雨晴折腾了一下午才把小狗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贝贝蔫蔫的趴在沈雨晴的腿上，沈雨晴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她养不起狗。 手机响了起来，沈雨晴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电是朱律师。 自从沈雨晴出来朱律师就没和她联系过，沈雨晴心里一咯噔，接通了电话。 “朱律师，我是沈雨晴。” “能见个面么？谈谈你的案子。” “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朱律师说，“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对你很不利，我得和你见面聊。” “在什么地方见面？我马上过去。”沈雨晴放在贝贝肩膀的手握紧了，她还会坐牢么？盛晨宇就是悬在她头上的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来把她斩首。 “恒泰律师事务所。”朱律师说，“你还有盛晨宇的什么证据也一并带过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第二十三章 沈雨晴来不及把贝贝送回去就直奔律师事务所。 恒泰律师所比想象中的大很多，沈雨晴对前台说明来意，就被带到了朱助理的办公室。 “沈小姐坐。”朱律师戴着眼镜目光专注的落在电脑屏幕上，头也没抬的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小刘，让秘书送水进来。” “好的。” 办公室门再次关上，朱律师依旧忙碌着。沈雨晴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在沙发上坐下，很快一位年轻的姑娘就送过来了两杯水。 “谢谢。” “不客气。” 秘书离来后，房间里静了有十分钟，只有朱律师手下的键盘发出声音，沈雨晴喝完一杯水更加焦躁，刚要开口。朱律师就放下键盘站了起来，他走到沈雨晴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好意思，刚刚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 “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 朱律师拉过椅子坐下，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档案袋递给沈雨晴，“你看看这份资料。” 沈雨晴打开看到是银行的流水账单，她没明白过来。 “这是什么？” “两年来你的财务状况。” 沈雨晴一惊，那么大的数字怎么会是她的？ “你现在涉及的是贿赂罪，牵线行贿人和被行贿人从中牟利。” “这就是诬陷，事情是盛晨宇在做。” “狡辩没用，钱是走你的银行账户。”朱律师把账单全部拉出来，又拿出一份协议，“这个签名是你的吧？” 沈雨晴看着协议浑身发冷，协议是食色的法人转让。 “这半年来食色的问题越来越多。” 沈雨晴抬手搓了一把脸，她没干过坏事，没对不起谁 。 “挪用公款这个罪名可不成立，但是贿赂罪情况严重者是要处刑。”朱律师的声音不急不缓，他把文件放下，“我不知道你还签过什么合同，现在你的处境很不好。” 贝贝不安的抓了下沈雨晴的衣服，沈雨晴转头硬挤出笑揉了揉贝贝的头发。 “需要我的秘书带孩子出去么？”朱律师提出建议。 贝贝闻言立刻抱住沈雨晴的腰，“妈妈。” 沈雨晴摸了摸她的手，摇头，“也没什么好避开孩子，朱律师，是不是我会进去？” “如果这次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六月会审判。在这之前没有新的证据证明你与本案无关，我最多能争取轻判，无罪是不可能了。” “好的，谢谢。” 不管是判多久，半年一年？三年五年？ 沈雨晴都担不起这个罪名，在这期间她的孩子怎么办？ 走出律师事务所天已经黑了，沈雨晴站在路边看着奔腾的车流，高楼耸立的城市灯光闪烁，冷冷清清的亮着黑夜里。 沈雨晴站了很久，直到贝贝小声的开口，“妈妈，我饿了。” 沈雨晴抱起贝贝亲了亲她的脸，“回家，妈妈给你煮饭。” 孩子怎么办？送到父母身边？沈雨晴摇摇头，她不放心。 可除了父母她还能信任谁？ 坐牢，背负罪名，丢下孩子。 沈雨晴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她就给徐文轩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你找谁？” “徐总在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疑惑问道，“你是谁？” 沈雨晴刚要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嘈杂，随后响起徐文轩的声音，“雨晴？有什么事？” 沈雨晴张了张嘴，女人的咆哮声落下后手机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沈雨晴真想抽自己一下，她太着急了，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八点，弘扬的人事部给她打电话，即使判刑也是六月。这期间她也要吃喝，还要养孩子，工作送到眼前她自然是去。 十点半，徐文轩打电话给她。 “早上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盛总现在什么情况，打扰你了。” “没事，她就是喜欢疑神疑鬼。” 沈雨晴一直对徐文没好感的原因就是这个，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家老婆问了就是疑神疑鬼想太多。 “抱歉，是我欠缺考虑。” “盛总？盛总好像在厦门，怎么了？”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徐文轩似乎很忙，“有时间一块吃饭，先挂断了 。” 新工作的适应阶段总是很难熬，沈雨晴又是空降，旁人难免会有些意见。中午吃饭，办公室很快就空了，沈雨晴想了一会儿合上文件拿起包就出门了。 十二点半，沈雨晴拎着一袋水果出现在中心医院。 站在门口沈雨晴想打道回去，转头走了两步又生生折回来。 敲门，里面没有声音，沈雨晴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刘启斜斜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看文件，听到声音就抬眸看过来。 蹙眉，面色不悦，“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敲门——” 刘启没等她说完，视线落在沈雨晴拎着的袋子上面，“我不吃苹果。” 沈雨晴有些尴尬，这个季节苹果最便宜。 “那——先放着吧。”沈雨晴厚着脸皮过去把苹果放在桌子上，刘启床头散的都是资料，病成这样还工作？不像刘启的作风。 刘启瞪了她一眼，把文件一股脑扔在桌子上，指使沈雨晴。 “去荣春福给我打包一份龙虾。” 刘启看沈雨晴还杵着不动，就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卡扔过去，“钱。” 沈雨晴想转身就走，犹豫几秒低头把卡捡起来，“海鲜不能吃，会导致伤口发炎。” 刘启的眸光沉下去，“你在教我。” 沈雨晴把卡放回桌子，手指无意识的搓了下，“那什么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沈雨晴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刘启开口，“你敢再走一步试试。” 沈雨晴顿住脚步可也没回头，刘启骂了一句，仰躺回病床。 “过来。” 沈雨晴抿了下嘴唇，回头盯着刘启。 “苹果都拎来了，去削个。” 尼玛！ 沈雨晴是来找刘启办事的，走回去拿了一个苹果去洗，走出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水果刀。 “你这里没有水果刀？” “我怎么知道！”刘启粗声粗气的说话，语气很差，“找不到不会出去买？” 沈雨晴放下苹果要出门，刘启又指示她，“卡拿着出去随便买点吃的带回来。” 刘启抬手按了下眉心，他的助理好像是死在路上了。 “密码？” “没密码，土包子。” 沈雨晴在餐厅买了饭菜，刚走到病房门前就听到刘启的咆哮。沈雨晴立刻站住，大约两分钟，病房门打开他的助理耷拉着头往外面走。 “刘总在发飙？” 沈雨晴连忙问，如果他在发脾气沈雨晴就改天再来了。 “沈小姐？”助理很意外看到沈雨晴，刚要说什么沈雨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沈雨晴单手拎着饭盒另一手去摸手机，还没摸到刘启的声音就从病房里传出来 。 “沈雨晴你在门口生孩子？” 助理苦瓜脸的给沈雨晴比了个手势，好自为之。 沈雨晴进去看到满地a4纸场面颇为壮观，避开纸过去把餐盒放下。 “刘总？” “吃饭，废话什么？” 沈雨晴想把饭倒他脸上，刘启腿伤没长好，疼的撕心裂肺。他靠在床上脸色很难看，咬牙等那个疼劲儿稍缓，沈雨晴肯定是找自己有事，不然她不会这么听话。 沈雨晴把饭菜摆在他面前，又给刘启盛汤。 “拿椅子过来。” “什么？” “吃饭。”刘启把米饭扒了一半在汤碗里，剩余的半碗递给沈雨晴，“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沈雨晴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她咽了下喉咙，刘启看她不接皱眉道，“我没碰，干净的。” 沈雨晴坐在他旁边，她吃饭不算快。 刘启疼的厉害也没吃多少就丢了筷子，靠在床头喝水。 沈雨晴吃完收拾好，刘启盯着她的眼睛。 “什么事说。” 沈雨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才抬头。 “我恐怕要坐牢了。” 刘启头发剪的很短，越加凸显冷硬的五官。 “然后？” 沈雨晴直直看着刘启，她没有说下去。 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刘启骂了她一句，“求人就有个求人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雨晴握着包带的手越来越紧，她要被生活逼疯了。 都是人，为什么别人可以活的那么好而自己却得活的像个过街老鼠。 沈雨晴依旧沉默，刘启又骂了两句也觉得没意思，靠在病床上打了个哈欠。 “别耽误我睡觉，滚吧。” 沈雨晴拿起包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她说走就真的走了，刘启看着病房门阖上抬手把床头柜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都扫到地上，指着门口，“滚你大爷的！” 沈雨晴找刘启有用么？她不知道。离婚诉讼提交后一个月出结果，时间越来越近，到时候会不会因为她坐牢把孩子判给赵成？ 沈雨晴本来想找于小鱼商量下案子，结果于小鱼电话打不通。找到律师事务所，也是关门。 隔了一天，沈雨晴又来医院。她这回拎的橙子，刘启看到她脸就拉了下去，阴沉沉看沈雨晴。 沈雨晴走进去，“最近好点么？” 刘启指了指门口，“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