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如你》 第1章 冷美人 引子 齐远看着不远处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缓缓走过来的新娘。 在齐远眼里,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子。是自己唯一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齐远幸福地将沈安晴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面向神父。 “楚恒远先生,你是否愿意沈安晴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神父将一只手放在圣经上,一只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问道。 齐远深情地看了身边的新娘一眼,庄重地说道:“我愿意!” 神父转而看向新娘问道:“沈安晴女士,你是否愿意楚恒远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沈安晴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痛。 没有人看见沈安晴身边自始自终还站着的另一个人。 矗立在s市最繁华地段的楚天大楼,某个偏僻的角落,b男正鬼鬼祟祟地四处观望。终于在看到a男出现之后,兴奋地跑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答应了吗?”a男没好气地抱怨道。 “我都说了,她是冷美人,你没戏,还偏偏一意孤行。”b男幸灾乐祸道。 “可是平时她那么好说话,请她帮忙的时候,她从来没拒绝过。我哪里知道.....”a男有点委屈和纳闷。 “人不可貌相你老师没教过你?见她笑过吗?” “没有。” “她主动和你打过招呼吗?” a男仔细想了想,”没有。“ “活该,自讨没趣。”b男继续往a男伤口上撒盐。 “行了行了你,有异性没人性的。我表白失败了你就那么兴奋?再说,公司也没人知道我秘密向冷美人告白啊。我除了有点失落,也没有其他损失啊。“ “切,你可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回办公室,无聊的对话恰巧落入正在等专梯的某人的耳朵你。只见他微微一笑,嘴里吐出三个字:“沈安晴。” 临近九点,楚天大楼高档的玻璃镜面在月光辉映下悦动着幽暗魅惑的光影。 其中一扇窗内,身着水蓝色套装的女孩,还在噼噼啪啪敲打着键盘。 她的头发挽于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标准的鹅蛋脸,眼睛不大不小刚刚好,大一点太刻意,小一点偏颇了美感。 鼻俏唇红,肌如白雪,乍一看,应该是个很有灵气的外向女孩。 “初见一顾倾人心,念及再顾怯人心。” “冷美人”是同事私底下给沈安晴取的绰号。 沈安晴一向独来独往,从来不主动和旁人说话,对异性更是冷漠。 在公司里显得特别不合群。 不过她人缘却并不算差。 因为当别人有求于时,她几乎来者不拒,一一痛快答应。 与人无忧,远离麻烦。是沈安晴的处世哲学。 沈安晴抬起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她熟稔地关掉电脑,检查公司内所有电源主开关是否都已经关闭妥当。 带上耳机,走出办公室,落锁。 整栋大楼一片寂静,独属于女性的高跟鞋哒哒声,踩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反锁在这悄无人声的密闭空间里,像被装了一个隐形扩音器。清脆的回声四起,听上去有点瘆人, “叮…”电梯门在沈安晴面前打开。 她从容的踏进去,站在她习惯的地方——电梯的左前角落。 这里既可以让她免于帮别人按电梯楼层,也能让她在人多的时候方便出去。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宁愿贴着冰冷的电梯四壁也不喜欢靠近别人的身体。 沈安晴以前就读于f大中文系,毕业之后在老师的惋叹声中放弃考研和继续深造的机会,毅然选择南下,投身求职热潮中。 因为她很缺钱。 毕业前夕,沈安晴选了南方海滨s市的几家知名的公司,分别投了简历。并且附上了自己的理想薪资和必须预支一个月工资的奇葩要求。 最后楚天公司第一个录用了她。 就这样沈安晴拉着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孤零零一个人来到s市。 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时间的沙漏从来没有停止过流动。 她在这张办公椅上一坐就是两年。 沈安晴走出办公大楼,微低着头,步履并不匆忙。红色的人行道被光影分为两边,一边是树荫遮蔽下的灰朦,一边是路灯照耀下的明亮。沈安晴喜欢行走在灰朦的那半,隐在黑暗中。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367路的公交站台,这个点等车的人寥寥无几。 沈安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焦急地望着公车行来的方向。 她一个人在一边,双脚并拢,笔直的站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右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戴妃包,像个正在被训导的孩子。 循规蹈矩,低垂到尘埃里。 气门的声音响起,沈安晴把皮包放在刷卡处滴过一声后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右手支在窗棂上,包放在腿上,闭眼。 她看不见别人的世界,她的世界别人也无法靠近。 沈安晴租住的房子是367路公交车的最后一站,在终点站上下车她可以省去中途上车与人拥挤的麻烦。 她的生活就像一条没有任何旁生枝节和弯道直线,上班,回家,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终点站到了,请乘客拿好您的行李下车。” 车门甫开,嘈杂混乱的各种劲爆音乐直袭人的耳膜,沈安晴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9点多,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从车站到沈安晴租住的小区,她必须要经过一条纸醉金迷的酒吧街。 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个穿着风格迥异,时尚前卫,不时飘来阵阵香风拂过鼻翼的男男女女交替着与她擦肩而过。 沈安晴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撞了一下,摇晃着站立不稳。 如果不是正好身边有根柱子,恐怕她现在已经躺倒在地上了。 后脑勺撞到柱子上,沈安晴感觉脑袋一阵晕眩。 耳机被硬生生地扯下来,连带着耳洞蓦的一热,她黑着脸抬起手揉了揉后脑勺和发疼的耳朵。 第2章 醉鬼 等到眩晕感慢慢消失后,沈安晴才看清楚刚刚撞到自己身上的是个人,还是个醉鬼。 那人意识不清地将脑袋耷拉在沈安晴的肩膀上,浑身浓烈的酒气挑战着沈安晴的嗅觉底线。 沈安晴用力推了几下挂在自己身上的无尾熊,可惜那人却比石像还沉,居然一动也不动。 沈安晴无奈地放下手,喘了几口气。 抬头看向面前这间酒吧的名字——合欢。 她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合欢是这片区比较有名的同志酒吧。 沈安晴对同性恋没什么反感。 感情就是你情我愿,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如果必须让她在各种各样的人群中选择一类人独处,她会毫不犹豫选择bl。 不会摩擦出的化学反应,可以为沈安晴省掉不少麻烦!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她偏爱男性的声音。 沈安晴收回思绪,低头看向似乎已经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的人,心想:“难道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是不是太过暧昧了? 过往的陌生人都会意味不明的看上他们一眼。 沈安晴非常讨厌和别人,特别是异性太近距离的靠近,可是要她开口叫别人帮忙她也做不到。 沈安晴万般嫌弃地伸出一只手指用力戳了戳那人的肩膀。 在离那人耳朵两厘米的地方,用自己能接受的最大音量喊道:“喂,这位先生,麻烦你醒醒好吗?” 那人慵懒地“嗯”了一声之后,微微动了下脑袋,又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她的肩膀上。 沈安晴气愤地想敢情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肉沙发了? 齐远的确把沈安晴当成了沙发或者床之类的东西。 而且他欣喜地发现,躺在上面不仅舒服,竟然还闻到了曾经让他久久无法释怀,遥远却又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犹如雨后空山的清灵,犹如晨曦初现的晴暖,犹如薰衣草味道的松软。 他在梦里紧紧抱着沙发贪婪的呼吸。 灼热的气息深深浅浅地拂过沈安晴的脖子,就像小时候她睡着后有人拿着狗尾巴草恶作剧般一下一下刷在她的脖子上,细细痒痒的。 还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似有似无的擦过。 那是什么东西? 她梗着脖子别扭的向下看去,无尾熊因为背着光又低着头。虽然所以面容有点模糊。 但沈安晴依旧可以辨认出那柔然湿润的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那家伙的嘴唇! 沈安晴的脸色一下子由黑转红。 几分羞涩几分愤怒,沈安晴觉得出气都变得厚重,真想一脚将这人踹得远远的。 胸口剧烈起伏反复几次才勉强将这股怒意压下。 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公共场合,我是文明人我是文明人…” 忍不住了,沈安晴大声在那人耳边吼道:“先生,上班迟到啦。” 怎么?还没睡死?终于有动静了吗? 那人缓缓抬起头,双目朦胧,没有焦距。 看了一眼沈安晴,然后阴阳怪气的“咦”了一声。 好像这一声咦耗光了所有力气似的,说完之后又趴回到沈安晴的肩膀上。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破日子?沈安晴无语望天,这才几更天啊,天也不干物也不燥的,偏偏她怎么就惹了火烛了? 那人刚抬起头来的时候,沈安晴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齐远,楚天集团的总裁特助,所有女员工的花痴对象。 公司里关于他的传言铺天盖地。 就算沈安晴在公司里,再怎么不问窗外事。如果同一句话,同一个名字在耳边不停地被重复提起,她想忽略都不行。 齐远比沈安晴早一年进公司,也是从小职员开始做起。 不过人家和自己压根不是同类人。 齐特助是有志向有追求又上进的大好青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三年之内,从底层一跃而上,坐到今天总裁特助的位置。 公司关于齐远的传言大部分都是褒扬居多,最一致的一点就是他如何英俊潇洒,如何意气风发,如何运筹帷幄。 当然,对于女生而言,她们最关心异性的除了外貌就只有对方情感生活了。 有人揣测齐远的身份不简单,毕竟这几年他升得太快,有人怀疑齐远是个gay,因为三年来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女性伴侣。 也曾有胆大的优质美人对他明示暗示,可是人家一张不解风情的包公脸就给你挡了回去。 当然也有人为他开脱说那是因为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哪有时间找情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齐远在集团少女的眼中就是谪仙层次的男神,除了颜值高,连精神世界都纤尘不染,浑身闪着佛光。 你只消看见他一个身影,哪怕他不说话不微笑什么都不干,你就能为之神魂颠倒的类型。 原本像她这种连公司年会都不参加的小职员一辈子都不想与这个金字塔顶端的人碰面的。 但是两个月前,公司竟然突发奇想组织了一次经理助理培训。 让从每个部门抽调一个人,美其名曰部门精英。 接着把精英们集中在某个会议室里集训。 重点来了,为什么每个参加集训的女生都跟发了第二春般疯狂? 因为给他们培训的人就是这位,男女看见都双眼冒星星,垂涎欲滴的传奇人物——齐特助。 沈安晴记得那天会议室里精英们围桌而坐,所有人都面色红润,春风得意的交头接耳。 感谢上帝佛祖赐予他们这次机会和无限光荣。 她戴着耳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旁人一见沈安晴生人勿近的模样都知趣的不找她说话,她当然求之不得。 笔记本上的蝴蝶还没画完,会议室里倏忽之间鸦雀无声,耳机里的音乐猛然变得大声,震得她耳膜一疼。她摘下耳机,揉揉耳朵。 旁边传来细细碎碎的捧心赞叹声:“好帅。” “是啊是啊,本人比传说中的更帅。” 沈安晴好奇的抬起头。就见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走进来,高档西装得宜的剪裁衬得他身材更加修长挺拔,清秀英俊。 剑眉如墨,鼻梁高挺,肤色如玉,眼睛犀利有神,鼻下精雕细琢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活脱脱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还像一个傲气凌然的少爷。 简而言之,就是这年代天生适合坐办公司的贵公子。 半分钟后,沈安晴支着头继续画她未完成的蝴蝶。 从高中开始她就养成了边听边记的学习方法。 就像速记一样,只需要听。 然后用她独特的方式凌乱的记录在本子上,用自己的思维把这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整合起来。 那时候,沈安晴几乎不怎么认识给她上过课的老师,为此还闹过几次笑话。 老师自然都是喜欢成绩好的优等生,高二时,有个刚到他们班上不久的老师在路上碰到沈安晴,特别热情的叫她的名字。 沈安晴虽然对她有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随便回了一句“胡老师好。” 沈安晴走后,那位老师尴尬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是陈老师。” 到大学后,这种现象有了个特别专业的名字叫“脸盲症。” 沈安晴懒得解释。多好呢,我有脸盲症,你就别跟我打交道了。 后面的时间她和齐远再没有照过面,当然这只是沈安晴单方面的认为。 因为只要她愿意抬头,就能看见一盏渴望的灯塔一直站在原地为她守候,等着被她发现。 沈安晴其实并不讨厌这个集训。 齐远的声音很好听,温润柔和,富有磁性,能够熨帖和治愈人得心灵,是沈安晴最喜欢的一类。 只要不让她说话,听着这样的声音是一种享受。 挂在身上的人还在呼呼睡着,人不醒,没有他的住址,更不可能把他扔到大街上。 沈安晴叹了口气,把耳机放进包里,然后侧身将右手穿过齐远的后背,放在他的肋骨旁稳住他的身体。 齐远几乎整个人负重在沈安晴的右半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米八几的男人再怎么瘦相较于她一个165个头的女人来说,都算千斤之重。 第3章 命中注定 沈安晴一边在心里问候齐远,一边架着他左摇右晃地走向自己的公寓。 六七月的天气,在s市,即使是晚上,也闷热得像个大火炉。 等沈安晴到家,将人扔在沙发上的时候。 上衣已经湿地像刚洗过一样,浑身累得好像暂时失去了所有意识,全身麻木。 她无力地瘫坐在垫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恢复了知觉,沈安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先灌下喉,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将空调打开,接着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换洗衣服舒服地洗了个澡。 吹完头发,她走到沙发旁边。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人。 齐远皱着眉头,有点难受的样子。 沈安晴兑了杯温水端过来,推了推他,“喂,你喝点水再睡吧。” 又没反应? 算了,送佛送到西,沈安晴一咬牙,扶起齐远的上半身,把茶杯送到他唇边冷冰冰地说道:“张嘴。” 齐远迷迷糊糊喝了几口,双眸合着,掩盖了锐利的光芒,纤长的睫毛在下眼脸处投下大片阴影。 沈安晴忽然有种错觉,或许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想,这个存活在别人完美想象中的人怎么会像个温顺无害的孩子般蜷在自家的沙发上? 而且以自己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带任何人回家的。 她伸出手戳了一下齐远,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一切都是真的,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睡着了的齐远正沉迷在自己的梦境里。五年了吗?五年没有做过的梦今天竟然又出现了。 他梦见他又看到了坐在咖啡厅一角那个清华又孤立的佳人。 她正静静的入神望着窗外的落雨。 婉约的侧脸,迷离的双眼。 如同一片翠绿的叶子被无声的吹落在寂寞的湖面。 从此细腻的水纹欣喜着牢牢记住了叶子的模样,可是叶子却随着流水不知道漂向了何方。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沈安晴隐正在懊恼。 她和齐远非亲非故,把他丢给合欢的负责人也行,干嘛带回自己家里来。 如果明天他误会怎么办?如果被公司的人知道怎么办? 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沈安晴,你就是被声迷心窍了。 肠子都已经被悔青的某人决定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等齐远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和他划清界限。 齐远怔怔的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再次睁开,面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改变。他坐起来,疑惑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所六十平方米左右的一居室,客厅里的摆设简约中带着柔和。 家具不多,整个客厅显得很空,墙面光滑洁白,连一副装饰画都没有。 一张田园碎花沙发,就是他现在坐着的这个,软和舒适。 面前是一张白色的茶几,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东西。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正前方是一片嵌入墙内的白色书柜,书柜下面有一个小型的欧式圆桌,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和几本书,圆桌的旁边靠着一个单人座的懒人沙发。 齐远走到书架前浏览了一下。 书架上的书的种类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其中哲理和文学类居多。 齐远不禁好奇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 他昨天晚上明明和苏晨,周言还有温栎在一起喝酒。 后来他实在喝得太多,浑身不舒服,想出去透透空气。 怎么一早醒来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叮叮…。”是悦耳的风铃声,齐远循声走向阳台。 阳台和客厅之间以一扇透明落地门相隔。 一副荷塘游趣的古典半透明落地遮阳窗纱悬挂在落地门上,阳光透过纱帘,鲜活了那一池莲荷和嬉戏的游鱼,栩栩如生,跃然帘上。 仿佛真的置身在荷塘月色中,幽香扑鼻,身心松弛。齐远觉得因为宿醉的头痛好似都减了几分。 拉开荷帘,饱满的晨光顿时包裹着齐远,惬意舒适。 落地门上挂着一个精致的蝴蝶风铃,有些旧,上面的彩漆脱落了不少。 齐远随意拨弄了一下,铃声非常悦耳。 阳台上的装饰支架上一排一排摆着各种各样的盆栽和花卉,右边的角落挂着一个竹藤吊篮和一个迷你书架。 阳台外面延伸有一个绿色的挡雨棚。 短短几分钟内,齐远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房子。 “你醒了?” 齐远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瞳孔一瞬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安晴手里端着一大碗粥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并没有看向齐远,只是利落的来回行走在厨房和客厅间,将早餐一样样摆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早餐很简单,小米粥,鸡蛋和两份水果拼盘。 齐远呆立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他的黑瞳一直随着沈安晴的身影移动着。 沈安晴今天穿着一件黄色的ol连衣裙,就像刚刚染在自己身上的晨曦的颜色,很配她,衬得她更加灵秀动人。 “我昨晚回家的时候,你突然喝醉了从合欢跑出来,挂在我身上推不开,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本来低着头吃早餐的沈安晴突然抬起头来,两人眸光对视,齐远的心里轰然绽放出一束灿烂的的烟花。 第一次这么近,第一次目光相对,第一次细看她的眉眼。 齐远极力地控制每一个兴奋跳跃的细胞和自己狂乱的心跳,感觉到因为隐忍而导致自己面部细微的抽动。他暗自深呼吸,不想让沈安晴发现任何异常。 “齐特助,昨天只是一个意外,过了今天早上八点之后,你和我还像以前互不相识,我们,并不熟。”沈安晴的眼神里带着距离和漠然。 说完后自顾自地继续吃未完的早餐。 沈安晴把用过的餐具拿到厨房洗净后,提起沙发上的包走到玄关穿鞋,“另外,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锁好,直接将外面的门把向上抬一下就行。”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沈安晴怪异地看向齐远。 他仍然站在原地,半分没有挪动,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静止着背光而立,看不太清楚表情。 无所谓地收回目光,沈安晴想反正自己以后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了。 她看了看表,早班车的时间快到了,匆忙出了门。 齐远还直直地盯着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把他从魂飞天外中拉回到现实里。 他刚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通怒吼让他嫌弃地把罪恶的手机拿离耳朵。 “齐远,你这个混蛋,你他妈的一整晚跑哪去了?害我跟周言找了你一晚上。” 这个独特亢奋的声音来自齐远的发小苏晨,昨晚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不知道我在哪?”齐远实话实说。 “啊?你难道被绑架了?”苏晨大惊小怪的叫着。 齐远被他这么一喊,刚刚好点的头痛又加重了,他一边向沙发走去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有,我应该就在合欢附近的小区。”刚才他站在阳台时,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个小区旁边有个公园,你们先开车过来,再给我打电话。对了,给我带一套洗漱用品和干净衣服。” “喂,你…”齐远掐断电话,靠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 所以这是命运特意给他安排的一次机会吗? 人生的第一次醉酒,恰好被她捡了回来。 他想起自己昨天做的梦和梦里的味道。 梦里的味道如此真实,仿佛现在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等等,如果昨晚一直只有沈安晴在他身边的话,那么这个味道就是属于沈安晴的。那么…。 混沌的思绪好像一下子被一把利斧劈开一条清明之路,豁然开朗。 曾经让他一度纠结不清,难以解释的事情终于找到了答案。 齐远放松身体向后一仰,以手抚额,低低地笑出声来。“原来是你,依旧是你。” 第一次到你,罪恶的时间模糊了你在我脑海中的相貌,只沉淀下那难以忘怀的气息。 第二次见你,我记住了你的相貌,却没能在匆忙中感受到你的气息。 “脱鞋。”半个小时后,齐远带着两个帅气的男人来到沈安晴的家里。 苏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还真把这当你自己家了?你昨天晚上就睡在这张沙发上?”苏晨坐上去跳了两下试试沙发的弹性,又起身从这个屋晃到那个屋连浴室都不放过。 刚想打开沈安晴房间的门,被齐远制止了。 他瘪瘪嘴,走到周言身边。 周言进来后,只简单地扫视了整个屋子一遍,就径直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苏晨搂着周言的腰,舒服的靠在他身上,懒散的翻了几页周言正在看的书,很没气势地骂了一句:“书呆子。” 第4章 两个好基友 周言好笑地看着他,放下书双手围住他的腰问道:“怎么了?无聊了?” “你不觉得这房子装修得也太简单了吗?没装饰就算了,连个电视也没有。”苏晨忍不住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兴趣广泛?我猜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挺内向的人。”周言拥着苏晨坐到沙发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像你一样。不解风情。”苏晨忍不住回嘴逗逗周言。 “哦?难道你现在想,实地确认一下我到底有没有风情?”周言挑起苏晨的下巴,只差一毫米,两人的嘴唇就能贴在一起,声音魅惑地问道。 苏晨心中战鼓擂动,他对周言一丁点儿抵抗力都没有。要是在家里,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他刚想想推开周言,就听见几声刻意的咳嗽。 齐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在沙发上腻歪,不满地说道“你们两能不能收敛一点?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这样那样,受不了。” “不能。本大爷是虐狗使者,专虐像你这样的单身狗。”苏晨傲娇地仰起头。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一见面就争嘴,齐远,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周言及时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 齐远在苏晨身边坐下,想起沈安晴的面容,脸上情不自禁溢出笑容。 “啧啧,情况不对哦,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一夜情?”苏晨看到齐远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朝他挑挑眉,戏谑道。 “周言,管管你家这位,每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还有,昨晚你和温栎狼狈为奸拼命灌我酒是几个意思?” 齐远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就有点儿生气,本来四个人说好去酒吧是陪温栎的,结果到最后其它两个人竟然在苏晨的怂恿下合起伙来给他灌酒。 明明知道他酒量是四个人中最差的,还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别人的发小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他这个发小就是专门在背后捅刀子的主。 苏晨看齐远面有愠色,有点心虚,失了刚才咋咋咧咧的气势,小声说:“我不是怕温栎借酒浇愁愁更愁嘛,而且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还从来没有看见你喝醉过,所以。。好奇者无罪。” 周言捏了捏苏晨的手,苏晨乖乖地不再开口。 “齐远,苏晨就是爱闹的性格。你昨晚说出去透透空气,我们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后来我们三个把整个合欢附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 “要是今天你再不出现,苏晨就打算去公安局备案了。”周言正色的问道。 “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今天早上醒来已经在这里。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竟然阴差阳错撞到沈安晴。他说我抱着她不撒手,没办法才把我带回来。” “你是说是沈安晴把你带回来的?”周言闻言心里也有些诧异。 “你小子居然也有抱着女人不撒手的一天?转性了?”苏晨同时说道,狐疑地看着齐远。 很明显,对于同一句话,某对爱人get到的点完全不同。 其实这个世界很大却又很小,大得让你穷尽一生也无法看遍所有的春花秋月,小得却能出其不意的让你瞬间与那个她相遇。 “沈安晴?”苏晨疑惑的念出沈安晴的名字,然后在大脑飞速运转识别自己在哪儿听过。终于,瞪大眼睛看着周言恍然大悟道:“沈安晴不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齐远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 周言笑着对苏晨点下头,“是啊,当初齐远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怎么在公司才见人女孩子一眼就跟中了蛊似的,再也忘不掉。太匪夷所思了。” 苏晨回头在齐远的肩膀上锤上一拳,说:“你太重色轻友了,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跟周言说,我家周言又不是你的心理辅导老师。”说完象征性地挽着周言的胳膊昭示他的主权。 “苏晨,重色轻友的人是你吧?看你那酸溜溜的表情,好像有爱人被抢幻想症一样。我真是懒得理你。” 齐远发现自己是越来越鄙视这个发小了,以前开朗活泼,正气凛然的大男孩,现在总是像个孩子 一样粘在周言身边,而且心眼越来越小。 苏晨忽然收起他痞痞的模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有抹不开的忧郁,正色的对齐远说道: “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尝尽悲欢离合,苦涩蹉跎,你就会变得像我一样小心翼翼。爱情里不是只有美好。” 周言无声揽过他的肩膀,苏晨自然乖顺地把头靠在周言的肩头。 齐远知道他们经历过的一切,明白他们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有多么珍视,低下头来若有所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沉重。 “齐远,你心里现在有什么打算?”周言问道。 “我从来没有追过女生,所以还没有想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周言能从齐远的眼中看到他对沈安晴的执着。 周言淡淡的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70%的真心加上30%耐心,有了这两个因素,所谓的技巧自然就能随心而发,应运而生。我相信你对沈安晴是真心的,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该怎样去追求她。你要担心的是一旦开始你能不能坚持到底。” 齐远苦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过,他的成长一直都是设定好明确的目标,然后自信地努力奔赴。 可是对于沈安晴,她的冷,她的漠视一切,她的决绝,让齐远一度不敢向前,唯恐惊扰到她之后,连默默站在她身后远望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契机,像一个天赐良机。 给了齐远野心,齐远蠢蠢欲动,已经不安于默默的守候。 他想要更加靠近,想要试一试,不试又怎会知道最后的结果。 他的脑中忽然闪现“错过”这两个字。是啊,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害怕打扰,安步当车而错过沈安晴,这个让他爱上两次的女孩,错过她,或许自己的余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心动。想到这里, 齐远的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周言,追求一个人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应该是投其所好吧?”周言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哎,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丰富的恋爱经验啊?”一直靠在周言肩膀上闷不做声的苏晨忽然开口。 周言伸出闲着的左手,五根纤长的手指对应着放入苏晨的右手指缝中,十指相交,严密无缝的紧握在一起。用跟齐远说话时完全不同的声音,温柔低徊的说道“那都是从你身上领悟的。” 苏晨的耳根有些发热,眼神开始飘忽,连忙转头问齐远,“我赞成周言说的,你那位有什么兴趣爱好?” 齐远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随时动情的相处方式,每次出来他们都是这样毫不避讳的调情。 齐远有时候看着他们这样就会想到自己和沈安晴,如果有一天他和沈安晴也能这样亲密无间,付出再多他也愿意。 “她。。。喜欢看书。然后平时总是带着耳机,但是不知道在听什么。”齐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沈安晴喜欢什么,他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挫败,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 苏晨闻言白了他一眼,“那你总不会送她书或者耳机吧?太没意思了。” 齐远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到浴室,拿出一个白色的ipodshuffle和迷你音响放到茶几上。 这个东西就放在浴室的植物架上,齐远刚才进去之后一时好奇,便打开来听了听。 他想,沈安晴应该就是一边躺在浴缸里放松一边听这些的吗? “刚才我在浴室看见的,也许它能告诉我们沈安晴喜欢什么。”然后按下播放键。 音响里传来醇厚的男声,娓娓讲述着一段真情的故事。 苏晨一听立刻兴奋的坐起身来,拿起ipod按下快进键,每听一分钟他就转换一个曲目。 ipod里面全部都是各种各样好听的男声演绎着各式文章,广播剧或者歌曲。 听完这些,苏晨又恢复了他痞痞的模样,坏笑着看着齐远得意地说道:“嘿嘿,齐远,你的后半生幸福都握在本少爷手里了哦。以后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沈安晴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收邮件。 突然,她看见一封公司人事部写给自己的,点开来,里面是一份调职名单。 沈安晴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邮件显示她被晋升为经理助理,要求她今天上午把位置搬到经理办公室。 沈安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助理培训这个铺垫实在是太长了。更不觉得雀跃,在哪个职位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然后一件一件搬到经理办公室外面的小隔间内。 等别的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时,她的桌子早已经物去桌空了。 “咦,angel去哪里了?她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坐在沈安晴旁边的孟园把办公室整个扫视了一遍,疑惑的问道。 对座的夏涛指了指电脑屏幕,“自己看邮件。” 孟园打开电脑,找到那封调职邮件,看完后顿时苦着脸哀嚎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准时准点下班了?” 第5章 有人喜欢齐远 夏涛嘲笑道:“你们这些地主小姑娘平时就会干些欺善怕恶的勾当,这下好了,心甘情愿被你们奴役的人没啰,人家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你们是小白菜儿啊叶儿黄。哈哈哈。” 孟园抓起刚刚插过嘴的纸巾朝夏涛扔去,“去你的,好像你多么善良似得,你就没找angel帮过忙?” 夏涛嫌恶的用笔尖挑起那坨白色物体,丢到垃圾桶里。“我是替angel不值呀,当初公司在挑选助理培训人选的时候,你们个个心怀叵测地把你们的恩人推上去,现在好了,angel果真舍身取义替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进了地狱。” “可是,除了她,没人敢去啊,就算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的机会,也没人敢冒这个险去给女魔头当助理。moneyorhappy,毫无疑问,ichoosehappy.再说了,冷美人和女魔头,你不觉得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吗?” “什么共同点”夏涛把头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孟园站起来神秘一笑,伸长身体,越过隔板,弯腰附在夏涛的耳朵边,霸气的粗声说道:“虐。” 然后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虐心,虐身,虐虐更健康,指不定他们俩能擦出什么火花呢。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残暴无情。绝配!” 夏涛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孟园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蔫蔫的说:“是啊,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没有angel罩着,咱这光辉岁月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啦。” 张晓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影先是一愣。 angel感觉到被人关注,抬起头来对张晓知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收回视线继续敲打着手里的键盘。 短短几秒钟的对视,沈安晴给张晓知留下的印象不错。 虽然全公司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么淡漠,但是不卑不亢,不失礼貌的态度反而让张晓知从心里对沈安晴产生了好感。 一个小时后,沈安晴接到张晓知的内线电话让她进办公室, “你叫angel对吗?”张晓知直视沈安晴问道。 沈安晴双脚合并,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微低着头嗯了一声。 “ok,angel,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有些话我必须要提前跟你交代一下。当我的助理不仅要有认真负责的态度,还必须有超强的工作能力。我的工作节奏很快,一旦你松懈,就很有可能失误。而且我脾气不太好,对待工作失误的人绝对不会有好脸色!总之我希望我的助理是一个多做少说,精益求精的人。”结结实实的立威宣言! 张晓知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犀利地看着沈安晴的反应。 沈安晴只是平静地继续嗯了一声。 张晓知来楚天大约一年的时间,她是被楚天从别的公司挖角过来的。 平时大家看她的眼光自然要高人一等。再加上张晓知的工作能力确实强,从她过来之后,进出口部的业绩节节攀升。 张晓知不但平时不易亲近,要是谁在她交代的工作上出了纰漏,不论男女,都会被她毫不留情的训斥半天。 久而久之,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私下里叫她恃才而骄的“女魔头”。 沈安晴是少数几个没有进过她办公室的人。公司里关于她的传言张晓知也曾耳闻过。 张晓知望着面前站着的女孩儿,沉静得如一棵墙角的梧桐树,寂静沉默。 看上去一副听话实在的模样! 不觉地语气缓和下来。 “最近公司正在筹备联合计划,桌上的文件里有其它两家公司的详细资料和计划内容。” “你先拿回去研究一下,高层已经铺垫好了前期工作,你的主要任务是和其它两家公司联系,了解他们的工作流程,然后跟我们公司的流程融合在一起,求同存异写一个全新的计划给我。” “好。”沈安晴拿起桌上的文件转身走了出去。 沈安晴的工作量猛增,忙得昏天暗地。她不仅要应付张晓知突然袭击,随心所欲地问一些工作上林林总总的问题,还要研究张晓知给她的资料。 好在从前她的逆来顺受让她几乎熟记了整个进出口部的业务。张晓知并没有难为到她。 这么看来,有时候常言道“吃亏是福”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能在别人眼中毫不怨言帮别人做了很多事情是一种“吃亏”,但是对于你自己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正向的成长和蜕变的过程。 这些繁重的工作都不算什么,让沈安晴最头痛的是今天大部分时候都在打电话或者接电话,这种必须和别人说太多话去沟通的状况让她不太适应。以前她做的基本只有文字方面的事情。 又挂了一个电话,沈安晴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口干舌燥,拿起水杯仰头就喝,可是里面已经没水了。 “angel,你看上去好像很累?”茶水间里孟园巴巴地凑过来说道。 孟园进公司时间不长。她属于对所有人都特别自来熟的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饱满的双唇,圆圆的脸蛋很可爱,每天笑逐颜开,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因为进公司后她正好被安排到沈安晴的身边,再加上孟园死缠烂打的精神,常常故意借机问她很多工作上的问题套近乎。 一来二往,孟园自认为她是沈安晴在整个公司里最好的朋友。 而沈安晴对于她的言论自然是懒得反驳。 久而久之,当初的戏言在别人眼中仿佛变得越来越真实。 真实得连当事人沈安晴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 沈安晴瞥了孟园一眼,无语,继续接水。 孟园早就习惯了她这种反应,继续自嗨,说道:“女魔头怎么能这么狠心虐待压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才一天,脸就瘦了一圈。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人肉干’。” 沈安晴喝了一口水,孟园以为她累得要先润润嗓子,再对自己抱怨几个字。 没想到人家直接丢下一个“累”字,后缀:累得不想说话。 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孟园看着沈安晴的背影想,她认识的人里面,哪个女人能够高冷得这么纯天然,除了沈安晴没谁了。 她兴奋地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进口咖啡粉,泡了一杯咖啡。 然后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溜到电梯旁,按下顶楼的数字键,电梯的壁面映照出她唇畔不知不觉露出的甜蜜笑意。 叮。。。电梯门打开,孟园直接走到最靠近天台的那间办公室门前,敲门。 “请进。”里面的人说。 孟园推开门,探进去一个脑袋笑着说道:“hello,忙不忙?” 齐远还没有回答,他身边的人就起哄道:“不忙不忙,孟大小姐来了,忙也必须不忙。是不是?”说完还给齐远抛了个媚眼。 “你怎么在上班的时候上来了?”齐远抬头看了孟园一眼,没什么表情,继续低头浏览手里文件。 孟园嘟着嘴走进来,把咖啡放在齐远的桌上说道:“喏,给你送咖啡。” 齐远瞟了一眼咖啡,说了声谢谢,继续手里的工作不再开口。 孟园觉得有点尴尬,看齐远好像很忙的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不是她第一次上来,她总是以带些各种各样的东西送给齐远为借口偷偷跑上来。 虽然每次都得到被漠视的待遇,高兴前来败兴而归。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就是想上来,想看她心里时时刻刻念着的那个人一眼。 自从一年前爸爸带她到齐远家里参加聚会,长辈们玩笑着把齐远和她凑成一对之后,那张温润中透着些淡漠的英俊脸庞总是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男未婚女未嫁,双方父母还是朋友,孟园觉得自己应该比旁人更有优势。所以她任性地跑到楚天集团,潜伏着当一名小员工。 她清晰的记得,在公司里,她故意在车库等齐远,制造第一次偶遇。 齐远看到她时微讶的表情,那是唯一一次,齐远在她面前展露的真实表情。 长辈面前礼貌的微笑那是客套,面无表情是基本。 孟圆知道齐远对她没意思。不过大家不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嘛。 孟园想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齐远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好,继而一点一点喜欢上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忙吧,我下次再来找你。”孟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第6章 傲娇学霸 “喂,你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人家小姑娘隔三差五的给你送这个送那个,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喜欢你?”韩嘉诚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对于他这种爱花惜花的护花君子来说,齐远的行为实在是太残忍了。 “你没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我如果还给她希望那才是残忍。” 韩嘉诚耸耸肩,未置可否。拿着签好的文件出去了。 齐远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晴明穴。 感情的事情在他的意识里是绝对的。绝对的相爱,绝对的相守,绝对的忠诚。在无望的爱情里,残忍有时候才是真正的救赎。 鸡飞狗跳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整个楼层里安静得像在深山溶洞里。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格外清晰。沈安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在心里暗自总结了一下今天工作的进度,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靠在窗户边上,手里感受着杯体导出的温热,隐隐约约的白气蒸腾而上。 抬头看去,夜空低沉,暮色正浓,墨布晕染般的漆黑厚重寂寥,连星星都少的可怜。 可极目而下,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繁多错落的光影比星辰更加密集更加闪耀。 天上人间,天上似乎只剩清冷茫漠的广寒宫,冷冷寂寂。而人间却热闹喧哗,糜烂风流得如同一场永无休止的夜宴。 沈安晴关掉电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家里。 进门便摸着黑直接把自己甩到沙发上,习惯性地从头顶摸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睡着了。 睡醒一觉后,身体轻松了不少。沈安晴半睁着眼开了灯。 走到浴室里点燃香薰蜡烛。哗啦啦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水声冲散了沈安晴的迷糊。 她猛地想到什么东西,连忙从浴室跑到客厅。 果然,刚才她抱着的东西不是抱枕,而是一件白色的衬衣。 难怪刚才她抱着的时候感觉不够软,不够厚。扔的时候那么轻飘。 沈安晴早将昨晚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居然把男人的衣服抱在怀里这么久,沈安晴就感到一阵恶寒。她气冲冲地走到沙发旁,恨恨地抓起衬衫,果断地扔到垃圾桶里。 一连串动作做完后,沈安晴觉得心情竟然莫名地畅快起来。连今天工作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她拍拍手,轻快地走到浴室洗澡。 艰苦奋战了一个多星期,在全新的流程完成的同时,沈安晴的身体也跟着被完成了。 她点完邮箱发送键,闭着眼睛瘫靠在椅背上。 眼睛下面一片厚重的青影,嗓子也因为上火发炎有些疼痛和沙哑。 因为张晓知说明天他们高层会议要用到这份新流程,给她限定了时间,所以她竭尽全力的提高效率。 这段时间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是旋转跳跃的各种文字和符号,连做梦都是。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轻松的周末,她一定要痛快地睡个两天两夜。 清晨阳光明媚,沈安晴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公园,绿化非常完善。 早早的就已经有不少男女老少在公园晨练,空气中飘散着树叶和泥土混合的清香。 在宁静美好的周末,连往日匆匆忙忙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扬起唇角,愉悦轻盈地行走在铺满阳光的路上。 沈安晴抱着枕头辜负了良辰美景,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披散的头发几乎遮住她的整张脸,粉色的连衣睡裙遮不住她的两条洁白细长的美腿。 均匀沉着的呼吸暗示主人正睡得香甜可人,任谁见了她这幅模样都不忍心在这时候将她叫醒。 可是偏偏有人非要打扰这份安宁。沈安晴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固执地响个不停,她一通乱摸抓到手机,艰难地张开嘴,“喂。。。” “喂,angel,我是张晓知。”电话里面传来张晓知自信骄傲的声音。 “恩,您好。”沈安晴懒懒的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张晓知?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张晓知,张晓知,沈安晴默默地念着。 沈安晴终于想起来张晓知是谁,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霎时清醒许多。 “张经理,有事吗?” “你还在睡觉吗?”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从张晓知嘴里说出来变成了有点责备意思的反问句? “嗯。”沈安晴彻底被吵醒了,起床气正在暗自作祟,喉咙里像燃着一团火,疼痛让她不太想说话。 “有件事情现在需要你协助一下。昨天我们部门的电脑全部中毒,电脑里当天的数据都消失了,包括邮箱。我现在问你,你发给我的那封关于新流程的邮件有备份吗?”张晓知严肃紧凑的说完这段话。 “没有。”简单干脆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张晓知正准备挂断电话。 另一端却又响起了一句话“但是我记得全部内容。” 沈安晴不知道,她和张晓知的通话是全程被扩音的。今天早上三家公司的负责人都依约到齐,商讨最后的方案。 可是张晓知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后却发现昨天一天的邮件竟然全部没有了。她立刻打电话让it部去查,才发现进出口部整个部门的电脑集体中毒瘫痪。 今天来的人基本都是三家公司最高执行人,他们并不是能被随时齐聚在一起的人。 现在发生这样的意外。楚天是这次合作的发起公司。 虽然是客观失误,但也势必让其他两家公司对楚天的印象和合作的诚心打折扣,影响迫在眉睫的计划进程。 正在到场的楚天人员都忧心如焚的时候,齐远问了一句新流程是谁拟定的,张晓知如实回答。 为了向其他两家公司证明这次纯粹是一次不可估计的意外,才有了刚才扩音电话那一幕。 当沈安晴云淡清风地最后扔下一颗炸弹的时候,饶是张晓知都有些不敢置信。她看了看在座所有人的脸色,如果现在是她单独在和沈安晴通话,她肯定会毫不留情责骂她自负,凡事三思而后行。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听到了,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说了一句让沈安晴半个小时内赶到悦城大酒店303室之后,就悻悻然的挂了电话。 沈安晴在滴滴上搜索了一下从自己小区到悦诚大酒店所需要的时间,半个小时?能干得了什么? 沈安晴约了滴滴打车后,快速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能穿得最快的衣服,然后旋风般的跑到浴室刷牙洗脸。 检查好包里的东西拖上鞋子就出门了。 沈安晴一边网往楼下跑一边看手表,还剩25分钟,滴滴打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最快的速度到福田路悦城大酒店。”沈安晴对司机说。 “好。”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嗖的向前驶去。 这个点周末的车流并不拥堵,他们一路畅通地到达目的地。还剩五分钟,沈安晴下车后一路小跑。 站在303室的门口,沈安晴有点喘,因为着急,脸上有些微微发热,额头上沁的细密的汗珠。 她深深地呼吸吐纳,平复下胸腔的嗡鸣,抬手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沈安晴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十多个人的面孔也被沈安晴一览无遗。 她没来之前,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angel会是个怎样的女孩?有人觉得她狂妄自大等着看好戏,有人期待一睹豪杰风采。 乌黑披肩的长发,一袭碎花无袖棉麻掐腰长裙,一双白色帆布鞋,脂粉未施,素净纯洁的脸庞。 某一个瞬间,某一个节点,所有人的目光竟然出奇的一致诧异,怎么会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 ““angel,这边。”沈安晴走到张晓知的身边。 “这位是我的助理angel。”张晓知站起来微笑着向大家介绍。 沈安晴的反应是她招牌缥缈的浅笑, “angel,你选择第一个演示,还是最后一个?”张晓知问。 “第一个。”她只想完事之后赶快回家睡觉。 没有powerpoint,也没有纸质文件,张晓知只好让酒店的人搬来一块大的写字板放在门口,沈安晴特意要了一个扩音器。 走到写字板旁边,拿起黑板笔开始演示。 做这样的事情对于沈安晴来说并不陌生,高中的时候,因为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全年级第一名,所以各科老师经常让她到讲台上板书以及讲解自己的解题方法。 她讲题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板上,脑子里只有黑板和各类符号,从来不会观察听众的反应。这次也不例外,她一边说一边在写字板上写着,大脑就像一台电脑,新的流程计划一行一行自动出现在屏幕上滚动。 第7章 情敌初现 “根据这段时间和另外两家公司沟通的结果,我发现三家公司在进出口货物的操作方式,例如进口证书的申领,商品报检和进出口通关,付汇方面,有这几个地方存在差异,首先。。。。” 沈安晴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她的声带每每震动一下,喉咙就像被火烤了一遍。 她微皱着眉头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沙哑。 “你对那个angel有意见?我怎么觉得你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杀父仇人似的?”韩嘉诚看着齐远越来越阴郁的表情,揶揄道。 事实上,从齐远听到沈安晴电话里的声音之后脸色就开始难看了,他听到沈安晴略带沙哑干涩的声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猜测她是不是生病了? 现在再看到她隐忍疼痛的表情,额头冒出越来越多的汗,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疼。 自从上次的在沈安晴家顿悟后,齐远发现自己对她的爱恋简直如同坐火箭一样,不受控制飞速上升。 默默的关注完全不能满足和抵消他想要靠近沈安晴的渴望。 他想离她更近,想要更多。爱情从来不是一道正常的逻辑思维题,你无法控制它的进程和走向。 齐远附在韩嘉诚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韩嘉诚明显一愣,诧异的看了他一秒。 十分钟后,韩嘉诚突然站起来笑着开口道:“不好意思各位,先暂停一下,angel讲了这么多,大家听了那么久,是不是都有些疲惫?不如先休息两分钟再继续好吗?“ 韩嘉诚拿起桌上没有开封的纯净水走到沈安晴面前递给她。“angel,你也先喝口水。” 沈安晴说了声谢谢,韩嘉诚本来想展露出一个魅力无限的笑容,没想到沈安晴早就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口小口的喝起水来。 大家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沈安晴刚才阐述的流程,沈安晴的讲述条理清晰,主次分明,每一个步骤都紧贴重点。有人渐渐露出赞赏,有人听得意犹未尽,有人的眼光意味不明。 张晓知望着这位公司给她安排的新上任的助理,思索着她到底属于什么类型的人。 平平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工作严谨滴水不漏,不傲慢不虚荣。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留在她身边到底是福还是祸? 韩嘉诚摸了摸鼻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佯装了一个被冻得哆嗦的姿势,对齐远说:“不愧是冷美人。” 齐远听到这句话,看着不远处的沈安晴不着痕迹的笑了。 突然他的眸光被一件东西吸引住,那是一条五颜六色的编织手链,戴在沈安晴的右手,齐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式,粗粗的像一条小五彩幼蛇,材料不像是普通的绳子。 两个小时后,沈安晴终于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继续和周公私会,她演示完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张晓知痛快的让她先走,还特别亲切的对她笑着道谢。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联合会议最终还是成功落幕了。 正事办完之后怎么能少得了后续的娱乐活动?楚天做东,一行人转移到悦城大酒店的豪华自助餐厅。 领导们聚在一起寒暄碰杯之后,大家三三两两分散开来。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蹊跷吗?进出口部的电脑怎么会突然在关键时候全部当机?而且还只丢失了当天的数据和邮件?”韩嘉诚端着一盘澳洲龙虾肉边吃边说。 “嗯,我已经暗中让人在查了,不过就算真的有意外,我也做了另外的安排。”齐远并没有对这件事情表现出过多的在意,平静的回答。 “反正你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说那人跟你明里暗里斗了几年了怎么还不死心,你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管你不帮你。” “他的任期就快到了,肯定要奋力反击,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齐远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输赢成败各凭本事,就算自己被别人绊倒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过他确实不屑这种阴险的方式。 两人谈着谈着,韩嘉诚想到什么噗嗤一笑,“你说那位冷美人真够傲娇的,才思敏捷就算了,她居然连张晓知都不看在眼里。”韩嘉诚向张晓知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继续说道:“不过像angel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无趣了,难怪我听说好多追求她的人都放弃了。人家这次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这案子是你提的,要是搞砸了,你难免在董事会面自损形象。” “你就是公司八卦集中站。吃也堵不住你的嘴。”齐远想到沈安晴,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沈安晴无趣? 另外一边,张晓知正在跟一位青年才俊相谈甚欢。 程浩恺,风盛公司的富二代继承人,他们公司和s市最大的船运公司有着异常亲密的伙伴关系,这是齐远会找他们合作的最大原因。 程浩恺和张晓知曾经就读于同一间知名大学,张晓知比他高几届。现在两人又工作在同一个圈子里,私底下有些交情。 “喂,学姐,刚才那个angel叫什么名字?”略带几分戏谑和轻佻的声音,自带磁场的声线。 光彩四溢的双眸,悬立如钩的英鼻,性感饱满的厚唇,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欣赏,这张脸孔都是无懈可击。 “她叫沈安晴。”张晓知回答,拿起叉子优雅的将车厘子放进嘴里。 “沈安晴?名字还可以。”程浩恺细细品着沈安晴这三个字,笑着说。 “怎么?我倒不知道程总什么时候厌倦了凹凸有致的重口味性感尤物,改对寡淡的清粥小菜感兴趣了?”张晓知挑挑眉,浅笑问道。 程浩恺贴近张晓知,故意压低了声音,像一首动人的小提琴曲。“一道菜吃多了当然会腻,偶尔换换口味才会有更大的乐趣,你说是不是?” 十足的蛊惑与魅力,要是换成别的女人,可能早就羞羞怯怯,欲拒还迎了。张晓知横了他一眼,问道:“她可不是你普通的清粥小菜,今天你也看见了,你确定自己招惹得起?” “哦?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好奇,这好奇的结果嘛?”程浩恺靠回椅背上,手里转着红酒杯,杯中的红色液体如同一个充满吸力的漩涡随着他的手势缓缓旋转。“你是我师姐,可不能不帮我?” 张晓知看着程浩恺懒散的模样,难怪总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一副帅得人神共愤的皮囊,流痞得赏心悦目。偏偏还有一个万人之上的好家世,这么优越的条件,自然能在情场无往不利的猎艳之路上乐此不彼。 张晓知替受害女性暗骂了一声:“祸害。” “好,既然你开了口,我这个当师姐的自然尽力而为。提前预祝你抱得美人归。”两人酒杯相碰,相视一笑。 张晓知倒真没想到程浩恺居然会对沈安晴感兴趣,一个风流成性,一个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两个人怎么会产生吸引? 不过撮合这件事情对张晓知来说并没什么损失,她反而还挺感兴趣。 追不到,正好挫一挫程浩恺自命不凡的锐气。 追到了,证明沈安晴也不过如此,什么冷美人,什么不食人间烟火,最后还不是栽在一个花心大少手里,说白了就是栽在金钱欲望手里。这世界最难对付的不是贪得无厌,爱慕虚荣的小人,而是清心寡欲,唯心唯情的疯子。 哪有那么多纯真纯情,为爱痴狂。不过都是披上道德外衣变相的欲擒故纵的把戏,追名逐利的噱头而已。 张晓知一仰头,喝尽杯中酒。 可怜的齐远,他的局才刚刚启动,情敌就出现了。 沈安晴被一波接一波的敲门声吵醒,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头重脚轻的走去开门。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眼里先是闪过陌生,然后是迷茫,接着是平静。 “怎么,不认识我了?”齐远自然是看到了她的一系列眼神变化。 “有事吗?”虽然不想这么评价,沈安晴现在的声音真的比鸭子嘎嘎嘎的叫声还沙哑,还难听。 “你没吃药?”齐远皱眉问道。 沈安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意思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远拿出背在身后的一袋子药,温柔的笑道:“给你买的药,我来谢谢你上次把我领回家,还谢谢你今天帮了公司一个大忙。” 沈安晴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然后自顾自的关了门。 齐远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他无奈地笑笑,再次抬起手。 “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沈安晴用被子捂着脑袋,可是这敲门声颇有一副你不开门我不罢休的气势。 沈安晴再一次沉着脸把门打开。刚想说你有完没完。 “我的衬衣上次放在你家忘记拿了。”齐远连忙说道,把沈安晴的话堵了回去。 齐远说完忽然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胸口淌过一热流。 齐少爷果真是未雨绸缪啊,故意把自己的衬衫丢在沈安晴家里,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无瑕,登堂入室的借口。 第8章 无家可归的小受 这次沈安晴终于让开了一条道让齐远进去。 苏晨恋爱法则第一计:见缝插针,锲而不舍,创造机会(成功) “衣服在阳台上。”沈安晴说完之后就进房间继续睡觉了。 那天她原本确实把衬衣扔进了垃圾桶,可是后来丢垃圾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那件衬衫上面的领标居然是阿玛尼的,价格似乎有点贵。如果到时候齐远想起来回来拿怎么办?恐怕又有纠纠缠缠的麻烦。 沈安晴想来想去只好把衬衫从垃圾桶里提出来,一看之下简直无语了,衬衫的胸口部位竟然沾上了一块果皮渍。 日渐西沉,橙黄温暖的光芒洒落在如伊甸园般的阳台上,昏黄美好。齐远站在客厅中央出神的望着阳台上正随风摆动,被妆点了一层金子的两件衬衫。 沈安晴再一次醒来是被饿醒的,窗外已经全黑了。一天没有进食,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准备下床去给自己做点吃的。 刚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阵饭菜的独特香味。 沈安晴疑惑地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也许是因为病的太严重了,她不想发出声音,只静静的靠在那里。 厨房不算大,一个高大的背影套着她那件米色的围裙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齐远一边娴熟地切菜,一边查看煮锅里正在翻滚的白粥。 袖口被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 背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被牵动,呈现诱惑变幻的曲线。 头顶白色的日光灯给他的整个身体镀了一层梦幻般的光芒。 仿佛心有所感,齐远突然转过头来,看到懒洋洋靠在门上的沈安晴微微一笑问道:“是不是饿了?” 沈安晴看着面前笑得这么柔软温暖的男人有些恍神。“你没走?” “你病了,我不放心,这油烟大,对嗓子不好,你先去沙发那边等我好吗?” 沈安晴竟然真的乖乖走回去,坐在沙发上等着。 茶几上放着一杯鲜榨的橙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感冒了多补充维生素c”。 应该是齐远怕自己准备好一切之后沈安晴还没有醒,所以提前写下的。 沈安晴端起杯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眼神散漫没有焦距,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不一会儿晚餐一样一样被端到茶几上,白粥,清炒芥菜末,还有一个凉拌西蓝花。 “生病了最好吃些流质或者清淡的,恢复的比较快。”齐远好听的男低音在黑夜响起,流淌的音符被橘黄的灯光包围。 沈安晴原本就头晕,听到这个对自己有着特殊魔力的声音之后,好像被催眠得更严重了。 生病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人一旦生了病,无论从身体或者精神上来说都会变得脆弱非常,身体自不必说,疼痛,晕眩在所难免。从精神上来说,人的情感会变得更加细腻,心变得更加柔软,变得更有人情味。 “谢谢。”沈安晴由衷的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开始吃饭。 她确实饿了。一天没进食,现在看到饭菜比看到亲妈更亲。 齐远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地望着对面,正吃着自己做的饭的女人。 “沈安晴?”齐远唤道。 “嗯?”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嗯。”沈安晴简直是嗯这个字的鼻祖,她能将这个字用在任何场合,并且发出各种音调。 “我是同性恋。”齐远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抖,不是装的,是真的抖。 一个英俊潇洒,血气方刚,正直的堂堂男儿,非要让他自我催眠自己是个弯的,还要当着自己爱的女人面前,这真的是一个残酷的考验。 沈安晴抬头看向齐远,他正小心翼翼,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 “攻还是受?”沈安晴问。 “啊?”齐远没反应过来。 如同苏晨说的一样,沈安晴并没有对同性恋产生厌恶的情绪,听他说完后根本没反应。 齐远心想苏晨那家伙出的主意还算靠谱,不过攻和受是什么意思? 他使劲想啊想,终于想起他曾经听见过苏晨和周言讨论这两个字,不过当时他们的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而且他对这个话题根本没兴趣,所以没在意。现在想想,当时他好像听见苏晨有不停地重复shou这个读音。 “受,对。我是受!”齐远回答了一个他自认为保险的答案。 沈安晴瞥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之后继续吃饭。 “我出柜了,爸妈很生气,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其它朋友家里我也不敢去,公司的人都还不知道。”齐远按照苏晨给他编的剧情继续胡诌,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沈安晴。 这个动作看在沈安晴的眼里,透着些许黯然和伤怀。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能暂时借住在你这里吗?”齐远终于抬起头来想看看沈安晴的反应。 她的手扶在碗边,微垂眼睫,像是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你可以住酒店。” “生活费被冻结了。”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喜欢你……的房子和周围环境。” “住多久。” “不知道。” 静默静默!死沉沉的静默。 “齐远觉得自己必须再说点什么,看沈安晴的样子不太情愿答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可以拿我当普通朋友。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感情纠葛。我真的很可怜,手上就剩两百块,连一晚酒店都住不起。对了,你有没有哥哥什么的。我可以像哥哥一样照顾你。我住客厅就好……” 齐远唯心的说着剧本。暗自唾弃自己,还没有感情纠葛呢,他正是为了感情才来,撒了这个弥天大谎。 沈安晴被齐远的滔滔不绝,说得头越来越疼,忽然目光复杂地盯着齐远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齐远啊。”齐远莫名其妙地答道。 “要不你先看一下这份协议。”齐远变戏法似得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递给沈安晴,上面的字行云流水,钢筋有力。 纸的最上方中间写着合租协议四个大字,接下来是分列条款: 第一,所有有关做饭的事宜由齐远负责 第二,所有有关家务的事宜由齐远负责(除了洗衣服) 第三,合租期间,大小所有事情的决定权由沈安晴所有。 第四,合租期间,齐远每个月支付沈安晴3000元房租费。 “你这是卖身协议?”沈安晴看着手中的纸,她对齐远称不上有好感,但是也并不讨厌。 说到底还应该谢谢他。谢谢他停止了自己无止境的寻找。 “啊?”齐远惊讶,没想到沈安晴也会说这种冷笑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安晴提笔刷刷刷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重新递回到齐远的手中。 又是一次愕然,如果不是认识字的主人,齐远绝对不会猜到这些刚柔相济,丰谷俊逸的字竟是出自一个女生之手。 第五,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合租关系 第六,任何情况下不允许进入主人房(除非主人允许) 最下面签着一个名字。 “沈安骏?”齐远念出来。“沈安晴,你是不是写错了一个字?把晴写成了骏?” 沈安晴闻言脸色煞白,接过纸来看了良久。 “恩,写错了。” 然后刷刷继续落笔,递给齐远。 沈安晴并没有划掉骏字改为晴,而是直接在旁边加上自己的名字。所以签名栏那变成了齐远,旁边沈安骏,并列沈安晴。 齐远虽然并未特别在意这个小插曲。 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和沈安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真实的幸福到来的那一刻总比想象的更加波澜壮阔。 齐远心跳如雷,就像是在看足球赛时,自己支持的球队踢进第一球,如果可以,他真想跳起来抱着沈安晴欢呼。 苏晨恋爱法则第二计:找准时机,博取同情,缩短距离(成功) 你站在远方,我望着你模糊的身影,满怀期待,心急如焚地朝前方奔去,我想尽各种办法,日夜不休,迫不及待地飞驰着,只因为,那个远方,有你在等我啊。 很久以后,齐远才知道,这一晚,这个房间里,真正无家可归的人并不是自己。很久之后齐远才知道这一行签名栏是天意的安排。 第9章 跟父母摊牌 “来,先把药吃了。”齐远把下午从药店买的药拿过来,认真的看完每一份说明书,然后把适量的药丸放在手心里递给沈安晴,他的手掌鱼际触到沈安晴的手心。 ”你的手好烫,是不是发烧了?“齐远关心地问道,本能地想伸手去摸沈安晴的额头试试温度。 “没关系,低烧。”沈安晴偏头闪过齐远的手。 齐远在半空蜷掌成拳,收回来问道:“我没买退烧的药,家里有吗?” “有。” “在哪?” “书架上的药箱里。” 吃了退烧药,沈安晴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的澡,发散了些汗之后,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轻盈了许多。 待到她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桌上的橙汁被保温杯代替。 “我拿走了你的钥匙,今晚好好休息,晚安,明天见。”看完字条,齐远带着笑意的脸浮现在沈安晴的脑海。她拿起保温杯走进自己的房间。 接到苏晨电话的时候,齐远正在洗碗。 苏晨问他进展如何,齐远在电话里只简单的说了沈安晴已经答应自己住进来。 那边就像炸了锅一样,吵吵嚷嚷非要见面了解事情的全部过程。 正好齐远也想问问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他留下字条,有些不舍地离开这里去苏晨的家。 “你居然说你自己是受,哈哈哈。。。。齐远,你知不知道受是什么意思?”苏晨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连旁边的周言也忍俊不禁。 “不知道,我听你总是在说这个字,所以我想回答它应该比较万无一失。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吧?”齐远被他们俩笑得莫名其妙,心里没底气的想难道他说错了,可是当时沈安晴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会,你放心。”周言不忍心看齐远担心煎熬的模样,回答道。 “不过以后这种演戏的事真的别找我,太难受了,还不如直接杀了我。”齐远回想起刚才自己伪装可怜骗同情的人样子,还有忐忑纠结的心情就觉得浑身发冷。这辈子他绝不想再来第二次。 “你这叫为爱舍身。太伟大了!”苏晨继续毒舌。 “哎,齐远,你知道吗?以前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你从来都不正眼看哪个女生一眼,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唐僧。沈安晴呢,就像现代版的小龙女。哈哈哈,唐僧追求小龙女,这个搭配太绝了。” “笑吧笑吧,你们夫夫一唱一和。如果不是看在你这次功德无量的份上,我就。。。”齐远恶狠狠的盯着苏晨,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划出一个杀的动作。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齐远问道。 “待我掐指一算,得出四字秘诀。”苏晨窝在周言怀里装模作样的学做着电视里算命先生的动作。 “快说。”齐远朝他扔过去一个枕头。 苏晨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说道:“自由发挥。” “废话。”齐远佯怒道。 齐远开车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牌变成光的缩影在窗外一闪而逝。 瞥到副座位上放着的,孤零零的独一把钥匙。 齐远想,不知道沈安晴知道自己私自拿走了钥匙,会不会生气?不知道她的烧退了没有?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睡着? 齐远无奈的挑唇一笑,笑自己相思入骨而佳人不知。 齐远把车停在自家车库里,推开家门。客厅的灯亮着,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背后,把手搭在母亲的肩上柔声说道:“妈,你们还没睡?” 齐玉转过头来拍拍齐远的手背笑着说道:“在等我儿子。” 齐玉保养的很好,肤色红润,五官精致。 “爸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齐远走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说道。 “小远,你很少这么正经八百的坐下来和我们谈事情,说吧,妈妈听着。”齐玉把电视的声音调小,同样严肃地看着齐远。 齐爸爸一直沉默的坐在齐玉的旁边。 “我爱上了一个人,想追求她,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要搬出去和她一起住。” 齐玉偏头看了齐爸爸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不可思议。 二十多年来,齐远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走近过,更别提喜欢或者交往了。 今天突然郑重其事的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他不会像苏晨一样喜欢上一个男的吧? 齐玉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高兴还是担心。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齐爸爸开口问道。 “她很好。” “这算是什么回答,说具体点。” 齐远想了一会?沈安晴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心中根本没有一个详细的答案。原来他和其他人一样。对沈安晴一无所知。 齐远苦涩一笑, “她性格冷淡不爱说话。非常聪明,工作能力很强。” “听你这么说她应该是个比较腼腆的姑娘?”齐玉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 齐玉终于放下心来,她一直在观察齐远的表情和动作,齐远的脸上为什么没有恋爱的喜悦之情。 “你刚才说你要搬出去住?为什么?你谈恋爱爸爸妈妈高兴都来不及,没有必要搬出去呀。” “她现在还不喜欢我。”齐远说这句话时,想到沈安晴清淡的面容。苏晨用小龙女来形容她,确实贴切。 “哦?居然还有不喜欢我儿子的女人?”齐玉像听到一个笑话似的笑出声来。 “妈?难道全世界的人都必须喜欢你儿子呀?” “那当然,你在妈妈心中可是世界第二。” “谁是第一?”齐远笑看着齐爸爸问道。 “自然是我无所不能的老公,对吗?”齐玉搂着齐爸爸的手臂,抬眼看他,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齐爸爸微涩腼腆的应到对。 齐远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他出生后,妈妈为了他,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爸爸独自一人在外面打拼,为这个家挡住外面所有风雨。 齐远的童年因为有妈妈的陪伴过得精彩纷呈,爱意浓浓。 妈妈像慈母一样对他关怀备至,而爸爸教他怎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妈,你知道吗?我从小看你和爸爸这么恩爱,就在想以后我的婚姻一定要像你们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看开来我们小远真的恋爱了,以前从来不说这些感性的话。” “小远,快跟妈妈说说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齐玉喜形于色的问道。 “刚刚开始,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他是如何骗进沈安晴家的,齐远觉得还是别说为妥。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随便同意男孩子进家里住?”齐爸爸对这一点不太满意,这样也太随便了。 “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睡客厅,她睡房间,我骗他说被家里赶出来了他她才答应的。” “等下,妈妈被你绕晕了,你的意思是你暗恋那个女孩,然后骗进了她家想追求她?”齐玉觉得不可思议。“儿子,你没发烧吧?”这根本就不是她玉树临风的儿子会干的事情呀! “没有,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先接近她再另谋打算。妈,你知道儿子做任何事情都会谋划周全。我已经喜欢她两年了,不能再等。” 齐玉被齐远说得一愣一愣的,齐远在她心中几近完美。从小就没让他们操过心,做事沉稳,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 私生活自不必多说,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 齐玉本以为齐远只是事业心太重,所以才暂时把感情的事情放在一旁。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暗恋一个女孩。 “那女孩叫什么?”齐玉问。 “没追到之前不能说。” “爸爸妈妈也不能告诉?” “恩。妈,你们别想着用什么旁门左道。比如调查跟踪我。” “那孟园怎么办?”齐玉被齐远说中心思,连忙转移话题道。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她妈妈说她不是追你追到你们公司去了吗?” “那是她的事,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第10章 多多关照 “算了,孟园是好,可偏偏你不喜欢。小远,你为什么不直接表白非要绕这么大的弯?”齐玉问出心里的疑问。 “那些对她表白过的男生,结果都被她避如蛇蝎。我怕告诉她之后反倒惊吓到她,能看到她,我还可以默默的喜欢,如果她不见了,那我连喜欢的权利都没有了。” 齐玉倒是对齐远口中提到的女孩越来越感兴趣。 身边的齐爸爸一直默默无语的听着,偶尔挑挑眉毛,显然他正在思考和分析齐远说的这些事情。 “爸妈。我希望你们支持我,我虽然不能豪言今生只爱她一个,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我只对她动过心,只喜欢她一个。”齐远目光坚定的继续说。 “她也许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十全十美的性格,以后会发生什么,我更无法预料。但是现在,我知道如果错过了她,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而我宁愿伤痕累累也不想留有遗憾。你们让我放肆齐去追求什么都别管就行。” 齐远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父母面前谈感情,他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特别是爸爸。 “去吧,我们也不想你的人生有遗憾。”说这句话的是齐爸爸。 齐玉闻言立刻瞪大眼睛看向他,责怪他怎么轻易就答应了。 齐玉还有些犹豫,齐远大学毕业之后才和他们住在一起,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 她看到齐远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觉得心疼和难受。 自己的儿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不自信,这样沮丧过。 齐爸爸递给了齐玉一个眼神,齐玉自然明白自己老公的意思,她也只好默认了。 齐玉对着齐远嗔怪道:“你不许有了喜欢的女人就把妈妈抛在脑后。还有赶紧把人追回来回家住。” 齐远见父母都答应了,松了口气,开心道:“那是当然,我本来就打算每个周六都回来陪你,妈放心。” 又看向齐爸爸,父子男人之间无需太多言语,只有会意的目光和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一切:“谢谢爸。” 晚上睡觉的时候,齐玉和齐爸爸靠在床头,齐爸爸正拿着一个文件夹翻阅,齐玉坐在他旁边一直想着齐远的事情。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儿子搬出去住?”齐玉问道。 齐爸爸微笑着揽过她的肩膀,说道:“怎么,还没想通?” “没有,你都不跟我商量就答应了,儿子长这么大本来跟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现在搬出去,更是难得见一面了。”齐玉细声埋怨,将头靠到齐爸爸的胸前。 “我问你,假设,你不答应小远的要求,会是什么结果?”齐爸爸反问。 齐玉不说话。“我替你回答,如果连父母都不支持他这份固执又不确定的感情,他会更加沮丧。” “小远出生的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你在家里陪着他到上幼儿园。后来我们又陪过他多少呢?为了让他自立,什么事情都让他自己做,你甚至为了杜绝未知的危险,替他换了姓名。在学校不许他穿名牌衣服。” “初中又把他送去最远b市的学校,半年才能见到一次。可是小远却并没有因为我们的缺席而萎靡不振,反而从没让我们操过心。” 齐玉的眼泪开始缓缓流出来。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五六年。 齐爸爸为她拭去泪水继续说道:“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我很欣慰,在事业上,我从来都很放心,放手让他去博,因为我能掌控。可是对于爱情,他必须自己去经历和领悟,我们不能左右。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支持他。你也看见了他今天的样子,这不是我们给得了的快乐。” 这些煽情的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更有刚强的说服力,淡了细绵的儿女情长。 “对,老公。” “喂,may。下个星期的拓展是不是该轮到进出口部了?” “好,你把我的名字加进去。” “恩,不必发邮件,告诉张晓知就行。” “另外,进出口部的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不能缺席。” 沈安晴,等我,等我一步一步走近你。 夜,还很长。有人温言软玉互通心事,有人略带兴奋和紧张的计划着未来,有人在黑暗中端着保温杯一口一口喝着杯中的热水。 沈安晴睡到自然醒,昨天休息了一天还吃了药,烧已经退了, 虽然喉咙仍然有些异样。 她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走到浴室,闭着眼睛刷牙洗脸。 冰冷的水浇到脸上,瞌睡虫被一扫俱散。沈安晴将头发简单的束成一个马尾,她习惯每个周末踏着晨光在公园跑步,之后回到阳台上对着太阳感受它朝气蓬勃的温度,接着窝在吊篮里与书为伴。 可是今天她起来得太晚了,只好省略掉第一步。 沈安晴停在玻璃门前,抬头望着头顶的蝴蝶风铃,眼底的柔软像一个偏执收藏家发现他寻觅多年的藏品一样,凝视的目光超越了情爱与生死,仿佛世界都要融化在她眼中。 须臾,她微笑着缓缓对着风铃开口说道:“早上好,蝴蝶。”白皙小巧的鼻尖轻触着褪色的蝶翼。 这微笑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转瞬即逝,而是像花开的瞬间,悄无声息却又惊艳动魄。 沈安晴走到阳台上,闭上眼对着阳光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沈安晴朝自己的右边望去,齐远正坐在吊篮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含笑看着她。 “你醒了?”齐远看着沈安晴呆傻的模样,笑意更浓。 “恩。”沈安晴说完立即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个动作对于沈安晴来说是走,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却像逃。 齐远今天早上心情特别晴朗,沈安晴却正好相反,她有些乱。大早晨的,一个单身女子的公寓忽然冒出一个男人,估计不管是谁都会吓一跳吧。 沈安晴努力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昨晚,朦胧的灯光,香甜的食物,迷惑的声音以及头痛的脑子都是罪魁祸首。 她鬼使神差的签下了懊恼的条约,更可恶的是她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她还不能假装不记得,必须接受现在的结果。 好在齐远是个同性恋,如果他是个直男,沈安晴宁愿冒着毁三观的危险也必须把他一脚踹出去。 没关系,就当自己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帮个忙而已。没关系,也许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为自己的无趣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而搬走了。 沈安晴看着一桌子早餐有点恍惚。她有多久没被人照顾过了? 齐远从厨房出来,看见沈安晴正望着桌子发呆,他修长的食指在沈安晴的眼前晃了晃,笑道:“光看着也能饱肚子?” 沈安晴抬头,迷离的视线正好撞进齐远专注温柔的眼波里,隐约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尽相同。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对方,一个懵懂困惑,一个意犹未尽。 “沈安晴,你好,我叫齐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舍友了!希望我们合住愉快。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齐远笑着伸出手爽朗说道。 沈安晴看着面前指按分明的修长手掌,少顷,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第11章 不喜欢你真难 齐远自然地收回手。 这时他手机忽然响起来,齐远起身走到阳台接电话。 电话那边齐玉抱怨齐远出去得太早了,都没来得及吃她做的早餐云云。 齐远答应下次一定早点回家,那边才挂了电话。 回到客厅,齐远状似随意道:“我妈的电话。” “你不是和家里断联系了吗?”沈安晴奇怪。 “啊?恩,她打电话来教育我回头是岸。” “快吃,吃完我们去买东西。”齐远岔开话题不给沈安晴过度思考的机会。 “买什么?” “床以及一些杂物。另外冰箱的食物好像快吃完了,也需要再买一些。”齐远一边剥着鸡蛋一边说。 “不去。”跟陌生人逛街还从没有过。 “不去也行,可是如果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怎么办?我住客厅,你一进门就能看到。” 沈安晴想了想。觉得齐远说的有道理。 自己每次回来要先经过客厅,书架也在客厅。 长期待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环境里,确实是很折磨人的事情。 “好。”她说。 走到门口,齐远想起把钥匙还给他沈安晴。 沈安晴接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齐远,其实我很后悔让你住进来。” 沈安晴想终于找了个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说完兀自走去按电梯了。 齐远关了门追上去,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一左一右站着。 “对不起,以后不会随便拿你的东西。”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不用了,我有。”沈安晴说完向一边的停车棚走去。 不一会儿,沈安晴推着她的黑色电动车走过来,款式和爱情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车头挂着个大灯的非常相似。 齐远一见自然而然地想到在午夜空旷的高速上,他载着沈安晴欢呼驰骋着,沈安晴搂着他的腰,粘腻地唤着他的名字,一路漫遍他们的蜜语甜言。 “你怎么还在这?”沈安晴看了眼站在原地发愣的人。 “等你。” “我不知道超市在哪。而且周末超市应该没有车位。”言下之意就是我想跟你共乘一骑。 沈安晴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眼角余光量了量自己的车座,要是两人都坐上来难免会贴得比较近,她不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方式。 “我没载过人。” “我载你。” “车很小。” “两人没问题。” “不习惯。”沈安晴无情拒绝。 “沈安晴,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合租关系,就不可能再像陌生人一样分得清清楚楚。难免会在某些情况下产生肢体上的接触,你确定时刻和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不会太累吗?” 沈安晴右手放在车把上,左腿支地。 眉心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很为难。 齐远继续温言说服道:“况且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离这么近了,上次我醉酒的时候,不是你把我扶回家的吗?” 看吧,这就叫得寸进尺。沈安晴恨恨地想,她当时就真应该让齐远曝尸大街。 自从遇到齐远自后,沈安晴发现自己踏进了一个怪圈,一步错步步错,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就演化到了今天这一步了。 “最重要的是,我是个gay,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对男的感兴趣。还是说在你心里,其实也因为我是同性恋而讨厌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苏晨做发小,再正直的人也能被掰弯了。 说好了这辈子再不演戏,再不装可怜的? 齐远无奈地想,谁让沈安晴就是吃这套呢? 沈安晴的表情开始松动了,却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好吧,我不勉强你,我去门口打车。”齐远失落地说,转身向小区门口方向走去。 沈安晴抬起头,望着他落寞的背影。 她不想打破自己身体接触这道底线,可是看着齐远好像被世界抛弃的伤心样子,她又有点于心不忍。 齐远一边走一边想一边自嘲地笑着。 沈安晴,你不会知道,为了到你身边,我做了多少这辈子,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你不会知道,要假装喜欢一个人不难。最难的是明明自己喜欢得要死的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却必须强忍着心痛,假装坚强微笑着说我不喜欢你。 “你载我。” 齐远眼前的亮光突然被一道黑影遮住,铭刻在心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用抬头也能分辨得出沈安晴的声音。 虽然沈安晴肯让两人共坐一辆电动车,但是一路上,她都在使劲儿地往后挪。 双手用力撑着车尾,尽量离齐远的身体远一些,全身紧绷,维持一个姿势。 到超市后,手和脚都要僵化了。 齐远看她的样子,有点心疼却也觉得好笑。 他很开心,沈安晴现在正在为他改变,对于沈安晴,他必须慢慢来。 这些他欺骗来的同情,偷来的喜悦,正在缩小的距离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两人推着购物车先是买一些生活用品。 “你挑吧,选你喜欢的就行。” 齐远故意让沈安晴选,然后将她的喜好记在心里。 沈安晴懒得废话,只想买完快点回去。 接着到家居区选床。 两人围着放床的区域绕了一圈之后,齐远说:“床不能太大,要不然客厅放不下别的东西。你喜欢哪一款?” “……”没回应。 沈安晴早已经走到某张欧式床旁边观摩。 “看来我们还挺有默契,都喜欢这张床。”齐远走过去笑着说。 他坐在上面跳了几下,感觉还不错。“沈安晴,你也来试试。” 沈安晴摇摇头站在一边,齐远长手一伸够到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在沈安晴做出反应之前,齐远迅速松开了她的手,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 在这一秒钟里,齐远感觉沈安晴的手臂太瘦了,沈安晴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像烙铁一样滚烫。 “先生,你和你女朋友眼光真好,这款床垫是刚到的进口床垫,它是根据人体的自然曲线设计的,对脊椎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另外这张床的三面都有抽屉,可以帮你们的房子节省很大的空间哦。”售货员的适时出现化解了两人沉闷的尴尬。 女朋友?齐远在心里偷笑,他瞄了一眼沈安晴,见她微低着头没什么特别反应,对售货员说道:“就订这一套。” 沈安晴早就习惯不在意,不解释,越抹越黑的道理。 她并没有把售货员的话放进心里。 她低着头是因为仍然有些介怀刚才齐远拉她的手腕,生气吗?似乎谈不上,厌恶吗?好像没有,可是明明就是异样着不知所措。 齐远接过售货员开的单,对沈安晴柔声说道:“你乖乖在这等我,不要乱走,我怕一会儿找不到你。” “恩。”齐远对沈安晴说话一向和颜悦色,温柔细语。 在沈安晴看来没什么。可是落在旁人眼里这样的语气却是缱绻情深。 齐远走后,沈安晴站起来欣赏旁边其他家居摆设。 售货员姑娘笑嘻嘻的说道:“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好温柔啊,你们俩是我见过的客人里面最般配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一枚小受。”沈安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对售货员浅淡一笑。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弟弟。” 不多久,齐远买单回来,留下地址让商场安排送货。 他走到沈安晴身边问道:“累吗?买完床品就可以回家了。” 沈安晴点点头,和齐远一起离开。 第12章 小杰有人要小杰有妈妈 “刚才那个售货员为什么那样看我们?”齐远发现他买单回来后,那个售货员妹妹看他们的眼神和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是满面堆笑现在是满眼疑惑。 “不知道。”沈安晴心想要是齐远听到她刚刚谁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两人刚刚拿起一套床品正看着,沈安晴的电话响了。 挂了电话后,她面色焦急道: “我有事先走,你自己买吧。” 齐远追上她,“怎么了?” “别跟着我。” 齐远顿了一下,不说话继续跟在她身后。 沈安晴开启电动车,齐远挡在前面抓住扶手,“我和你一起去。” 声音冷硬坚持。 沈安晴无法,只好说道:“恩。” 她带着齐远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旁边是个小学。 一个小孩正缩在墙角里,三个人正围着他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他堵在里面。 其中两个被和被围孩子看上去差不多大,另一个是个成年的地痞。 “小杰!”沈安晴大声叫道。 四人闻言都朝沈安晴看过来。缩在墙角的孩子听到沈安晴的声音,昏暗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明亮。他奋力推开挡着的人向沈安晴跑去,投进她的怀里。 “你是谁?”流氓问。 “我是他的老师。”小杰拉了拉沈安晴的衣角。 “你说谎。”其中一个小孩喊到,“他的老师我都认识。你不是。” “你们想干什么?” “不敢什么,找他玩玩而已。” 小杰听到那个流氓的声音,身体一抖。 沈安晴低头看了看他。 “你们随便欺负人就不怕被学校发现吗?” “我们哪里欺负他了,你问问他我们欺负他了吗?小杰?”流氓阴阳怪气地说道。 沈安晴蹲下来,柔声说道:“小杰,不怕。姐姐在这。”小杰却逃开了沈安晴的目光不敢看她。 “刚才你们欺负他的视频都被我拍进手机了。我想你们的老师和父母看了之后自然会知道你们在干什么。”齐远忽然从电动车后面走出来摇摇自己的手机说道。 两个小学生听了之后顿时害怕地看向流氓老大。 “你是谁?”流氓颤抖着声音问。 “我是小杰的哥哥。” “切,你骗谁呢?小杰就一个卖鱼的妈哪有哥哥。”那流氓不以为然道。 “我说是就是。”齐远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森的。“如果再被我知道有谁欺负小杰。我就把这个视频散播出去。或者你们有本事来找我打一架也行。打赢了我就随便你们干什么。” 对着小学生放狠话,齐远觉得自己瞬间被大材小用了。 那三个人被震慑到了,对了对眼色之后跑了。 “拦住他!”沈安晴喊到。 齐远抓住想要跑走的小杰。 “放开我放开我。”小杰使劲挣扎,然后狠狠地咬了齐远一口。 “嘶。”齐远松开手。 “小杰,你再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这句话成功地让小杰停了下来。 沈安晴走过去蹲下来平视小杰柔声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姐姐,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别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小杰伤心地哭起来。 “小杰的爸爸生病了,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小杰有爸爸,爸爸每天晚上都会陪着你。”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欺负你吗?” 小杰摇摇头,抽抽鼻子继续说道:“以前我常跟他们一起玩,也欺负别人。后来我听姐姐的话想做个好孩子。可是他们不愿意。” “他们说像我这种没人要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好孩子。” “姐姐,我有人要,我有妈妈。她只是太忙了。”说着说着小杰又大哭起来。 “对,小杰有妈妈,有姐姐,还有,哥哥。”沈安晴说完看了齐远一眼。 “有哥哥在,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沈安晴开着电动车,小杰站在前面,齐远坐后面。两人贴得很近,沈安晴觉得后背都汗湿了。 陌生的气息将她紧紧裹着,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齐远悠然自得的地挨着沈安晴,靠着所爱之人的感觉不能再美妙了。 “小杰……” 沈安晴把车停在市场的某个鱼摊前。 一个穿着黑色塑胶围裙套靴的女人奔过来。 小杰打开她伸过来的手,哼了一声走进鱼摊。 “沈小姐,谢谢你。刚刚小杰同学跑来告诉我小杰被打了。我这走不开,一时太着急只好打给你了。” “没关系。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女人将一个袋子塞给沈安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白给你鱼。可是今天请你一定要收下好吗?请你!” 女人祈求得地看着沈安晴。 沈安晴犹豫了一下。 “好。”她接了过来。 沈安晴问齐远喜欢吃什么,齐远回答说:“都行,我不挑食。” 两人又在菜市场逛了一圈。买可了一堆菜和水果。几乎快挂满了电动车,正准备回去。 忽然听见后面有个男孩的声音在喊:“姐姐。” “小杰,还有什么事吗?” 沈安晴笑着摸了摸小杰的头发,表情是齐远从没有见过的亲和,唇边的笑容也是他从没见过的真实。 “没事。”小杰低下头。 “乖,快回去吧。小杰已经是男子汉了,在家要多帮帮妈妈知道吗。别让妈妈担心。” “我知道。” “妈妈说你很忙所以不能经常来看我,你什么时候不忙了一定要来。” 沈安晴伸出小指头,小杰欢悦地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毫不犹豫的勾住沈安晴的拉钩盖章。 “姐姐答应你,快回去吧。” 小杰一蹦一跳的身影很快被人流淹没。 “小孩子的情绪真是来的快也散的得快。”齐远感叹道,刚才还又哭又闹这会儿居然又蹦又跳了。 “是啊!” 沈安晴直起身来,来不及散尽的笑意依旧停留在脸上,她好像完全忘记了齐远的存在。转身看到齐远时明显愣了下神。 “沈安晴,你让我觉得。。。。很意外。”其实他想说刮目相看,短短的几个小时,沈安晴给他带来了应接不暇的惊喜和意外。 “这离小区不远,车上挂了太多东西,不如我们就走着回去吧。”齐远见沈安晴不出声主动转移话题。 “嗯。”沈安晴其实也想走回去,平时她很少骑电动车,她要去的地方都不远,基本可以步行。 两人推着车并肩慢慢走着,阳光炎热炽烈,沈安晴走在齐远右边,两人隔着一辆车的距离。 齐远双手握着车把,从后面的影子看来,他的右手就像是搭在沈安晴的左肩一样。 “你和小杰不是亲戚吧?”看刚刚那个女人对沈安晴客气的态度。齐远觉得他们应该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杰的时候,他在跟他妈妈吵架。”沈安晴缓缓开口,齐远专心的听着。 “我下班很晚,市场大部分摊位都已经收了,卖鱼的只剩下小杰一家。当时小杰哭着抱怨他妈妈从来不关心他,只会骂他。他妈妈也哭着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却只会贪玩不好好学习。他们争吵的声音很大,吵完一句话,回声久久不散。” “后来你就去帮他们解围了。”齐远问道,如果她没有去解围,那个孩子现在怎么会那么依赖她? 沈安晴奇怪地看向齐远,眼神像是在反问,你觉得我是那么多管闲事的人吗? 齐远冲她一笑。 “我只说了两个字,买鱼。他们俩同时看向我,小杰妈妈连忙擦干眼泪问我要什么鱼。”齐远想,这确实是沈安晴的风格。 “小杰妈妈在给我处理鱼的时候,我看到小杰正对着桌子上的作业挠头骚耳,就问他是不是不会做。后来我每次去,他都会积攒好多问题问我,慢慢的我有时候去买书看到心悦的文具也会带给他。小杰不坏,只是太孤单。”原来是这样,齐远很想问沈安晴,你难道不孤单吗? “沈安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曾经听人事部说你是f大的高材生,你为什么不选择继续深造呢?”这个问题不仅是替自己问的,也是替沈安晴的老师问的。 齐远记得那时候人事部挑选了几个学历较好的简历发给当时是经理助理的他,让他从里面选出最终录取的名单。里面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沈安晴,不仅因为她应聘的岗位实在大材小用,还因为她特立独行的附加要求。 齐远还托爸爸找到了f大的一位女教授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沈安晴这个人。那位教授一听到沈安晴的名字先是痛心疾首在电话里骂了沈安晴一通,接着又爱又恨的说了一大堆沈安晴孤僻的缺点,虽然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优点似的,希望齐远能多多关照这个得意门生。 最后齐远不仅录用了沈安晴,还动用了关系给沈安晴开出了比她要求的高出一倍的工资。 齐远之后又给那个教授打过几次电话,他几乎从那个教授口中打探到了沈安晴整个大学期间生活轶事。 “我去买蛋糕。”沈安晴没有回答他,意料之内的结果。 齐远看着她走进烘焙店,店门打开,一股凉气从门缝钻出来,沁入齐远的皮肤里,玻璃门后的背影依旧清冷。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只要齐远不开口,沈安晴肯定是不会主动出声的。 到家后,齐远把菜分类放在冰箱里,带上围裙开始做饭。 沈安晴拿出果盘,把水果都放进去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打开客厅的空调。 夏天的s市非常热,如果不开空调只站在室内都像蒸桑拿一样,更别提厨房了。 沈安晴把房门和阳台的门都关上,唯独开着厨房的。又拿出一个篮球大小的自动电风扇夹在橱柜上。 你不说不代表我不会做,我不说也不代表你不知道我的心意,两人生活的惬意舒适大概就是这样吧。 厨房的温度很快降下来,齐远洗鱼,沈安晴择菜,空间虽然小但不觉拥挤。齐远想这是错觉吗?这种日子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似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沈安晴蓦地出声。 第13章 拓展训练 齐远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手腕上的齿印比较深,渗出的血丝已经干涸了,变成深红色。 沈安晴看了一眼,然后出去拿进来一瓶医用酒精。 “你消下毒吧。” “你看我现在哪有闲手?不如你帮我一下吧。” “那你闲了再擦。” 齐远郁闷了。 水开了,齐远把鱼放在蒸架上,问道: “沈安晴,你平常的生活规律是怎样的?我们的生活规律需要融合一下。” “周一到周五,五点半起床到公园跑步一小时,六点半早餐,七点坐车。周末基本在家。”沈安晴说道,齐远听完点点头,气氛一下沉默下来。 吃过饭后,送床的人到了。 齐远和安装师傅紧张地忙活,沈安晴在旁边递递东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有东西都装好之后吗,看着光秃秃的床垫。 沈安晴想今天再去买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要洗过才能用。总不能让齐远就这么睡吧? 而且上午也是因为自己才提前回来的,导致最后没买成。 沈安晴从房间里抱出柜子里闲置的床单,枕头,薄被。微红的脸挡在被子后面,露出一双清澈闪烁的眼睛:“你....用吗?” 齐远刚把装修师傅送走,闻言转身看向她,恍惚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可爱忸怩的二八芳华少女。 他很想走过去像王子般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然后深情地说:“我的公主,乐意之至。” 可事实却是他只能假装异常淡定的说:“好,谢谢。” “我手脏,你帮我放在床上。” 忙活半天再搞完卫生,两人都累瘫了,沈安晴习惯性地倒在沙发上。 等齐远洗完澡出来,沈安晴已经睡着了。 齐远小心翼翼的给沈安晴盖上薄被,靠着沙发坐在地垫上,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夜色已然降临,远方的天际隐现出明月和星辰的轮廓, 昏黄的城市,黯淡的灯火,熙攘的车流。 每个人的世界对于擦肩而过的另一个来说,都是如此短暂以及渺小,可我却想为你停留,更改我行进的轨道。 齐远侧头看向沈安晴的睡颜,她睡着的样子如同一个婴儿般宁静。齐远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想抚摸她如凝脂般的面容,又怕惊扰了她的美梦,转而轻握住她的手。 只这样静静的看着你,这样如获至宝般捧着你的手,就能感觉到地老天荒。 不到九点,沈安晴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齐远跟她道了句晚安,看了会儿书也关了灯。 今天是他和沈安晴近距离接触的第一天,齐远躺在床上,回忆着这一天的点点滴滴。 这一天,既漫长有短暂。短暂得一晃而过,意犹未尽。漫长得感觉十年如一日。 枕头上传来沈安晴的气味,像缓缓吐露的蚕丝,一缕缕环绕着齐远,将他紧紧的包裹在里面,沉醉在里面。 周一,沈安晴打开房门时齐远早已经一身休闲衣坐在沙发上等她,沈安晴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t和一条黑色运动裤。 齐远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惊讶了一下,看看自己身上,虽然款式不同,但同样是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 沈安晴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神有些游离和闪躲。 齐远若无其事,愉悦地和她打招呼道:“m.一起?” 沈安晴点点头,刷完也收拾一下。 两人带上耳机,一起出门,从楼底开始跑到公园。 和喜欢的人一起,任何枯燥的事情都变得丰富多彩,回味无穷。 齐远还是在读书的时候晨跑过,上班之后健身房包揽了一切运动。今天和沈安晴一起齐头并进的跑着,感觉特别好。 六点,天色已经大亮,公园里的人还不多,空气清新,树木环绕。鸟语鸣啭,花香沁脾。这座公园的走向类似一个大土丘,中间高,两边低。 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坡还有提坎,齐远出气开始变喘,沈安晴却依旧呼吸平稳。 回到家,齐远累倒在沙发上平复过快的心跳。 一杯温水被递到他眼前,“谢谢。”齐远说。 水温刚刚好,就像你不言不语的关心一样刚刚好。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流进腹中,就像春水流过之处,带来万物苏醒的魔力。 吃过早餐之后沈安晴先离开去公交站坐车。 坐在公车上,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下。 沈安晴从包里拿出来看,是一条短信。 “我是齐远。” “恩。”沈安晴回复。 沈安晴的电话号码在齐远的手机里躺了足足有两年的时间,从未被拨出过。 这个手机是齐远专门为家人和朋友准备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齐远盯着手机屏幕上沈安晴的名字和那个恩字傻傻笑着,他在想象沈安晴回复他短信时那副意外却不动声色的模样。 齐远穿上沈安晴给他洗过的衬衫,白灿灿的光泽,映着齐远明朗的笑容,他侧头闻了闻领口熟悉美好的味道。淡淡的薰衣草香味环绕着他、 齐远一直相信世间芸芸众生,不只是性别样貌不尽相同,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他的这份独特的,有缘人才能闻到的味道。 办公室上班族的工作枯燥是难免的,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模式,沈安晴继续负责和其他两个公司联系联合计划的后续事宜。 一上午整个进出口部哀嚎一片,每个人都收到了邮件。 “天啦,我不想去,我不想去。这是直接要了我的老命啊。”夏涛大声抱怨。 “可是邮件上说每个人都必须去。”孟园泄气地说。 “不如咱两私奔得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滚,不就一天拓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孟园斜眼看了夏涛一眼,凉凉地嘲笑,“啧啧啧,看看你那比竹匾还细的身板,该锻炼锻炼啦。你女朋友不嫌弃你?” “你....”夏涛双手抱胸,装出受欺负小媳妇的模样,颤抖地伸出一只手指向罪魁祸首。 “哈哈哈.....” 沈安晴也收到了明天拓展的邮件。她只是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 十点多,沈安晴忽然接到前台的电话,让她过去拿快递。 到前台后,沈安晴对着lucy暧昧的笑容和一大束艳红欲滴的玫瑰花怔了足足三秒。 “哇,angel,你好幸福哦,这里应该有99多玫瑰花吧。”lucy花痴状的盯着桌子上的花团锦簇称羡道。 “你要喜欢,送给你。”沈安晴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lucy抱着花赶紧追上道:“哎。。angel,这是别人送你的,你怎么能给我呢?”说完将花往沈安晴怀里推。 “你如果不要就扔了吧。”两人的动静把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吸引过来。 “安晴,你又招桃花啦?看来这次的追求者很诚心哦。”孟园一边调笑着沈安晴,一边用手抚摸柔软的花瓣,心想如果有一天齐远也能送她99朵玫瑰花。她一定会觉得幸福得死掉。 沈安晴从lucy手中接过玫瑰花塞到魂游天外的孟园手里:“送你。” 这次终于可以成功的离开了。 孟园愣愣的望着怀里的玫瑰,这怎么突然就转到她手上了?再看看前面,连沈安晴的影子都不见了。 算了,花又有什么罪呢,扔了可惜,就当是她心中的那个人送的好了。 齐远今天一整天心情都特别愉快,时不时的突然发发呆,突然微微一笑。 “你恋爱了?”电梯里韩嘉诚忍不住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拜托,你脸上写着恋爱两个大字好不好,笑得像恋爱中的白痴一样。” 齐远横了他一眼,韩嘉诚立刻缩头噤声,得罪上司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刚才他居然说齐远是白痴,想想都后怕。 可是他想起齐远的样子又很想笑,就这样扭曲着表情一直到电梯落地。 孟园一直坐在车里等着,99朵玫瑰花就放在副驾驶位置上,任谁都能看见的地方。 终于看到齐远的身影,孟园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清新不做作,很好。 车库现在没有其他人,孟园按了几声喇叭。 “哎,有伊人在等你哦。”韩嘉诚朝孟园车位的方向指了指。 “你跟我一起过去。”齐远说,两人一同走了过去。 等他们走到车前时,孟园才从车里出来。 “呦,好漂亮的玫瑰花。”韩嘉诚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 孟园悄悄注意着齐远的表情,如果他有一点点在意自己,应该也会在意是谁送的花吧或者至少露出一点不悦的神情吧。 可惜她并没有从齐远的脸上看出什么,或许是他太深藏不露了。 “齐远,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顿晚餐吧。”孟园笑着向前几步,离齐远更近一些说道。 “改天吧,我今晚有约。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哦,那下次吧。”孟园沮丧的看着齐远的身影越走越远,看着他的车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低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对我总是这么冷淡。” 韩嘉诚站在孟园的身后,这个女人娇小倔强又落寞的背影深深的留在他的脑海里。很多时候,爱情的滋生往往是我在某一刻毫无防备的记住了你。 第14章 相依为命的考验 沈安晴打开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她有些晃神,看到变样的客厅才想起,这个房子里已经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在玄关换好鞋,她径直走到厨房,抽油烟机呜呜作响。齐远不知道沈安晴已经回来了。 将最后一道甜菜心盛到盘子里,转身,看见,沈安晴投注在自己身上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是错觉吗?那目光似乎带着痴迷的味道。 “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吃饭吧。”齐远笑着说。 “恩。” 吃过饭,齐远依旧主动收碗洗碗,就像协议里说的那样。 沈安晴曾觉得不好意思,想分担一些,却被齐远拒绝了。 好吧,不如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沈安晴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倚着书架开始看。 以前她通常是不吃晚餐的。从公司回来已经很晚,一个人的生活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在看什么?”沈安晴闻声抬头,齐远站在她的身后,正伸长了脖子想看清书上的文字,两人相距如此近,彼此脸上细长的绒毛仿佛都被连接在一起,沈安晴甚至能感受到齐远呼出的鼻息。 两人皆是一愣。 沈安晴慌乱把书塞到齐远手上,“我去洗澡。” 齐远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浅笑回头看向手中的书,被沈安晴翻开的地方是一篇名为“说给自己听”的文章。 这一页的右脚有明显折痕,页面比其他的都要陈旧。 显然是因为这一页被主人经常翻阅的缘故。 齐远看了下书的封面,作者是三毛。他好奇的开始阅读这篇散文,反复读了三遍。 他仿佛听见了埋藏在厚厚的坚冰下缓慢流淌的水声,仿佛看见了搏斗着想要破土而出的种子,仿佛感受到了大漠黄沙中的海市蜃楼。 齐远发现越是和沈安晴相处,自己沦陷得越深。 沈安晴就像是一本书,最初也许是你封面的某些文字,或是色彩让我选择你。 但是当我翻开书页,开始品析字里行间时,我便更加被你扑所迷离,峰回百转的情节吸引,被你沉博绝丽,金辉玉洁的文字吸引,舍不得放下。 齐远听到动静,看向浴室门口。沈安晴擦着头发走出来。 她也正看向齐远所站的方向,目光在齐远手里拿着的书本上停留了一下。 “晚安。” 沈安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恩”。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人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进出口部的所有人8点在公司门口集合。 “什么?居然还要穿这个?当我们还是大一新生吗?”孟园看着手上的迷彩服哭着脸道。 “安晴,好安晴。你陪着我好不好。”上车的时候,孟园特意挤到了沈安晴的身边。 像这种枯燥劳累的活动,没个伴哪行。 “好了,大家都坐好,马上该出发了。”拓展公司的负责人在前面喊道。 突然,车上上来一个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抱怨连连的嘈杂车厢蓦地鸦雀无声。 “齐特助被分到和我们部门一起拓展,大家欢迎。”张晓知站起来说道。 车厢里愁眉苦脸的女性们瞬间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大家好,我是齐远。很高兴和你们一起拓展。”齐远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搜索沈安晴坐的位置。好不容易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找到她。 她正带着耳机看着窗外。 齐远在第一排的张晓知身边坐下。 孟园没想到齐远回来,她有点儿后悔跟沈安晴坐到这个最角落。 这里离齐远太远了。 孟园趴在前排椅背上,远远地看着齐远的半个头顶发了一路的呆。 沈安晴靠着窗,听了一路的歌。 终于到了目的地。换上迷彩服,就要开始拓展活动了。 拓展基地的风景倒是很优美,山峦连绵,椰树成林。 空气中满含着咸咸的海水味道。 二三十个人先是在绿茵草地上围成一圈做了些有趣的热身游戏。 接着是做拓展项目常备的盲人方阵和南水北调。 都是加强团体合作,不太费体力的活动,虽然累但大家都玩得挺开心。 一晃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拓展教练简单的交待了一下下午的活动。 狭路相逢,相依为命和鼓动人心。 齐远和张晓知站在一边随意谈论些工作上的事情,直到他瞥见沈安晴的身影进了餐厅。 才说道“先吃饭吧。” 两人一起走进餐厅。 齐远自然地走到沈安晴的身边坐下,孟园正绘声绘色的坐在另一边跟沈安晴讲着什么。 看到齐远坐到他们这一桌,立刻闭了声,甜美的喊道,“齐特助。” 沈安晴略带愕然的看向齐远,她大概没想到齐远明目张胆地坐在自己身边。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他们认识的事情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 “安晴,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 孟园悄声说道,她看了看周围,坐着的人还不多。 “嗯。” 沈安晴和孟园交换了位置,孟园坐到了齐远的身边。 很快,沈安晴这桌就坐满了人。大家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边吃边聊天。 除了沈安晴,埋头苦吃。 吃着吃着,她忽然纳闷,怎么每次自己夹菜的时候,面前正好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她从食物里抬起头来,直觉地看向齐远。 齐远每次转动桌上圆盘,都会不动声色地将沈安晴爱吃的转到她的面前。 他想要是自己不坐在她身边,恐怕这位只顾吃饭的人会面前是什么就夹什么吧。 一顿饭下来,沈安晴感觉胃都要被撑破了。 好在饭后能休息一下,她一个人到处闲逛帮助消化。 “沈安晴。”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叫她。 她回头瞪着齐远。 “你干嘛瞪我。”齐远笑道。 沈安晴不理他,继续自己走自己的路。 “一会相依为命需要两人一组,我和你一组吧。” “不要。” “很高很危险的,你不害怕吗?我可以保护你。” “我不需要。”说完,沈安晴快步跑掉了。 拓展教练大声喊着集合。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新的活动场地。 “因为考虑到这个团女生比较多,所以只给大家安排了一个空中项目。”教练说。 大家抬头一看。七八米高的空中有并列着两条细钢丝,由窄变宽。 “好恐怖啊。”有人感叹道。 “哪有人敢上去?” “大家放心,所有的安全措施我们都做得非常到位,相依为命主要是考验双方的信任度与合作的默契度。”教练解释道。 “现在我们先玩狭路相逢放松一下。大家分成两组,看哪一组能现将板运到终点。” 所有人的心早被高空的钢丝牵着。 大家都心不在焉的玩着,祈祷这个游戏不要这么快结束。 很快,教练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第一队上钢丝的两个人非常重要,必须给后面的同事树立信心。谁先来?” “我和张经理先来吧。”齐远说。 “啊?”张晓知迷茫道,刚才齐远说了不少吓唬她的话,说这个项目有多恐怖,怎么转眼又拉着自己和他一起先来? “咳咳,那个....”张晓知想拒绝又不知该怎么说,突然她想到一个人。 从上次沈安晴在酒店为公司解围后,这是张晓知第一次和沈安晴说话。 “angel,你和齐特助先来吧。我先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大家都看向正一脸懵懂的沈安晴。 “好,就你们两个先来吧。”教练拍板道。 沈安晴冷着脸走到齐远身边。 两人摘掉身上所有累赘物品,带上安全帽等一系列保护用具。 齐远先爬上高空钢丝站好,然后扶着柱子伸出手想要拉沈安晴一把。 沈安晴不理会,自己站到另一根钢丝上。 “上面的两人,双手相握,齐心协力走到钢丝的尽头。 “把我给我。”齐远伸出手笑着对沈安晴说。 沈安晴迟迟没有伸出手来,教练又喊道:“上面的人要信任你的伙伴,把手交给对方才能完成任务。” 沈安晴还在犹豫,一不留神脚底一滑。 底下传来惊呼声。 齐远一手勾住柱子,一手迅猛地拉住沈安晴的手。 将她拉了回来,沈安晴惊魂未定地被拉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都说了,要信任我。”齐远在她耳边说道。 有惊无险的插曲过后,齐远握着沈安晴的双手,开始缓缓移动。 他心情颇好地看着沈安晴红彤彤的脸和游移的眼神。 “集中注意力,如果我们不能成功,后面都没人敢上来了。” 沈安晴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可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上。 “沈安晴,放轻松点,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齐远第二次说他会保护沈安晴。 沈安晴不自觉地看向齐远。 他也正温柔地看着自己,目光坚定。 沈安晴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沉着下来。跟着齐远的节奏一步一步移动。 “成功啦,成功啦...”下面响起一阵欢呼声。 齐远牵着沈安晴从钢索上下来。 “沈安晴,怎么样?害怕吗?”lucy跑过去问道,大家都围着他们俩七嘴八舌地讨教经验。 “还好。” 孟园看着齐远和沈安晴默契无间的合作,心中些小小的嫉妒。 她正想去问齐远,可不可以带着她再走一遍。 齐远却忽然说,“你们先玩,我先去打个电话。” 然后就走了。 最后孟园和lucy一组晃晃悠悠的完成了任务。 夕阳渐沉,折磨的拓展一天终于结束了。 坐在车里,有人已经疲惫的睡着了。 孟园依然坐在沈安晴的身边,依然是那个角落。 “angel?你...之前认识齐特助吗?”孟园问。 “不认识。”沈安晴回答。 孟园放下心来,沈安晴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是她想多了。 第15章 登台唱歌 连续一个星期,lucy都在早上十点准时打电话给沈安晴,让她去拿快递。 连续一个星期,孟园的桌上都放着一大簇醒目的红玫瑰。 玫瑰花事件在办公室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揣测这个神秘的送花人会是谁? 经过半个月的合租生活和上次相依为命的考验后。 沈安晴和齐远之间的相处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实际却自然了很多。 至少沈安晴熟悉了齐远这个名字! “听说,有人送你玫瑰花了?”吃晚饭的时候,齐远问。 “恩。”这件事情整个楚天怕是没人不知道吧。 “你喜欢玫瑰花吗?” “什么意思?”沈安晴疑惑道。 “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买些放在茶几上当摆设。” “不喜欢。”沈安晴连忙回答,这种小情小爱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困扰。 “哦。” 周六晨跑过后,齐远和沈安晴一起吃过早餐,就回自己家了。 刚刚进门,齐玉就给了齐远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接着就是一轮应接不暇的拷问。 齐远无奈的听了一会儿说道: “妈,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那你就自己对你这半个月的离家生活做个总结吧。”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跑步一小时,然后早餐,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总结完毕。” 齐远像念经一样。 “就这样?”齐玉诧异道,这和自己想象的情景完全不同啊。 “对啊,要不然还能怎样?”齐远好笑。 “那那个女生呢?和你一样?” “是啊,我说过她性格比较冷,平时沉默寡言。而且白天我们都在上班,下班了各做各的。你希望听我说什么?”齐远看着齐玉一副你敷衍我的模样,心想果然天下父母在儿女的感情问题上都特别热衷关心。 “那你的感情进展呢?” “妈,难道你觉得半个月就能让两个人心心相印,互许终身吗?” 齐玉还想接着问,齐爸爸打断道:“好了,儿子一回来你就没问没了的问,小心把他问烦了,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 “对呀,妈,凡事都要慢慢来。现在你先陪我去你的宝贝花圃看看好不好?”说完拉起齐玉,扶着她的肩膀半推着来到房子后面的花圃中。 齐玉很喜欢花,以前太忙所以舍弃了自己所有的爱好,一心扑在事业上,现在好不容易变得清闲了些,便一样一样将年轻时候的遗憾补起来。 花圃很大很美,里面种了很多种类市面上不常见的花草。 两人一面走着,齐玉一面兴致盎然的给齐远介绍自己花圃里面新添的品种。 齐远忽然看到一盆紫蓝色的小花,开出来的花朵像一颗星星的模样,花苞如同一盏灯笼,又像一个小小的铃铛。 不娇不艳,清新美好。 “妈,这种花叫什么名字?”齐远指着紫蓝色小花问道。 “这种吗?它叫吀靨花。“ 吃过中饭,齐远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陪齐玉聊天。 不时地抬手看手表。 齐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假装唉声叹气道:“唉,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轮到我们家,我看男大也不中留呀。” “照这一分钟看十来次手表的频率,再待会儿你这胳膊都要酸了。你想走就走吧,正好下午我要去逛街,没空在家陪你,” “谢谢妈。下次我一定好好陪您。”齐远开心的说道,献给了齐玉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欢快出门了。 齐玉笑着目送他离开之后,还一直站在原地望着齐远离开的方向。 是谁说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分离?我们总是在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离开。 因为爱,你的身影像有磁力般吸引住我的目光,令我念念难舍。 情人之间如此,父母于你更甚。 明明想多看看你,多和你说说话,多跟你待在一起,却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假装不在意的将你推去你想去的地方。 齐爸爸从后面抱住齐玉,低声耳语道:“你还有我。” 齐玉就势将头后靠在齐爸爸的肩膀上,闭上酸胀的双眼,呢喃着:“是啊,还好有你。” 齐远把话花放在副驾驶座上,一面飙车一面弯着嘴角看看旁边的花。 沈安晴,吀靨花和玫瑰花,你更喜欢哪个? 打开门,屋内静悄悄的,沈安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将掌中托着的吀靨花放到阳台的植物架上。 回到客厅,蹲在沙发旁,轻轻地摘下沈安晴的耳机听了听,里面正放在一首他没听过的歌。 齐远就这样欲罢不能地看着沈安晴的面容,细细数着她脸上的毛孔。 直到两条腿开始刺痛般的麻木,直到他估计沈安晴快要醒来了才勉强走回自己床上。 全世界都在变,唯一不变只有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流逝。 在齐远的眼中,他和沈安晴的同居生活平淡规律,静谧中泛着涟漪的甜蜜。 迎着晨曦痛快的奔跑,穿梭在人群中相伴买菜,在橙黄的灯光下品尝胜过所有人间美味的佳肴,在静止的光阴里聆听书页的声响。 于默默中相视一笑,于温暖的阳光里小憩,于每一声晚安中酣甜地睡着。 一切的一切都让齐远心晃神摇,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除了沈安晴依然不知道齐远爱她的心跳。 上次的联合会议最终让三家公司愉快的签下了合作约定,经过一个多月磨合和试行,每家公司都得到了初期的一笔可观收益。 合作越来越顺畅,沈安晴自然也变得清闲了些。 下班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她不想让齐远等自己太久。 每次不管自己多晚下班,打开门都能看到齐远坐在沙发上等她一起吃饭。 特别是齐远从来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只会笑着说“回来啦!” 沈安晴的愧疚感越来越重! 玫瑰花还是每天坚持出现在前台,可送花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安晴,拜托,你能不能别再让lucy把玫瑰花放到我的桌子上了?这种不明不白的礼物让我受之有愧啊。我都快分不清这到底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了。”孟园在电话那边又抱怨起来。 “你就当是给你的。”沈安晴夹着电话,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 “唉,我估计这世上的女人也就你看到玫瑰花无动于衷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这位连续一个月不间断给你送花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看在我替你处理了一个月花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给我透露一点点呗?” 孟园趴在桌子上撒娇道,不只是她好奇,全办公室的人都好奇。 大家听到孟园问出这个问题都都竖起耳朵在听她讲电话。 “经理内线,我先挂了。” “哎哎,你别挂呀。”孟园苦闷的看着话筒, 冲夏涛耸耸肩。“女魔头找她。” “行了,我看你就别问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我就不相信哪个男人会匿着名,将这花送到老。等着吧,解开谜底的时间就快到了。”夏涛摆出一副“我是神探”般,傲娇的样子说道。 “就你能。”孟园把中性笔帽扔过去,嘲笑他道。 夏涛难受的捂住胸口,假装中剑的模样,痛苦的□□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孟园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在这个公司工作挺开心的。 孟园以前的生活圈子,大家多半都是相互恭维和讨好。表面以礼相待,实则皮笑肉不笑。 反而在这个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的地方,大家都是平等的上班族,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打打闹闹。 只是在开心的同时,孟园也总会感觉到离别的伤感,这天迟早会来。 一年了,她为了齐远进楚天集团一年的时间。 365个日夜,她倒追齐远的计划却依然没有看到一点曙光,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沈安晴走进张晓知的办公室。 “经理。” 张晓知没有抬头,目光继续放在手中的文件上,“有件特殊的工作想要交待你去办。” “您说。” 张晓知看向沈安晴,停顿半分钟。 沈安晴坦荡的回视她。 “联合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所以公司即将组织一次三家公司的联谊会。基于上次在悦城大酒店,你超凡的表现给其他两家公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次他们点名要求你参加。”张晓知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安晴听了,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不同意。” “哦?你倒是回答得够干脆。”张晓知讽刺地看向沈安晴。 语气里虽然透露着不满,但是心里却在暗自得意。 她之前已经猜到以沈安晴的性格肯定会反对。 “之前的拓展你不是都和大家一起玩得挺开心吗?怎么让你参加一个联谊会就这么为难?” “这并不一样。”公司拓展是内部人员。但联谊会这种事情,沈安晴很讨厌。 “有什么一样?”张晓知咄咄逼人。 沈安晴低头不语。 “既然你是楚天的员工,你就必须要服从公司的安排。”张晓知继续施加压力。 “马上就不是了,五分钟后您会收到我的辞呈。”说完沈安晴转身欲走。 在沈安晴的生活法则里,她有自己的禁忌。 让她和别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这根本不可能。 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沈安晴紧抓不放。 对她来说,她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你站住。”张晓知提高音调,她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意外,她的计划只是想让沈安晴腻味。 可是沈安晴的决绝跃出了她的掌控。 一时没有回过味来,只是本能的叫沈安晴站住。 虽然另外两家公司高层确实提到过沈安晴,尤其是程皓凯。但是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出席,这份特殊的工作是她故意为难的。 她想看看这个淡定的女孩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她竟然连自己的工作都不在乎。 张晓知虽然跋扈,同时也很惜才。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她对angel的评价一直都是夸赞的。。 沈安晴定在原地,等着张晓知后续之词。 “好,我不勉强你从头到尾参加,但是起码你要露一面吧。联谊会上有文艺表演,你代表公司出一个节目就可以了。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angel,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是去是留idon’tcare。但是这一刻你还是我的助理。” 表演一个节目?短短几分钟,她不用和任何人照面。 几分钟和换工作所花费的时间经历对比一下。 显然是几分钟比较简单。 沈安晴考虑了一会,回答道:“嗯。” 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张晓知再一次愣坐在椅子上。嗯,这个回答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安晴连联谊会的地址,时间都没有问清楚就这么走了? 还有自己有开口说她可以离开了吗?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种傲睨自若的权利? 张晓知越想越烦躁,气愤地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 沈安晴回到位置上,这么一会儿工夫,邮箱又有好几封未读邮件,其中一封是张晓知刚刚发给她的,上面写着联谊会的地址和时间。 7月28日晚不就是今天吗?沈安晴面无表情的久久盯着电脑屏幕。 s市排名靠前的三家企业的联谊会,自然是选择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举办。 会场布置得异常华丽,灯火辉煌,三张巨大的圆桌上铺着宫廷式的桌布,美艳的香槟玫瑰绽放在桌子中央,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白玉似的餐具润泽丽雅。 不远处的大舞台,拥有堪比一流专业的设备,那里站着工作人员正在试音,表演节目的团队是酒店安排的。 几个西装笔挺,气宇非凡的男人相谈甚欢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职业装扮的男男女女。 “程总,赵总快请坐。”一个相貌斯文,举止沉稳的男人笑着将其他两个公司的负责人请入席间。 “我一看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想吐,联合计划是你提议的,也是你完成的,之前面都不露。现在盈利了,就摆出一副总经理的模样,他倒是会捡便宜?”韩嘉诚在齐远耳边不满地抱怨。 “这没什么,他蹦不出我的五指山。”齐远气定神闲地说,正好他最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既然李铭想在其他人面前好好表现,他乐见其成? 三家公司的高层坐在一桌,其他相关的人员分坐在另外两桌。 李铭满脸带笑地和其他两位老总推杯换盏,齐远则在一旁默默吃东西,只有在别人说他名字的时候才会举杯回应一下。 这席上年纪最长的可能就属飞腾集团的刘总,看上去四十多岁。大家正谈笑风生时,他忽然问道:“小张,你那位精明能干的助理怎么没来啊?” 张晓知立刻灿烂的笑道:“她啊,可是今天全场的压轴焦点哦,一会儿您可要好好看。来,刘总,我敬您一杯。” 张晓知今天是精心刻意装扮过的,头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髻,露出白皙细长的脖子,无可挑剔的妆容,诱惑丰润的红唇。 半露香肩的贴身黑色礼裙,将张晓知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 “还准备了惊喜?不错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在你手下办事的人都像你一样才华横溢啊。”刘总一笑,再富态的脸上也难掩刀刻般的岁月印记。 “刘总,您过奖了。”张晓知笑颜如花。 齐远听到沈安晴会来表演节目的消息,心中疑惑。 联谊会的事情是李铭联系并一手操办的,齐远不知道沈安晴怎么也被搅了进来。 以沈安晴的性格,她应该是不会同意才对。 可是她居然还准备了“惊喜”? 齐远冷冷的瞥了一眼李铭,默念一句:“很好。”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沈安晴。 “你现在在哪?” 发出去后,齐远把手机一直攥在手里,生怕错过了沈安晴的回信。 等了好久,手机都没有任何反应, 齐远一遍遍开锁查看,会不会是手机出了问题接收不到。 “你怎么了?着急走?”韩嘉诚注意到齐远的反常。 “没什么。”齐远心里虽然很焦急,却也不想离开去找沈安晴。 万一与她失之交臂更麻烦。 既然张晓知说沈安晴是压轴惊喜,那他就且沉下心再等等。 不过这笔账他算是先给他们记下课了。居然敢算计我的心上人! 齐远把手机放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舞台。 终于全部演员都上台谢幕了,沈安晴依然没有出现。 刘总笑不达眼底,客气问道:“表演都结束了,你助理还没出现?难道是失约了?” 张晓知也不确定,她偷偷瞟了李铭一眼,正想给沈安晴打电话的时候,舞台上突然响起一阵优美的钢琴声。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不远处的舞台,原本嘈杂的会场骤然安静下来。 会场灯光突然熄灭,只留下舞台上的一柱清亮,如月辉似的白光。 沈安晴站在舞台后面,将左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心脏处,让腕上的五彩手链和自己的心跳重合在一起,虔诚地低语道:“你好久没听我唱歌了,我今天只为你而唱,你能听见吗?” 沈安晴踏着凄美的二胡音符缓缓走上舞台,她身穿一件白色蕾丝飘逸长裙,腰间系着一条米色的编织腰带。 秀发柔顺披肩,右侧夹着一个星星形状的闪亮钻夹,这钻夹仿佛是真的星星从天而降,缀在了她的耳边。 灯光下的她肤如凝脂,如水晶般透明,微垂的睫如羽翼,整个人看上清灵脱俗。 沈安晴轻启朱唇,右手一直停留在那个主宰生命的地方。动听的声音萦绕在会场的每个角落,涤荡人心。 整个场面如梦如幻,揽尽所有人的心魂。 “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 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 荒草覆没的古井枯塘, 匀散一缕过往。 晨曦惊扰了陌上新桑, 风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 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 染我素衣白裳。 阳光微凉, 琴弦微凉, 风声疏狂, 人间仓皇。 呼吸微凉, 心事微凉, 流年匆忙, 对错何妨。 你在尘世中辗转了千百年, 却只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火光描摹容颜燃尽了时间, 别留我一人, 孑然一身, 凋零在梦境里面。 萤火虫愿将夏夜遗忘, 如果终究要挥别这段时光, 裙袂不经意沾了荷香, 从此坠入尘网。 屐齿轻踩着烛焰摇晃, 所有喧嚣沉默都描在画上, 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 泪水凝成诗行。” 沈安晴微仰着头,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仿佛脱离了尘世,意欲乘风而去。台下一片黑暗,唯有她所站的地方如同明亮的幻境。 后台的工作人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启动了某个开关,天上忽然飘起一阵白色的碎屑,如同漫天零落,飞舞的雪花,轻烟流转,点尘不惊。沈安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掌轻柔的接住那洁白如玉的蝴蝶。 第16章 迷一样的过去 一帧帧回忆如同黑暗中的散场电影,支离破碎的片段伴随着主题曲,在未知的空间里,幕幕模糊闪现。 绿荫遮地的槐树下年少的我们你追我逐,那时洁白的梨花就像此情此景般漫天飞舞,我们的笑容灿烂的让太阳都羞涩的躲到了云后。 台下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台上秒拍,齐远凝望着站在舞台上,离自己不远的白色身影。 忽而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沈安晴,也是对她一见钟情的场景。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齐远升大二的那年暑假,他和温悦,周言还有苏晨一起去s市旅游。 正在逛街的时候天上忽然降下暴雨,他们几个只好就近选择了一间咖啡馆躲雨。 四人拍了拍身上的水汽,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齐远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沈安晴,留着齐肩短发,有着相较现在稍显稚嫩的面容。 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更加不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咖啡馆里那么多人,这个城市那么多人,他却一眼只看到了她。 沈安晴安静地望着窗外,就像整个咖啡馆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正如现在舞台上的这个她,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地方。 齐远专注的的听着沈安晴的歌声,歌有些悲伤,唱歌的人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疼。 程皓凯的目光同样胶着在沈安晴的身上,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 第一次她的自信和冷漠吸引了他,她似乎和自己身边所有的女人都不同。这一次她的忧郁和洁净让他更加痴迷。 虽然隐隐感觉这样的女人如同指尖的流沙,缥缈的云烟,可是这些直觉抵不过他想得到的强烈欲望。 灯花微凉, 笔锋微凉, 难绘虚妄, 难解惆怅。 梦境微凉, 情节微凉, 迷离幻象, 重叠忧伤。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 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 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 随繁花褪色, 尘埃散落, 渐渐地渐渐搁浅。 多年之后, 我又梦到那天, 画面遥远, 恍惚细雨绵绵。 如果来生太远寄不到诺言, 不如学着放下许多执念。 以这断句残篇向岁月吊唁, 老去的当年水色天边有谁将悲欢收殓。 “我,听,到,了。”像是来自遥远的国度,轻轻被呼出的,蕴含着浓浓思念的四个字,空灵低徊在沈安晴的耳旁。 沈安晴惊诧地睁大眼睛,激动地四处张望。 是幻觉吗?她怎么可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沈安晴聚精会神的凝聚起所有听力感官,在心里祈求那个声音,能再多说几个字。 可是除了那句我听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片语。 一曲终了,音乐停止,台下仍然鸦雀无声,沈安晴礼貌地弯了弯腰便离开了,会场的灯光亮起来。 大家如梦初醒般望着舞台,白色的碎屑,立在支架上的麦克风都暗示着刚才不是梦。 齐远站起来对刘总和程总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先走,有李总作陪,大家尽兴的玩。我自罚酒三杯赔罪。” 说完一口气干了三杯红酒。 然后给韩嘉诚使了个眼色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韩嘉诚莫名其妙的望着他的背影,最近这家伙好像一直很反常啊。 齐远跑出酒店才发现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知道沈安晴肯定就在附近的哪个公车站,但是不确定是哪一个。 他冲到雨里先从左边开始找,然后回到右边。 找了两个之后,终于在第三个公车站看到了沈安晴的身影。 沈安晴撑着一把透明的伞,一个人站在一边。 齐远远远的看着她的白色身影,忽然想起不知从哪看到过的一段话:“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走过去,去争取自己爱的人。” 所以他慢慢的走过去,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沈安晴感觉到身旁的变化,抬起头来,细密的雨丝凌乱了齐远的头发,肩头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样子有些许狼狈,但那每次看着自己时温暖的笑容却依然干净明媚。 沈安晴将举着伞的手抬高,隔离了两个人的风雨。 齐远轻声说:“回家吧。” 沈安晴凝视着他,恍惚中有两个影子被重叠在一起。 她回答道,“恩。” 齐远接过沈安晴手中的伞,两人并肩走在潮湿的人行道上,雨伞微微倾斜,护住了沈安晴的大半个世界。 这是沈安晴第一次坐齐远的车,也是齐远的副驾驶位上第一次有了女主人。 沈安晴回到家洗完澡后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齐远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打电话给苏晨,约他们在合欢见面。 “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瞎捣乱,坏别人的好事。”一见面苏晨就黑着脸,没好气地发了一通牢骚。 骂完之后才发现齐远的脸色也不太好。这才降了声音问:“你怎么了?情感又受挫了?” “好了,先坐下来再说。”周言牵着苏晨在沙发上坐下。 “我们也好久没聚了,今天正好聚聚。齐远,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 “还好,你干嘛一副死鱼脸?”苏晨气不打一处来。 有时候他这个发小看上去意气风发,典型的魅力无限涨不停股,不可估量黄金单身汉。 有时候又温温吞吞拐弯抹角得像个屌丝。 “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们说的?你在其他方面都如鱼得水,唯一让你烦的不就是感情吗,快说。”苏晨见齐远不吭声,又催促道,这小子破坏了他的良宵,他现在才不会对他客气。 “你能不能别吵了,我又不是不说,只是在想要怎么说。你们先看看这个视频。“视频是有人放到公司的集体群的,齐远虽然不在里面,但是他经常通过这个群暗地了解一些关于公司的杂事。 苏晨和周言一同凑过去看着视频。 苏晨感叹:“靠,这气质不演小龙女太浪费了。你为她守身如玉二十多年,不算亏。” 看完视频,齐远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人长得漂亮,歌唱得很好听。”苏晨插科打诨道。 齐远白了他一眼,问周言,“你呢?” “你以前听过这首歌吗?”周言反问。 “你知道我的,平时很少听歌。” “这首歌的名字叫锦鲤抄。”齐远还没继续问,苏晨就把头靠在周言肩上用一种甜腻的,反正是绝对不会这种声线跟别人说话的声音说道:“言,然后呢?” 齐远瞪了苏晨一眼以示警告你。 “这首歌的背后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有位画师名叫浅溪,痴心于画鲤鱼。他住的房前有一个荷塘,里面养着一条条锦鲤。浅溪常常与这条锦鲤嬉戏。” “接着时局开始动荡,浅溪的左邻右舍都竞相逃亡,可是浅溪舍不下锦鲤,没有离开。有天晚上,浅溪住的院子突然着了火,隐约有个人跳进火里保护浅溪。” “她说她本是个红鲤妖,开始想要夺取浅溪的性命,却在日日相伴中,对浅溪渐生情愫,所以不忍心杀害他。” “第二天,大火渐渐熄灭了,红鲤妖消失了。浅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急忙跑到荷塘边,只看见池水干涸,莲叶皆枯,荷塘中的锦鲤也不知去了哪里。” 齐远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陷入沉思。 周言继续说道:“我猜你现在的感觉应该和我的相差无几,我虽然曾经用唱歌的方式来赚生活费,但我知道最好的歌声必须以情动人。或许你的小龙女曾有一个悲伤的过去。” “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小远子,你再播一遍视频。”苏晨突然叫到。 齐远将视频重新点开,三人有看了一遍。 “你们看。”苏晨拍下频幕图片,然后放大了给齐远和周言看。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条手链?它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小龙女心脏的地方,还有这手势,像不像是在祷告什么?还有,哪有人唱歌时,一直手从头至尾保持一种姿势的?” “恩,我的苏晨就是机灵。”周言笑着说。 “那当然。”某人攀杆上爬不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 “我知道这条手链,她一直带着手上。”齐远说。 “看来手链也许是故事的重点。”周言说。 “是啊,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呢?”齐远想 “每个人都有故事啊,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关键是这个故事发生在以前还是将来,还有你想参与的是他的旧故事还是和她一起创造新的故事。”苏晨吃着水果,漫不经心的插嘴。 周言听完后忽然久久凝视着他。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苏晨奇怪的问。 “不,很对。”周言情难自禁的吻了一下苏晨的额头。 苏晨呆住了,连手中刚刚剥好的橙子都忘了放进嘴里,这种周言式主动的吻简直比中彩票更难得。 齐远怀揣着这些疑虑,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试探沈安晴,到最后都忍住了。 这不同于普通开玩笑,应该算打听个人隐私吧。 好不容易让沈安晴和自己熟络一些,齐远还不想这么快被打入冷宫。 周六晚上沈安晴说想吃刀削面,两人便一同来到常去的那家面店。 六七点的时候,吃面的人很多。沈安晴和齐远的旁边坐着一对母女,孩子大概四五岁,他们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球,一套芭比娃娃玩具和一大碗面。 妈妈挑了些面条到孩子的空碗里,孩子软软的说:“妈妈,我不想吃青菜。” “好。”妈妈将孩子碗里的菜末细心的挑出来,又把面碗里的肉都都挑到孩子的小碗里。 孩子开心的吃了起来。 齐远发现沈安晴从坐下之后就一直看着那对母子,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亮光。 待沈安晴收回目光,准备吃面时,蓦地发现自己碗里的牛肉比平时多了一倍。 她看向对面的齐远,他正低着头认真吃面,可能是天气太热,他的脸被熏得微红。 沈安晴没有说什么。也默默地低头吃起面来。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就像是我们小时候记录次数时,在墙上画“正”字。 每好一次,都会悄无声息的在对方心里刻下一笔一划。 沈安晴不是没有回应,她只是都记在了心里。 两人吃过饭,天色更加昏暗。 齐远和沈安晴准备漫步回家,出门才走了几步。 沈安晴发现刚才面馆的小女孩儿正蹲在路中间捡什么东西。 她正想提醒女孩儿回来,就看见不远处闪现两道车灯。 女孩儿蹲的比较低,天色又暗,或许司机根本不会注意到小女孩。 第17章 为你舍命 小女孩捡了球,站起来正要往回走,转头时双眼被刺目的光线晃得呆愣在原地。 眼看着车已经近在咫尺,千钧一发之际,沈安晴跑过去奋力推开小女孩儿。她闭上眼睛,耳旁似乎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沈安晴忽然笑了,这样结束,也好。 沈安晴的身体如同想象般飞了起来,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团温热的物体紧紧地包裹着。 接着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嘈杂声,有人在不停的说对不起,有人在哭泣。 “我就进去拿个包,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呢?”女人的声音。 有人轻拍她的脸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沈安晴,沈安晴。” 好熟悉,熟悉到骨骼里的声音! 沈安晴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 面前的人是谁? 沈安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消失。 “沈安晴,你怎么样?我是齐远啊!” 齐远皱眉关切道,沈安晴的指甲已经掐进他的肉里,疼痛感明显。 他发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诡异。 说不出来的感觉。 过分专注,过分深情却又过分陌生。 齐远?不是他?不是他! 眼中的迷茫慢慢散去。 不一样的脸在她瞳孔里被放大。 刚才令他觉得温热的物体,原来是齐远煦暖壮硕的胸膛。 她的腰被他用力的搂着,两人贴的严丝密合,沈安晴甚至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慌乱的心跳。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流血,有没有哪里受伤?”恢复神志的沈安晴立刻从齐远身上爬起来,跪坐在旁边。 先是将齐远的脑部仔细搜索了一遍,接着从肩膀到腿全部检查一遍,表情极度紧张。 原本齐远是想先看看沈安晴有没有受伤的,可现在沈安晴过度紧张的反应,倒是让他呆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齐远慢半拍回道:“我没事。” 他扶着沈安晴一起站起来。 沈安晴半信半疑地继续用目光在齐远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真的,除了衣服脏点,别的地方都没事。” 齐远笑着安慰她。 沈安晴的紧张表现让齐远的心情很愉悦、 尽管隐藏在黑色西裤下的伤口此刻正撕扯着疼。 这时候小女孩儿的妈妈和司机都凑了过来。 “谢谢你,要不是你,丫丫还不知道会怎样,丫丫快点谢谢阿姨。” 丫丫妈妈一边把丫丫往前推一边抽泣着说道。 丫丫被躲在妈妈身后就是不肯出来。 丫丫妈妈也是惊魂未定。 她和孩子出面馆后后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面馆了。心想几步的距离,自己一个人快去快回。 当下叮嘱孩子在门口等一下,别乱动。 谁知道她匆匆忙忙提了包,刚出来就看见一辆轿车驶过来,自己的女儿竟然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丫丫。”她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扯开喉咙使劲的喊女儿的名字,一边拼命地奔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要不是叔叔阿姨,你现在....” 丫丫妈妈哭着责备道。 “没关系,下次要把孩子看好就行。丫丫被吓到了。”沈安晴说。 “好好好,下次再不会这样了。”孩子妈妈不住地点头。 “我们没事,你们都回家吧。”沈安晴继续说。 这次的声音里夹杂着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齐远发现沈安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血色一寸一寸退了下去。 难道她受伤了? 刚才沈安晴冲出去的瞬间,齐远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冻住了,脑子里像火山爆发般轰乱,喷薄的岩浆叫嚣着“沈安晴一定不能有事。” 好在他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马上也冲了过去,司机刹车及时,没有酿成悲剧。 齐远搂着沈安晴安全滚到路边后,才后知后觉想到刚才那幕有多可怕。 可是自己在冲出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她对沈安晴的感情竟到了能舍命的地步了。 齐远很确定,即使在地上翻滚的那几圈,自己也一直把沈安晴紧紧的护在怀里,她怎么会受伤呢? 他暗自将视线向下移,沈安晴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因为握得太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显现得特别明晰。 “沈安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齐远低声关切的问道。 周围的人慢慢散开,沈安晴忽然靠回齐远的肩膀,找一个支撑点。 这个怀抱很暖,有着太阳的光热。 “一会儿就好。”沈安晴有气无力的说道。 齐远不敢动也不想动,两人就这样,在拥挤人潮中抱在一起。 一分钟后,齐远觉得怀里的人,忽然喘起来,而且越喘越快,身体也随之开始发抖。 “你怎么了?”齐远把沈安晴稍稍推开些距离,想看看怎么回事。 沈安晴咬着嘴唇,表情很痛苦,额头冷汗涔涔,手用力攥着胸口处的衣服。 齐远被吓了一跳,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沈安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费力的开口:“不要,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好,这里太闷,你扶我去公园透透气。” 齐远拦腰抱起沈安晴就向着公园小跑而去。 他找了个人少树多,清净空旷的地方才把沈安晴放在椅子上。 齐远坐在她身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用衬衫的袖子给沈安晴擦着额头上的汗,柔声问道:“好点儿了吗?” “恩。”沈安晴闭着眼睛,眉目逐渐的舒展开。 天色已经全黑,夜幕上悬挂着一轮如摇篮般的下弦月,夕月一弯,银辉照水,清风徐来,暗香涌动,淡若清梦。 夜空中星星虽多却大多被被灰霾遮住了,能被人肉眼看见的,应该都是星星中最闪亮的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小时候耳熟能详的童谣:“ 天上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人的眼睛,明亮的光芒是他正在凝视你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抬头望着天空,沉默,却不孤独。 经常听人说相爱的人,相对无言便是尽头。可是比起失去爱人的痛苦,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哪怕只是看星星,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你,我都感到无比幸运。 沈安晴终于不再喘了,脸色缓缓有了一丝红润。 “感觉好点了吗?”齐远问。 “恩。” “刚才真是可怕,你这样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齐远的声音里还残留着紧张。 “没想那么多。”沈安晴想,你不是也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你刚才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时候?” “我一开始叫你名字的时候。” 沈安晴蓦地想起她刚睁开眼时认错了人,不自然的低下头说道:“神志不清。不记得了。” 齐远仍然疑惑却也不好再深究。 今晚夜色正好,公园幽雅宁静,刚刚两人还经历了生死患难。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沈安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安晴离开齐远的肩膀,转而看向他的面庞。 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沈安晴发现齐远渐渐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会不经意的想到他,他为小杰赶走坏人,告诉她信任自己,今天又舍命救她。 他每天为自己做饭,等自己回家。 他......是一个很善良的.....同性恋吧? 沈安晴潜意识地引导自己往别的方面想,避开心里的雷区。 “你,曾经爱过或者现在正在爱着什么人吗?”齐远问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屏住呼吸等待着沈安晴的答案。 沈安晴没想到齐远会突然问她这种问题,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墨黑的天空。反问道:“怎么突然想问我这个?” 这声音里并未有夹带着不一样温度与不悦的情绪,稀松平常的语调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 “上次听你唱歌,特别伤感,我觉得没有经历过爱的人,是不可能唱得那么感染人心的。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齐远连忙解释,他很矛盾,一面迫切的想知道,一面还要假装绅士地为彼此找台阶。 “上次选择那首歌是因为,只有那首歌是唯一一首让我听了一万遍以上的歌。”沈安晴低下头又说道:“至于爱我不清楚。” 沈安晴确实不清楚那份想藏在心里一辈子,无法述说的情感究竟是不是爱情。 “你觉得什么是爱?”沈安晴反问。 “你问我我心中的爱情吗?”齐远的心跳骤然加速。 “恩。”月光下的齐远像是一棵翠雾松山里的青竹,赏心悦目得让人心神舒畅。 “我觉得爱就是因为对方的快乐而快乐,因为对方的伤心而伤心,一见到她嘴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见不到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看不得她辛苦,舍不得她落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时时刻刻都想陪在她身边,成为她的超人永远保护她。哪怕为她付出生命都值得。” 齐远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是他自己编的。 遇到沈安晴,爱上沈安晴,从刚开始只想远远陪伴到现在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的感受都包含在这里话里,只有最后一句“我爱的人就是沈安晴。”被他吞进肚子里。 齐远一直目视前方,没看沈安晴。 怕他眼中灼亮炙热的渴望吓跑了他心上的人儿。 等了一会儿身边人一直没反应。 齐远看向沈安晴,才发现沈安晴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是齐远第一次从沈安晴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微笑,却好看过世间所有风景。 齐远心想沈安晴会不会是察觉到他的暗示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知道接下来沈安晴说的那句话却让齐远哭笑不得。 “谁当你的小攻真幸福。”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这样了,自食恶果,诅咒苏晨。 两人在公园里又坐了一会儿,齐远情绪低落,没有开口说话。 沈安晴也没再开口。 回家的路上,沈安晴发觉齐远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但没深想。 到家各自洗澡后,沈安晴就进了自己房间。 突然想起她还有话要对齐远说。 一开门,就看到齐远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处理着两条膝盖上的伤口。 沈安晴快步走过去,盯着那血肉模糊的地方,心脏没来由的一抽。 她莫名地生气,不容决绝地夺过齐远手中的酒精。 “受伤了怎么不说?”语气不悦。 “不是什么大伤,蹭破了点皮而已。”齐远感知到沈安晴的无名火,说话的声音都显得乖顺无比。 “哼,你骨头硬。”明明都伤成这样了,还抱着自己跑去公园,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谈天说地。 齐远不出声,只温柔地注视着沈安晴的头顶。 沈安晴下意识地一边往伤口上抹医用酒精和双氧水,一面轻轻的吹着。 齐远觉得这轻柔的风仿佛吹在自己的脸上。 他能尝到沈安晴专属气息的味道。 “沈安晴。”这一声异常沙哑。他内心在想什么,大家都懂得。 “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能得你这么对待,再痛也感觉不到了。 上好药,沈安晴站起来。 “齐远,以后别再在轻易为别人不顾性命了。” 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回房关门。 可你,不是别人,是爱人。 沈安晴,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第18章 姐对网红没兴趣 周一来到公司,沈安晴来回行走在办公室的时候, 总感觉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喂,angel,我说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孟园忽然冒出来从后面拍了一下沈安晴的肩膀。 “什么意思?”沈安晴问。 “你还不知道?你在联谊会上唱歌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去了,好多人点击转发呢,你这下可是名副其实的网红了哦。” 孟园将沈安晴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没想到你唱歌还蛮优的啊。御姐果真都深藏不露,不过穿着职业套装的你怎么和视频上判若两人?” “无聊。”沈安晴说了两个字。她根本对这件事情一定都不感兴趣。 “唉,我说的是真的,现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有好多人都在打听你。” 孟园没想到沈安晴居然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恐怕好多人都没有想到吧。 当时夏涛一惊一乍地让她看视频的时候她也被惊到了。 沈安晴觉得这件事情让她森森地头疼,当时她只想到了,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了结张晓知的无理要求。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变得让自己无法掌控。 沈安晴回到座位上想对策,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什么网红网绿,这些只会让她不胜其扰。 她只想做个没人知道的透明人。 正在沈安晴一筹不展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安晴拿起来点开,是齐远发给她的短信:“要不要把视频删了?” 沈安晴的心里砰的一声响。 就像司马光砸缸时石头撞烂水缸的声音,又像是障碍比赛时,选手到达终点后吹响的哨声。 雪中送炭就是这种声音吧。 “可以吗?”沈安晴回复道。 “只要你想删,就可以。” “我想,谢谢。” “报答我。” 沈安晴看到最后三个字,满脸黑线。 算了,求人时就得忍气吞声。 “怎么报答?” “没想好,想好再说。” 什么雪中送炭?明明就是趁火打劫。 亏自己还总夸他是只善良的小受。 反正逾期不候,沈安晴刚想到这。手机又响了起来。 “不能赖皮,等我想到了你必须无条件答应。回复好或不好。” 威胁我?沈安晴想把手机扔在一边。可现在她实在高冷不起来。 一想起后面可能发生的麻烦,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 齐远在韩嘉诚的八婆下看到了视频。 看完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沈安晴是不是也看到了, 她是否觉得困扰? 他当然会为沈安晴解决所有令她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立刻发短信问她要不要删视频。 得到沈安晴首肯和赚了一个报答后。 齐远打电话给苏晨。 苏晨现在是一家蒸蒸日上的it公司的老板。 互联网方面的事情,他是行家。 “喂,苏晨。” “呦,你先等等,我看看太阳今天是从哪边升起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痞痞的调侃。 “行了,你别贫了,有事找你帮忙。”齐远直接切入主题。 “听起来还挺着急的啊,你先说说什么事儿。” “上次我给你看的沈安晴的那个视频被人挂到网上去了,你帮我查查是谁做的,再帮我把相关视频都删了。” “就这事儿?放心吧,下午网上就再找不到你家小龙女的视频了。唉,我说恒远,你可已经欠了我两回人情啦。” “行,你想让我怎么还?”齐远笑着问道,朋友就是这样,随意坑你,随意损你,随意帮你,随意着就能为你两肋插刀。 “反正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好,你交代的事我哪次没痛快过。” “就你?白眼狼。” “滚。” 和苏晨通完电话。 齐远又打了另外一个。刚才还满脸笑意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不一会儿韩嘉诚直接推门进来。“齐老板,找我有何吩咐?” 齐远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在桌子上说到:“找个时间把上面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 韩嘉诚好奇的拿起资料开始翻阅,越看越兴奋,“好你个齐远,你真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啊,我还说为什么李铭每次给你使绊子的时候,你都毫不在意,枉费我在旁边为你抓心挠肝的瞎操心,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招釜底抽薪啊。” 资料上面全是记录着李铭这些年在公司做的不能见光的事情,其实身居高位的有哪一个能两袖清风洁身自好呢? 一点半点的蒙混与贪图,耍些阴谋诡计谁都会做,这叫变通,也必须变通。 变通的人之所以结局会不同,最关键就在于会不会被有心人发现和利用。 有人能高枕无忧到寿终正寝,有人却被拦腰斩获,落魄收场。 “我倒是有点儿纳闷了,之前你不是说让李铭蹦跶到他任期结束吗?怎么现在突然就要翻他个底儿朝天了?” “因为他触到了我的逆鳞。” 齐远冷冷的说。 韩嘉诚被激了个寒颤。 看来这次齐远是真的被惹火了,以前就算李铭再怎么挑事,他都没这么生气过。 这次或许就如齐远所说,触到了他的逆鳞。 再坚硬的外壳都有最柔软的地方。 韩嘉诚不再多问,聪明人都懂得适可而止,不论平时齐远对他再怎么纵容,许他胡乱玩笑,可他们还是上下级关系,什么时候该收敛韩嘉诚把握得非常清楚。 齐远从前不和李铭计较是因为大家都在为同一个公司工作。 他觉得内部争斗是非常愚蠢的事情,更不屑做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当然他还是仗着自己,占优势的条件和能力。一场起点不公平的竞争,有何必要? 其次,李铭是自己的堂姐夫,这一层关系也让他一忍再忍。 中午休息时间,一部分人在饭堂热饭,三三两两地聊天。 一部分人结伴去外面餐馆吃。 饭堂的人正吃得热闹,聊得开心的时候,忽然冲进来一个人,亢奋夸张地尖叫道:“你们快点看窗外,快看啊。” “什么呀?” “看了你就知道啦。” 所有人被他尖锐的嗓音吸引,踊跃的跑着,簇拥到窗前往楼下看。 “我的天啦,好浪漫啊,豪车配玫瑰。fantastic。” 大楼门口的空地上,无法计数的蓝色妖姬摆成一颗心形。 心形中间用红色的玫瑰拼成angel的形状。 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的世爵。 “angel?”有人在拼心形中间的字母。 “难道是我们部门的angel?” “咦,玫瑰花。” 有人提到玫瑰花,大家一下子茅塞顿开。 “难道他就是神秘的玫瑰花先生?” “哇,先是默默的送了一个多月的玫瑰花,接着又当众示爱,简直有心得不要不要的。” 所有人都跑到了外面,饭堂里只剩下沈安晴一个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饭盒是昨晚齐远为她准备好的,有她爱吃的香菇炖鸡和西蓝花。 他们俩一人一份,饭盒也是齐远买回来的,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吃完后,沈安晴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走出餐厅。 她一出现,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全都汇聚到她身上。 沈安晴有点莫名其妙,正想离开,孟园跑过来拉着她就往窗边拽。 “angel,你的玫瑰花先生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了,我说今天怎么没有照例送玫瑰花来呢,原来是亲自出马了呀。”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沈安晴任孟园把她拉到窗边。 楼下的情形一览无遗。 她只瞟了一眼,说道:“看完了。”转身欲走。 “啊?就这样。”大家的积极性被泼了一桶冷水。 哦,他们怎么忘了angel的冰山面,玄铁心了。 话说之前曾有违良辰凶为沈安晴作诗一首:“梦中遇一美人兮,胜芙蓉花俏。心悦求之兮,奈何奈何。冰山面,玄铁心,冷却几多男儿心。“ 大家不禁开始同情车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高富帅,任你腰缠万贯还是貌比潘安,前路坎坷,亲还是再接再厉吧。 沈安晴走后,大家开始猜测议论车里坐着的人到底是谁。 办公室这块风水宝地总有说不完的新鲜事。 程皓凯在车里等了很久,意料之内,沈安晴没有出现。他笑了笑。 掏出手机给沈安晴发信息:“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 沈安晴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刚醒就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响。 她打开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然后把手机丢一边开始工作。 程皓凯盯着没反应手机屏幕,喃喃道:“有趣。”然后扬长而去。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出临时加演的彩排戏,突然又精彩。 生活中到处充满了意外,平静的时候就一直平静,可是一旦热闹起来就像点燃的冲天炮似的,收止不住。 枯燥的办公室因为沈安晴变得有意思起来,传言的速度能快过光速。 很快整个楚天都谈论起来。 红色世爵的主人也不知道被谁扒了出来。 大家一阵恍然大悟,“啊,原来是风盛的太子爷程皓凯?” 话题终于成功的被转移到了程皓凯身上。 “听说他长得特别帅,和齐特助不相上下呢?” “听说他很风流的,换女友像换衣服,哪里比得上齐助理的洁身自好?” “唉。。。风流太子这次恐怕要栽跟头了?” 办公室的人热火朝天的闲谈着,风暴中心的当事人却稳如坚石,不以为然。 只要她不愿意,她就听不到所有她不想听到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齐远像往常一样正在准备晚餐。 沈安晴换好鞋倒在沙发上,将脸深深的埋进抱枕里面。 “沈安晴,吃饭了。”有人在轻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旁温言说着。 沈安晴不想动,不理会。 靠着沙发坐再地板上。 “怎么了?心情不好?” “...........” “我听说程皓凯在追你?” 第19章 海边共眠 沈安晴从沙发上坐起来。 怎么回家连齐远也知道这个。 她继而想到齐远和自己是同一个公司的,自然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多时候,沈安晴都忘记了齐远的另一个身份。 齐远只是齐远,一个和自己合租生活的人。 “好了,什么都别想,先吃饭。”齐远拉她坐到矮桌边。 习惯这可怕,以前坐个电动车都要拼命保持距离的沈安晴,现在居然对齐远拉自己的胳膊无动于衷? “网上的视频我找朋友帮你删掉了,你不用担心。” “谢谢。”当沈安晴听到齐远如温水般清润的声音,看到齐远做了一桌她喜欢的菜,和他脖子上挂着的米色围裙时。心中的烦躁消散了些。 “至于你的追求者,我没有办法帮你。你,喜欢他吗?”。齐远知道程皓凯在追求沈安晴的消息后,心里很不爽,虽然他知道沈安晴不会答应,但他就是非常不爽。 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被别人光明正大地追求。 沈安晴抬眼怪异的看着齐远。 好像在提醒齐远他提了一个很没有内容的问题。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不喜欢。”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 “可以吗?” “当然,像解决网络视频一样,保证立竿见影。” “怎么帮?” “假扮成我的女朋友,有主的女人,还有谁敢追?” “比起没意义的人,我更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和你认识。” “如果他死缠烂打怎么办?”齐远条件反射问道。 “消失。”齐远楞住了,心里泛起丝丝甜蜜的苦涩。 这个答案他很满意,沈安晴对于使她不能承受的人或事,一向快刀斩乱麻,干脆决绝不留余地。他早知道的,公司那么多前车之鉴,追过沈安晴的人都被她拉进黑名单里被视为空气。 正因为这样,齐远才拖到今天,步步为营地接近她。 她不担心沈安晴会轻易喜欢上别人。 他最担心的是,在摊牌的那天,沈安晴用“消失”来对付自己。 沈安晴看到齐远一直愣神,筷子都没有被拿起过,脸上还有些落寞。 叫了一声齐远的名字,没反应。 她又叫了一声“齐远。” 沈安晴心想是不是刚才自己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的话惹他失望和生气了。 沈安晴遂又叫了一声齐远的名字。 “恩?”齐远终于回了神。 “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好。”齐远拿起筷子一下一下食不知味的吃着,沈安晴偷偷瞄了他几眼。 沈安晴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通通回忆了一遍。 齐远在意的是消失两个字,但沈安晴却觉得没有一定问题,她最擅长的就是消失。 这是解决不想面对的麻烦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我说不想让同事知道我认识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腹诽和议论我们,不想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的想象力都很丰富。”沈安晴缓缓说道,低头看着空空的饭碗,语调有些许不顺畅。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别人愿意做什么是他的自由,但是我也有视而不见的权利。”如果当时沈安晴知道程皓凯是有备而来,准备了抗漠视防护盾,也许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这是在刻意为自己而准别的解释吗?齐远暗地开心地想。 必须得寸进尺一下。 “沈安晴,我想到让你怎么报答我了。”齐远说。 “嗯?” “做我女朋友吧。” 沈安晴闻言盯着齐远良久。齐远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沈安晴会怎么想。 “齐远。” “啊?” “你不是同性恋吗?”齐远觉得脚又痛了。 “啊,是啊。我这不是看你为程皓凯烦恼又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才行驶的特权吗?本意是为你排忧解难。”发誓不再演戏的人,戏感简直超越影帝。 “不需要。” “..............”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喜欢。”沈安晴严肃地说。 “我吃饱了。”她放下碗筷走去了阳台。 乐极生悲的齐远呆呆的看着沈安晴面前还剩几口饭的碗。 自己是不是太求快了?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 红色的世爵每天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楼下。 变着花样示爱,成了这片办公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沈安晴被叫进了张晓知的办公室。 “你应该能猜到我为什么叫你进来吧?”张晓知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沈安晴没有回答,她知道回答与否并不会左右张晓知接下来要说的话。 “楼下的大排场是为了追你而准备的,你自己的私人感情要渲染得多么轰轰烈烈我管不着,但是不能影响到整个公司的环境和秩序,” “你看着办吧,明天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情况。” “好。” 沈安晴翻出之前的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私约见。” 程皓凯收到短信后得意地打开,心想:“你终于被我打动了。” 私约见?私下约会和见面的意思? 可是没有时间地点啊?怎么见面? 程皓凯纳闷地在车里等了一儿。 无聊得四处张望。 猛地看见不远处有家咖啡馆,招牌上写着“私约”。 他郁闷得按了下车喇叭,怎么有这么坑人的名字。 沈安晴来到私约门口。 “安晴,这里。” 有人在叫她,沈安晴朝他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很长得很标致的男人。 她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程皓凯立即展露一个无人能挡的迷人微笑,用他魅惑的嗓音说:“你好,安晴,我是程皓凯。”咖啡馆里正播着优美舒服的音乐,香醇浓厚的香味飘散在周围,熏陶得人有些微懒。 这个时间客人并没有几个,两三个服务生正站在吧台处或擦杯子或整理台面。 眼神不时的向这边飘来。 “想喝点什么?”程皓凯问。 “程先生,请你别再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沈安晴直奔主题。 程皓凯怔了一下,他没有预料到沈安晴一来,就说出这么冷硬的话。 他端起咖啡优雅的喝了一口,然后爽快的答道:“好。” 沈安晴起身欲走,她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但是,你必须答应让我追你。”程皓凯补充道。 沈安晴的身形一滞,按压住心里的恼怒重新坐回去说道:“我不答应。” “理由?” “没有理由。” 程皓凯没有因为沈安晴强势拒绝的态度而生气,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他反倒觉得有趣。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每天都出现在你们公司楼下。” 沈安晴的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诧。 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接着平静的说了两个字:“随你。” 她来去匆匆地离开了咖啡馆,留下程皓凯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 沈安晴从出现在他面前到离开,不过是一杯咖啡都还来不及喝完的时间。 难道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程皓凯回想起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沈安晴看他的眼神从刚进门时的不耐和戒备到离开时的愤怒和厌恶。 满满的负面情绪,完全没有别的女人一见到他时的惊艳和乖腻。 他长这么大,敢这么对他的女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的秘书谢芳,他常常嘲笑谢芳的名字太土,如同她的人一样。谢芳对他从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个就是沈安晴。 沈安晴啊沈安晴,难道你没有看到我为了来见你,花尽心思的装扮了一番吗? 还是说到现在为止,即使你坐在了我的对面,离我只有咫尺,你仍然不知道我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程皓凯销声匿迹没有再出现。 沈安晴对公司里讨论的关于她的话题一概不理。 下班之后和齐远相处得越来越融合,日子在平顺中总是过得特别快。 沈安晴端着热牛奶站在阳台上眺望北方,九月的s市还穿着吊带短裤,遥远的北方应该已经刮起了凉风吧。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将左手掌放在右上臂上,来回摩挲,仿佛北方的风正吹在她身上。 “怎么了,冷吗?”齐远站在她身后问。 “不冷。” “在看什么?”齐远顺着她远望的方向看去。 “北方这个时候应该凉快了。”沈安晴恍惚地说着,淡淡的语气给人一种虚空的感觉。 “国庆长假快到了,你要不要去北方看看。” 沈安晴摇摇头,“我先睡了,” “晚安。” “恩。” 齐远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他一直知道在沈安晴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冷漠的外表下藏着化不开的忧郁。 节假日两人去市场买了菜,一起挤在小小的厨房做饭。 沈安晴正把鱼放在水龙头下清理。 “明天是中秋节,你打算怎么过?”齐远忽然问。 “嘶.....”中秋?一失神沈安晴的手不小心被鱼鳍扎了一下,疼。 “怎么了?”齐远急忙握住沈安晴的手查看伤口。 中指有血渗出来。 他快速地把沈安晴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允。舌尖刷过沈安晴的伤口。 沈安晴只觉得中指像被包裹在温热的泉水中。 忽然的灼热让她慌乱地收回手。 齐远嘴里的余热还停留在手指上,沈安晴把受伤的手被在身后,蜷成一个拳头,仿似要抓存住那点热量。 “那个,口水能消毒。”齐远解释。 沈安晴的脸已经红透了大江南北。 低着头不出声。 “我来洗吧。”齐远走到水池边,拿起鱼。 厨房本来就空间不足,两人都站在水池前,沈安晴被挤在齐远和墙壁中间。 她心跳太快,赶紧逃出来去看锅里水看没有。 “中秋节,你回家吗?”齐远又问。 “不回。” “那咱俩一起过,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嗯。”沈安晴心里一热。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到佳节,沈安晴便是他乡的孤身异客,在黑暗中舔舐自己的伤口。 “妈,我知道,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齐远跑到楼下给齐玉打电话。 “她一个人,我想陪她。” “妈妈当然是最重要的。” “还不是时候,我不能带她回去。” “妈,您是最疼我的,一定会谅解我的对不对。等我把她娶进门,每天都是中秋节。” “明天有没有想好去哪玩?”齐远兴奋地问沈安晴。中秋节是亲人的节日,是不是代表他们两人现在也是亲人了? “人多。” “也是,节假日外面人是多了点。” “我带你去看海吧。看看海上的月亮。你放心,我们去的是私人海滩,没有人。”齐远建议。 海?沈安晴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s市是个海滨城市,但沈安晴却从没去过海边,她从不出去玩。 “好。” 第二天,准备好必需品,齐远开车带着沈安晴来到私人沙滩。 如他所讲,沙滩附近杳无人烟。 只有一所小木屋。 “这里的主人世代守着这一小片海。位置非常偏僻,几乎没有人来。”齐远向沈安晴解说。 “恩。” “有人在吗?”齐远敲门。 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从房子后面走出来。 “您好,我们是周言的朋友。” 男人听到周言两个字,面无表情的脸上添了点喜色。 “我们想在这住一晚,可以吗?”齐远问。 “好。” 沈安晴看向海面,一望无际的蓝,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水。 她脱了鞋子走在海边,沙子软软了,每走一步,就陷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冰凉的海水不时袭上她光luo的脚。脚印瞬间被填平。 她穿着蓝色的雪纺长裙,裙袂随风飘扬, 连阳光也变得轻软,照在身上好舒服, “喜欢吗?”齐远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恩。”沈安晴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想不想试试在海边奔跑?” “嗯?”还没等沈安晴问齐远什么意思,齐远就牵起她的手跑进海风里。 “呵呵..”沈安晴笑出声来。 难以言喻的感觉,像一只风筝一样,心已经飘上了天空,容纳了海川。 “小心。”齐远蓦地停下,沈安晴一时收脚不稳,眼看就要倒进海水里。 齐远勾住她的腰,一把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两人都是一阵诧异,忘了反应,就这样抱在一起。 齐远的手围着沈安晴的腰,沈安晴的手为了保持平稳抓着齐远的衬衫。 齐远悄悄的将下巴支在沈安晴的头顶。 天空很美,海很美,相拥的人更美。 又是这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 沈安晴推开齐远,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我们去找宝藏吧。“齐远想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什么?” “就是找贝壳和海螺。” “好。” 找宝藏的时候,沈安晴刻意和齐远拉开距离,两人各找各的。 只有找到的时候才会相互告知一声。 天渐渐暗下来。吃过晚饭,两人躺在躺椅上听着海唱歌。 翻涌的白浪花在夜间特别醒目。 海边的月亮似乎更大更亮,恰如玉盘,伸手即能够到。 满天繁星,散落的玉珠,辉辉相印。 “在想什么?”齐远转头看向离他三米远的沈安晴。 自从他抱了她一下后,这个小女人就故意时刻跟他保持距离。 “月亮。” “漂亮吗?” “恩。” “以后每年中秋我们都来好不好?” 沈安晴疑惑地看向齐远。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 “哦,我的意思是,你中秋节不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又这么喜欢这。不如就一起来。” “............”没有回答。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才知道只有一间房。 “我睡客厅的沙发。你睡床。” 齐远房子的主人想多要一床被子。 可那人却说没有,因为这里没人来,所以没有预备多的。 齐远苦恼地转述给沈安晴听。 外面海风渐冷,两人折腾一天都很累了。 “没事,我是男人,身体好,在沙发上睡一夜也不会有事。” 沈安晴一直没有说话。 齐远走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海边的夜晚比城市的温度要低很多。 如果不盖被子,她都觉得有点冷。 她看看身边空着的位置,还很宽敞,被子也很大。 “去床上睡吧。”沈安晴站在沙发边说。 “啊?” “去床上睡。” “嗯。” 齐远按捺住心里的雀跃和沈安晴一起走进房间。 她坐在左边,将被子横过来。 “你睡右边,不要乱动。” “好。” 关了灯,两人一个贴着左床沿,一个贴着右床沿。 中间至少空了一米的位置。 “睡得着吗?” “恩。” “要不要我陪你聊天。” “安静。” “晚安。” 沈安晴天亮前才入睡。 齐远则在沈安晴的气息中微笑入梦,梦里他和沈安晴开心地在海边嬉戏,他追着沈安晴,沈安晴笑着跑开,被他抓住禁锢在怀里,低头准确的吻上他的唇。 回到公司上班,张晓知给沈安晴的工作实在太多,不得不加班到很晚,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晚回去了。 齐远发信息告诉她,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里等她,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开车去接。 沈安晴回复说不需要。 她和齐远的关系虽然现在已经靠近很多,但沈安晴仍然刻意和他保持着隐约的距离。 空荡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寂静的女孩,沉默的空气。 沈安晴照旧站在那个熟悉的车站。 厚重的汽车引擎声穿透暗空,火焰嗖的停在沈安晴的面前。 第20章 放狠话 “安晴,好巧?”坐在车里的程皓凯热情的和沈安晴打招呼。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家很危险哦,我送你回去吧。” 沈安晴心想最危险的人应该是你吧。 程皓凯见沈安晴一直不搭理自己,干脆打开车门走出来站到沈安晴的身边。 “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吗?”毫无疑问,还是没有反应。 程皓凯也不管她,自顾自地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段时间我去外地出差刚刚回来。” “虽然没见你,但是我每天都会想起你。” “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第一次是在联合会议上看你演说,第二次是在台下听你唱歌,第三次是在私约,第四次就是现在。” 程皓凯看向身边戴着耳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人。 他转到沈安晴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投下一大片暗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异性的香水味道串入沈安晴的鼻腔,她终于面色不愉的抬起头来。 程皓凯轻轻地拿下她的耳机,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安晴的眼睛。 郑重又温柔的说道:“安晴,我要追你!” 沈安晴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想起刚刚程皓凯说的话。 幸好公交车及时出现解救了她,她快速拉回程皓凯手里的耳机,径直上了车。 车门关闭的时候,她听见程皓凯大声喊:“安晴,明天见。” 程皓凯并没有在上班时间打扰沈安晴,而是每晚都在367公交车站等她出现。 公司附近,沈安晴只能坐这一班公车回家。 她从不坐地铁,地铁站里沉闷的空气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而且当地铁启动时会有一种难受的晕眩感。 所以沈安晴对程皓凯的无赖行径避无可避,她只能选择晚走,避免人多时因为那嚣张的一车一人引起骚动。 每晚都是同样的场景,略显残破的车站,张狂的红色跑车。 静默垂首的安静女孩和身边滔滔不绝自带特效的英俊男孩。 像一幅被不断重演后定格的艺术画。 程皓凯每天给沈安晴说着千奇百怪,未曾耳闻过的笑话。 这些笑话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从小时候到学生时期,从学生时期到现在。 他的记忆力似乎特别好。 他去过很多不同的国家,领略过不同的文化和风土人情,有着丰富多彩的生活见闻。 他就像一张隐藏在黑色底蕴下的色彩斑斓,幽默风趣的胶片。 当你初初看到它时,也许会因为它与别的胶片并没有什么不同而视若无睹。 可当你真正听过它之后,才知道它有多精彩绝伦。 就这样,程皓凯几乎每晚都会陪着沈安晴等车。 今天照旧跟沈安晴说了一声“安晴,明天见。” 程皓凯正准备回头开车门,一辆黑色的宝马瞬间粗暴地停在他的车前。 程皓凯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车。 车门打开,齐远从里面走下来。 “我还当是我惹了哪个仇家呢?原来是齐特助?”程皓凯话中有话。 “程总经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是啊,这不,刚送我honey上车。倒是齐特助,你把车挡在这是什么意思?” “好奇,谁是程总的honey?”齐远靠着车门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你们公司出口部的angel,你们公司不是都知道我在追她吗?” “哦?我当然知道,我想问的你追到了吗?” “快了。”程皓凯笑道。 “没追到,怎么能叫honey呢?”我都没这么叫过,齐远想。 程皓凯终于确定了齐远的意图。“你为沈安晴来堵我?” “不,不是来堵你,是来告诉你一声。”齐远不再漫不经心,而是犀利地盯着程皓凯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 “哈哈,笑话。如果她是你的,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偷偷摸摸跑来告诉我算怎么回事?”原来齐远也喜欢沈安晴。程皓凯深感多了个劲敌。 程皓凯的这句话戳到了齐远的痛处。他实话实说,“她不知道我喜欢她。” 程皓凯一愣,“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让我退出?不可能。” “不是。”齐远否认。 “我只是来告诉你,她是我的。” 我只是来跟你宣誓主权而已。 “她不可能喜欢你。你根本没有希望。”齐远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那你就有希望?”程皓凯讽刺道。 “我们不妨来打个赌。”齐远胸有成竹地提议。 程皓凯看到他那副不屑的样子,不服输的傲慢之气油然而生。 “什么赌?” “我不妨碍你追沈安晴,但是你也不许在沈安晴面前提到关于我的直言片语。一个月之内,如果沈安晴明确的拒绝你,你就不再纠缠她。如果谁违背了赌约,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好。”程皓凯不信,以他情场不输的战绩两个月还搞不定一个女孩子。 “成交。”齐远洒然一笑,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最近沈安晴总是晚归,齐远心里觉得奇怪,今天突发奇想到公司去接她。没想到正好被他看见程皓凯和沈安晴在路边等车。他差点冲过去把沈安晴拉进自己车里。 齐远控制住情绪,在马路对面默默地观察两人的动静。 沈安晴至始至终没有抬头说过一句话。 这个表现让齐远消了不少气。他耐心地等到沈安晴上了公车之后,拦住程皓凯。 沈安晴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 齐远还没回来? 沈安晴打开灯,果然空无一人。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怎么不进去?” “啊!” 齐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安晴吓了一跳。 拍着胸脯瞪他。 “还好吧,还好吧。”齐远笑着给她拍背。 沈安晴向旁边挪了一步,齐远收回手。 “碰到了个讨厌的人,和他吵了一架,所以回来晚了。” “不过,我有给你带宵夜哦。”齐远亮出藏在身后的食物。 两人面对面吃宵夜。 “你,和程皓凯怎么样了?”齐远问。 “没怎样。” 齐远不再说话,看似认真的吃东西。 “过两天,我会明确拒绝他。”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他,那不是更好?” “我拒绝了。唉,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哦。”齐远心里偷偷的笑。看来用不着一个月。 本来以为对以往追求者有效的漠视,可以让程皓凯知难而退。 谁知道竟然越拖越久。 沈安晴不想再拖了。 这天程皓凯继续说着他的各种趣事,沈安晴出奇的配合。 没有戴上耳机,也没有无视她,时而抬头看向他,时而低头认真聆听。 沈安晴忽然觉得也许程皓凯并不是,如他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任意妄为,浅薄纨绔。 他的笑容其实很纯净,五官也很好看。 程皓凯发现,沈安晴今天对自己态度有所不同。 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恍然大悟的笑道:“你是不是准备答应接受我的追求了” 自从他和齐远订了那个君子之赌后,他早就后悔万分了。 这个赌约怎么想都是对自己不利啊,为什么要冲动答应? 程大少惶恐了。 “程皓凯,你并不爱我。” 果然恐什么来什么。 沈安晴面色平静的看着程皓凯,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明亮的光泽像一扇光滑透亮镜面,仿佛能让站在它面前的人无所遁形。 程皓凯脸上的笑容倏然退却,他有些虚心。 因为他确实不爱沈安晴,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开始决定追她是因为在程皓凯眼里,沈安晴是一个有趣的人。 这两天更是不知所云,求胜心重。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放弃对吧?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爱不爱你?”程皓凯反驳道。 一句话,五个字。 让一个人上一秒还愉快雀跃的心情变成了一下秒的郁郁不欢,人的心情落差就像做过山车一样,往往发生得让你触不及防,失去重心。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里没有爱。”沈安晴自嘲地笑了笑:“或者说你追我最开始的动机是因为好奇吧。 也许我是让异性看到第一眼时会产生兴趣的人,但我绝对不是适合当情侣的人。” “就算你说得都对,但是爱也可以慢慢培养啊。” “对不起,我没兴趣奉陪。” “沈,安,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沈安晴虽然言语不多,但是只要她愿意,她有比最佳辩手更能让人暴跳如雷本事。 因为她的回答字字见血,绝情不留退路。 公交车来了,两人还在对峙着,程皓凯目光锐利地盯着沈安晴,而沈安晴却仿若未察。 车门打开,沈安晴站上去。 车门关闭之前,程皓凯听到她说:“因为我确信,自己不会爱上你。” 尾灯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程皓凯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路灯变得暗淡,眼前鲜艳的红色跑车变得不再耀眼,周遭的一切都褪去了原本的颜色。 这一切被齐远全部猜中。 “凭什么。”程皓凯喃喃自语。 凭什么说我不爱,凭什么说你不会爱上我。 我从来没有像对待你这样对待过任何女人,从来没有这样费尽心思的接近一个人。 忍住冲动,耐心的匿名送你一个多月玫瑰花只为让你每天都沉浸在惊喜之中。 出现在你的公司楼下制造浪漫只为让你觉得自己被重视。 每晚提前几小时躲在你们公司附近等你,看见你出来后才故意假装不期而遇。 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仍然无动于衷? 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做很多感动人心的事情,却从来不知道对方到底需要什么。 只一味将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对方的身上,还期望对方会感激涕零。 但最终感动的只有你自己和无知的旁观者,而不是你真正想感动的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程皓凯的心里酸酸的,算了,程皓凯,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答应你并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是她没有眼光。 你想要女人还不容易吗?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 放弃也没人敢笑话,一个流连戏蝶的人装什么大情圣? 程皓凯告诉自己潇洒的转身吧,可为什么双脚却像被钉在地面移不开呢? 为什么心底里仿佛站着一个人声音清晰的一遍一遍喊着沈安晴的名字? 程皓凯回想着自己和沈安晴面对面时的画面。 她清冷美丽的模样,微蹙的眉头,极少一张一合的双唇。 他想起每次站在她身边时身心放松的感觉,我在谈天说地,你在侧耳倾听。 想起沈安晴明明有在听他说话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甚至想起她坐在公车最后一排靠着窗户柔和的侧脸。 程皓凯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沈安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爱你,但是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忘不掉你了,爱还远吗? 程皓凯开着世爵呼啸疾驰在高速上,“dy,今晚等我。” 程皓凯已经恢复了冷静,爱吗?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沦落。 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开堪折直须折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暗夜的暮霭,飞溅的水花,呼啸的红焰。 程皓凯试图用一场激情来证明刚才那个感性的自己不过是被迷惑的幻想。 沈安晴坐在公车上,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连续不断的敲打着窗户。 灯影,树影,人影全部在眼前一闪而过,在不期而至的雨水冲刷下,扭曲了形状,变得粗糙模糊。 沈安晴的心情有些沉闷,她想起这场不欢而散的谈话。 程皓凯最后受伤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伤心?失望?难以接受? 沈安晴其实是一个特别能忍的人,她很少反驳别人,拒绝别人,更加不会轻易出口伤人。 她知道一个人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着自己。 她选择逃避,和每一个人都保持远远的距离。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沈安晴不会对程皓凯说那些绝情的话。 公车快到站了,车前灯照到终点站的站牌上,沈安晴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他撑着伞一个人站在那里和夜色融为一体。 沈安晴在看到那个身影的刹那,什么都忘了去想,脑中一片空白。 车门打开,被夹带雨丝的凉风拍打在脸上,她才猛的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早已经站在了车门边等待开门了。 随着门开,齐远的脸变得清晰。 沈安晴站在车坎上,正好可以和他平视。 “下雨了,你还没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怕你没带伞所以在这等你。”齐远一边走一边解释。 “没电了。” “恩,我知道,车在那边,雨太大了,我们跑过去吧。” “好。” 齐远把带来的外套披在沈安晴身上,手自然的环住她的肩头,揽住她一路小跑。 雨很凉,齐远的手却滚烫。 沈安晴将那个装着一早看过天气预报而预备的伞的包,抱在怀里和齐远一起奔跑。 两人很快到了家,齐远身上被雨浇湿的地方比较多。 “你快去洗澡,我先换衣服。”沈安晴说。 她换好衣服出来,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沈安晴走到厨房煮了些姜糖水。 门声响动,齐远擦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休闲t和灰色运动裤走出来。 “过来喝点姜糖水。”沈安晴在矮桌前等他。 “恩。”齐远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公司最近给你安排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多?” “还好。”沈安晴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今天拒绝程皓凯了。” 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习惯向别人解释自己的事情。 “哦。”意料之中。 这一局齐远胜。 “明天下班后你能不能在公司等我?”齐远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一喜,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副驾驶位上终于又可以迎来它的女主人了。 等公司的同事都差不多走完了,沈安晴才发信息让齐远在某个偏僻的街角等她。 两人第一次下班后一起开车回家,齐远一路上都显得心情畅快。 “沈安晴,你觉得现在我们像不像两个怕被家长发现,又要偷跑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齐远问道,人在开心的时候想象力往往天马行空又不失单纯。 沈安晴看着窗外,齐远见她没作反应,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儿幼稚,便自嘲地笑了笑,专心开车。 过了一会儿回荡在空气中的答案:“像。”飘进齐远的耳朵里。 沈安晴依旧望着窗外,一模一样的姿势让齐远感到刚才他听到的回答是不是幻听? “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你决定。” “我请你吃牛排?” “aa。” “好。”齐远无奈道。 虽然这不算是正式约会,但好歹也是两人下班后第一次一起开车回家,值得庆祝一下。 为了将就沈安晴的荷包,齐远选了一家中档的西餐厅。 “好吃吗?” 两人点了牛排,沙拉,饭后甜点。 因为沈安晴讨厌酒,所以点的橙汁。 “嗯。” 突然餐厅一阵骚动! “亲爱的,嫁给我吧!”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男的抱着一大束玫瑰,正单膝跪在女孩面前。 女孩坐在位置上,捂着嘴泪流满面地看着冰激凌杯里的钻石。 “我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当你的出气筒,当你的抱枕,当你的冰淇淋!伴你到老!”男人继续动容地说着。 “亲爱的,嫁给我好吗?我对你的爱生生世世永远不变!” 餐厅里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起哄女生快答应,好不热闹。 “好!”女生破涕为笑。 “呵呵,如果是你会答应吗?”齐远问沈安晴。 “不知道!”沈安晴平淡的收回目光。她没谈过恋爱不懂恋爱的感觉! “那你,想过结婚吗?”齐远试探道。 结婚?是什么?好遥远! “我不需要。” 齐远在心里暗叹一声?沈安晴到底为什么那么抗拒感情? 沈安晴不知道程皓凯还有没有去公车站等她,不过最近他没再出现过。 她和齐远做了一段时间的叛逆小情侣之后,就让齐远不用再等自己了,她的生活再一次恢复如常。 “angel,你待会儿把这份资料送到风盛公司。”张晓知把黑色文件夹放在沈安晴的桌子上,走了出去。 张晓知心想:“程皓凯,做为师姐,我算是仁至义尽了,能不能追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送文件也是助理负责的工作之一,一般也只有重要的文件才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关了电脑,沈安晴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风盛公司。 “麻烦你,我想找stella。我是楚天的angel.”沈安晴对前台说。 “好,您请稍等。”女孩一边打电话,一边偷看沈安晴。 前台一向都是公司的八卦中心,angel的名字最近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实在太红,她早已耳熟能详,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看到真人版。 第21章 陪我一次就一次 “angel,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stella从里面走出来,讶异惊喜的说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往常只在电话里沟通过,双方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stella还会常常会出现在程皓凯曾经给她讲过的笑话里。 只是程皓凯从来不叫她的英文名,而是直呼中文名谢芳。 所以沈安晴对stella又多了几分熟悉。 stella穿着一套黑色的ol套装,笨重的黑框眼镜遮住她小半张脸。 但沈安晴还是能清楚的看到,stella其实长得很漂亮,只是被刻板遮住了光芒。 沈安晴对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她:“经理安排我来送文件。” stella接过去翻看了一下,“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先走了。” “快下班了,我请你吃饭吧。”stella真诚的说。 “不用,我回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沈安晴发现身边来来去去的人突然变多了,她有点不自在。 “你们都在干什么?不用工作吗?” 忽然一声呵斥从办公室里面传出来,混杂着参差不齐的声音叫着:“总经理。” 紧接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沈安晴很想走,但是她已经被发现了。 “安晴,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能在这里见到沈安晴确实让程皓凯觉得很意外,他愠怒的面庞顿时变得像染了一层阳光般灿烂。 “总经理。”程皓凯看到站在沈安晴身边的stella和她手里的文件之后,脸色倏然黯淡下来。 程皓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沈安晴的手腕一阵疾风般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门,落锁。 “放开我。”沈安晴冷得像冬日清晨初醒时窗外凝结的冰霜。 沈安晴挣开程皓凯的钳制,走到门口。 “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我会立刻再把你追回来。你确定想在我们公司员工面前上演你追我逐的戏码吗?我倒是乐见得很。” 程皓凯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以他的性格,肯定做得出来。 沈安晴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下。 “安晴,别怪我,我忍住自己不去见你。可是你却突然自己出现在我面前,我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放你走。” 刚才看看到沈安晴的刹那,他简直欣喜若狂。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沈安晴是不可能故意过来找他的,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既然出现了,就不能轻易让她离开。 自从上次跟沈安晴不欢而散后,程皓凯整日灯红酒绿,纵情在温柔乡里。 可是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烂醉得失去意识的时候,即便是在美人承欢膝下,他的身体飘飘欲仙的时候,都会不经意想起沈安晴的名字。 沈安晴这三个字像是烙在他灵魂上的刺青,挥之不去。 程皓凯对这种以前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第一次感到厌恶和疲倦,对沈安晴的真情实感更是让他胆怯与惶惑。 他还没有做好重新面对沈安晴面前的准备。 没想到在自己迷茫不定的时候,沈安晴居然凭空而降。 那一刻他只想紧紧抓住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哪怕是半步,哪怕只能一分钟。 “程皓凯,你想鱼死网破?”沈安晴的脾气也上来了,之前对程皓凯心存的一些愧疚感被此刻的愤懑冲得一干二净。 程皓凯面对沈安晴的怒气却只是粲粲一笑,“你乖乖的坐在这等我,陪我吃顿饭好不好?” 程皓凯半撒娇的说道。 这次换沈安晴发愣了,她可以从容面对任何一个人,除了孩子和孩子般的撒娇。 “安晴,就一次好不好?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堵在办公室门口,反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待在哪里我都无所谓。”程皓凯继续说。 就一次吗?就一次好不好?她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三个字了? 沈安晴的脑海里闪现一个小女孩抓着晃着另一个小男孩儿的手臂,嘟着嘴撒娇道:“就一次嘛,好不好?”然后有模有样的抬起一只手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 “安晴?”程皓凯见她一直怔愣着,开口叫她。 沈安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商业杂志开始看。 她并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回忆的闸门早已打开,汹涌的洪水正蓄势待发地奔流而出,等待着淹没和吞噬一切。 程皓凯见沈安晴安静的坐下了,开心的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办公。 齐远还没下班就接到了齐玉的电话,告诉他今晚家里有聚会,他必须出现。 他发了信息给沈安晴说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家,沈安晴回复了一个恩字。 齐远看着那个字有小小的失落感,他在暗暗的希望沈安晴会问他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就算她说不准他去也好过这个恩字。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沈安晴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蜻蜓点水般无法逾越的距离。 回到家后,家里早已经宾客满堂,全部都是商界和政界里与齐爸爸关系亲近的人。 不过今天苏晨和孟园也在。 “小远,快过来。”齐玉坐在人群中招呼,站在门口的齐远。 齐远穿着一身正式的深灰色西装,展露着合适的微笑走过去和长辈们一一打招呼。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品茶聊天,都夸齐远越来越丰神俊逸,前途无量。 苏晨站在苏爸爸身后朝齐远做鬼脸。 苏晨的爸爸是s市某银行行长,是齐爸爸从学生时代开始就同舟共济的好友。 从小齐远就是大人们眼中的乖小孩,苏晨当然就是坏小孩。 孟园乖巧的坐在齐玉的身边,齐远没来之前孟园一直帮着齐妈妈安排水果点心,脚不沾地的忙着。 孟园的爷爷是名老企业家,齐爸爸创业之初,他曾帮扶过齐爸爸一把。 大家正聊得兴起的时候,当然,这种长辈聚会,晚辈一般都是倾听和微笑,偶尔回答他们的问题就够了。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小远还没交女朋友呢?”。 刷一下,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齐远身上,孟园微红着脸也看着齐远。 “有喜欢的人,可是还没有追到。”齐远如实说。 “哦?小远的条件那么好,能让你喜欢的人肯定很不一般吧?什么时候让我们这些长辈们都开开眼?”孟爷爷先是看了眼孟园,接着淡笑着问道。 “她在我心里自然是无人能比,到时候一定带他让您过目过目。”齐远恭敬礼貌的回答。 齐玉看了一眼身边的孟园,小姑娘正低着头玩手,没有了刚才进门时的活泼和热情。 齐玉心想爱情的世界,从来都只是试卷上的单项选择题。四个选择弃掉三个,或者三个弃掉两个。最终都只能选择绝无仅有的一个。 痛苦的人总比甜蜜的人多。 “唉,苏晨,我听说你公司准备上市了?”齐远巧妙的将话题转开。 好朋友就是江湖救急,充当炮灰的角色。 苏晨愤恨的瞪了他一眼,配合地说起自己接下来的上市计划,成功地将关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叮,苏晨刚说完,就收到一条短信:‘找借口脱身’。 他看向发这条短信的主人,某人正一脸正气,若无其事的和别人聊着天。 “楚叔叔,齐阿姨,我和齐远晚上还有事,恐怕要先走了。”苏晨说。 苏爸爸闻言不悦的说道:“你没看到这么多长辈都在吗,怎么能这么没礼貌说走就走?” 苏晨在心里简直想把齐远一脚踹进阿鼻地狱。 从小到大这种找骂不讨好的事齐远都是怂恿苏晨去做,自己在一边当三好学生。 “爸,我们是真有事。温栎从b市过来洽公,我们几个朋友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苏晨放低态度说道。 “那也不能。。。” “好了好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天地,老苏,你别总是对苏晨那么严厉,你们想去就去吧。”齐爸爸解围道。 “各位长辈玩得开心。”齐远和苏晨一起走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的生活可比我们那个时候丰富多了!后生可畏啊。”大家目送着二人离开之后,又开始聊起来。 一出大门,苏晨照着齐远的臀部就是一脚,齐远灵活的躲开。 “你个伪好人,跟你在一起我还要背多少黑锅?” “你不早习惯了吗?”齐远笑道。 “切,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到你当发小。我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回去看望你的小龙女?”苏晨不损他心里不痛快。 “是,你难道就不想你家周言?”齐远回答得理直气壮。 “啧啧啧,没出息!” “你有本事当着周言说我想念自己爱的人叫没出息!” 苏晨住了声,他自然是没本事的,周言是他的软肋,余生他都只想哄他开心,让他快乐。 “齐远!”齐远回头,孟园站在不远处。 “我在车上等你。”苏晨说。 今天在场的人,谁都能看出来孟园喜欢齐远,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意。 “你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孟园走近问道。 “恩。”齐远面色平静的回答。 孟园沮丧的低下头,鼻子酸酸的,她有点想哭。 齐远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冷漠,刚才她明明看见齐远和那个男生开心的打打闹闹,转眼面对自己的时候就立刻变换了表情。 第22章 温暖如你 不要纠缠,不要任性,不要发脾气。 那只会让他离你更远。 孟园不停对自己说。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眼眶微微发红:“我可以知道她是谁吗?” “不可以。”齐远想也没想就立刻否定。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着的人的名字。 可是他不能说,他不能违背自己和沈安晴的约定。 “你就那么保护她?”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往下落,孟园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你对我冷眼相对,转身却对另一个人温柔低眉。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痛难忍。 我义无反顾地付出和坚持在你心里是不是一场滑稽,毫无所谓的笑话? “对不起。”齐远说。 再多的解释对你来说都无用,再多的怜惜反过来会变成伤害。 爱情不能一生,就只能陌生了,对不起。 苏晨按响车喇叭。 “我先走了。” 孟园看着齐远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她打开自己的车门,进去,关上窗户。 坐着呆愣了一会儿,趴在方向盘上,锁在密闭的空间里放声大哭起来。 “去哪?”苏晨问。 “回家吧。”齐远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看到孟园伤心的样子于心不忍。 他现在极度渴望看到沈安晴。 下班后,程皓凯带沈安晴去了家s市有名的私房菜馆,点了一桌子菜。 坐在包厢里,他们又回到了在367公交车站的相处模式、 程皓凯滔滔不绝地说着,沈安晴安静专注地听。 吃完饭,服务员端上来一个生日蛋糕,沈安晴诧异地望向程皓凯。 “安晴,谢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程皓凯凝视着沈安晴柔和地开口。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你为什么非要将我强留下来的原因吗? “对。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恩。” “从前有个小男孩儿,从小到大生日都是一个人或者和保姆一起过,他有花不完的钱,却买不到他想要的生日蛋糕。他的父母总是忙得见不到人影。” “长大了,他的生日就是和一帮狐朋狗友胡吃海喝,虽然热闹,但是疯狂过后是更加疯狂的空洞和寂寞,那个男孩常常在生日的夜晚睁着眼睛到天明。” “你等我一下。”沈安晴打断程皓凯的话,抓着包就跑了出去。 “哎。”伸出手抓住的只有空气。 程皓凯茫然地坐在位置上等着。 他盯着对面空空荡荡的椅子,不断的看手表上的时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脸色原来越阴沉。 已经过去45分钟了,他给沈安晴打了好几次电话,沈安晴都没接。 程皓凯想,沈安晴是不是丢下他走掉了。 居然在自己给她讲完这个特殊的故事后,在自己的生日,半路放他鸽子? 程皓凯胡乱想着,胸腔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再多待一秒,毁灭的岩浆便会蚕食整个包厢。 “吱呀。”门开了,沈安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堆东西。 她扶着门框咳嗽不停。 “你去哪了?”程皓凯沉着脸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程皓凯想挤出一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沈安晴听到这句话后有些惆怅的失神。 “这么一大袋,你都买了些什么?” 程皓凯把袋子放到桌子上,一面说一面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打开。 馒头,饺子,茶叶蛋,居然还有面条。 程皓凯惊异的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沈安晴,窃喜着,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出去那么久就是特别跑去为我买这些?” 沈安晴微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头脑发热,冲动地跑去买这些东西,当时听完了程皓凯的故事,她只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看到过其他同学的生日吃的东西都不尽相同。 “每个地方过生日吃的东西都不同。”沈安晴讷讷地解释。 “所以你这是要将我以前的生日都补给我吗?”程皓凯很感动,眼眶中泛起粼粼波光,笑着问。 沈安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说不是,又觉得没必要。 最后说道:“祝你生日快乐。”越说越小声。 程皓凯抬起头逼回眼里即将落下的快乐的眼泪,再重新看向门口的沈安晴。 他看见她额头上的细汗,听着她解释这些食物缘由和别扭地祝自己生日快乐,他的心被一股陌生的潮水涨得满满的,驱使着他向沈安晴走去。 你那么温暖,让我怎么舍得放弃你? 还靠站在门边喘息的沈安晴,突然被一股特别大的力气拉住手臂,冷不丁地被拉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冲击力太大,沈安晴的鼻子被撞得生疼。 “放开。”沈安晴在程皓凯怀里挣扎。 “不放,让我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沈安晴听到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她身体僵硬得任他抱着,没有再动。 程皓凯的手臂如同铜锁铁链,一点一点地收紧,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冷面心软的女人揉到自己的骨血之中,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过得最温暖的生日,满足原来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程皓凯放开沈安晴的时候,沈安晴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她气得转身就走。 “安晴,陪我过完生日再走,求你。”又是这种软弱无助的语气,沈安晴暗恨自己,为什么每次程皓凯一这样,她就狠不下心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还是因为程皓凯搂的她太紧,沈安晴的头开始有些发晕。 程皓凯见沈安晴一直没动,小心翼翼的把她拉到桌边说:“安晴,今天是我二十八年来过得最温暖的一个生日,刚才我只是情难自禁,你别生气了好吗?” “这么多好吃的,我先吃什么呢?”程皓凯像个新奇的孩子般,在面对都是自己喜欢的玩具时,快乐又苦恼的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饺子。”程皓凯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喜笑颜开的对沈安晴说:“好吃。” 接着他又一一吃了些馒头,鸡蛋和长寿面。 “最后一项,该吃蛋糕了。”沈安晴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菜馆不知道为什么为程皓凯准备的不是普通的生日小蜡烛,而是稍稍大点粗点的。 程皓凯挑出一根插到蛋糕上点燃,然后关掉包厢里的灯。 微茫摇曳的烛光倒映着两个人的面庞,程皓凯虔诚的闭上双眼,沈安晴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沈安晴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还是二氧化碳中毒了?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与其说沈安晴望着程皓凯,不如说她透过程皓凯的身影正望着一个虚无的地方。 漫天飞舞的梨花树下,一个少女和一位少年正在追逐嬉戏,少年的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高举在头顶。 少女追着他,笑着撒娇道:“你给我,给我玩一次,就一次。” 突然少年消失了,少女惶恐的开始唤他的名字,大声哭着到处找他:“我们不玩捉迷藏,你快出来呀,你别丢下我。” 画面陡然变换到一个漆黑的夜晚。 那里有两张叹息悲伤的成人的脸和一张恐惧不安的孩子的脸。 三张脸不停的晃动,像无数灯影,时而交叠,时而分开,时而涕泗而下,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悲悯的看着自己。 悲伤的男人脸张嘴开始说话:“沈安晴,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清楚他是谁?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啦,而他还活着,哈哈哈。。。。” 这恶魔般恐怖阴森的声音仿佛从修罗地狱传来般,像一个紧箍咒拴在沈安晴的头顶,一遍一遍回响在沈安晴的耳边。 沈安晴觉得被一支无形的强劲的手掠住了脖子,在黑暗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安晴,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程皓凯愉悦的许完愿说道,他睁开眼睛看到沈安晴的模样。 焦虑的问道。“安晴,你怎么了?” 沈安晴揪住衣领不停的喘着,“别碰我。” 她打开程皓凯想伸出过来扶她的手,惊恐的看着她,凝聚起全身的力气夺门而出。 程皓凯僵在原地,昏暗的烛火中,沈安晴的眼睛亮的吓人。 “安晴,你怎么了?”程皓凯追出去。 沈安晴像失去控制似的拼命向前跑,程皓凯好不容易才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来。 “放开我。”沈安晴盯着程皓凯抓住自己的手,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芒像一个嗜血的恶魔。 “不放。”程皓凯坚决的说。 沈安晴照着程皓凯的手狠心的一口咬下去。 “啊。”程皓凯吃痛的放开,被沈安晴挣脱掉继续向前跑。 程皓凯觉得整件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蹊跷了。 刚才两人还气氛良好的过生日,他并没有做什么惹沈安晴生气的举动,而且她的反应好像既突然又不太正常。 程皓凯一米一的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沈安晴,抓住她将她禁锢在怀中, “安晴,你冷静点,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沈安晴冷笑道:“程皓凯,戏该散场了好吗?你强迫我陪你吃饭,强行介入我的生活,你做这些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们全都只顾自己,那我呢?谁在意过我?谁在乎我的想法?谁理会我开不开心。啊?” 程皓凯愕然的看着沈安晴猩红的双目,她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在交替着无数种程皓凯熟悉和陌生的情绪,却唯一没有眼泪。 第23章 察觉爱意 “你在干什么?”突然传来一声冷冽如冰棱的质问。 齐远如同威仪的王者桀骜地站在来往围观的行人之中,审判似的锋利眼光落在程皓凯抓住沈安晴双臂的手上。 沈安晴听到齐远的声音,心中一颤,像是一根绷直的琴弦被人拨动了一下。 袅袅琴音化为长剑击穿了坚硬的盔甲。 “程皓凯,放开她。”齐远走过去拉住沈安晴的手,想将她带到自己跟前。 “凭什么?”程皓凯没有松手,而是同样冷冽的直视齐远。 两人目光相碰,说着只有他们能懂得语言。 “别忘了你输了。”齐远的眼神说。 “是,那又怎么样。”程皓凯回。 “履行诺言,放弃沈安晴。” “办不到。” 齐远朝着程皓凯嘲讽一笑,开口道: “凭我是她的上司,凭她愿意跟我走。”齐远没有温度的回答。 “哼,你倒是有自信!”程皓凯讽刺道。 “沈安晴,怎么又喘了?”齐远不再理他,而是心疼的看着沈安晴。 他和苏晨正开车回家,苏晨说这边有家饺子馆的饺子周言特别爱吃,非要停车去给他买。 齐远坐在车里等他,无聊的看向窗外。 正好看到沈安晴从私房菜馆跑出来,程皓凯在后面追他。 他立即打开车门也追了上去。 “没事。”沈安晴的声音微微发抖。 然后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臂从程皓凯手中抽出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齐远把沈安晴扶到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抬头看向程皓凯愤怒地问道。 “不关他的事,我想回家。”沈安晴低着头说。 “好。”齐远扶起沈安晴。 “程皓凯,你是男人吗?如果是就不要再缠着她。”他对程皓凯声色俱厉地说。 如果不是沈安晴在场,他可能会选择用男人的方式和程皓凯解决今天的问题。 程皓凯至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解释半句。 他看得出来沈安晴和齐远的关系不一般,再联想到齐远引诱他打赌时说的那些话。 他在心里问沈安晴:“难道你是因为他,所以才确信自己不会爱上我?” 可是他确实没有听过齐远和沈安晴之间的传言。 如果他们是情侣关系,沈安晴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地拒绝他啊。 程皓凯疑惑不解。 “你去哪了?害我找你半天?打你电话还不接。”苏晨在看到齐远身影的那一刹那,着急地问。当他看到齐远还扶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立刻心领神会地打开后座的车门。 齐远陪沈安晴坐在后面,苏晨坐在前面开车,不时地从后视镜里偷看后排的情况。 “好点儿了吗?”齐远柔声问。 “恩。” “你今天怎么了?” “我有点累。”她不想说。 “好,那你先在车上闭着眼睛歇会儿。”齐远从车后拿下薄毯,横过手去想给沈安晴盖上。 忽然感觉有一滴湿润的东西掉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慌了神,令沈安晴措手不及地,抬起她的脸,沈安晴咬着嘴唇,两道清浅的泪痕划过脸庞。 齐远震惊地望着她。 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沈安晴迅速扭过脸去。 “你哭了?” “眼疼。” 齐远看着她,苦涩的滋味在心里翻转。 沈安晴,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这么坚强,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你来依赖我。 齐远不再问,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又重新为她盖好薄毯,幽幽地说:“睡吧,别咬着嘴唇,会疼。” 沈安晴不愿被人发现的眼泪,无声地流得更加汹涌。 她很少流泪,在很早以前,她似乎就已经把自己一生的眼泪全部哭完了。 可是今天,当她一听到齐远的声音的时候,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 到底是因为齐远还是因为那个声音?她已经开始分不清楚了。 齐远,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给我我最想要的关怀? 我不是你眼里的天使,而是浸染着暗黑的恶魔。 两人到家,沈安晴洗完澡后进了房间。 齐远的心情因为沈安晴的眼泪变得沉闷,坐在沙发上出神。 沈安晴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安眠药,吞了两颗。 然后躺到床上睡觉。 她告诉自己睡着了,明天早上起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开着灯,沈安晴的双眼依旧无法合上。 她仍然能清晰地感觉那只大手掐在自己脖子上窒息的错觉。 沈安晴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四周发白的墙壁,望着头顶的吊灯,突然感到陌生和害怕。 她又吃了一片安眠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安眠药的药效开始起作用,沈安晴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呓语不断。 乱七八糟的场景支离破碎地转换,她置身在自己的梦境中,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梦里,没有人能看见她,听到她。她却能看到一切,听到一切。 清河县城稍显老旧的产房里刚刚接生出来一个男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准备出去。 忽然一个护士尖声喊道:“这个产妇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所有人闻言又慌乱地跑回到产床前,产妇刚才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力气,使不上劲。 大夫和护士们只能一边和她说话一边鼓励她。 胎儿在妈妈肚子里憋得时间太久,出来的时候满脸红紫,大夫拍了好几下屁股都没有听见她的哭声。 正着急呢,旁边的男婴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或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差点被大夫们放弃的女婴听到哥哥的啼哭也跟着哭出了声音。 沈安晴看着自己出生的场景泪流满面。 妈妈曾经给他们讲过那一场乌龙般的生产。 因为妈妈太瘦,光看肚子没有人能看出她怀的是双胞胎。 而且那时候的小县城,怀孕做b超的,只有特别有钱的人去大城市做。 沈安晴记得直到他们上了小学,妈妈才知道什么是b超。 每次沈安晴调皮,欺负哥哥的时候,妈妈都会笑说,让她别欺负哥哥,因为哥哥是她的福星。 沈安晴当时听了不以为然。 如今经历了沉痛的代价和悔恨的她,竟然在梦里看到了他们落地人间,初始的那一幕。 沈安晴盯着男婴皱皱的,丑丑的,可是在她心里却是最最好看的面容。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想摸一摸他的脸颊。 产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一棵白锦无纹,落英纷飞,柳絮风轻的梨花树下。 “你们慢点跑,别摔跤啦。” 沈安晴听到年轻少妇宠溺的声音,循声望去,她看见两个相互追赶约莫三四岁的小孩。 接着沈安晴又听到树上有人在说话,“喂,沈安骏,听说你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爸爸奖给你的东西你必须分我一份。”女孩儿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稚嫩中带着爽朗。 沈安晴知道她在跟谁用这种骄傲,理所应当的语气说话。 她看向树下一个熟悉的位置。 有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正坐在树下看书,他有着一张和沈安晴完全不同的脸。 不仅五官不相似,而且沈安晴的脸上张扬着朝气和活力,他的脸上却沉淀着斯文与淡然。 阳光斑驳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英俊的脸上,宁静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才是那尘世中不染纤尘,最神圣最纯洁的歌斐花。 “沈安骏?”沈安晴捂住嘴,怕惊扰了那个安静的少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的天堂。 沈安晴想悄悄的走过去,她什么也不干,只想离他近点,离这个让她哪怕用九条生命去换都值得的人再近点。 只想在空气中描摹他的轮廓,只想为他拭去头上那朵未被察觉的雪花。 正在看书的沈安骏仿佛察觉了什么,微笑着向沈安晴的方向看过来。 沈安晴听见巨大刺耳的汽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她难受地捂住耳朵。 沈安晴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拼劲全身的力气朝马路中间冲过去,当她比货车就要先接近沈安骏的身体时,心中狂喜不已。 可是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沈安骏的身体里穿过去,摔倒在有着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的女孩儿旁边。 女孩的脸色煞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瞪大着惊恐的双眼,静止不动的表情就像停放在太平间的尸体。 “不要。。。”女孩儿蓦地尖声厉叫,睡梦中的沈安晴陡然睁开双眼。 枕头已经全部被泪水浸湿。 刚才的梦境历历在目,沈安晴眼眶胀痛,头疼欲裂。 她躺在床上四周张望,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沈安晴,沈安晴,快开门。” 齐远在门外不停叫她的名字,沈安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将脸埋在手心里良久才下床开门。 “你没事吧?” 沈安晴关上房门走到沙发上坐着,好累却不敢闭眼再睡。 齐远在她身边坐下。刚才他坐在沙发上想着沈安晴和程皓凯的事情,突然听到沈安晴房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接着是夹杂着哭腔的大声叫喊:“不要。” “没事,做噩梦了。”沈安晴怀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一角,脸藏在抱枕后面。 齐远看到她这拒人千里的样子,心里倍感煎熬,他挫败地将身体前倾,双臂弯曲支在腿上,双手交叉着。 犹豫着开口说道:“沈安晴,别把所有不愉快和沉重的事情都压抑在自己心里好吗?说出来之后也许心里会好受很多,我一直都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一如既往的沉默,沈安晴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她缓缓放下抱枕,看着面前的齐远微微前倾的背影。 整齐乌黑的短发,宽阔的肩膀,就是这个人,在今天轻而易举的粉碎自己一点一点筑造起来的铜墙铁壁。 齐远在她面前很少这么忧郁,他总是微笑灿烂。 沈安晴,承认吧,你对他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不讨厌他的靠近,你心安理得地陶醉在他付之给你的温柔里,你总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想起他,你看到他的时候心情会愉快和放松。 你早就开始依赖他了,你。。。 “齐远。” “恩?”齐远转回过头来看着沈安晴,沈安晴也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声齐远仿佛不是她叫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 第24章 一辈子不让你哭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齐远见她一直不说话,眼睛还红肿着,脸色也不太好。 “你,跟我说说话吧,我今晚不想睡觉。”沈安晴终于找到了一个由头。 “说什么好呢?”齐远也靠在沙发上,学着沈安晴拿起一个抱枕抱枕怀里,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 “我初中的时候被爸爸妈妈送到b市上学,在那里我认识了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在同一个班,是学校的前三名学霸。。。。”齐远回忆起自己的青葱岁月,不禁感叹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让他遇到了知己。 他们三人曾经相互较劲和扶持,各自在对方身上汲取正能量。 而原本心里有些愤懑,感觉自己被父母抛弃的齐远,在遇到他们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是最幸福的。 如果不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已经误入歧途。 今夜星星特别明亮,隐约能望到银河的轮廓。 喧闹的城市,万家灯火早已熄灭,万物宁静。 唯有这扇窗内,微光点点,剪影缠绵。 沈安晴听着齐远磁性的嗓音诉说着温暖活力的故事,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下一刻她就将死去,也无憾了。。 仿佛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睁开眼睛便看到齐远微笑好看的脸。 她躺在齐远温暖的怀抱里,他用好听的声音给自己讲故事。 这一刻,沈安晴感觉得到了整个世界,拥有了最美满的人生。 “睡着了吗?”齐远讲完后,侧头看向沈安晴,见她双眸微闭。 “没有,齐远,给我讲个童话故事吧。”沈安晴说。 “童话故事啊?”齐远从来没有讲过,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一个。 这是小时候妈妈给他讲得最多的一个故事,所以他的印象比较深刻。 他们家的花圃也是因为这个童话故事而产生的。 “我开始讲啦,”齐远清了清嗓子说,今夜注定是个最美好的夜晚。 “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王。他有三个美丽的公主。这三位公主从出生起,就具备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她们落下的眼泪可以变成一颗颗价值连城,晶莹剔透的钻石。” “国王日渐年迈,可是他的三位公主都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并且他的国家也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他昭告天下,要为三位公主挑选最优秀的丈夫。” “三位公主早已闻名遐迩,不久后,国王的皇宫里挤满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王子,骑士和富豪之子。国王带着三位美丽的公主出来,为了答谢他们远道而来,大公主唱了一首歌,声音清澈宛如天籁。二公主跳了一只舞,步伐轻盈,惊为天人。只有三公主浅浅一笑后就躲到了国王的身后。原来三公主从小就不会说话并且怕见生人。” “为了博取公主们的青睐,来求亲的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大公主选择了一位王子,王子向她许诺说会为她征服全世界,并在每一座城堡中刻下她的名字。二公主选择了一位富豪之子,他对二公主许诺说,他会为她赚最多的钱,为她建造一个宫殿,里面摆满奇珍异宝。只有小公主摇了摇头,依旧躲在国王身后。” “正在国王准备宣布结果的时侯,从人群中走来一位年轻的牧羊人,他径直的走向小公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小公主忽然笑得很灿烂,毫不犹豫的挽住了牧羊人的手。” “五年后,大公主的丈夫用眼泪变成的钻石招兵买马四处征战,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二公主的丈夫用眼泪变成的钻石当做成本,生意越做越大,积累了海量的财富。而小公主自从和牧羊人离开城堡后便开始周游世界,后来他们找到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定居了下来。” “牧羊人在房子的周围特别为小公主准备了一个花园,小公主把她见到的好看的不知名的花都种到了自己的小花园里。傍晚他们会坐在湖边钓鱼或者数星星,他们虽然不富裕,却生活得非常开心。小公主渐渐开口说话,她只对牧羊人一个人说。无论是小鸟,树叶,溪水。什么都说。” “不久国王病危,他派人找回了三位公主和他们的丈夫。他很诧异的看到,小公主夫妇穿着干净整齐却打满补丁的衣服。国王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过得这么贫穷?要知道小公主随便一颗眼泪就价值不菲。牧羊人说,因为我从来不让他哭泣。国王当即将王位传给了牧羊人。” “后来,国王问小公主,当年牧羊人跟你说了什么话?小公主说,他在我耳边说:‘即使你的眼泪可以化做最昂贵的钻石,我宁愿贫困潦倒一生,也不许你哭。最珍贵的眼泪,不是能化作钻石的眼泪,而是不会落下的眼泪。因为珍惜你的人不会让你哭。’” 讲完了,齐远转过头看向沈安晴,他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齐远看着她的睡颜傻傻的,略带心疼的笑了。 他缓缓伸出手,轻抚上沈安晴的脸庞,不舍得移开目光,宠溺的看着她。 低哑的声音饱含深情地说,“即使你的眼泪可以化为价值连城的钻石,足以让我买下整个宇宙,我也不换。因为我爱你,我就不会让你流泪。我会时刻珍惜着你,让你幸福快乐地和我过一生。” 齐远忍不住,最后起身在沈安晴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把她抱到自己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你问我我爱你吗?我笑你傻。 我问你为什么我总喜欢像个白痴一样只看着你? 我问你我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抱你? 我问你为什么我总是无缘无故的亲你? 爱你的人,无时无刻都希望着能离你近点儿再近点儿。 不要问我爱不爱你,你看,我又忍不住的想亲你了。 夜深人静,分不清梦和现实,推拒着又渴望着爱的你,缘何落下一滴清泪,化为蝴蝶羽翼上清澈的露水。 第二天,沈安晴是坐齐远的车去的公司。因为昨晚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严重睡眠不足,沈安晴的头有点重。 齐远建议让她在自己车上补眠,并会在一个人少的地方让她提前下车。 沈安晴想想,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一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人生戏台上,所有好戏的上演,都缘于有这侥幸,华丽,注定的一次。 齐远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下车,沈安晴还没有醒。 他看了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班,从这里走过去约十分钟。 他想让沈安晴再多睡十分钟吧。 孟园昨晚同样提前离开了齐远家,回到家后又哭了好久才入眠。 今天早上嫂子见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精神不佳。不让她自己开车,非亲自送她过来。 “嫂子,等一下,停车。”孟园突然说道,他看见不远处停的好像是齐远的车。 “怎么了?” “那辆车好像是齐远的,嫂子,你开近点好吗?”孟园指着一个方向。 “好。”曾茜茜把车开停到那辆黑色7系宝马的对街。 “他为什么把车停在这?”孟园自言自语,眼睛不眨的盯着齐远的车。 不一会儿,孟园看见齐远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那边替谁把车门打开。 当孟园看到那个人的面容时,头脑瞬间像被闪电划过一个缺口。 身体僵硬,所有的景象都变成一片空白。 只有自己唇边反复絮语的“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异常清晰。 “孟园,你怎么了?”曾茜茜叫了孟园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 曾茜茜顺着孟园的目光看过去,说了一句:“我认识那个女孩。” 沈安晴听到齐远叫她后睁开迷糊的双眼,头还是有点晕晕沉沉的。 齐远扶着她下车,担心的说道:“难受就请假吧。” “不用。”沈安晴摇摇头,揉了揉太阳穴。 齐远把包递给她,“中午你不要点餐,我来点,然后让人送到你办公室。” “好。”出来透了透新鲜空气,沈安晴觉得好像舒服了点。 又揉了揉眉心对齐远说道:“我走了。” “恩。”齐远站在原地依依不舍的,一直看着沈安晴的身影等红绿灯,穿过马路,消失成一个模糊的原点,再也看不见。 原来冷漠的齐远还有这样深情的一面? 虽然看不清楚他真实的表情,但是孟园似乎能想象得出他每一个动容的细节。 原来你昨天说的那个喜欢的女孩竟然是angel。 孟园难受得好像心里的五脏六腑全部被纠结和搅乱到一起。 “你说什么?”孟园问曾茜茜。 “我说我认识刚才你一直盯着的那个女孩。” “你怎么认识她的?”像她嫂子这种特殊职业的人怎么会认识沈安晴? “你知道的,我是在另一个s市上的大学,毕业后就直接找了家比较有名的心理咨询诊所做见习助理。那个女孩曾经来找带我的医生求助过。” “我记得当时她好像是读大一还是大二,记不太清楚了。你不要跟别人说这些,这会扰乱我们行业的规矩。” 作为一位合格的心理咨询师是不可以随意向旁人透露病人的资料的。 曾茜茜今天算是犯了大忌。 可是看着自己小姑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忍不住说了。 “嫂子,你还记得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去找心理医生吗?”孟园继续问。 “好像是挺严重的抑郁症,记不太清楚了。这个快餐时代,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抑郁症的影子,这个不奇怪。重点是你不要跟别人说我今天告诉你的话。” “哦。”孟园低下头。心想难怪沈安晴的性格冷到一定的高度,而且避人如蛇蝎。齐远知道这些吗? 第25章 怀疑爱 沈安晴到办公室时,门上的指纹卡显示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分钟。 她打了卡推门进去。 “angel,你今天来得好晚哦。”前台lucy和她打招呼。 沈安晴笑笑准备进去,lucy突然神秘兮兮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一会儿你进去可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了?” lucy拿手指了指电脑,“今天早上刚收到邮件,公司内部要对所有经理层进行重新考核。说白了就是要炒掉一部分人呗。” “哦。” “你怎么这么不在意?你知不知道要是张晓知被fire了,我们部门最有希望补缺的人是你,你现在可是一匹黑马。” “我没兴趣。” “你没兴趣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认为。你还是在最后的战役中自求多福吧。我看好你哦。”lucy说完拍了拍沈安晴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事实也验证了lucy说的话所言非虚,仅仅一个上午,张晓知已经叫沈安晴进了三次办公室找茬责备她,沈安晴无论她怎么说就是不给任何回应,保持沉默。 中午lucy打电话给沈安晴让她去拿快餐。 沈安晴来到前台,也不知道齐远是在哪儿点的餐,居然是用一个精美的三层食盒装的。 沈安晴看着漂亮的食盒,沉闷了一天的心情终于被这一刻的喜悦冲淡了些。 “咔嚓。”快门闪动的声音。 “哇,angel,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笑过?”lily把手机伸到沈安晴的面前。 照片上沈安晴正双手捧着,微低着头看着食盒,嘴角轻扬,眸光温柔。 平日的淡漠在这一刻,完全去了踪影。 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儿,甜蜜的笑着。这是她吗? “冰美人刹那间,真实迷人的微笑。”lucy一边发一边念,“这个角度,这个笑容,简直美呆了。” 在沈安晴恍神的时候,lucy手快地将照片发到了公司群里。 “你说什么?”沈安晴没听清楚。 “我把刚才的照片发到公司群里去了。angel,你是不是终于恋爱了?” “没有。”沈安晴赶紧抱着食盒离开,连照片也忘了让lucy删。 lucy的八卦能力无人能敌。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正好迎面碰到刚刚从饭堂出来的孟园。 本来她以为孟园会打趣她,可这一次孟园却看也没看她,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去。 沈安晴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孟园怎么了。 不过算了,别人的思想她一向不想去探究和控制,随便吧。 沈安晴回到座位上,把食盒打开,顿时有些傻眼。 这些都是什么?冰糖燕窝?鲍鱼?还有她喜欢的水果以及黑巧克力。 齐远也太能折腾了吧。 这到底是从哪里点来的快餐? 里面居然还有一张粉色的心形卡片,沈安晴拿出来打开。 上面写着“亲爱的你,要把这份爱心套餐全部吃完哦。”没有落款,字迹也不是齐远的。 不过真的很温馨,就当是那家神秘餐厅的风格吧。 齐远,你总是能在我失落郁闷的时候不经意的带给我快乐。 随着变更中层的邮件发出来后,公司里上上下下的氛围变得越来越紧张,上头没有好脸色,下面的人也都跟着遭殃。张晓知的脾气似乎到了不受控制的地步。 而关于沈安晴要替代张晓知的流言蜚语越传越激烈。 “上次让你调查的那些资料有结果了吗?”齐远问韩嘉诚。 “恩,基本都有了。你动作倒是快,无声无息的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他的那些部下个个都诚惶诚恐。”韩嘉诚笑道。 “恩,这一次他应该知道,在董事会里,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哎,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开心?我都兴奋得要命。被李铭压制了那么久,这一次实在是太畅快人心了。”韩嘉诚看到齐远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愉悦的神色,随便问道。 “早晚的结果而已。”自从上次齐远把资料给了韩嘉诚之后,他就开始着手说服董事会的人。 公司必须慢慢的更换血液,把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人换下,提拔有能力有创意的人,才能更上一个台阶。 而且他在公司蛰伏这么久,早已经暗中物色好了人选。 做决策的那天,董事会的人都没有太大意见。 那些曾经有意见的人都被齐远一个一个拜访了。 提议顺利的通过。 齐远想,就让李铭安稳的度过最后的合约期吧。 至于张晓知,曾经利用过沈安晴的人。他是不可能再让她继续待在公司的。 终于熬到周末,沈安晴窝在家里不想动,外面腥风血雨一片,唯有这方寸之地能得安宁。 沈安晴在坐在阳台的藤篮里看书,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应该快立冬了吧。 周六,齐远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沈安晴透过玻璃门看向屋内,得好清寂。 家具还是那些家具,房子也还是这所房子,什么都没变。 可是看在眼里似乎什么都变了。 少了一个人的存在,就像遗落最重要的东西般空落。 沈安晴的手机滴了一声,她打开手机,齐远发来的短信:“快下来,我们去公园。” 沈安晴看了看天色,阳光并不太浓烈,是个阴天。 她顺手拿了一件薄外套就下楼去了。 齐远正在楼下等他,他知道沈安晴这个星期在公司过得并不太好,每天下班回来都特别疲惫。 所以今天早早的从家里赶回来,想陪着沈安晴让她好好的放松和开心一下。 “去哪?”沈安晴看齐远还提着个背包。 “去旁边的公园坐会儿吧。顺便来个户外野餐。” “好。”两人步行到公园,每到周末公园的人都特别多。 齐远把包递给沈安晴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恩。” 不一会儿,齐远推过来一辆双人座的自行车,车筐里居然还有一束满天星。 齐远拍了拍车座,看着沈安晴笑问道“怎么样?来吗?” 沈安晴也笑了,她从来没有骑过。 “好” “送给你!”齐远将满天星送到沈安晴眼前。 沈安晴愣了一会儿,看看花,绿盈丛中点点白色星斗,很漂亮。 又看看齐远,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微笑道:“谢谢。” 齐远把背包丢进框里,大长腿伸过前面的座位,沈安晴坐在后面的座位。 齐远摇响了铃铛,呼喝了一声:“出发罗。“ 两人步伐一致的迎风骑动,风吹在脸上,仿佛能将所有烦恼都带走。 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大自然蕴含的能量无穷无尽最是神奇。 绿树作伴,花香作酒,鸟语作歌。 沈安晴在后面看着她和齐远节奏一致,瞪着自行车的腿,油然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齐远从来没有觉得沈安晴离自己这么近过,好似她已经将心交给了自己。 两人亲密无间,携手并进。 一起找寻属于他们的幸福国度。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两人骑累了,找到一块大草坪休息。 齐远从包里拿出他让齐玉特别准备的野餐毯和精致的点心与水果。 “咦,这水果好像和上次你给我点的餐盒里的一样?”沈安晴看着深红色的车厘子和鲜红色的草莓问。 “啊?是吗?这次我也是从那里买的。骑了这么久,饿了吗?快点,都是你爱吃的。”齐远装傻。 “齐远。”沈安晴今天很感动,不,应该说齐远总是让自己感动。 他无声无息的关心与呵护像一场接一场的及时雨,一点一滴的洒落在自己心里。 从淅淅沥沥的水滴汇聚成一条浅浅的小渠,直到涨满河池,洪水泛滥,吞没席卷了沈安晴所有的理智和身体的每一个感官。 有这样一个人,他不厌其烦的陪在你的身边,不厌其烦的找话题和你聊天,不厌其烦的每天对你微笑,不厌其烦的做饭给你吃,不厌其烦的每晚对你说晚安。 他知你的冷暖,懂你的悲欢,时刻迁就着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那个人,你会爱上他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但如果看不见,她就会想念他。 “恩?” “谢谢你。” 齐远听到沈安晴忽然这么感性的说谢谢,心中仿若敲起了细细的鼓声,略微有些脸红耳赤的说道。“没关系,只要你开心。”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时常觉得沈安晴是喜欢自己的。难道都只是幻觉吗? 这一层薄薄的纸,是不是只要他不捅破,沈安晴就可以永远假装若无其事? 如果他捅破了,是不是只能面对决然离去的结果? 他无法下定决心,他想起沈安晴对程皓凯的拒绝。 自己还没有做好摧毁现在美好生活的准备。 吃到一半,没想到天上忽然飘起濛濛细雨。两人匆忙将所有东西收好放回包里。 “我们先去旁边的凉亭里避避吧。”齐远建议。 “雨可能越来越大,直接回家吧。”沈安晴看了看天色说道。 两人将车还到租车行后,肩膀已见湿痕,头顶发丝如沾着晨露的草地。 雨势渐渐变大。 站在车行的屋檐下,齐远笑看着沈安晴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 “好。” “一,二,三。跑” 一二三,让我牵起你的手,奔跑在风雨里。 你的手很冷也很小,我轻易的就能把它包裹在我的掌心里。 可它虽然冷,却像烙铁一样烙在我的心上,它虽然小,却重过世间一切和我相关的东西。 我多希望有一种粘剂,能让这两只手永远的相握在一起,永远都无法再分开。 在雨中,我们毋需打伞也不会被浇得透心凉,因为你就是我的伞。 齐远牵着沈安晴一口气跑到公寓楼下,刚想进去就听到有人喊沈安晴的名字。 是程皓凯,他站在雨里看着他们,死死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第26章 冰凉的吻 那天晚上之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牵肠挂肚的程皓凯。 发现自己这次彻底认真了,认认真真的喜欢上了面前,这个正和别的男人牵着手的女孩。 正当他在苦闷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有人发了一封匿名快递给他。 快递的封面写着:“关于你想得到的沈安晴!” 他好奇地拆开,里面真的全部都是有关于沈安晴在s市的资料。 当程皓凯看到一张张她和齐远同进同出亲昵的照片时。他愤怒地将所有照片摔到了墙上。 然后按照资料里的住址马上过来找沈安晴。 雨还在下,三个人站在雨里似乎都忘了雨的存在,忘了躲。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沈安晴冷冷的说。 “你和他,你们住在一起?” 虽然程皓凯心里早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 齐远对他嚣张的大放厥词,和他打赌。那天晚上沈安晴对齐远的与众不同。 但他还是执拗的想听到沈安晴亲口说。 他知道沈安晴从来不屑于敷衍和欺骗。 “是。”干干脆脆,落地有声。 雨中的两个男人闻言同时看向沈安晴。一个惊诧,难以置信。一个哀伤,心如死灰。 “好玩吗?啊?沈安晴?”。 “看我被你耍的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程皓凯惨淡的笑着。 “我说过我不会爱上你。” “可你也没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别人?你在我生日那天给我的温情和感动算什么?施舍吗?” 程皓凯越说就越觉得心一阵阵抽痛得厉害起来。 冰冷的雨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额头和脸颊流淌而下。 程皓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迎着风雨而立,雨水的冲打让他困难的睁着双眼。眼前站着的两个人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是交握在一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开的手却像显影在放大镜下面一样,那么清晰和扎眼。 沈安晴低下头不再说话,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是她自己不想解释,故意让程皓凯误会的。 如果能让程皓凯完完全全地死心,这未尝不算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你倒是说话呀,如果我今天不过来找你,你准备瞒我多久?如果你是因为爱着别人而无法爱我,你直接告诉我啊,我程皓凯又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不存在瞒与不瞒。” “没关系?没关系吗?没关系为什么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程皓凯自嘲地说: “你说我对你只是一时好奇,是图新鲜感。好,今天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你听好了。” “沈安晴,我喜欢你,我程皓凯喜欢你。”程皓凯疯狂的告白着。 程皓凯想,他从没有对沈安晴说过这句话。 沈安晴在听到他的告白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会不会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而误会自己,才会选择别人? 他本应该在看到那两人手牵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潇洒的驱车离开。 可是他却傻逼的下了车自掘坟墓。 从他下车之后,他的所有行为好像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他不再是那个潇洒风流的程皓凯,他怎么会在被人拒绝后还自取其辱的告白? 程皓凯觉得好好笑,好笑到滑了天下之大稽。 沈安晴感到握着自己的手突然一紧,她看向齐远。 齐远的脸色并没有比程皓凯好看到哪去。 齐远听着程皓凯恣意张狂的告白,在心里嘲笑自己。 这份告白难道不是应该由自己说出来吗? 现在居然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从别人嘴里说了出来。 他很想上前把程皓凯揍倒在地鄙睨他,恶狠狠的反问他:“你喜欢她?有多喜欢?你的喜欢能超过我对他压抑的爱吗?” 可是他没有动,他害怕程皓凯失去理智,把他的秘密暴露出来。 他只是用像要瞄准目标,往他身上开一枪,穿一个洞,那样凌厉的目光盯着程皓凯。 “可是我无法接受你的喜欢,因为,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份无可代替的爱。” 说完,沈安晴踮起脚尖,冰凉的吻印在另一张同样冰冷的唇上。 齐远凌厉的目光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呆滞。 沈安晴,你为什么会吻我? 很浅很浅,只是一个嘴唇轻碰嘴唇的吻,却在三个人的心里碾出了深深的辙痕。 最后这一幕是如何曲终人散的? 只有带走那句不知道是对程皓凯,还是对齐远说的“对不起”,的风儿和雨声知道。 “你为什么不和他解释清楚,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没必要。” “你为什么亲我?” “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有回答 在复杂的爱情中,你知道他爱你是一回事,可是你爱他却是另外一回事。 无法确认,摇摆着的爱情,该如何是好? 最近一段时间,楚天的热闹一波接一波。 最新消息,风盛单方面要求和楚天解约,引起高层的哗然大波。 而风盛内部也并不平静。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任性妄为?你单方面的和楚天解约,我们公司是要赔偿一大笔钱的。而且这个项目有多盈利你又不是不知道。” stella板着脸,义正言辞对正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他她的程皓凯说。 程皓凯猛的站起来,暴跳如雷的吼道:“钱钱钱,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只有钱?我爸妈这样,连你也这样。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连100块都不如?” “你怎么了?”stella察觉出程皓凯今天特别不对劲,面色异常憔悴。 她不自觉得放软了声音。 程皓凯虽然已经二十好几了,学问和能力都不低。 唯独心性却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暴躁易怒,任性妄为。 整日游戏人间的他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 stella比程皓凯大一岁,大学实习期时就进了风盛。 凭着超强的工作能力和令人咋舌和难以苟同的加班记录,一路过关斩将坐到了总经理秘书的位置。 连程皓凯在心里都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 他毕业后又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两三年才被他爸爸以冻结财产的方式逼来上班。 当时带他一步一步了解公司的人就是stella。 程皓凯记得那时他不管怎么发脾气,怎么瞎胡闹。 stella都是一副一板一眼,视而不见的样子。依旧认真的倾囊相授。 最后程皓凯觉得没意思,逃也逃不掉,只好回归正轨。 “谢芳,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差劲?”程皓凯沮丧的坐回椅子里低下头。 虽然程皓凯总说谢芳这个名字是他认识的女人中最难听的名字。 可是他却从来只喊她中文名。 “你很好。”谢芳看着总是吊儿郎当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忧郁有些不适应。 “你被angel拒绝了?”谢芳试探着问。 程皓凯不说话,心想岂止是拒绝这么简单。 累觉不爱了,对爱情他已经望而生畏。 “即便如此,也不该用解约的方式来报复。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又会将angel置于何种处境?” “谁让他她那么伤我?”程皓凯已经开始动摇,其实解约确实是当时自己一气之下做的决定。 可是即便这样报复了,程浩凯也并没有觉得解恨了,开心了。 “如果你一直这么不成熟,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会真心爱上你。”谢芳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坐在位置上思前想后很久,终究还是拨通了沈安晴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angel。” &ella。”两人之前给彼此留下的映象都很好,所以说起话来气氛比较轻松。 “嗯,有事吗?”沈安晴问。 “我并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事,只是。。。”谢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 “关于程浩凯是吗?”沈安晴知道stella在程浩凯心里是与众不同的,虽然到底是哪种不同,她不清楚也不在意。 但是至少她能明白谢芳的言下之意。 “嗯。” “长痛不如短痛。”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已经能概括一切经过和结局。 “我明白了。”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会儿,答道。 “另外,今天解约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不用太在意,不会解约。” “嗯,谢谢。” 挂了电话,沈安晴想发条信息告诉齐远,风盛不会和楚天解约。 现在高层那边应该正焦头烂额吧。 沈安晴拿出手机正编辑着,忽然有个陌生来电。 沈安晴把它当成骚扰电话直接挂了。 可是那个号码却固执地一再打来。 “喂?您好。”没有回应。 “如果您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沈安晴准备挂掉电话后直接关机。 “晴晴,是我。”对方的声音很低沉,仿佛踌躇了很久才说出来。 带着些懦懦的窃喜和沉重的压抑。 会叫她晴晴的人并不多,自从她离家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人会这样叫她。 第27章 故人与偷听 “你是谁?”沈安晴茫然的问道。 “我是姜楠。” 姜楠?她记起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曾是她高中三年里面印象最深刻的名字。 “找我有事吗?” 虽然隔着电话,姜楠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挂掉电话,仿佛这电话正在被凝结成冰,他的手被这增长的寒冷冻得快要麻木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有些话想对你说。”姜楠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一些。 “没必要,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不,我等你,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我只想见你一面。” 沈安晴突然觉得很烦躁,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先是鬼使神差的和齐远住在一起,将自己陷入一个自我纠结的处境。 接着是程浩凯强势的追求,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姜楠。 不就是见一面吗? “好,我等下通知楼下的保安让你上来,十分钟之后我在天台等你。” 沈安晴看了看表,现在正是午餐时间。 她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向电梯走去。 之所以选择天台是因为那里没有其他人。 齐远收到沈安晴短信的时候正在和韩嘉诚讨论解约的事情。 “你说这风盛是不是有病,合作的好好的说解约就解约。”韩嘉诚气愤的说。 “解吧。” “你倒是云淡清风。少了风盛这个伙伴,航运费马上就涨上去。这个亏损你怎么跟董事会解释?” 齐远沉默了,韩嘉诚说的是事实。他知道风盛为什么解约,但是这种理由是不能作为向董事会解释的理由的。 “讨论了半天也没结果,等哪天,我们去拜访一下风盛吧。” “没必要。”齐远斩钉截铁的说。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不这样的。难道你还等着李铭去?他巴不得看好戏。”韩嘉诚想了想,忽然捕捉到什么关键的信息。 “等一下,难道是因为沈安晴?我听说程浩凯一直在追她,而你每次看沈安晴的时候都特别反常。”真是越说越觉得这想法靠谱。 “你...”齐远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完之后,对韩嘉诚说:“行了,解不了约的,你快出去吧。” “什么人发的?这么神秘?”韩嘉诚好奇的瞄着齐远的手机。 “快走。”齐远指着门口。 “行,行,行。老板赶人,我走还不行吗?” 韩嘉诚走后,齐远忽然很想给沈安晴打给电话,他们从来都只通过短信交流,可是这一刻他非常想打。 随心而动,他的手已经拨出了号码。 办公室外面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齐远纳闷的寻着声音,走到窗边,在百叶窗帘上拨开一条小缝。 “喂。”沈安晴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 “你吃饭了吗?” 沈安晴刚出电梯就接到了齐远的电话。 她并不知道齐远的办公室在这里。 世上之事,有时就是这么巧合的发生着。 “没有。”沈安晴推开门,一阵风扑面而来,吹得她一哆嗦。 “快去吃饭,别饿肚子。” “嗯,我有事先挂了。” 电话里曾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 齐远大概猜到沈安晴去了什么地方。 可是她这个时候去天台做什么? 忽然齐远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径直向天台的方向走去。 齐远思忖:“难道沈安晴是和这个陌生的男人,约好在天台见面。” 这么想着,齐远觉得心里疑窦丛生。 他做出了前无史例后无可能。只有苏晨才做得出的决定偷听。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天台,门没关。 齐远无声无息的走了进去。站在墙角边,稍稍伸出头,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 沈安晴和那个陌生男人面对面站着,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看上去关系并不太熟 他听见沈安晴凉凉的对那个男人说“你找我什么事?” “晴晴,你现在还好吗?”姜楠看着沈安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不受控制的跳出来了。她比高中的时候更漂亮,但是依旧冷若冰霜。可是这冷漠却让姜楠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姜楠的心里翻江倒海,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汹涌的浪潮涌到喉头只能化为一句轻声俗气的“你好吗?” “我很好,你也可以走了。”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曾经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心叵测。回忆并不愉快。 不过很快沈安晴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于不重要的人和事,她一向都忘得特别快。 “我一直在找你。”姜楠着急的说。“高考完后,我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没有去b大?” “没考上。”其实是因为考前,沈安晴生了一场大病。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了。 “我就知道是我害了你,当时你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我说。” 沈安晴想说那不是因为你,可是她却不想解释。“都过去了,我忘了。” “晴晴,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姜楠能感觉到沈安晴对他无形的拒绝和排斥。 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失落。 沈安晴在高中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男生宿舍话题度最高的女生。 不仅因为她一直是全年级第一,还因为她低调的漂亮和没有存在感的冷傲。 够不着的星星,得不到的月亮,才是最好的。 高三重新分班,各个班级的尖子生被重新抽调整合到一个班,姜楠坐在了沈安晴的旁边。 姜楠长得帅,成绩好,爱运动,性格开朗。 学校有很多女生暗恋他,可是他偏偏喜欢一个特别会唱歌跳舞,从来对自己嗤之以鼻的女生,那个女生叫潘婷婷。 自从在校庆上看过潘婷婷跳的独舞之后,姜楠就再也忘不掉了。 从高二开始,他追了潘婷婷半年多,潘婷婷却一直没有答应他。 高三的某一天,潘婷婷忽然主动约姜楠说:“如果你能让沈安晴喜欢上你,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女性天生爱嫉妒的本性和年龄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学校看沈安晴不顺眼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自己无法企及,必须仰望,才疯狂的想将神坛上的人推进泥沼。 虽然姜楠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莫名其妙,而且他对沈安晴这种冷冷清清,了无生趣的女孩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但为了潘婷婷能做她女朋友,他还是答应了。 回到座位上,姜楠第一次正眼,认真地看沈安晴的脸。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生好像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接着姜楠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起初是借问作业和沈安晴套近乎,沈安晴都会很耐心的给他讲解。 姜楠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生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了不近人情。” 然后姜楠开始注意沈安晴的喜好和细节,主动关心她,做一些不显得刻意却讨好的事情。 近水楼台先得月,同桌之间要培养感情,会更容易些。 久而久之,沈安晴对姜楠的态度渐渐变得和对别人略微有些不同了。 偶尔听到姜楠讲的笑话还会抿唇浅笑,每当那时,姜楠简直看痴了。 后来,姜楠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生真的挺好的。” 就这样,姜楠在一次又一次,颠覆推翻之前对沈安晴看法的结论中,越陷越深。 等到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很少想起潘婷婷,反而被沈安晴的音容相貌塞满了思维的时候。 才猛地醒悟过来,他已经喜欢上了沈安晴。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心慌。 不是说好只是逢场作戏吗?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他开始故意躲着潘婷婷,那张曾经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容忽然变得让他恐惧和厌恶起来。 同时他又仍旧不可自拔的继续对沈安晴嘘寒问暖,讨教作业。 姜楠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东西还没偷到,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心惊胆战。 有天晚上,下了自习课,潘婷婷在教室门口堵住姜楠,硬拉着他去了学校的花园。 气愤的问他:“你为什么总躲我。” 姜楠的眼神有些躲闪,干笑几声说:“哪有,我没有。” “那好,我问你,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做到了?沈安晴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你了?最近你们班好多人都说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不知道。”姜楠确实不知道,他心虚所以不敢向沈安晴表白,沈安晴也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 “好吧,我对你的考验过关了。” “啊?考验?” “嗯,你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接近沈安晴了,所以我也兑现我的承诺。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潘婷婷甜美一笑说道。 其实她心里一直是喜欢姜楠的,但是她太骄傲,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地追到自己。 所以才和朋友们讨论出了这次考验,既整了沈安晴也考验了姜楠。 可是她没有猜到最后姜楠居然会喜欢上沈安晴,一份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甜美的恋情,却被自己的nozuonodie,亲手摧毁了。 潘婷婷终于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了,可是姜楠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默默退开一步。 第28章 你的家庭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第二天就有人将姜楠诚惶诚恐的秘密四处散播。 姜楠知道是潘婷婷干的,因为昨晚他对潘婷婷说了:“对不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气愤地扇了他一巴掌,哭着跑走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他又能怎么样呢?他无力反驳这个事实。 任姜楠怎么解释,沈安晴都不再和他说话,甚至不再看他一眼。 姜楠天真的想,给沈安晴一点时间。 等到了大学,自己一定要光明正大的追她。她若还生气,还不答应,自己就等到她答应为止。 他把自己对沈安晴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了学习上,立志也要进入b大。 最后他如愿以偿的进了b大,可是他却遍寻不到沈安晴的身影。 姜楠将拉长的思绪收回到沈安晴的身上,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还有。”姜楠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后面的话。 最后他咬咬牙,说:“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 一直欠着你的告白,我终于说出口了。 读大学直到工作,姜楠也曾交过女朋友。 但是在谈恋爱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的想到沈安晴。 想到那个他曾经暗暗发誓要追求要对她好的沈安晴。想到那个时候如果他能勇敢的对沈安晴说一句:“我喜欢你,”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青涩年代的感情是最纯粹和难忘的,不懂爱,却离爱最近。 虽然还不知道成熟的把握爱情,更不知道如何挽留爱情。 但是我们奉它为能打败一切的信仰,因为那时的我们还没有看尽世间疮痍,没有懂得现实的差距。 所以当姜楠在网上看到沈安晴的视频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电脑屏幕,承受着巨大喜悦给心脏带来的冲击。 终于找到心念多年却不得相见的人。那瞬间他感觉得到了一生的好运。 姜楠辗转托了好多朋友才查到沈安晴的信息。 他捧着朋友给的地址连夜坐了飞机过来,却在楚天楼下吹了半天冷风。 “姜楠,我没上b大真的和你没关系。过去的已经过去,向前走就别再回头。”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姜楠问道。 回不去了,这个结果是在他意料之内的。 但他却期冀他和沈安晴还能有一线不论深浅的交集。 姜楠现在是清醒和理智的。 沈安晴在姜楠的青春岁月里,既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美梦又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当他发现美梦就要实现时,失控地欣喜着。 可当他置身梦中之后却开始慢慢清醒。 “没必要。”沈安晴拒绝,藕断丝连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好。我知道了。”姜楠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不应该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谢你,如果不曾喜欢你,我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优秀的姜楠。 是该放下的时候了,再见沈安晴,姜楠已别无所求。 就让我最后留给你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就像你说的,过去的已经过去,向前走就别再回头。 说完姜楠向门的方向走去,忽而想到了什么。 对沈安晴说:“去年我回了母校。听说沈老师的身体现在好像很差。你如果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吧。” 沈安晴打了个冷战,楼顶的风格外的凉。 姜楠走到楚天楼下,听到有个人在身后叫他:“姜先生,你好。我是沈安晴的男朋友,能和你聊聊吗?” 沈安晴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感觉。 姜楠走之前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着。 回去?她还回得去吗? 沈安晴跑到厕所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孟园站在洗手池那边,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怪异目光审视自己。 沈安晴走过去,洗了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怎么了?”孟园问。 “胃不舒服。” 这句话被孟园自动理解成了她所认为的意思。 私约里,齐远和姜楠对坐着,谁都没有避讳对方锋利的目光。 “你是晴晴的男朋友?”姜楠先问。 “未来的。你曾经喜欢过沈安晴?” “是,高中的时候。” “沈安晴,她确实,很吸引人。”齐远实话实说。 “是啊,越了解越会喜欢得不可自拔。” 姜楠苦笑道。 这么和谐的谈话竟然是进行在两个情敌之间的? “姜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齐远切入主题。 “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有。很多。” 姜楠疑惑地看着他。 “比如,她那些我来不及参与的过去。”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她本人。” “既然你曾经喜欢过沈安晴,想必姜先生应该也了解她吧!你觉得她会主动说这些吗?” 姜楠想想觉得齐远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姜先生是怀疑我的身份,我可以证明。” 说完齐远拨通了沈安晴的电话,按下免提键。不一会,里面传来沈安晴的声音。 “喂,齐远。” “沈安晴,有没有乖乖吃饭?”齐远故意用于暧昧一些,希望能减弱姜楠的怀疑。 “恩。吃过了。”沈安晴趴在桌子上答道。听到齐远的关心她觉得放松了些。 “你不舒服?声音听起来很没力气?” 齐远问得有些急。 “没事,你别担心。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回家吧。” “好,我等你。不舒服不要硬撑。”齐远还是有些不放心。 “恩。真的没事。我挂了。” “好。”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姜楠从没听到过沈安晴这么温柔的声音。 “你们同居了?” “恩。”齐远觉得同住和同居没什么区别把吧。不如就这样混淆姜楠的理解。让他彻底死心。 “姜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我只是她的高中同学。” “我很爱她。” “。。。。。。”姜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太戒备我,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沈安晴的事情。” 直觉在人与人的交往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直觉能指引你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作为喜欢过和喜欢着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姜楠能看出齐远眼里的真诚与爱意。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 “我确实了解的不多,我们那个小地方只有一所高中,附近的人都必须到这所高中读书。所以之前和沈安晴并不在一个学校。” “恩。” “沈安晴的爸爸是初中老师,妈妈,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她在学校一直是年级第一,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有什么特别的。” 齐远心想,原来沈安晴读高中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了。那她的心结到底在哪呢? “还有别的吗?” 姜楠努力的回想,说道:“还有一个,她曾经有个双胞胎哥哥。” 仿佛晨钟撞击般洪亮悠扬的声音。 齐远混沌的思绪被钟声净化沉淀,他抓住了一闪而过的念头。 齐远从来没有看见和听见过沈安晴与自己的家人打电话。 “沈安晴和她家人的关系怎么样?包括她的孪生哥哥?” “听说不太好,沈老师很严厉。还有,晴晴的孪生哥哥早就不在了,” “你说什么?不在了。” “恩。我是听别人提过几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太了解。“ 齐远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他们家地址吗?” “具体的不知道,不过你去之后,随便找个人问问沈老师的家,就很容易找到了。你想直接去晴晴家?” “恩。只要能找到打开沈安晴心结的方法,我都不会放弃。” 姜楠看着齐远深情的样子,心中感慨良多。 就算再喜欢,错过就是错过了。 以后她的一切,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死生契阔了。 “祝福你。” 跟姜楠见面之后,齐远一点都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的心事重重。 他很想知道沈安晴过去的一切,因为这是他们之间横着的最大障碍。 如果不消除,齐远知道,他和沈安晴之间根本看不到希望。 同时,齐远又不敢知道,他怕一旦私自去查,知道了沈安晴的秘密后,等待自己的也许是沈安晴的愤怒和仇怨。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秘密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很多。 下班后,齐远在老地方等着。 沈安晴坐进齐远的车里,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张晓知不知疲倦的给她找麻烦,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沈安晴异常疲惫。 “你看上去好像很累?”齐远问。 “恩”。沈安晴看着窗外的风景继续说:“齐远,我想喝酒。” 齐远以为自己幻听了,把车停到一边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 喝酒是沈安晴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沈安晴转过脸来对着齐远一字一顿道:“我想喝酒!很想!” 回忆的闸门早已被打开,今天姜楠的出现,推波助澜地让沈安晴溺进漩涡里。 她需要被麻醉和拯救!哪怕只是短暂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齐远败下阵来。 沈安晴眼底深藏的雾霾揪着他的心,他对沈安晴从来无可奈何。 “好,我带你去买” 两人去超市选了一些食物和一瓶红酒,两个酒杯。 齐远在厨房安排食物,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红酒居然已经少了一半。 他加快脚步跑过去夺过沈安晴手里的杯子:“你这样喝不行,很容易醉,而且伤胃。” 沈安晴咳嗽了几声:“好难喝!” “难喝就别喝了。” “我想醉!”沈安晴的眼神开始晃,抓起桌上的酒,对着嘴就开始灌。 齐远看她不管不顾的样子胸口泛起一股无名火。“别喝了,再喝就得进医院。” 他把沈安晴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反复的说道:“别喝了,别这样伤害自己。” 你现在脆弱无助的模样让爱你的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沈安晴达成所愿的醉了,他挣脱齐远的怀抱,看着齐远。 傻乐着说:“咦,齐远,怎么有两个你?” 齐远抚摸着她的脸庞,迷恋的看着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自从爱上你,我就像中了无药可解的毒。 毒发的时候,心明明没有被刀割过,为什么会传来那么清晰,流血般的疼痛? 第29章 点火后的告白 沈安晴蓦地将脸凑近到齐远的面前,点着他的鼻子,问道:“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齐远觉得好笑,“我当然是人。” 沈安晴喝醉了居然像个小朋友一样。 她的脸离自己的不到五厘米,朦胧得没有焦距的双眼泛着涟漪的水汽,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艳丽的双唇被红酒滋润后,更加红得让人心晃神摇。 微醉的呼吸一下一下熏染着齐远的神经。 齐远这个滴酒未沾的人反倒比沈安晴更觉迷乱。 沈安晴点着齐远鼻子的手指开始不安分地移动。 沿着齐远的脸部边缘一点一点地滑动,勾勒他的轮廓。 一边用着天真无邪,孩子般的语气说着:“沈安俊,你说这里是眼睛对不对?恩。。。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我答对了吗?” 齐远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任由沈安晴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 沈安俊?难道就是沈安晴孪生哥哥的名字? 沈安晴的手随着她的意识游走到了齐远的鼻子,“鼻子是用来闻气味的。” 细细痒痒,还带点麻麻的感觉。 齐远的眼珠跟着沈安晴的手指四处转动,一股燥热感从他的体内慢慢升起。 令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和困难。 他这边如此难耐,可始作俑者却是一副无辜懵懂白兔状。 齐远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让沈安晴在外人面前沾半滴酒。 “咦这是什么?”沈安晴的手指停在齐远的唇上。 手指冰凉,嘴唇炙热。 冰与火,完美融合的双重刺激感,挑战着齐远的底线。 沈安晴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熟悉遥远的声音,在笑话她说,“你的嘴是专门用来吃东西的。” “啊?我知道了,这里是用来吃的。”说完沈安晴又开始傻笑。 两人的脸离得本来就近,沈安晴一笑似乎更近了。 齐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 “嗡。。。。”他听见了弦断的声音。 唇瓣贴着唇瓣,鼻翼对着鼻翼,柔软甜腻的触感,冒着粉色泡泡的xx香气。 齐远蒙了,头脑一片空白。 沈安晴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似得,舌尖开始在齐远的唇上来回舔舐。 贝齿不经意的轻咬着。 被自己所爱之人如此诱惑,从小腹处涌起的原始冲动在齐远的身体里东奔西走。 所有被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决堤,齐远俯身前仰,微一用力,将沈安晴压倒在沙发上。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用自己的方式亲吻沈安晴,变被动为主动。 突然的变化让沈安晴不舒服地嘤叮了一生。 原本昏沉的意识更加晕眩。 齐远轻易的撬开了沈安晴的牙关,一边意乱情迷的亲吻着,一边用自己的舌头和沈安晴的痴缠在一起。 温柔的齐远粗暴地狂吻着沈安晴,像是一场激情的宣誓,又像是一个霸占的印记。 沈安晴在梦里被动地配合着齐远。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亦或者只有一瞬间。 疯狂的痴吻慢慢化为春风细雨。 怀中的人却没了动静。 “沈安晴?”齐远依依不舍的离开沈安晴的唇。 平稳的呼吸,轻闭的双眼,肿胀的唇和因为缺氧儿异常红润的面颊。 “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齐远看着沈安晴沉睡的样子,满足地低笑着。 他学着沈安晴刚才的动作,指尖流连游走过沈安晴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真想永远这么抱着你,吻着你,永远,永远。” “恩。”齐远听到沈安晴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她还是睡着的。 沈安晴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体位,自然而然地将齐远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下。 “齐远,我喜欢你,不能,不能,不能喜欢你。” 沈安晴无意识,断断续续的说着。 沈安晴说喜欢齐远。沈安晴真的事是喜欢他的。 齐远觉得这一刻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他的手一直枕在沈安晴的脸下直到不得不去机场了。 整整一夜。 沈安晴,等着我,等我把我们之间的障碍全部清除,然后光明正大的对你说我有多爱你。 齐远把沈安晴抱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在她的额上印了一吻之后才离开。 沈安晴睡到中午才醒,一看时间已经12点半了。 头有点晕,她想起昨晚自己好像喝了不少酒。 再看看周围,她又在齐远的床上睡了一晚? 嗓子疼,沈安晴下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桌子上放着齐远留下来的字条。 上面写着:“绿豆粥在电饭锅里温着,水果沙拉在冰箱里,如果头痛得厉害,药箱有醒酒药。另:我要出差几天。好好照顾自己。” 沈安晴喝完水先去浴室洗漱,然后吃了点粥和沙拉。 她不太想去上班,就给lucy打了电话,让她帮忙请假。 lucy连连说好,让她放心。 齐远站在清水县的初中门口,向门卫打听到沈老师的住址后,就直奔了过去。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只好站在么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个妇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问:“你找谁?” 齐远转过身,礼貌的说道:“您好,阿姨,我是沈安晴的同事。” 那妇人听了齐远的话,愣了一会儿才说:“先进屋吧。” “好。” 齐远进屋后,刻意打量着这所房子。 这就是沈安晴上大学前,一直生活和成长的地方吗? 房子是典型的北方大院,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 左边角落里养着几只鸡。 右边的角落只有一棵树,特别显眼。 齐远看到粗壮的树枝上几个还挂着几个坏了的梨。 屋内的装饰非常简单而且干净。 “你说你是晴晴的同事?”郑红倒了杯水给齐远。 “谢谢。”齐远喝了一口。 “我是沈安晴的朋友,现在跟她合租在一起。” “合住?你们住在一起了?” “不是,我们只是租住一个房子,但不在一个房间。”在沈安晴的母亲面前,齐远不敢放肆。 “噢,那你怎么到这来了?“ 齐远看着对面的郑红,她看上去很沧桑,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苍老。 身上穿的衣服很朴素,颜色也偏暗。 袖口处带着两个袖套。 “阿姨,其实,我一直在追求沈安晴,她也喜欢我。但是她心里好像有个解不开的心结,导致她不肯接受我的爱。我们一直没办法在一起。” “心结?”郑红幽幽地说,并不像是在问齐远,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恩,这个心结让她不愿意和别人交往。您知道吗?” “她没跟你提起过?” “没有。” “我也不知道。” “阿姨?” “沈安晴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我还有急事要出去。你走吧。” “阿姨,我会在这里等。为了个和沈安晴在一起。等多久都愿意。” “吗那我管不了你。” 郑红回到屋里收拾了一个包裹准备出门。 “我要出去,麻烦你也走吧。” 齐远见郑红打定心思不说,只好和她一起走到门外。 “阿姨,我不知道沈安晴有什么故事会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愉快的回忆。因为她每天过得都不开心,我最清楚。您说让她自己告诉我,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对沈安晴多么残忍?逼着她再去回忆一次那些不幸的过去吗?为什么不能由您告诉我,让我去安慰她。让我陪着她忘掉不开心的记忆?” 齐远朝着郑红的背影喊到。 郑红顿了一下,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远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每天早早地等在郑红家门口,一等就是一天。 医院里。 “郑红,你家门口这两天总是站着个年轻小伙子。你知道吗?”附近到医院看病的邻居碰到郑红,对她说。 “他还没走?” “是啊。你原来知道。我看着那人怎么有点像你家骏骏?”邻居继续八卦。 “骏骏早就不在了。”郑红的声音有些微怒了。 “是,你家老沈怎么样了?”邻居赶紧转移话题。 “还好。” 郑红最终还是回了趟家。齐远果然等在门口。 郑红站在不远处久久凝视着他的身影。 “阿姨?”齐远见到郑红惊喜道。 “进来吧。”郑红无奈道。 齐远第二次踏进这所房子,心情仍然很兴奋,他仿佛能看到沈安晴小时候在这院子里嬉戏。 “你说,你爱晴晴?” 这是一段怎样的缘分? 郑红一直用着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早已走完了整个人生,看淡了所有悲喜的局外人身份,说着平静的话。 “很爱。” 齐远自始至终没有见到沈安晴的父亲,他买了回s市的火车票。 他不想那么快回到s市,也不想那么快见到沈安晴。 躺在火车卧铺的床上,他开始回忆郑红给她讲的故事。。 郑红问齐远:“你对晴晴了解多少?” “不多,关于她的从前一无所知。” “什么都不了解,你还喜欢她?” “不,阿姨,不是喜欢,是爱。不管她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爱她。”齐远的眼神很坚定,郑红看他的眼神很迷惑。 郑红不懂为什么面前这个小子非要固执的说自己爱晴晴。 喜欢和爱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尽管疑惑,不懂爱情的她仍然能看得出齐远对晴晴的重视和真诚。 或许她应该告诉这个坚定的小子。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晴晴,他会是与晴晴走完后半生的人,他有权利知道。 如果让晴晴自己说,怕是她绝对不愿意再提起吧。就像齐远那天说的,提起一次只会让她更伤一次。 在晴晴的心里,他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和残酷的父母吧。 晴晴的未来如果有一个人能无时无刻的爱着,温暖着着她。 即便让她此刻拿生命去换,她也毫不犹豫。 郑红苦涩的撇了撇嘴角,说: “我叫郑红,是个庄稼人。晴晴的爸爸叫沈学,是县里的老师。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后来就走到了一起。对于晴晴的爸爸,我是高攀了的。” 郑红开始在回忆中行走,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提起过这些陈年旧事了。 没有人问,提了也没有人听。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家里陷入浓浓的悲哀中就再也没好转过。 “结婚一年多后,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生龙凤胎在我们这是个特别好的兆头。晴晴爸爸高兴得几个晚上没合眼,捧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给孩子取名字。” 郑红说到这脸上不觉泛起淡淡的笑容。 那时她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幸运,找了一个好老公,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她从来不是个贪心的女人,家庭是她生命的全部。 “后来,晴晴爸给男孩取名叫沈安骏,女孩叫沈安晴。骏骏从生下来就显得特别喜欢晴晴,如果不挨着晴晴,他就会大哭。我和他爸爸都觉得这是天赐的恩德。不仅有了龙凤胎,两兄妹还这么乖巧和睦。” 齐远全神贯注的听着郑红说的每一个字。他对沈安骏越来越好奇。 第30章 你的过去 “两个孩子慢慢地长大,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双胞胎。他们俩却没有一个地方相像。就连长相也完全不同。” 沈学总说骏骏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他从小就聪明,不管沈学教他什么,一学就会。可是晴晴却显得很笨。总是被爸爸教训。” 郑红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别人家的兄妹不是打就是闹,可是我的两个孩子,从来没有红过脸。不管谁看见我,都羡慕我说‘郑红,你家的孩子是怎么教的啊,怎么那么听话。’他们哪里知道,我从来没有教过。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们俩有我这个妈没我这个妈根本无所谓。” “不管晴晴多调皮,骏骏都让着他,甚至比我们做父母的更宠她。几乎有求必应。晴晴小时候是古灵精怪的男孩性格,左邻右舍都叫她混世魔王。不爱上学,经常在外面闯祸。每次闯祸之后被人抓住,她就大喊‘沈安骏,救我,沈安骏,救我。’” “他们俩的相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从骏骏会开口说话,他从来不叫晴晴妹妹,只叫沈安晴。我们都不明白他在固执什么。所以晴晴也学了他,只肯叫骏骏的名字。” 齐远没想到沈安晴小时候竟然会是古灵精怪的性格,这和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大相径庭了。令他更没有料到的时是,沈安晴和沈安骏之间的感情会好得到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地步。 再和谐的兄妹,也不会从来没有口角? 还有一句话为什么令他感到这么熟悉?沈安晴?自己好像也执着叫她全名。 郑红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齐远也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她走到院子的梨树下站定,抬起头来幽幽说道:“这棵梨树是他们出生前种下的,两人形影不离地在这一起长大了。最喜欢在这棵树下玩闹。” “晴晴其实脾气特别拧,犯毛病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只有骏骏能把她哄开心。” “小时候,有亲戚到家里来,总喜欢逗晴晴,问她最喜欢谁。晴晴每次都会回答,‘我最喜欢沈安骏’。” “阿姨?您能多说一些沈安骏的事吗?”齐远问。 “坐吧。”郑红指了指梨树下的一张藤椅。 齐远发现郑红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抬眼看去,见她面色依然平静,可是嘴唇却失去了颜色。 “说起骏骏,那是一个从没让我操过心的孩子,也是一个与别人完全不同的孩子。“ “骏骏从小就不爱说话却特别聪明。除了在晴晴面前有个孩子模样,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在我和他爸爸面前。他都很少说话,性格特别孤僻。这个孩子有时候看上去比大人还老成。” “他从来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如果晴晴不在,骏骏只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 “可是只要有晴晴在,骏骏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有说不完的话,晴晴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不会有半点不耐烦。他们俩天生就应该在一家。” “有一次,好像是他们读一年级的时候。骏骏浑身脏兮兮从学校回来,吓得我和他爸爸以为谁欺负他了。事后别人的家长找上门了来,我们才知道,骏骏把别人家的孩子的脸都打肿了。就因为那个孩子拿一只虫子丢在晴晴的衣服里,把晴晴吓哭了。” “这样的事情真的太多。这个县里谁都知道晴晴有一个护犊子的全校成绩第一的哥哥。谁都不敢欺负她。在家里,他对晴晴的好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说起自己的孩子,哪个妈妈都是个天生的口才家。 齐远想,这样的兄妹,确实算少见吧。 “阿姨,我听说沈安骏很早就去世了?”齐远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还知道什么?”郑红猛的转过头来,目光里透着警惕和激动。 “我是听沈安晴的一个高中同学说的,这里的地址也是他告诉我的。不过具体情形他也不知道。” “呵呵。”郑红冷笑两声。“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人的嘴。好事说成坏事,坏事说成好事,没事 也能被说出事来。” 当初如果不是大家在沈学耳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三道四。她的孩子也不用经历这么多苦难。 齐远见郑红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试探地问了一句,“是因为生病吗?” “不是,是死于一场车祸。” “车祸?” “恩,好多年啦,出事的那天他和晴晴刚刚考完小升初的考试。” “司机是酒驾吗?” “不是,是骏骏自己冲出去的。我们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阿姨。”齐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事,都过去好久了。” 可是说出来的时候却依然历历在目,心痛难忍。 “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晴晴居然缺席了一门考试。虽然不至于影响升学,但是难眠有人在他爸爸嚼舌根。他爸爸憋着一肚子气,冲回家把晴晴不问原由的,狠狠地打骂了一顿。虽然他爸爸喜欢他哥哥多些,但也从来没对晴晴那么凶过。” “晴晴小时候被骏骏惯得特别娇气,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被她爸爸吓得身子发抖。最后气得跑了出去。” “我和她爸爸都以为晴晴只是像以前一样,跑出去没多久就会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骏骏的噩耗。” 伪装的坚强在情感的抨击下轰然碎裂。薄弱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隐忍太久的眼泪重量。泪水决堤儿出。 “他爸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晕过去,我们搀扶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出事的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忘掉那一幕。” 郑红哽咽着,接着说:“晴晴满身是血的抱着骏骏坐在马路中间,拼命的哭喊\'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他是我哥哥,求求你们救救他。\'” “我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一个脑袋上血肉模糊,一个哭喊着求人。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使劲地掐自己,对自己说,你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孩子们怎么办?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过去把孩子们搂在怀里。晴晴像中了邪一样,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只使劲捏着我的手哭着求我救救他哥哥。” “我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骏骏的鼻子下面。已经没气了。” “上午还活生生跟我说话的孩子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我扑到骏骏的身上想要叫醒他,‘骏骏,骏骏,我是妈妈呀。你别睡了,快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这时的郑红已经泣不成声。 齐远的内心无比震撼。他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联想到那时那景,难以名状的绝望充斥着他每一个细胞。 这就是沈安晴脱胎换骨的代价吗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死去。 有些痛苦可以用眼泪纾解,但有些痛苦却是用任何方式都无法表达的。 齐远等到郑红的情绪平复了些才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因为悲伤过度,晕过去了。还没等我赶去医院,晴晴就被他爸爸抓回来锁紧了房间里。” “他爸爸说,让我准备骏骏的后事,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给晴晴开门,不许给她吃的。” “晴晴不停的拍门求我放她出去,她要去找哥哥。可是我不敢,我看得出来她爸爸这次是铁了心。” “阿姨,沈安晴到底做错了什么?叔叔要这么对她?”齐远的声音有点激动。他忽然想起从程皓凯身边把她带走的那晚,从她房间里传出的悲凉的哭声和撕心裂肺的呼喊。 郑红看了齐远一眼,这一眼的背后藏着复杂难懂的情绪。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问沈学的,他什么都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才听别人跟我说,原本当时向马路中间跑去的是晴晴,骏骏是为了救他才冲过去的。晴晴活了下来,骏骏却死了。” 怎么会这样?齐远简直难以置信。 同时一切又像是一部悬疑电影的结尾,谜底在郑红这里被一一揭开。 到此刻,齐远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沈安晴会毫不犹豫的推开马路中间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在最危急的时候露出那个诡异的笑容,为什么会在临睡前对他说幸好他没出事。 那一刻,沈安晴其实是想死吧。 齐远实在太震惊了,他隐隐有种感觉,到此结束吧。他想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却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能动。 第31章 沈安骏和齐远 “120救护车来了,沈学要把骏骏带走,晴晴死活不肯,死死的抱着骏骏的身体。他爸爸和几个大人一起过去拉,愣是掰了十多分钟才把晴晴的手掰开。” “晴晴爬起来去抓住骏骏的手,求他爸爸别把哥哥带走。” “沈学一脚踹开她,红着眼吼她,说都是因为她骏骏才会死,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可能就是因为听到了这句话,晴晴趴在地上好久都没动静。后来救护车的笛声响起,她才猛的站起来喊着骏骏的名字,追着车一直跑。” 长流不息的眼泪从她被风霜刻画的双眼中汩汩而流,齐远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泪有这么多。 郑红尚且如此,那沈安晴呢? 她是否在泪流,泪尽,泪流,泪尽这样的循环仿佛中流干了眼泪。变成了现在这幅冰冷的躯壳? “你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原谅沈安晴?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如果死的人是她,是她为了救沈安骏而死,你们会这样对沈安骏吗?” 齐远觉得实在太荒谬,太不可理喻了。 “血染的隔膜可能会随着时间变淡,却不会消失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小到大,他爸爸都最喜欢骏骏,骏骏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是他的骄傲。” “那您呢?您觉得沈安晴是罪魁祸首吗?” “我?”郑红的语气好像在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鄙睨的嘲讽着。“我能阻止什么?我虽然不至于像他爸爸那样恨晴晴,但我怎么能没有怨?我是母亲,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齐远无声的叹息着,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后来呢?” “晴晴从回来到骏骏下葬前滴水未进,我偷偷给她拿吃的,她也不吃,要不吃了就吐。” “安排完骏骏的后事,沈学直接把晴晴从房间里拉出来,让她跪在骏骏的墓前。他对晴晴说,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要让骏骏替你死?我告诉你沈安晴,从现在开始,那棺材里躺着的人就是你,你给我听着,你已经死啦,死啦。活着的人叫沈安骏,你懂吗?叫沈安骏。’” 齐远感觉有数不清的虫子正在啃噬自己的心脏,怎么能这样?难道晴晴就不是孩子吗?不是你沈学的亲骨肉吗?她才刚刚十多岁,怎么能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齐远紧紧的握住拳头,控制住自己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眼中爆满血丝。 “晴晴在墓地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回来后就真的变成了骏骏的模样。学骏骏写字,学骏骏认真学习,学骏骏说话,学得那么好,那么好。骏骏会的她都会。连我都以为真的是骏骏呢。” 郑红用嘲笑悲怜的语气说着。 “学习到半夜三点她不会哭。沈学喝醉了酒,打她的时候她也不会哭。被别人说风凉话嘲笑捉弄,她从来不生气。得了全县第一,她也不会开心的笑。她真的成了骏骏。成了和骏骏一样的木偶。” “阿姨,别说了,您别再说了。”齐远站起来吼道。他无法再听下去了。 在来之前,他曾给沈安晴预设过无数悲伤的故事,但每一个都不及沈安晴在现实中所遭受的十分之一。 齐远的胸口仿佛被泥石流侵袭了一样,钝痛,沉闷,无法呼吸。 他甚至怀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的沈安晴到底是人还是鬼?她到底是靠着一股怎样超乎寻常的意念支撑到现在的? 郑红被齐远突然而至的怒气吓得一愣。 “对不起阿姨,失礼了。”齐远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不碍事。” “阿姨,我能去沈安晴的房间看看吗?” “好,我带你去。” 两人起身,郑红带着齐远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 房间里,窗明几净,非常整洁。 看得出每天都会有人精心打扫和整理。由门口向里看, 左边摆着像学生宿舍里的那种上下床。正对门口的窗前摆着两张老式的课桌。右边是书柜还有一架古筝。 齐远走进去,坐在其中的一张课桌前。 阳光散落在书桌上,映照着齐远的身影。 “如果骏骏还在,应该像你这么高了吧。你们俩的声音真像。刚才你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我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了好久。如果不是知道骏骏不在了,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郑红在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前的人感慨道。好像又回到了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 齐远闻言一震,然后佯装镇定的站起来,走到在古筝前问道:“沈安晴会弹这个?” “恩,骏骏教的,骏骏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从小无师自通。刚开始晴晴总是不肯学,骏骏一教她就喊手疼。后来骏骏走了,晴晴每天都会坐在这前面弹很久。” 齐远猛的想到一个问题,虽然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阿姨,沈安晴的手上一直带着一条五彩手链,那也是他哥哥送的吗?” “是,好像是他们三岁生日的时候。” “阿姨,今天打扰您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和叔叔。”齐远觉得一阵麻木从脚底慢慢的往上爬。 郑红听说他要走,表情显得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要我告诉沈安晴的吗?” “你能不能跟她说别再给家里打钱了,家里不缺钱。每个月打那么多,我和他爸爸也没动过。从她出去上学就没用过我们一分钱,还反倒总是给我们钱。” “您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呢?” “她出去上大学的时候,她爸爸说让她以后再也别回来了,只要看到她就觉得痛苦。晴晴真的就再也没回来过。后来她给我写过一封信,夹着她离家时我给她的□□,里面的钱一分没动。信里说她以后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存钱,让我和他爸爸保重身体。就这一句话。” 所以这就是沈安晴一毕业就无视导师们的劝阻执意要工作的原因吗? 父母这般残忍的对待你,你却还行着为人子女的孝道。 这样的你,纯良的你,叫我怎能不爱? 可是如今这爱多深,痛就有多深。 “好,我会转告她的。” 出去的时候,齐远忍不住看向墙角的那颗梨树。花落了,可是待春来后,依旧会再开。 s市最近一直阴雨绵绵。 周言和苏晨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言,你闭上眼睛。” “怎么了?”周言笑着问。 “你先闭上嘛。” 周言好笑的闭上眼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苏晨忽然哼起了结婚进行曲。 周言将眼睛睁开,两个红色的本子跃入眼帘。 “亲爱的,我们结婚了。”苏晨的嘴贴着齐远的耳朵,小声愉快地说。 “你什么时候去办的?”周言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真的很意外。眼里喜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打开结婚证,里面印着他和苏晨的名字。这个时刻他从来没有奢望过。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我知道,言,我爱你,真的好爱,同生共死的爱。可是爱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它需要一份神圣的仪式为它加冕,让它完整。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的决心。” 苏晨跨坐在周言腿上,坚定的说。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周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苏晨心疼的吻上他的眼睑,吻掉他的泪水,低声安慰道:“不要哭,要开心才对。” 点燃的火种很快熊熊燃烧和蔓延开来,两人正纠缠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识时务的门铃声百折不挠地响了起来。 “有人按门铃。”周言好不容易挪开嘴说道。 “别管他。”苏晨的头上简直要冒烟了,哪个神经病那么不识相。狠狠地又堵上周言的唇。 门铃声依然在响。 “别闹了,这么晚会不会是齐远?” “shit,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虽然嘴里骂着,但苏晨还是放开了周言,整了整两人的衣服,然后去开门。 “楚恒远,你他妈又哪根筋搭错了?”苏晨骂骂咧咧的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齐远时吓了一跳。“你刚从伊拉克逃难回来?” 周言也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的齐远俱是一愣。 门口站着的人浑身湿漉漉,头发一团糟,胡子也没刮。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先去放热水,你赶紧带他进来。。”周言对苏晨说。 苏晨把齐远领进洗手间。扒了衣服,推到浴缸里,齐远都没反应。 “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死。”齐远还是不出声。 “他受什么打击了?”苏晨转回头问周言。 “不知道,不过应该和小龙女有关吧,只有她对齐远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我真是服了他和温栎,一个整天失魂落魄,为了个女人亦悲亦喜。一个明明苦等了五年,等人家回来又爱答不理,自己偷偷借酒浇愁。没一个省心的。” 苏晨看到齐远这个样子简直想掐死他。 “会好的。”周言说,我们经历的痛楚不比他们少,没有苦又怎会知道什么才是甜呢? “你要再不说话,我直接去把沈安晴打晕,提过来。”苏晨对着浴缸里的齐远叫道。 “不要。” “怎么?终于有反应了?” “别去找她。”这个声音是齐远的声音吗?苏晨看着坐在浴缸里垂头丧气的人。 “行,你赶紧洗好了出来。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 “恩。” 苏晨和周燕出去后,齐远疲惫的躺下,憋着气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水中。 “你到底怎么了?”苏晨丢了块儿毛巾到齐远的头上,周言端来一杯热茶递给他。 “小晨子,你猜,沈安晴为什么会同意我住进她家里?”齐远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二胡的低音。让听者无来由的联想到风卷残阳,西风萧瑟,空无一人的悲凉荒漠。 第32章 无法停止爱你的心 苏晨知道现在的事态可能比较严重,因为齐远已经很少叫他小时候的昵称了。 如果叫,就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大喜,一种是大悲。 看他现在一副鬼样子,非后者莫属。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 “呵呵。。。”齐远忽然笑起来。“是啊,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同性恋吗?” “唉,我说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弄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晨嫌弃地抱怨道,说完躲到周言身后。“我算是服了,你来问。” “你听说什么了?”周言在齐远的对面坐下,观察着他脸上呈现的表情。 “我去了沈安晴的家,见到了她妈妈。” 周言和苏晨对看一眼,不明白齐远干嘛突然会跑去找沈安晴的妈妈。 “呵呵。”齐远又开始笑。“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让我住进去,为什么有时候在厨房门口悄无声息地那样看着我,为什么会唱那首锦鲤抄,为什么会把那条手链放在心脏的地方。为什么对我与对别人不同。” “叮。。。”一滴水珠掉进精致的瓷杯里。 “小远子。”苏晨无意识地喊道,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齐远。他们穿一条裤子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他落泪。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明明是我和沈安晴每天在一起,每天形影不离。可是到头来,她对我做的一切却并不是因为我,和我,一个叫齐远的人,毫无关系。”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楚恒远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我要喝酒。”齐远把杯子放到桌上。 “好,我去拿。”周言说。 “干杯。”齐远举起酒杯说。 “哎。。你慢点喝。”苏晨忍不住碎碎念。“有不开心的事就说出了,喝酒能解决什么问题。” “沈安晴有个孪生哥哥。” “什么?”苏晨讶异道。 接着齐远将沈安晴妈妈给他讲述的故事全部说给了周言和苏晨听。 “原来我爸还不是这世上最狠毒的爸爸。小龙女的爸爸技高一筹啊。小龙女真是太可怜了。”苏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所以你觉得你是他哥哥的替代品?因为你们声音很像,背影很像。还是说,你觉得沈安晴,爱她哥哥?”聪明的人总能轻易地捕捉到别人说话的重点。 “不是吗?”齐远反问。 “也许是,是不是只有沈安晴自己知道。你要因为这个放弃她吗?从现在开始不再爱她吗?” “我。。。”齐远只一心沉浸在受伤的情绪中,即使再颓败,他也未曾有一秒想过离开沈安晴。 “齐远,沈安骏已经死了,但是你和沈安晴还活着。这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一语点醒梦中人。齐远抬头看向周言,灰蒙的双瞳似乎亮起了一线光芒。 “有时候我们总是把爱情和依赖混为一谈。你爱一个人自然而然会依赖他,但是你依赖一个人并不表示你爱他。” “更何况他们是亲兄妹。沈安骏对沈安晴的好已经超过父母兄妹之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无法做出正常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要去强求被宠爱呵护的沈安晴呢。你能轻易忘记一个为你而死的人吗?” “齐远,真爱不是嫉妒和责怪。而是风雨陪伴,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 齐远默不作声,只闷头喝酒。 道理说出来谁都明白,可是情绪却是不能为人掌控的。 两人看着醉得一塌糊涂,歪倒在沙发上的齐远。 “怎么办?让他在这睡吗?”苏晨问。 “送他回沈安晴那里。” 周言扶着齐远上楼,苏晨在车里等他。 沈安晴打开门看到门口站在的人没有说话,帮着周言把齐远扶到床上。 “他很爱你。”周言说。 夜深人静,周言的声音像是广播里的深夜情感电台。 沈安晴替齐远盖被子的手一顿。“我知道。” 这个回答出乎了周言的预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一个天晚上他以为我睡着了,说了他爱我。” 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得到吧。更何况沈安晴是一个如此敏感的人。 有哪个男人会甘心每日为你洗手作羹汤,等你下班哪个男人会总是微笑温柔地看着你哪个男人会无论何时何地地陪着你,为你排忧解难?齐远为沈安晴做的远远不止这些。沈安晴怎会不知道齐远爱她。 “你爱他吗?” “不知道。” 周言想不知道总比直接说不爱好。 “无论你爱不爱他,都请你善待他好吗?他费尽心思地爱你,并没有什么错。” 沈安晴看着齐远睡着的面容,情景和上次如此相似。只是看的人的心情却不同了。 上次是懊恼,急着撇清关系。而这次是想这么一直看着。 齐远忽然皱起双眉,呓语道:“沈安晴,别走,别离开我。只要你能爱我,我愿意变成任何人。你别走,别走。” “傻子。”沈安晴的手伸出来想抚上齐远的脸庞,可就在触及的瞬间,她却停住,收了回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人之间的低气压非常诡异,各有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齐远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脸上的忧戚之色还没褪尽。 每当沈安晴看他的时候,他都会躲闪回避。 “我上班去了。”沈安晴说。 “恩。” 看着沈安晴,听着沈安晴。齐远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在意了。 晚上下班回来,齐远看见有个小孩儿在小区门口蹦蹦跳跳,特别眼熟。 齐远摇下车窗,“小杰,你怎么来了? “哥哥,我找姐姐。” “有事吗?” 小杰看着齐远却不开口回答。 “先上去再说吧。” 沈安晴晚上回来,刚把钥匙□□门洞里,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一个身影扑到自己怀里喊姐姐。 “小杰,你怎么来了?” 小杰听到沈安晴问他,哇一下哭起来。 边哭边说:“外婆病了,妈妈必须回去照顾她。她把我交给隔壁的阿姨,可是我不喜欢他们。” “好,不喜欢就在姐姐这等妈妈回来吧。”沈安晴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晚上齐远特意多做了个可乐鸡翅。小杰吃得特别开心。 “哥哥,你还会做饭呢?好厉害啊。”齐远听了心里有几分得意,偷偷地瞄了沈安晴一眼。 小杰转头又对着沈安晴说:“姐姐,等我长大了,当厨师。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沈安晴噗哧笑出声来。 吃完之后沈安晴开始辅导小杰写作业。 齐远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厨房洗碗。 心里想着沈安晴为什么没对自己这么笑过。 虽然这个小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乱了两人世界。 却让他们原本不知所措的关系更加融洽。 齐远不知道沈安晴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沈安晴也不知道齐远心中藏了那么多秘密。 沈安晴教小杰写作业,齐远在一旁看书,看他们。 齐远帮小杰洗澡带他睡觉,送小杰上学放学。 周末三人偶尔去公园玩,或者给小杰买衣服和文具。 这俨然是一个完整和睦的家。 有一次齐远接小杰放学的时候,小杰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看上去很不开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很多。 “小杰,怎么了?考试没考好?”齐远问 “不是。” “哦?被老师批评了?”齐远一边开车一边引导小杰。 “不是,是这个周末。学校组织我们二年一班和三班去郊游。别的班都已经去过了。” “可以出去完,那你应该开心啊。” “因为要家长陪着一起去,我没有家长。”说着又要哭。 齐远想起沈安晴说过小杰只有妈妈。 “哦,没关系,我和姐姐陪你去。”齐远说。 “真的吗?姐姐会答应吗?”齐远期待地问道。 “你一哭她就会答应。”齐远发现沈安晴其实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尤其是对小孩子。 他想这一切应该都要归功于沈安骏吧。因为他给了沈安晴一个那么温暖美丽的童年。 金秋十月,s市正是乍凉还热的时候。 周末的天气晴朗舒适,齐远让沈安晴陪着小杰和同学一起做学校的大巴车。 自己开车先到目的地打点了一下。 以前学校的家长会或者团体活动,小杰都是一个人,妈妈太忙了脱不开身,班上有些思想不端正的同学经常笑话他。 所以当他听说这次必须要家长陪同的时候,他着急德想逃学。 小杰开心地穿着沈安晴给他新买的衣服,牵着她的手,笑意满满地在车下排队。 不少同学和家长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 沈安晴自然是知道小杰的心思。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把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郊游的地方是一大片向日葵园地。 金黄灿烂的花盘在风中摇曳。 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一片浪花叠来的金色海洋。 浓郁的泥土芬芳,淳朴的田园小路,澄澈的蓝天白云。 沈安晴不由得叹了一句:“好美。”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海。很壮阔,连带着自己的胸怀仿佛都变得宽广起来。 一行人在田坎上欢快地走着。 沈安晴在前,齐远在后,小杰走在中间。 齐远看着沈安晴洋溢的笑脸,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带她来呢。 这个沈安晴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就像郑红说的,沈安晴其实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而这才是原本的她吗? 不论她是冷若寒霜还是热闹灵动,齐远觉得自己都喜欢。 第33章 表白 晚上,大巴车载着家长和学生们回了s市。 齐远他们留了下来,他订了两间房,说这附近还有薰衣草园,玫瑰园。 反正来了,明天正好带他们去看看。 玩了一整天,小杰早早睡下。 洗完澡,沈安晴下楼,坐在酒店前的草坡上,抱着双膝,抬头看着异常闪亮的满天星斗。 酒店附近是大片大片的花圃,草坡上也有精心摆设的各种形状的小花园。 在花的世界,连夜晚的空气中都混合着芳香的甜味。 置身其中,感受的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惬意。 齐远走到沈安晴身边坐下。“今天开心吗?” “恩。”真的开心。 这一刻真的很美好。 齐远凝视着沈安晴的侧脸终于说出了他最藏在心中的告白,“沈安晴,我爱你。” 几天前,齐远接到苏晨偷偷摸摸打来的电话。 “嘿,小远子,我猜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二b的人。” “有病。”齐远没心思和他瞎扯。 “沈安晴早就知道你爱她。亏你还藏着掖着,不敢告白。” “你怎么知道?”齐远诧异。 “那天周言送你回去,小龙女亲口说的。” “唉,我说你能不能爷们儿点,爱就爱呗。说了之后难道会比你现在胡思乱想差?”“你倒是说话呀。” 齐远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一直知道沈安晴是喜欢自己的,既然沈安晴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就找个时机让一切都坦诚吧。 沈安晴的睫毛垂下,沉凝半晌后,答道:“恩。” 这个答案就行了,齐远想。 至少他从这一刻起能够明目张胆地爱着她。 暗恋的苦涩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璀璨闪耀的星空下,坐着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 男孩痴迷的望着女孩儿,女孩儿微红着脸看星星。 男孩儿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挪过去,覆上女孩儿的手背。 一粒闪亮的流星划过,为你许下心愿,愿你们能幸福到老。 当齐远的手碰到沈安晴的那一刻,沈安晴的心里有了答案。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对齐远的感情到了哪一步。 但是她从不反感齐远的靠近,习惯他的陪伴。 她是喜欢他的。 不久,小杰的妈妈便从老家回来了。 小杰的外婆病得很严重,必须到s市的医院进行治疗。 齐远和沈安晴送小杰到外婆所在的医院, 小杰一看到妈妈,就扑进妈妈的怀里。 吴玲抱着他也激动地流下泪来。 吴玲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眼睛肿的比葡萄大,神态疲惫。 没日没夜的守在外婆的身边。 吴玲说他们总共有三兄妹,她排行老二。 老大和老三都是儿子。 三个孩子的经济状况都不算太好。 这次过来住院,老大家里忙,没有跟过来,老三还未成家,倒是来了。 却没有向公司请假,马上就要回去。 只有吴玲年迈的爸爸在医院陪她。 齐远找到这所医院的专家,弯了关系,将小杰的外婆转到加护病房。 吴玲一个劲儿地道谢,说自己也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先是遇到沈安晴这个好人,接着又碰到齐远。 因为吴玲要一心照顾外婆,齐远和沈安晴又把小杰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周五的晚上,沈安晴熬了一锅鸡汤去医院看吴玲。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快先进来。”吴玲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护士。 开门一看竟然是沈安晴。 “没事,我明天休息,过来替替你。” 听到沈安晴这么说,吴玲又落下泪来。自从老公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靠着鱼摊过活。 经营鱼摊,又脏又累,她咬牙挺着。 苦了倦了,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卖鱼的时候,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 沈安晴是她见过最善良干净的女孩。 吴玲望着病床上苍白着脸,陷入沉睡的母亲。不过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变成了这样。 上了年纪的人真的命数难料。 她用棉签沾了点水,擦在母亲干燥裂开的唇上。 “当初我妈不同意我嫁到s市来,说离家太远。可我偏偏不听她的话,反驳她在哪不是一样,只要嫁对人就行了。” “我几乎每隔一两年才能回家看她一次,电话也打得很少。” “后来老公走了,我一心想着拼命赚钱,想着小杰却从没想过我爸妈。” 吴玲握住她妈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旁,哽咽道,“现在我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嫁得太远,她早就知道,我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庭就很少会顾虑他们了。” “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听她的话。离她近点,多陪陪她。她养了我这么多年,而我都回报了她什么?现在我能陪她了,她却连看也没办法再看我一眼了。” 说完,吴玲趴在母亲的身上大哭起来。 沈安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站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作为一个女人,似乎难逃各种宿命的纠缠。因为女人天生就是感性的生物。亲情,友情,爱情。没有一样能够洒脱无情的对待。 再坚强的女人,内心深处都是脆弱的。 齐远发现沈安晴最近总是魂不守舍,恹恹的样子。上次在星空下告白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 齐远面对沈安晴的时候倒是坦然了不少,对她好不用畏首畏尾找借口。 可是沈安晴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别说是说个喜欢自己了,就是带点暧昧意思的话都没讲过。 又到一个周末,沈安晴给小杰梳洗干净,穿戴整齐。 “小杰,到了医院,不要吵。要安慰妈妈知道吗?” “姐姐,小杰知道。外婆生病了,妈妈很难过。” “恩,你是男子汉,是你妈妈唯一的依靠。” “小杰明白。” 齐远看着沈安晴和小杰,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以后他和沈安晴生的孩子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 打开门,吴玲抱着床上已经被卸了氧气输送的人,失声痛哭着。 小杰被吴玲的样子吓到了,站在不远处不敢再往前走。 吴玲的爸爸坐在病床边,默不作声的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沈安晴看到这样的情形,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急忙冲到洗手间不停地干呕。 齐远紧跟着她,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她出来。 沈安晴出来之后,脚步虚浮,漫无目的走着。 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突然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腿,肩膀开始无声地颤抖。 齐远绕到她身前蹲下。 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心疼地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你的痛我都明白,我都懂。 直到最后沈安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齐远和沈安晴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吴玲说,她决定带着小杰回老家,她想回去照顾父亲。 她说她只想对得起自己的心,在这边反正也是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拖着小杰。不如回去做点小买卖,既能照顾孩子也能照顾老人。 沈安晴没说话,齐远说这样也挺好。 小杰哭闹着,抱着沈安晴不肯撒手。 “小杰,乖。姐姐有时间就去看你。以后要更加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恩。”小杰点点头。 “可是姐姐,我舍不得你啊。” “姐姐也舍不得你。”沈安晴将小杰搂在怀里一会儿。 对他说:“好了,姐姐这有妈妈的电话,你要是想姐姐就给我打电话好吗?小杰答应过姐姐做男子汉,照顾好妈妈和自己的。” “小杰知道。姐姐一定要来看我。” “好。一言为定。拉勾勾。” 沈安晴把小杰的手递给吴玲。 就这样,吴玲走了,小杰也走了。 沈安晴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齐远连着好几天都不敢睡觉,守在沙发上。 你不说我不语,你不问我不提。但是我暗暗发誓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的守护在你身边,不离也不弃。 “安晴,告诉你一个内部机密。” 沈安晴坐在椅子上正在与各种邮件抗战,前台lucy突然打电话来。 “恩。” “听说今天高层已经将候补经理名单上的人一个一个叫去谈话了。”lucy兴奋着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说道。 “哦。” “喂,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吗?有可能一会儿你就要被叫上去了。你先提前想想你该说什么。” 沈安晴停下手里的动作,心想她也要被叫上去吗? “我知道,谢谢你。” 挂了电话之后沈安晴摸了摸抽屉里的提包,又看了一眼张晓知的办公室。 如lucy所说,沈安晴果真被叫到了楼上。 她敲了敲门,有人说请进。 沈安晴推门进去。里面坐了大概五六个人。会议室里摆放的格局就像是一个应聘面试。主考官除了齐远,其他的,她一个不认识。 “你叫angel对吗?”其中一个人问道,那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头顶有些秃。 “恩。” “请坐。” 沈安晴走进去,端正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接着便是一些例行的问话,比如:“你什么时候进的公司?” “对公司的印象如何?” “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之类的。 还有一些对进出口部工作方面的考核问题。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人擅自推开,张晓知站在门口指着沈安晴说道:“她根本没有资格做出口部经理。”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看向张晓知。 第34章 我不怕你 张晓知神色高傲的走进来,用力地将手里的一沓资料啪一声丢在会议桌上,鄙夷地看着沈安晴。 资料被印成好几份,散落在桌子上和地上。 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照片。 有的是她和齐远同进同出,居然还有那天程皓凯,齐远和她三人站在雨里的照片。 沈安晴依然端坐在椅子上,她低下头看着脚底的一张白纸,上面写着: 病患:沈安晴 性别:女 年龄:20岁 居住地址:f大 电话:无 病症:强迫性神经症并抑郁性神经症。 下面还写了很多沈安晴于几月几日过来看诊,开了什么药之类的详细记述。 沈安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是一份正规的病例,只是类似一种医生的小记。 当初沈安晴刚到f大。之前经历了太多痛苦回忆,又突然换到一个更加陌生的城市。身边全部都是她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人。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因为水土不服而呕吐不止,整晚整晚的噩梦连连,吓坏了宿舍里的人以及她自己。 后来沈安晴用自己的奖学金找了一个同学推荐的心理诊所进行治疗。 坚持了两年的时间,再加上自己的努力和调整才恢复了90%。 其实只要不接触到和过去相关的人,场景或者事情,她的情绪和生活还是非常平静的。 所以她基本不跟别人打交道也很少出去。 从初中开始,她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寡言独处的生活,更何况现在。 “angel的私生活混乱,根本不配坐在楚天中层的位置上,管理下属。”张晓知声音尖锐地说道。 “张晓知,你够了。”齐远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怎么,齐助理,心疼了?” 齐远站起来,走到沈安晴身边,想带她离开这。 “没关系,你让她说。”沈安晴倔强地盯着张晓知。 “angel,我说你可真够本事的。平时装做一副清高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你眼界太高,小兵小虾入不了你的眼。”张晓知嘲讽道。 “不过风盛的程总经理也算得上人上人了,你可真是技高一筹。一边吊着程总经理,一边还勾搭上了齐特助。” 张晓知移开目光看着其他人说:“各位知道为什么风盛突然要和我们解约吗?都是因为这个人。” “她不但在感情方面两面三刀,搅乱公司的秩序。而且还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 “张晓知,别让我说第二遍。”齐远将手里的文件夹用力掷到张晓知脚边,吓了她一跳。 她终于住了醉。 “如果你是个男人,这一秒我会让你躺在医院痛不欲生。”齐远阴戾狠绝地沉声说道。 “沈安晴是我的女人,是我齐远这一生唯一的女人,你们都听见了?” 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沈安晴是他的女人。 “齐远?”沈安晴惊讶的喊道。 齐远从她惊慌失措的眼里看出来,她还没有做好将两人的关系公告天下的准备。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确立关系了吗? 沈安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齐远拉起沈安晴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厉声说:“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有人敢透露出去半句。我楚恒远穷尽一生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看你啊,连女人都算不上,简直称不上人。何必呢?人家angel一来就递交了辞职报告,说你才是最适合坐在经理位置上的人。” 韩嘉诚走到张晓知的身边,嘲弄悲悯地看着她。 “别人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你争,而你却做出这么龌蹉的事情。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现在连最后的尊严都输光了。” 张晓知听到韩嘉诚的话,心中一动。面上渐渐露出羞惭迷茫的神色。她心想怎么会这样。 刚刚她收到一封匿名邮件,上面写着沈安晴所有的事情,就像一篇描写绿茶婊的小说一样。附件就是她刚刚丢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和照片。 邮件的最后写道,高层已经决定让沈安晴做进出口部的经理。 还嘲讽她输在了一个能力不及她十分之一的小辈手里。 张晓知看完之后气愤之余,还觉得有种被angel欺骗和羞辱的感觉。 所以才有了会议室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齐远拉着沈安晴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沈安晴任由他拉着,跟随在身后一直看着走在前方的人。 “你是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还是直接送你回家?”齐远问。 “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 “我有强迫症和忧郁症。” “调皮。”齐远点了点沈安晴的额头,两人都笑起来。 齐远忽然眼含深情的说道:“如果说怕,我只怕你不爱我。”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这样对视着,沈安晴能从齐远眼里看到浓浓的情意。 可是齐远却并没有从沈安晴的眼中看到他想要的。 “你生气了?” “什么?”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人。” “没有,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那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齐远苦涩道。 任何艰难险阻他都不怕,他只怕沈安晴的忽远忽近。 “我先走了。”沈安晴逃开这个话题。 “你去哪。” “辞职信已经递了,跟张晓知闹成这样,我还是先回家吧。” “我送你。” “不用了,你上班吧。我,等你回来。” 齐远松开沈安晴的手,微笑着说:“好,等我。” 回到办公室,韩嘉诚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原来你爱的人真的是angel?” 齐远挑挑眉也不说话。“把你调查的结果拿给我。” “现在?” “对。就现在。” 韩嘉诚看着齐远一张黑得能滴出墨水的脸,假装抖了抖身体,害怕地说,“触到您的逆鳞简直太可怕了,以后我碰到angel一定绕路走。” 齐远推开李铭的总经理办公室,张晓知也在里面。李铭正在看她脸上的伤。 “你不知道敲门吗?”李铭气愤道。 齐远把手上的资料一把扔到李铭的脸上。 “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从明天开始,就不要让我在楚天看到你,还有她。”齐远看着张晓知,眼里露出无法掩饰的厌恶。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发匿名邮件给我。”张晓知喊道。 齐远转身的动作在听到张晓知的话后滞了几秒,接着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张晓知捡起地上的资料,惊恐地看向李铭,“他怎么会有这些?” 李铭若有所思地望着空荡的门口,说:“这下你满意啦?” 他知道自己做的所有努力不过是以卵击石。 可是如果不做什么,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为这个公司付出的所有心血转瞬化为乌有。 “对不起。”张晓知流着泪委屈地说道。 “我以为今天这一局我可以让他措手不及,让他在董事会面前丢脸。” “唉!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沈安晴回到座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办公室里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没有人知道刚才沈安晴和张晓知在会议室里的血雨腥风。 刚走到大办公室,沈安晴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孟园。 两人谁都没说话,擦肩而过。 但是沈安晴没有忽略掉孟园眼中的恨意和嘲讽。 孟园和她到底怎么了? “angel,这个时候,你背着包去干什么?”lucy疑惑地问道。 “我辞职了。” “啊?为什么要辞职?”lucy激动得站起来,跑到沈安晴面前问道。 “累了。lucy,这段时间谢谢你。” “没事。” 沈安晴笑笑。 “以后还要联系哦。”lucy冲着沈安晴的背影说道。 孟园回到自己的座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她觉得好累。 突然一张鲜红的请帖闪亮了她迷蒙的双眼。 “当当当当....” 孟园接过请柬,“婚帖?你要结婚了?”孟园诧异地看着对面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夏涛。 “怎么?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结个婚至于让你这么惊讶吗?” “可是,你不是前段时间才分手吗?” “呸呸呸,都过去了好不好,结婚的人和分手的又不是同一个。”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你很爱那个女的吗?”孟园低声问道。明明嘴里说着很爱别人,为什么转眼却能和另外一个人结婚呢? “孟园,我是很爱她。”夏涛突然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经的说道。“可是她不爱我,我尽力了。我们在一起一年,我甚至抛弃了爱了我五年的前女友,只为了她说的那句我们试试吧。可是这句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的试试吧,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的。我累她也累,不爱又怎么能勉强爱呢?” “夏涛,你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孟园看见夏涛变得这么感性,实在不习惯。 夏涛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幸好都不晚。我及时悬崖勒马,下定决心补偿一直等我爱我的前女友。现在,我要跟她结婚啦。收了我的请柬,你可要给我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哦。” “一定。这个当然有。”嬉笑着的孟园心里却搅着苦涩的味道。 夏涛,你能悬崖勒马。我为什么不能?我该何去何从? 沈安晴站在车站等公交车。她想接下来自己是先休息一段时间还是马上找另外一家公司继续上班呢 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沈安晴以为是齐远打来的。 “喂,齐远。” 对方没有说话。 沈安晴纳闷的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 “晴晴,我是妈妈。”沈安晴的脑子里好像划过一道白光。 妈妈?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妈妈了? 沈安晴的鼻子陡然一酸。她赶紧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第35章 等不起的一秒钟 沈安晴小声的嗯了一声,尽量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晴晴,你有时间吗?能不能回来一趟?”对方问得很小心。 这个电话号码是齐远之前来留下的。郑红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用力握着医院超市的公用电话,等待沈安晴的回答。 刚才的酸涩感像一阵短暂的风沙过境。刮过,便好。 “怎么了?” “你爸爸好像,快不行了。” “爸爸快不行了。。。。”这几个字像回声一样盘桓在沈安晴的耳边。 她脑中浮现吴玲的妈妈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和吴玲哭天抢地的场景。 当沈安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怎么跑到马路中间拦的车,怎么浑浑噩噩上的飞机。 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带。她还穿着从s回来时的短袖。 这个时节马上就立冬了,站在北方寒风里的沈安晴被冷得瑟瑟发抖。 她茫然的看着这扇令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却提不起腿再向前踏一步。 “好冷!”沈安晴终于有了知觉。 “咦?你是晴晴吗?” 沈安晴感觉全身都已经僵硬麻木了。她转过脸看向那位她没什么印象的妇女。 “是。” “你这孩子怎么穿那么少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噢,对。沈老师住院了。你家里没人。” “他在哪个医院?” “就在县医院啊。你不知道?唉…” 沈安晴没等妇女说完,扭头就跑了,嘴里不停默念着:“县医院,县医院........” 县医院并不是太远,或者说整个县城都不算太大。 沈安晴疯狂的跑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因为主人用劲过猛,与地面激烈地摩擦着。 路边经过的行人都奇怪地看着她,纳闷这位穿得这么少,独树一帜的女孩为什么不要命似得,奔跑在冷风中。 沈安晴跑到住院楼的时候,衣服背后已经湿透了,脚跟也被磨破了,可是她完全没有留意。 心跳频率飞速攀升,沈安晴大口大口喘着气,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一间挨着一间看里面是否有自己要找的人。 终于,在三楼的某间病房找到了。 如果不是确定坐在病床旁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 她根本不相信,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形容枯槁,紧闭着眼,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庞消瘦苍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沈安晴捂住嘴,怕自己出声被里面的人发现。她感到身体一阵一阵地痉挛。 她冲到狭窄昏暗的安全通道内,扶着楼梯扶手,身体慢慢下滑,坐在冰冷的梯阶上。 巨大的恐慌笼罩住她整个人,病床上的那张枯槁的容颜像鬼魅一样不停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嘴里还说着昔日父亲打骂她时,说的那些厌恶决绝的话语。 “不要想不要想。。。”沈安晴抱着自己的头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沈安晴忽然想到一个人,齐远。对,齐远。 她颤抖着双手,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 泪流得太多了,沈安晴根本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号码。 她粗鲁地抬起手背,抹过自己的双眼。 “齐远,齐远。。。。”沈安晴一边哆哆嗦嗦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拨出他的电话。 齐远从李铭的办公室回来没多久,齐爸爸和齐妈妈就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齐远连忙起身迎上去。 “今天上午在会议室的事情我听说了。”齐爸爸微怒。 “老公,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齐远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爸,不是什么大事,您怎么还和妈一起来了?”齐远知道肯定是李铭给齐爸爸打的电话。 “好,就算风盛公司单方面要求解约,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呢?你叫她过来让我和你妈看看。” “是啊,我们听说那个女孩也在楚天上班。正好我们今天过来了,你就把她叫来,让我和爸爸见一面吧。” “爸,妈?你们不是一向特别开明吗?怎么?听到了几句风言风语,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了?”齐远也有些生气,别人怎么看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但是自己的父母怎么也能和其他人一样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呢? “小远,我们是关心则乱。你就当是为了安我们的心好吗?”齐妈妈温言说服着。 “还有,风盛为了她和你解约,你为了她居然对当着其他人扇了女同事的巴掌,还说威胁别人的话!小远,我记得你一直是个温和的孩子啊,爸爸从小就跟你说做人一定要低调。” 齐爸爸接到李铭的电话,听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不敢置信,这些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儿子会做的事情。“小远,你难道忘了爸爸让你进公司的初衷了吗?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名字不是齐远,是楚恒远?是楚天集团的继承人?过两天就是我和董事会订好的,公布你身份的日子。你这样一来,不是让自己之前付出的心血都白费了吗?” 齐远本名楚恒远,是楚天集团董事长楚天刚的儿子,也是楚天集团的继承人。 因为楚天刚性格沉稳中带着傲气,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同别人家的纨绔子弟般,一出社会就高高在上地空降公司。 而且对儿子一向温和实则严厉的楚天刚,希望楚恒远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公司在他的管理下开创出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他让齐远,齐远是楚恒远从小就被外界叫的名字。从公司实习生开始做起,公司里或者说整个s市都没有多少人知道齐远就是楚恒远。 楚天刚希望齐远并相信齐远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让董事会的人心服口服。 这段考验马上就要结束了,可齐远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了让楚天刚费解的事情。 “爸,我有分寸,事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 齐远正准备解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沈安晴的专属铃声,“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喂。沈安晴。” 齐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穿透沈安晴的耳膜,驱走了冬日的阴霾与寒冷。 沈安晴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胡乱扑水时,终于摸索到了一块浮木。 心蓦地一松,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齐远.....齐远....你在哪儿,你在哪里?” 齐远从没听到过沈安晴这么无助的声音,他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 着急的回答道:“我在公司,沈安晴,你怎么了?你在哪?我立刻去找你。” 沈安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电话里面只有断断续续呜咽的哭声,伴着沈安晴兀自泣不成声地唤着齐远的名字。 齐远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撕裂成两半了,一半已经飞到了沈安晴的身边,一半惶惶不安的留在原地。 “沈安晴,沈安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齐远心急如焚,他今天真不应该让沈安晴自己回去的。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沈安晴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他应该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才对啊。 “砰。”齐远朝着桌面捶了一拳。 这种煎熬让他一刻也无法再忍受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慢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柔和,“沈安晴,你先别哭,乖,不哭。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清水县医院里。”痛快的哭过之后,沈安晴渐渐平复下来。 “我没事,刚才...” “沈安晴,你拿好手机,不要走开,乖乖等着我,我马上就到。”齐远抢断沈安晴的话,挂了电话,就往外走。 “小远。”楚天刚叫住他。 “爸妈,今天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们解释了,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爸,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事业,再等多少年我都心甘情愿,可是沈安晴,我连一秒钟都等不起。” “唉。”齐远根本没有给楚天刚再说话的机会,就匆忙走掉了。 “老公,也许事情真的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刚才我们是操心过激。所以失去了平日的冷静。”齐玉劝道。 “怎么能不操心?小远今天太反常了。” “好了,老公。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们应该相信他。”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沈安晴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身体蜷成一团。 她好像又产生幻觉了。 她曾经也像这样,蜷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 听者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自己。 “唉,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是啊,我听说沈老师气得把他女儿锁在屋里不给饭吃呢?” “他哥哥要不是为了救她怎么会死?” 沈安晴藏在桌子底下无声地哭泣,她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发出声音,怕被人发现。 爸爸不许她参加哥哥的葬礼。 她最后敲破了窗户之后才偷偷逃出来。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玻璃的碎渣划破了。 第36章 沉睡不醒 沈安晴在心里喊着沈安骏的名字:“沈安骏,你在哪?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吗?你现在快出来,快来,快来带我走啊。” 现在的沈安晴和小时候的那个她如此像,缩在黑暗的楼梯角落,浑身不停地发着抖,头上湿透的发丝乱糟糟地糊在额头。 她看见那个他叫爸爸的人,拿着几根枯树枝,一摇一晃地走近自己。一下一下使劲抽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每抽一下,身上都会被卷起一道红痕,沈安晴疼得在地上翻滚,却紧咬牙关不说半句求饶的话。 沈安晴不自觉地将手臂又抱紧自己几分。嘴里哆嗦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齐远下飞机后一刻不停地赶到清水河县医院。 可无论他怎么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他穿梭在医院每一个僻静的角落。 之前和沈安晴通电话的时候,他听出沈安晴那边应该是一个安静封闭的地方。 回音特别厚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齐远在心里焦急地问:“沈安晴,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从未有过的慌乱,不记得跑了多少个地方,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旁人。更不清楚在心里默念了几万遍沈安晴沈安晴。 终于,在某扇门被齐远推开后,他看到了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般蜷成一团的沈安晴。 这个背影脆弱得如同一片风中飘落的枯叶。 “沈安晴。”齐远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齐远匆忙跑过去,将沈安晴搂在怀里。“好烫。” 齐远看着沈安晴还死死的抱着手机,浑身烫得都能煎熟一只鸡蛋了。 心脏像被抽空了氧气般难受。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让你在原地等我。你就傻傻地一直坐在这里。连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我为你心疼到哪一步?” “医生,医生在哪里。有人晕倒了。”齐远抱起沈安晴跑到走廊上大声喊。 “砰。”一声器物落地碎裂地响声。 “晴晴...”郑红惊讶地看着离自己不到三米,正在昏迷中的女儿。 “阿姨。”齐远忽然明白了,沈安晴为什么会回来。 “病人在哪?”医生终于来了。 后来医生简单地给沈安晴注射了退烧针后,齐远就将沈安晴和沈学一起转到了b市最好的医院。 沈学得的是胃癌晚期,已经回天乏术了。 而沈安晴的烧早已退了,却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也无法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这种情况也许是病人自己不愿意苏醒。 已经三天了,沈安晴每天都是靠输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医生说在沈安晴的体内发现了安眠药的残留。 齐远听到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沈安晴每天晚上都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齐远起身开门,郑红忐忑地站在门外。 “阿姨。” “恩,我想看看晴晴。可以吗?” “好。”齐远让了让身。 郑红在门口望着病床上的女儿,脚步缓慢地走过去,酸着鼻子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阿姨?您知不知道沈安晴从来不和别人打交道,也从来没有朋友?您知不知道沈安晴曾经有过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严重到需要用药物来治疗?”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什么药?”郑红震惊地回头问道。 她已经被药吓怕了。沈学之前就是大把大把地吃药,她劝他来医院看看,他就是不肯来。 这次晕倒了被学校老师送过来,却是走到了强弩之末。 齐远从门边走回来站在床的另一边,回答道:“大学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郑红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沈安晴是她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 从她离家后,郑红没有哪一天不曾想起她过。 现在听到齐远这样说。她简直都快要被撕裂了。 儿子走了,丈夫也要走了,她现在剩下的只有唯一的女儿。. “现在呢?她?” “现在好了很多,但是过去的伤害太大,她不可能完全康复。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她先醒过来。” “我明白了。”郑红站起身来, 她已经看过女儿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晴晴就拜托你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姨。”齐远叫住走到门口的郑红。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您,多来看看沈安晴。” 郑红捂着嘴匆忙的跑了出去。 病房又恢复了静谧。只听见生命侦测器,滴,滴,滴有规律的滴答着。 b市的雾霾真的不是虚言,齐远望向窗外,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 他握起沈安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柔声道:“沈安晴,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你听得到齐远在叫你吗?沈安晴,沈安晴,沈安晴。。。。。。” 齐远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落在沈安晴的手背上,嘟。。嘟...嘟...,留下一条浅淡的印记。 他脱了鞋和外套,坐到病床上,然后如视珍宝地将沈安晴揽入怀中。 狭窄的病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齐远的下巴抵着沈安晴的头顶。用他极尽温柔的的声音诉说着他心中的故事。 “沈安晴,你知道吗?其实从小我就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我,她们有的会送礼物,有的默默喜欢。可是我觉得他们都好无聊幼稚。在我心里,爱情一直都是最圣洁的,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如果开始了,就是一生一世。” “苏晨他们常常笑话我是在故意装酷。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们不懂。我在等,等着属于我的一生一世。” 豪华冰冷的病房因为齐远缠绵的低诉变得温暖起来。 “直到遇见你。” 齐远低声一笑。 “我一直以为在公司是我和你的第一次相见。还常常笑话自己。怎么会才看你一眼就喜欢上你呢?” “醉酒那次我终于找到了答案。因为命中注定,因为我生命中的两次心动,对着的居然是同一个女孩,是你。” “虽然相隔五年,我没有及时认出你,可是你从未在我心里消失过。” 沈安晴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 齐远看着她的侧脸良久,更紧地拥住她。 “那年,命运让我们在咖啡店相遇。一看到你,我的心跳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而你却至始至终没看我一眼。幸好我为了掩饰慌乱和搪塞同伴的追问逃去了洗手间。在门口遇到正准备离开的你。” “你怀抱着几本书,我又看你看得入迷,一时晃神居然撞到了你。你迅速弹开,低头站在一边,连书都忘了捡。我把书递给你,你接过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回头看你,却只看到你一闪而逝的背影和一小片裙摆。” “离开s市后,我觉得你肯定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萍水相逢,擦肩而过。这个世界上有无数这样的两个人不是吗?我告诉自己,忘了你吧!” “所以,当命运再次安排我们相遇的时候,即使是同样的场景,我也没能想起你。对不起,原谅我短暂的遗忘。不过幸好,我还是喜欢上了你。” “那天,你抱着一摞文件,我正低头看着数据表。就像是预演好的。我们理所当然的撞到一起。你的反应依旧是迅速弹开,而我还是自然而然地捡起掉落的文件递给你。这场景让我似曾相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我却开始不由自主的留意你。没想到,这一关注就不可自拔地关注了两年。”齐远笑道,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很多个夜晚,你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因为有个笨蛋会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偷偷看你。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又会像个做坏事的孩子般慌慌张张地躲起来。是不是又傻又笨?” 一个吻,不是轻轻一吻,而是饱含浓情的,深深的,久久地印在沈安晴的脸颊上。 “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是不是都会失去方寸和冷静?变得有违常理,变得幼稚和可笑?变得不像自己?” “沈安晴,你快醒醒好吗?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要用尽全部的力气爱你,疼你,守护你。你一直都相信我的,对吗?” 沈安晴沉醉在自己的梦里,这一次的梦都是美梦,梦里沈安骏一直陪在她身边。 三岁的时候,沈安骏用还不太连贯,稚嫩的声音说:“沈安晴,把手给我。” “干嘛?”沈安骏将五彩手链套在沈安晴的手腕上。 “哇,你从哪捡的?” “不是捡的,是我自己编的。你要一辈子戴在手上知道吗?” “好。” “沈安骏。你快看,蝴蝶!”六岁的沈安晴兴奋地看着空中翩飞的黄色蝴蝶,开心得大叫。 “恩,沈安晴,你很喜欢蝴蝶吧?” “喜欢啊,特别喜欢。” 七岁生日的时候,沈安骏送了一个蝴蝶风铃作为生日礼物。沈安晴高兴地拿着它在院子里转圈。清脆的风铃声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永远留在了沈安晴的记忆里。 晚上他们坐在盛夏的房顶上看了大半夜的星星。 “沈安晴,你说是不是哪里的星星都一样?” “啊?我怎么知道。” “你能数清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吗?” “数不清,123456.......”沈安晴真的开始点着星星一个一个数。 沈安骏就在星辉下看着她,一直微笑地看着她。 年纪尚小的沈安晴只觉得沈安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想要的,沈安骏都能像变魔术般送到她的面前。 第37章 暗恋的证据 七岁时,沈安晴坐在沈安骏的自行车后面,沈安晴忽然问沈安骏, “沈安骏,我问你哦,什么叫一辈子?” “一辈子?你听谁说的?” “今天倩倩收到别人写给她的情书,上面这么写的。” “有没有人偷偷给你写情书?”沈安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沈安晴想,有也不会告诉你哈哈。 “从出生到死,就是一辈子。” “哦,那我们肯定会一辈子在一起。” 沈安骏骑车的速度忽然慢下来,小声地说:“会的,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和沈安骏一起长大的十三年里,沈安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忧愁。 沉睡的她,快乐的梦。 飞花满天,沈安骏坐在梨树下抚琴,白色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无人能比的英俊容颜。 沈安晴正支着下巴迷醉在动听的乐声中。 “沈安骏,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沈安晴忽然疑惑地问道。 “没有。” “啊?为什么我听到了?这声音好像很熟悉。你等等我,我去门外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叫我。”沈安晴说完就起身准备向门外跑去。 “别去。”沈安骏着急地喊了一声。 “没事。”沈安晴回过头来笑道:“我马上回来。” “他入了你的心,你便能听到他唤你,去了,你就回不来了,我这样做到底对吗?”沈安骏低下头喃喃道。 沈安晴打开门后,外面没有任何人。她慌张地回头,房子不见了,沈安骏也不见了。 她明明没动,为什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灵堂? 沈安骏正面色苍白的躺在一副黑色的棺木里。 沈安晴跑过去叫他的名字,让他别跟自己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 可是沈安骏没有半点反应,浑身冰冷得像一块冷窖里的石头。 “你起来啊,沈安骏,你快起来,别躺在里面,我好害怕。”沈安晴开始大哭起来。 一个身形透明的白衣长袍男子站在沈安晴的身边,他长得和沈安骏有几分相似,却比沈安骏更加俊美。眉宇间仍能辩得出昔日的桀骜与霸气。 他正无奈地苦笑着喊着, “灵儿。” 沈安晴不知道无助地哭了多久,喊了多久,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乍然之间,她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连忙爬起来寻着声音去找。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令沈安晴惶恐不安。 沈安骏不可能死的,他怎么会躺在这个阴森的鬼地方。 沈安晴太想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她想回家,她想马上见到沈安骏。 沈安晴走后,灵堂又变成了一个万年寒冰室,白衣男子正站在其中的一扇冰墙前,缓缓伸出手抚触晶莹剔透的墙面,“灵儿,我终究是不应强留下你。” 冰墙上的画面停留在异世大陆上,一片四处已经被摧毁得面目全非,树木尽毁,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殊死大战,茫漠的大地上。 面色苍白,身着五彩羽衣的女子躺在一个身影忽明忽暗的白衣男子怀里奄奄一息。 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悠扬婉转。 她惨淡一笑自嘲道:“这一生只有你负我,而我却舍不得伤你半分,也好,自此后愿我与你再不复相见。” “不要。”随着男子一声凄厉的叫声,女子的身体化为无数五彩缤纷的羽毛,飞散到天际,消失不见。 “我耗尽大半灵力,追你到你想去的地方。怎奈只能陪你短短的十多年。难道我注定是予你不幸之人吗?这番追随,究竟是使你幸福了还是令你沦为不幸?对不起,灵儿。” 白衣男子从胸口衣襟处拿出一颗椭圆形白色的如同虫卵一样,一闪一闪的珠子,捧在手心里,眼泪滴落在珠子上。 “我知你恨我,不愿再回来。我曾将你伤得那般重。如今上天便惩罚我尝尽你所受苦痛。罚我亲眼见你与他人恩爱缠绵。罚我求而不得。呵,这果真是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灵儿,我灵力早已不够,怕是不能再陪你多久了。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等你回来,等你,等你......” 躺在病床上的沈安晴猛地睁开眼睛。 “沈安晴,你醒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齐远激动地站起来。 “你是谁?”这个声音不是沈安晴的声音,她看齐远的眼神像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沈安晴,你怎么了?我是齐远啊。” “齐远?齐远?”沈安晴反复地絮语着这两个名字。觉得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快炸开了。 “好疼。”沈安晴抱着脑袋痛得蜷起了身子。 “我去叫医生,没事的。”齐远看着沈安晴痛苦的样子,焦急地跑去喊沈安晴的主治医生。 最后医生给沈安晴注射了止痛和镇定针。 直到晚上沈安晴才再次醒过来。 齐远轻抚着她的头发,“这次,别再睡那么久了好吗。再睡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安晴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齐远。 齐远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敢像白天那样叫她,怕吓着她。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齐远。” “恩?”齐远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心里翻江倒海。 在听到沈安晴叫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沈安晴想伸手为他拭去,可是她太过虚弱,手抬起到半空中便滑落了下去。 齐远接住她滑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感受沈安晴的温度。 “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五天。” 沈安晴闭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五天了吗?为什么在梦里那么短? “我饿了。” 齐远闻言开心道:“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粥。” “好,你等我。”齐远才走两步又跑回来看着沈安晴柔声道:“沈安晴,别再睡着了好吗?” “恩。” 齐远走后,沈安晴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天做过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忘记了现实中的所有事情。 她和沈安骏的相处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不是因为她听见了齐远一遍一遍的呼唤,她会不会就一直生活在梦里? 梦里的她是那么的开心。 沈安晴问自己,想生活在梦里吗? 齐远匆匆忙忙的很快就把粥买了回来。 看到沈安晴睁着眼睛正望着天花板,才放下心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扶你起来。”齐远脱下沾满凉气的羽绒服,搭在椅背上。 “你?” “怎么了?” “你很帅。”齐远知道沈安晴是在调笑自己,心情彻底地放松下来。 “是啊,帅得像个中年大叔吧?五天没刮胡子了。”齐远自嘲道,从沈安晴昏迷到苏醒,他几乎没离开过她半步。 羽绒服和生活用品都是是温悦买来的。 “你先吃,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好。” 齐远跑到公共洗手间剃了剃胡子,整理好仪容。 然后开车去接沈安晴的主治医生。 医生是温悦找的b市最好的医生。 齐远出去不久,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不是沈安晴的手机。 她看向齐远的外套,费力地伸手去够。拿出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图片时,她有点惊讶。 那张图片显而易见是自己的照片,但不是她和齐远认识之后照的。看那个模样,应该是刚进公司不久。 铃声不依不饶的响着,来电人显示是爸爸。 沈安晴担心齐远家里有什么急事找他,按下接听键。 她还没开始说话就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不负责任地离开家那么多天,不打电话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敢挂掉我和你爸爸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对方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阿姨,您好。”电话那头的声音猛地顿住。“你是.....沈安晴?” “恩。” “齐远呢?” “她去找医生了。” “你等一下,齐远爸爸跟你说话。” 沈安晴听着楚天刚在电话那头低沉地说着,不时地附和一声“好”或者“恩。” 挂掉电话之后,她看到手机屏幕图片又换成了另一个自己。这次是lucy偷怕她微笑时的那张。 沈安晴好奇地想看看齐远的手机。需要输入密码。 沈安晴忽然想起有一次,她看到一个新闻,是关于设置密码的讨论。123456是最多人喜欢用的密码,也有用生日,或者电话号码之类其他特殊数字当密码的。 她顺嘴问了句齐远。齐远当时特别严肃的看着她,回答说他喜欢3344。 沈安晴在数字键上按下3344.居然真的解开了锁。 她点开照片,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被吓了一跳。 鼻子一下就酸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齐远的手机里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最上面的是近期的,有睡觉的,有看书的,有发呆的,各种各样。 沈安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再往下拉,居然还有她一两年前的。大部分都是她在加班的背影或侧影。还有她在等公交的照片。 原来,你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 第38章 最完美的人与最堕落的灵魂 眼泪浑浊了双眼,照片变得模糊不清。 沈安晴用纸巾把手机屏幕擦拭干净,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齐远,你是我见过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却为何偏偏喜欢上一个最堕落的灵魂? 不久,吴医生就被齐远接了过来,安排值班的护士,给沈安晴做全面身体检查。 “沈小姐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吴医生站在病房门外对齐远说。 “好,麻烦您了。” “只是,另外一位的情况不太乐观。他还有别的亲人吗?” “有。” “那你通知一下,让他们尽早安排后事吧。” 齐远在门外站了很久。他在犹豫。 这件事情沈安晴迟早要知道,但现在对她说合适吗? “你刚醒,不能吃太多,我们一人一半吧。”齐远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沈安晴。 “齐远,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觉?” “睡过了。” 沈安晴环视了一眼整个病房,“那你睡哪?” “我....”这些天他没日没夜地守在沈安晴身边,哪里都没去过,一时竟也捏造不出一个合适的地方。 “趴在你床边睡。”我怕你醒了,我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怎敢入睡。 沈安晴看着齐远憔悴疲惫的面容,心中了然他这几天没有离开过,隐约有些心疼。 “我没事了,你今晚找个酒店好好睡一觉吧。” “不用。”你刚醒,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齐远。”沈安晴坚持。 “我一会让人在病房加张床。” 沈安晴自知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便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坚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齐远一直心不在焉地与沈安晴慢聊着。 “齐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恩?” 齐远还没有下定决心。 “齐远,我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用那么为难。”沈安晴直直的看着他。 “你爸爸他.....” “他怎么了?” “刚才医生跟我说,让尽快准备后事。” 齐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安晴的脸色,她低着头,略微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安晴才开口道,“我累了。先睡吧。” “好。” 齐远果真在沈安晴的病房里加了张床。 这是五天来,这间病房第一次熄灯。 黑暗里,两人听着彼此浅浅的呼吸和辗转难眠翻身的动静直到天亮。 一夜未眠。 沈安晴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外面灰蒙混沌的一片。 隐约闪现的灯光像萤火虫的尾巴。 她想了一个晚上,这一次,她也许真的避无可避了。 可是她真的还没有做好要和那位父亲面对面的心理准备。 或者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并着腿,双手合拢贴着裤边? “在想什么?”齐远站到沈安晴对面,身体斜靠在窗户上问道。 “他?还能活多久?”沈安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问道。 “不超过一个星期。” 沈安晴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齐远觉得现在的沈安晴仿佛又变回了她初见的模样,总是爱低着头,让人看不透猜不透。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齐远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从昨天齐远欲言又止,今天齐远提到那个父亲时的小心翼翼。沈安晴就明白他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我找姜楠要了你们家的地址,他来找你的第二天我就过来找到了阿姨。”齐远从来没想过要欺瞒沈安晴什么。 沈安晴诧异地看向齐远,难怪,难怪那次他出差回来喝得大醉,他明明答应自己以后再不喝醉的。难怪那段时间他对自己忽冷忽热,令人费解。 “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沈安晴讽刺道。 “对不起,这一生我只骗你这一次。”齐远的语调特别低特别低。 “齐远,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什么滋味?你在看着我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别扭吗?”沈安晴的声量渐大。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总是在梦中大哭,太想了解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冷清,太想。”齐远凝视着沈安晴。 沈安晴听他突然不往下说了,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他。 眼中还残存着因被人欺骗而涌上的怒气。 “我太想爱你,太想让你也爱我。”一字一顿,深情不寿。 沈安晴面色一僵,复低下头,在心中叹息一声。 太想爱你!太想让你也爱我! 这样的齐远,叫她如何生得了气? 她想起和齐远这大半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齐远手机里面隐秘偷怕的照片。 受过伤的人对七情六欲的感知往往比普通人更加敏锐。 沈安晴能感受到齐远对她的爱有多深。 她也知道自己是爱齐远的,只是她不停地排斥抗拒,不愿意承认。 “她都告诉你了?”沈安晴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所有杂念。 “恩,我和他?真的很像吗?”齐远问出了压抑在心中假装不介意却不得不介意的问题。 沈安晴看着他许久,眸光复杂。 随后淡淡一笑道,“像。在助理培训的时候,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就再没忘记过。后来你说想和我合租,我在迷迷糊糊中差点把你当成沈安骏。我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呢?”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亲耳从沈安晴嘴里听到,齐远还是免不了觉得受伤。 “你们不仅声音像,背影像,气质像。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沈安骏,只有你会像他一样毫不保留地对我好。”沈安晴继续说。 “沈安晴.....” “有时候,我看着你,经常想。如果沈安骏还在,他应该会同你一样对我宠溺地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只是我们会更加亲密。” “我知道,我知道了。”齐远无意识的说,你真的不用描述得这么详细。 “呵呵,你曾经问我,有没有爱过谁?你知道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吗?“ “沈安骏,我的亲哥哥算吗?”沈安晴自嘲道。 她狠狠地盯着齐远,清晰地说给他听。 “他离开之后,我没有一秒钟不在想他,我靠着我们之间的回忆才活下来。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哥哥,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走进我的心里。我就是爱他,就想爱他。哪怕爱着冰冷的回忆,爱的永远都是停留在十三岁的他。” 沈安晴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十多年,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吗? “我总是习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寻找和沈安骏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声音,相似的影子。你知道吗齐远?这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光。” 齐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他无力反驳,这些都是事实,是他嫉妒得心酸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从小,沈安骏就什么都让着我,宠着我。长大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快乐。你让我怎么能忘得了?” “只要我喜欢的,想要的,他都能变出来。每天晚上,我最喜欢听他给我讲好多故事。他最喜欢听我唱歌,唱给他一个人听。” “有时候,我看到别人家的兄妹总是吵吵闹闹,就问他,‘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吵架?’。他说,‘因为沈安晴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我舍不得你生气。’” “呵呵,你说,你们像吗?”沈安晴放声大笑,好像刚才她讲的故事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她眼泪肆意。 齐远走过去将她瘦弱的肩膀拥入怀里。 紧紧的抱着。 “像也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不介意。”齐远忽然释然了。他应该要感谢沈安骏吧,如果不是因为和他相似,或许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沈安晴。 就像周言说的,沈安骏已经死了,可是他和沈安晴还活着。 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 爱她就接纳她的全部,包括她爱着的魂魄。 沈安晴没想到齐远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听到她说的这些狠话之后,齐远不是应该摔门而出,从此与自己再不相往来吗?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她累了,在爱中矛盾纠结,想爱不敢爱。 面对齐远无休止的包容,她真的好累。 这段时间他心里有多委屈,还要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你怎么这么傻。”沈安晴哭着说。 她突然站起来,猛地用力将齐远一把推开吼道: “我是个魔鬼,是个变态。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爱的人不是你,不是你。” 齐远被沈安晴突然的动作推得有些摇晃。 “沈安晴,你不是。” “我是,难道你忘了张晓知说的那些话吗?她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不是,你不是。”齐远大声反驳道。 “我爱你,我就爱着这样的你。不管你是魔鬼,还是变态,我都没有办法不去爱你。就算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不能强迫自己不爱你。”最后的话虽然小声无力。却依旧在密闭的房间里掷地有声。 “沈安晴,你别这样好吗?”齐远走过去,低声哀求。“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爱上可以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并没有错。” 沈安晴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悲凉的说道: “可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啊。” “那只是一场意外。” “不是意外,“沈安晴拼命摇头。 “如果不是我非要任性地在考试那天早上给他买钢笔做生日礼物,如果不是在去考场的路上我摔了一跤。” “你知道吗?他被车撞之前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沈安晴用着无比厌恶,像是在诅咒自己的语调说道: “我说,我讨厌你,最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你看,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是不是?他就是这样,只要我说,他就一定去做。” 齐远沉痛地听着沈安晴哭吼这些埋藏在她心底的秘密。 第39章 真实故事 在齐远看来,沈安骏的死真的只是一件意外事故,可是在沈安晴看来,她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这么多年,她就是抱着这种负疚感将沈安骏一直鲜活在自己的回忆里? 齐远看着沈安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把沈安晴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地上凉,会感冒。蹲久了腿会痛。” “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齐远就这样陪在沈安晴的身边,为她将迷了眼的发丝拨到耳后,为她轻抚后背。 “好点儿了吗?”齐远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恩。” “我从来不知道冷美人居然也能有这么多眼泪。你每掉一滴泪,就在我的心上滴出一个窟窿。现在我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病入膏肓了。沈安晴,可怜可怜我,快救救我。”齐远可怜兮兮的望着沈安晴。 经过刚才的事情,齐远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要用最真实的自己来面对沈安晴。 以前的他因为怕沈安晴无声无息地离去,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现在,他早已剖白了自己的真心,就让爱露出原本的模样吧。 沈安晴泪眼婆娑,迷茫地看着齐远。这是齐远会说的话吗? “别哭了。”齐远用指腹为沈安晴拭去残留的泪痕。“看见你哭,我真的好心疼。” “你忘了吗?在万千星星的见证下,我们早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让女朋友这么伤心,男朋友简直生不如死。” 听着齐远说这些她从未听过的话,沈安晴微红了脸。 痛痛快快的哭过一场之后,心中的沉痛仿佛减轻了些。 “齐远,不值得。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来爱。我真的.....“ “沈安晴。”齐远打断她。 “这一辈子,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离开,站在原地等你。无论你爱与不爱。”爱不是说的。你到底爱不爱我,我能感觉的到,齐远心想。 “而且,别再提什么值不值得,没人逼我,对你,我心甘情愿。” 沈安晴不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 “沈安晴,其实,我一直想听你说,听你亲口说你自己的故事。好多时候,你以为无法释怀的事情,也许说出来之后会突然发现过去的终究会过去。” 齐远换了一个话题。 “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有来世,他肯定已经重新投胎了。而你却一直活在阴影里走不出来。最疼爱你的人怎么会舍得见你过得这么不快乐呢?” 齐远静静的等着沈安晴的回答。他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等待,从一开始,他对沈安晴就有用之不竭的耐心。 “齐远,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沈安晴抬起头来。 “不,并不完整。阿姨说的是她知道的故事,可她不是你,你说的才是最真实的故事。” 沈安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赝本的我拥有一个最幸福的家。但这个家在小升初的考试后被彻底瓦解了。” “六年级快毕业前,有几次,沈安骏和我放学回家,经过一个文具店的时候,我发现他总是留意文具店里的一只金闪闪的钢笔。就偷偷的跑去问老板,那只钢笔要多少钱。我想买来给沈安骏一个惊喜。” “我每天偷偷的攒下零花钱,卖些空瓶子。终于在小升初考试的那个晚上,筹够了钱。” “那天晚上我把数好的钱偷偷塞在枕头底下,心想明天一早就去把钢笔买回来,正好可以给沈安骏用来考试,还能当做提前的生日礼物。他一定会很惊喜。” “我早早地到文具店门口等他们开门,如愿以偿地买到钢笔。在去考场的路上,我把钢笔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因为得意忘形没有注意脚下的凹凸。摔了一跤,笔被摔坏了,两个膝盖都磕破了。” “等一腐一拐地赶到学校,因为迟到太久,老师取消了我考试的资格。” “很快,就有人把我缺考的消息告诉了我爸。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打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说我为什么连沈安骏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既委屈又生气,就冲了出去,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乱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有人拉住我的手臂,我才勉强停下来。” “是沈安骏?”齐远问。 “恩,如果那天我没有碰到他该有多好。”沈安晴点头。 “沈安骏问我怎么了?我转过头看着他,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不满都涌上心头。我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钢笔砸在他身上,冲他吼道‘给你,你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喜欢你,那我呢?我是什么?’” “那一瞬间,我突然厌恶他对我没有底线的纵容,讨厌他在所有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接着又吼出了那句让我后悔一生的话。” “他想拉住我,我推开了他,因为我不敢看他失望的双眼。我慌不择路的转身就跑。” “然后我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被用力推开,摔倒在一边。” “我听到砰的一声响,转回头,看到沈安骏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落在地上。血,好多血,到处都是血。” 收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下,如同两条缓缓流淌的浅溪,不甚汹涌却更加令人揪心。 “我呆愣了好久,明明太阳大得晃眼,为什么我觉得比化雪天还冷。沈安骏费力地想爬起来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忽然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用尽力气飞快的爬到他的身边,抱起他来,惊慌的问,‘沈安骏,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别吓我好不好,我会害怕。’” “然后我不停地喊哥哥,长那么大我第一次喊他哥哥。他的嘴里有好多血流出来,身体在我怀里抽搐。他肯定很疼对不对?齐远?他肯定特别的疼。”沈安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问齐远。 齐远坐到沈安晴身后,双臂将她紧紧将她圈在怀抱里。想用自己温热的体温给她一些安慰。 沈安晴闭了闭眼,继续说: “可是他却笑着对我说,‘沈安晴,谢谢你送我的笔,我很喜欢’。他说别怕他会一直陪着我。他说他不喜欢看见我哭,只喜欢看见我笑。他说他会没事的,他只是有点累想睡会儿。他骗我,他骗我。” 沈安骏还说了一句这辈子沈安晴永远都不会懂得话,他说:“灵儿,我等你回来。”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死的人应该是我的?” “不是的,我的沈安晴不能死,不应该是你。” 齐远在沈安晴的耳边不住地低声安慰。 郑红扶着沈学在门外默默地站着,那天齐远跟她说了沈安晴的事情之后。 郑红把一切都告诉了沈学。她知道在沈安晴心里,最大的心结是沈学。 虎毒不食子,再大的怨恨在亲人之间也能被消逝。 早上,沈学要求郑红扶着他过来见沈安晴一面。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了沈安晴声泪俱下的哭诉。 两人在门外也是老泪纵横。 沈学想起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这个女儿的,是怎么把她逼得有家不能回的。 他叹息的摇了摇头,无力的扶着墙壁步履阑珊地往回走。 郑红忙不迭地想扶着他,沈学却拂开了她的手,沙哑得喉咙说道:“是我们对不起她。” 明明才五十多岁,那颓败佝偻的背影却犹如风中残烛。 郑红叹息着紧跟在沈学的后面。 这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上次,阿姨也给我讲到这,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 齐远问。 “沈安骏死后,爸爸很恨我,把我锁在房里,连哥哥的葬礼都不让我参加。我偷偷砸了窗户跑到殡仪馆的桌子底下躲着。求妈妈让我看哥哥最后一眼。” “沈安骏下葬的第二天,爸爸把我丢到墓地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说沈安晴已经死了,活着的应该是沈安骏。我要跪在这给沈安骏赔罪。” “我好害怕,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 “我抱着冰冷的石碑,和沈安骏说了一晚上的话。” “从墓地回来之后,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书和古筝。考得不好,自己拿着棍子跪在爸爸面前等着受罚。我不知道什么是笑,也不知道什么是哭。因为我所有的情绪都和沈安骏一起埋进了墓碑里。” 齐远震惊地听着沈安晴用平淡的语气带过惊悚残酷的生活。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在墓地呆一个晚上是什么滋味?恐怕连一个成年男子都不敢吧。 可沈安晴除了说到车祸时情绪失控,提起她受过的磨难却无波无澜、 “沈安晴?那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习惯就好,痛习惯了,疼习惯了,心也习惯了。” 齐远坐到沈安晴对面,定定的看着她,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难和折磨。 “别这样看着我。”沈安晴抬手挡住齐远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法适应这个时刻显露爱意的齐远。 齐远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里,问道后来呢。 “高考的前一天,我想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独自一个人去了沈安骏的墓地。” “齐远,你信吗?那天我真的感觉到了沈安骏的气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甚至听见他对说话。” “我相信。”齐远是真的相信。他一直觉得沈安骏和沈安晴之间的关系超出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就算发生再奇怪的事情他也相信。 第40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那天晚上回来我就开始高烧不退,第二天晕晕沉沉地就去考试。” “其实上哪个学校我根本不关心,我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沈安晴。” “恩?” “都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就是对方活着的意义好吗?” 沈安晴默不作声。 齐远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安晴不可能像自己对她那么坚定,不过他愿意等,慢慢来。 他相信自己能等到想要的结果。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齐远起身去开门,沈安晴坐在病床上看不见外面站着的人,而且他们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一会儿,齐远走回来。 “刚才护士跟我说。沈叔叔想见你,你去吗?他....状态似乎不太好。” 这么多年不见,沈安晴对沈学的畏惧依然根深蒂固,她害怕见到他,害怕他看着自己时的仇恨目光。 沈安晴蓦然想起在县医院的时候,她看见沈学形销骨立的模样。 那不是她印象中的父亲,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法抹杀的。 “去吧。”迟早要见上一面的。 齐远扶着沈安晴来到沈学的病房。开门的人是郑红,她的眼睛红通通的。 七八年了,母女第一次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沈安晴觉得恍如隔世,面前的人对自己来说很陌生。 郑红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哽咽地喊了一声:“晴晴。” “妈。”沈安晴的身体不自觉地往齐远的身后靠了靠。 “老沈,女儿来看你了。”郑红走到病床前,带着笑意在沈学耳边说道。 “你爸爸还怕你不肯来见他。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郑红又哭又笑的,抬起袖子擦着眼泪。 沈学听到郑红的话,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眸子清亮得有些吓人。 他转头看向门口,挣扎着要坐起来。 齐远想扶着沈安晴进去,可是旁边的人却一动不动。他悄声说道:“别怕,有我。” 沈安晴被沈学的脸震得忘了反应。这和在病房外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根本是另外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晴晴,你爸爸他........” “你过来看看他好吗?” 郑红用祈求般的声音说着。 沈安晴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沈学的面前。 沈学强撑着下床,在郑红的搀扶下站起来。 父女二人八年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沈安骏死后,两人第一次眼神的交汇。 刹那而已,沈安晴迅速低下了头。 “咚.........”沈安晴只感动地面砰地一下震动。掺杂着银丝的发顶撞进沈安晴的瞳孔。 耳旁想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哭着说:“晴晴,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房间内所有人都被沈学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郑红走到墙角抹眼泪。齐远红着眼眶看着沈安晴。 沈安晴条件反射般地随之跪下。 “爸,您别这样,您先起来。”沈安晴也酸了鼻子,泪眼朦胧。 父亲在儿女的记忆里总是伟岸的形象,这般脆弱卑微的父亲,让沈安晴慌了神,乱了心,忘了所有。 沈学哭泣的声音特别沙哑,像锯子一样一声一声割据在沈安晴的心上。 两人这样颇有一起抱头痛哭的景象。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父亲的模样,花白的头发,凹陷的双颊,抖动着的枯裂双手。早已不复他英俊才气的父亲身影。他们这一家人没有一个人过得容易。 “好了,老沈。地上凉,你和晴晴都起来吧。”郑红走过来拉沈学。把他扶上床,盖好被子。 经过沈安晴身边时,小声说道:“你爸爸快不行了,他现在是回光返照。妈妈能不能求你,多和他说说话。” 不行了?什么叫不行了? 沈安晴感到一阵晕眩。 “晴晴,当年爸爸不应该把所有的怒气都转嫁到你的身上,打你,骂你,逼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你不原谅也没关系,爸爸知道你所受到的伤害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可惜爸爸时日不多,想补偿也来不及了。” 沈学不间断的喘息着,显得很费力,声音也有气无力。 沈安晴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听着沈学道歉的话语,她尝试着想握住父亲的手,“爸,我.....” “咳咳.........” “晴晴,你先别说,听爸爸说。”沈学打断沈安晴的话,他怕有些话他没有办法再说完了。 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回光返照的人说出的话是这辈子最清醒的话。 “晴晴,你哥的死不怪你,真的,人各有命,是那孩子福薄。爸爸是因为接受不了他去得那么突然才说那样伤害你的话。你就是你,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最宝贝的女儿。” “爸......”这些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沈安晴或许只是笑笑。可是由沈学说出来,沈安晴觉得像被人从暗无天日的枯井里突然救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沈安晴一边哭,一边不住的点头。 “我的女儿,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沈学抚摸着沈安晴的头顶,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和骏骏从小都是爸爸带大的,我看着你们就觉得心里特别满足。还常常想,我沈学一定要让我的孩子成为最幸福的人。” “可是爸爸却让你成了最不幸的人。唉.......” “没有,爸,不是的........”沈安晴反驳。可她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沈学的思维开始混乱,一会儿笑着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哭着说爸爸对不起你。 “晴晴,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为你取名叫沈安晴吗?是因为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女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父亲的公主,爸爸希望你一生安宁,祥和,快乐。” “爸,爸,别说了.......”沈安晴是第一次听到沈学说起她名字的由来,为什么这么晚才说,为什么要等到什么都无法挽回了才来给我爱的抚慰? 沈学兀自自言自语,“晴晴,骏骏在喊爸爸,他来接我了。” 沈学的脸上泛起憧憬般的笑容,他拉过齐远的手和沈安晴的手叠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弱:“晴晴,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你若安好,就是爸爸的晴天。” 说完这一句,他的手从沈安晴的手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爸.......”沈安晴试探地叫了一句。 沈学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 “嘀........”生命探测仪屏幕上的心跳曲线趋成一条直线。 “爸.......晴晴原谅你,晴晴不怪你。爸你听见了吗?你醒来好不好。” 齐远按动病房内的感应器。 医生护士匆匆赶来对沈学实施急救。 遭受接二连三情绪上的刺激,沈安晴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 齐远始终护在他的身边。 沈安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齐远,爸爸也走了是吗?” 齐远不忍心看她难过,更不想撒谎骗她。“恩,肺癌晚期。叔叔是笑着离开的。” 走了,真的走了。沈安晴趴在齐远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郑红原本只想将沈学的葬礼随意一些。可是齐远硬是将沈学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买了一块风水最好的墓地,将沈安骏的墓地也迁了过来。 今天是齐远第一次见到沈安骏。 从他来到清水县的那天起,一直都是云层厚密,雾障迷蒙的天气。 可他见到沈安骏的那天却是一个晴朗疏阔的好天气。 他们到达墓地时,已是残阳斜晖,暮色渐垂。冬日的夜晚总是来临得特别早。 沈安晴将花束放到墓前,然后在墓碑旁坐下,头靠着碑身。 和以往来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沈安骏,我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已经等我很久了。对不起。” “你看见爸爸了吗?他去找你了,他是最喜欢你的。你们见了面一定很开心吧。” 沈安晴静静的说着,就像年少时,她爬到梨树上,沈安骏坐在梨树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随意的聊着。 风吹走了落叶,时间带着了你。我们是不是也弄丢了彼此? “沈安骏,还能这样和你聊天,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 短短的一个多星期,沈安晴经历了太多事情,她有一种世事变迁的感觉。 她和沈安骏聊着以前快乐的童年时光,聊着她现在的生活。 一股脑的将心中积攒着的话全部倒给曾经这个最疼爱自己的人。 齐远只默默站在一边,并不打扰。 不知道说了多久,天色已经朦胧得只能隐约看到万物的轮廓时。 沈安晴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 “沈安骏,我走了。虽然这句话很俗气,但我还是想说。沈安骏你一直活着,活在我的心里。还有,你看到爸爸,帮我告诉他,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走吧。”齐远说。 “恩。” 两人并肩向前走了十几步,齐远突然提议,“沈安晴,我背你吧。” “.......” “你刚才坐了那么久,肯定麻了。”齐远站在沈安晴的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沈安晴犹豫了一下,然后贴上齐远的背,手圈住他的脖子。 男性坚实的肩膀,温厚有力。沈安晴能感觉到齐远每走一步时,牵动的肌肉收缩。 能闻到齐远身上散发的男性馨香,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和他融合在一起的砰砰心跳。 沈安晴突然觉得,脸颊一凉。她抬起头来,伸手接住一片飞旋而下,落手即溶的雪花。 “下雪了。” 齐远闻声也抬头望向天空,正飘散着的玲珑的花朵。 一片一片落在自己脸上,带来清凉的触感。 忽然眼前投下一小片阴影。 原来是有人为他以自己的手掌撑起来一把小伞。 齐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安晴,抿唇浅笑。 沈安晴小声说道:“我不想看着雪花白了你的发。” 第41章 卑微的爱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红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 “晴晴,今晚陪陪妈妈好吗?” “好。” 沈安晴虽然感到有些别扭,但一想到以后只剩郑红一个人了,自己必须加速改变自己,就答应了郑红。 母女两平躺在一张床上,瞪眼望着天花板。 “晴晴,你怪妈妈吗?”郑红问出了这么多年她一直憋着心里的话。 “不怪,妈妈,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们彼此折磨,可又彼此牵挂。谁也没饶过谁。妈妈,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们不要再责怪了好吗?” “好。”郑红忍住哭泣。 “你爸爸走了,对他其实是一种解脱。他其实早就不怪你了。那时候他是一时受不了骏骏突然离开的打击,再加上别人对你的风言风语。你知道,你爸爸在学校有多么清高。所以他才会那样对你。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过得开心。” “等他悔悟之后,你们父女的关系已经无法再修补了。那时你从不抬头看他一眼,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愧疚。你爸爸想,与其让你在这个家里待得这么痛苦,还不如赶你出去,别再回来了。” “妈........”沈安晴哽咽道,原来沈学说看到她就痛苦,让她别再回来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这些年过得太可笑了。 “晴晴,妈妈这么说不是想让你内疚,只是想告诉你,爸爸妈妈其实一直是爱你的。只是有些隔阂太深,形成习惯,要改变,太难了。” “恩,我知道。” 两人都停下来不说话,想着各自的心思,过了一会儿,郑红又问道。 “你,和那个齐远。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妈妈看得出他对你很好。” “恩,他很好。” “那你呢?” “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郑红叹了口气,“唉,感情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转过身,将手放在沈安晴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拍着,就像小时候哄沈安晴睡觉一样。 沈安晴的身体开始有点僵硬,但是内心极度渴望父母给她的爱。 不久,她转身面对着郑红,把脸埋进了妈妈的怀里。 “晴晴,对不起。” 黑暗中,沈安晴听到郑红哽咽地说道。 郑红这一辈子以夫为天,没有反抗过沈学半句。 在沈安晴这件事情上,她常常暗暗责怪自己,当初要是能对晴晴再好一些,为晴晴在沈学面前多说些公正的话。这个家庭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第二天,郑红帮齐远和沈安晴收拾好行李,做了一桌子早餐。 “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郑红不停的叮嘱这叮嘱那。 沈安晴一件一件应着。 这一趟回家,沈安晴的心结已经完全被解开,最真实的沈安晴正在慢慢苏醒。 “妈,你进去吧,我们该走了。” “哎。路上小心啊。” “恩。” 两人红着眼说着,沈安晴一咬牙关上车门。 郑红站在家门口久久的站立不动。 在清水县的这段时间,沈安晴刻意关了手机。 她的离职报告已经递出去了。 现在只需要到公司整理一下办公室的东西,和张晓知做一下工作上的交接。 “angel,你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沈安晴才出现在大门口,lucy就已经奔过来替她把门打开了。 “家里有点儿事。” “你不知道我们部门都快闹翻天啦。” “怎么了?” lucy把沈安晴拉倒桌子后面,“张晓知辞职了。” “........”沈安晴摆出个明显疑惑的表情。 “不可思议吧,她那么骄傲霸道的人,居然会主动辞职?” “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 lucy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张晓知居然是我们公司总经理李铭的情妇?听说她屈尊到我们公司来就是为了助李铭一臂之力。” “啧啧啧,没想到平时看上去那么跋扈高傲的人,居然会当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沈安晴也觉得讶异。 “大部分都知道了吧。听说,总经理正为了她和楚家大小姐闹离婚。” 怎么会这样呢?张晓知一点儿都不像会甘心当别人第三者的女人呀。 “你们俩都不在,公司从外面又聘了个经理回来。还好还好。是个大帅哥。”说到新来的经理,lucy立刻两眼放光。 “对了,孟园也辞职了。” “她?怎么会?”说道孟园,沈安晴才发现其实自己在心里是一直将她当成朋友看待的。对她的在意比对别人自然而然多一些。 “不知道,你走没多久她就走了。” “哦。” “还有,一个叫stella的人每天都打电话来找你。” “stella?” “恩。” “风盛那个吗?” “好像是。” 沈安晴走到自己位置上,拨通stella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angel。” “angel,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直在找我?” “恩。”stella那边显得很着急。 “你在楚天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好。” 收拾好东西,沈安晴看向经理办公室,那里面空无一人。看来这个新经理她是无缘见到了。 谢芳带沈安晴来到一家靠江边的艺术餐厅。清凉的风从江面上吹来,很舒服。 “stella,你那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谢芳饮了一口咖啡,看着沈安晴。 “怎么了?” “angel,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吧。” “我能....请你去看看程皓凯吗?” 沈安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自从上次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无理,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谢芳眼里透露着期盼。可沈安晴依然从她的眼神中品出了苦涩的味道。 “stella,你知道,我不喜欢程皓凯。”沈安晴说。 “我知道,可是.....”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沈安晴走后,谢芳站起来,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她想让自己清醒点。 这样做到底对吗?她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来请别的女人来爱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心真的好痛。 可是让她看到程皓凯每天不开心的样子,她更加难受。 算了,只要程皓凯能开心,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知道angel是个很好的女孩。 如果是angel,也许她能接受得容易些吧。 “stella,你想让我做什么?”沈安晴回来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信息,然后顺手放在桌面上。。 “我想让你去看看他,说些他爱听的话。程皓凯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可以尝试着喜欢他,好吗?”谢芳的表情彻底地黯淡下来。 “stella,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秘书的职责范围吗?” “不是,是.....” “stella,你喜欢程皓凯?”沈安晴打断谢芳的话。 被人看穿了秘密,谢芳一下子脸如火烧。自嘲道:“很明显吗?” “还好。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开?”沈安晴继续追问。 “他不知道我喜欢他,而且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沈安晴看着谢芳。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沉沉,波澜不惊的模样。现在终于能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哭哭笑笑。 “stella,感情方面,没有谁不可能和谁在一起,只有爱与不爱。”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是无名无姓的穷人。我还比他大一岁,怎么可能有结果?”谢芳摘下眼镜,从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 这个秘密一直被她藏在心理最深最深的地方,连她自己都不敢触碰。 今天突然说出来,谢芳觉得百感交集。 沈安晴不语。 谢芳笑着说:“我从小是和爷爷奶奶长大了,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留守儿童。父母一两年才能见一次面。我们那个地方特别穷,上学教室是土坯房。没有所谓的老师。也就是能认识几个字的长辈轮流来教我们。” “直到有一天,山里来了好多陌生人,说是有人捐钱为我们建一所学校。还分派了老师。大家都特别开心。” 谢芳的眼神温柔纯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安晴觉得她的眼神和程皓凯的很像。 “我知道,要摆脱这块贫瘠之地,只有靠考出去。所以我拼命学习,在学校踊跃表现自己,希望老师们能注意到我。” “stella,对不起,我不知道.....”沈安晴只想搞清楚事实真相,她没有猜到谢芳的故事是这样。 “没什么,真的。起码现在我能让家人衣食无忧了。” “在学校,我得偿所愿地成为最好的学生。所有都老师都要我好好学。” “有一次,我送作业到老师的办公室,在门外听到他们议论,说原来给我们捐学校的人这么小,说他有多好。我听到他们说他叫程皓凯,是s市风盛公司的富二代。” “进了办公室后,我特别留意了一下,看到有个老师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男孩的照片。那时候,我看到程皓凯的第一印象就是,怎么有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孩,再想到自己。他就是给他们捐学校的人吗?他明明看上去还是个学生。” “我等到上课后,借口跟老师说肚子疼,然后偷偷跑到办公室里拿走了那张照片。” 沈安晴听到这惊讶地看着谢芳。 “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我真的很想要那张照片。很想看那个男孩,”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在风盛工作的原因吗?”沈安晴问。 “恩,从此我就和那张照片相依为伴。它成了我最亲密的人,我向他倾诉一切我想说的话。我发誓一定要考到s市最好的大学,进入风盛,然后,见到他。” “去到风盛之后,我没日没夜的工作。我知道站得越高,才能离他更近。每当累得支撑不下去时,我就幻想自己见到他的场景。” 沈安晴静静地听着。 她想是不是爱情的相遇真的没有逻辑可言?缘分的牵引让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被联系到了一起。 就像谢芳和程皓凯。如果她没有恰好听到老师们谈论程皓凯,如果程皓凯没有恰好给他们山里建学校。 也许两人根本不会知道世界上有彼此的存在。更妄谈爱情。 就像她和齐远。原来的沈安晴只想着孤寡一生直到死去。可齐远却突兀地撞进了她的生活。 第42章 丑媳妇见婆婆 “可是当我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只看了他一眼,就狼狈地逃去了厕所。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每时每刻都想见他,见到了,却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我把自己锁在厕所里,感觉心跳都停止了。等到他离开后才敢出来。”stella继续说。 “stella,你那么爱他,真的甘心只当一个旁观者,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相伴一生吗?”沈安晴问。 谢芳低头沉思。 沈安晴也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太阳快落山了,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躲在高楼大厦后面的红色一角。但这残缺的一角却能吸引她所有的目光。 “我甘心。”谢芳说。 沈安晴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还有这个女孩身上百折不饶的气质。 能拥有这样的女孩的爱,该是多珍贵。 “只要他开心,幸福。我甘愿一辈子不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一边。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stella,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程皓凯,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你更懂他,更适合他。” “angel,我.........” “我答应你。” “恩?”谢芳一时没明白沈安晴的意思。 “我说我答应你去见程皓凯一面。” “真的吗?”谢芳喜形于色。 沈安晴在心里感叹,“stella,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 傻?沈安晴想起还有一个人。 “恩,我会给程皓凯打电话,你放心吧。” 两人光顾着说话,点的饮料小食都没吃。 沈安晴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谢芳也起身,“谢谢你,angel,我送你回去。” 谢芳将沈安晴送回小区,下车之前,沈安晴对她说:“stella,自己的爱情要靠自己争取,也许结局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回到家,齐远还没回来。沈安晴换了鞋走到阳台。 她坐在藤椅里,想着什么时候给程皓凯打电话比较好。 忽然注意到植物架上的一盆清淡素雅小花。 星星形状的花瓣很漂亮。 虽然之前早已经见过,却并未特别留意。 她隐约记得齐远还问过她喜不喜欢这盆花。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已经忘了。 这一刻沈安晴忽然很想知道这是什么花。 她拍下花的照片发到百度问询花的名字。 很快有人回复了她。 看着答案,她小声念出来,“这种花叫吀靨花,又叫桔梗花。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 沈安晴一笑,确实很像齐远的风格,真诚的给与,低调的付出。 她正望着手机出神。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了沈安晴一跳。 陌生号码? “喂,您好!” “您好,我是齐远的妈妈齐玉。请问是沈安晴沈小姐吗?” 沈安晴立刻从藤椅上站起来,说道:“我是,阿姨您好。” “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方便见一面吗?” “我都可以,阿姨您来定时间吧。” 之前在清河县医院的时候。楚天刚就曾说过想见沈安晴一面。 沈安晴答应了。虽然早已做了心里准备。 但是这一刻真正来到的时候,沈安晴还是有些紧张。 她对长辈的感觉有些复杂,畏惧中又带着深深的敬爱。 “那你告诉我地址,我一会儿让司机来接你。”齐玉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阿姨,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好。” 齐玉在电话里告诉了沈安晴地点和约定时间后就说了再见。 沈安晴走到房间,打开衣柜,开始一套一套地试衣服。 第一次见齐远的妈妈,沈安晴迫切地希望能给长辈留下一个好印象。 最后她挑选了一套浅绿色的洋装。盘好头发,化好淡妆。 对着镜子反复看了几眼才出门。 沈安晴依照齐玉给的地址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见面的地方。 服务员将她领到早已订好的座位上。 她端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您好,请问是沈小姐吗?我是齐玉。”“是,齐阿姨,您好。”沈安晴站起来微微弯腰回应道。 “不用紧张,是我比较唐突。坐吧”齐玉笑道。 “你想喝点儿什么?樱桃汁怎么样?我知道你爱吃。” “啊?”沈安晴诧异地看向齐玉,坐在对面的她也正含笑望着自己。 齐远应该像妈妈多点吧,因为他们笑的时候真的很像,都是那么温暖。 “很惊讶吗?虽然你不知道我,可是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是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哦。” “小远威胁我不许去找你,我哪有那么听话。我可以偷偷的关注你。” 齐玉的脸上泛着调皮地笑容。 “对了,有一次我还给你准备了爱心餐哦,小远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准备营养丰富的食盒送到公司。” 沈安晴想起那次齐远给她点的精美食盒和那张便条。 还有在公园野餐的那次。她还奇怪为什么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都是齐远的妈妈准备的。 “那些他交待的东西他平时很少吃,所以我猜应该是替你准备的。小远他真的很喜欢你。” 听了齐玉说的话,沈安晴微微低下头,一片可疑的粉红从脖颈悄悄蔓延至耳后,接着染遍整张脸颊。 沈安晴刚到,齐玉也跟着到了。 她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这个让他儿子魂牵梦绕的女孩。 她很想知道这个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初,小远为了追求你要搬出家里的时候。我就好奇,我那个从不喜欢女孩子的儿子到底是为了怎样的女孩死心塌地的。他把你藏得太严实了。呵呵!” 沈安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认真地听齐玉说。 忽然,齐玉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沈小姐,这次见面,我有些疑问想问你。可能会令你觉得不愉快,请不要介意。好吗?” “没关系,您说吧。”沈安晴大概能猜到齐玉想要问什么。 “听说,你之前看过心理医生?” “对,上大学的时候。”沈安晴坦然答道。 齐玉在心里悄悄对沈安晴夸赞一番。听到她问这个刁难的问题,沈安晴的反应没有一点畏缩和不自在。 齐玉并不是故意要问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只是齐远什么都不肯透露。 作为父母的他们实在有太多疑惑需要解开。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之前家里出了些变故,导致我一时想不开。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再看心理医生了。” 沈安晴将往事一笔带过。 “沈小姐知道小远的身份了吗?” 身份?齐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知道。” “其实,小远本名叫楚恒远,是楚天集团的继承人。” 齐玉时刻仔细观察着沈安晴的反应。她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沈安晴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面色渐沉。 “恩。” 这个问题是齐玉故意说的,她想看看沈安晴在知道齐远是楚天继承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私心,也是她的考验。 显然,沈安晴也通过了。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窃喜。 “小远去找你的那天,我和他爸爸就在他身边。” “他爸爸是因为听说了他在公司的事情,才生气去找质问的。可是一接到你的电话,他马上就走了。他说他可以没有事业,但不能没有你。” “他放弃了两天之后名正言顺接管公司的机会去找你。沈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恩。” 沈安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突然觉得齐远的爱让她觉得越来越沉重。沉重到她已经快要背负不起了。 “说这些,我并不是想让你觉得是你高攀小远。我只是想告诉你小远有多么重视你。作为他的母亲。我请你也能好好爱他,别让他伤心好吗?” “阿姨,对不起。” 两人谈完后,齐玉坚持要送沈安晴回家。 沈安晴推拒不了,只好答应了。 在车里,齐玉一直握着沈安晴的手,跟她聊一些齐远小时候的事情。 沈安晴偶尔也会提两句齐远曾经跟她讲过,他读书时候的故事。 齐玉听得津津有味。 “好快啊,我还没和你说够呢。”车停了,齐玉看了看窗外。 沈安晴听她这么说,把本来想说的再见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我再陪您一会儿吧。” 等到齐玉终于肯放沈安晴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期间齐远打了几个电话,沈安晴都说自己在外面办点事情。 沈安晴打开门,房间黑沉沉一片,齐远已经睡了吗?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刚走两步,客厅的落地灯就亮了。 齐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怎么不开灯?“ “想给你一个惊喜。”齐远看着自己面前的矮桌说道。 沈安晴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着高台烛,还有他精心准备的晚餐。 想来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温馨的烛光晚餐吧。 第43章 肌肤相亲 沈安晴到齐远的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肩膀,软软地说道:“饿了,我想吃。” “呵呵....”齐远低低地笑出声来,他知道沈安晴心疼他的用心。“好,我的公主想吃,牧羊人当然要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恩。齐远,你真好。” “我只对你好。” “我先去洗澡。”沈安晴逃到浴室,看着镜中娇花照水般的自己。 第一百遍问道,“沈安晴,你真的决定这样吗?” 镜中的沈安晴回答道:“是。” 幸好是烛光晚餐。齐远看不到沈安晴心不在焉的眼神,和熟透了的脸。 “怎么了?如果不饿就不要强迫自己吃。” “恩?你说什么?”沈安晴还在自己忐忑的情绪中纠结着。 齐远站起来走到沈安晴的面前蹲下。 “我说,如果不饿,就别吃了。”凝视着她的面容温柔道。 “没有,我很饿。”沈安晴慌慌张张地解释。 “沈安晴。” “恩?” “闭上眼睛。” “怎么了?” “你先闭上。” 沈安晴依言乖乖地将眼睛闭上。突然觉得脖子上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胸前闪亮的铂金链子下,坠着一把钻石钥匙。 “我也有。”齐远伸出手,他的手腕处带着一条18k金手镯,镯子中间坠着一把小锁。 “本来想买两个手链的,但是你已经有了,所以....”齐远说。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沈安晴突然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齐远。 齐远愣着忘了说后面的话,忘了回抱着她。 这是沈安晴第一次主动抱自己吧。 抱得这么紧。 他日夜相见却仍然思念的脸庞正藏在自己的怀抱里。 温热的气息隔着衬衫导入他的血液,令他沸腾。 很快,这个拥抱就终止了。 沈安晴也对齐远说,“你闭上眼睛。” 齐远笑道:“怎么,你也有东西送给我?” “你先闭上嘛!”沈安晴实在太紧张了,不知不觉撒起娇来。 “好好好,我闭。”齐远听话地闭上眼睛。 沈安晴牵起齐远的手,引导着他往前走。 “坐下吧。“ 齐远乖乖坐下。他感觉好像并不是坐在沙发上。 沈安晴看着眼前的齐远,视线久久落在他性感的唇上。 亲吧亲吧亲吧,沈安晴不停催促自己。可就是亲不上去。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闭上眼用力地贴上齐远的嘴唇。 齐远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沈安晴被放大的眼睛和颤抖着的睫毛。 自己的鼻子被沈安晴的堵着快无法呼吸。 这是一个多么笨拙的吻,齐远在心里笑叹。 还是让他来吧,估计这个姑娘的吻就是一直这么嘴唇贴嘴唇而已。 齐远开始回应沈安晴,用自己的嘴唇包裹住她的,一点一点舔舐品尝。 沈安晴的身体一僵,呆坐着不动,她该怎么回应,浑身像被置在火上烤一样,脑袋里这时装的只有一团浆糊。 齐远的舌尖碰触了几次沈安晴的牙关,可她就是死守着不张开。 “沈安晴,张嘴。”齐远的唇滑过沈安晴的面颊,咬着她的耳垂。 一股电流窜过沈安晴的身体。 “啊。”沈安晴像做口腔检查那样把嘴张成o的形状。 “小笨蛋。”齐远顺利地缠住沈安晴的香舌,沈安晴一直往后缩,齐远一直追。 两人闹了半天,沈安晴领悟这是一种接吻的方式,试着学齐远的方法回应他。 十几平米的客厅里弥漫着热烈的香甜和若有若无的嘤咛。 两人都沉浸在欲望的海洋里,纵情浮沉。 齐远沿着沈安晴的脖子一路向下亲吻,沈安晴的衣襟早已敞开,露出细腻滑嫩的肩膀,旖旎的春光。 齐远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抚摸,沈安晴难耐地又喘息一声。 齐远突然停住动作,从沈安晴身上爬起来。 沈安晴不解的看着他。 “等我一下。”看了一眼致命诱惑的爱人,齐远连忙收回目光,离开,他怕自己连最后的理智都保存不了多长时间。 冲了一个凉水澡出来,沈安晴已经整理好了衣衫。 她挣扎了好久才决定做今晚的事情。 她只想尽自己所能为齐远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 “你要送我的礼物就是你自己?”齐远问。 “恩。”沈安晴回答,有些沮丧。“可你不想要。” “我想要。”齐远迅速反驳。“我每时每刻都想要。” “可不是现在,我要把它留在我们一生中最幸福的夜晚。” 齐远将沈安晴抱进怀里躺下,虽然我现在不能要你,但我可以拥你入眠。 沈安晴贴着齐远的胸膛,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枕着他坚实的臂膀。 就这样吧。岁月原来真的能静好! 齐远发现最近沈安晴特别粘自己。 比如说,看书时,她会一手拿着书,一手把玩自己的手指,十指交缠。 比如说,做饭时,她会靠在一旁默不作声地陪他。 比如说,站在阳台看风景时,她会从身后忽然抱住他。 几乎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像连体婴儿一样如胶似漆。 这些幸福来得好突然,突然得让齐远莫名地心慌。 “离开楚天,你有什么打算?”沈安晴的头枕在齐远的腿上,齐远正顺着她柔软的发丝。 “还没想好。”她突然紧搂住齐远的腰不停地唤他的名字,“齐远,齐远,齐远........” “又犯傻了,我不是在这吗?永远都在你身边。”齐远宠溺地说道。 “恩。”沈安晴的脸埋在齐远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 “喂。” “程皓凯,我是沈安晴。”周五的中午,沈安晴终于拨通了程皓凯的电话。 “哦。”程皓凯冷漠地回应。 “有空吗?见一面吧。” “有必要吗?” “有些话想对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在哪里?” 沈安晴说了一个地方,因为孟园给她打电话约她在那个地方见面。 正好和程皓凯谈完之后可以去见她。 程皓凯确实如谢芳说的,身上淡了些以往的张狂,显得有些郁郁。 “好久不见。”沈安晴笑着说。 “恩。”程皓凯故意不看她。 “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程皓凯不明白他和沈安晴之间有什么秘密可谈的。 他不过是被她抛弃的人而已。 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无法令他释怀。 绝对是他猎爱路上的重大败笔。 但是秘密两个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程皓凯,你真的喜欢我?”沈安晴问道。 “.........”程皓凯疑惑,沈安晴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有多喜欢?” “..........”多喜欢?程皓凯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只知道总是想见她想她。 “你喜欢我,可是我却拒绝了你,是不是很难受?” “沈安晴,你到底要说什么?”句句戳到程皓凯的禁忌,他有些烦躁了。 “如果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你十几年你会珍惜她吗?”沈安晴开始进入正题。 “你什么意思?”程皓凯更加迷惑了。有个女孩子喜欢他十几年?有这样的女孩子吗?为什么他从未察觉到。 “你看,你才喜欢我几个月就那么难受了,可是她却默默喜欢了你十几年,求而不得地陪在你身边。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吧。” 程皓凯皱着眉思索沈安晴说的到底是谁。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相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适合做朋友的同类人。我知道你有多渴望被爱。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非常抱歉。” “但她能给你,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那个全心全意,飞蛾扑火般地爱你的女孩。” “是谁?”程皓凯被沈安晴步步诱惑。好奇心被调到了顶点。 沈安晴见目的达到,从包里拿出一张cd递给程皓凯。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错过彼此,或许这一生都不可能再遇到最好的伴侣了。好好珍惜。” 程皓凯拿起cd左看右看。猜测沈安晴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在另一家附近的餐厅,孟园也约了齐远。 孟园回了孟家做大小姐,她已经没了留在楚天的理由,离开是既定的结果。 全程两人都没有说任何话,直到吃完饭到了门口,孟园才开口叫到:“齐远。”齐远转身。 孟园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本想拒绝。 但是孟园说这是最后一次约他吃饭,这次之后她再不会打扰齐远的生活。 齐远想这样也好,毕竟两家还是有些交情。 孟园走到齐远面前, “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她的音调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 “对不起。”依然只有一句对不起。 “呵呵。我到底哪里不好?”孟园嘲讽地苦笑着。 突然踮起脚尖想要去吻齐远的唇,齐远迅速侧过脸。 孟园固执的吻落在他的侧脸。 “沈安晴?”齐远呐呐地叫出这个名字。 沈安晴和程皓凯正站在不远处看着齐远和孟园。 程皓凯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们,再瞄瞄身边的沈安晴。 第44章 修行 齐远后退一大步,和孟园拉开距离,飞快地向沈安晴走去。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齐远突然觉得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显得好无力。 “没关系。”沈安晴说。 她抚上齐远的脸颊,在孟园刚才碰过的地方轻轻擦拭。“我相信你。” 齐远慌乱漂浮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他抬手覆上沈安晴的手背之上,微笑道:“我知道。” 程皓凯看到他们这么黏腻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孟园心里像是汹涌积聚的洪水陡然被堵住,身体被撑涨的快要承受不住。 “angel,我们能谈谈吗?” 沈安晴越过齐远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孟园,这个女孩儿曾经那么活泼地围着自己,耍赖说自己是沈安晴的朋友。 沈安晴不是被容易被情绪左右的女人,在看到齐远侧脸躲过孟园的吻时,她早已明白为什么孟园会主动约她。 “好。” 沈安晴转身对程皓凯说,“程皓凯,希望我们以后能做朋友。还有,希望你和她能幸福。” 然后对齐远说,“你在车里等我。” 齐远深深的看她一眼,“你可以不用去。”离那些会让你伤心的人远远的。 “没事,放心。” “好,我等你。” 他倾身在沈安晴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孟园和沈安晴面对面站在露天的广场上,孟园依旧站在原地。 “你骗我?”孟园恨恨地说。“那次拓展之后我问你认不认识齐远,你说你不认识的。其实早就认识了对不对?” 沈安晴想起在回程的大巴上,孟园是问过。当时她不想让公司任何人知道他们认识,她更没想到自己会和齐远在一起。 “对不起。那时候我和他并不熟。” “哼。” 孟园用富家小姐骄傲地语气说:“要怎样才能离开齐远?” “你好像误会了?“孟园的意思怎么好像是沈安晴赖上齐远似得, “误会?”孟园讽刺道,“误会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迷惑齐远吗?” 沈安晴恍惚看着孟园因过度气愤扭曲的脸。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她在公司里认识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孟园吗? 短短的时间,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天差地别? “我没有迷惑他。” “没有?那为什么他为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孟园觉得自己无论从身家各方面都比沈安晴好。大小姐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与生俱来。 “我以为他不喜欢是觉得我不学无术,以为我是个骄纵没有内涵的千金小姐。为了配得上他,我抛下身段,到楚天去当一名小员工。” “我想效仿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家湖北缩短和他的距离,让他注意到我。本来什么都是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 “如果你没用手段,怎么会那么快怀上他的孩子?如果你没用手段,为什么他在知道你知道你有心理问题之后还不肯离开你?” 孟园愤恨地吼出一连串反问 “孩子?”沈安晴不解。她有了齐远的孩子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沈安晴,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你原来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到现在了,还在装清高吗?一个女人,私下从六月开始秘密和男人同居?主动爬上男人的床,还用孩子做砝码来要挟别人留在你身边,你也配?” 齐远的质问越来越阴狠。 从孟园发现齐远和沈安晴住在一起后,她就一厢情愿的觉得,像齐远这样难以动情的人怎么会秘密和别人同居。 而且对象还是在公司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的沈安晴。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想了好久,直到那天她在厕所撞见沈安晴在厕所干呕。她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 “你调查我?”沈安晴冷然道。 “是啊,我早就调查你了。”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和谁还能再回到从前? “齐远居然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他对我不屑一顾却对你呵护备至。我当然要想办法拆散你们。 孟园虽然笑着,可眼角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张晓知揭发你的那些文件是我匿名发给她的,就连程皓凯会到你家找你,也是我通知他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那么不舍得离开你?” 沈安晴忽然觉得很想笑,这些就是孟园为什么对她转变态度的原因吧。她竟然在背后用了这么多心思。 “我没怀孕。”沈安晴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 “我没怀孕,至于我为什么会和齐远同居,我会让齐远跟你解释清楚。”沈安晴转身准备离开。 “沈安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齐远不喜欢我非要喜欢你?”孟园冲着沈安晴的背影哭喊着。 沈安晴停下脚步对她说,“孟园,爱情,本身就没有道理可讲。他不喜欢你不代表你不好。只是你们不合适而已。” 孟园脱力地坐在长椅上放声大哭,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好?可我只想让他觉得我好啊。” 突然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孟园抬头。 韩嘉诚看着梨花带雨的她,蹲下身来,为她失去脸上的泪花,温柔地说道,“别哭了。” “我是不是很坏?”孟园觉得自己坏透了,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那些不耻的事情会是她孟园做的。 “是。”韩嘉诚直言。 孟园听到这个答案,哭得更凶了。 “我只是想让他来到我身边,只想他喜欢我。我哪里不好可以改,可是他却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给我。” 韩嘉诚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孟园,“你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知道。可是只有爱你的人才会珍惜你的好。” 孟园有点疑惑。 “想变成好人吗?”韩嘉诚笑着问。 自从她做“坏事”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一天过得开心。 扭曲的爱情可以让一个淳朴的人在求而不得的压抑下变得可怕。 孟园厌恶这样的自己。 “想。” 韩嘉诚忽然站起来,对孟园勾了勾手指。 孟园也站了起来。韩嘉诚走近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他附在孟园的耳边说:“放弃不属于你的人,找一个爱你的人,然后爱上他。你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爱你的魔法师。” “孟园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坐在车里,沈安晴问。 “比你早知道一会儿。” “去清河县之前,我让韩嘉诚去查。他到今天才告诉我。韩嘉诚他.....喜欢孟园。”自从那天张晓知告诉齐远,是有人发匿名信之后,他就让韩嘉诚去查了。 韩嘉诚拖到今天才告诉他,卖命地为孟园求情。 齐远才知道原来韩嘉诚一直喜欢着孟园。所以今天的赴约,他其实是和韩嘉诚一起来的。 “恩。” “你生气了?” “没有。” 沈安晴斟酌了一下,说道: “齐远,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好。” “我可能要离开s市一段时间。” 齐远猛地刹住车。“为什么?”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累了。”沈安晴看着窗外回答。 “你想去哪?我陪你!”齐远急切地说道。 “不知道,我只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沈安晴,你看着我。”齐远扳过沈安晴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 “你爱我吗?” 沈安晴看着齐远挂满忧虑和不安的脸,良久,垂下了眼睫,没有回答。 齐远疯狂地吻上沈安晴的唇,惩罚般用力的吸允。 沈安晴顺从地回应她。直到两人身体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才终止。 沈安晴的嘴唇肿胀得有些刺痛,嘴角也被咬破了。 齐远无力地放下手。 “可以不离开吗?” “对不起。” 齐远坐直身体,重新启动车子。 “去多久?”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有情绪。 他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甘心臣服在沈安晴之下,唯她是从。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不知道。”沈安晴说。 齐远看向沈安晴,发现沈安晴受伤的嘴角,心疼得将手放在她受伤的嘴角轻轻摩挲。 “我走了,你可以把房子退了,住回家里。”沈安晴一直盯着齐远的侧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不会退。”齐远小声说。 “恩?”沈安晴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会退。我们的记忆全部在那里,我要留在那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齐远激动地提高了音量。 沈安晴愣愣地看着他。 心里泛起苦涩。 齐远,你听说过吗?一场旅行便是一次修行。我无法给予你同等纯粹的爱,那样对你不公平。 所以,我必须暂时离开你,给彼此净化的空间。 不管我走多远,走多久。我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就是你的身边,齐远的身边。 我想给你一个全心全意只爱齐远的沈安晴。 沈安晴在清水河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她受不了自己一面爱着齐远的同时却对沈安骏恋恋不忘。 齐远的爱那么珍贵,她怎么忍心用摇摆的自己面对他。 回到s市后,她又知道了一些齐远为她在背后的付出。 沈安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齐远面前,她的负疚感越来越重。 可是她也舍不得,她无法跟解释齐远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但是她坚信齐远会等她,会懂。 “齐远,多抽时间回家陪陪叔叔阿姨。别只顾着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沈安晴忍不住叮嘱。 齐远没有回答,他想让这种负面情绪充满自己的思绪。 赌气地让沈安晴离开,会不会比万般不舍来得果断些? 第45章 初别 齐远蓦然之间,恍然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沈安晴会对他那么亲昵。 原来在更早他不知道的某一刻,沈安晴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决定。 沈安晴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从昨天下午回来到她离开。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沈安晴走的时候,齐远的眼睛是睁着的,在黑暗里。 他能感受到沈安晴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床铺,却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良久,连声道别都没有。 沈安晴走后,齐远搬进了她的房间,那个他曾经从不被允许进去的秘密的房间。 衣柜里还装着她的衣服。仿佛她从未离开一样。 床头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蝴蝶,齐远看到蝴蝶,转身跑出去,阳台上的风铃果然被带走了。 她的旅途里带着沈安骏。 他把自己的衣服和沈安晴的放在一个柜子里,没有你在,就让你气息陪我熬过这些漫长的白昼黑夜吧。 沈安晴坐在去小杰家的高铁上,她安排的第一站是去看看吴玲和小杰。 他们虽不是亲人但甚似亲人。 看着高铁窗外的电线像燕子的尾巴一样,在眼前飞快地交叠重影。 各式或新或旧的房屋一闪而过。 沈安晴放空自己的思绪。 早上离开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抱抱齐远。 却胆怯地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朦胧的影子。 怕自己因为他的挽留而不舍得离开。 “叮.叮.”包里的手机响了。 沈安晴拿起来点开。 竟然是张晓知发给她的信息。 似乎很久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 “安晴,当你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坐在飞往瑞典的飞机上了。离开这里之前,我需要郑重地向你说声抱歉,还有谢谢。”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只是我们站的立场相对,我不得不针对你。我的故事很俗套,楚天的总经理李铭是我的初恋男友,当初他为了前途跟我提出分手,选择和楚天的大小姐结婚。当时我伤心欲绝,拼命用工作麻醉自己,凭着自己对他的恨意,他想要事业,我就闯出一份事业让他后悔。” “后来,再见到李铭的时候,他说他其实一直爱的人是我。我才发现我从没有一秒忘记过他。我放弃自己所有的原则和自尊,陪在他身边,尽我所能地帮助他。” “齐远是李铭最大的对手,而你却和齐远站在一起。你还记得悦诚大酒店那次吗?公司的电脑就是被李铭派人做了手脚,而你却救了齐远。从那时开始,我们注定不能和睦共处。” “会议室事件之后,齐远把李铭逼离了楚天,我和李铭的事情也被暴露了。李铭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可是我却很高兴。他终于完完整整属于我了,而我也再也不用当别人的第三者。这种煎熬真的可以摧毁任何一个人。这都要谢谢你” “沈安晴,你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的女孩,衷心祝你幸福。” 沈安晴看完短信,呼出一口气。 她没有恨过张晓知,恨好像在她的情感字典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即使是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沈安晴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恨。 “姐姐。”沈安晴才刚出站,小杰就冲过来抱着她。 “姐姐,你真的来看我了。” “是啊。”沈安晴蹲下来笑道。 “快,先上车。累不累?”吴玲走过来,拉起沈安晴的箱子。 “不累。” 吴玲租的面包车从火车站出发,大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好美。”下车后,沈安晴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青瓦夯土,高墙飞檐。 四周青草盈盈,棵棵青松挺拔。仿佛时光倒流,远离了一切俗世喧嚣。 “是啊。这里是个古村寨。”吴玲笑着说,“你跟在我身后,小道太多,我怕你会迷路。” “没关系,有我陪着姐姐。”小杰大声说道。 他一直紧紧牵着沈安晴的手。 沈安晴走在以鹅卵石铺就的阡陌上,心情蓦地轻松很多。 吴玲带她走进一家超市,放下箱子。 “要没什么事,就多在这玩几天吧。” “恩。” “齐先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有点忙。” 吴玲见沈安晴不太想多说,就转头交代小杰,“小杰,你陪姐姐,妈妈去做饭。” “好。”小杰自然高兴。他恨不得每天都跟沈安晴待在一起。 在这个人杰地灵的古村落停留了一个星期,沈安晴离开了那里,她想回家陪陪孤孤单单的郑红。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吴玲一起在幽静小道上散步。 “你,现在还好吗?”沈安晴问。 “挺好,回来开了这家小超市。虽然不像在外面方便,赚得钱多。但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小杰,陪爸爸。” “恩。” “有时候,人确实需要换个环境和生活方式,静下心来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恩。”沈安晴静静听着,她之所以选择离开齐远,就是因为在他身边,她分不清爱与愧疚。她怕长此以往一切都会变质。 有谁能明白她多希望时刻陪在他身边,全心全意得爱他。 能看到她们孤儿寡母过得好,沈安晴也同样开心。 “你?和齐先生,还好吗?”吴玲问出了憋在心里好几天的问天。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了好几步,沈安晴才回答,“还不错。” “安晴,如果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到这里来吧。我和小杰什么时候都盼着你来。”吴玲真诚的说道。 “恩,我知道。”现在的她真的无所求,她在乎的人都那么温暖。 齐远,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齐远每天都会打好几遍沈安晴的电话,可是对方都显示关机。 他就改发短信,想她的时候就发,也不管沈安晴收不收得到。 “小远,吃饭了。” “好。”周末两天,齐远一般都会回来陪父母。沈安晴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从未忘记过。 饭桌上,三人默不作声的吃饭。楚天刚和齐玉交换了一下眼色。 齐玉看着郁郁寡欢的儿子,叹气道:“小远,你别这样,没日没夜不要命的工作。这才几天不见,又瘦了。” “没事的,妈。我多吃几顿您做的饭就能胖回来。”齐远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远,妈妈其实已经见过沈安晴了。” 齐远夹菜的手一顿,“什么时候。” “你们回来后不久。” “妈,您跟她......” “你放心,妈妈不是电视里的恶婆婆。那孩子,妈妈也挺喜欢的。妈妈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爸妈,关于沈安晴,上次我欠你们一个解释.......” 齐玉倒在楚天刚的怀里抽泣着,“我们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承受了这么多。” “爸妈。”齐远郑重的叫道,“我这一辈子非沈安晴不娶,不管沈安晴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请你们谅解。若是以后她进了楚家的门,儿子希望你们把所有对我的爱都用来爱她好吗?因为她开心我就开心。” “小远,你放心吧。晴晴会回来的。”齐玉说。 沈安晴站在家门口,再看这扇门,心境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恐惧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门。 “来了来了。”她听到妈妈的声音。 门开了,郑红看着沈安晴的笑脸,瞬间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妈正在包饺子,马上就能吃了。” “妈,我帮你。” 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连天,举国欢庆的日子,越是小县城越热闹。 沈安晴站在梨树下,打开手机。 “叮,叮,叮......”短信声一声接一声不停的响动,沈安晴瞪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机一下子收进一百多条信息。 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她点开第一条,“沈安晴,我搬到你房间了,你会不会生气?” 第二条,“我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第三条,“你为什么一直不开机?” 第四条,“我一个人吃了一条清蒸鲈鱼,感觉你就坐在我对面。”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 还没等沈安晴看完,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沈安晴的声音里夹着浓浓的鼻音。 “沈安晴。”齐远在电话那边显得很兴奋。他没想到电话会通。 “你在哪?” “我在家。” 沈安晴每次听到齐远的声音,都有一种漂泊在海上的浮船看到远方灯塔的安定感。 而现在听到这个声音虽然还会反射性地想到沈安骏,却不再那么强烈、 她竭力压低声音,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哭腔太明显。 或许是被沈安晴的冷淡感染了,齐远的声音也跟着淡下来。 “你,还好吗?” “恩。” “我...” “砰...”一连串放炮声打断了齐远的话。 “你那里好像很热闹。” “恩。”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同居的时候,总是齐远在说,沈安晴只回答恩。 “新年快乐。”齐远说。 “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沈安晴看着五彩缤纷的绚烂天空,微微弯起嘴角。 “远,新年快乐!还有,等我爱你!” “怎么?小龙女终于肯接痴情唐僧的电话啦?”苏晨见齐远进来调笑道。 齐远不搭理他,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噗....苏晨,谁是唐僧?谁是小龙女啊?他们怎么搅到一起了?”包厢里唯一的女孩子听到苏晨的话,刚喝的半口水没忍住,还给了桌子。 她身边的男子拿起桌上的纸巾细心地为她擦着唇边的水滴。 “唐僧当然就是我们齐大帅哥了,至于小龙女嘛,那可是引诱唐僧大开色戒的罪魁祸首。”苏晨继续插科打诨。 “哇,感觉好浪漫啊,小龙女耶!快说给我听。”女孩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佟,暖。”温悦开口。 佟暖立即收声,专心吃饭。 “唉,我说佟暖,你现在好歹算个名扬中外的钢琴家了。怎么在温栎面前还跟个小白兔似得。” 忽然又想起什么,冲齐远喊道:“小远子,你该学学人温栎。你怎么就那么笨呢?人家说想一个人静静,你就让她一个人静。你不会霸道点,像这样。” 苏晨拉着周言站起来,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配上他夸张的表情和言语,“小龙女,你别走,别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我爱你啊!” 周言伸手挡住他就要亲过来的唇,正正经经回答,“同志,你今天吃药了吗?” “哈哈哈....”佟暖笑倒在温栎怀里,“苏晨,你怎么还这么逗啊?” 温栎搂着佟暖,看着她的笑颜,怎么都看不够。 连齐远绷着的脸也柔和了不少。 是啊,大家都没变,十多年的情谊。再回首,依旧是昔日旧人,情深义重。 第46章 照片,回来 周言和苏晨在齐远的身边坐下。 “齐远,给她一点时间。她会回来的!”周言说。 “是啊,小远子,真爱总是要经历这样那样的磨难才能修成正果。想开点儿。” “恩,我知道。” “今天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我们一定要happy到天亮,唱它个三天三夜!”苏晨站起来举起一只手大声喊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齐远再也没有打通过沈安晴的电话,他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 是不是爱着一个人,就会不知不觉的成为她的复制? 齐远每天第一个来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除了周末回趟家,他基本都待在他和沈安晴的回忆屋里。 他几乎快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书。 齐远在每一本他看过的书的扉页上,都会标上沈安晴三个字,接着在沈安晴的名字旁并列写上自己的名字楚恒远。 他依旧每天给沈安晴发着一条条想念的信息,从未间断过。 齐远虽然没有正式被任命为总经理,但楚天上下已经公认了他的地位。 楚天在他的带领下发展得越来越迅猛和强大。 “总经理,您的快递!”助理may站在门口说道。 “拿进来。”齐远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may将手中的快递放到齐远的桌上。 她一直很纳闷这每月一封的快递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发件人那一栏每次都是空白的。 可是万事皆空的总经理却吩咐,无论他在哪在干什么,只要收到快递就必须第一时间给他。 是她的幻觉吗?为什么她觉得每次总经理在拿到快递时,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会隐约带着些笑意? may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齐远迫不及待的用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快递袋。 怎么这次好像有些不同,很厚,里面似乎是个纸盒。 齐远每个月都能收到沈安晴发给他的快递,那是他每个月最开心的一天。 他像个孩子一样每天期盼着这份礼物。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他正在开工作会议。 快递早上就到了,可是直到下班的时候,助理才拿进来给他。 齐远一看到桌上的快递袋,就预感应该是沈安晴寄给他的。 她已经离开自己69天了。 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张沈安晴的照片,她似乎正在哪个地方旅游。 照片的背后有她写下的寥寥配语。 “为你,我学会了拍照。”这张照片上的沈安晴正坐在户外悠闲地喝茶,她眯着眼睛,阳光洒在她微笑的脸上。 “水,好清。”照片上的湖水呈蓝绿色,齐远能看到水底的石头。 齐远把may叫进来,训斥了她一顿,责备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快递交给自己。 may红着眼委屈地想:至于吗?不就是个快递吗?又不是我的工作除了纰漏。总经理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从那以后,may把那份快递当成祖宗一样宝贝,一收到就赶紧双上捧给喜怒无常的总经理。 喝茶的那张照片被齐远用相框装裱好,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随着收到的照片多了,慢慢的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沈安晴每次拍照的时候,旁边都会有一大片留白的景色。 比如她如果站着的时候,会把头歪到一边,好像靠在谁的肩膀上。 又比如她在夕阳下坐着的时候,对面会留着一大片景色, 她的目光没有看着天边的红霞,而是凝视着自己虚空的对面,仿佛有个人正与她相对而坐。 齐远从抽屉里把所有的照片都拿出来一一对比。 狂乱欣喜的心跳差点令他夺门而出。 靠着这每月一封的千里快递,齐远竟然就这样等待了一年。 对沈安晴的思念一分没有减少。 齐远曾经去找过沈安晴,是在收到第一封快递的时候,从照片上确定地理位置后,立刻订了机票飞过去。 他不管能不能看到她,只要能在她坐过的地方坐上一小会儿便好。 当他辗转赶到涑河小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走进提前订好的旅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开始想象着沈安晴曾走过得足迹,仿佛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闲逛着。 他远远地看到了她,她仍然独自坐在照片上的那个位置。 沈安晴因为太喜欢这里的风景,所以脱了团,想在这个地方多留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在不远的地方,她日思夜想的人儿正悄悄凝视着自己。 齐远找了一个沈安晴的视觉盲点学着她点了杯茶,就这样隔空看着她。 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他从沈安晴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浓烈的思念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凝聚成团,沉淀进了海底。 你说让我怎样就怎样,只要我还能看见你,我就能为你做一切事情。 等沈安晴走后,齐远快步走到她坐过的地方。 坐下,拿起她刚刚喝过的杯子,在她唇印压过的地方,附上自己的唇。 那里还留着她的温度。 从那以后,齐远放弃了想见到沈安晴的执念,静心她回归。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 里面是一件蓝色手工羊毛针织套衫。胸前的图案是半颗红心。 整体看上去很幼稚。 齐远看着躺在办公桌上的毛衣,嘴角的弧度就快和眼尾相连了。毛衣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织的。” 他将毛衣穿在身上,刚刚好,可惜没有镜子,看不到效果。 盒子里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沈安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跪在佛像前。 齐远把照片拿着手中看了良久。 他总觉得这次的照片似乎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样,以前沈安晴寄的照片里也曾出现过寺庙。但沈安晴都是拍拍外围的景致。 这张照片既未留白,还巧妙地只拍下了沈安晴和佛祖的影像。 两个月后。 “哎哟,我的楚老板,你还发什么呆呢?任职仪式就要开始啦,全场人就等你一个。你爸妈和苏晨周言,温栎他们都来了。”韩嘉诚终于在齐远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今天是公司全体员工会议,也是齐远的正式任职仪式。 所有人都在大礼堂等着, 这位正主却正满脸花痴的对着摊满一桌的照片发呆。 “沈安晴已经两个月没给我寄照片了。”齐远忽然说道。所以他只好翻出以前的看看。 韩嘉诚这才明白齐远在干什么。合起来在这黄金时刻又在思念那位远在天边的佳人了。 他简直无语,“拜托,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会想着跑去找沈安晴吧?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努力,在今天终于有了结果。你可别想不开啊?拿出你平时的魄力来。”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齐远,你这丰神俊朗的形象算是栽在沈安晴手里了。每次提起沈安晴,我都觉得你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傻小子。”韩嘉诚说完赶紧关上门,逃离了案发现场。 齐远打开右边锁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毛衣,代替西装套在白色的衬衫外面。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他多想沈安晴能一起来见证。 算了,这件毛衣也算是代替了她吧。 当齐远出现在大礼堂的一瞬间,礼堂顿时响起一阵想大笑却又要拼命压抑的诡异声音。 台下的人怎么都想不到,在这庄严的时刻,他们的黑脸总经理居然穿了一件这么幼稚装嫩的衣服上来。 齐远走到主席台中间站定,说了一些官方的话。该计划的,该鼓励的,该憧憬的都表述了个完整。 刚说完结尾词,谢谢大家之后。 会场的灯光突然全灭了。只剩中间一束光柱打在齐远身上。众人从一片哗然到骤然安静。 齐远冷静的站在原地,他原以为这肯定是苏晨他们搞的恶作剧。 正想着,会场里忽然响起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楚恒远先生,有一个女孩写了一封情书给你,你想听吗?” 齐远握紧了拳头,从齿缝里蹦出一个“好”字。 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无法抑制浑身的颤抖,甚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hello,齐远,是不是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呵呵” “angel?”会场有人大喊一声。 lucy听第一句的时候还不确定,可当她听第二句的时候,她几乎能肯定那个声音就是沈安晴的声音。 底下顿时交头接耳地开始小声议论。知道angel的猜测着沈安晴和齐远的关系,居然敢当众向总经理表白。 不认识angel的四处询问谁是angel?特别佩服她的不怕死。 “齐远肯定被高兴坏了,你看他那副好像生吞了一个鸡蛋的表情,哈哈哈。”苏晨幸灾乐祸道。 “你呀。”周言在苏晨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心齐远秋后算账。” “要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啊,我顶多是个帮凶,他正牌老妈才是主谋。再说,估计短时间内他是没心情找我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栎栎,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小龙女吗?”佟暖小声问。 “恩。” “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没你好看。” “你见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白痴。” 礼堂的环绕音箱传出一阵柔和的歌声。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伴着王菲深情吟唱的我愿意,沈安晴继续说。 “齐远,这一年里我一个人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良辰美景,走过无数奇峰异石,踏遍烂漫春花冬雪。我想在时间的长河里找回原来的自己。” “你的爱那么真挚浓烈,我承担不起,却又舍不得彻底离开你,因为你早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不能遗忘。” “在旅程中,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你每天发给我的信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想起你的笑,想起你看我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 “我告诉自己,一场旅行就是一场修行,只能靠自己完成。所以我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我知道你会等我,我也知道我的修行只为你。” “你呢,你是否还爱着那个叫沈安晴的女孩?你能接受她的告白吗?” 会场的灯亮起来。 沈安晴站在中心台的一角,她穿着和齐远一样的毛衣,胸前印着遗失的另外半颗心。穿着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和一双简单的乐福鞋,头发被剪成了齐脖的短发。 她面带微笑缓缓地向齐远走去。 第47章 占有 两人就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对看着。 一个面带微笑和羞涩,一个红着满含柔情的双眼。 面前的沈安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唇边的微笑显得那么灵动,脸上闪动着某种光芒。 音乐还在继续被奏响。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放弃我姓名。“ 齐远长臂一挥,潇洒地将沈安晴拉进自己的怀里。 拥得那么紧,沈安晴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折断了。 她的头放在齐远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从现在开始,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爱你。” 齐远的身体蓦地一僵,“我也爱你。永远。” 他放开沈安晴,热烈地吻上她的唇。 吻是爱人之间最无声契合的交流。 台下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今天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确定这不是电影院?”路人甲说。 “哇,没想到我们总裁居然这么稳,准,狠。咦,电影名叫霸道总裁爱上我?”路人乙捧着脸回答。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总裁对所有人都是一张扑克脸,我还以为他那个什么呢?没想到他早被人给摘了。”路人丙哭着说。 lucy总结发言:“痴心总裁情系高冷女神。好高端的爱情故事啊。angel,我看好你哦。” “好浪漫。”佟暖对温栎说。 “你喜欢?” “恩。” “那你今晚别睡了。” “恩?为什么?” “吻你。” “........”小白兔无语。 “言,我要亲亲,我要抱抱。” “好。”周言深情地回视苏晨,然后拉着他跑到门外,打开后座车门,手放在他胸口,推倒! “这里会不会有点挤?唔....唔。” 咳咳,后面自行脑补啊。 齐远丢下礼堂所有人,带着沈安晴火力全开飙回他们60平米的小家里。 刚进门,齐远就在沈安晴身后抱住她。 “你不会再走了,对不对?” “恩。” “你现在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对不对?” “恩。呵呵。”沈安晴觉得好笑。 齐远的唇在她耳后蹭来蹭去,好痒、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要礼物。” “啊?”沈安晴想了半天才想起齐远说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她小声说。 沈安晴转过身,抬头看向齐远,主动将自己的唇贴到齐远的唇上。 刚开始只是浅浅的吻,慢慢变得深入。 两人都怀着将彼此交给对方的信念。 火苗一点即燃。 两人一路热吻到齐远的床上。 唇齿交缠,齐远的双手手摸进沈安晴的衣服里,向上一扬,轻而易举的为她脱掉上衣。 沈安晴顿时觉得一阵凉风袭来。 他跨坐在沈安晴身上,脱掉自己和沈安晴之间隔着的阻碍,欣赏的看着身下的风景。 沈安晴被他看得羞涩,抬手覆上他的眼睛,红着脸细声嗔道:“别看。” 齐远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她的每根手指,手心,手臂一路向下。 两具火热的身躯再次无缝贴合在起。 “你是我的,你以后永远都是我的了。” “恩,我是你的。” 缠绵的耳语在黑暗中低徊。 齐远展开自己的攻势,一路痴吻。沈安晴在她眷念的吻里醉迷,不知不觉的为这场激情吟唱最美妙的乐曲。 当单纯的吻已经无法满足齐远的渴求时,他从沈安晴的胸前抬起头来看她。她双眼迷蒙涣散,两颊潮红诱人,呼吸急促。 “可能会有点疼,可以吗?” “恩。”沈安晴觉得这妩媚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 她轻咬着嘴唇,双手环住齐远的脖子。头侧到一旁。 齐远追吻住她的唇,猛地进入那片神秘幽林。 “恩...”破碎的呼叫封锁在齐远的唇里。 玫瑰美得惊心动魄。 直到齐远确定沈安晴适应了他的存在,他开始慢慢动作,“沈安晴,我爱你。” 他在沈安晴的耳边不停的诉说衷肠。“我爱你.......” “恩...”沈安晴随着齐远节制的律动本能的迎合着。 平生并非思欲之人,此刻却只想揉你在怀! 温香软玉人迷醉,罗床轻摇互托心, 灵魂从此互交融,逍遥相伴共一生。 “恩。”沈安晴想动一下,觉得浑身有点痛。思绪渐渐清明,她感知到自己现在浑身毫无遮蔽,还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胸前。 头顶冲上一股热血,沈安晴羞怯的拉过被子,盖上头顶。 “醒了?被子里闷。“头顶传来低低的笑语。 “嗯。“鼻音好重。 齐远拉下她头上的被子,以手挑起她的下巴。 沈安晴的眼神有点闪烁,整个人不知所措。 “呵呵,害羞了?”齐远笑道。 沈安晴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吻落在她的额头,耳垂,渐渐往下。 “齐远?”沈安晴惊讶道。 “不够。永远都不够。” 最近公司里最勤快的总经理开始偷懒了,连着一个礼拜旷工。 大家心照不宣,捂嘴偷笑。 齐远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沈安晴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把脸贴着他宽阔的背上。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晨会不分时间场合秀恩爱了。” 齐远叹道。 他转过身搂住沈安晴。 “我真想走到哪里都带着你,随时随地能亲你,感受你。不舍得离开你一分钟。” 这趟旅途中,沈安晴无时无刻都在想齐远,每当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想如果齐远来,他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喜欢这里的风景。 每到午夜,她都会偷偷打开自己的手机,笑并流泪着看完齐远发给她的信息。 她要让自己的相思肆意呼啸堆积,直到自己的整个身心被对齐远的思念涨满,到她不能再想起其他,到她无法承受的时候。 吃早餐的时候,齐远见沈安晴坐着不动。 “怎么了?不喜欢?” 沈安晴摇头。 “不饿?” 沈安晴还是摇头。 “我喂你?” 轻轻点头。 齐远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宠溺道,“调皮。” 然后走到她那边,抱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口一口仔细地喂她吃。 这样的感觉一碰就会上瘾,一碰就会不知今夕何夕。 吃完饭,齐远的电话响起。 “喂,妈。“ “小远,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儿媳妇带回来。”一声怒吼。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催人电话了。 齐远把电话拿到一边,冲躺在她腿上的沈安晴做了个鬼脸,然后把手机放在她耳边。 “我限你三天之内把我儿媳妇给我带回来,你这个自私鬼。”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你妈妈说你是自私鬼。”沈安晴笑他。 “冤枉啊,老婆大人。” 沈安晴笑捏他的鼻子,“你就是,还是个、、、、咳咳。”红着脸说不出口。 齐远低头在她耳边替他补充道:“沈安晴的专属采花大盗。” “不知道丑。”沈安晴轻捶她的肩膀。 “哈哈。”齐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看来不能再拖了,我妈有可能亲自来抓人。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恩。” “听说你们俩已经见过面了?” “嗯。” “感觉如何?”齐远好奇。 “阿姨,很好,很好。”真心话。 “你介意跟我回去吗?” 沈安晴考虑了一下,回答。 “不介意。只要叔叔阿姨开心。” “真是个好孩子,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你一下?” “奖励什么?”沈安晴期盼道。 “我。”齐远魅惑道。 “啊...我不要。”后面的抗议成功被吞进采花大盗的肚子里, 在齐玉一遍又一遍声泪俱下地控诉儿子有了老婆忘了娘,埋怨自己在家里过得有多无聊,期待能享受天伦之乐的轮番攻势下。 齐远和沈安晴实在受不了了,两人收拾了些行李决定回到齐远父母家住一段时间。 临出门前,齐远递了一个东西给沈安晴,沈安晴疑惑地接过来打开。 竟然是这所城堡的房产所有证!所有人只有沈安晴的名字。 “这座爱的城堡,我的公主想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就回来。”齐远现在对沈安晴温柔宠爱得已经无法无天了。 “恩。”这声恩,再不复往日的冷漠。听起来这般娇羞可爱,柔情万转! 沈安晴最后看了一眼房子,缓缓关上门。 在这里,她堕落的灵魂被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一点一点救赎! 另一扇未来的光明幸福之门早已为她开启! 楚天刚和齐玉知道齐远和沈安晴要搬回来住。早早地等在门口翘首以盼! 齐远的车终于开进别墅。齐玉连忙迎上去。自从上次齐远跟他们说了沈安晴的过去之后,她再看沈安晴时满眼的疼惜都快溢出来了! 上前握住沈安晴的手再未放开过,怎么看也看不够。 我家媳妇怎么这么漂亮呢?我家媳妇怎么这么善良呢?我家媳妇怎么这么坚强呢? 沈安晴是第一次见楚天刚,她对长辈有异常复杂的情节,特别是对父亲。 使她看到楚天刚时显得非常局促和紧张! 楚天刚主动对她展开笑容说了一声“晴晴,回家了!” 智者就是无敌,简单五个字就能让对方全面缴械投降! 沈安晴顿时酸了鼻子,眼泪不争气地啪啪往下掉,这句话是她听过最温暖的话。 第48章 忘情 回家了,沈安晴终于又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了。 “好了,乖孩子,不哭了。”齐玉一边顺着沈安晴的背一边哽咽地说着。 齐远看着一家四口和睦融洽的景象,心里像挂着一道五彩斑斓的彩虹。 齐玉在厨房张罗午饭,沈安晴非要跟过去帮忙,她并不是要刻意讨好未来婆婆,只是单纯喜欢和齐玉待在起。沈安晴想学着怎样和长辈相处。 楚天刚和齐远坐在客厅喝茶。 “爸,谢谢您,谢谢您接受沈安晴。您不知道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对沈安晴的意义有多大。” 齐远感激地说。 “行了你小子,那孩子也不容易。你费尽心思把她拐回来更不容易。” “恩,爸。我想向沈安晴求婚。”” “什么时候?”楚天刚并不惊讶,自己儿子等了那么久才把沈安晴盼回来。再不牢牢抓在手里岂不是太笨了。 “越快越好,我想离开几天,和沈安晴一起去见见她妈妈,提提结婚的事。”齐远说。 “也好。你们先过去,待两天我和你妈妈再过去。”楚天刚思忖一下,婚姻大事,他作为男方的家长肯定是要登门提亲的。这才能显示他们家有多重视沈安晴。 “好。” 齐远在客厅和楚天刚说话,厨房里齐玉也在和沈安晴说着悄悄话。 “晴晴,这一年多,你都去了哪些地方?”齐玉一边处理着手中的海参一边笑问。 “很多啊,主要是国内特别有名的风景区,像云南,西藏,苏杭.......” “好玩吗?” “不好玩。”沈安晴顿了顿说道。 “咦,不好玩你还去?”齐玉疑惑。 “风景没用心看,光用来想齐远了。” “哈哈哈,晴晴你......现在居然这么直白。”齐玉乐得不可开交。 “怎么了妈?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齐远走进来揽着沈安晴问道。 “哈哈,你问问晴晴她说了什么。” 齐远看向沈安晴。 “没说什么。”沈安晴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她说的是实话又不是笑话。 “唉,妈?听说上次沈安晴突然回来,你是主谋?” “咳咳,主谋不是我,是晴晴给我打电话说想给你个惊喜的。”齐玉连忙脱卸责任。 “是我,是我。你不喜欢?”沈安晴斜着眼俏皮地看着齐远假装威胁道。 “喜欢,喜欢。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我都喜欢。”齐远搂住沈安晴的腰,讨好道。 “快出去快出去,厨房太小了。”齐玉推着沈安晴和齐远。“这么明目张胆在妈妈面前秀恩爱真的好吗?” “妈,你不是有爸爸吗?”齐远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句。 吃过饭后,齐远拉着沈安晴去齐玉的花园散步。 “这一年多里,你都去了哪里?能告诉我吗?” 齐远问,这几天光顾着和沈安晴腻歪,一直没问。 沈安晴正站在樱花树下,樱花花期刚过,徒留枝上败落的绿叶。她伸出手轻触绿叶从中凋零的花蕊。 “很多地方。以后我带你一起去。” “好。” “明天,我们一起回清水县看阿姨好不好?” “刚刚搬回来就离开这样好吗?” “没事,我刚刚已经跟爸爸商量过了。他们没意见。” “好。那就明天回去吧。” 齐远看着沈安晴,飘逸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 简约的长裙换成了破洞牛仔裤,高挑的高跟鞋变成舒适的帆布鞋。 他想,他的公主真的从内而外变了好多。 蓦然之前,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沈安晴,你的手链呢?”齐远的语气有些急促。 那个手链是沈安骏送的,一直以来,沈安晴都把他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沈安晴顺着齐远的目光看向自己空空的右手腕,那里有一条皮肤比其他地方都要白。 仿佛还带着一条隐形手链。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齐远显得比沈安晴还着急。 “断了,就不见了。” 齐远本来还想问在哪里掉的,有没有好好找过。 他看沈安晴犹自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就没再问下去。 既然她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她已经放下,自己又何必再执着。 他再看向沈安晴的脖子,自己送的那条项链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晚上,沈安晴躺在齐玉为她准备的房间里,黑暗中,她抬起左手抚上自己的右手腕。 她记得那天她正在绿树奇峰,夜月双辉的玉龙雪山上,跟着旅行团一起欣赏沿途的美妙风景。 导游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走得太远,一个小时之后原地方集合。 其他人都三五成群,沈安晴自己悠然地四处逛着。 忽然觉得头晕,心想是不是大家都提到的高原反应,就找了个地方靠着休息。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梦里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唤:“灵儿,灵儿......” 沈安晴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喊道,“沈安骏,是你吗?” “呵呵,我不是沈安骏。”那男子浅浅一笑。沈安晴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打扮和现在的男生完全不同。 比自己还长的头发以一根五彩链随意绑着。那条链子和自己手上戴的如出一辙。 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衣袖翻飞,仿佛与这片雪山融为一体。 面相和沈安骏虽然有几分相似,细看却全然不同。只是那声音和他整体给沈安晴的感觉真的和沈安骏一模一样。 “对不起。”沈安晴放开他的手,低下头小声沮丧地说道。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沈安晴。”沈安晴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眉眼如画的男子。 “沈安骏,是你?是你?” “是我。” 沈安晴扑到沈安骏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哭着说,“沈安骏,沈安骏。是你,是你。” “别哭了,我说过舍不得让你难过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闭上眼睛。” 一眨眼的功夫,沈安晴觉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可以睁开了。” 沈安晴依然环着沈安骏的腰。 睁开眼,眼前是漫山的红色,紫色和蓝色的树和花,云雾缭绕,仿若梦幻仙境。 “你还记得这里吗?”沈安骏柔声问道。 沈安晴看了半天,想了半天。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 “不记得。”她如实回答。 “呵呵,真的都不记得了。”沈安骏苦涩一笑。 他牵着沈安晴的手,走到一个简陋的竹屋前。 沈安晴茫然的跟着他,不时地四周观望。 “这里呢?”沈安骏打开竹门,又问道。 竹屋里面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什么都没有。壁上挂着很多枯萎了的花环和用草变成的动物模型。 “不记得。” “沈安晴,你本名清灵儿,是灵国的公主。因为命中劫难,不得不轮回到异世走一遭。”沈安骏说。 沈安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自己是某个国家的公主?这里是在拍戏吗? “那你呢?”沈安晴问道。 “我?”隐隐的痛色显露在沈安骏的脸上。“我曾与你有过婚约。” 沈安晴的心中又是一震。“你是我哥哥。” “不是,我只是私自利用灵力想陪你渡劫。可是灵力在异世逐渐被削弱,十三岁那场意外是我命定的结局。” 沈安晴觉得好混乱,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冒出来,却怎么也抓不住。 突然她觉得右手腕传来一阵痛感。如同有火在烤着皮肤。 她难受地抬起手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手腕上的五彩手链正在忽隐忽现。 “它快消失了,你也快将我遗忘了。”沈安骏盯着沈安晴的手,悲伤地说道。 “什么意思。”沈安晴忍住疼痛,问道。 沈安骏不语,抚上沈安晴的脸,细细的抚摸着。“灵儿,灵儿,记得回来,记得我在等你。” “沈安骏,沈安骏.....”沈安晴大叫,睁开眼睛。 导游正一脸慌张的看着她,“天啦,大家都被你吓死了。怎么叫都不醒。” “对不起。”沈安晴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疼。 她猛地想到什么,急忙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空了,手链消失了。 沈安晴躺在床上努力回想刚才的梦境,能记起来的片段寥寥,大部分都已忘记。最清晰的只有最后那句,“记得回来,记得我等你。” 自从手链消失之后,沈安晴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失忆症。不仅沈安骏的面容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连他们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从前能被她随意想起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淡。 后来,沈安晴去了灵隐寺,她跪在佛祖面前,她不知自己所求为何,只想虔诚祈祷,嘴里仅念着“南无阿弥佗佛。” 离开之前,沈安晴在灵隐寺寻了棵繁荣茂密的树,将蝴蝶风铃埋藏在树底下。 再见,沈安骏,或许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将你记起。 沈安晴正努力回忆着,忽然觉得被子里冒进来一阵凉气。 有人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体贴着她的背。 “在想什么?我进来你都没发觉。” “没什么。”沈安晴转过身,将自己缩进齐远的怀抱里。 “这样,也好。” “什么?”齐远没有听清沈安晴咕哝的这一句。 “我说,有你,真好。”沈安晴抬起头来,吻上齐远的唇。 结局既已注定,何须过分纠缠,一生愿对一人心,足矣。 回到清水县,郑红高兴得四处张罗,周围邻居也来了不少,都说要看看沈安晴。 三口人忙了整整一天才消停。 晚上两母女依偎在床上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