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情似火》 结文小感+新文预告 对小说不太敏感,描述无力啊,因为并没有读者给我意见,写了一篇不怎么样的烂文还能坚持下来,我觉得大概这就是练习强效心力的途径之一了……并不是小说狂热者,看小说也并不是很多,对于自己来说,收获的是一小点坚持的决心,能够坚持做一件事的人都很不容易,这其中不单单是论输赢。说不清楚自己的爱好,只是想做一件可以坚持下去的事情,或许就可以成为一个爱好吧。 明天会上传新文《定制机器人男友》,想要写一个比较可爱搞笑的故事,希望能够写的好一点……至少比这个好吧,汗。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简介初定如下: 身材御姐,脸蛋儿萝莉,不能接受被揩油、被包养、做小三,带着大学毕业生一颗纯良的心和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奋发向上精神的巫小萌——失业了,不仅失业还痛失了手机君。然而,一部超级手机带给她极品的运气—— 戳戳戳!啥?手机还会说话?且自恋又狗腿,送上定制男友的游戏。有点意思: 相貌提供细致到眼睫毛的3d绘图、记忆棒类型、五大模式组合……圈圈眼,看不懂,但没有最好只有最贵,在金钱做标识的情况下,一律选最贵! 呃,圈叉能力……多么人性化的选项啊!巫小萌“娇躯一阵”“老脸一红”选了……咳,隐私。 艾玛,游戏成真!定制男友已发货,包邮哦亲,请付全款2亿元!尸体?!x玩具?!裸男?!nonono,主人,我是机器人,编号sb007……噗,巫小萌一口冰牛奶喷得美男差点当机。 学习型机器人,温柔系、忠心派、能陪聊、会暖床。学问很深刻,但精华都是以小见大! 学习:罩杯似杯不是杯,分为a、b、c、d、e、f、g……主人竹笋型,丰满c。 温柔:脸红、口干、鼻息不畅、体有高温,疑似发烧症状,健康警报!主人,请脱衣擦酒精。 忠心:人类分为三种,女人、男人、爱男人的男人及爱女人的女人,主人属于第一种,其他人属于后面两种。 陪聊:——主人,需要暖床么?(他系统自带) ——主人,需要侍寝么?(他看了后宫xx传) ——主人,需要谈谈爱说说性么?(他上网接触了文艺流氓) 暖床:此项和定制选项有关,请查阅使用。 极品的运气在后面,成功才俊哥、妖精大明星、纯情暴力男、淡雅初恋学长齐齐追着跑,真真是桃花潭水深千尺,除却巫山还有云啊!强大的系统,机器人表示不吃醋不寂寞还可帮主人反扑,然而,这个机器人却渐渐地开始不听话了…… 当年很傻很天真——听主人的。日志记录:主人的命令是行动的一切。 后来很黄很暴力——想要保护主人,想要主人开心,让主人不开心的人,黑他!日志记录:八卦别八主人,谁八谁怀孕! 世界上最可怕的爱情不是在1v1的世界被np,世界上最可怕的爱情是爱上一个不是人的存在……如何对一个自己认为不是人的存在产生了爱情,这个问题巫小萌把它归结为女人一旦为什么东西起了名字便会产生感情,这个“东西”,他叫——巫小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先生,你认错人了! 欧式风格的客厅,隐有皇室风格的庄严华丽,陈列着祖父毕生的收藏。厚重感十足的实木书架做工考究,细致的花纹是纯手工雕刻而成,线条简单不失精致典雅,书架的背面刻着祖父的名字——这是他晚年设计的作品。中间的展示格放着祖父生前颇为喜爱的瓷器,来自皇家哥本哈根的设计。我默默地抚摸着瓷器边缘的一道裂痕,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祖父尚未离世时的情景,那些年,那些话…… 依琳啊,瓷器在人们眼里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可你看,即便有了裂痕,它还是可以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只要没有支离破碎,便能够坚持下去。乔氏也是一样,你是乔家的长孙女,是我乔正言最疼爱的孙女,孩子,我把乔氏交给你,帮祖父撑下去。 祖父四年前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绕耳,我明白祖父对我的寄托,也知道祖父为何做这样的决定,我用自己的四年自由换来乔氏生命的延续。若不是祖父临终前的交代,我亦不会知道,乔氏自祖上延续将近百年,如今怕是命数要尽。但,即便是千疮百孔,只要没有粉身碎骨,我都撑得下去!诚然从小到大祖父一手带大我,最疼爱我,他还是将我放置在一桩交易之中,这就是豪门的悲哀,而我却也是自小便被培养成豪门小姐,将来也好做豪门太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无所谓悲喜。祖父认为他已为我寻到未来的好归宿,他将乔氏寄托于我,走的很安心。我无责无怨,向来以淑女的行为准则来约束自己,大概人被教育成什么样子便会在脑中有根深蒂固的影响。但四年前的我还是会有不甘心,年轻的人儿,何来传统古女子的那般渗入骨血的逆来顺受? 第一次,我和祖父谈条件,用四年的自由作为交换。祖上是江南人士,后定居在繁荣的首都b市,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却无法融入这个城市,大概是因为接触的圈子有限,而家中又保留了原本的生活习惯。那一年,我十六岁,正在拼命掩饰自己淑女表象下的叛逆。也是那一年,我一夜之间得到了一个内定的婚约者,失去了疼爱我的祖父,而后放任自己离家离国到美国卫斯理女校读书。 想到祖父,难免湿了眼眶。那四年我当真是任性,鲜少与家中联系,也并未有太放纵的举动,不过是和好姐妹茉莉两个人厮混败家而已,最过火的莫过于跑到日本逛牛郎店,但也正是那件事让我们认识苏方,一个堪称漂亮的男孩子。这两个人也是深知我矛盾本性的两位密友。所谓豪门,也不过些寻常人眼中的富贵人家罢了,来往中利来利往,大有步步惊心之感,如是要求真情,怕真是妄求了。祖父告诫我做人的根本,要待人以诚却又警告我勿要轻信于人,所以,论起知根知性的朋友,怕是难得的。但茉莉和苏方这两个人不同,我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这种简单而又深沉的友谊,只觉得像对家人那样,要我为他们牺牲什么,我也是甘愿的。唯有这两个人——或许,或许还有一个人,他,他…… 可我将那个人抛在西班牙,不告而别。我没有资格疯狂的恋爱,与心爱的人结合,这是我如水一般平静淡泊的命运,而他是我宿命中的奇遇,是一把火,撩动我的波。唯一的一次,我疯狂地走近他的生命,然后默默地消失,我是那么自私地利用他的温暖狂放,给他爱,又将他抛弃。我想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了,做坏事会有恶报的吧?思及此,我便更加伤感,我不得已抛弃爱人不能放纵自己去爱,却要遭受恶报,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呢?可惜,我受到的教育中找不到答案。 卫斯理女校和哈佛等名校都有长久的联谊活动,五个月前,我们在一次聚会中相识。他是安东尼教授眼中的“浪子”,“学业不精”,但看得出来,安东尼教授甚是以他为傲,苦口婆心劝他回来尽快完成学业,提交论文云云,而他却懒散地冲几步之遥的我眨眼睛。当时身材挺拔修长的他穿着休闲随意,在舞会中显得邋遢,腮边还有青色的胡渣,如此不修边幅却在黄头发蓝眼睛中凸显出一份东方男人的俊朗不羁,他淡笑着眨眼睛,惹得我身边几个女孩纷纷躁动起来。安东尼教授介绍我们认识,说我是乖巧的东方女孩,还要我也劝他一劝。我邀请他共舞,然后开始约他,我们很快在一起,我想要体验所谓的自由恋爱,而他是什么原因我便不得知了。 他,是我生命中的奇遇。他是个自由地几近于放浪形骸的人,租一间普通的公寓,很会讨好年近七旬的房东太太。早上我从他的单人床醒来,触手可及是一杯淡柠檬水,开放的厨房间飘来培根和煎蛋的香味。他对食物很极端,不是过于不在乎便是过于挑剔。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但爱情似乎便就可以这样在一无所知的前提下义无反顾下去。和他在一起,我一直都被他引领着,经历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在大街上吃地道的热狗,毫无形象;第一次因为他的唇而没有优雅地擦去嘴角的番茄酱;第一次当起沙发客,在陌生人的沙发上相拥而眠,偶尔也睡过教堂的长椅;第一次到超市偷东西恶作剧;第一次擦车打工,用自己赚到的钱为对方买东西;第一次与人发生严重的争执,被人欺负险些挨打;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为自己受伤而心痛…… 这个人简直是乱七八糟嘛!想到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我又是伤感又觉好笑。 “依琳,生日快乐。今日你是女主人,怎么这样又哭又笑的?”原来我竟真的哭了笑了么?怎么如此大意,平时不是克制的很好? “谢谢爸爸。妈妈今日也会出席,你不去见见她么?”对于我失态的事避而不谈,爸爸是不会注意到的。妈妈和爸爸离婚多年,如今爸爸有雪姨,妈妈也有过几任男友了。今日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作为父母,他们自然都会出席。 我的爸爸乔胥是祖父唯一的儿子,为人平庸也平淡,处事没有差错,但也鲜少有突出的成绩,祖父在世时常常自责,认为是自己早年忙于世界教育有所偏颇的原因,继而便对一手带大的我寄望深厚。 爸爸平日的着装是雪姨搭配的,我见过妈妈以前和爸爸的合影,风格大大不同。他很快地移开目光不再看我——这也是他的惯常动作,如今我已不觉心伤,只有平静。他唔了一声,算是应答,又嘱咐我两句今日的安排便去应对省厅的几位贵客去了。 我拢拢貂绒小坎肩,再次确认镜中的自己完美至极,迈入人群中。茉莉和苏方在自助区选食物,看上去还算随意,我今日是女主人,这样的场合,是势必不能将他二人照顾周全的,只愿我精心挑选的菜谱还算可口吧!我望着他们笑了笑,缓步穿梭会场,这是我的生日宴会,也是我的契机乔氏的契机。一来会宣布我接任乔氏,二来发布我和唐逸的订婚意向。 昂首挺胸,矜持微笑,大方有礼,用若有似无的目光环视全场…… 倏地,我脚下一顿猛地回头,再次朝角落里一个熟悉的人影看去,怎么会?怎么可能!要不是我体检视力从来都是5。0我会以为自己看错了,是他!错不了,我连他背对我穿四角裤的姿势都认得出!压抑住心中澎湃的潮涌,我很快镇定下来,一路对着客人微笑走近他所在的位置。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他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皱着眉向我抱怨:“elaine,罗勒不够新鲜。”我愣住,不管他如何找到我,他竟决口不提我们的曾经还有被我抛弃这回事么?倒是我多了心多了情?他似是不满我不回答,趁我怔楞之际将一小撮罗勒碎喂进我的口中。 “嗯,好像是哦,今次的厨师……”我细细嚼了咽下,才发现自己又顺着他的思路在走,我不是来和他讨论罗勒新不新鲜的!懊恼地抬头望着他,穿了高跟鞋的我仍然要抬头望他,而他又是一脸得意的笑,瞬时激发了我矛盾的另一面,在他面前我从未能够完美的掩饰我的矛盾性。 我环顾四周,好在这个角落无人注意。我压低声音正色警告他:“stephen,不要再叫我elaine,乔家没有elaine,只有乔家大小姐乔依琳。”如果elaine也有过生命,那她的生命中便有一个stephen,我以为无疾而终便是故事的结局,万没想过还有这样的版本。他的出现让我的人生措手不及,一次,两次都是那样。 “elaine!elaine!elaine!”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向不远处的侍者招手,我偷偷地瞪他一眼。这个人从来不分时间场合,一次在教堂里惹我生气也是一遍一遍笑着无赖地喊我的名字,甚至跑去向神父告慰,大诉我各种“坏心”让刚安慰过我的神父好生为难,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现在又是!我恨不得冲动着去捂上他的嘴巴! 侍者走过来,点头微躬了身子唤我一声乔小姐,我点头还礼。他将手中的食盘放入侍者的托盘,不顾侍者奇怪的眼神伸手去取托盘上的鸡尾酒,我镇定地躲开侍者探问的眼神。待侍者一离开,我便忍无可忍拉着他快步走到最近的客房。 房门甫一关上,我便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急切地问他:“stephen,你想要做什么?你忘了是我把你抛弃在西班牙的古城?难不成你来找我是为了报复我?”我没有恋爱过,连爱情小说都很少看,唯一能够想到的剧情便是因爱生恨的报复。只是,我竟是确信他爱我,这让我着实心惊了一番。 他挑眉看我一眼,懒懒地闭上眼睛,说:“elaine,我停留在隆达,走遍曲折的城道,每天都一个人看日落,花光了所有的钱。”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我没给他任何表情,他又闭上眼继续说:“那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还在想前一晚的你好主动好迷人,嗯,下一秒我就知道了。小丫头,我有那么不可靠么?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怕他恨我又怕他不恨我,这种感觉难道是我矛盾性格的新发现?再也忍耐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我打断他,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先生,你认错人了。”我的责任我的骄傲我的矛盾,都在咬噬我的真心,我不能够拥有的除了爱情,还有他,elaine的世界有他,而我乔依琳的世界没有,没有。我怎会忘了,我还有个婚约者! “ok,那就重新认识一下,elaiephen!”他盯住我,眼中是一贯的温柔,带着慵懒的神情,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微麻的触感。我抓着他衣领的手用力向一旁甩去,他缓冲一步,只是轻轻侧身,ck新款休闲西装着身,步调优雅。我眯了眯眼:他什么时候有钱买这种限量版?又什么时候在意场合着装? 管不了那么多,他无赖的举动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他让我害怕,我在怕,怕自己躲不开他,怕自己不想躲开他。可我没有时间了,那个人随时会出现——我的婚约者。 疯子。我口中违心地骂着,越过他将走出房间时,他却叫住我,一手随意放入裤袋里靠着写字桌,发愁道:“你落在我那里的黑色蕾丝底裤什么时候拿?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你知道,我单身,放在我那里让我很不方便。” 我、我身边的人从来都是高雅格调,咳,虽然茉莉有为我普及……重点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啊,我脸上发烧,强自镇定,恨恨地关上房门逃也似地离开。气冲冲大步走了几步,深呼吸调整自己,才恍然察觉到一件事:我哪有什么黑色蕾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我回身瞪着客房紧闭的门,太阳穴突突地疼着。 ------题外话------ 新人新文求支持求收藏~3q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小舅?小舅!小舅 从小被灌输名门淑女的喜好,教养,一直中规中矩,像黑色那样沉郁性感的色彩怎么可能会是我的选择!所以,黑色蕾丝怎么会是我的选择!家里为我备下的物品大多是明快的色系,青春雅致的格调,我一直也都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自己的出身教养所该具备的一切,这与我并不是勉强或是刻意,反而成为一种本能,我在伪装,却也是本性,这就是我性格本身最大的矛盾。 茉莉说我已经被残酷的压迫式教育养成一个被洗脑的空壳,无药可救,唯对自由那点渴望还有些生气。我笑笑不辩解,她的真实率性是我的奢求,说法未免偏激,但,她是真的懂我。 一直忙着周旋在长辈之中,还未见上两位好友,我习惯性地进入洗手间检视自己是否有失礼之处。昂首挺胸在会场走了一圈,被妈妈拉着见过几位局长,又和几位夫人寒暄一番。 妈妈年过四十,仍然是那般光彩照人,长长的大卷垂在腰际,鱼尾抹胸礼服闪耀着珠光,颈间配饰的大颗珍珠衬托出她的坚韧,她是那么随性洒脱的一个人,像是永远在人群中闪光的美钻,走到哪里都有着适宜的华丽。祖父和外公是多年好友,当年爸爸和妈妈的婚事也是他们一手促成,听祖父说妈妈当年对爸爸在生意上多有助益。妈妈受西方教育,在那个婉约的年代中,她的自由信念不能成全她的幸福,她乐于交往,美丽自信,在保守的祖母眼中几乎和舞场的交际花无太大差别。 我看见爸爸站在远处像这边望过来,后又马上别开眼去。在爸爸眼中,妈妈是否也是那样耀眼呢?我借口离开,想给父母一个照面的机会,不为别的,不过是私心里不想父母生分至此。正巧,我也可以去照顾一下两位朋友。妈妈交代我一会儿回来找她,她要给我介绍一个重要的人认识。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妈妈还是那样总是在宴会上成为一群人的社交中心,不管相识与否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谈笑风生。而另一边,爸爸的身影已经找寻不到,心里重重一叹。 寻思着,妈妈说要介绍给我的重要的人,难道是她的新男友?说得如此郑重,难道妈妈也要再婚了?途中又与公司一位元老级董事张董聊起几句关于祖父的话,上了年纪的人说起故友难免伤感,我想起祖父的依托,便忍着情绪谢了他又讨喜喊他声张爷爷恳请他多关照我。他道那是自然,不过年岁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想起祖父离世前曾说,岁月易得,人心难守,世间凉薄,而商人更甚,人走茶凉的道理没得什么埋怨,怕是有的董事会想要离开乔氏自立门户也说不定,但是张董黎董和陈董三位与他共同进退几十年,就算对我有所不满也会照顾乔氏。倒是此时张董说力不从心,倒叫我猜不出意思来。我没有多问,只淡笑着道谢,周全了礼数别去。 “茉莉,你们怎么坐在这里,叫我好找。”两个人坐在最边角的位置,这让我这个女主人心中过意不去,虽然他们不会介意。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们中间去,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盘,我舒心地笑了,好在私心为朋友准备的菜谱他们很喜欢,想必两个人也不喜欢那些人装腔作势的吃法,倒是这里人影寥落自在得很。 茉莉姓白,爷爷是军区司令,土生土长的b市人,又是大院里长大的,她最看不惯便是如“我”这般的淑女大小姐,倒是我们成了朋友,也是一段缘分,暂且先不说吧。不是在叛家中么,丝毫不影响她大快朵颐的心情嘛,“依琳,小寿星干嘛苦着一张脸,吃点巧克力好了。我跟你说,这个帝皇蟹味道也不过如此,可能在日本吃会比较新鲜,还有那个芒果挞,还不如台湾夜市的红豆饼好吃。倒是金枪鱼土豆泥正点啊,法式蜗牛我可不要吃,听名字就恶心死了。” “帝皇蟹?可能不新鲜吧,哎,罗勒也不够新鲜。”我的完美主义让我有些挫败感。选了法式的主菜和一些精致的日式刺身,却输在新鲜两个字上。 苏方插话进来,道:“罗勒不是装饰么?管它新不新鲜?”我一口气堵在喉咙,是啊,我的罗勒叶不过是个装饰配搭,不是用来吃的,管它新不新鲜啊,我竟句句都被他戏耍! “你一小岛民懂什么罗勒新不新鲜,还是吃你的生鱼片吧。”茉莉横过来一只手臂将装满三文鱼的盘子放在苏方面前。都是上好的部分,可见茉莉挑的仔细。我暗笑,她这个人总是心肠好嘴巴坏。 苏方美丽精致的面孔从美食中抬起,明亮的眼睛做无辜状:“什么小岛民,岛国爱情动作片你看的还少么?苍井空啦,饭岛爱啦……” “不要提小爱爱,我的痛啊!” “瞧吧,你爱小岛民。”苏方魅惑地勾起唇角,我常常疑心世上怎会有男子生的如此容颜,男生女相,命数必是多灾多难的,我和茉莉当年救下他,或许也是因为我们同样心疼他。他自称是中日混血,对自己的美丽常自诩为花美男。我和茉莉便常常吐槽他,说他是祸水,许久之后想起,大有一语成谶之感。我心中感叹,真是一个犹如源氏之君的男子啊! 茉莉撇撇嘴,将一勺冰淇淋放入口中,含混着说:“哼,叫我们家老爷子听到,打断你小鬼子的腿!” “小鬼子?你这是种族歧视。现在全世界都倡导和平,你老说自己根正苗红,还欺负我这种从小许愿就希望世界和平的孩子。我要代表全世界儿童惩罚你!” “你代表的了么你,你说世界母亲得多悲催才有你这么一个痴呆超龄儿童,还代表世界儿童来惩罚我,你丫是不是小时候美少女战士看多了啊!” 茉莉的礼物是我在英国一个古董店把玩很久的胸针,她有心留意竟特意买来送我,我好欢喜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用如此心意来对我。苏方擦擦嘴唇要来送香吻一个,让茉莉甩了一片三文鱼在嘴上,两人针对是否蓄意破坏世间美好在我周围开战,我在中间笑出声来,心情被好友的趣话感染,暂时忘却纷乱,终于感受到一丝生日的快乐欣喜。 想到妈妈的嘱咐,我与茉莉和苏方暂别。苏方要去洗手间,追上我问了句:“依琳,怎么脸色不好的样子,很累吗?”我疑惑地摸摸脸颊,望着他叹气,苦笑着说了句:他来了,不知道什么意图。苏方眼中透着几分不可信,揉揉我的头顶说:“你去吧,我和茉莉会帮你留意的。”他越过我,我拉住他的衣服有些无助:“我爱他的……”他拍拍我的手,淡淡地笑着,说:“知道的,去吧。” 妈妈见到我,欣喜地招手要我过去,她拉住我故作神秘地耳语说:“乖女,介绍个帅哥给你认识。”我还在想他的事,至于妈妈的男朋友,帅成汤姆克鲁斯那样我也提不起兴致。妈妈高兴地挥手,我看过去,忍不住屏息,他怎么在那里?天啊,我刚才应该把他关在客房才对!我手下垂轻摆着示意他离开那里,却忘了他向来喜欢恶作剧,竟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住,妈妈问起来该怎么说? “乖女,这是你小舅,中文名字林少延,英文名stephen。和妈妈的关系就好像是你和浚泽,同父异母姐弟,年龄上只比你大八岁,你记事时我已和你爸爸离婚,小时候不是常问外公怎么没见过小舅舅么?少延一直都在外面疯,以至于你们也没有见过面。他在哈佛念研究生,性情狂野只晓得在外面厮混,你外公管不住他,索性不管他了,谁知道他在美国读书却全世界乱跑,就连我也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不然我也能拜托他在美国照顾你多一些。”我耳中嗡嗡作响,只听得最初的几个字:小舅?小舅!小舅…… 妈妈,小舅这几个月有照顾我,照顾我吃照顾我穿照顾我睡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我,竟然和自己的小舅……太荒谬了! 眼前的男人却面色坦然地抗议着,“婷姐,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 妈妈摊手,笑道:“爹地说的,要怪就杀回家去。”男人像个任性的孩子,拨了拨头发,也笑着说:“才不中你的计,回家被爹地妈咪抓住,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婷姐你活的这么光鲜自在,叫少延好羡慕!” “你呀!”妈妈宠溺地捏捏他的脸颊,指指我:“少延,我的宝贝,依琳。” 男人抬眼,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唇角勾起,薄唇的弧度变了变,轻轻叫出口:“elaine。”我惊讶地望进那双令人迷惑不已的幽深双瞳,指间不能自己的颤抖,耳鸣渐渐扩大,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妈妈奇怪地望过来,问:“你们认识?”听闻妈妈这句话,我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脑中不断重复的两个字唯有:乱伦。 ------题外话------ 注: 源氏之君,出自日本《源氏物语》,如光一般的美男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小舅,我不和你谈 时间像被冲入了琼脂,渐渐凝固起来,我像是失去了听觉,什么也听不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仿佛是有一万年那么久,一眼万年,如果真的那么夸张,我眼中的怨念就真的能够纠缠他一万年! “怎会?顺口,只是猜elaine这个英文名字很合适依琳。”他眼中的笑意流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快感,我恨起自己来,方才还对苏方说我爱他,天啊,我竟然爱上这么一个讨厌鬼!不,应该是,天啊,我竟爱上自己的小舅,不管他现在让我多么气愤,光是他的身份我就必须将这份爱消除掉。 我忍住翻滚的情绪,口中泛着涩味,说了句:“小舅猜的对,我的英文名字就是elaine。”原来,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说出口也这般简单,而也是这么一个称呼,说出口便也将我们的过去斩断了。 他微怔,上前张开双臂抱了抱我,衣服上有陌生的烟草味道,几个月的相处从未在他的生存范围内见过香烟这种东西,我直觉地皱眉。他已经很快地放开我,替我理理发丝拉拉坎肩,对妈妈说:“婷姐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妈妈舒心地笑容让我的心万分难过,恐怕林少延这句话妈妈未能理解。为什么,我从头至尾如此确定他对我有情?不,如今我们的关系明了,他不会再对我有任何感情,但是,如此一来,亲情还会是正常的么?我们之间,不管如何,都是奢求了。 我们像是戏台上的戏子,默契地一唱一和。难过的想哭,却还是理智地想到一会儿的发布会会来不及补妆。失魂落魄地逃离,途中撞上一个人,我低着头道声抱歉继续向前走,对方却拉住我的手,问我:“怎么手这么冷,发生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让我微暖,我抓住他的手,颤着嘴唇开口已是带了哭腔,腿上没有力量,我只能紧紧地抓住他,他将我带到会场外的走廊,灰暗的灯光下我无法再继续硬撑,身子一斜险些要跌倒,他一把扶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前。 “苏方,他是我小舅。他是我妈妈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我的脸埋在苏方的胸口,衬衫上传来他惯用的高田贤三东京淡香,茉莉口中的小鬼子味道,我深深吸了一口,将鼻腔中的淡烟味换掉。对我来说最难的一部分不是说出这一事实,也不是否定我们的过去,更不是扮演新角色。最难的,是我心中无法擦除的污秽念头,我爱他,我爱我的小舅。 身体感觉到苏方的震惊,他轻拍着我背的动作停下来,轻轻地说:“那又怎么样?”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你知道我爱他的呀!我们有血缘,上一个月我们还在爱琴海的沙滩上makelove,天啊,这是什么?这是乱伦你懂不懂!他怎么能是……我,我怎么会……”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发疯,失常。 嘘——苏方捧住我的脸,有些担忧地对我说:“小声些,你想让里面那些人都听到么?依琳,你爱上他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是不是?你是没有错的。你知道么,世上的缘分即便是一段孽缘,也有它的始末。依琳,不要总是这样压抑着自己,你已经忍受太多,如果我和茉莉不在你身边,你连这样的发泄都不能有的话,我们如何能够放心?” 明亮的会场,水晶灯刺眼的很,我闭了闭眼睛,咬着唇。心情慢慢平复,比想象中还要平静,死寂一般,我已不知道自己还该想些什么才好。 “苏方,谢谢你。”苏方叹口气轻轻拥抱住我,说:“傻依琳,我和茉莉从来都不需要你说谢的。出来这么久,她一定会担心地找过来……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离开会场,我这样抱着你合适么?”离开日本之后,苏方几乎是依附着茉莉一起生活,因为我的交换、茉莉的叛家,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常常不顾及其他,难得苏方如此细心为我着想。虽然我们只是朋友,但今日的场合,被人看到总是不好的。 “不合适。”林少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我耳中如魔音阵阵。“elaine,过来,我们谈谈。” 我和苏方互看一眼,然后低下头埋在苏方胸前没有动。 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林少延低沉地声音似是有怒,重复道:“过来。” 苏方放手在两侧抬举一下示意,而我还抱着他,感觉上有示威挑衅的意味。仍然陷入僵持,这一次却是苏方先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和依琳的关系?” 林少延的回答却是对我说的,他说:“elaine,我是一周前,也就是在你走后,收到你妈妈的邮件才知道的。” “算你还有人性,不然我一定要替依琳教训你!”想起苏方被我们救下的时候一身的伤,且平日里最是娇弱怕疼了,不由得想笑,真是不合时宜。 “哦,如何教训?”林少延淡淡地问。 “揍你。” “奉陪。我倒是好奇人妖怎么揍人。” “……” 林少延啊林少延!苏方很多年后也不能理解自己的绝世容颜无论男女都爱慕的容颜,怎么就成了林少延眼中的人妖脸了呢? “小舅,请不要侮辱我朋友。”我已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离开苏方温暖的怀抱,将他和自己衣服的褶皱都一一检查抚平,整理好一切。 林少延斜身靠着廊柱,幽深的眼眸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借着微光,我今晚第一次细细地打量着他。他刮去了脸上邋遢的胡渣,光洁的下巴再见天日,头发剪短了些,休闲的ck西装棱角带着柔化的效果,我知道他从不用香水,也很少使用香芬类物品,他的身上一直是爽朗自然的味道。他就像穿梭在风中追求新鲜刺激享受自由的雪豹,有猫科动物的顽劣,却本性的更高贵更自信更疯狂更肆意更自在。 他——无赖之极,神魔不惧!这个人是我心中爱着的人,这个人却是我的小舅…… “苏方,我们去找茉莉。”似乎再看一眼,呼吸就会停掉。深吸一口气,我拉住苏方拖出一步,不等他反应。 林少延拦下我,脸色柔了几分,微笑着说:“elaine,我们谈谈。” “凭什么?”似是没有料到我这么问,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再次弯起唇角却是笑得难看极了:“凭我是你小舅,够不够?” “哦,不够。小舅,我不和你谈。”我转身就要和苏方一起走,林少延的无赖精神上来,一把攥住我竟是不顾苏方在场,猛地拉我入怀,坏笑着凑在我耳边道:“那,凭我还是你的旧情人,够不够?嗯?” ------题外话------ 坦白,三观作证,伪禁恋。o(╯□╰)o自娱而已,麻烦审核编辑大大了……汗颜 编辑大大,正文格式修改过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小舅,他是我未婚夫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扫着我的耳朵、侧脸,我竟有些腿软,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内心的羞耻感罪恶感像是溢满的水流,将要破体而出。他为何不在乎?说得这般无关痛痒,到底还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大概我与他,不管是否有血缘,都不过是他旅途中送上门的一个女人罢了。 他不爱我,我能怎样?他爱我,我又能怎样?我爱他,还不是要抛弃他嫁给自己的婚约者?我爱他,还不是因为彼此的血缘关系而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茉莉寻出来,看到我们,质问着苏方,苏方没有答话,茉莉骂道:“没用!”又听茉莉高跟鞋哒哒哒几步走过来,将我从林少延的桎梏中解脱出来,护在我身前。 “哟,今可算见着有人耍流氓还长的这么人模人样的。你倒是想怎么着啊?文斗没门,武斗我和他一起上。”茉莉指指苏方,接着说:“还有个选择,就是麻溜儿得滚蛋!” 林少延脸色不怎么好,单单看着我。气氛有点尴尬,苏方干咳一声,“茉莉,他是s……” “stephen嘛,我记得。大家好聚好散,这么纠缠着可就没意思了啊!”茉莉望向苏方,一脸不屑,苏方又是干咳一声,犹豫着,“茉莉,他还是……依琳的小舅。” 我门三人没什么太多的秘密,关于stephen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茉莉惊乍地在我两人间看了又看,手指来指去,林少延看她的手势脸色更臭。 最后,茉莉颤抖着看向苏方,“是她打小儿就没见过的那个败家小舅舅?”我和苏方交换了眼神同时望天。苏方宠溺地看她一眼,叹口气剥开一颗明治巧克力放在她嘴里。看了看手表,苏方对我说:“依琳,十分钟后发布会就要开始,你去准备一下,这里我和茉莉来应付就好。” 我点点头,不再看林少延,我不会是他的elaine,我是即将接手乔氏的乔家长女乔依琳,更是唐银集团亚洲区总裁的婚约者。发布会啊,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我的婚约者还没有来! 茉莉咽下巧克力才发声,俏皮的大眼睛望着林少延低呼:“酷!” 我哭笑不得。本是惊怕着,看看茉莉又看看苏方,确信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对不伦之恋的嫌恶感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我是多么害怕失去这两位挚友,可同时也让我更加确信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弃我。 匆忙地转身,林少延再次叫住我:“elaine……” “小舅,再说一次,我不和你谈。”我不回头,冷冷地打断他,爱情亲情我们都不会有,那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有,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一句小舅,足以让我们之间横过永世都跨不去的鸿沟。 “elaine,我不是说这个。反正你迟早会和我谈到这件事。”他在笑,我没看见,却知道。“一会儿第一支舞和我跳。”我不予理会,径直踏入会场。 今次的发布会,一是宣布我将作为乔氏继任者的身份宣布就职,二是乔氏和唐银集团的联姻消息,有炒作的意味在其中,不乏商业手段操作。爸爸和唐其轩唐伯父邀请的几家媒体都是乔家唐家交好的,在消息控制上已经做了做好的安排。所以,我的生日不是重点,在为晚会做准备之前,祖母便找我谈过话,要我谨记祖父的遗训,要知道作为乔家的女儿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我自然是一一答是。祖母对妈妈多有微词,总是怕我像极了妈妈,不像祖父那样过分的疼爱我,只不过雪姨这个儿媳,也不见得讨祖母的喜欢,倒是雪姨的儿子浚泽,祖母十分喜爱。 浚泽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我五岁。祖母道是年纪大了不似我们这般年轻人坐得住,只是开场时走了几圈,现下在席间和年纪相仿的几位老夫人聊着家常,雪姨不善于应付这种社交场合,就陪着祖母。我没瞧见浚泽,因为雪姨,他没少生我的气,大概不会来了。我对雪姨这个后母向来不愠不火隔着距离,但对浚泽这个弟弟却真心疼爱着,他不来让我倍感失落。 爸爸寻到我问有没有看见浚泽,我怕浚泽挨训,便说浚泽不喜欢这场合,和赵家黎家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去打桌球了。爸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低声问我唐家那位来了没。 我摇头,爸爸与唐伯父低声聊了几句,唐伯父有些抱歉,安慰我说:“依琳,我这个儿子平日专行独断惯了,你唐伯父也是管不住他的,性子差了些,却也是懂得分寸的。将来,还要你多包涵他些。眼下,发布会会正常进行,你们订婚的消息暂且不发。你们的婚事是不会改变的,乔家和唐家的关系也不会改变。你且安心。” 听唐伯父表明对乔氏的维护,我稍稍放松,压下消息也好。爸爸没什么表示,毕竟是我们乔家有求于人,我含笑接受,寒暄道:“唐伯父说哪里的话,依琳也有不足之处,到时候便也请逸少多包涵些才是。”唐伯父满意地点头。 唐逸来不来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乔家的颜面和生存。如果宣布了联姻的消息,男主人却不到场,到时候乔家的颜面放在哪里呢?是否唐逸对婚事不满故意要让我难堪?我对长辈家族一向逆来顺受,四年前便对这桩婚事接受,倒是将对方忽略了。唐逸的行为不在我的料想之内,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乔家势必是要依靠唐家来扭转时局的,而这一点取决于唐逸是否可以成为我的依靠。唐逸其人确实如他父亲说的那样专断独行,听闻他的一些轶事,我甚至认为他是冷面冷血之人,常常不近人情,在唐银新一代的领导中算得上是铁腕,不乏风流韵事,倒也没有不入流的消息流出,在圈子里也算得上是洁身自爱的。缺席倒也罢了,但愿他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才好。 发布会正常举行,因为到场的几家媒体事先打过招呼,并没有问太过激的问题,况且有张董黎董几位董事保举推荐,爸爸也以总经理的身份致了词,乔氏的几位重要领导没有异议,关于我就职一事很是顺利。接受完众人的祝贺,很快就要到舞会时间,我作为女主人要跳第一支舞开舞。 侍者推来香槟,正准备将瓶塞旋出,好让我将香槟倒入高高叠起的高脚杯中,突然,敞开的大门处有强烈的车灯打进来,一辆崭新的红色保时捷卡宴停在车道上。客人如此高调的入场,等待拿起香槟的我只得作罢,和众人一同看向大门的方向。 门前负责泊车的侍者上前打开车门,年轻男人跨出车子,黑色的阿玛尼剪裁合身,他款步走进会场,将身上的风衣丢给门口的侍者,脸部是冷峭的轮廓,剑锋一般的长眉,高挺的鼻梁下是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一张薄唇。凌冽的傲气是天生的自信,深沉的眼眸所及之处必是中心所在,不顾及丝毫庞杂。 唐逸总算是来了!他上过几期财经杂志的封面,想要认出他不难,客中抽气声阵阵,想是都在猜测他在此出现的原因。他的不在意与林少延的狂放不羁相比,唐逸一向是因为完全有自信才不介意高调入场。我看过有关他的报道,他这种人,不会做毫无目的的事情。 我大方地笑脸相迎,不论关系,唐银集团的总裁总是位贵客。只是这位贵客有何目的我就不得知了,“逸少,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唐逸眼眸微眯,笑不达眼底,说:“乔小姐客气,以我们的关系,你的生日我怎会缺席,工作再是繁忙,亲自礼物的时间还是有的。”我们的关系?他明明缺席了本该有我两人出场的发布会!将话说的如此暧昧,又间接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我暂时摸不清他的意图,不如将决定权都交给他好了。 “如此难得的贵客,能出席已经是我万幸,怎好和逸少讨要礼物?逸少说笑了。” “知道你喜欢保时捷,外面那辆喜欢么?”言下之意是说那辆车送给我做礼物?不知道他送人生日礼物是不是都如此大方。他知道我喜欢保时捷,必也是对我做了一番了解,我侧目,将他重新审视一番。 这样不经意间向人透露我们之间的熟稔,引来众人惊异猜测的目光。若不是除了四年前匆匆一面,今日不过第二次见面,我该被他吓到了——呵,在这个圈子里,让他逸少如此看重,该是多么可恶。要知道,一个暧昧的情人和一个未婚妻,两种身份是天壤之别。 我轻笑,“谢谢逸少的礼物,我很喜欢。” “客气。一起倒香槟。”果真如唐伯父说的那般专行独断,不给我选择也不给我答复的时间,他微微上前,绅士地弯起臂弯,我顺从地用手臂挽住,与他一起完成倒香槟的步骤。新季的阿玛尼,一流的意大利手工,衬衫上的袖扣精致典雅,且刻有他名字的缩写,可见他是个一丝不苟关注细节要求完美的人。 香槟带着泡沫缓缓流入杯中,在幻影多变的玻璃杯壁上形成美丽的水幕。第一支舞曲继而响起,我却不能确定唐逸是否要请我跳第一支舞,或许由爸爸来跳更保险一些吧。 正想着,眼前却出现两只宽大的手掌。我讶异地抬头,在看到林少延的时候心口突地缩了一下,茉莉和苏方呢,我抬眼匆忙地找寻一遍,难道他们没有和他讲清楚么?唐逸没有收回手,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林少延,林少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抢先一步将手放入唐逸手中,拉着他向林少延介绍:“小舅,他是我未婚夫。”唐逸的手缩了一下,我手一松,两人的手便松开来。 “逸少,这位是我小舅林少延。”我做个手势化解手上的尴尬。 两个男人,没有人先伸出手握手。唐逸冷着脸,不做声,林少延从头至尾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我,语气古怪地说:“既然是小舅,不该先和长辈跳舞么?” 他黑色的眼眸像是廊外的夜色,浓的化不开,我似乎能够听见他的眼睛在说话,他说:elaine,第一支舞和我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小舅,不要看我 罗曼罗兰说:理智是一颗冷酷的太阳,它能放射光明,可是却教人眼花,看不见。在没有水分与阴影的光明底下,心灵会褪色,血会干枯…… 我的理智又算什么呢?切割掉感情的理智伤人伤己。 “小舅,若是要和长辈跳,恐怕我爸爸会更合适。他就在那边,妈妈有介绍你们认识么?”林少延眼中泛起的无奈,我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若不伤我或是不伤他,那便只有陷入血浓于水的沉沦。于我,我没有沉沦的资格,而于他,是不值得。 林少延仍是看着我,唐逸上前隔开我二人,将我带入舞池,我不敢去看身后的林少延,跳舞时也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唐逸衬衫上的第二枚扣子。简单的华尔兹,唐逸控制着舞步,我唯有跟随,前进、后退、旋转。唐逸说:“你这位小舅真是让人没有好感。”我心中一凛,他既然了解我的一些信息,不知他对我们的事了解多少。 “依琳,一直不知道你有位这么年轻的小舅,你很讨厌他么?”我表现的有那么讨厌林少延么?我思考着,想起今晚自看到他起就没有好好地与他说过一句话,说是如避蛇蝎也不为过。这么想着,我很沮丧,那一刻我对苏方说我是爱着他的。唐逸熟稔的口气让我心中不安,四年前匆忙一面,今日不过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我们很熟悉么? “不是。对不起,在逸少面前表现的这么失礼。”步调跟着这个控制欲强盛的男人,我有气无力地应答。 “叫我唐逸就行了。未、婚、妻。”他冷淡的语调,让我怀疑那三个字几乎是他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刚才情急之下我向林少延介绍他的身份,可事实上不过是两家长辈口头上的约定,我们之间尚未到这么一层关系。如果发布会按照原定计划举行,或许我已经戴上唐家的订婚戒也说不定…… 我斟酌着,抬头看他,才发现距离如此之近,我本能的向后退,这么一退便乱了舞步,他皱眉,加一个旋转将我的动作收回,顾全了我,避免出丑的状况。旋转的时候,我留意到林少延的目光,他仍在看着我,目光像是胶着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的耳边又想起他耍赖时的话:elaine,再不理我我就一直看着你,捂着眼睛也没用哦,信不信我用眼睛就能脱掉你的内衣!如果我放下手闭着眼睛双手捂在胸前,他就会说:不光看着你,要吻你喽!然后不管不顾倾身过来,直到两个人吻到天昏地暗,笑作一团。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我深吸口气,拉回自己的思绪,看着眼前的男人,正色道:“唐先生,如果能够保证乔氏和唐银的合作,你,你若有意中人,你有权回绝我和你的婚约。”故意用姓氏称呼他,也是因为乔家和唐家这层关系。 “那乔小姐的意思是,唐银如果不支持乔氏,我就一定要娶你么?”他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让我倍感压迫,斟酌之后,我还是说错了话。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氏如今的状况如何能够成为威胁唐银的筹码?唐逸可真是讽刺,诚然我和乔氏在他心里一文不值,我除了忍受讽刺别无他法,甚至要笑着说:“依琳不过是怕逸少有意中人,委屈了。”唐逸这样的人总少不了各种暧昧的花边新闻,他冷淡倨傲,不代表他会拒绝女人。有传闻说他与娱乐圈的一位明星往来密切保护有加,大概是恋人吧。 “行了,不要再和我道歉!对不起我的人根本没机会道歉,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他微怒,却又转而笑了,“意中人?不就是你么?”口中说着表白的话,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柔的神色。 我也笑了,道声:“逸少真爱开玩笑。”如果我是他的意中人,他还会用这样冷淡的眼神看我么?如果我是他的意中人,发布会就会按照原计划进行;如果我是他的意中人,他该知道我的尊严都放在乔氏乔家,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践踏。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四年前,我答应过娶你,也答应过帮助乔氏。如果你是因为不想嫁我而说这些话,那就不必了。”我不知道他一定要娶我的原因,但我确实没有想过不嫁他,早在四年前我就接受了这桩婚姻。我认真地告诉他:“我从来没那样想过。”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又看向我身后,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忍耐着什么。“但愿你不会后悔。我给过你机会。”我心里叫嚣着,你哪里给我什么机会,不都是你决定的么! 舞曲终结,换上一曲欢快些的,年轻人纷纷上场,气氛热烈起来,环视一圈,已不见林少延的身影。我和唐逸去见祖母,祖母心情很好,拉着我的手,赞我们舞跳得好,又夸唐逸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唐家与乔家也算是圆满了,祖父若见到今日也会高兴。我称是,心里却想,若是祖父还在,看到这样的唐逸怕是会担心我的处境了。 “唐逸,你还没见过我妈妈吧?她难得回国。要不要去见见她?”我看了一眼被人围绕在中心的妈妈,小心地询问着身边的唐逸。 唐逸冷着脸,淡淡望了一眼,说:“不了。改日吧。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尴尬地意识到自己适应太快,拉着他见长辈,煞有介事,让他这种控制欲强的人处于被动,不快也是难免的。于是便顺从地随他去和爸爸、唐伯父告别。爸爸对唐逸很满意,倒是唐伯父怨他道:工作不能推一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我挽着唐逸,自然而然地为他说好话:“男人年轻时一心忙事业是好事。我的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听我这么说,唐逸放下手臂,将我手握了垂在身侧,我心中生出一股怪异感,唐伯父看见倒是很是开心,赞我:“还是依琳你懂事。”。爸爸也开口说:“依琳,帮我送送唐逸。” 唐逸开来的那辆卡宴说是送我的礼物,必然不会再开回去,我送他到院中,说:“我叫家里司机送你回去。”他松开我的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淡淡道:不用了。 我正想着他要如何回去,便见一部车子缓缓从路对面开过来,想来是他早就吩咐司机来接他,车子靠近,是一部劳斯莱斯。他抬步要走,却又回身,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抛给我,“拿着。” 我有些发愣,接的慌忙,捧在手中,是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我默默地捧着,百感交集。 “怎么,要单膝跪地?”他隔着几步之遥,没有动作。 “不,不用!”我忙摆手,怎么敢叫他单膝跪地,他似是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说出的话都是命令,从不是在征求别人的回答。然而,这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这样东西我也早该料到,它本该在发布会上由他戴上我的中指。 “好好收着。未、婚、妻。丢了就杀了你,不对,应该是玩垮乔氏,是不是这样更能威胁到你,乔大小姐?”又是那种嘲讽的口气,我微微蹙眉。平心而论,这场婚姻尽管目的不纯,我还是想要和他好好相处的。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劳斯莱斯,司机为他打开车门,车内坐着一个女人,只露出半截鲜红的衣裙,我无意探看。唐逸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让我难堪,可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何时惹了这位大少爷,叫他厌恶至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小舅,你疯了 唐逸的车在我面前绝尘而去。 手上的盒子似有千斤重,不然我的手腕为何会酸痛?妈妈劝过我,她说爱不爱和结婚不冲突,或者结婚也会发现有爱情,重要的是自己的决定。我不知道妈妈口中的决定意味着什么,她不爱爸爸的时候嫁给了他,她爱上他的时候,却决定离开。我只知道自己的决定,为了祖父的遗愿为了乔氏,我并没有不甘愿。我已有过最美好的感情经历,但那是在今日之前。父母或许给我做了不好的榜样,对于我和唐逸的这桩婚事,我始终是平静的,我想到的,只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维系唐、乔两家,我的心愿是如此简单,不管爱或是不爱,都准备做个对他有用的妻子而已。怎知他如此讨厌我呢? 倏地,一个黑影闪到我的面前夺走我手中的盒子。我戒备地向后退,对方却欺身上来,攥住我的腕子将我拉到隐蔽的藤花花架下。 “elaine,别和他结婚。”曾经熟悉的体味带着朦胧的烟草气息模糊了我的记忆,他柔声叫着我,似是诱惑一般,叫我不要和唐逸结婚。 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摇头。如果这是件仅仅说不要就ok的事情,我何苦用四年换一生。只可惜,他不会明白,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祖父就不会为乔家选择唐银,不会为我选择唐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生活,可以抛弃自己不在乎的一切。更何况,我在乎乔家,在乎乔氏,我所拥有的这些,我的家人、家业,我的责任……我全都抛不下。 “你不愿意?非他不可?给我个理由,说服我。”他的声音低沉宛如大提琴般醉人,他在哄我与他说道理,他自己一身歪理,同他说道理便只会被他洗脑重组,我头很疼,却很想笑,于是,我不准备说话。 “蒂凡尼?哈?真丑!”他打开盒子,像是碰到脏东西那样翘着手指将戒指捏出来,眼睛鼻子嘴巴都在嫌弃这枚小小的戒指。“真的丑的可以了,是不是?还有点臭!”他重复着,还煞有介事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我的头更疼了。 他自说自话地,又说:“不要它好不好?”然后,就真的用力一甩丢到玫瑰花丛里,我气得将他拨到一边,也不顾玫瑰花刺要去捡,他哪里肯,死死抓住我的肩,扳过我的身子强迫我面对他,我不想理他,气得闭上眼睛。 “那么重要?不理我?还闭上眼睛!睁眼,不然我要吻你喽!”我慌忙睁开眼睛,他的唇还是吻下来,干燥的温暖的柔软的,斯磨辗转,舌尖时而探过我的唇。一如回忆中美好。可是,我们是舅甥啊! 熟悉的话语,温热如昨的甜蜜,调皮的戏耍,他给我的四个月原本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可以用一生温习的故事,可现在却成为我的不堪羞耻。他,怎么就能够这样坦然,在一切发生之后? 我开始哭泣,颤抖着身体默默地流泪,他放缓了亲吻,并没有因为我紧闭的唇松开来而进一步攻城略地,他停顿一下,亲吻着我的眼睛,我的眉毛,我的脸颊,直到我开始放声大哭,他缓缓地抱住我,说:“对,就这样哭出来就好了。” 从小,我就很少哭,因为哭太软弱,太脏,太不雅,像所有淑女一样,我学会默默地流泪,适当的收放感情,及时地用柔软的手帕擦去泪水。可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错的,他教会我哭,他说:elaine,人难过的时候就是要痛快地哭出来,该是带有破坏性的坏脾气的,哪怕是伤害别人,这是人的本性。 他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我这样一个不爱哭的人轻而易举地在他面前眼泪决堤。 我抽抽搭搭地怨他:“你……你老是这样!不,不讲理……无赖,欺负人……” “是是是,我承认。可是,男人若是和女人讲道理,女人就不会无理取闹了,那样多无趣。男人会很闲的。我很抱歉,宝贝。”他笑着哄我,然后拉开我,将一个圆环套上我的中指。是方才的戒指,我以为他扔掉了,又是在骗我。我瞪着眼睛,眼中的剩余的眼泪滑落下来。他低着头说:“有一天,我会把戒指换成我的,这么又丑又臭的戒指你想戴得抓紧了时间赶紧多戴几天。” 他是怀着什么心情说这种俏皮话的?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么?我永远都不会戴上他的戒指。 “小舅,我是你……你外甥女,你……姐姐的女儿。”我吸吸鼻子,补充道:“亲生的。” “没说你不是婷姐的亲生女儿。那要是我不是婷姐的亲弟弟呢?”他咕哝一句,尾音极轻。我听得心里一颤,止了泪仰头看他。 “哭好了?”他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为我擦去泪痕,他这样随性不羁的粗野男人却有一个精致的习惯,会随身带着一块kenzo的手帕。我还怀疑过是某个女人送给他的。 他语气松松地,调笑般说:“哭的我心都疼了。来,告诉小舅,为什么哭?” 我已经被罪恶感耻辱感折磨的快要疯掉,尤其是他竟是这般不在乎!他是疯了,可我没有,我亦不能!我拍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小舅,这是乱伦!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快要疯掉。” “我已经疯了。”果然,他之前所说的都是疯言疯语罢了。 他烦躁地将头发全都拨向脑后,那些头发又都恢复原位,他闷闷地说:“是你先招惹我。”,他手指摸向口袋,开始抽烟。 “咳——咳——”我不喜欢烟味,大学时曾和美国女孩偷偷抽过雪茄,烟味总是让我喉咙疼痛。他没说错,是我邀他跳舞,约会……可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会错得如此离谱。 “抱歉。我需要尼古丁。我怕我会失控,我需要镇定一下。”我心里酸酸得疼着,他不是喜欢沾染烟酒的男人,他只是要借着尼古丁镇定,曾见过有抑郁症病人使用尼古丁镇静,因为尼古丁的成分可以麻痹神经。 “s……林……”不管是stephen还是林少延,我口中喊他小舅,心里却从不想那么叫他。可我从小就知道,一件事,不是不想就能不去做,“小舅,你……” “该死的,不要再那么叫我!”他扔掉香烟狠狠地踩灭火光,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哭了?” “嗯。哭了,狠狠地哭了。”他牵起我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还哭着呢。谁也听不见。” 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在怨我了,怨我先招惹他,怨我什么都没说就将他一个人抛在西班牙,怨我冷言冷语伤害他,怨我不能面对他,怨我声声喊他小舅,怨我……看不见他难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小舅,我不死 “elaine……” “依琳。”我叹气,回到乔家我便不可能是他在美国遇到的elaine了。 “好,依琳,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他又用软语来哄我,我想如何迂回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之间有必要说清楚。 “因为我爱过你,但我不能够爱你。我们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所以我哭了,顺便结束有关于你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把戒指丢了,而是因为他的执拗让我很痛苦。 “不会结束的,宝贝,你身上有我的印记。记得我们在日本浅草寺的时候你许的愿么?你在牌子上写着‘希望能够永远在一起’。” “你看了我许的愿?我们说好谁也不看谁的。”我瞪他一眼,接着说:“许愿,不过都是将不可能的事情放在那里成为一个寄托罢了。并不是真的祈求。”对我而言,许愿就是这样的的事情,因为明知不可能实现,所以写成一个愿望,如此不去奢求,不去让它成为心中的执念。对我来说,许愿便是放弃,是求失,不是求得。 他简短地回答:“看了。所以我知道你爱我。”我的心漏掉一拍。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可以的……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你是我小舅啊!”我不知道自己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是为了什么,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呢? “那又怎么样?”他说得和苏方一样轻松,说:“浅草寺的神都听见了你的愿望,你的誓言,你若是违背,他们都会降罪于我。” “你太残忍了。不会的,神会降罪在我的身上。”他既然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我是无法隐藏的,他明知我不愿他受苦,却故意这样说,我无力地笑笑,他总是这样吃定我,可唯独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做到,他也不能,“知道么,比起我离开你,乱伦才是最大的罪过。” 他果然愣住,唇角不自然的绷紧,手僵在半空中,颓然地说道:“那我能够怎么办呢,叫我爹地妈咪不要生下我,或者让婷姐不要生下你,要你做别人的女儿?怎么可能……”他的手垂落下去,摇摇头,看着我说:“依琳,我想了很久。做了很多荒谬的假设,结论就只剩下你,我不能失去你。我做不到你那么理智。我的世界很简单,不能理智,就抛弃理智。”他说完忽然笑了,我看的刺眼,好一个理智,原来,我何其残忍。 “不,你可以失去我。失去我,你一样会活得很好。” “是,我承认。但那不代表我能够没有你。”我蹙眉,他又开始说些谬论,争论的结果可以预见,他不会输。他抬手轻抚我的脸,我后退一步,他垂着眼睫,轻问:“觉得恶心么?是不是想起过去的欢爱都会觉得恶心?” “没有。但有罪恶感。”我指指天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继续犯错,神明会报复在我们身上,或者是我们爱的人。” 他笑开了,说:“哎呀,你不是有神论者。”我不信神佛不信鬼怪不信教,只为了讨祖母欢喜常与她一起抄佛经,也去寺院上香祈福,但又因为祖父受西方文化影响对天主教更为推崇,也跟着受到濡染。但我心里,却无所信,苏方曾说我骨子里是个异教徒,血液里会潜伏着疯狂的因子,哪怕我再安分,它们总会有一天跑出来作怪。 “知道么,”他靠过来,眼睛里像是映着明亮的星子,他有些神秘的说:“中外各地的神明都是乱伦而生的。” 我被他气笑了,说了这么半天,他便是要告诉我这个。“那是因为他们是神。林少延,我们是人,所以没资格像神那样生活。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缠我?玩笑还是恶作剧?” 他褪去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看住我,“依琳,你那么聪明,可以骗过别人,但永远都骗不了你自己。你问的为什么,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不过就是在骗你自己。现在,过去的你,一直都是,除了我们天下畅游的四个月。不要问我为什么,或许我也会骗你。” 我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会场的灯火,收集自己的气力,说:“我有责任,我不像你可以那样随心所欲。这是我生而有之的责任,我的人生注定是这样过活。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决定了我的行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这一点,你还不够清楚么?如你看到的,我将会接手乔氏,会和唐逸结婚。乔氏、乔家之于我的意义,你不会明白的。”有我的一生,有祖父对我的寄望,有我对家人的责任…… “乔氏、乔家?那你自己呢?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你不为自己想?”他矮下身子,扶住我的肩膀。 “想了。我能够接受,没有人逼我做任何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人能够逼我做任何事,除非我能够接受。 他一字一句,如控诉一般,“依琳,你没有,你没有为你自己想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甚至从未为我想过。” 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反驳他:“你错了。就是为你想,才和你说清楚并结束错误的一切。我在国内受到的教育和你的西方理论不同,我没你那么自私。” 他放开我,挺拔的身影,影子在月光下拉的更加修长。他的声音乘着夜里的风,“对。我就是自私。我真想你死了,然后吃掉你的骨灰和你一起逃到基韦斯特。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也没有人斥责我们不伦的关系。” 呵,他无拘无束的疯狂……我理理耳边的发丝,盯着鞋子上的水晶,磕磕鞋子说:“我不死。” 玫瑰花的花香似有似无,天空没有西班牙古城之上的满天繁星,也没有日本海上的积雨云,佛经上有说过去种种皆云烟,想必是了。我说:“也不和你逃去基韦斯特。” 他是如风一般的人物,可我却像是大树一般,我有我的根基,我的根基在乔家。那样的肆意疯狂,我没资格拥有。想到彼此间混乱的关系,我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问我:“是不是没有舅甥这层关系就可以?” 我偏过头不看他,“没有这种假设。即使有,我还是会嫁给唐逸。不是唐逸,也会是其他能够帮助乔家的人。” “宝贝,你真残忍。你连自己都不爱惜。”他对我露出怜悯,这样上帝一般的姿态让我没来由的心烦,随口说了句:“我原本就是这样。”,所以,你也不必爱惜我。 他常令人觉得是个幼稚的男人,却会像照顾成小宝宝那般照顾别人,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总是有权利威胁撒娇的孩子,所以我才能笑着说:“林少延,我就不信你不顾及别人,也不顾及我。”就算他不畏人言,总该不会将我逼迫到绝境,我赌他对我的尊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别再见了吧 纠缠了一夜,我身心疲惫。“你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发疯么?” “怎会,宝贝,我来是为了给你庆生的。”他的手高高举起,垂下一条短链,链子上挂着一枚白金月光石戒指,那是在希腊时我很中意的一款,可我不要他买给我,我只怕自己会想要的更多,我没有资格。 当初,我们在一起,有的是随性,没有承诺没有刻意的情感表露,即便他与我没有这层血的关系,我也没有料到他的不洒脱,是我高估了对他的了解。我偏了偏头,皱眉,“你该知道,不管是elaine还是乔依琳,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承诺。” 月光石有个美丽的名字又叫恋人之石,古希腊人甚至还认定月光石在满月时拥有强大的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么?我反而更加沮丧。他却是欣喜的,温柔地说道:“是的,宝贝,生日快乐。只是个礼物而已,别介意,我没有时间准备更好的。”他将短链为我戴上,顺手捏捏我的脸颊。 我决定放任他最后一次,没有阻止他的动作,鼓起勇气望进他的眼睛,说:“小舅,谢谢你的礼物。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他眯起眼睛笑,问我说:“是因为唐家的那个人?是不是如果我也有他的能力,为你挽救乔家,你就会改变主意?再加上我不是婷姐的弟弟和你不是这样的关系,我,才可以?” 这种毫无责任的假设,没有意义,我敷衍着点头。他却大笑起来,说:“哦,原来,爱我需要这么多条件。”难道不该有这些条件么?人情、人伦,我所有的认知都是正确的,是他在惑乱我的心。 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也不完全是和你相处时的那个我。心中一阵荒凉,我转身离开,他没有阻拦我,只说了句:宝贝,晚安。 他大概已经对我失望,他是那样如风一般的男人,风没有定性,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北忽而南,他会很快忘记我与他的荒唐故事,他的人生他的旅途一直都是那么精彩,我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处风景。 晚安。就这样告别就好。 茉莉和苏方担忧地等在会场外,见到我回来,茉莉自责地捶了自己一拳,说:“怪我,没拉住他。他居然说‘我不和你谈’。”苏方低头,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我没说话。林少延是个执着到执拗的人,一向肆意妄为,从不顾及别人,发起疯来的那个样子该是谁也拦不住的。我摇摇头,心中感谢好友在我身边,人生有那么多苦楚,我认为孤独才是致命。我摘下颈上的项链,回到会场。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散场之后送走客人一切安排妥善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钟。祖母遣人说歇下了,我也没去打扰她老人家。爸爸说明日我要和他一起去公司,要我早点休息,他还要为明天的早会检查邮件。从爸爸的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在楼梯口遇见雪姨,她叫住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问起浚泽,却不想她拉着我的手,温和地说了句:好孩子,委屈你了。 雪姨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话音软糯,从没有大声讲过话,对人也温和至极,虽然对各种社交活动避之不及,却对爸爸是极细心的,她的温柔顺从也备受爸爸的怜惜,不然也不会让一向懦弱的爸爸不顾家人的反对将她和浚泽接入乔家。第一次见到浚泽的时候,浚泽已经四岁,这件事早年令我始终不能释怀。哪怕爸爸是在和妈妈离婚后才有了雪姨有了浚泽,我却总是认为是爸爸背叛了妈妈,因为祖父的疼爱,父女间渐渐疏远,且随我长大,爸爸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少,甚至常常在看我时突兀地移开眼睛。 爸爸更喜欢浚泽,表情严厉了些,可浚泽从来都不怕他的脾气,却是怕极了爸爸让他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比如整理公司的业务报表,看那些案子……想起浚泽惊惧夸张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说来奇怪,对浚泽,我并无芥蒂,反而喜欢与他相处,他是这个家里最真实的孩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异常坦白。 我对雪姨笑笑,不解她何以用那样心疼的眼神看我,她从不会在我面前说起浚泽的好或是不好,是个平淡又本分的后母,而我被上层教养束缚着,也从不会对她恶意相向。我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距离。雪姨说委屈了我,虽不知道她如何想的,我也没有多问一句,大概是说我的生日会吧,这么多人为我庆生,却不见得每个人都带着单纯的心意前来。茉莉和苏方给了我莫大的安慰——至于林少延,惊多于喜,且毫无祝福可言。 回到房间,我看到倚在床头的人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还没走?林少延,你大我八岁,不要总是玩这样幼稚的游戏,怎么也要有点长辈的样子。”我拍拍胸口,忍不住怒意暗涌。我素来不与人争执,却不代表我的脾气够好,不过是耐性还有几分,却也是有限的。 “长辈?那就别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他依然闭目斜靠在床头,枕着一只手臂,懒洋洋地摊开身体,“婷姐已经和你爸爸说过,最近我都会住在这里。” 我像是只炸毛的小动物,惊恐万分地拽拉着他的手臂,想让他从我的床上离开。“林少延,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宝贝,我没有地方去啊,这里又不像美国有收容所。”他睁开眼睛,眸光可怜。 “可乔家也不是收容所!爸爸怎会让你住进来!”我气恼地将鞋子踢到床脚。 经过一晚,他似乎对我的恶言相向适应良好,他胸口起伏,闷声笑着:“真该让宴会上那些上流绅士看看他们眼中的淑女小姐此刻可爱的模样,可这样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很荣幸。别把你爸爸想的那么坏,乔家目前的状况虽然不好,还不至于养不起我这样一个闲人。倒是你,怎么这么狠心对待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呵,我不还是你小舅么……” 是你有家不回好不好!我无视他的抱怨,换了鞋子,将门打开,冷冷地说:“小舅,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他终于起身,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出门的时候想要吻我的脸颊,被我偏头避过,他惊呼:宝贝,不要这么吝啬,只是一个晚安吻,这在国外很普通。 “这是国内,不走国外标准。小舅该入乡随俗。”他似是赞同的点点头,我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扑进柔软的床,像是还有他残留的气息,我惊得马上跳起来。恨透了自己的失态,如此惊慌失措——面对千百人时仍然镇定的我却在他一个人面前仪态全无。 就在这万般懊恼之际,窗户喀拉响了一声,我如惊弓之鸟抬头望去,修长的手指扳着两侧窗沿,浚泽灵敏地从窗外跳进来,拂去身上的树叶,同时,低着头唤我: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太过分 心里一慌,不知道浚泽有没有听到我和林少延的话,这么想着,心中如何也镇定不下来了,口里却是问着:“怎么回家这么晚?晚饭有没有吃?” 浚泽走到我的梳妆镜前拨着头发,像是之前丝毫没有生我的气,漫不经心地说着:“吃过了,和赵东庭陈戈几个人在夜市吃的烧烤。在‘金宫’遇见黎锋和他妹妹,正巧有几个女孩子,一起唱歌唱到现在。老爸有没有问我?” 我说:“爸爸问了,我说你和赵家几个朋友去打桌球了。”靠近他嗅了嗅,确实有股炙烤的味道,和着酒味和女孩子的香水味道,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我接着说:“以后不要总和他们吃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才十五岁,不许喝酒,家里不是没有门禁,男孩子玩的疯起来倒也罢了,一群少男少女玩到深夜算是什么事。” “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吃的很呢!你好歹也是在美国待过四年的人,不要老气横秋的好像封建社会牌坊底下走出来的女人好不好!那样开放自由的国家都教会你什么了?什么‘国外标准’‘入乡随俗’,哈哈,姐,你要笑死我了。”他转过身,少年轻狂无忧无愁的笑从眉间晕开。我一时哑口,额上渗出冷汗,浚泽还是听到了。 “今天这个宴会简直是目的不纯,我不参加,姐不生气吧?”他凑过来,下巴放在我的肩上,长长的睫毛下是明亮的眼眸,孩子气地捕捉我的反应。 “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笑着去捏他的鼻子,浚泽跳起来躲开,突然间沉默下来。他像是烦躁,身子向后倒进沙发里,说:“姐,老妈总是一心想对你好的,你不要总是据她于千里之外。” 我吃了一惊,本以为他是要与我说林少延的事情。浚泽这个孩子乖巧会讨人喜欢,是个心思细腻的,因为雪姨没少生我的气。敛下眉眼,我淡淡地说:“我没有为难雪姨,也没有对她有任何偏见。她很好。” “就是这样,你总是不经意地为他人设防,好像怎么也近不了你身似的。你很好,你对谁都微笑着,有礼貌识大体,从小就是我的榜样。可你对谁也都一样,维持着距离,谁也接近不了,你就是喜欢高高在上,做乔家的淑女大小姐。小时候我总想着,要是你能喊她一声妈,我们就是最亲最亲的亲姐弟。你从来都不看别人的真心,心里永远都是你自己。姐,我讨厌这样的你。你太……” “住口。”浚泽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我顿时被他气得头痛万分,从小到大,我从未让祖父失望过,亦没有做过对不起乔家长女身份的事情,雪姨再好,却不是我的母亲,我又能怎么样!他有爸爸妈妈疼爱呵护,我又有什么?我揉着额角,看也不看他,指着门说:“出去。” 这孩子与我拧起来,仍自顾说着:“姐,祖父死了,这个家里你最在乎的就是我,是不是?哪怕祖父一直都不喜欢我。”我抬头看他,恍惚间似是看见四岁的他满脸通红远远跑来将紧握在手里的一束野花捧给我,被我一把推开,他就倔强地仰着小小的脑袋看着我,用那样审视探问的目光,将所有野花踩碎,说野花让姐姐不开心,坏。那样的聪明执着的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的伪装,我如何也无法讨厌。 现在的他已长成比我还要高的少年,却还是用同样的目光在看着我,不会再漠视我的伪装。变的,不变的,总是让人难以把握。他秀气的眉微向上挑着倔强地迎着我的目光,终是低下头走出去,合上门,轻轻说了声:“姐,生日快乐。” 良久,时钟响起十二时的报鸣,穿着燕尾服的兔子先生拿着怀表,爱丽丝睁着惊奇的大眼睛紧随其后。真是疲惫的一天,我长长的呼吸一口气,走进浴室。 乔氏是祖父一生的心血,跟着时代的发展,商场上几经起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欧美几个国家也有分部,乔家本家子嗣不丰,能用到的人少之又少,祖父的几位老友参股在其中,赵家、张家、黎家、陈家这四家是最大的股东,对乔氏多年支持,共经风雨。乔氏树大叶茂,人员上,说些不好听的,大有任人唯亲的趋势,关系庞杂。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早上和爸爸坐了同一辆车去公司。在停车场下车时,竟有人一大早就在停车场争吵,爸爸看了一眼,叹道:往年乔氏招人哪次不是慎重的,近年来老是招些阿猫阿狗之辈。祖父将所有的股权都转入我的名下,爸爸在公司的职位仍旧在我之下,若是公司董事哪家放了人进来,爸爸是不好反对的,况且他做事也更关注事不关注人。 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二楼,爸爸带我见了我的两个助理就下楼开早会去了。两个助理简单介绍了自己:李蕊,女,毕业于b大,刚毕业,只比我打了两岁。陈煦然,男,24岁,居然曾经在唐银工作五年。我多看了陈煦然一眼,整齐的装束,金丝边窄框眼镜,发型不过于严肃死板也不会太过潮流,无一处不妥贴,让我突然想起唐逸衬衣上那枚精致的袖扣。 唇角轻轻勾起,不知道是谁,不管有心还是无心,竟然为我选择了这两位助理。李蕊能够以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乔氏,也是有原因的,她已经为我准备好所有的资料,关于乔氏最近五年的大事记和报表,重要的报表都加了彩色便签标注。乔氏早年专注于家具,因为祖父倾心欧式风格,乔氏的设计也偏欧式风,但当时亚洲市场并不畅销,欧美的市场又尚没有能力开拓,所以融入了建筑、家装等业务,相当于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拓展,随着国门开放人均住房的增加经济发展上升,乔氏才有了今日的形态。 祖父喜欢专注,所以注重风格的统一,在乔氏底下建立了几家自己的设计院,不愿在设计上带上其他人的风格。乔氏内部空虚,市场份额又不断下降,融资就是个大问题。所以祖父才选择唐银,唐家原在hk市,97年以后逐步向内地发展,五年前驻扎在b市。 “乔总,下午的会议从一点半开始。是关于最新一季欧风家具的设计主题,负责人会在半个小时之前准备好会议材料。会议预计会有30分钟的自由讨论和15分钟的代表发言。三点钟和欧洲区总经理查理有个视频会议。另外有十份材料需要审核,其中三份需要签字。”陈煦然冷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平淡地说着下午的安排。 “陈煦然,你以前在唐银做什么工作?”我转过靠椅,背对着他问。他想是没预料到我突然问这么一句,沉默几秒钟才说:“助理。” 我又问他:“有没有见过唐逸?”他答:当时并不是总经理的助理。我突然觉得好笑,他这样一副冷面君子的模样,原来那位上司想必压力很大。 若是认真,我便会认为他是有意搪塞,但对第一次见面的下属这么说又显得我太苛刻。 半磨砂玻璃门外,李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敲门进来,微笑着问:“乔总,有人送花给你,卡片上也没有留下名字。要放在哪里?”我呆住,精致的包装下,玫瑰如流火一般,李蕊一进来便是满室芳香,金色镶边的丝带,无不显示着奢华感,望一眼,那玫瑰就好像是妖娆的漩涡引人陶醉。 搞什么!我才第一天上班,20岁就如空降兵一样接手整个公司,保不了有人对我不满。玫瑰这样大喇喇地送进来,造成什么不利的言论,我对乔氏的掌控就更加无力。没想到李蕊连这一层都想不到,竟还神气地送进来。我隐隐想要发怒,陈煦然看了玫瑰花一眼,扶了扶镜框,蹙着眉向我看过来,真是一个令人不悦的眼神啊!李蕊仍在高兴地说:“乔总这样的名门淑女总是少不了追求者,第一天到公司就有人送玫瑰花来。”像是暗讽,我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遂又恢复平静。 手机突然响起来,一串陌生号码,我站起身接过玫瑰花,对两人说:“抱歉,我要接个私人电话。”两人出去,我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压抑着声音,将玫瑰甩在办公桌上,怒道:“林少延,你不要玩的这么过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小舅,真的不是你? 林少延大呼冤枉,于电话另一端叫嚷道:“宝贝,你怎么知道我在玩?我在地下电玩城,只玩了一个小时,赢的很少,没有上次那么过分啊!”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他玩老虎机玩到我们被暴力地赶出赌场,差点我就以为要像电影里那样被杀掉了。 他一直是这样无所事事的满世界游荡,我抓住重点,重新问他:“花不是你送的?” “什么花?我像是会送花那么俗气的人么?怎么,有人送你花?什么花?” 我看了桌上的花一眼,包装纸上还带着装饰用的水珠,“玫瑰花。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小舅慢慢玩。” “好俗气的花。肯定是那个家伙,送完戒指又送花,宝贝,他俗气死了。下次要是见到他,我就送他一大把狗尾巴花替你还给他……” “好了。bye。”我切断电话,完全不明白他突然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个人要是做了什么意义明确的事倒是奇怪了,之前被他带着到处旅行,本以为是有计划的,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在随机的选择目的地。 林少延说是唐逸送的,会是他么? 看资料看了很久,李蕊的线接进来,问我需不需要订餐,我看了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乔氏有自己的员工餐厅,没有加班不需要订餐,我离开办公室,叫上李蕊和陈煦然一同下楼用餐。 选餐的时候几个见过面的部门经理聚在一起,见了我表情不一。刚坐下,几个人推了餐车过来,径直走到我的桌前,开始上菜,我吃惊地看着这几个衣角绣着“jet’aime”的厨师,“jet’aime”在法语中的意思是我爱你,是一家名为“爱尚”的法风餐厅,可以提供高档的个人餐饮服务,也承办多人宴会。 拦住正要展开精美餐布的厨师,我说:“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订餐。” 厨师展颜一笑,说:“有人为乔小姐订餐,希望能给乔小姐一个惊喜。请您慢慢享用。”李蕊惊讶地望着,手半捂着嘴巴,陈煦然淡淡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吃自己的食物。餐厅里引起不小的骚动,细碎的评论闯进耳朵,多是不堪之词,我坐在椅上没有动,环视一周,心中坦然。 “抱歉。我今天已经自己买餐,不需要多吃一餐。麻烦你们告诉订餐的人,我谢谢他的好意。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会弥补,希望你们帮我转告订餐的人,我很乐意与他在爱尚共餐。” 几位厨师面露难色,外籍厨师大卫认得我,摸摸胡子无所谓地笑了笑,用中文与我告别。 若我慌张便更会让人猜测,那些不好的评论,一种是因为有不好的行为在先,一种却是有不合时宜的反应在后。不管又没有做错,总是会有不同的言论。清者自清,不然做的再多都是徒劳。李蕊回神,对我说:“乔总的魅力真大,又是玫瑰花又是奢华午餐,一定是您的追求者。”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淡淡地说了句:“李蕊,作为高级助理不只是将关于工作的事做的好才算好。我到公司是来工作的,如果这些没有意义的私事你都处理不好,我会怀疑高级助理这个职位给的薪水太高。” 李蕊不再是玩笑的姿态,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说道:“对不起,乔总。我以为您的私事我不该过问。觉得乔总待人亲切,像我妹妹一样,忍不住态度太轻松了些。”她这样的说法,我听了很烦,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看了默默吃饭的陈煦然一眼,说,“没事。先吃饭吧。”林少延最赞意式法式的菜肴,脑袋一昏,我翻出上午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真的不是你? 下午的会议定在一点半,我没有时间午休,陈煦然泡了一杯咖啡给我,令我意外的是他的手艺还不错。 “谢谢。”我说,陈煦然愣了愣,我解释道:“咖啡。”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尴尬,微微颔首,我喝了咖啡,起身,他没有问我,只跟在我身后,倒是李蕊打了个哈欠慌忙抱了资料夹跟上问我:“乔总怎么这么早去,还有20分钟才开始,您可以多休息一下。”会议室安排在顶层,我的办公室离得最近,就是晚去几分钟也不见得是最晚到的。“嗯,早比晚好。”我随口答一句,踏入电梯。 乔氏依旧在做家具这一块,人马几经更替,风格上虽然延续欧式风格,但随着市场风向的改变多有改良,每一季都会出新的设计概念,按照这一概念出设计。做的是高档、品牌,类似高档时装。本部的设计部提出的概念是简易时尚,在色调上大胆选用了红色橘色亮黄等夸张的颜色,造型不拘一格。而设计院给出的方案是复古皮质面料包嵌铜饰,结合中国风加入了青花瓷的镶嵌装饰,形成以青花瓷为主题的一系列。 相比我更喜欢后者,因为大多数选择家具的上流人士喜欢庄重优雅,大多有附庸风雅的嫌疑,但也不乏一些年轻的成功人士,他们喜欢大胆的特别的东西,好让自己显得独一无二,颇有成就感。这样考虑,我犹豫不决,单看设计是没有用的,市场部那些人要拿出可靠的数据来。 与会的人陆续到来,打了招呼之后,都开始翻看手中的资料,有几个人却是坐着没动,陈煦然适时地低头与我解释,说那几个人是本部的设计师。 一点三十二分的时候,还有两个人没有来,我面无表情地示意会议主持人可以开始。灯光暗下来,投影仪亮着蓝光开始运作,本部设计部的人语调奇怪地喊了句:“设计院还有人没来,怎么就开会了?” 主持人转身看向我,我靠在椅上,交叉着手指,抬腕看下手表,反问:“一点半到了,怎么不能开会?”那人头一扭,身子使劲向后压着椅背,折成一个随意的坐姿。主持人继续,说到请设计部总监发言的时候,那人又跳起来,椅背在弹力作用之下恢复,咔咔作响。“你就是设计部总监?”我问,他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说话,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人弯着腰进来坐好。 其中一个人慌忙走上前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私事耽误了。乔总,我是本部设计部总监孙耀明,以后请多关照。” “哪里,孙总监可以先坐一会儿,发言的话,相信你手下的设计师也能胜任吧。”我看看他身后的那个人,孙耀明婉拒,说:“此次部里出的设计就是卢波的作品,十分精彩。不过,我的工作还是应该我来做。” 设计院在东城,离本部有段距离,但不能够成为迟到的原因。趁着两方陈述的时间,陈煦然为我做了介绍,在坐的人我大概记了记。叫卢波的人工作已快有十年,首席设计,才华横溢,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靠着椅子,反观设计院几个人,是新进公司的一个年轻团队,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五,都低着头安静地认真写画着,自信却不张扬。 会议中频频有人手机大响,我拿出手机静音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众人。市场部经理没有表态支持哪种方案,报表已经整理出来,需要整合其他几个分部的数据,分析不同区域的市场行情,如果欧洲区和亚洲区需求不同,那么也可能两种方案都采用,但必须经过成本的核算和风险预估。我的选择是设计院的方案,但我表态这并不是最终方案,正如市场部所说的,有可能两种方案都会采用,最终方案需要设计部门和市场部配合才能确定。 会议的最后,我说明我与会的两个忌讳,一个是要守时,另一个就是要求手机静音,不要在我的会议上出现小声接电话的情况。两种情况皆中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也有的低着头,该是心里不屑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这是我的原则,我喜欢大家先把原则摆出来,免得触了对方的忌讳。 刚说完,正要散会,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卢波切了一声,我面不改色,宣布散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我恨恨地挂断。下午签完材料,想到有话要问市场部经理,便没让李蕊去送材料,自己拿了到十六楼,经过十九楼设计部的时候听到电梯外面有人大声嚷着:“她懂个屁,老子搞设计那会儿,她还包着尿布吃手指头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小舅,一点点帅而已 叮—— 电梯门打开,我停下翻动资料的动作,抬头向外看一眼,移了移位置,孙耀明带着设计部的几个人站在电梯外,看到我面露尴尬。淡淡地扫视一眼卢波,听口音他该是本地人,虽然本身很有才华,但为人未免傲气了些。 “要乘电梯么?”我问。几个人明显是在等电梯。有几个人看向孙耀明,孙耀明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倒是卢波一脚跨进来,其他人也只好低着头走进来。待所有人都进入电梯,此时电梯门将要合上,却有一只手突兀地伸进来隔开电梯门,长腿跨进电梯,那双gucci的鞋子看起来很眼熟。 封闭的电梯,气压异常的低,仿佛就连呼吸声都断断续续。gucci的主人靠在我身边的电梯内壁上抽出我手上的彩页资料翻动着,纸页哗啦哗啦翻得飞快,我拧着眉,听旁边的人笑着说道:“我家宝贝包着尿布的时候,你的设计就很烂,现在看,还是一样,永远的跟风啊。” 我面上没有表情,倒是心里一乐,抿着唇没有说话。卢波不过三十多岁,那句话说的难听不过是发泄不满的狂词,一个恃才傲物的设计人,被人说设计很烂,跟风,可想而知他会有多气愤。卢波拨开前面挡着的孙耀明站到我面前,指着林少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设计界谁不知道我卢波!很烂?跟风?设计这圈子你懂么?你他妈什么资格跟老子说话?” 公司的设计师不只一个卢波,我不知道乔氏的首席设计师竟能自负到这种地步,张口爆粗涵养全无。我正欲开口,却见身旁的林少延一把揽过我的肩,不怒不气,依旧笑着说:“我是我家宝贝的小舅。”我抬头看他,那笑意中闪躲着苦涩,我心里一痛,赶紧移开眼睛。 “呵,怪不得,”卢波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像你们这种生下来就攥着金子的人懂什么努力奋斗,穿着gucci戴着劳力士开porsche,胎毛儿还没褪就能指挥着几千人坐上总裁的位子……”他指向我,“哼,乔总好脾气好涵养,您是谁啊,大家闺秀,也不屑和我们这种贫寒人计较不是?”我听得好笑,敢情儿我不理会他不反驳他不发怒,也是我的错。 本来,我只当他是艺术家的个性,原来他是已然失去道德人的理性。免不了心里嘲笑,我虽不像祖父那样专攻设计,但也知道好的设计来自于心中的热爱,除了设计再无杂念,卢波,显然不是这一类人。烂,跟风,林少延说的固然是对艺术家最不屑的贬低,但,解气! 林少延嫌弃地用一根手指拨开卢波的手,卢波暴怒上前一步,十六楼已经到了,孙耀明用手挡住电梯门延长停留时间,脸色灰青地拉住卢波:“卢波,够了!乔总不和你计较是乔总气量大。”卢波恨恨地哼了一声。我拿开林少延的手,对孙耀明点了点头,径自走出电梯,林少延从后面缠上来搂我。 他拧着我的肩膀回身,面对电梯里的众人,对卢波说:“人同生,而命不有同,穿gucci戴rolex开porsche,是我家宝贝生而就有的命,与她本人如何有什么关系?相信这里的各位,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努力。刚才的话,等你穿gucci戴rolex开porsche的时候再来说,不然,你也只是个看不起自己努力奋斗的傻瓜。”他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头,“设计人,一旦被嫉妒占据头脑,才华就会灰飞烟灭。呵,到时候就连跟风都做不到。” 说出如此锐利地话,眼前是我不曾见到的一个林少延,我惊奇地望向他,英俊的脸上,那一抹精锐认真像是我的幻觉,很快被惯常的懒散所替代,他笑得宠溺,撇下一干受惊的众人和几乎要眼眶爆裂的卢波,轻轻揽着我转身离去。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温暖似火。有羽毛落在心头上,痒痒的,暖暖的。 “你来干什么?怎么进来的?”我带他到楼梯间,一把推开他,没好气地夺回他手上的资料。十五层以上无预约不得随意进入,就连电梯也有设锁,前台和保全是雇来好看的么! 他懒懒地靠着楼梯扶手,嘴角扯动了一下,邪气地笑了,“不是……想念我第一天上班的小外甥女嘛。”确定不是担心?我第一次因为想念这样的词语而觉得沮丧,没有表情,只有用冷淡武装自己。“被冤枉了,特地跑来澄清事实的呗。至于怎么进来的,哎呀,你知道,女性从来对我没什么抗拒力——也包括一部分男性,八岁到八十岁无一例外。”他恢复了玩笑的无赖口径,含混其词。 他这样我反而突然轻松起来,将怀里的资料整理了一下随口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帅的时候。”见惯了他的不修边幅,他的玩世不恭,正经的模样反而不能习惯。他抱怨起来,撸起袖子说:“那在西班牙我抱你挡雨的时候就不帅?在加拿大为你打架的时候就不帅么?你看看,现在还留着疤呢!宝贝,你好没心肝!”我盯着他没有说话,如果我有心肝,是不是就会来场天地寂灭的不伦之恋,抛弃一切? 抛弃一切,背弃祖父的寄望,背叛家庭,那样活着,太卑鄙了太狡猾了,怎么会幸福呢?即便渴望爱情,我也从没有觉得拥有了爱情便是所有的幸福。就如我所认为的,我有我的责任,一个人抛弃所有的责任感拥抱爱情,不会有幸福可言。 林少延是我的爱情,是我不能够抛弃一切而要放下的幸福。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轻声说着,用手背碰碰我的脸,我回神,倏地后退。他说:“傻宝贝,别人那样说你的时候要懂得适度地反抗,这个时候,什么出身教养都是被人攻击的弱点,你大度忍耐不会得到别人的感激。” “我不是大度,只是不想去理会那种人。他认定我很糟,不是我反驳一两句就能够改变的。况且,在公司只谈公事,我的表态并不代表公司最后的决定,我无意与他生私人恩怨。” 他突然笑出声来,像是我说了什么笑话,“傻妞儿。”两个字发音古怪,我忍着笑看他,他眼睛一眯,懒懒地说:“浚泽教我说的,错了么?” “没有。”刚说完,又后悔,这么回答岂不是说他说我傻妞没说错么!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一副老人家的口气说道:“什么公事私事,真正在企业管理起来,哪有那么清晰的界限,宝贝,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啊。古人不是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要处理复杂的事,首先就要处理复杂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关系,人坐的位子要多稳,气势就要有多足,挂着温柔温婉的懿德,只能提醒别人你只是个富家大小姐而已,而不是个领导人。毕竟,这个男权社会,女人处于劣势的例子,比比皆是。”这是在教我? 他倾身,唇覆上我的耳朵,邪肆地笑道:“宝贝,把你对我的狠心用到这上面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小舅,讨厌 市场部经理接过签字的文件,目光闪烁,客套地说了句麻烦乔总亲自送来,又隐晦地说到市场部拿不到最新的材料,财务部在拖延时间,统计办公室那里不出数据。财务部的核心组成人员我略知道几个。拖延,是爸爸的命令吧。乔氏的融资危机,是我的婚姻在做保证,我应承下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妥,市场部经理听到我来解决,眉目舒展开来。 我到爸爸办公室说起这件事,爸爸说确实是他的吩咐,因为财务上的困难,乔氏内部虚空,欧洲区已经在召集会计事务所核算资本,当初的想法是万不得已的话会放弃掉欧美的一部分拓展,但是这势必会给乔氏带来各种猜测,风险无法预估。 “唐逸是什么意思?”爸爸突然问道,我怔了一下,说不知道。爸爸沉吟片刻,说:“嗯,上次和你唐伯父谈话,他对你很满意,一心想要尽快促成你们的婚事。乔氏目前的状况,新产品的发布可能要推迟,你也刚好不用那么忙,有心的话忙一下自己的事就好,工作上的事不用勉强自己。我看唐逸是个好孩子。他是个成功的男人,工作忙起来可能就顾不到你,你将要做别人的妻子,多主动关心一下。” 或许,在爸爸眼里,我该像雪姨那样,成为一个成功男人的附属品,温柔娇弱的待在家里仰望着男人才对。唐逸,大概从没有想过要顾及我吧?他那样讨厌我,怕是我主动关心他反而讨了他的嫌。 爸爸又说:“女孩子,不需要这么强势,听说设计部的人对你有意见?年轻人,能忍就忍了,处事上不要太咄咄逼人。”如果我没记错,从头至尾,卢波对我有意见,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我紧紧抿着唇,没有辩解,淡漠地回了句:“知道了。” 拉开门,爸爸的声音再度传来,“林少延……”我握在门把上的手轻抖了一下,听到他说:“他虽是你小舅,毕竟不是乔家人,亲戚走得近些是好事,不过这个人……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你毕竟是小辈,回头来让人说出什么公私不分的话就不好了。”他像是自言自语,我心道好笑,乔氏如今还有所谓公私之分么? 为什么女人就要温柔娴淑?如果我是男孩子,爸爸还会说这样的话么?原来,女人真是处于劣势,因为自出生以来就被赋予她生命的男人放在不平等的位置。 林少延坐在我的办公室里,进门的时候,他正和李蕊说笑,不知道说了什么,李蕊笑得满脸通红,见到我慌张地出去。我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酸楚来,他突然起身,把我的手袋塞给我,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 “你干什么?我还在上班!”将我塞进车子,强行给我绑上安全带,林少延无言地打开车篷,驾车行出地下车库。我闭上眼睛,狠狠将自己靠进车座中。 “别缩了,以为自己练过缩骨功啊,又不能从安全带里缩出来。”他大笑,说:“傻妞儿,你已经下班了。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第一天的工作就排这么满,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我看看表,的确是到了下班时间,微窘地侧了侧头,随即找了了无聊的话题:“有人送花给我,不知道是不是唐逸。中午居然还特意订餐过来。对了,那些玫瑰花我放在桌上的,不知道是不是陈煦然拿去处理了。”说出口,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与他说起这件事来。 “玫瑰花啊,我扔掉了,送花的人一定是个讨厌鬼,花刺到我的手了。送这车的人也很讨厌,装了导航还害我迷路两个小时。”他撒娇一般,将手递过来,我下意识地摸着他的手查看,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疑惑地问他:“有刺么?那样高级的玫瑰,花刺应该都已经剪掉了啊。” 他弯了嘴角,收回手臂握上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门上,风狂乱地吹着他的发,我眯起眼睛看他。 又被耍了! 晚饭的时候,爸爸有饭局没有回家,雪姨特意让人留了醒酒汤。浚泽和林少延竟意外的合得来,搭着林少延的肩膀,没大没小的样子问我:“姐,你小舅是不是个abc啊,竟然问我‘子路’是什么物种儿!”我也没忍住笑,猜他定是听成“紫鹿”啦。 林少延毫不在意地咬着碗里的排骨说:“欸,什么abc啊,我就是个世界人。”嗯,世界为家,四海遨游,确实是个世界人了。 “你不是该问‘这是什么路’才对么?”我和浚泽一起取笑他,浚泽笑得更厉害,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的碗里,眼睛亮亮的,说:“姐,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夹个排骨给你道歉啦!”我看看他,这话说的似有所指。笑了笑,收下他的致歉。 “总吃这些,吃胖了谁还敢要?就孝敬我了吧,”林少延从我碗里夹走油腻的排骨,放上清淡的苦瓜盅。我最怕苦,虽然苦瓜挖空塞满了鲜蘑又淋了鸡汁,我还是吃不下的。我平时喜欢荤食甜食,鲜少碰蔬菜,苦瓜这样苦味的蔬菜就更是避之不及,他常常强迫我吃不喜欢的果蔬限制我的甜食,每每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此情此景,他又是一模一样的话,我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不言不语地皱着眉吞下苦瓜盅。淡淡的清香,夹杂了一丝苦涩,我仍然不能够忍受,苦味像是狰狞的爬虫,爬进我的心房,恶心感不断上涌,我推开碗筷仓促离席在洗手间干呕起来。再回到餐桌的时候,雪姨赶紧拿了柠檬水给我润口,对林少延说:“依琳最怕吃这些苦的东西了。”又对我说:“这孩子也真是,总是这么听话。你小舅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小舅又是外人,你不喜欢吃就和他说了,他一个长辈又不会怪你。” 他不知道?怕是他知道的最清楚了吧!他是故意!林少延像是没有听见,又夹了些我不喜欢的蔬菜,自己一个劲儿地吃苦瓜盅,雪姨露出奇怪的表情,餐桌上气氛尴尬。我冷着脸没有说话,谢过雪姨坐下来静静地吃饭。祖母离席早,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浚泽给雪姨夹菜,说着笑话逗雪姨开心,大概又要怨我对雪姨的态度了吧。 餐后,雪姨端了糖水给我,加了山楂糕,味道酸甜,淡笑着说:你小舅真是你挑食的克星,给你夹的全是你不爱吃的,真是怪了。我笑笑没有解释,她又说祖母叫我,我喝了糖水又道谢,雪姨想说什么的样子却没说。 祖母问我第一天工作可否顺利,说到送花和订餐的事情,祖母说我年纪这样小,不是凭着自己的成绩,而是祖父一张遗嘱就坐上高位,在树立威信之前要谨言慎行,这样的小事,别人在暗处等着看我的笑话罢了,一定要处理好,不要让人家说乔正言的接班人这样不济。我答是,并没有将对唐逸的疑惑说给祖母听。 祖母又问我是不是不喜欢林少延,想着晚餐时他那样讨厌,我含糊地点头,祖母点点头说:“这年轻人,我看着也不喜欢,也不知道林长冶怎么教儿女的。”祖母这样说外公,言语上未免太刻薄,我有些不高兴,祖母拉过我的手揉着,说:“依琳长得像你妈妈,都是标致的美人儿,可是,也别太像你妈妈了,女孩子,要懂得何时张扬何时收敛。”这一番话似是安慰似是寄托,却听得刺耳。 林少延竟自那晚之后没有再缠着我。送花和订餐的把戏持续到第五天,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公司不同阶层的冷眼和议论,我已经教李蕊该如何处理类似的事,剩下的只有冷漠以对。直到第五天下班前,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男人语气强硬,简短地不容回绝,说:“来‘爱尚’,立刻,马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小舅,他是要追求我 驱车到爱尚。唐逸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靠窗、视角极好的一处,是我常常预定的位子。 服务生将椅子轻轻拉开,待他离开,我迫不及待地问唐逸:“逸少这么急着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我一心想着爸爸提醒我婚事,只觉得是和此事有关的。 唐逸似笑非笑,挑了挑眉:“不是你说很乐意和我在此用餐么?我还特意挑了你喜欢的位置。” 我呆住,本来只是猜测,怀疑或者是公司中高层对我不满的人有意恶作剧刁难,却不想真的是唐逸。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下桌面,说:“那个号码给我记住,是我的私人专线。” 想不到唐逸这么做的原因,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乔家联姻,以他的个性,何必做出这些麻烦的事情。我点头应着,试探着他眼中的深意,道:“逸少这样低调地掩住名号,又是送花又是送爱心午餐,我会认为是逸少在追求我。” “嗯,你可以这样认为。”本以为他会说出目的,没想到他会简单的承认,可我却无法相信。 “不相信?要证明给你看么?”他叫来服务生,没多久,有人走过来说是爱尚的经理,现在爱尚归属唐银旗下。爱尚的经理我是认识的,现在却换了人。 “逸少这是什么意思?”经理简单的介绍了今晚的菜品就退下了。我不知道唐逸要证明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用湿热的湿毛巾擦着手指,说:“听说你喜欢法式菜,所以我买下这家餐厅,不喜欢么?” 喜欢法式菜,多少也是受了点林少延的影响,我说不出口。喜欢不喜欢?我只知道,唐逸还不至于喜欢我到这种地步,说一见钟情,太晚,说日久情深,缘浅。上次见面,唐逸对我的不喜如在眼前,时隔多日,竟要买下一家高级餐厅讨我欢喜,这样的反差,令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林少延纠缠我,究竟是喜欢我哪点我都不清楚,就更不会相信自己有资质能将唐逸这种男人迷倒。许是联姻这层关系,我对他免不了防备猜测。 “……逸少有心。多谢你的厚爱。我很喜欢。” “怎么不戴戒指?不喜欢?”他冷淡的一句一个不喜欢,让我有些局促,私心里想要讨他喜欢,算计着答案,如何才能得体又合理。 “没有。因为逸少并没有公开表态,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说过我会和你结婚。”他还是很不高兴,甚至有怒极反笑的意味,说:“毕竟是长辈的意思。”我深深觉得他心里一定是不愿意的,却又不明白他为何总是这么坚持这桩婚事。 我轻叹一声,“如果你对这桩婚事不满,完全可以拒绝。”或许乔氏的情况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或许我努力就能改变乾坤?或许不该把所有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不确定,我说的底气不足。 “呵,是啊,拒绝……唐银收购乔氏也不是做不到……虽然你占据了总裁的位置,却没有多少实权吧……”他笑着,晃动手中的红酒,82年的拉菲,色泽上佳,唐银有能力收购乔氏,我一点也不怀疑。 只是,祖父要我守住乔氏,断没有将乔氏转手卖出的可能!哪怕乔氏裂纹满身,只要没有粉身碎骨,我就守得住,一定要守得住! 我紧张地站起来,手攥着桌布,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收购,绝不可能。” “唔,这样,那就和我结婚。”男人啜饮着红酒,平淡地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劝我放弃这门婚姻?我以为你该知道这门婚姻意味着什么。”我皱眉,帅气、多金、果断、睿智,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梦中情人吧,但就因为这样,就要我说喜欢?我们还没有相处过,言之过早了。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我从来没有拒绝的念头。”因为他的“不喜欢”问话方式,我已经压力很大。 他向前倾身,拉住我低垂的手,突然说:“那,你可以试着爱上我。”我受了惊吓,手下不自主地一扬,从他的掌心脱离。 尴尬间,我只好坐回到椅子上,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就听到浚泽的声音:“姐,你也在这里,真巧。”浚泽功课好,请了晚自习的课在家有家教教习,没有课的时候便就是自由的。 “不介意拼桌吧?”和浚泽一同来的林少延大步跨过来,虽是询问,我和唐逸都还未应声,他就已经拉开椅子坐在我旁边,待浚泽坐下四人餐桌刚好坐满。 浚泽笑得暧昧,说:“姐,不会打扰你约会吧。林少延喜欢法式菜,我就带他来这儿了,绝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约会。”我无言,瞪他两眼,他摸摸鼻子倒也乖乖不再说话。他对林少延似乎有种仰慕之情,两人相见如故,浚泽十几岁的孩子最不受拘束,也就没大没小地叫林少延的全名。 唐逸出声:“刚才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赶紧介绍浚泽和唐逸认识,浚泽听到唐逸的名字,笑得更加暧昧,冲我挤眉弄眼拌怪脸。我急得在桌下踢他,却不想蹭到了唐逸,他眼神古怪地看我一眼,我窘得低下头品着杯中的红酒,努力维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的仪态。 主菜是鹅肝。唐逸冷峻优雅地用餐动作让浚泽频频偷窥,林少延似乎是要与我冷战,只与浚泽说笑,仿佛我和唐逸都是空气。我气闷,唐逸用餐不说话,我也就机械地吃着鹅肝,换了经理的缘故么,我竟觉得味道变了很多。突然想起在法国一家主题餐馆吃鹅肝的时候,林少延感叹:世界三大珍馐竟然是肝脏、鱼卵和真菌,如果有一天人类会开始吃化石的话,他也会洗胃磨牙等着享受。 我想着,突然笑出来,慌忙将口中的鹅肝吐在餐纸上包起来,浚泽和林少延都好奇地看过来。唐逸动作顿了顿,问我:“鹅肝的味道很好笑吗?”这是他的幽默方式么?我微窘,一点也不好笑哇,逸少!不过,林少延似乎觉得很好笑,抖着肩膀,忍笑忍得很难过的样子。 ------题外话------ 文好冷的感觉—_—||| 编辑,我想改简介呀,要怎么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小舅,为什么 我扯扯嘴角,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假装没有听清对方的话,点点头说:“鹅肝味道很好。”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我询问:“逸少,我要接个电话。”唐逸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走到一旁接听,是李蕊。 “乔总,听说公司的首席设计对您不满,要辞职,您要不要回来看一下?”她语气很是焦急小心,像是在打小报告。卢波要辞职?这算是有骨气么?我冷笑,淡淡地说知道了。李蕊噤声,支吾着,似是不甘地挂了电话。 回到餐桌,唐逸低头操持着刀叉语气毫不在意地问了句:“公司有事?” “嗯。”他不在意,我也随口答一句,见他并非是严谨的食不言寝不语,便问他:“我的助理陈煦然曾在唐银工作五年,不知道逸少知不知道他?” 他不曾抬头看我一眼,皱了皱眉冷淡地反问:“唐银那么多人,难不成我每个都要记得?”自觉无趣,我默默低头用餐。 餐后,唐逸豪气地埋单,若是我一人也无所谓,但让他付浚泽和林少延的总是不妥,我执意不肯,他不耐烦地重新叫住服务生。林少延酒量不怎么好,几乎是一杯倒,就是喝了些红酒,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软绵绵的,浚泽只好半扶着他抱怨:“姐,你小舅好逊!”唐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林少延让我好丢脸。 想起来,我们的沙发客旅行,遇到过一个嗜酒如命的苏格兰大叔,林少延被强灌几杯烈酒,抱着我脸红红的睡得似猫儿一般,好可爱,我还在他脸上画了胡须,哈哈。心情,又好起来,真是奇怪。 林少延已经不能驾车,浚泽吵着要驾车,我吓得要死,他虽学过驾驶,却还未成年,那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神情……绝对不能让他驾车。我只好抱歉得拒绝唐逸的相送,唐逸好笑的看着我们几个,身子滑进车子。 哦,原来宾利才是他的原配座驾啊!待唐逸驱车行远,浚泽靠过来说,“姐,祖父选的人果然没话说啊。我以后也要开那种车子!帅呆了!” 我笑笑,他就是孩子气又大少爷脾气,拍拍他的脸颊,我说:“等你十八岁生日送你一台。别看了,现在先把这个人给我抬到车里去。”浚泽肩顶住林少延,边走边说:“姐,你可别忘了啊!喂喂,林少延,你给我坚持住,千万别吐啊……”我听得大笑。回到乔宅,浚泽一把林少延抛进房间就出门找他的小朋友去了,无意识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照顾林少延。 手里顿了顿,还是将他的衬衣扣子解开,薄薄的衬衣下,肌肤微烫,半哄半推地脱了衬衣,他舒服地哼了哼,伸手一把将我抱住。客房卧室淡黄色的光晕在墙纸上,透明的人影叠在一起朦朦胧胧,我惊呼一声,他却寻着我的唇吻过来!“elaine……”如今,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可以!我狠狠地将他推开,他不设防,脑袋磕在床柱上,皱着眉睁开眼来。 看到是我,他大字型躺倒在床上,说:“不用气到趁我睡着来殴打吧!我最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我才没那么无聊好不好!”我瞪着他,本好心照顾他,明明是他……他还说我是趁机报复! 他睡眼朦胧,爬起来揉着后脑,“宝贝,是我不好,我喝醉了。”他摸摸脸颊,问:“不是又把我的脸当画布了吧?” 话落,我们相视,僵住。他坐到我身边来,揉揉我的头发,笑道:“什么表情?我又做让你生气的事?再见到你,好像我总是忍不住让你生气。” “不是……”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他。 想起来李蕊的电话,我说:“卢波,就是上次你见的那个设计师,在闹辞职。”我转移话题的技术总是不好,习惯性的,我想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他,就像那四个月,他教会我向他倾诉,哪怕是街上遇到了一只小狗这样简单到没有意义的事情。 “让他去闹,反正乔家不是正遭遇危机么,没什么新产品的机会,白白养着如此傲气的设计师。” 说到危机,想到唐逸关于收购的话,我紧张起来:“唐逸说要收购乔氏,怎么办?董事会的那些人嫌我年纪小没经验,根本不给我实权,处处限制我找我的漏洞,紧盯着不放。如果他们要出卖乔氏,或是唐逸说服他们,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放轻松点,宝贝。你就是太在乎乔氏对你家老先生太有责任感,整个人紧绷的像个橡皮筋。你确实是还年轻,经验不足啊。看看你,你还是个孩子……”他拉过我紧攥着床单的手,摊开来放在手心里握着,说:“唐逸不会收购乔氏。他正是年轻气盛,事业辉煌,乔氏内部存在着复杂的人员关系,且又不是中小公司,收购并不能在短期内获利,这样有风险的事,他没有理由去做。” “啊——是。”听他这样分析,我慢慢冷静下来,认真一想,确实有道理,唐逸上任后收购过几家公司,都在短期内盈利,才使得他在商业圈内名声大噪。突然间沮丧起来,自幼祖父常常带我旁听董事会会议,我接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可我还这么年轻,谁会信服呢?如此轻易地乱了阵脚,祖父该会对我失望了吧。 “好啦,开心点,宝贝。做事情不是短短几天就能看出成绩的,你不要急,只要把你平常的一面展示给他们看就好了,你生身名校,那么聪明能干,不过是起点比他们高,你会做的好做出配得上自己位置的成绩,是不是?你很爱你祖父是吧,那就相信他的选择。而你选择了乔氏,那就努力尽力。”他指指心脏的位置,说:“只要是你的心想选择的,只要你不会后悔,什么都值得,因为付出不会被自己枉费。” 他温柔的眸光因醉酒氤氲着一层薄雾,那样专注地看住我,像是父亲疼爱女儿一般鼓励着我安慰着我,祖父去世之后,第一次被人这样护在怀中宠爱教导,隐隐的鼻子发酸。林少延,你这样对我,该叫我怎么办? 我移开目光去看落地窗外的夜景,华灯初上的城市,以娇宠的仪态依偎在连绵的山峦之下,天际,还留有一抹最后的霞光。我所生活的城市,如此美好,而我的心却是在痛着苦着。我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明知道我们的关系,却要与我这样纠缠?即便知道彼此的关系,不是潇洒地继续自己的天涯浪子生活再也不见我,反而千里迢迢追到我的身边用不伦之恋引诱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小舅,什么是父爱 那还是在罗马许愿池—— 他像旁边的父亲对待小女儿一般把手伸在我腋下将我举高向许愿池抛硬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宝贝,要来我怀里找父爱么?来吧,我委屈一点……啊”我大力冲到他怀里,两个人就掉进许愿池。父爱,什么是父爱呢?他对我是那样像对待小女儿般疼爱着。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他的眼神也似醉了,辨不清晰那里面的真实情绪,他抚着我的长发,轻柔地像是在抚摸自己珍爱的宝物,眼睛里是迷人的专注,他说:“我的宝贝,我只是太心疼你,你那么压抑着自己,不会哭泣不会喊痛,恶作剧总是克制着兴奋在不安中偷偷笑开,永远都告诉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年纪这样轻,却担起那样重的责任……流浪是我的生活方式,可你却让我放不下,放不下,只好跟着。”他眯起眼睛,笑意苦涩,玩笑道:“难道这是血缘的关系?” 我突然失落起来,问他是否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才帮我。 他闭上眼笑,用手搓着自己的脸,说:“回去休息。我要洗澡。” 我冷着脸,坐着不起身,那种卑微的自尊心占据心头,绝不能够接受他只是因为自己的自由而怜悯我的束缚。他不理我,径自在我面前开始脱裤子,我气恼地跳起来,他却扬着微笑说:“快走,不然我就不让你回去了。” “林少延,这是在乔家!”说这样的话,他到底是太狂妄还是太不负责?“我们是舅甥!” “哦,不用提醒我,到死也忘不了。叫声小舅来听听,直接呼名不是太没礼貌,不是乔家大小姐做得出来的事啊!”他装作惊讶,手中动作不停,我冲出门,像是逃亡,听到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痛…… 一夜醒转多次,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上班,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才觉得能够松一口气,真不知道和林少延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何时才能够结束,要这样彼此不好过,倒不如再也不见。爸爸的专线接过来,要我到他办公室一趟,我早有所准备,多半是说卢波的事情。 “爸爸……唐伯父。”助理说爸爸在办公室里面的小会客室,没想到唐逸的父亲唐齐宣也在这里,我喊了人,坐在沙发上。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面色不佳,看来之前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爸爸眉头锁着,将一叠报纸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依琳,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愣,打开报纸摊开来,头版上巨大的照片和标题映入眼帘:乔氏玉女掌门人网罗商业巨子成新欢。照片是与唐逸共餐时拍的,画面上他拉着我的手,姿态颇为迷恋,而我的表情明明是当时被唐逸的举动吓到,却被描述为冷艳女王的高调,内容更是不堪,竟说我毫无才华,不过是用美色交易,且又将唐逸那些花边新闻补摘加入,说他倾心于我甘做忠犬,高攀“清纯玉女”! 好笑,以唐逸的态度,一直是我们乔家高攀唐家不是么?不知道是什么小报,也敢这样大胆地造谣,且不说乔家,唐家的人岂容的被人抹上污垢,唐家那些律师定会将他们告得一辈子都做苦工。句句虚假,我有何惧怕?我不做声,淡笑着细细翻查着报社的名字。爸爸不满地敲着桌子,语含怒意:“还笑?别找了,是家和乔家有关系的报社。依琳,你告诉爸爸,是不是你自己发这样的报导?” 我惊得抬头,“爸爸是说我找人将自己说成这样?”难以相信,爸爸居然会这么想,其内容比娱乐八卦还要低俗,如果是我要出这样的报导,定会将自己玉女身份说实,只单单抹黑唐逸就好了! 唐伯父突然说:“乔胥,依琳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相信这事不是她会做的事。更何况,依琳从未做过什么不符合乔家小姐身份的事。若是这样,我也要怀疑我家那儿子了。怪我,刚才火气大了些。孩子们受了委屈,咱们做长辈的就别再动气了。”我感激地看唐伯父一眼表示谢意,心中酸楚,我不知道爸爸这些年究竟如何看我这个女儿。 爸爸长叹一声,“我也不是……依琳,幸好这篇报导被你唐伯父压下来,若是流入街市,势必会影响乔氏。”那如何不是有损我的名声?更何况是涉及唐银?爸爸的话,显然唐伯父也颇不赞同,他这样说,完全没考虑对唐银和唐逸的影响,唐伯父脸上也挂不住。 我谢了唐伯父,并说明会将这件事给唐逸和唐银一个交代。和乔家关系好的媒体报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有人收了好处,查出来未必就是好结局,因为爸爸的怀疑,冲动之下我竟做了这样的决定,出口又后悔。唐伯父却说:没有的事,始终不会变成有。找别人麻烦的人,都是在自找麻烦。 言下之意,便是叫我不要冲动行事,似乎唐家有意出手,一面又给了我这个小辈一个台阶下,对这位长辈,我是心有感激的。爸爸要我送送唐伯父,唐伯父一脸笑意,十分亲切:“依琳,你和阿逸感情很好?那照片拍的取巧,不过你们共餐是真。阿逸的奶奶已经叫人去算你们的生辰八字,你唐伯父对你这个儿媳很是欢喜,盼着你早点嫁给阿逸,我这个老人家也好抱孙。” 八字?都什么年代了还算这个?不过,唐家在hk市起家,几代经商,信奉这些风水吉时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冷不丁听他说起这些,我脸上发烧。 唐伯父意外的很喜欢我,笑我道:“傻女,脸红什么,伯父说的不对么?又是这么能干,你祖父将乔氏交给你,必是你比你爸爸更得他的心。你爸爸对你的工作赞不绝口,切莫辜负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啰。”后来又问到我妈妈,鲜少有人问候起妈妈,我对唐伯父印象更是好极。 回到爸爸办公室,爸爸果真又和我说起卢波的事,我不知道这件事竟然已经惊动董事会,爸爸说上面几位董事对卢波很是看重,毕竟这些年他为公司做了很多,卢波因为我的原因辞职传出去人家会说乔氏欺人太甚。听闻卢波竟影响到下面几个设计师,那些人联名保他,向董事会反应对我的意见,说要与他同去留,我不禁疑心这些人的品行是否和卢波一个水平。 “几位董事被这几个设计师闹得拍了桌子,说你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爸爸将那份联名书信拍在桌上,揉着额角,“到底是多大的冲突,才工作几天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平日里的沉稳都到哪里去了?位子越高,越是要顾忌身份,做小辈的,那些冲动忍住些,这种事,就算是他们闹,也要顾全大局,辞了一两个人事小,难不成要让人指着我们的鼻子说乔氏不仁义?” 我不服,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一身罪名。低眉顺眼地保留着些许希望:我问:“爸爸说该怎么办?” “去给卢波道个歉,稳住他那些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结了。眼下哪里顾得了他们,竟这样闹!”爸爸烦躁地推开案上的书信,整理案头的资料。 我对爸爸最后的希望也流失干净,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这件事——卢波既然不想善罢甘休,那我就如他的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小舅,开什么玩笑 第二天的董事会,我没有向任何人表示歉意,反而拿出了新的发展方案,核心内容就是人员重组。对于国外的分公司,合并或剪除,本部要进行裁员,相当于一次大换血。董事会黎董坚决反对,陈董和赵董脸色凝重也是持反对意见,张董按着文件不发话,坐中几位也都是不支持,但乔氏的内部混乱大家心照不宣,因为权力小所以没有表态的资格罢了。如我所料,爸爸对我的举动十分生气,而我心中却是有着莫可名状的快意。 之前和欧洲区三位经理开了视频会议,三位欧洲管理者和我想法相同,其中两家分公司开始核算资产,跟进我的案子。既然我接受乔氏,势必会努力实现自己的方案,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祖父。我已吩咐陈煦然安排卢波出席会议,并传达我的意思,说我会在各位董事面前给他一个交代。卢波得意地出现在会议室,等待我所谓的交代。爸爸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我淡笑以对。在各位董事面前,我问卢波:“是否要辞职?”陈董拍桌道:“小卢那是对你不满,不然他工作的好好的,要辞职做什么?”我笑着点头,叫李蕊重新倒杯水给陈董。 第二句话,我问卢波:“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第二次说话,对么?”卢波愣住,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话,呐呐地点头。我趁机紧问一句:“上次谈话是在方案审议的会议中,你是对我会议上所说的哪句话不满?或者是什么举动让你不满?才造成这样大的误会?”卢波无言以对,我们接触极少,他对我不满,无法是我的身份和林少延的几句话,他定是吃定乔氏不会轻易辞掉首席设计,才会如此大胆地闹出这么一场戏。对于我的身份,几位董事都是在发布会上力挺我上位的扮演者,他断然说出不满来,至于林少延,因为一个外人就背叛公司,更让人猜测。 “各位领导,其实我……其实我对乔总并没有什么不满,可能是在新方案审议的会上对乔总有什么误会,一冲动,这才……”卢波慌忙从椅子上起身,说话间手足不谐,差点打翻面前的纸杯。 “卢先生确定‘可能’是什么误会么?不然别人会说您是无理取闹。我有让您误会的地方,一定公私分明。辞职信我就压下了,乔氏一向善待员工,去留的自主权我就留给您了。”我站起来,无视卢波的反应,请他出去,后又吩咐李蕊将分公司的详细资料发给每位与会人员,并让陈煦然演示公司人员利用率分部图表。会议结束,我说:“希望各位从乔氏的发展和目前现状来做考虑,”突然想到林少延说过公私未必那样分明,便讨了乖,借着小辈的身份向几位老董事甜言一番,几位老董事面色稍舒,却不见得真会认真考虑我的方案,但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如他们所言,我年轻没有经验,有太多事情,我仍然没有头绪。 爸爸对我方案并不赞同,虽然他也认为有这个必要,但他顾虑太多,难免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不能够像我这样坚决。他叫住我,说我锋芒显露过快,一上位便这样大的动作,定会树敌众多,但是那几位董事就已经很难对付,要放我几天假在家。我暗暗好笑,论职位,我比爸爸职位高,他却用父亲的身份放我大假。我心中对他有怨,出门时狠狠地拉开门,砰的一声,爸爸陌生地看着我说:“怎么四年没回家变成这个样子?我有时候会怀疑,你还是我那个乖巧温顺的女儿么?” 我咕哝一声:“原来我一直都是您的女儿啊。”他大声道:“你说什么?”我摇头,“没有,爸爸。”退出爸爸的办公室,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办公室带李蕊和陈煦然核对分公司的业绩报表,连续五个小时比对,收工时早已经过下班时间。 为表谢意和歉意,我叫住两个助理要请他们吃饭,李蕊很开心,陈煦然面无表情,被李蕊拉住胳膊脱身不得,也就别扭地应了。公司餐厅有针对加班的窗口,简单的叫了几个菜,三个人在共同完成工作之后成就感影响之下气氛颇为和谐。取车的时候经过地下通道,有几个人突然从斜坡上冲出来高声叫喊:“我们为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居然要裁员啊!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就是她!就是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泼了一身脏水,湿湿嗒嗒,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身剪裁紧凑的套装贴在身上,我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已。伸手抹去眼前水迹的时候,不知是谁将我推了一把,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向地面倒去,猝不及防,却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我接住。 “公司裁员还未正式决定,谁告诉你们会裁员?就算裁员,也会按照个人业绩,这个相信大家各自心里有数,对于努力的员工公司绝不会辞退。若是蓄意闹事,我会请警察来解决。”陈煦然语句沉稳,掷地有声,众人面面相觑,讪讪地散去。 我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终于有机会好好打理一下,“谢谢你啊。想不到你蛮厉害的,平时冷着脸,比起助理更像是我的保镖。”陈煦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想是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难看极了,我有点尴尬地别开头,“咳,别看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小心我扣你奖金啊。”工作之后的轻松情绪还在持续,我忍不住与他玩笑。 他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礼貌地颔首,“不是。是觉得你和工作的时候不太一样,有些意外。” “哦?工作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专注,敏锐,冷静,有着不容人忽视的气势。”我玩味地看他,不想他一个冷面将心里竟是这样看我的,他仍旧是没有什么表情,说:“还有无知。”我的笑僵在脸上,竟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窃笑。“陈助理,后面几天我要休假。记得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要你随传随到。”收起笑容,我吩咐过陈煦然,哒哒哒踩着高跟鞋走向车子。 回到乔宅的时候,林少延在连通几个客房的客厅里看电视,巨大的背投,光影变幻。见到我,一下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上下打量我一番,问:“怎么搞成这样?”我昂着头从他面前经过,直接回到房间走进浴室。 点燃迷迭香熏香,将浴室灯光调暗,我脱下一身脏衣服,将陈煦然的外套一并放入洗衣篮。我的身材并不算高挑,却也算是线条优美,镜子中,女子洁白的身体未着寸缕,柔光下像是附着着珍珠的光彩,却妆容邋遢……将身子埋入水中,熏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在浴室中,我细细嗅着,身体舒展开来,靠在浴缸里十分的舒适惬意。 “elaine?elaine?醒醒!”这么叫我的,除了他没有别人,我恹恹地反抗着:“依琳!依琳!” “好好好,依琳,乖宝贝,快醒醒,你泡太久了。”感觉到温暖的包围撤去,身子一下子冷起来,我迷迷糊糊缩着身子,感受到温暖的源头,紧紧靠着。空气中的甜味渐渐消散,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模糊地记着自己是在洗澡才对啊。胸前的湿冷让我忍不住颤抖,想要坐起来,却看见林少延从浴室拿了浴巾正要返身回来。我心里发窘,又躺回去装晕,鄙视着自己的幼稚行为,又想着自己没有遮蔽的状态,阵阵天雷过脑一般。 林少延轻笑着用浴巾将我裹了个严实,埋首在我颈边,重重地鼻息喷洒在我的皮肤上。难道是迷迭香的催情作用?身体熟悉的记忆开始复苏,继续装晕已是不可能。我推他,他不动,在我耳边笑道:“不晕了?”一早知道我醒了,就不该这样耍弄我。我愤愤然道:“林少延,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不要你跟着,你回去继续过你的漂泊日子好了。我就快要结婚。” “因为你祖父选了唐逸?” “不,是我选了唐逸。” 他将我抱得更紧,“可你不爱他。” “爱不爱一个人,和要不要与另一个人结婚是两回事。”我不挣扎也不回应,淡淡地回答。 “那你是说爱我啰。别骗我,你有动情。” 他明明是断章取义,这又是哪里跟哪里?身体带来的不安让我整个人都很暴躁不安,“林少延,你别这么幼稚行么?” “不好。”他又说,“elaine,我好想你。我们回隆达好不好,人说那是最适合私奔的城市。我不再过浪子生活,你也不嫁唐逸,嗯?好不好?” “小舅,你开什么玩笑?”我忍不住嗤笑一声,“私奔,那是恋人做的事。我们又是什么关系?你该面对现实,回到自己的生活。” 他放开我,良久地注视着,“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你小舅呢?如果不是,你会为现在的决定后悔么?” 我呼吸一窒,问:“……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外公的儿子?” 他摇头,我不明其意,却看得出他身体的僵硬,他起身,漠然地出门,行至门口处,说:“宝贝,我想这是我最期待成真的谎言。” 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专属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身上情潮未退的我惊得倒吸凉气,裹紧浴巾赤脚跳下床去拿手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小舅,不能怎么办 电话是茉莉打来的,她通告结束,刚刚下飞机,约我明日一起喝茶,苏方自然是到场的,我们是三人组嘛。反正我放大假,完全ok的。 茉莉不喜欢喝茶,每次都是选茶味冰淇淋,苏方喜欢,且对茶艺颇有兴趣。三个人聚在二楼的雅阁,百无聊赖地看茶楼不远处小舟过桥洞。 “带上帽子,被人认出来怎么办?”苏方把手中的帽子扣在茉莉头上,被茉莉一把拽下来,她说:“又不是大明星,龙套都快没的跑了,戴什么帽子。” 茉莉想要做演员,遭到家人的反对,一气之下离开家自己独立,和苏方两个人租了对门的公寓做邻居。明明是司令的孙女,若是白爷爷出面,她会顺利些吧。我对娱乐圈的了解只限于娱乐报导,不禁好奇:“难道潜规则都不是八卦?”茉莉翻翻眼,“我的大小姐,你好天真。不过,要潜我也得看自己是什么资质,别看我家老爷子不管我,要谁欺负我,老爷子敢提枪给他一个弹子儿吃。” 苏方乐了,笑她说:“你这么凶,谁敢潜规则你,要潜也要潜宫心月那样的。” 茉莉耸耸肩,不以为然,说:“像她那样的都是装出来的,我要那么装,铁定三天就内伤了。我虽然想做演员,但还不至于连自己真实的生活都用演的。”我鲜少关注娱乐版,忍不住问:“宫心月是谁啊?”苏方说:“据说是某部长的千金,后台很硬,以歌手的身份进入演艺圈,现在演戏,人漂亮温柔,迷倒很多粉丝呢。可惜我不看那种电影。” 我汗,苏方只看他们岛国自产电影。茉莉一脚踹过去,“怎么着,还漂亮温柔,你也是她粉丝啊!” “都说我不爱看了。要看我也看你演的!”苏方笑着摆手,躲到我的身后,“好啊,气我接不到戏是不是!昨天借我的psp还来,还有这个月房租,上个月房租上上个房租……”我拉住茉莉,“你和苏方现在还有没有钱用?不然我给你们一张金卡做生活费啊。”苏方几乎没有存款,茉莉近况不佳,这样的生活状况我实在担心。 “依琳,帮大忙了,等我红了一定还你!”茉莉激动地抱住我,苏方也靠过来,肉麻兮兮地喊着依琳我爱你。我被他们摇得东倒西歪,心又笑茉莉没有规划,她为我买下生日礼物的时候一定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的生活用度。苏方的美只会成为他的负担,那些娱乐会所拉他去做“少爷”,被茉莉臭骂一顿,又几乎没有什么生存技能,一度做过茉莉的经纪人,却因为受到星探的骚扰而对娱乐圈生厌。于是乎,苏方也只好赋闲在家。 三个人正闹着,茶楼的服务员小姐敲门进来,说是有一位唐先生找我,而她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脸冰霜的唐逸。 “乔大小姐可真是好情致,叫人好找啊!”唐逸甚至没有踏入房间,就在门外简单地吩咐:“爷爷奶奶要见你,快点下来。”他说完便离去,茉莉撇撇嘴说:“这是你家那位?冰块脸!”苏方下巴靠在我肩上,歪着脑袋问我:“依琳,怎么感觉他不太喜欢你呢?” “什么我家那位!乱说话。不过,他就是冰块脸,也确实不喜欢我。现在不是我被迫强嫁,而是他唐大少爷被迫强娶,谁碰上这种事都不会喜欢对方吧。好像他还有喜欢的女人。”我脱离苏方的依靠,点点他们的头,“好啦,现在我呢,受到唐大少爷的传召了,要先走啦。” 茉莉扒着窗户探出去,咋舌道:“这个唐逸,人骚车骚啊。你不是说会嫁给他么,不就是你家那位,说起来,你不是喜欢你家小舅,可谁让你们是舅甥。这个男人看起来蛮极品,也不输你小舅,依琳,你可真是好福气,要是联姻对象惨不忍睹,那就惨了!” 苏方拉回茉莉,问我道:“依琳……stephen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耸耸肩,如果血缘能够改变,如林少延所说,那也会是我最希望成真的谎言,可是,如果我们不是舅甥就会有结果么?在最初不知道这层关系的时候我也是打定主意要和唐逸结婚的,从头至尾都没有改变过。能够有所变化的,不过是我对这段感情的坚持,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这个唐逸,你喜欢么?”苏方又问。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对我来说,爱不爱一个人,和要不要嫁另外一个人是两件事,我不是有资格爱情至上的人,那样疯狂的执着,我不能有。” “其实禁忌之恋什么的,也不是世间没有。依琳,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是支持你的。”苏方说着,茉莉也对我点头,茉莉挠挠头,说:“还是不要什么禁忌之恋吧,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下楼见到唐逸,他早已等的不耐,我上车还未坐稳,他便驾车飞驰出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想到唐逸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连打电话询问都省了,不由得好奇。 唐逸娴熟地驾车,睇我一眼,说:“我要找一个人,什么办法都有。倒是没想到,乔小姐私生活如此开放,白天里男女抱作一团。真让人大开眼界。” 我语塞,和茉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比较放松。茉莉曾说,所谓淑女,不是忍耐就是在装,我在装也在忍耐,因为我的生活要求我成为配得上它的样子。在唐逸面前,我总是难免紧张,猜测,自然而然地装作淑女,自然地忍耐着他的脾气。 “……姐妹们一起玩罢了。”不能怪我,苏方媚惑地穿上女装,绝对要比我和茉莉更出挑。 “姐妹们?”唐逸脸色古怪,阴寒的气息带着对我的抗拒,似乎脸上挂着大大的字报,上书厌恶你三个大字! 唐逸接我到机场,只说是唐家的长辈要见我,一上飞机就不再理我。而我也没什么谈话的兴趣,只怕多说所错让他大少爷厌恶,一盖上毯子就睡得昏天暗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小舅,我要结婚了 唐家本家在hk市,唐家老爷夫人育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唐齐宣在管理旧业,二儿子中年病逝,留有一儿一女,三儿子早年在一场意外中丧生。如今,唐逸作为长孙将扩展到内陆的生意打理的风生水起,小孙子唐昱在海外操持分公司,亦是让人满意,听说大孙女唐慧茹嫁到了法国去,也是小有名气的。 能够从唐逸口中得知的消息少之又少,关于唐家,我之前有做功课。 到达机场,便有家里的人来接应,唐逸一路闭目养神似是疲惫至极,我们没有行李,接送的中年司机该是本家的雇员,见了我,微笑着叫我声小少奶奶,我窘的直摆手,说还是叫我依琳好了。唐逸似嘲似笑,说:“迟早都要叫的,还是怕误了你名门淑女的名声?” 司机笑解:“哪有小少爷说的那么严重,年轻人嘛,该拖手甜言又蜜语,依琳小姐又这样美丽,比小少爷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友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唐逸脸很臭地抬高声音:“明叔,多日不见,还是话那么多。” 明叔很和气,又不似一般雇员那般惧怕雇主,想是在唐家效力多年了。他从内镜看看我们两人,笑起来眼角有密密的眼纹,说:“明叔老人家了嘛!依琳小姐别介意,小少爷之前那些女友,其实他都不喜欢的。”我含笑大方地点点头,唐逸的花边新闻看过不少,我多少都知道些,这不喜欢比喜欢还要罪大,不喜欢就是玩弄女性!我不了解男人,祖父的年纪让我错过了解的机会,而爸爸不曾给我机会,至于林少延和唐逸——难道男人越成功就越花心?故而林少延这个不肯回头的浪子,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还这样对我不舍?哎,好复杂。 唐家的老宅十分豪华,一个小小的装饰都在昭示的主人的成功和地位。菲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没有人露出多余的好奇心。唐逸带我去见爷爷奶奶,亦是没有多余的举动和话语。 唐老先生是个慈祥的老人,见到我温和地微笑,让我想到祖父,不觉得心中怅然。而唐老夫人没什么表情,束着手坐在紫檀官椅上问我:“你是乔家的女儿?” 我不明白她这样问的原因,因为我的身份她不会不知,我要和唐逸结婚,她去叫人算我们的生辰八字,不会连我的样子都没有看过。我上前帮她倒茶,说:“奶奶,我叫依琳。” “嗯,是个好孩子。”老夫人看着茶水,淡淡地说,“叫你们回来也是有件和你们有关的重要事说。就不和你们小辈们绕弯子浪费你们的时间了,先前让人算了八字,结果不太好。”我心中一抖,难道是要取消这门婚事?那乔氏要怎么办? “看你是个好孩子,唐逸啊,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你们以后是要过日子,一个女孩子,也不要那么要强,我们唐家连乔家都养了,你一个小丫头还会养不起?”老夫人搓着手里的念珠,语调缓慢无波,说:“依我看,这八字相冲,就不要大操大办了,招了神佛的眼。国外不是可以注册结婚么,挑个好地方把婚事办了,避避煞,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有个机会度度假。怎么说都是亏待了你,就由你来选地方吧。”老夫人说着,拉过我的手握住,老人微凉的手干燥厚实,脸上是浅淡的笑意,她两次夸我是好孩子,只怕我这个好孩子怎么也不得她的心吧,不知那八字是如何的不吉利,叫老人家这样避讳。 爷爷开口,说:“依琳,来,让爷爷看看你。”我小心地走到他面前,低头喊声爷爷,老人家开怀地笑着说:“嗯,乖。这样子,倒叫我想起来梦菲那丫头。”老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怀念,招手示意唐逸上前,将我们二人的手叠在一起,握住说,“阿逸和你一起,希望乔家和唐家能得了圆满。”这话听得耳熟,我却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意思。 老夫人脸色微变,看着我和唐逸交叠相握的手,神情些微恍惚,呢喃着:“若是能够圆满就好了……” 唐逸没有打算留宿,但时间已晚,唐逸执意要赶飞机回去,奶奶板了脸,道:哪里忙,新闻上总是见你拍拖,想必是我这个老婆子你看不过眼。唐逸敬茶夹菜讨好一番才算作罢,吃了餐饭,自然也是要留宿的。我问起自己的房间安排,爷爷笑我道:“你们年轻人爱如何就如何。就要结婚了,没有那么多顾忌。”算来算去,婚期定在两周后,因为是私人婚礼,又不需要怎么操办,也没有预留更多时间,不过是两家人见见面,洽谈一些事。 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难以接受婚期的安排,至于形式,我完全不在意,倒是爷爷很上心,说过几年,避过小灾定要给我们补上一场盛大的婚礼。 因为爷爷的嘱意,佣人没有专门为我准备房间,我和唐逸一同在他的房间休息,我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手指紧紧抓着手机,将唯有的两个游戏玩了又玩。唐逸扯着衬衣的领口,问我:“想要在哪里结婚?”我思索着,能够想到的都是和林少延一同走过的那些地方,心像是被掏空,没有留下一国一城。“最好是瑞士,或者英国。”唐逸补充。 我看着他,不是问我么,其实他一早就已经想好,不是这两个地方有特别之处,一定是有什么便利。“英国吧。”我随便选了一个,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两处,不过这两处对我的意义却是一样。唐逸眉头皱了一下,说:“为什么不是瑞士?”我随即答:“那就瑞士。”他转身到浴室,留给我一个冷漠地背影,说:“还是英国吧。”随后,从浴室传来阵阵水声,我紧张地无心摆弄手机,此时,却刚好一条短信传来,打开来是林少延,说我再不回家就要打pp。唐家有打电话到乔家说明我的去向,林少延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我打上几个字又消掉,想来想去,敲上几个字:“小舅,我要结婚了,婚礼在两周后。今天在唐家,不回去了。” 我这样写的恶毒用意,就是想逼走林少延。不用与他相对,可能谁也不会痛苦了。他没有再传短信过来,我在希望看到短信和不希望看到短信的矛盾中失望地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唐逸从浴室出来,拖鞋在木地板上闷声想着,沙发突然向下一陷,唐逸将我抱起的一瞬间,我惊惶地睁开眼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小舅,别说爱 老实说,唐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对他的了解只限于媒体刊物和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但我一直都觉得唐逸实在是个够自我的人。他永远是君王的姿态,随意一个眼神便足震慑他的国,唐银便是他的疆域,少年得意,他气势天成。刚沐浴过的男人,身体透着纯阳刚的气息,一张薄唇,不似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他却开口,冷笑道:“乔依琳,你连诱惑男人都不会么?还是你这样的‘淑女大小姐’从来没有学习过男女之事?”我有些惊慌,却未表露,手抵住他的胸口,偏过头去:“唐逸,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和平相处不好么?”我想他说这样的话并非真的想要我,因为他并有丝毫情欲的迹象,有的,是怒气。 “这样?怎样?你希望我怎么对你?乔氏做到卖女儿的份上,你也该收收大小姐的脾气,不要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下巴被男人有力的手指扣住,手的主人强迫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其中的盛怒,我找不到根源,心觉疲惫。“唐逸,你的话过分了。乔家自然高攀不起唐家,但今日看来,也并非是我乔家一厢情愿。你也说过会和我结婚,我不过只想做一个与你匹配的妻子而已平心而论,我从未在你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已经很低微,连自尊都被你踩在脚底下了啊。 唐逸将我丢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薄唇轻翻,道:“乔依琳,不要妄想我会爱你。”怎会,我从未这样想过,只觉得夫妻二人能够相敬如宾地过一生就好,想想那天他出语惊人,竟要我试着爱上他,果然是在耍弄我啊。我顺从地点点头,拍拍身后的靠枕说:“我今晚睡这里就好。不打扰你休息,晚安。”说完我就面朝里面躺下,听到身后唐逸粗鲁地动作响声,一觉睡去,竟是没有失眠。 翌日,爷爷奶奶叫明叔送我们到机场。林少延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漂亮的空姐正提醒我关掉手机,下意识地动作将闪亮的屏幕变为死寂。唐逸像是对待透明人一样,下了飞机就将我抛在机场,我只好自己打车回家。 回到乔宅,我先去见了祖母,将唐家的意思转告。祖母虽觉不妥,却也只能接受,拉着我的手说我受了委屈,险些落下泪来,又说唐家多少念及梦菲,不会为难我。我这才想起来,唐逸的爷爷也提到梦菲,印象中有模糊的影响。乔梦菲,我的小姑姑,大我十五岁,在我五岁时香消玉殒,故而我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我不觉好奇,问祖母道:“唐家也提到小姑姑,这其中有什么故事么?” 祖母深深望了我一眼,抚着我的眉眼,眼神似乎飘向一段遥远的时光,她说:“我们依琳的眼睛和梦菲长的像,当年你小姑姑和唐家的三少爷感情很好,本来是要订婚的,却不想两人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丢了性命。也怪你小姑姑,她驾驶起来车速快的像风一样,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留下我们这些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你和唐逸的婚事,唐家也是看重的,我们老一辈的人,心中多少觉得安慰些。”我低眉,原来我和唐逸的联姻并不全是因为唐家对乔家的资助,那,唐逸是因为他三叔的原因而对这场婚事如此抗拒?难道他认为是我小姑姑害死他的三叔? 我正想着,祖母拍拍我的手笑着说:“当年唐家老三对你小姑姑宠到不行,唐逸年轻气盛,比他三叔叔傲气了些,你们年轻人好好相处,他定会待你好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逸会宠我的概率大概会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还小些,指不定几十年有一回,还要将我吓死才对。听祖母这么说,我明白了,心里也不再纠结唐逸对我的态度。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无法挽回,他也不能,何必让过去牵绊呢。我一直都把自己对这桩婚姻的态度明白地摆出来给他看,若他还不能够明白,那就算是当年是小姑姑的错,我替她偿还好了。 回到房间,有好大一股烟味。我三步并作两步跨入阳台,林少延正垂着两条腿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我吓得拉住他的手臂,大声呵斥他:“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偏头吐出一口烟,半眯起眼睛瞄瞄楼下慵懒地说:“这里只是三楼,死不了人的。” 我大力将他扯下来恨恨地说:“就是死不了才危险,你这样的摔了半死才是祸害。”无意识地恶言相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唔,‘死了才干净’这种话我才不会说。我还等着要祸害你。”他凝视着我,身子无力地靠住栏杆,眼底一片黯淡,我不由地心软,将他手中的烟夺了,拿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转身,他突然从身后环住我,“怕我会为你死?宝贝,真是天真的想法。别担心,我还要看着你结婚。”我闭上眼睛,怕有泪水忍不住流出,而后,挣扎。他在我颈后深深的吸口气说:“真好,没被男人碰过,干净的味道。别动,让我抱一下。在乔家打扰过久,在你结婚之后我就会回美国。” “你还要继续过那样漂泊不定的日子么?” “或许。” “那样也好,在每一段不同的旅途,会遇到不同的人,你会找到真正合适你的人。其实,你很会照顾人,对我也只是心疼吧。你放心,这世上让人心疼的女孩很好找的。”我别扭地笑着扭头看他,他一手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却覆上我的眼睛。 “elaine……”他颤声说:“我以为会无所谓。我以为我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你会嫁给另一个男人,我也以为我只是疼爱你。昨夜,我就整夜坐在这里,因为想着你和他在一起,你们共处一室,想着他会吻你抱你……烟都抽的没味道了。可我,没有资格和他争,没有资格和任何一个男人争。我活着,只能眼睁睁地看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爱你,宝贝。”他说着,将我身子转过来,依旧盖住我的双眼,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他走了,我攥着胸口的衣裳顺着阳台门滑落,看着一地的烟蒂和烟灰,摸摸脸颊,竟是干的。这个世界,爱有多疯狂就有多痛苦,上帝给了那么多选择,谁让你偏偏选上不能爱的人呢?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样凄美的故事,人们会被感动,前提是他们没有血缘。别说爱,别说爱,我们谁也承受不起。 从今天开始,婚礼就进入倒计时,要通知的人并不多,我能够理解唐逸奶奶的意思,她并不希望消息流出,大抵是我和唐逸的婚事在将来还会有能够利用的机会。我打电话给妈妈,希望能够穿着妈妈珍藏的婚纱eternallove成为新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小舅,再见 林家祖上是江南制衣望族,到外公这一代早已经没落,当年外公一家举家移民到意大利,也是制衣起家,到如今也经营着自己的时尚品牌,在意大利那样汇聚名品的国度成绩平平,其品牌却也是少有的华人名品。而eternallove便是外公亲手制作的最后一件成衣,妈妈当年穿着这件嫁衣嫁给爸爸,因为这样的渊源,人生难得一次的日子,我想以此纪念。 妈妈听到婚期尤为担心,问我唐家是否有为难我,且说唐家如此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乔家虽然陷入危机,却还没有败落,就因为这样让她的宝贝女儿不得见光地草草嫁入家门了事,那些所谓的灾祸一说更是荒谬。我笑道,其实我不在意的。祖父过世之后,我在意的也唯有对祖父遗愿的回报,不想到最后让他对我失望。 妈妈说要是不喜欢唐家那人便去找她,定会为我找到更好的老公,免得为了莫名其妙的家族联姻毁了自己的幸福。说回来,我根本不懂得何为幸福,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并不爱他,那个时候她应该算不得幸福,后来她爱上爸爸,却离开他一个人生活,交了许多男友却从未再嫁,也不能说幸福。究竟,幸福是什么我不关心,出生在富贵之家,我已拥有太多,人生得到了便也需要付出一些,只是这样罢了。我笑得勉强,妈妈,若是能够带我走,当年又怎么将我留在乔家?妈妈,是不会带我走的,也带不走我,我注定是乔家女的身份,与乔家荣辱与共。 时间上的迫近令妈妈突然紧张起来,电话另一端的她突然哭泣起来,呜咽着说:“我的乖女,竟是要嫁人了。”我眼睛一酸,也突然间难过起来,“婚礼的时候,妈妈会来吧?” “傻女,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的婚礼我岂会不来。说什么傻话!”妈妈佯怒道。我们母女隔着越洋电话煽情一把,又是笑又是眼泪,挂上电话之后,脸颊一片濡湿。 婚礼预定的教堂,虽比不上圣保罗之名,却也是历史悠久,唐家无意高调,在选择上不失精细。就拿奶奶托人送来的对戒也是特意定制,依旧是出自蒂凡尼,足有六克拉的裸钻,茉莉直呼要闪瞎人的眼,相比,唐逸的那只便黯淡许多,和他高调的姿态好不相称。 因为只有亲眷参加,婚礼上比较随意,让我想到网路上见到的法国乡村婚礼,虽然没有大操大办,却误打误撞成为我最满意的一点。妈妈为我穿上eternallove,说二十年前的款式总是过时,她做了改良,不想女儿穿着过时的婚纱做新娘子。婚礼前,我剪了长发,所以免去了复杂的盘发,只是简单处理,倒是和eternallove的简约十分搭配。eternallove被加入珍珠点缀,纹路像是缠绵的图腾,晶莹幻彩十分美丽,没有多余的丝带和装饰,据说eternallove的灵感来自起于童年的单纯美好,是爱之初爱之终的承载。我抚摸着多年来被珍惜护理的绸缎,心觉,女孩子穿上婚纱的时刻,未必对爱充满憧憬,爱情有多美好,抵不过对自己的珍爱,女孩子多半是爱着自己,才愿意让婚纱也拥有各种美好的寓意。 神父念着婚礼誓词,我和唐逸需一句跟一句念出来,直到说完我愿意三个字。 “乔依琳,你是否愿意嫁给唐逸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隔着一层薄纱,我看着唐逸模糊的面孔,突然问自己:如果许下誓言,自己会做到么?对这个自己始终不曾看清楚的男人,如果作为妻子去守这些誓言,做得到么?轻微地迟疑,却不容许自己有其他的答案。这时,教堂的门被人推开,逆这光,林少延一身整齐的正装步入教堂,本在等待着我回复的众人都像他望去,他像是变身为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弯腰致歉。妈妈向他打招呼,他就那样不惊动众人,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上,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样专注地看着新娘。 我知道,纵使他和所有人一样注视着我,也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我只能很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却想,如果,如果他是来带我走……我竟是渴望着的,察觉到这样的心思,我羞愧亦唾弃自己。 “她愿意。”唐逸等不到我开口,强硬的说道。神父明显受了惊吓,秉着人权自由的精神扶扶眼镜颇不赞同,而座下各位都暧昧的笑起来。唐逸看着我的目光近乎占有的温柔,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得不低下头去,这下,众人反而笑声更重。 神父似是不能够理解我们这些外籍人,接下来的誓词也念得笑意盈盈,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交换戒指后,神父宣布,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我心里一紧,耳边却是那日林少延在我耳边说的:想到他吻着我抱着我,烟都会没有味道。唐逸揭开覆在我额上的面纱,俯身,我偏头,那吻就落在唇角,轻轻的触碰,几乎感觉不到,但却仍让我觉得冰冷,除了冰冷再无其他。 茉莉和苏方似乎对这种联姻适应性良好,我们对此的共识便是鲜少谈及自由恋爱,大概是成长环境造成的共同点。茉莉很是兴奋,想要去西敏寺,之前我们来英国玩她也吵着要去,苏方怕她一个人不安全,自然奉陪。两个人,默契的不想打扰我新婚,没有祝福,反而是威胁唐逸,对我保护过度的样子。唐逸对他们手足无策,脸上怪异的表情要笑死我了。在那场婚礼上,林少延是我从未见过的举止优雅,站在妈妈身侧,任所有人都记住了林家还有那样的公子哥。他居然躬身对祖母说叨扰多日感谢照顾,这种规矩的台词简直让人怀疑听力。他这样,太异常了,我几次想和他说话,却苦于开口。该说什么呢? 奶奶又送上一份厚礼,一套蓝宝石四件套和十几件纪梵希及普拉达的新季服装,与我说:“我只晓得你的号码,挑的也是我钟意的品牌,莫嫌弃老人家的眼光,早先若是知道你小舅舅就是早年时尚界那个天才设计师,我就叫他帮我挑啦,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喜好,也免得我这老人家的眼光不合衬。” 我心里惊讶林少延竟是什么天长设计师,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大概是林少延随口拈来,与他相处,未见他画过一张图纸。林少延却笑着从旁边借步过来,说:“唐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为您设计几款成衣。像您这样雍容华贵的夫人,衣裳的陪衬倒是次要,恐怕到时候是我献丑。”他恭维的话说的不露痕迹,直把老太太哄得乐呵。今日喜庆的缘故,老太太本就容光满面,笑语羡慕我们这些年轻人会说话,倒是他们做老人的越活越回去了。 两家的长辈十分和睦,女眷们相邀游玩,而男人们都各归各位。坐在敞篷的花车里,我和人们挥手告别,高高的将捧花抛去,林少延就淡然地站在人群里,默默地,我恍惚看见他的唇型,他说:再见,我的宝贝。 我和唐逸本要去天堂岛度蜜月,但到了机场他却与我分走两路去了瑞士公办,留下他的特助安妮陪我。新婚丈夫抛下妻子一个人度蜜月,还要我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我才没兴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他说她值得 清晨的风微凉,钻入敞开的窗,轻薄的白纱帘翻飞舞动,桌上纸张三三两两被吹落在地上,惊醒了伏在桌上的男人。林少延动动身子,靠上椅背,俊朗的面容倦意浓浓,眼底泛青的阴影是他多日熬夜的影响,房间里的衣架套着一件洁白且精致的婚纱,他眯着眼看了很久,终于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喂?婷姐么,已经完成了。”他坐在椅上,向后仰着身子,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垂在身侧,椅子腿离开地面,轻轻晃着。 “唔,少延?真是扰人清梦啊,我已不是你这样的年纪啦,哪有你这样的好精神!一大早的……” “婷姐,完工了。”他疲惫地闭上干涩的眼睛,揉上眉心。 “已经改好了?谢谢你,少延。”林婉婷本来恹恹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画图纸了。这次为了依琳,竟还能看到你重新振作的样子。看来我这个女儿真是生的好,是乔家的福星,也是我林家的福星。”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带了嘲意。 “婷姐,喂喂,什么重新振作,我只是不喜欢商业化的操作,从来没有说会放弃设计。依琳……她责任感过重,压力太大,建立在利益关系上的联姻不会幸福,婷姐你不是最清楚么。” “……我知道。但这是依琳自己的选择。” “选择么——也对,自己选择过才会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打扰你补眠了,bye。” 依琳婚礼的前夕,林少延约了唐逸见面。唐逸披着风衣在林少延对面落座,明明小对方几岁,却看上去更为成熟,细长的眼睛目光凝冷,方才坐下,便看了一眼腕表道:“有什么事?你有十五分钟。” 林少延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满面笑容浅尝着手中的爱尔兰咖啡。唐逸似乎不想静坐着浪费时间,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扔到林少延面前,先开口道:“是你吧。竟能带着她绕着几个国家跑来躲避我雇的私人侦探。”林少延并不惊讶,看了一眼信封,并没有伸手打开它,舔舔嘴边的牛奶泡沫才说:“依琳她虽然成天将责任挂在心上,其实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小丫头罢了。你们早前有婚约,互相了解一下无可厚非,但相比起来,你的方法太过分。” “林先生是想以长辈的身份来教训我的不是?”唐逸昂着头,轻蔑地看他一眼,又道:“看来林先生虽然和乔小姐多年未见,感情却是深厚,乔家的人还没有来兴师问罪,倒是让林先生不满。” “你不喜欢她。”林少延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睛,仿佛没有听见唐逸的话,突然道。 唐逸愣了一下,被对面清澈却不见底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头一偏,冷道:“林先生想和我谈私事,怕是还没有资格。” 林少延轻叹一声,继而笑道:“其实她是个好女人,你既然要娶她就对她好一点。就算你不喜欢她,她却值得。” 唐逸忽然想到私人侦探拿给他的那一叠照片,在那些照片中,乔依琳像是个调皮的小女孩,没有一点名门淑女的样子,或笑或怒或哭或呆,各种各样的表情,而她身旁总是一脸笑容的男人将她保护的如同手中珍宝,那样宠溺的姿态,以男人的角度来看,着实怪异。后来,当他再见到乔依琳真实的在他面前时,他总会认为她那高姿态的淑女风范是虚伪的伪装,而他最讨厌的便是女人惺惺作态。听到林少延说出这样的话,又想到照片里那个乔依琳,心中模糊了影像,他狠狠地挥开那些影像。他满不在乎,嗤笑一声:“今天,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样的话?” 林少延听了这话,自眉间晕开一抹淡笑,“自然是小舅的身份。”这是她已经为他选择的身份。 这样正常的回答,唐逸却心中异样,不耐地看了一眼腕表,推开身前的咖啡站起来说:“时间到了。先走了……小舅。” 他林少延不是没有恋爱过,也不是十几岁的冲动少年,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她的爱却已深入骨髓。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好奇着她身边的那些鬼祟的“跟踪者”,带着好玩的心情带她进行反追踪,穿梭在不同的国家,将她隐藏在标准淑女之下的疯狂和压抑挖掘出来,竟是让他那样心疼。缠绵过后的清晨,他独自醒来,看着床上空出的另一半,却莫名地第一次产生了缺失感,仿佛那空出的一半是自己的血肉,不舍、不甘……不敢相信。房间里,她没有带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仿佛她只是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然后又突然的消失,那些物品只是在诉说着她曾经的存在,否定着她的真实感。他回过神,终于想去牢牢地抓紧一个人,却被告知那人是自己的外甥女,他再是不羁,也是个道德观正常的人,矛盾着痛苦着,他决定彻底放纵自己的人生。他想要见到她,然后不顾一切要回她,哪怕是以小舅的身份。所以,他是来诱惑她的,他最大的筹码不过就是她爱他,他如此笃定,却输给自己的不舍得。 在乔家住下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她又变回故作坚强的她,嘲笑他的疯狂他的作风,她不愿意跟他走,她甚至要马上嫁给另一个男人,只是因为那个男人可以帮助乔家。他知道在她心里,乔家最重,所以她可以用柔弱的肩膀挑起重担,可以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而他心中,将她看得最重,所以他不能够逼迫她不舍得她背负自责和不堪,他知道如果不让她自己去选择,她会后悔终生,哪怕这个选择根本就是错的。他也痛恨自己没有能力让她改变选择,他没有能力帮助她,亦没有能力以一个正常的身份去说爱她,在她心里那是不齿的关系。他对自己说,林少延啊林少延,疯了十几年,该疯够了吧,该做正事了。 订了到基韦斯特的机票,结束最后一程,他就回家,他这么想。婚礼那天,他为自己想要逃避的行为感到不齿,再疯狂的事他都做过,偏偏这样不洒脱,嫁衣都给她做了,还不敢去看一眼?他不去,将来他老了会鄙视死自己,于是,他林少爷长腿一伸,轻踢开教堂虚掩的门,所有的人都朝他这个闯入者看过来,包括正前方那美丽的新娘。 她穿着他的嫁衣。eternallove最早的雏形来自于他5岁时的第一个设计,那是为人鱼公主设计的婚纱,简洁的剪裁,小鱼尾短婚纱,起伏的边缘似是大海的波涛,贝纹的线状纹理用银线勾勒,唯一的装饰是洁白的绢纱,远看像是晶莹的泡沫,无一丝一毫华丽缀饰,却雍容天成,华贵于内,象征纯洁、永恒、忠诚,也包含对那化为泡沫的公主的祝福。当年他的创意或到父亲的赞赏,亲手做出来赠与将要出嫁的女儿。如今……他加了珍珠做改良,修改了size,增加了时尚气息,莹润的珍珠,将她肤色衬托的白嫩无瑕,她剪了短发,穿出一分成熟的感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本以为会呼吸不畅,却似乎平静的让自己难以接受,忍不住自嘲,林少延,你也是个普通男人。 听到他是天才设计师,她似乎不能够相信。林少延看她开爱的表情几乎想去蹂躏她的小脸蛋儿,心里叹息:宝贝,要让你知道这嫁衣出自我手中,你又该哭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基韦斯特,没有出发点 依琳已经换下婚纱,此刻穿着短风衣和窄腿的牛仔裤,帆布鞋,短发蓬蓬的,是造型师的随性之作,她懒懒散散地插着上衣口袋站在机场候机大厅,看着不远处的安妮忙碌着。安妮是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应该有36d,细腰丰臀,五官妩媚,画着精致的妆容,长短适中的卷发一点也不凌乱,反显干练。听说安妮为唐逸工作很多年了,依琳猜测着两个人是否会是那种关系,忍不住自嘲地一笑,缩进衣领里,将耳麦中的音乐开到最大。 无趣。要一个人前往天堂岛么? 依琳唇角微微上挑,从行李中捡了自己随身的水桶包,大大方方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当然不是预期的方向,随机的,和林少延选择的方式一样,闭上眼原地转一圈,停下来选择左脚指向的方向。 “乔小姐!你要去哪儿?”安妮在她身后呼喊。她耳朵里只有震撼的音乐声,毫无顾忌地前行,大步地,穿梭在人群里,她跑起来,感觉速度越来越快,她大声地笑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得意的事情。各色肤色的人望着从自己身边飞速而去的东方女孩,像是被她的欣喜感染到,也都露出微笑。 她看了眼流动的显示屏,操着正宗的美语告诉售票员:“请给我一张到基韦斯特的机票,经济舱就好。”换登机牌的时候,搭乘同一班次的林少延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不受控制的将她从后面抱住,吓得依琳一声惊呼,手中的登机牌也掉在地上,工作人员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忙问:“需要帮忙么女士?” 林少延的情绪几乎难以自控,粗鲁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要做出危害她的举动。他的理智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该在去往蜜月之旅的途中,而非是和他在同一入口,但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传来,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依琳还没看清楚,便又被他握住双肩,整个人反转过来,再度被他紧紧地拥入胸前。 无言的沉默,唯有两颗贴紧的心,扑通,扑通…… 依琳回抱住他,他的动作渐渐温柔。她却摸到自己手上的戒指,触电一般从他怀中撤出,方才的温馨仿佛一瞬间溃散消弭,工作人员淡淡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安妮找到依琳的时候,她已经快消失在入口,安妮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却有一个男人回望了一眼,将她揽入怀中一同消失在入口处。安妮惊讶地张着嘴巴,那声乔小姐就垂落下来。她冷静地打电话给唐逸,问了句:“老板改变计划要和乔小姐一同去基韦斯特了么?” 唐逸坐上飞机正准备关机,接到这个电话心头异常气愤,原以为乔依琳会安安分分,却不想他故意不和她去度蜜月,她便找了其他男人去基韦斯特。好,很好!唐逸想到她在自己面前虚伪的正经,手指紧紧抓着手机,似要将它捏碎才解恨,声音中透着寒冰的冷,说:“不用去管那个女人。坐最快的航班到瑞士来。”安妮合上手机,唇角的弧度上扬,意料之中一般。 两个人的位子本不在一起,林少延一个微笑几句甜言,便劝得依琳旁边的女士和他换了位子。依琳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闭着眼睛假寐,身旁的林少延毫无动作,她反而心中越来越慌,实在忍不住了,她睁开眼睛,便看见林少延靠近过来,慌忙双手交叉在胸前阻隔他的靠近。 林少延大笑出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留下依琳一脸懊恼不解,气闷着缩回自己的座位中不理会他。 基韦斯特是他们原计划的终点,在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机会一起去,在分走两端的时刻,无意间踏上同一条道路。林少延在旅途中异常地疲惫,以至于她的手指不小心扫过他的脸颊,也没有惊醒他。她从未见他在旅途中睡着,每次都是她睡得不分时间,往往醒来,他都会笑着问她是否不舒服。他的睡颜,是她忘不了的样子,像是另一个他,安静的像个王子,而当他醒来,王子便要开始冒险。 她是死也不会和他同住的。下飞机的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拐带到早已预订的酒店。除了懊恼,在见到林少延之后,她仿佛没有其他的感觉。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她看着手上那枚张扬的钻戒,含着满口的泡沫将它摘下来放在钱包里。 “小舅,我已经结婚了。”她趴在柔软的躺椅上,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海滩,语调淡漠。 林少延依然很疲倦的样子,拿了靠枕,说:“我知道。这间套房还有一间小卧。”依琳嗯了一声,晃着小腿看一群少年跑来跑去玩着沙滩排球,这间套房算是他们旅途中最豪华的住宿点了,其实想起来,林少延一直都不曾真正的落魄,却是过着闲适的生活,所求甚少。在他那样的人心中是否有着不能够舍弃的欲望呢?依琳这样想着,又觉得与他靠近了些,太危险了。 依琳维持着向下趴的姿势睡在放平的躺椅上,林少延补眠起来喝水,见到的就是依琳侧脸枕着自己交叠的双手的样子,他蹲在她身前,看着她可爱的睡相,戳戳她的脸颊,将她翻过身抱起来。 “宝贝,到床上去睡。”他轻哄着她,将她放在大卧室的床上,为她盖上薄被。 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但也并不是完全的尴尬,只是像突然忘记了如何相处,互看一眼都是,那些曾经和现实的矛盾总是会刺痛人心。 “jack,兰宝的收购进行的怎么样了?嗯,近期我就回去。”简短的对话结束,林少延挂断电话,回头看到门口张望的依琳,她从来不问他的事情,即便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也不会向他询问求证。这样的态度一度让他觉得是让彼此舒服的距离,现在却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石头。 他呼一口气,忽略心上的那块石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问她:“晚饭吃了两客龙虾,要不要去海滩走走?”依琳穿着本地宽松的棉t,听他这么说,哼了哼,头扬的高高的,算是表示接受。他宠溺的笑着摇头。 漫步在海滩上,晚风徐徐地吹来,湿润中带着咸腥的味道,却是干净清爽的感觉。有恋人在沙滩上拥吻,依琳别过头去,看着将要沉下大海的夕阳,忽而觉得那轮红日如同乔氏,正带着昔日的红火渐渐沉下地面。爸爸打电话过来要她不用担心,乔氏的修复计划已经在启动中。她要求陈煦然汇报事务的时候,听闻唐银调资八千万,解了高层决策的燃眉之急……原来,她值这么多,不仅逼着一个男人百般不愿娶了她,还赚了八千万。 落日的余辉映在她的脸上,林少延隔着几步之遥看着她面上淡漠的笑容,那样寂寥无所谓的表情,让他心疼让他无法放手。他像是着了魔,上前将她抱在怀中。露在外面的皮肤沾着被海水湿润,相碰触的时候,相贴的感觉更加强烈,温度在两人间传递着。 就算是最后的最后,她心里默默念。她并不是封建社会的大小姐,不会吝啬有度的拥抱和亲吻,她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是小舅,是长辈。 “好了好了,结束吧。”她轻拍着他的背脊,他能够听懂她的意义。 林少延突然放开她,护着她将她推倒在柔软的细沙上,依琳挣扎着,却惊讶地发现,他在拼命的脱自己的鞋子,将沙子灌进她的帆布鞋,她气恼地半分理智都不想要,推着他尖叫道:“林少延,你发什么疯!” 那双眸,是她曾经钟爱的,总是带着魅惑和抵达人心的清澈,此时,亦是这般望着她。 “一位作家曾说,当你的鞋子里有了基韦斯特的沙子,你就再也回不去出发的地方了。你看,现在你的鞋子里都是沙子,我的也是。我们都回到出发的地方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依琳抓了把细沙在手中,张开手指,那些细沙争先恐后的离开她的掌心,他们的开始注定没有结束,像这把沙子,以为握住了,也放在心里了,却最后什么都留不下,留不下,也不能留下。 “留在你身边?是以外甥女的身份,还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或者,是你要来做我的婚外遇?”依琳低下头以玩笑的口气说道。她劈手将鞋子夺过来,倾倒出沙子重新穿回。不管哪一种身份,她都无法接受。她并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便可以抛弃一切的女孩,她也很俗气,在意一个名分。 林少延从未感到这样语塞过,她的话他无法回答,给不起承诺,亦没有任何给得起的东西。他只能看着她冷静地离去,她柔弱的背影在夕阳下被笼上一层橘色的光芒,像是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女,他很想追上她抱她在怀中,只要无赖那么一次,再无赖那么一次,强行留下她总是可以的……然而,他只是狠狠地一拳砸在海滩上,大笑着仰倒在沙滩上,那笑悲恸的比哭更让人难过。 直到确认他不会再看见她,依琳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匆忙地将自己的水桶包收拾一番,再一次,不告而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两年后 两年后。 b市黄金地段的高档住宅区。依琳站在穿衣镜前整理妆容,对于女人来说,最精致的妆容从来都不是昂贵的化妆品打造出来的,而是一个女人由内而外的自信。两年的时间,她以低调的姿态结束分公司,推出新的子系品牌,稳定国内的业绩,利用与唐银联姻带来的好处改善乔氏内部的资产危机。这两年,她所做的一切,董事会的人有目共睹,却不代表她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按照她的父亲乔胥所说,她已为自己树敌过多,那些多年来受公司养护的人损失了一己利益,便将这些怨恨记在她的头上。 乔父让她收敛,可依琳认为,是非黑白,公道自在人心,她对谁都是一样的公平,况且,公司上下,谁不认为她是个大度和气的领导,她从未对谁无礼,发怒惩戒的事更是没有。这是她一贯的姿态,赏罚分明,照顾别人的情绪是一回事,可刻意讨好献媚又是另一回事。 这套高级公寓是她和唐逸的家。说是家,只是在两家人看来,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居所。事实上,唐逸和依琳分居两室,就连书房也特意改出一间小的给依琳用,彼此分的清楚。依琳在第一天搬进公寓的时候稍稍惊讶,却也接受了,完全没有表现出异议。唐逸有很多规矩,不许去他的卧室,不许去他的书房,不许在客厅吃东西,不许在十一点以后看电视……两个人都是忙人,除了工作上和家族中的事情鲜少交流。在依琳看来,唐逸,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但这些不会对她造成压力。 想起最初结婚的时候,依琳想要的结果无非是为他扮演一个对他而言匹配的妻子身份,最少只要求能够和平相处。他从来不会碰她,她本已说服自己,这是身为人妻要尽的义务,但,他却显然没有想尽人夫的义务,依琳不在意,至少,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还算和睦。因为唐逸这两年的成功,他忙碌起来,很可能会有几个月不会见面,除了自己已婚的标签,依琳的生活和之前并没有太多改变,更何况,她两年的重心全都放在工作上,忘掉该忘掉的,努力该努力的。 茉莉这两年接过几个大片,虽然不是主角,但却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她的娱乐公司有意力捧新人,给她的机会越来越多。苏方和茉莉这两个未婚理论巨人常常为依琳分析她的婚姻状况,听说两人至今关系纯洁时几乎同时喷出一口茶来,异口同声认为唐逸定是在外面养了小三,依琳笑笑为唐逸解释,以唐家的家教,唐逸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他就算是要女人,也不会让这个女人有机会给他带来麻烦,以这两年的接触,她完全能够预见他在男女之情上的冷酷无情。唐逸这两年,也是真的忙,她从交谈中略微知道一些,去年兰宝的收购因为竞争者的突然退出让他损失不少,他用极短的时间挽回损失,即便在家也总是忙到深夜。 门铃响起,依琳错愕地望了一眼时钟,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访。视频对讲机上显示出安妮精致美丽的面孔,依琳打开门,请她进来。安妮在看到依琳的那一刹那微微愣神,眼前的女人在两年的时间内褪去青涩,修长的双腿,优雅的职业套装,利落的短发发梢微卷,不再是那个戴耳机穿帆布鞋的女孩,而是一个商业小有声名的职场女子。如今的乔依琳站在唐逸身边不会有丝毫逊色,安妮不得不承认她的魅力,但那又怎么样呢?注定不会讨男人的喜欢。和唐逸在一起的时间,她比她这个妻子要多很多,安妮很快地恢复神色,挂上程式化的微笑,将手中的几个袋子放在沙发上,说:“老板今天会从美国回来,这是刚选购的衣服,老板吩咐了要在他回国之前送过来。” “麻烦安小姐了。”依琳脸上同样挂着笑,目送她离开。伸手探进纸袋,是唐逸比较钟情的阿玛尼,依琳也曾买过衣服给唐逸,只是觉得妻子给丈夫买衣服也算是平常,得到的回复却是他的衣服不需要她来买。渐渐地,依琳也摸出唐逸的脾性,并不是她买的不对,而是她整个人的存在就是错的。衣服翻乱了,依琳想了想,随手重新叠好,放进他的卧室。两年间,第一次进入他的卧室,黑白灰的男人世界,和唐逸的人一样冷硬,依琳转动门把关上门才想起来,她破了唐逸的规矩。哈,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陈煦然这两年俨然比李蕊出色许多,李蕊玩心大,对工作不够认真积极,依琳对陈煦然越来越倚重,对他的办事效率也很满意。私下里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像朋友,陈煦然看似木头人一般表情甚少,依琳偶尔与他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着他僵硬的表情总是忍不住开怀大笑,每次这个时候,陈煦然看着她的表情都会不自主地变柔。 “下周的产品发布会场地出了问题,”陈煦然冷静地汇报着工作,“唐银集团同一天租场地。场方人员已经在做调解,并送了花篮致歉。” “照原定时间推迟一天,新产品的发布会还未放出消息,我们不需要和唐银争场地。”依琳淡淡地吩咐,没有必要让唐逸不开心,乔氏受人资助,也该表现出低人一头的姿态。唐逸本就不会考虑让步,场方负责人送了花篮来就是个暗示。似乎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唐逸,虽然她有按照惯例打电话给他表达妻子对丈夫的关心,但这种例行公事的举动两个人都不会放在心上。李蕊拿了新的国外周刊递给依琳,头版大大的字体占据了原本该与图片分担的空间,说的是天才设计师回归时尚界,两年时间开创自己的品牌。 依琳扫过一眼,拿到手中细细看了那篇报导,这两年,对林少延的事从妈妈那里听来一些,他从室外浪子回归家族企业,结束了荒唐的人生,外公外婆都十分开心。想不到林少延真的是当年名震时尚界的天才设计师,过去她从不关心这些,对他的故事也无从得知,不,应该说她过去从来都对他的故事表现的没有兴趣。他虽回归时尚界,却没有继续自己的设计师生涯,他的品牌主打香水,以奔放自由热情大胆的风格在国外市场脱颖而出,成为无数年轻男女的新宠。品牌的名字——依琳的目光触及那两个字母,心里像是注满了铅水,疼痛且沉重,那含义,她太明白了。es,elaiephen。是他对她的纪念。 即便不再相见,也抵不过想念,所以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地关注着你所有的故事。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两年间的平淡时光,不是不想念的,那些过往。似乎那些并不远的曾经都已太过久远,若不是念念不忘,是不是早已遗忘? 晚上忙完工作回到公寓的时候,唐逸还没有回来。两个人几乎都不在公寓用餐,所以各种电器俱全的厨房也成了摆设,今晚以为唐逸会在,所以她没有在外面吃,看他不在,她翻翻橱柜,拿出杯面泡上。虽然不热衷这种速食食品,但偶尔补充体力却是很方便的。刚泡上面,唐逸便打电话来叫她现在到城南的“流金”,是圈里十分有人气的一间高级会所。唐逸近两年的应酬相比低调了些,从没有让她做过女伴,即便有女伴出席也不再有暧昧的态度,哪怕他从未宣布自己已婚的事实。依琳从不会多问一句,唐父提过几次重办婚事,唐逸没有表态,她便出面推脱。倒是唐家老太太问过她何时打算要孩子,反叫她无措起来,这个事情她还未想过,唐逸对她避如蛇蝎,她也是有心无力,只好尴尬地推说乔氏正在转危为安的紧要关头,且自己年龄小暂时还无打算,却因为这句话更不得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甚至说要唐逸收了乔氏到唐银,也好让依琳空闲,依琳忙说会努力,反而得来唐逸的嘲笑。 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惫,唐逸让她去流金,她本来可以拒绝,但想到他第一次叫她见朋友,她还是答应了。从衣柜中挑出一件抹胸裙,觉得露肩显得不够得体,又选中一条休闲套装,又觉不衬场合。最后,选择的是雅莹的一件连衣裙,蕾丝领边,飘逸的下摆,大方又不失活泼,配上蕾丝手带,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 唐逸在vip房毫无悬念,但看到唐逸和几个年龄相近的男人被各种妩媚或是娇俏的女人围绕的场景时,依琳还是小小的惊讶了,毕竟,这样的唐逸,她还从未见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做戏 此刻,唐逸闲适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长长的手臂向后搭在沙发背上,眯眸看着站在门口的依琳。妆容艳丽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像是被拢在他的手臂之下,极为暧昧地送上一杯暖橙色的酒。酒杯里碰撞的冰块闪闪发光,有水珠沿着杯壁滑落下来,依琳向引领的服务员道谢之后一脸静默站在门边。 气氛在依琳出现之后骤然的转变,房间里其他几位都是极为知趣的人,更有人打趣道:“咦?这位不是乔氏那位玉女掌门人?”依琳闻言望过去,看着眼熟,才发现座中几位都是圈子里的公子哥儿,花花大少有之,商界精英有之。唐逸身旁的女郎笑盈盈地举杯上前,娇笑道:“逸少,就算美人来了也救不了英雄,这酒还是要罚的。”话音一落,便有人跟着起哄要罚酒,依琳像是被忽略,她迟疑着,还是忍住离开的念头。 “谁说不能。美人来了,就换美人来罚我这杯酒。”唐逸忽然发话了,依琳听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为他罚酒,心里不禁鄙视他,一个大男人竟要一个女人来挡酒,唐逸玩起来还真是不要面子了。 几位公子哥儿暧昧地互望几眼,看着他们脸上模糊的笑意,依琳突然间觉得头皮发麻,正欲开口,便听一人说:“想不到乔小姐也是逸少的女人,逸少藏得可真是深啊!哥儿几个都不知道。”如此轻佻的话语,依琳皱眉,却也知道了唐逸从未对别人说过他么之间的关系,那么她也不准备解释。 轻笑着,依琳走到唐逸的身边,伸手拿过女子手中的酒杯,问:“不知道逸少这杯酒是要怎么罚?” 一人绕过来,在依琳身前虚挡了一下,眉目含笑,道:“这个罚酒,恐怕不适合乔小姐。”她本就年龄不大,一身蕾丝裙装的衬托下像个十足的可爱小姑娘,也怪不得那人这么会所。依琳不禁好奇,脱口道:“怎么个不适合法?” “这个酒……是要用口含着罚的。”那人说的含蓄,但依琳也算听明白了,这种玩法大概是他们经常有的,他是避讳她的身份和名声,也算是帮了她一把,她抬头看清那人的脸,依稀记得是恒威地产的太子爷赵子恒,家产过亿,人却很是低调雅致,听说从未有风流韵事缠身。不过,男人有没有韵事,倒是和风流无关,男人爱玩跟女人爱购物是一样的。依琳只是看他一眼,却为将他看高,或看低。赵子恒又转向唐逸笑道:“女朋友在,逸少就别玩了,这不是教坏小姑娘么!” 唐逸示意身旁的女人起身,拉住依琳的手带进自己的怀中,“什么小姑娘,她是我老婆。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被冷落的女人更是捂着嘴巴一声惊呼,矫情地说:“原来是逸少的老婆,倒是我刚才一直做错了位置呢。”依琳淡淡地看过去,那女人的妆在暗淡的灯光下甚是狰狞,满不在乎地说:“这位小姐刚才没做错位置,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位置了,真是不好意思。”女人哼了哼,高跟鞋似不经意地跺了跺扭着腰挤坐在角落里,几个男人讪讪地看向唐逸,气氛又一次僵起来。 “怎么了,她惹你生气,那让流金的经理辞掉她。”唐逸随意地说着别人的去留,将环着依琳的手臂收紧。依琳实在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但看那女子惊恐万分站起来摆着手求他,她便发发善心说:“不是生气,说的事实罢了。怎么也是人家的工作,不要破坏别人的生活。”唐逸随即点头,“嗯,听你的。”遂又碰碰依琳手中的酒杯,笑道:“被他们几个坏家伙暗算了,特意叫了你来罚酒,你看,是你亲自罚我还是要别人代劳?”依琳惊讶地抬头,看到他深暗的眸色,不由心下一沉,他今天将她置于人前大声宣布她的身份,可若是他在意她的身份,又怎会叫她陪他们玩这种不入流的游戏。 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却又听赵子恒出来解围,“咳,我们几个设计逸少,哪敢真的让你罚酒,就是起起哄罢了。更何况逸少叫来唐太太在这里坐镇,我们几个哪还敢做什么小动作。玩笑玩笑,逸少就饶了哥儿几个吧。让乔总看我们笑话……” 一声乔总,却巧妙地将玩乐回归到工作上,城东的一块地皮被唐银看上,被冠上各种身份的男人往往不是纯粹的相聚玩乐,很多事情都在玩乐中达成共识。依琳并不熟悉这种方式,但心里还是感谢赵子恒的出手相救,若是被唐逸逼着玩这种游戏,她和这里的陪酒小姐又有什么区别?唐逸不过是想羞辱她罢了,而她却为了这样一件可笑的事情不安地打扮。真的很可笑,她低头笑着,时不时回应着问话。没有委屈不甘,更没有怨怒,落在唐逸的眼中,令他心头一片烦躁。这两年,她对他带着距离的靠近,他一次次推开,她却从不会伤心黯然,那样没有表情毫不在乎的样子,他真是看够了。 应酬间,唐逸喝了很多酒,依琳虽有劝说,但唐逸什么时候会听她的才是奇怪了。这一晚,唐逸带着闷闷不郁的心情喝了很多酒,简单调试的威士忌,很烈。回去的时候,赵子恒帮依琳将步子虚浮的唐逸扶上依琳的车,又亲自将唐逸的车一路跟着依琳开回去。回到家中,将唐逸安置在卧室,赵子恒才要离去,依琳送他到门口,再次道谢,赵子恒奇怪地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始终含笑。 依琳换了衣服,自然而然地拿了毛巾照顾唐逸。 温热的毛巾擦过唐逸的脸,感到有人帮他解开胸口的扣子,本能的戒备着,一把捉住那双手,冷冽的声音在氤氲的酒气中分外清明,“你是谁?” 顿了顿,依琳道:“是我。” 唐逸没有放手,却是放松身体嗤了一声,“你管我做什么?”依琳一愣,听他说得清晰,迟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轻言道:“唐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不满。不过,我是真的……真的只想和你好好生活,做一个妻子而已。” “是么,那看来这些年唐银对乔氏的资助还挺划算,叫你这样死心塌地啊。什么都能忍受,果真是名门闺秀的好贤德。”这是在说今天的事,还是——两年来唐逸的花边新闻也一直没有断过,更有传言说他和演艺界明星宫心月早已是男女朋友。她从未问过他,也从未因此给他脸色看,不是装作不知道,而是她知道唐逸不会做出轨的事,倒也不是相信唐逸,而是相信唐家的教养,况,她从未将那些放在心上过,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唯一想过的也只是希望和唐逸关系不要这样紧张,不要每天都提放着他,平平淡淡就好。 依琳挑挑眉尖儿,今天唐逸似乎挺有和她说话的欲望,当他醉的很,笑了笑,“我知道,那都是逢场作戏。” “做戏?乔依琳,你对我不也是逢场作戏?”拉着她的手一个用力,唐逸便将她压在身下,撑着床扣住她的手,唐逸寒冰一样的声音碎裂在黑白灰的房间,“我,最讨厌你张做戏的脸。” 不知道怎么就触了他的霉头,酒精的香醇气息喷薄而出,暖烘烘地袭向她的脸,带着男人强烈的气息,感觉到来自男人的炙热,依琳身子一僵,不知怎的眼前就出现了林少延的脸,她赶紧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关。 “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唐逸拧着眉,看她紧张地闭上眼睛,心里那点不多的怜惜也都消失不见,就是见不得她这样逃避自己,见不得她虚伪的笑,从来不在乎,与他有关的,她什么都不在乎,单单这样想着,眼前一浮现出她那张俏丽的脸,不管她笑得多美,都会让他心头气闷。“也让我看看,你有多不在乎。” 听他这般说,依琳有点慌了,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如此靠近,酒精的醇香愈来愈浓,他真是醉的不轻了吧,她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小手推在他精壮的胸膛前,毫无作用力。 “唐逸,你醉了,你起来——啊!”依琳劝说着他,却在他下一步动作中惊呼出声,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胸前一片凉意,她下意识地将手臂横在胸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他的怒火 原来,以为早已做好准备,事发时,却局促无奈。依琳知道,她不能够推开唐逸,但却从没想过,两个人的关系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改变。陌生的触碰,身体僵硬而又干涩,痛楚来临时,她选择咬紧牙关默默承受。有时候,男人要一个女人,并不一定要有理由,也并不一定就是爱她。在身体的激情下,唐逸的眼眸却越发清亮,交织着让人看不明白的矛盾、不甘,甚至是痛恨。 “还以为乔氏大小姐真是什么清纯玉女。”事后,唐逸靠着床头点燃一支烟。依琳昏昏沉沉,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被烟味呛得轻咳几声,一股凉意在身体中蔓延,凉凉爬进心间,她草草裹上被唐逸损毁的衣裳,冷淡地开口:“逸少也不是第一次,想来不会介意吧……我以为,至少你会尊重一下我的意思。今天你醉了,也不能怪你。早点休息吧。” “醉了?是不是我现在才觉得不值,有点晚了!”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按灭了烟,唐逸被她那寡淡的表情刺到,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意难平,未及多想,便低吼道:“乔依琳,你是我的妻子。”妻子,这是在提醒她两年来未尽妻子的义务?那又是谁千方百计冷落她逃避她羞辱她给她难堪?依琳身子摇晃了一下,轻声叹息,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唐逸假装听不懂她的话,转而说:“我记得说过不要进我的卧室。后果,你刚刚已经知道。怎么,还要来么?” 轻蔑的口气着实气人,依琳皱眉转身,盯着男人看了良久。唐逸烦躁地扭头,无意识地重新抽出一支烟,点了一次没有点着,抬眼看了看她,又将烟折了扔进烟灰缸。“是谁?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什么,依琳脸色发白,手攥着衣裳,没有回答。唐逸夹紧了眉头,却又嗤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起身越过她,走向浴室的时候,却说了句:“明天搬到我卧室。”那语气像是召幸后宫的妃子,依琳愣了愣,还是应声。 折腾一夜还没有吃东西,从唐逸卧室出来经过餐厅的时候,依琳看到桌上的泡面,摸了摸似还有温热,便不管不顾吃了。半夜做了梦,一会儿是林少延一会儿是唐逸,他们都恨她,不能原谅她也不愿善待她,在疼痛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胃痛难忍。这两年,因为结了婚离开乔家生活,饮食不规律是常有,随手翻了床头放着的胃药吃了,反反复复却是睡不着了。女人是敏感的,特别是在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之后,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但又要在乎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自那一日之后,唐逸似乎突然温柔起来,偶尔两个人也会在就寝前各自在床的一侧做着手头的工作,就工作问题商讨一番。两个人同居一室,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唐逸却再未做出那夜的事情来,甚至有一日醒来,依琳发现唐逸竟是将自己抱在胸前,那副场景那种错觉,多年以后她忽然想起来都以为他是一个珍爱妻子的丈夫,而她则是一个幸福的妻子。若不是破了一再破了唐逸的规矩,依琳或许以为自己会和唐逸那样平淡的过完一生。 唐逸是个见解独到做事果决的人,关于乔氏的问题给了依琳很多建议,也推荐了几本书给她看,说要明日拿给她。这一天,唐逸又有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分疲倦,依琳像往常一样做着一个好妻子,帮他解开领带推他到浴室,准备了睡袍和他喜欢的舒缓乐。出口到美国的一批家具出了问题,给乔氏渐渐复苏的气象带来了负面的影响,媒体大肆渲染一年前的创意抄袭事件,一时间乔氏形象大跌,股价也随之下滑,董事会开过几次会议,已然开始自乱阵脚。想着唐逸提到过一本相关的书籍,她在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哪里能够安心早眠,想着,便自行去唐逸的书房找寻,因之前破了他的规矩,这会儿也不在意了,一次,两次没什么分别,且唐逸和她的关系也在好转之中。 唐逸的书房比她的那一间略大一些,书架满满的放着各类书籍,却按照书目有所排列。依琳查找着自己要找的书,时不时翻看着手边偶遇的那些感兴趣的书籍,不经意看到一本英文原版的《飘》,大学的时候她曾很喜欢,随手便抽了出来。一个牛皮信封随之掉在地上,露出一份文件的边角。她知道,她不该随便动他的东西,却是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抽出那份文件。 竟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唐逸的名字已经签好。 手指轻微地颤抖,想要放回去,却不似拿出来那样简单了,撑大信封,才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拿出来,是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全是她,是她在生活中的抓拍,笑着的,哭着的,怨怒的,调皮的……有一些,还有林少延。仓皇失措地将东西装回信封,放回书架的时候总觉得好像不是原来的位置,心里好笑着:乔依琳,你怕唐逸知道你已看过?你会怕他和你离婚?还是——怕那段不正常的关系被人利用? 难以平复,忘了最初的目的,她木然转身,发现唐逸站在门口,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落在绸质的睡袍上,变成深色的痕迹,已经晕成一小片,似乎站了有一会儿,眸色深暗。他看着她皱眉不语,看着她脸上松动的表情渐渐变得紧张,以为她会问离婚协议的事,却听到她说:“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你找人跟踪我?是要威胁我,还是要威胁他?” 威胁?她竟用这样的词语!唐逸深暗的的眸色凝结成冰,眉峰高挑:“我用得着威胁你?他又算什么?乔依琳,你脑子进水了!不要以为乔家如今还有什么能耐,离了乔家,你什么都不是。”依琳想起爷爷奶奶两年来曾几次提到补办婚事,都被唐逸推拖,她只在长辈面前解释他忙,却不知道原来他竟是一早就准备离婚的。她并不会对他死缠烂打,离婚,若是他提出来她也不会不肯,可他为什么又要做出温柔的样子,让她开始做他的妻子?如果只是为了折磨她的自尊,那她又到底犯了什么错? 嘶——真疼。唐逸扼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拖出书房,听到她低低地痛呼声,他有迟疑,却也只是一秒,仅有一秒。从他施与腕上的力道已经窥见他的愤怒,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来源于她的“错”。 “唐逸,你不能这样!”她拉住他的胳膊,身子向后撤着,想要离开他的桎梏,“当年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果你要自由,我会同意离婚,不会对你有丝毫纠缠。”唐逸怒气不减,手上的力道更大,咬着牙转身,腕上用力,依琳撞在他硬实的胸膛,有沉闷的响声,她听到他的话,似是从胸腔传播而出,带着嗡嗡的声响,“乔依琳!你闭嘴!” 不是不委屈,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一直千方百计不失任何一个机会来欺负她这样一个没有过错的弱女子。依琳想着他已知道林少延和她的事,失控地抗拒起来,大喊着:“当年,我小姑姑也死在那场车祸里,不是只有你三叔叔没了!你三叔叔喜欢我小姑姑,就是他活着,也不愿意你为了报复我小姑姑做这么多荒唐事!” “你知道什么!你还敢提我三叔叔!我们唐家的男人怕是要被你乔家的女人害光了才甘心!”这叫什么话,依琳被他扭着手腕,气恼地再不顾什么淑女形象,在他胸前捶打起来。“唐逸,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唐逸冷笑道:“何不去问你的好妈妈。”依琳怔楞,和妈妈有什么关系?这一段联姻,她一样和他不是自愿,可她愿意为他成为一个妻子,哪怕是刻意的关心刻意的照顾,她都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他又何时扮演过一个丈夫的角色?她甚至不在意他那些逢场作戏的花边韵事,长辈面前帮他说话掩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害他的事?害他不能够单身?害他不能娶自己的心上人? “唐逸,你要离婚,我可以签字。我们离婚!” “闭嘴!” 无视她的挣扎反抗,唐逸将她一把抱起,回到卧室重重抛在床上,身子压过去的时候几乎理智全无,他只觉得她那样的不在乎,挑战了他的自尊,而他,终要将她这副高傲打压无形。要证明什么呢?证明他魅力十足,或是……证明她是他的,证明她该在乎一点?对他,对她,对这段婚姻,究竟是谁不在乎多一点?他像是在一遍遍证明着心里的疑问,身体犹如不知餍足的野兽,在一夜之间倾巢而出,欲望支配着神经,要他占有、占有、占有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疯狂的一夜,清晨时分,犹如噩梦惊醒。那个清晨,唐逸第一次带着落荒而逃的心情离开自己的战场,有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心情从心底滋生出来,他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上了无生气的人儿,将薄被盖上她有着大片大片青紫的身体。 身体没有力气,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搬到唐逸的卧室,明知道这样的事不能够避免,却不能够忍受一次次的侮辱。她是真的不懂他,自己现在的生活究竟是怎么了,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忍着疼痛,她下床拿起手机准备通知陈煦然今天在家办公,却看到一条短信,仍是两年前那个号码,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用了。 奇怪的短信,似是没有写完就发了过来,写着“宝贝,”。 她握着手机蹲下去,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落下,垂落在地面上,啪嗒啪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没有说完的话 “怎么,一向浪荡不羁的stephen竟然也会有这样落寞的表情?” 触屏的手机就是这点不好,按错键就发送出去,一条短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竟发送出一个残篇。林少延放下手中的手机,望着在一旁一脸轻嘲的美艳女郎,好笑道,“不知道你究竟懂不懂中文,四个字的但凡你说出来都有种微妙的猥琐感。”女郎切了一声,不以为意,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一手拾起林少延的手机,“就是这个小女孩?你有恋童癖吧?确定不要以身相许报答我?” “marry,”见她手指在手机上点按,林少延紧张地伸出手,脸上的笑意已经敛去,被唤作marry的女郎耸耸肩将手机递还给他,他看了眼屏幕上女孩安静的睡颜,身子放松下来,勾勾唇,道“说回来,是ley先生帮了我,要是以身相许,我也该找他不是?” “上帝,那个老头子你也要!”女郎做出恶心的表情,身子抖了抖,拨了拨垂在颈边的红色大波浪卷发说:“我有中文名字的,入乡随俗,叫我马莉吧。为什么会同意参加一个小明星的生日会?会见到她么?那我要见见她,然后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女人!”马莉按灭手中的香烟,挺直了腰贴近他,完美的胸线在紧身礼服中展露,林少延抚额笑笑,转过靠椅看向二十九层楼外的风景。两年前,他借助家中的公司重新跃入时尚界,回归他曾经的舞台,却犹如昙花一现般在极度绚烂之后成立自己的公司,从默默无闻到迅速崛起,三个月前更是成为了脚下这家娱乐公司的新老板。他一向是个大胆疯狂的人,最初的资本,除了家中支持,一大部分是他从赌场赢来。也就是他敢借黑道教父的钱,还“勾引”了教父的女儿……ley早年黑手党出身,却在二十年间逐步洗白,违法的事早就不做了,对这个在赌场对他“大不敬”的年轻人十分赏识,而又因为marry对他的爱慕,ley本人更是有意将他培养为自己的接班人。 不能否认,马莉是直率的可爱的,她的美貌她的背景足以让她成为众多男人追逐的对象。可,并不是每个可爱美丽女人都可以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对林少延来说,依琳很好,马莉也很好,但却和爱不爱无关。所以,马莉的很多问题,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问句,答案不是没有,而是一直都不需要回答给另一个女人。 爱,或是不爱……或是,不能爱。那条短信,该写我回来了?还是我想你?其实是我爱你……但,果然还是残篇的好。林少延抿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直到屏幕渐渐暗去。 依琳像个贤惠的妻子,换了床单,擦了地板,将所有房间打扫干净,唯独没有去唐逸的书房。陈煦然发了几封邮件,工作闲暇下来,她发现自己只能守着封闭的空间发呆。突然就怀念起漂泊的时光,不断地行走,见广阔的天地,见各色人群,仿佛天是更明朗的,人是更美丽的,鸟儿是自由的,鱼儿也是一样。可是,人并不是为了享受自由而生存的,她拥有衣食无忧,便要付出代价,哪怕是不自由的禁锢。奶奶突然打电话来,她慌忙接了,声音有些不自然地暗哑,老人家异常敏感。 “生病了么?” “哦,不,不是。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 “生病了就吃点药。宫家那个丫头的生日会,阿逸是一定要去的,你作人家太太的不要只会讨好我们这些老人家,还得要管住自己的丈夫。纵使阿逸不会做出什么失格的事,但也不能叫那些狗仔乱写污蔑阿逸!他和宫家丫头自幼相识,关系好些也无可厚非,过去阿逸没有结婚,我和他爷爷看着宫家丫头也是个好孩子……你现在是阿逸的太太,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要维护丈夫的声誉,那些狗仔啊,有的没的胡写一通,看得我生气。” “奶奶,我们的婚事并没有……” “我知道。迟早会公布。我看,乔家趁早入了唐银,交给阿逸打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比得了男人成日工作忙的不着家,奶奶也知道你现在还年轻嘛,可阿逸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孩子的事你做妻子的也要上点心。他忙,你也忙,唐银当年帮助乔家,娶了你来不是要你工作的……”感觉到话语间的不妥,唐老太太语气柔和起来,又说,“哎,别怪老人家刻薄,你们有的等,我可没得等啰。” “奶奶说的什么话。该做什么,我明白的。”依琳乖巧的应答,挂了电话,又想起这两年来关于宫心月和唐逸的绯闻,她知道他们没什么,却第一次知道他们原来自幼相识。唐逸从不会与她说起自己的事,至于今晚宫心月的生日会更是没有与她提及,但就算他没有提及,因为老太太这通电话,她也是要去的了,听上去,老太太似乎也知道,宫心月根本不会请她,却是不知道这个宫心月知不知道她和唐逸的关系呢? 哎,还是和唐逸知会一声吧,不然,她如何去,去了难不成要唱独角戏?可让她为难的是,若她去了,恐怕逸少绯闻的头条要变成她了吧。电话没有打通,怕他在开会也是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便直接发了短信过去。想来,宫心月和茉莉同属一家娱乐公司,正值茉莉休假,依琳约了茉莉和苏方在星巴克见。 茉莉已小有名气,终也是需要戴帽子墨镜武装出门了,苏方没有大志向,只凭着审美的特长,偶尔混在剧组里帮忙管理戏服和舞台化妆。青春的日子里,有的只是厮混,好朋友,要终身厮混在一起。茉莉听说依琳要去参加宫心月的生日会,撇撇嘴挽住她的胳膊说:“别去。她抢过我的角色,处处打压新人,我不待见她。”苏方乐了,取笑她:“你不待见的人还少哇!导演都被你骂的一愣一愣的。” “去,张导说就喜欢我这种直率不做作,戏演得好演得自然。” “那是,你演一个小混混,听你那发小儿说,之前你在大院儿里也就那副德行,这不是本色演出么,还能不自然?” “你要死!”茉莉拍上他的后脑勺,苏方大叫:“白茉莉!你才要死,坏了我发型了!依琳,快,快把这个小混混拉走。” “好啦好啦,你们别闹了。这个宴会啊我还真是非去不可。唐逸奶奶专门打了电话嘱咐我,不想再看到宫心月和唐逸的绯闻了。叫你们出来帮我买衣服的。”依琳笑着拉住两个人,她也是有求而来,苏方对服装搭配很有眼光。 “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唐逸,为什么一直不公开你们的婚事,还不断和那些贱人传出绯闻,真恶心!”茉莉拍桌而起,之前宫心月和唐逸闹出激吻的绯闻,公司怕破坏宫心月的清纯形象而压下了,却是有所警告的,她偶然得知,是极少的知情人之一,她要告诉依琳,苏方不许,说依琳就算不爱唐逸也与他是夫妻,证实之前不要说出来给她难堪。可她想起来就会觉得恶心,对唐逸更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咳,茉莉。”苏方截断她的话,对依琳说:“别介意。今天要给我们依琳打扮的美艳夺人。” 茉莉咽下那些难听话,也凑过来开始兴奋:“对对,本来我不想去,现在改主意了,给我也打扮打扮,把宫心月那个表里不一的丑女人比下去!”依琳和苏方相视而笑,三个人拥着向繁华处走去。 ------题外话------ 抱歉,移动3g网络一直没信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他在她的宴会 一 来自日系的品牌“岚”一直都是茉莉钟爱的品牌之一,依琳极少关注,自幼家中有人为她置备,疯狂购物也是认识茉莉之后的新活动。置身在高档服装店内,两个小女人都兴奋起来,苏方长长的手指从一排衣架中缓缓滑过,为两人挑选服装,店员看着几乎能用秀色可餐形容的男人和美丽娇俏的两位漂亮女子,只想到左拥右抱这个词。可见,男人的皮相很是重要…… “苏方,这个你穿一定很好看。” “嗯嗯,快去试试。”两个小女人还没挑到合适的衣服,却开始为男人打扮起来……店员汗,原来是个小白脸儿……咳,果然男人还是皮相重要! “不是我也要去吧?”苏方长指一顿,怀中搁着两件挑好的衣裳,比对了一下换了手上的一件,皱皱眉:“我又和她不熟。” “我和依琳都要去,你不奉陪一个人想去哪里快活啊!好歹你也是个男人,去了好给依琳撑场面,免得唐逸那个烂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茉莉攥着拳头,依琳马上做可怜状点头,苏方笑着小声咕哝:“什么叫‘好歹是’……咳,你们哪个是弱女子……尤其是你啊茉莉……啊啊啊……”被茉莉掐上腰,苏方将怀里的衣服分别递给她们,痛叫着:“两位好姐姐,我去我去。给你们挑好的,也去试试吧。” 依琳和茉莉被他逗得噗嗤笑开,他这套牛郎技真是百试不爽,接了衣服,两个人也分别去了试衣间。 苏方为茉莉选的是一件白色的短礼服,茉莉好动,长长的礼服简直就是她的牢笼。垂顺的布料,不规则剪裁,白色凸显了她性格的单纯,而剪裁上则能带给人活泼率真的感觉,一字打开攒着细碎红宝石的领子露出肩颈,有小小的热辣轻熟气息,配合了她影视新星的身份有着低调的华丽。而为依琳选择的则是一款长礼服,细腻的宝蓝色绸缎附着闪耀的黄钻,犹如海上的璀璨星空,耀人双目,前面深v领极富诱惑,后面开背到腰上方,无一丝刻意的裸露无一丝赘余的装饰,利落的剪裁如一刀落成,整体性感而不失品位。 依琳本就肤色白,在宝蓝色的映衬下更是肌肤胜雪,店员惊讶于她的好肤质,纷纷出口赞美,依琳含笑致谢。茉莉也换好了衣服出来,苏方却还在奋斗着他的礼服。两个人正感叹着女人的衣裳永远都省衣料穿戴快,就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从门外步入,店员小跑着上前唤她宫小姐。 “咦,看来白小姐最近片酬有所改观,岚这里的衣服也买得起了。”宫心月一眼看见华服在身的白茉莉,因为茉莉的迅速蹿红,将会是她未来最大的对手。 这是人说的话么?茉莉这个人生气就是生气,不爽看见你就是不爽看见你,宫心月张嘴就不说人话,她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却是被身旁的依琳挽住胳膊拦下。别说这家店,她们曾从欧洲一路买到日本,宫心月虽说话难听,也不过是欺人钱财不济,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理论,茉莉平白与她起了纠纷,不好。依琳拦住她,是为了她好,如果茉莉连这点都不知道,刚才就会冲过去了。 宫心月这才注意到茉莉身边的人,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她就是唐逸的妻子?不,她才不要承认那个身份,唐逸根本就没有公布他们的关系,这个女人对唐逸来说也就是个……对,就是个花瓶,摆设,工具。唐逸一直对她很好,从不会像对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一样暧昧玩耍,这份“不一样”一定是有特殊的意义的,她对唐逸来说一定是“不一样的”,唐逸不公布和那个女人已婚的事情也是因为她。想到这里,宫心月昂起头,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妆容,对店员微笑道:“这一季礼服最新款都给我包起来,包括她们身上那两件。”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那份公主一般的盛气凌人出现在这样一个身材高挑的成年女子身上,没有娇俏可人,只有幼稚可笑。依琳冷笑,整理了胸前的v领说:“宫小姐就算是买东西也不能买到别人身上去。抢他人所好,难道是宫小姐的兴趣?”之前茉莉说宫心月抢过她的角色,这句话说得若有所指,也算是为茉莉出口气。宫心月却未想,只觉得眼前眉目疏淡的女人是在说唐逸的事情,脸色刷白地踏着高跟鞋上前,从限量版的手拿包甩出一张卡片,“我是岚的高级会员,只要付的出钱,就是岚本人也得从日本飞过来为我量身定做。” 茉莉瞅瞅卡片,笑道:“那就让他飞过来给你定做吧。据我所知,岚很神秘,曾有人出一亿买他出面量体,只是量体哦,还没有说到设计裁制。嘿嘿,一亿对宫大牌来说肯定小意思啦,陪大老板吃个饭不就有一百万了。我数学不好呢,这个,差不多也就是吃个一百次吧,是不是啊依琳?” 依琳被她皱眉盘算的样子逗笑,配合地耸耸肩:“大概是吧。不过高级会员貌似也没有优先购买权。” 宫心月欲怒,却眉峰一转,发愁道:“刚才我逗你们玩呢。这位是乔小姐吧,逸也不说,还是听奶奶说起过。是这样的,晚上我还要举办宴会,可你身上这一件我实在喜欢,就是不知道乔小姐愿不愿割爱。”奶奶?唐逸的奶奶好不好?厚颜无耻了!对于她的突然转变,茉莉嗤之以鼻,腹诽逗你妈玩儿啊!但依琳却不在意,淡淡的说:“一件礼服而已。”说罢便主动换下让给她试。岚的店里从来不会出现同一款的两件衣服,就连号码也不走国际标准,据说是设计师岚按照自己创意源头的心中缪斯的身材所做,所以能在岚买到一件合心又合身的衣服十分难得,而买到就说明这件衣服天生属于你,属于为其而生的缪斯。 很快,宫心月便带着遗憾的表情走出来,将衣服还给依琳,说:“真是尺寸不巧,看来缪斯不是我。”店员缓了一口气,马上靠过来听指示,看来宫心月这个高级会员是她们的小财神。宫心月戴上墨镜,又说:“可惜了。还是用我之前选的那一件礼服好了。今天新老板也会光临,穿的太寒碜可就不好了呀!”她转过身,看了看依琳和茉莉,娇声说:“哦,茉莉,衣服合衬才重要哦?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哎呀,忘了乔小姐在这里,想必记在逸的账上就好啦,看我,瞎担心。心月想着乔小姐会和逸一起来的,就没有单独给乔小姐邀请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他在她的宴会 二 “姓宫的你别……”别给脸不要脸啊!茉莉小火山要爆发啦! “茉莉!”依琳叫住她,没睬宫心月,唤过换好衣服的苏方,拉着他在镜子前整理,茉莉也不再理她,开始蹂躏苏方那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 宫心月哼哼两声,自以为胜,透过墨镜见两个人对一个穿男装的“女人”极为热情,心头涌上一股怪异感,搓搓手臂踏着高跟鞋离去。 “苏方你现在好厉害啊,岚这里的衣服也能让你一眼就挑出适合我和依琳的号码。不过……话说你怎么晓得我们的size!” 苏方囧,摆摆手,老实道:“你们的size,我一抱就知道了。”呵呵,白痴,茉莉大人自然锅贴招呼啊。“其实,岚这两年已经是在按照号码来做,但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标尺码而已。”苏方抱住头解释。依琳不禁惊异,她是不太了解服装品牌,基本上茉莉带她去哪里买她就在哪里买,明显茉莉是岚的粉,却不知道这件事,可见不是大众新闻,那么苏方为什么会知道呢?哦,不对,忘了苏方是日本人,一半的日本人。 依琳叫两个人去换衣服,自己那件也一起包起来,本来想要重新选一件,茉莉却偏要她买下,还说:为什么不要,姓宫的就是料定她试过你就不会要了,就买这件,晚上穿过去嫉妒死她,谁叫她身材不好穿不上还要夺人所好。依琳无奈,其实她并不认为宫心月是真正喜欢这件礼服,本来就没什么好介意的,一件衣服而已啊,她根本不关心的,她想要换一件,也是不想晚上让宫心月不高兴,只是简单的礼节上考虑。茉莉这么说她便就顺着她的意买下了。拿出的金卡是她自己的,唐逸虽然给过她一张附卡,但她不希望自己花钱的时候马上被他知道,那感觉像是她只是他的附属品,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是触及到自己的自尊心的事情,所以她从来没有使用过那张卡。至于宫心月说的那种话,她更是觉得可笑,唐逸想要为谁一掷千金那是他的事情,与她何干,她也是有身份的人,至少是一个无需依附另一个男人而活的女人。 “姓宫的这是小人得志,东皇娱乐的新东家换了人,她请到神秘大老板肯参加她的生日会自然得意啦,估计又有的炒作了。”茉莉不赞同地摇头,“大家给她面子,其实也是想去看看新老板罢了。就是看看新老板是不是大腹便便秃顶大叔啊,到时候被潜规则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苏方瞪她一眼,敲敲她的脑袋:“怎么一天到晚想着潜规则,这么想被潜啊?”依琳有些担心,“潜规则无法就是疏通关系,有事我们给你解决。” “嘿嘿,也不是,不要担心我,我家老爷子哪是吃素的。大家也是好奇啊,这个新老板太神秘了,接手三个月从来没露过面。越是藏匿越是激发人的好奇心嘛。”茉莉耸耸肩,拍掉苏方的手。因为是私人宴会,两个人并没有搭配贵重的首饰,依琳选的是耀石,茉莉则是蕾丝水晶飘带,也是苏方为她们挑选的。 晚会五点多的时候便开始陆续有人入场。东皇做东包下整个世豪国际酒店的会场给宫心月做寿,可见她的受重视程度,邀请在列的都是上流名士,更有娱乐圈的泰山北斗,一些新人也凭借着类似的机会为自己的前途开道,所以这种场合,并不是因为是宫心月的生日宴会便汇聚名流,不是单靠宫心月的人气,但本人却不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轻挽着唐逸胳膊的宫心月,更是将唐逸这样吸引女性的存在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大方地向人展示亲密,无声地告知众人他便是自己今夜的男伴。而在唐逸只身前来的那一刻,她就笑了,她就知道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走。客人渐至,频频和名人打着招呼,宫心月俨然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份抬高。待看见远处那个火红的身影,她快步走上前去,按西方礼仪拥抱亲面,甜甜地叫道:“marry姐!” 马莉红发红裙,艳丽火辣,白种人胜人一筹的肤色优势凸显,茶色的眼眸宝珠一般亮泽。她挽住身旁的俊逸男子,疑惑地扭头问道:“老头子的私生女?”男子低低地笑,极力忍住颤抖,说:“不,中文里只是一个可亲的称呼。” 宫心月不明所以地笑笑,依旧细声细语道:“没想到神秘的新老板是marry姐这样的大美人。” 马莉像是没听到,拨拨头发,依然在纠结,“和蔼可亲么?原来你们中国人也可以随便亲。这算不算肌肤之亲?” 男子点头,忍着笑意表情严肃起来,道:“算。你可以娶了她。”“啊?”宫心月愣住。马莉茶色的眼眸一转,立刻反应过来男子在戏耍她,快速地勾下男子的脖子,高挑的她轻而易举地将红唇送上男子的脸颊,笑道:“来吧,我也娶你。”男子淡笑,眼眸中没有波澜,仿佛那一吻不是女人的唇,目光移向宫心月语气平淡地说:“马莉,不要玩了。宫小姐还在等你说话。” 马莉挫败地从他的平淡中抽身,转眸看到宫心月,指指身旁说:“哦,宫小姐,这位才是你们的新老板。我只是来玩的。”说罢眼睛扫视着会场,期待着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宫心月尴尬当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男子温和地冲她笑了笑,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少延。”一直没有出面,只有马莉无意间替他在视频中挡过几回,才会有这样的误会。“谢谢林总百忙之中参加我的生日会。”宫心月惶恐地伸出手去,对方轻握一下随放开,抬眼偷偷看去,十足的皇家绅士感,让她不禁想要多看两眼。盛传新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秃头的老头,竟不想新老板竟然如此风流倜傥,和唐逸的冷峻威严不同,眼前的新老板温柔风趣,话语间犹如春风过畔,扶柳扬花。 “依琳,在看什么?签过名可以进去了。”茉莉“携家属”入场,签名字的时候看到唐逸的名字又在心里鄙视宫心月一把。 收回目光,又不甘心地再度望去,却有人遮了视线,依琳听得茉莉呼唤,赶紧跟上前。想起方才见到和那人如此相像的人,又想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根本不会有合适的身份参加宫心月的生日会啊。更何况那个和他长得像的人身旁还有一个红发美人众目之下吻他……根本不会是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他在她的宴会 三 只因为看错了一眼,便将往日所有的沉静打乱,仿佛再寂静的一潭死水,一叶拂面依旧涟漪阵阵。依琳心不在焉地站在一隅,苏方和茉莉碰见熟人难免要打招呼,她远远望上一眼,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抛出脑海。自嘲地笑了笑,想着,今夜她必要来此一行还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唐逸……依琳皱眉,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是不太想见这个男人。虽然内心抗拒,眼睛却在下意识地搜寻,只要她还是他的妻子,唐银和乔氏的关系就不会断,那么她,也就在这段婚姻中扮演一个不受宠的妻子。 “怎么?乔小姐在找人?”那个男人,每一次唤她“乔小姐”的时候都带着浓烈的讽刺。依琳深呼吸,转身面对身畔的男人。她还未发现他他便就找了过来,也是,她在他心里眼里从来都是不能眼不见为净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该不放任任何一个可以对她冷嘲热讽让她难堪的机会。 她不知道的是,唐逸是在到达会场的时候才看到她的电话记录和短信,知道她也会来,心中竟有种莫名其妙地惧意,像是怕被妻子现场捉到风流的丈夫,这种惧意让他不爽到极点,特别是他早上的时候还带着同样古怪的心绪从她身边逃开。但他还是自动搜寻着她的身影,直到那一抹令人惊艳的影子落入眼中,他才恍然发现那种不想与人分享的独占欲,慌忙来到她的身边。 她在找人,今日那个男人也在。她在找谁?唐逸似乎又看到那些刺眼的照片,在见到她没有表情的面容时再一次怒意难平。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唐逸扼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场内的露台边缘,在那里视野最为开阔,他拿了一杯鸡尾酒,也给她递了一杯。 “你们舅甥关系真是好。”唐逸啜了一口酒,想到那个男人对他说的话,那是乔依琳的父亲也没有说出的话…… 依琳轻轻握着酒杯,怀疑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唐逸看她一眼,举杯,笑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回来了。”别扭地皱眉,又道:“别以为我会傻到认为你来找我……”本想说“捉奸”,但这个词着实诡异,倒像是他们是多么恩爱和谐的夫妻,唐逸心烦地止住,这半句却也像是整句,没让人听出怪异。 依琳顺着他举杯的方向看去,整个人怔住,手中的酒杯一斜,眼看那炫彩的酒液就要倾倒出来,唐逸扶住她的手,一抹轻嘲的笑意染上脸庞,道:“乔小姐如此失态,我以为此生难见。”原来,真的是他啊。她这么想着,眼睫低垂下来,不着痕迹地从唐逸手中脱离,转着手上的酒杯,眼底却是他温柔的笑和那红发女郎热情的一吻。酸意,像是从两腮就能感觉到,她摸摸腕上的耀石手环,淡淡地笑。 “我就是来找你的。”她不知道林少延也会来,她有意与他断绝一切联系,若是早先知道他会来,她还会来么?避过林少延不谈,不管唐逸信不信,她如实以告。 唐逸猛地抬头看她,眼眸中带着小小地希望之火,却在看到她平静的双眼时顷刻减弱。他,恨极了身为乔家人的她,恨极了她的无所谓不在乎,恨极了她这张美丽空洞的脸。 “奶奶打电话来。她老人家不想明天又看到你和宫小姐有什么不堪的新闻写出来。”依琳淡淡地说着,其实并没有多么的“不堪”,她只是对唐逸的放任不满,如果真的不能入目,怕是不会公布于众了。有人无作为,才会有人有作为。她只是不想说破,唐逸在纵容宫心月用他炒作自己。她是始终相信唐逸不会来真的,源于,她相信唐家长辈的德行身教。 此时,所有的希望都已覆灭。唐逸将手中的酒饮尽,愤愤低语道:“不堪?乔依琳,我再不堪也不及你!”他只是猜测,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却是一怒之下脱口而出,认定为事实。那些照片,男人的相托,她的回避她的失态,他唐逸不是傻子不是瞎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奶奶不希望你玩的太过火。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宫小姐是公众人物,你与她友谊再是深厚也要注意一些,这样对她也好。”依琳强自镇定,他是知道了什么?她自认已经及时抽身,努力地逃避着林少延,更是在成为他的妻子之后彻底地退出林少延的世界。即便是曾经不伦的关系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她自问没有对不起唐逸,而她遭受他的暴君之行也都默默忍受,他究竟要她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 “乔依琳!”又是这种回避的态度,在唐逸眼中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低吼道:“但愿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和心月自幼相识,情同兄妹,你放心,再怎么样,我唐逸也不会碰自己的妹妹!”唐逸似有所指,扔下这么一句带着怒火大步离开,只留下依琳像是没有生气的玩偶站在原地。 他知道……所以才……她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只觉得心头百般苦涩,想来想去,也只一句,依琳啊依琳,这是你自作自受。当年林少延的痛苦她似乎今日才看清,他问她是她先来招惹他的不是么,如果最初她没有主动走向他,现在又是何样的结局?终始她害了他,抛弃他,以一个爱人的身份。 但,好在她曾经的爱人,现如今要唤上一声小舅的男人,身边也有了新欢。除了新欢两个字,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曼妙女郎,他本该如此,受到美人的追逐欢喜,恣意地生活,不为任何人停留。 “在看什么?说实话,我很无聊。”宫心月美则美,但给人的感觉太过娇气做作,马莉不喜欢她,也不等她和林少延说完话,拉着林少延坐在席位上观察全场,看林少延眼眸清明扫视全场,大有“君临天下”之感……毕竟,他已经接受东皇,今日不少同僚在座。但那是他的事情,至于她,她实在是坐不住了!无聊的宴会,她怎么会跟来呢?她该去吃饺子喝酸梅汤放风筝啊!不对,她来是为了要见一个女人。 林少延眉眼含笑,柔情直达心底,看着露台旁那个宝蓝色的身影,抿唇一笑,字句犹如呢喃而出:“看……我的宝贝……”签名时看到唐逸的名字单独出现,以为她不会来了,犹自失望。躲了他这么久,留给他最后的怀念也是在基韦斯特对他的偷偷的抛弃,真是个狠心的小东西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他在她的宴会 四 生日会的高潮部分放映了公司为宫心月制作的生活特辑,精心地剪辑,结合她出道时青涩的岁月和逐步地成长蜕变。依琳挽住唐逸的手臂,举止得体,除了身旁唐逸的冷嘲热讽,所有人都惊艳于唐逸身边的她,那种默认的关系,晦涩却让人心中透亮。唐逸一贯冷峻的脸庞看不出异常,显得极为配合,私底下却是讽她:乔小姐这是在向众人宣告我的所属权? 依琳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依然依着自己的身份陪他周旋,简单地介绍自己的身份,在他身旁温顺俯首,绝不会让人觉得她配不上他,亦不会遮了他的光彩。在座的熟客本以为唐逸和宫心月已然确定了关系,彼此心照不宣,却不料今日站在唐逸身边的竟是这样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妙人儿,宛然一位名门淑女,气质上佳,不免纷纷在心里嫉妒起唐逸这位商界宠儿的好运气来,自那简单的介绍中又难免暗自猜测起她的来历,却碍于唐逸冷硬倨傲的态度不敢轻易交谈。 宫心月完全没有料到唐逸的举动,她本以为他不会在意那个女人,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生日会出双入对心里愤恨极了。自幼娇宠,唐逸从来宠她,头一次因为另一个女人受到冷落,这种感觉又让她委屈不已,看着唐逸阴晴不定的脸色,她断定他是受了女人的胁迫!但,那个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好在她早就有准备了! 随着欢呼声,三层高的豪华蛋糕推入会场中心,客人向中心聚拢,将主角拥入圆心欢呼着祝福着,唐逸自然是站在宫心月的身旁,依琳陪着唐逸,也站在了前面,另一侧——是宫心月盛情邀请的林少延和马莉。依琳垂着头,装作不见。 水晶慕斯包裹着芒果做成的花朵,晶莹娇嫩,蜡烛被点燃的瞬间,大厅中央的灯层层暗去,只剩了四角的火把状壁灯,晕着玫瑰色的光,将中央极暗处的星火衬得更加灵动,如芒四射。“许愿!许愿!许愿!”爱热闹的年轻人总是喜欢浪漫情怀,带着可爱的小小幼稚,宫心月精致的脸庞在烛光中红润娇美,她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看身旁的唐逸,闭目许愿时,那映在身上的光芒像是照见了她女儿心事的羞涩,众人望向唐逸的眼神极为暧昧,唐逸则是一直含笑地看着宫心月,似是坦荡。依琳没有心情去看,只在暂时的黑暗中缩了缩身子,想要躲却无处可逃的仓惶感绊住手脚,其间抬头看过那人一眼,他像是没看见她,神情自若,他的身旁……那女郎挽住他的臂弯随人大声欢呼祝福。他的眼中,没有了她了吧。该松一口气,却闷闷地无法畅快,就连呼吸也吞吐困难起来。 “一、二、三……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在宾客的祝福声中,蜡烛被吹灭,随之改变的灯光荡起淡蓝色的波浪,在朦胧的光影中,如同置身美妙的海底世界,墙壁上映照着美丽的珊瑚调皮的鱼儿,甚至还有沉寂的古堡和妩媚的人鱼,如同是梦幻的童话场景,宫心月大受感动,捂着唇低声惊呼,眼眶中泪光盈盈,激动地抱住身旁的唐逸。依琳大致猜到是唐逸的安排,在众人投来颇有玩味的眼光中,她大方接受含笑以对,主动上前拥抱了宫心月并代表唐逸一同祝她生日快乐,暗指她是他们的朋友。宫心月心中郁结,却不好发作,眼中还有泪光,笑得极为僵硬,向她道谢。 宫心月一向娇弱温婉形象示人,亲手切蛋糕分给宾客,先切得一块不是给了唐逸,而是给了林少延,林少延低眸笑笑,客气地道谢,将蛋糕递给身旁的马莉,落在对面人的眼中,又是一番浓情蜜意。她知道唐逸不喜欢甜食,所以才没有给他,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她的识趣,轮到给依琳的时候,依琳没有胃口本要拒绝,却被唐逸轻推一把上前,宫心月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心中泛起得意,轻推蛋糕车将没有切到的一面转过来,假意没有看见挂住依琳长长裙摆的推车,微笑着将手中的蛋糕双手送出。依琳只好接过,淡淡地谢了。 转身踏出步子的时候,推车轻微的转动,宫心月轻呼一声,感紧稳住推车,却也是加大了钩挂的力道,依琳一身璀璨夺目的礼服自脖颈上的带子骤然断开,瞬时,胸光便要现露人前!这一变故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众人也暗暗抽气……依琳的礼服极为贴身的剪裁是为了凸显身材,上身适度的暴露,唯有一根丝带绕过颈后垂着泪滴水晶,深v领口饱满贴合,雪背半裸,是以她没有穿胸衣在里面。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身体向下蹲,但高跟鞋又抵制着她的动作。如此失仪,她乔依琳清醒着估计也就一辈子一次,呵,估计宫心月明日的头版要被她抢了吧,那星火一瞬的时刻,她居然这么想着。 “依琳!”在外围观望的茉莉和苏方见状立刻拨开身边的人要上前。 一道风掠过她的身侧,身上被人披上衣服,男人的自然体味浓厚暧昧,微凉的布料,贴肤处柔滑如丝,她下意识地拉住裹紧,身子被人用力一带,堪堪站直的她,头被男人的大手按在胸前,完美的遮掩。饶是灯光晦暗,星星点点的光芒下如此变故还是会让她成为焦点,男人,转瞬间化解了她的尴尬,用自己的衣服和身体,将她完好的罩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多看她一眼,没有人能觊觎一眼女人的美好。 算不上熟悉的感觉,依琳在他胸前紧绷着身子。他不用香水,而她早将他的味道遗忘。忘记了,才知道,原来要记住一个人的味道始终是种文艺性的说法,太不现实。人离开了,什么都保留不下,回忆,在离别之后不会有美好的感觉。算不上熟悉……却在这一副胸膛前,强自伪装的坚强有了松动,想要被保护,可以去依靠——尽管不再回忆,属于身体的记忆却开始复苏。 众人看看唐逸,看看宫心月,眼前气氛着实尴尬……原谅娱乐人的八卦精神吧!这是什么状况? 宫心月嘴角轻扬,却是皱着眉,掩住嘴角轻呼:“林总!”她这样形象良好的娱乐人物岂能和交际花等同,能被她唤上一声某总的固然只有自家老板了,原来这位就是新东家?众人更是心血沸腾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宫心月一脸受惊的模样让人心中怜意大起,唐逸则是阴沉不语,方才暗暗认定了那淑女小姐和唐逸匪浅的关系,此时却被东皇的老大搂在怀里,这——众人寂静,眼睛闪亮,对这位神秘淑女更是好奇起来。 “林总……乔小姐是唐逸的太太,您这样抱着……恐怕不太好吧!”宫心月知唐逸不喜欢乔依琳,一心想要依琳出丑,千算万想也没料到林少延竟会为她出来解围,心急之下竟将她和唐逸的关系说出,心中后悔不已,想不到他们的关系要她亲口确认了!一时间委屈酸楚懊悔齐齐上阵,又因林少延的出手更加记恨依琳。对于唐逸的隐婚众人见怪不怪,毕竟这个圈子里见得多了,却是惊讶这其中纠葛…… 看见林少延,茉莉脸色一白,要上前去,却被苏方拉住,她想到那两个人的关系,今日来了不少记者,如果依琳受到什么伤害……正欲发怒,抬头看到苏方对她使眼色,她与他一同看过去。 林少延矮身穿过依琳腿弯,将她一把松松抱起,神态自若,目光淡淡地扫过唐逸和宫心月,笑道:“我抱我外甥女,宫小姐有意见么?”她被他突兀地动作惊扰不已的心同一时刻缓缓落下,今时今日,这尴尬的关系竟为他们免于流言蜚语,着实可笑啊。她埋在他的胸前,拉住他披在她身上的西服缩入他的怀中,因着那在他面前独有的一份脆弱感默许了他的保护。 马莉古怪地看着林少延,那女人的脸她还未看清楚。轻轻舔去唇边的奶油,马莉耸耸肩,鄙视林少延的借口,想要英雄救美,却说是人家长辈!太逊了! 众人释怀。除却两人…… 宫心月扯了扯嘴角,心道算是她走运,没想到人家竟是一家人。而唐逸则是收紧了拳头,看着男人将身为自己的妻子的女人抱出会场,那女人,该死的竟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陪陪我 苏方拉住茉莉没有追出去,平静地说道:“岚,绝不会出这种错误。”说罢,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宫心月,茉莉听得大怒,一把推开苏方,“就知道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你还拦着我!”苏方低头看住她:“你以为依琳猜不到么?她绝不会希望看到你因为冲动的个性在这样的场合自毁前程。依琳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没有人会为难她,更何况今夜——有他那样护着她。倒是你,现在你冲过去给宫心月一巴掌,明天你就可以退出靠自己努力站进来的圈子了!还有,你以为说出来别人都会信?茉莉,你太单纯了!” “我——”茉莉被他骂的没话,无处发泄怒火,只得重重打在苏方身上,苏方哼也没哼暗暗受着,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依琳离开时探出头看了他一眼,他已明白她想要说的话。依琳,这丫头有我看着,你放心吧。但愿你摆脱人生的桎梏,勇敢地为自己选择一次,自此平安喜乐…… 明亮的会场终于在眼前消失,依琳不安地动了动,依然顾忌身份怕有人看到听到,说“小舅,放我下来吧,你回去,我一个人能走。”林少延作势掂了掂,笑道:“你要走也可以,不过要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不然我回去,岂不是要衣衫不整了?”感受着身前人儿的温度,他心情大好,学起马莉的怪腔调来。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他而言,分别不是时间,而是心中的牵念。不敢少一分,怕她的坚强,怕她的倔强不服软。就好像此刻,她对他说着:我一个人能走。 “对不起,宝贝。”他心疼地看着她,轻声说着。依琳似觉的自己幻听,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还平白冒出一句对不起,她可不认为他是会为了自己无赖行径道歉的人。可是,两年了呢,人会变,就像,他风华尽显,再不是她初见时那个邋遢的大叔…… 那四个月,他教会她的依赖,全都归回零位。也对,四个月抵不过两年。林少延心疼着她,那个有资格给她幸福给她依赖的男人却在两年的时间让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更深。 依琳郁结,要她把衣服还给他以他的无赖绝对做得到,可是眼下的状况,她不能失去唯一的遮挡!她郁闷地拉紧裹在身上的衣服,两腮微微鼓起染着薄怒的脸庞看在他的眼里也是可爱至极。他观察了她一晚上,还以为她已经练就万年的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呢! “啧啧,你今天晚上笑得可真虚伪!”他忍不住逗她。依琳气闷,面对他,自然而然地回过去:“哪里,你浪子扮才俊也是一样虚伪。”两年不见,完全断绝了联系,见面却也是毫无阻隔。她不觉想到,他们真正相对的时日,大概也就是那短短的四个月,血液里却是刻骨的相熟。 呵,血液啊!她嘲讽地勾起唇角。 林少延不知她在想什么,接受到她的回击,挑挑眉不置可否,心情更加畅快,步伐稳健,如怀珍宝。拉开车门,他小心地将她放在驾驶位上,自己坐在后座,姿态随意懒懒散散。依琳皱眉,将他的西服反穿在身上,从遮光板处的镜子里看着他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送我。”一个大男人让女人送,还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依琳扯扯嘴角,道:“要送也不是我送。你把漂亮的女伴儿忘在会场了。” 林少延闭着眼睛,他怎么会忘了马莉,他不过是此刻只想和她在一起罢了。他不多说,只说了声:“刚喝了点酒。”她知道他的酒量,顺着他的话闷闷地问道:“去哪里?” “随便。” “林少延!” 他挣了挣眼,懒洋洋地偏过脸又闭上,“希尔顿。” 依琳将高跟鞋脱下放在副驾驶位,沉默地开车。到达目的地泊了车,林少延像是睡着了,她打开后车门推了推他,他眯着眼睛看她,伸手将她拉入车内,顺手关上车门。 “林少延!”她低声呼出,却每一次都只能恨恨地喊他的名字。他有些玩味地笑,伸手去摸她的头发,“怎么不叫小舅?”她怒,拍开他的手。他又说:“elaine,你也只会这样逃避。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从来都只会扔下我逃走。” 听他说着自己的残忍,仿佛被伤到的却是自己。她咬着唇,手指掐入座椅,“小舅……” 他从来都不想逼她,看她这样又叫他厌恶起自己来,打开车门,他说:“走吧,一起上去。”依琳错愕,犹豫着不想动作,他笑的无害,指指她的衣服,“换了衣服再走。就算是小舅,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外甥女穿成这样在晚上走上大街。” 突然地承认自己的身份,距离感越来越浓重,这样的他有点陌生,依琳只觉跟在他身后浑浑噩噩,顺从地洗澡、换上他叫人买来的衣服,坐在豪华套房里的小客厅里吸着冰柠檬汁。林少延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模糊地断断续续传来: “ley,我的事……麻烦你……嗯,很遗憾不匹配……我知道了。” 站在高层建筑之上,城市的天空似乎触手可及,林少延神色凝重地挂上电话,疲惫地轻揉眉心,刚要转身,又有电话传入,他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接起来。依琳承认自己有些坏心,那是抑制不住的情绪,简直坏透了,在她见到他微笑着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所以她有意无意地走到他身边说:“我……我得走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她像是个小孩,只想打扰他,让他将注意力放在她这里,注意到她,而不是视而不见。说出口,却又无措。 “shit!竟敢把车开走,把大小姐我丢在这里!你要风流也不要祸及我!等等……这么安静,不对,那个女人!” 林少延看着突然出现的依琳,笑意更浓,示意依琳等他一下,对电话另一端的马莉说:“好了。你身边又不是没人。玩够了就回酒店。我还有事。” “喂,她难道是……”马莉还未说完,他已经挂断电话,显然不是第一次,他这个人不想说了就随时挂断,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抓狂。依琳看着他,有些想笑,却还是笑不出,晃晃手,重复道:“我得走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她尴尬地笑笑,转身。 “怎么不戴戒指。”他在身后问起。 不戴戒指的原因很多,唐逸未公开关系,公司所有人都在看,两年来戒指大了一圈也不再合适。她身子顿了顿,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他突然从身后大步追来,扳住她的肩膀向后带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暗哑疲惫,道:“不走好不好。陪陪我。”依琳身子轻颤,惊愕地推他:“林少延,你放手。我已经结婚,我还是你外甥女。”了然于胸的原因,掩盖不了不齿的曾经,她的心底涌上沉重的无力感。是不是,如果她真正的婚姻幸福,就不会对他防备这样低?说着那样彼此了然的借口,明知道他的疯狂和不屑,这是要说给自己听的不是么。 “elaine,陪陪我。”他埋首在她身上,吸着来自于她身上那股温暖的味道,像是也能把她强撑起自己的坚强吸入心肺。“妈咪体检的结果不太好,确诊为慢性白血病……”依琳转过身,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林少延的母亲是外公的第二个妻子,论起来是她的外婆,小时候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爱笑却少言的妇人。 “两周前。我的骨髓不匹配。”林少延放开她坐在沙发上,他骗依琳喝了酒是假,疲惫却是真的,爹地第一时间带他一起抽取骨髓做配型,结果令人失望,爹地林长冶情急之下更是拉着林婉婷都做了配型,结果自然是不乐观的,就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没能成功……实验室的小护士还说他的血型稀有,他们父子一同化验,却单单说他。 “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治愈的机会我们就不能放弃,毕竟比起那些没有条件治愈的人们,我们已经是万幸了。亲子间不能匹配也是有的,你千万别怪自己给自己压力。”依琳也坐下来,抚着他的手臂安慰。 他抬头,撞进她担忧的眼眸,那句在脑海过也就闪过一瞬的猜测就轻飘飘地说出口来,“elaine,如果,我不是爹地的儿子……万一,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 “不要说了。林少延,我没想到两年后你更加幼稚,竟然这样来骗我!”依琳似意识到什么,激动地站起身,决绝地离开。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背后,林少延笑得苦涩,他早就抛弃那些俗世陈规,若不是太在乎她给她最后的自由,两年前他就能强行带走她。她身边的那些人,谁都不能给她自由,任谁都拿责任压着她,他宠她心疼她,才放开她,任她去故作坚强任她在荒唐的家族联姻交出一生任她将他们最为不齿的过往当成摒弃他的屏障。 依琳快步走着,忽然想起方才林少延接起的第一个电话,那断断续续地回答让她心疑。她靠在墙上,乔依琳,你凭什么认定他那么爱你,两年后还来用这种低劣的骗局换回你?她自问,委实是刚才自己言语过激了,凭什么别人就要爱她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空壳呢?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那么,他那样一个人,绝不会缺少红颜知己,为什么偏就要她? 乔依琳,你太自恋!她自嘲地笑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匆忙地求证后,她愣了愣,断然转身向回跑去。不知道,不知道回去的原因,但她知道今夜不能够就这样离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我知道你不知道的 重重的三声敲门声,突然又安静,林少延迟疑地起身拉开门。 “我——”依琳开口,不知要说些什么,甚至没有一个借口让他知晓她回身的原因。林少延静默地看着她,眼中却是惊涛骇浪,手心一翻将迅速地拉进房中抵在门上重重地吻住。手中方才点燃地烟掉落在地板上,很快熏出一小块焦黑的痕迹。唇齿紧贴,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辗转斯磨,是他一贯温柔的深吻。 直到不能呼吸。直到恢复理智。 “不用说,我知道。”林少延退开身子,从容地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转身勾唇道:“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哦,不对,是你不想承认的。”依琳摸摸红热的唇,跟着他落座在沙发上,怔楞过后,是极度的懊恼,她宁愿两个人再无交集,也不是这样暧昧不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可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又真的断的干净,两年间她默默地关注他的消息,难道不是当断不断难道不是拖泥带水? 平复心情,她偷偷看他,他总是能够那样自若,从不受别人的影响,这让她更加懊恼,习惯地伪装成镇定自若的样子,她轻咳一声,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说:“小舅……我只是担心你。过两天我会去看外祖母的。” 动情一吻之后还能拧着脖子喊他小舅,他挑着眉笑出声来。“妈咪一直都是个乐天知命的人,她的心态很好,我担心的只是配型成功的概率。你担心我什么?宝贝,你只是个小丫头。” “什么小丫头,已经过了两年,我也已经结婚两年。”两年后仍然听他这样说,她不服气,直觉的反对,他却笑着翘起腿,一如当年十足的无赖模样,道:“那也是个小丫头。为什么要逼自己撑着乔氏,忍受唐逸?你不喜欢的,宝贝。浚泽呢,他很聪明,难道因为乔老爷子不喜欢他你就不能将乔氏交给他?不是这样的,宝贝,你是因为当他是亲弟弟来宠着才自己独撑。什么时候你能为自己选择一次,这世上也就只有我能给你欺负,也就只有我能让你来为我选择。” “我过的很好。乔氏我撑得住,唐逸也不是不能忍受。至于浚泽,他的人生是自由的。” “很好,你一直都只为了乔家为了乔氏,那如果我告诉你,乔氏大势已去了呢?” 依琳脸色一变,乔氏这两年的状况明明是在好转的,唐逸当初不是做了保证么?她虽然没有实权,但也参与了很多项目。“不会的,唐逸答应过我会保住乔氏。” “你就那么信他?两年,我已经用最快的时间给你依赖,你要不要放弃唐逸来依靠我?”林少延目光紧紧地锁住她,深邃的眸色在暗夜中不失光彩。他要她为了他抛弃心中的隔阂,那道薄弱的关系,他要她与他一起疯狂地抛弃掉。 不是相信唐逸,不是的,她的婚姻,誓言从不是教堂前许下的,而是关于乔家的存亡。“林少延……你为什么就不能放手。我就那么好?”依琳挫败地发出疑问,红唇翘起的模样可爱极了,林少延大笑起来,几乎捧腹,也对,这样傻傻的小妞儿才是他喜欢的样子,什么矜持有礼仪态大方,都是她淑女身份的保护色。她想他也许是对的,在他面前,她一向都很有讲冷笑话的天分。 虽然她总是讨厌他笑自己,但她喜欢看他笑,总是那么肆意那么自然。他说起外祖母的病情,又说了两年来发生的事情,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但她都沉默地听,时间默默地溜走,将美好留给心意相贴的两个人。 糟糕!她竟然睡着了,在林少延的房间过了夜!带着糟糕的起床气,依琳很不淑女地在林少延的床上翻滚一遍,将薄被揉成一团踢到地上。林少延已经叫了客房服务,在餐桌前为她切去面包边角,见她光着脚头发乱蓬蓬地走出来,这场景像是回到了那四个月的时光。不同的是,那时的她会穿着他的衣服蹭在他的背后捣乱耍赖。 稍加整理之后,依琳收拾了东西,看也没看餐桌旁的男人,冷淡地说了句,“我走了。” “回来,吃饭。”依琳觉得这句话从来都不具有什么震慑力,却每每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都让她不敢违抗,她皱皱眉,听话地坐到桌前开始吃身前盘中的三明治。 “宝贝,乖,把牛奶也喝了。”哄骗小孩的手段,她却没有一次不中招。很多年后她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总结这些诡异的场景时都会把它归结为某人的父爱过剩。 无语地吞食着食物,或许是起床气还在继续,觉得林少延罗里啰嗦好烦,恍然觉得自从祖父去世之后这种叛逆感很久不见。无疑,林少延又重新给了她这种感觉,但,这也是被关心着。牛奶喝了满口,眼睛却是涨得难受。 “我走了。还要上班。”依琳站起身,和唐逸的那个家,他们没有一起吃过早饭,更没有机会说过这样的话,她干嘛要对林少延说这种类似妻子说的话?好囧,快点离开好了……他依旧坐在桌旁,叫她:“宝贝,”她有些一惊一乍,不耐地回道:“干嘛!” “记得好好吃饭。”林少延看着她轻叹,她实在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 “哦。”依琳呆呆地答着,走出酒店的时候,脸颊还在发热。不是一句情话,却让她感到被珍视。没有人,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打车到乔氏总部,乘私人电梯到办公室换了备用的职业装,时间比往常早,她在公司例行巡视,听到几个年轻女孩聊天。 “早饭就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啊?你男朋友也不管管你。” “管啊,就是他给我准备的,说要我好好吃饭,不然身体不好就不要我了!” “欸,真好。可是……胖胖,你这样吃下去会更胖的呀。” “不怕不怕,反正已经名花有主,又不用割肉甩卖的。” “也对啊,能说这样话的男人,一定嫁给他!” “是啦,我妈妈也这么对我说的。” 依琳听得好笑,看着和自己年龄相近的女孩聊着自己喜欢的男孩,突然想起,这样的事她还从未做过,不管是和茉莉说起林少延说起唐逸,前者只是当成一次放纵的艳遇,而后者不过是联姻对象而已。如果只是因为简单的一句关心就能死心塌地,那就轻松了。 “乔总,早。”女孩们发现了她,纷纷说着早安。她笑着点点头,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那该是更简单的,固化的,没有生命张弛的…… 唐逸的父亲打电话来,约了她中午共餐。这两年来她已经不常回家,偶尔回家看看祖母和浚泽出去玩,不见雪姨是为了避免和浚泽的冲突,不见爸爸是因为公司里也算见过,她确实过得很好,至少不会再因为期待的落空而暗自受伤。 唐父很喜欢她这个儿媳,对她也好,热络亲切甚至超过爸爸,依琳常常要费力地讨好唐奶奶,对于唐父的好总是感觉受宠若惊。不过,也很容易接受,毕竟唐父曾是妈妈的大学学长,又岂会不对她照顾有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是我错 唐齐宣早早结束了公事,订了餐约了儿媳吃饭,他知道儿子唐逸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唯一的一次听了他的话娶了乔家的女儿,必是意难平,难为他多次为他们制造机会,可他那专断独行的儿子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一次又是这样……罢了,婉婷这个女儿他看着也喜欢,若不是嫁给唐逸做了儿媳,那他还真想认她做女儿。 “爸爸,怎么这么早,让您等我真是不好意思。”依琳携了包上前,笑着落座。唐齐宣看着她将被子移到左手边,表情怔愣了下,似是回忆起过去,感叹说:“让你一个年轻人陪我这个无聊的老头子吃饭才不好意思。一恍竟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依琳长的和你妈妈年轻时一个模样,就连习惯也一样。” 依琳说:“妈妈如今依旧光华不减,依琳但求及上妈妈一分就很开心啦。” “你是婉婷的女儿,还怕比不上她,来,吃点鱼,你们女孩子总是一心要减肥不肯多吃,爸爸几天不见你就看你瘦一圈。唐逸是怎么搞得,有了家室的人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要知道,唐家出了几代人都是爱妻如命的。”唐齐宣笑着夹鱼给依琳吃,说起唐逸又开始恨铁不成钢。当年他苦恋依琳的妈妈,无奈乔家和林家早有婚约,如今自己的儿子娶了她的女儿,丫头喊他一声爸爸叫他心中好生安慰,儿子却是满心事业,完全没有身为人夫的自觉,怕是更难准备有身为人父的自觉了。他毕竟是男人,有些事不方便问,便更怨起唐逸来。 “谢谢爸爸。”依琳慌不迭地接了,笑着说:“他忙嘛。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照顾到他。”这是实话,他们没有过过一天属于正常夫妻的小日子,她没有为他做过饭洗过衣,他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关心,彼此彼此。 “我们不说他。你就只会给他说好话。”唐齐宣虽对儿子不满,但见她总是这样回护他,心里又是高兴。“你妈妈最近还好么?” “好。她不知多开心,交了新男友,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有结婚的打算。”依琳笑笑,如果妈妈能够再婚也好过她不停地交男朋友。 “结婚?”唐齐宣有些失意地饮了口红酒,仿若又看到当年,重重一叹没了话。依琳觉得奇怪,突然的沉默有些尴尬,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问:“爸爸没有想过再婚么?毕竟……妈妈去世了那么多年。”唐齐宣微微一愣,面有倦色,道:“没……是我有愧于她。”依琳也不再问,积极地为他布菜,说着笑话逗他开心,一顿饭倒也吃的开怀。自从第一次见面,唐齐宣就对她多有维护,甚至更甚于自己的父亲,如今她不是刻意地讨好他,只是想珍惜别人的好。 晚上又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家,但不能成为家的地方。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忘记关窗,风从敞开的窗子里灌进来,窗帘不断地起伏。唐逸没有回来,不过,她却不习惯在意这样的事情。之后的几天,唐逸也没有回来,她也没有联系他,公司的事她能够接触的本来就不多,交待了一下李蕊和陈煦然便订了最近的机票去美国探望生病的外婆。走之前回家看了祖母和浚泽,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给唐逸。 面带病容的谢英依旧挂着笑,老公和儿子执意让她在家休养,除了应有尽有的医疗设备和专业医护人员之外,保证她的生活一切照旧。依琳上前握住她的手,担忧却不悲戚,也笑着说:“外婆,依琳来看你。” “乖孩子。”依琳和外公外婆并不长见面,唯有的几次也都多是小时候,印象中那个漂亮的外婆总是这样叫她乖孩子,不会拿糖给她吃也不会热情的拥抱她,不过,却教过她弹钢琴画美人图。 外公拥抱了她,吻吻她的额头,叫她小公主,儿时的宠爱丝毫不减。“依琳,你跟外公来,外公有话对你说。”吃了晚饭,外公留下依琳。外婆向她挥挥手,唤了菲佣推着她的轮椅回房。 林长冶坐在书房的软椅上,磕磕手里的烟斗说:“你妈妈小的时候,我一个人带她,忙得照顾不上她。后来有了你小舅的时候,就觉得该好好的补偿,谁知他又是个不服管的性子,拘不得半分,事事都不顺着别人的意思。我啊,索性让他一个人去野,彻底不管他。” 外公突然和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依琳不解,低低唤他:“外公……” 他看她一眼,吧嗒吸了口抽着烟斗,烟雾散开来,将人笼的朦胧,“见过你小舅舅了吧?我不是个会教育晚辈的人,比不上你祖父乔正言,依琳,你祖父把你教的很好,你一向识大体有分寸,他若是还在世,我就把你小舅也送过去给他教了。少延这个孩子,虽说大你一个辈分,也不过是比你年龄长些的大小孩,我看论稳重还不如你,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别理他就是。” 依琳心里一突,绞痛起来,外公话里的意思她若是再不明白就枉费外公的心意了。她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外公的眼睛,多荒谬啊,让外公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会觉得多难以接受,还有外婆,她还在生病。 “外公,是我错了。”不管外公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什么,一切自始至终都是她的错。 林长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看着眼前柔弱的小人儿耷拉着脑袋,就这么沉重的认错,可怜见的,乔正言这么一去,将他这唯一的一个外孙女可害苦了。他反思着,自己不是个好家长,不会做教育工作,方才对着孩子语气是不是重了,分明是那个小子狂放过度,竟私自存了依琳那种照片……他果然是老了,脑子乱了说了胡话,是不是吓着自己的宝贝外孙?琢磨着,语气刻意柔了些:“外公忘了我们依琳也是结了婚的姑娘,看我都说了什么胡话。怎么样,你那夫婿对你好不好?” 听他忽的转移了话题,依琳也松了口气,答:“好的。外公不用担心。”林长冶也不多问,嗯了一声,道:“也是,乔正言钦点的孙女婿,想也是人中龙凤。你妈妈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对她好的,不想是害了她,如今你也是走入这样不自主的婚姻,这样年轻,为了乔家苦了你。”依琳明白,妈妈的婚姻是外公的一块心病,爸爸之后再婚,而妈妈却只身一人这么多年,外公认定是爸爸对妈妈不起,甚至为了妈妈和祖父老死不相往来。这也是他们祖孙二人不常见面的原因之一。 “外公,依琳不觉得辛苦,真的。” “哼,乔正言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谁都对得起,老把自己当旧社会的皇帝。你妈妈说你是自愿,我才没有管你。当年只要你说个不字,外公就绝不会让你被乔正言送给别人。乔家什么事,你爸爸还在,你还有那个什么弟弟,怎么也轮不到你扛,我看是乔正言病的厉害才糊涂了。哎,今天听你这么说,外公也算放心了。” 依琳笑笑,外公口口声声说祖父的不是,两个人却真真实实是老友,虽然,果真,老死不相往来。 谢英和林长冶都是会享受生活的人,和他们在一起,依琳感到轻松畅快,带着美国田园式的气息,她重拾了儿时和他们的亲昵。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林少延没有出现,让她感到失望又庆幸,她像是到了一方乐土,远离不快和纷扰,有点乐不思蜀。 若不是浚泽的一通急电,她不会提前结束自己特意被准许的漫长探亲假期。 ------题外话------ 好奇这文有没有人在追……o(╯□╰)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内忧外患 “爸爸,怎么会这样?” “这是乔氏内部的问题。你要是有心早就该知道。”几位董事的退出,加剧了乔氏的内部瓦解,内有外患一并而来,之前提出收购议案又被依琳驳回,上层都不想再继续硬撑,乔胥已经忙了几天,财务部的年度报表出了问题却依然有依琳的签字,而此时依琳却又去了美国,盛怒之下叫浚泽立刻叫她回来。 依琳翻了翻报表,脸色苍白,“唐银不是放了款子进来,怎么……” “唐银!你以为单单你嫁到唐家就能救回乔氏?这是玩家家酒么?财务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上面签着你的大名,责任甩也甩不掉。你要做主,便要你做主,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前两年的改组裁员,公司人心不稳,国外的公司又被关闭,几乎断绝了贸易通道。你平时工作都在做什么!”依琳委屈,她当时是认真看过的,怎么就会出了问题? “爸爸,我的错我自己负责。” “你负责?你有多少能耐补上,你的钱也是乔氏供的薪水。” 依琳咬着唇,说:“那,我再去求求唐逸。” “你以为唐家是你的私人银行,随意借取?别说了,你先回去。唐逸若是有意收购乔氏,这案子就交给他。”乔胥挥挥手,无意多聊。 依琳大惊,拉住他的胳膊道:“爸爸,你不能把乔氏卖掉!” 乔胥甩开她,“你以为我想?唐逸是你的丈夫,算起来也是一家人,他若是有能力起死回生,也比毁在你手上好,那样岂不是更让我和你爷爷痛心。” 依琳后退一步,无言以对。她两年的努力原来收效甚微,她是不是做错了么?这两年她在总部权力受限,转而培植了下面的设计院的一批人才,并一起做过几个小案子,想想看,这或许是她最大的成绩了,至于整改,一定程度上也回笼了资金。但是按照爸爸的说法,她简直一无是处,最亲最近的人都不能理解她,这让她难过。她默默退出书房。 祖母、雪姨和浚泽正坐在客厅,依琳见了便过去问候。雪姨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依琳有没有不舒服?”话毕,又忍不住说:“你爸爸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火气大,说了什么,你别挂在心上,让那些无关的事让你们父女俩有了隔阂。”依琳本就在乔胥那里受了气,听她这么说更是面色不舒,本身她的存在就是他们父女俩的隔阂吧!依琳冷淡地说声没事,问了祖母好。祖母好些日子没见着她,拉着她坐到身旁,说:“公司那些事让你爸爸烦去。有了时间叫上唐逸一起回来吃饭,也热闹热闹。” 依琳口中敷衍,“知道了。”事实上,唐逸才不会来乔家,依琳想起他书房里发现的那份离婚协议,笑得苦涩。 走的时候,浚泽追出去送她,她有些不高兴,先开了口,“不要再来教训我对雪姨的态度,我心情很坏。” 浚泽愣了愣,也没了往日的聒噪,拉住她的包失神地问:“姐,你说乔家会倒么?” “说的什么话!”依琳拉住他,说的急躁,但想想爸爸说的话,又有些心绪不宁,这两年乔家也是在硬撑,早就不是祖父在世时的光景了。浚泽低下头,仍然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依琳发觉方才语气不好,捧起他的脸捏了捏,轻松道:“你别多想,马上就要高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家里还有我和爸爸,再不行也有你姐夫啊。” 浚泽听到她说起唐逸才有了点活力,傻乎乎地看着她笑了笑,才说:“也对啊。”恢复了精神,又望着她问:“姐,你现在觉得幸福么?”依琳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模样才反应过来她是问她的婚姻,从两年前和唐家联姻到现在没有人问过她幸不幸福,就连林少延也不曾,他那个自恋的人,如果幸福不是他给她的,他根本不稀罕问。但,她幸不幸福,在他眼里会不清楚么? 有些晃神,浚泽担心地自语:“毕竟你们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依琳觉得好笑,揉了把他软软的头发笑道:“小孩子懂什么相不相爱。” “谁说我不懂了!”浚泽推着她的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受不了别人总是把他当孩子看。“我是担心你,姐,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开心。比在乔家的时候更不开心。”是这样么?依琳唇角僵住。 回到家中,唐逸依然不见踪影,打电话发短信也都不理会她,依琳渐渐不能镇定,总觉得唐逸是在逃避她一般,刚巧又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等了一个月没有等到唐逸,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宫心月宫大明星竟然会约她见面。难道是因为她生日会上的变故?那也隔了太久了。依琳猜不到她的用意,但又急着找到唐逸,想着或许她能够有办法联系他,虽然难免尴尬,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依琳如约而至,高档的咖啡厅,极致的会员等级,宫心月果然安排的好,不比她多费心,她可不想被卷入她大明星的八卦新闻自找麻烦。 “宫小姐特别将我约出来有什么事?”依琳不准备浪费时间。 宫心月看着她,似在组织言语,唇边的笑让依琳摸不清含义,就听她说:“想不到逸身边的女人竟然是乔家的大小姐,更想不到林总竟然是你的小舅。” 依琳没时间和她闲聊家事,刚准备说话,便又听她满口讽刺的意味说,“据说,唐太太和自家小舅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知道逸会不会介意呢?” 这是什么意思?依琳眯眯眼,有光透过玻璃直射进来,宫心月处在背光处,留下一小圈阴影。看着对方似是得意的样子,又想到林少延和唐逸两个人对她的不同意义,她突然笑了,淡淡地回道:“原来宫小姐约我出来只是想探听些私事,不知道我的丈夫和我的小舅,这两个男人,宫小姐对哪一个更感兴趣?”感受到宫心月明显的怔楞,依琳喝了口咖啡,像是吃了一惊,玩笑道:“哦,不会是我吧,那就不必了。我没这个嗜好。” 宫心月惊讶地看着这个在宴会上举止无一丝一毫偏差,拥有着身份和男人的守护,简直让人嫉妒地发狂的女人,没料到她竟然还会这样耍弄她。她明明是个傻子,被欺负了也不会多说两句,更不会当场发怒直言委屈。为何此时她却让她觉得难以掌控,明明,她一句话就能让她当场失控让她颜色尽失。 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家世出身自己一点也不会输给她,名望钱财她都有,就连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宫心月心里发笑,撩了撩耳边的发,咬牙道:“我只是想来告诉唐太太,逸他不爱你,他简直恨透了你。若是你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缠着他,你和他不过是一场交易,之前的事我不会在乎。况且……我们已经……”她说道最后,暧昧的笑了笑,并未说完,但却不难猜到那未说出口的话。 “已经怎么样?男人逢场作戏总是有的,宫小姐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依琳不相信,她眸色冷硬,心里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有病,还为唐逸的名誉说话,但转念一想,她无非是在顾及自家颜面罢了。 “逢场作戏?”宫心月甩掉手中的墨镜声音拔高,变得有些尖细,好在她们身处绝对保留隐私的空间,不然她的粉丝至少要少去三分之一了。“哼,”宫心月冷笑一声,柳眉高扬:“逢场作戏我会有了他的孩子?逸说会对我负责。奶奶一定也会开心的。” 你当这是古代,还兴母凭子贵?依琳嚯的一下站起来,仪态尚在,俯视着她道:“那真要感谢你放弃大好前途为唐家留后了。你还不是‘正妻’,就算有孩子,那也是私、生、子!宫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失陪了。”她说完,迅速地离开,没有给宫心月开口的机会。 向来选择自动消失的林少延却不知在此时打电话进来,张口就问宫心月的事,依琳连他说什么也没有认真听,火气习惯性地往他身上撒,“林总再忙也麻烦你多管管公司里的人!再忙也麻烦你回家看看父母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了断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着,似能听到沉缓的呼吸声,依琳心痛了一下,握着手机的的手紧了一下,若是别人,她定不会失态地发泄自己的情绪,若是别人,受了她的迁怒她定会马上做出道歉。此时,却是深深的沉默,只有一波波的痛感,甚至在她心底有着恶劣的执拗,不愿向他说出那些致歉的话。 “……爹地和你说了什么?” 依琳慌忙说:“没有。” “宝贝,答得太快。真的没说什么?” 依琳认真地停顿一会儿,才说:“真的没有。” “犹豫太久,像是附和我故作拖延。”耳边传来林少延低低的笑声,依琳脸颊微微鼓起,想到他是故意的,又是哭笑不得。 “好了,还那么生气?宫心月和唐逸根本伤不了你的心。我的提议你有没有考虑过?嗯?”温柔的话语如一泓清泉,将宫心月方才带给她的浊气洗净。他对她总是有种深入骨血的透视,将她看得清楚,熟悉的温暖注入心房,暖暖的,偶尔也是尖锐的带着他的强烈专属,让她突然想念他邋遢的青色胡渣。 明明知道他在问什么,偏偏躲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伤不了我的心。不是说我只是个小丫头么,我心可柔弱的很。” “呵呵,宝贝,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如此笃定。 依琳站住,忽而想起宫心月和唐逸,她不会听信片面之词,但也不会容许自己像唐逸那样,她有自己的原则。她曾想过自己和林少延的再次见面是否是对唐逸不忠,不,不是的,她和唐逸本就没有爱,她已经在做好自己的本分,但她不爱他,任谁也强求不了,即便不爱,她仍会做好他的妻子。当然,只是在是他妻子的时候。这便是她认定的原则。停止和林少延的暧昧,绝不会让他背负不伦,这也是她的原则。 她站在喧闹的大街,鸣笛声在身边呼啸而过,然而,电话另一端的林少延却听到她的话,字字句句清晰的印在心上,饶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往后的日子叫他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将她藏在怀中好好的疼着宠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够两全的事情,像是我的心在你那里,人却不能够陪伴你;像是,我和唐逸都不爱对方,却会做夫妻;像是你不愿放手却仍然不能够改变我们舅甥的关系。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我能够像妈妈那样洒脱或是真正有才能为乔氏开拓事业,那我的一切便是完美的,我有好的出身从没有为钱财掉过一滴眼泪,但人生本就是不能够两全的,摆在面前的选择,不是选择了所有就有福消受。我会是你的亲人,如果你也会幸福,那我也会。所以,不要担心我不幸福,不要再为了我做什么。” 再见面,他的改变让她惊讶,纵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有机会有运气的天才是个成功才俊,可她知道他为了这些放弃了什么,他从不是个追名逐利的人,他喜欢法国,对香奈儿小姐赞赏有加,热爱不停地奔走,骨子里疯狂不羁却执着自己所执着的,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是个自信的人,那种暖心的光芒天生而就,他的热情如同烈火,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魅力,走到哪里都不会是他脚下陌生的地域,像是他正是为了这个世界而生。 他如今的生活让他疲倦,她看得出来,他的孤独,他的淡漠,他的坚持。他说,他也有了能力帮助她,他不会说带她走,哪怕他说了那么多次,却每一次都让她自己选择。 依琳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痛楚,始终觉得他不值得为自己这般,因为她虽然总是表现的对他不屑对他讨厌,但在她心里,他是那样恣意的一个人,他不会为这世上任何事物牵绊,即便她不在原来的地方,他依然可以独自上路走的很远。事实上,却是她错了,她只是将他想的太高大太非比常人。十年前闲暇翻书,看到张爱玲那句“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的时候嗤之以鼻,偶然又见,却是抬眸间模糊了双眼。值不值得,只有相爱的人才最为清楚,但,值得或不值得,又是这样主观的感觉,所以才会有感怀心伤,所以才会有切肤之痛。 回到那座属于她和唐逸的房子,依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她冷静地从唐逸书房中拿到那份离婚协议,将所有的照片烧成灰烬。电话没有拨给唐逸,而是打给了安妮。 安妮接到电话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一眼工作中的唐逸,电话显示是唐逸那所公寓的宅电,这个电话,只有一个人会打。上司最近在忙乔氏的收购案,告知她所有乔姓的电话都不必理会,故而最近一段时日以来,负责电话信息的她从未接通过那个女人的电话。上司并不希望那个女人来打扰,安妮这么想着,便果断地挂了电话。却不料,电话又飞快的拨入,她仓促地挂断,又接进来,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只好拿到耳边听起。 “叫唐逸接电话。”依琳微冷的语气,让安妮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那个温婉娴淑的乔家小姐。她望了望唐逸,咬着嘴唇,多年来的职场经验,仅凭这简短的一句话,那样的语气,已经让她察觉到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依琳也不急,不催不语,等着对方的回应。本希望依琳说出事情概况或更多解释的安妮一时乱了心神。 “安妮,帮我倒杯咖啡来,多谢。”唐逸突然道,唯有反应,他不经意地抬头望一眼,见安妮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 “哦,是唐太太……”安妮脸色僵硬的说道,看到唐逸明显的蹙眉没了下文,为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唐逸将手中的签字笔往桌上一掷,沉着面孔低声道:“拿来。”安妮赶紧将电话递过去,识趣地出门回避。 “什么事?”唐逸扯着领口,仿佛和对方开口便胸腔受迫。 依琳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只说:“今晚回来,我们的事也好来个了断。” 了断?这个女人竟然跟他说了断!难道那个人回来了,她就这么按捺不住?他咬牙切齿,抑制不住满心愤恨,之前他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收回那个计划,特别是在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后,他想以她沉稳的性子他或许可以两全的,放弃心中的仇恨,到此为止,两个人可以重新开始。他有自信博得一个女人的欢喜,更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她却和他说了断! “乔依琳,你真的和你小舅……你,让我恶心!”他怒极,愤怒地将手机掷出去,玻璃屏触地即碎,玻璃碎渣四溅,门外的安妮神色慌张地进来查看,看到唐逸的脸色不敢多问。 依琳身子轻颤,却很快恢复,她自问嫁给他以后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要恶心是他自己的事,圈子里他爱玩是出了名的,他有他的风流,她玩错了,却不是有心为之,谁也无需看不起谁不是么?目光落在身前的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唐逸的签名跃然纸上,她看着那字迹,有些许愣神,却最终从唇角溢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离婚 等待中,泛起浓浓的困意,依琳蜷在沙发上慢慢进入梦乡。她很久不曾做梦,梦里面的场景如返昨日,仍然是那四个月里的时光,他是她灵魂的旅伴,让她徜徉在他的美妙人生中。蓝色的屋顶,逼真的墙壁涂鸦,乳酪味道似乎也进入松软的梦境,澄空净澈,他竟是租下街头艺人的小提琴临时卖艺,用赚到的钱带她去冰淇淋屋。她坐在他的怀中,靠在卡通软椅上抱着大大的鱼缸造型的盛器,分享着香醇的浇汁冰淇淋。古灵精怪的异国童谣欢快的唱响,孩子们拉着气球在小店里追跑。 她说那个伸出粉红色小舌头舔着巨大甜筒的金色卷发小女孩可爱至极,他却吻吻她的头发,说她是他最可爱的孩子。她笑着躲,故意在喂他时沾了他满脸的冰淇淋,用中文大叫着:恋童癖啊!惹得一旁的人看去,眼见那么浪漫开怀的场景,以为他们是在说着浪漫的话语。而他下一秒将她的小脸捧起来一通乱蹭,两个人都成了花猫。小女孩举着甜筒摇摇晃晃的走来,伸着小拳头欢呼,依琳乘着快意在小女孩脸上吻了又吻,结果那小花猫就更花了,咯咯笑着。小女孩的妈妈抱了她起来,夸依琳美丽,又说他们将来的小孩一定也会像她的甜心一样可爱。依琳笑得僵硬,他却装模作样地应承。 不管什么结局,都不可能…… 唐逸进门,看见依琳在沙发上睡着,唇角带着笑,却有泪珠挂在腮边,一副柔弱的样子触上他的心头。轻轻拂去那滴泪,心头的怒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低眸看见那躺在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眸色便又暗下来。重重坐在她的对面,沉着脸色看着她的睡颜,不忍也不想将她唤醒。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但心里的感受却也不能够就这么简单的说出口。 房间,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依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已经是黑夜,房间没有开灯,身体带着浓浓的倦意,抬眼,看见黑暗中对面有一大片阴影,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她换了换姿势,轻轻的咳了几声。对面红色的光点晃了晃,随即消失。 “醒了?” “嗯。”安静中蓦地响起人声,依琳头昏昏沉沉,惊了惊,却又意识到除了唐逸还会有谁,于是便爬起来摸索着要去开灯。 啪——客厅的灯亮了,唐逸先她一步打开灯,她眼睛眯了眯,一时间被灯光刺了眼,遮挡了一下,看见唐逸衣服还没有换,像是刚回来的样子,坐回去,看到桌上的烟灰缸里不止一个烟蒂,又像是他回来已久。 不去多想,依琳看着他坐回到自己对面,已经准备好了谈判的姿态,笑了一下,开门见山地问:“乔氏,最近是你在帮爸爸?” 唐逸早就想到她定是会说乔氏的事情,但他的计划已经进展到一半,如今他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却也只能改变一部分,要他停下来是不可能的。他警惕地看她一眼,冷漠的脸庞是他在谈判桌上一贯的表情,“是。总部的部门合并后效率至少会提高百分之十。”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他不是在帮乔氏,而是已经准备将乔氏纳入囊中。 依琳闭闭眼睛,心知他若是会直接开口就不会隐瞒她躲她几个月,却又觉得两个人能够这样心平气和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还真是有默契的虚伪。 “宫心月说有了你的孩子。”她平淡地对自己的丈夫说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质问和受伤的意味。 唐逸心头一片烦乱,宫心月竟然去找她!可她这样不痛不痒的样子又算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抛过去,怒道:“所以就想和我离婚?这就是你所谓作为妻子的态度?” 依琳心觉好笑,早在结婚时他就备下了,怎么却无故地来怨她?“你有没有碰她?” 唐逸愣住,宫心月生日那晚,看着那个男人将她带走,他不在意她,不去追她,心里却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他喝了酒,错将宫心月当成她,叫他看清自己心事的同时又痛恨自己。他下了决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次日酒醒却发现自己犯下大错。如今她开口问他,让他给出解释。他才知道,她只是不愿听取一面之词,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会哭闹着直接吵着离婚的女人。然而,他此刻看着她清澈平静的双眼却无法说出口。在她面前,他竟心虚了,明知道她并不是爱他才这样问。他想,他开始明白她所说的作为自己妻子的身份的含义——她为自己保留着尊严。 “有没有碰过她?”再次询问,答案却已然揭晓。 依琳猛地站起身,眩晕感让她身子不稳,唐逸也跟着起来,想要伸手去扶,却又放下,偏过头冷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那是逸少的家事了。与我无关。”依琳拿起离婚协议书淡漠地签上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有恨,但我却是真的想过做好妻子的本分,哪怕没有爱,还是会将该做的事做好。我可以忍受一个不爱我甚至是恨我的丈夫,也可以忍受没有温暖的家庭,但我不能忍受背叛。每个人都有底线,就算永远忍让退步的弱者也是一样。”看着那份早就被唐逸签署过的文件,依琳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谢谢你一开始的成全。”她抬手,将文件递给他一份。 唐逸攥住她的手臂,她眼中的嘲弄和冷淡刺痛他的眼,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她也一样。“乔依琳,想离婚和他走?不可能。” 手腕传来热辣的痛感,依琳挣着手臂蹙眉看他,“唐逸,究竟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你背叛婚姻,不是我!”背叛?说的好像他们之间向来情深意重一般,唐逸毫无察觉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他“背叛”这段婚姻,还不是因为她!若非她扰乱他的心,他那夜又如何会醉酒! 冷哼一声,唐逸大力甩开她,将手中的文件撕成两半,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向外走。“深仇大恨……背叛,你去问问你那多情的妈妈,勾引别人丈夫的时候什么叫背叛。我恨不得你死,也叫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依琳被他甩出去,向后摔倒碰上茶几,猛地跌坐在地上,本就无力的身体一撞在地上,下腹立刻传来一阵痛楚。她捂着痛处,额上冷汗密布,咬着牙发不出声音,而他摔门离去没看她一眼。 身体的疼痛超乎她的预料,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自股间流出的腥红液体,愣神之后慌张地拿过桌上的手机,酸软的手指几乎握不住,虚弱地拨出一个号码,颤抖着声音唤着:“苏方,救我……我在家……流了很多血……快些……” 她不能打给林少延,不想他再靠近她的生活,不能打给茉莉,她不能沾染奇怪的新闻,不能打给家里人……她隐约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她才发现自己这样无助,再伪装坚强也没有意义。怪不得,林少延总说,虚假的坚强没有用,本该柔弱的,哭出来多好。她晕倒的时候,有泪水滑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喜欢就别胁迫 医院里泛着消毒水的味道,对于病人来说,却是让人安心的味道。苏方皱着眉看向病床上的人,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里那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号码。昨晚送茉莉到剧组,回来的路上竟然接到林少延的电话,要他马上到依琳家里,声色严厉,让他下意识地就听从了。 见依琳房门打开躺倒在客厅的地板上,甜腥的血气扑鼻而来,简直要将他的魂下掉,一秒钟也不敢耽搁,直奔医院。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苏方赶紧转过身,被茉莉大力推开,“我是。” “病人是宫外孕导致出血,再晚来一会儿恐怕大人也会有生命危险。时间短,还未成形,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病人年龄不大,只要好好休养,以后还是会有机会受孕的。”护士像是见惯了此类场景,只刻板的交代一番就走了。 茉莉戴着一副茶色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长直发压在帽中,看不出小脸上有什么表情,伸脚就冲身旁的苏方踹过去,“全他妈都怪你们这些男人。”苏方委屈地躲过去,拉着她靠上走廊的椅子上,听说依琳出事,她电话都没听完就请了假赶过来,已经在医生那里闹了小半天了。 “怎么?唐逸那个混蛋还没联系到?”茉莉劈手夺过苏方把玩在手上的手机,见他一直沉思不语也没心情理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将唐逸揍得一并住了院才好。“没用,我来打。”抱起依琳的时候她手上还握着手机,他当下拿了放入衣兜,也就带了出来。 身旁的茉莉一遍一遍拨打着电话,耳边嘟嘟声在寂静的长廊里十分清晰,苏方重又拿出手机看着那条通话记录,抿抿唇看着茉莉说,“其实,这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他并不是不在乎生命,但他更会在乎的是,那未成形的孩子会造成依琳的负累,成为她的新枷锁。在她没意识到他来的时候,又走了,对她来说算不上最残忍。 茉莉皱眉迎向他的目光,到嘴边的狠话停了下来,摘了眼镜认真地说:“我不在乎别的,但我的姐们儿怎么能这么没用,被个臭男人欺负成这样!她就是太傻,以为自己忍下来就会风平浪静。早知道她嫁给唐逸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年我们就该把她绑起来送给她小舅。”茉莉顿了顿,“说真心的,未必会真的支持什么禁忌之恋。只是,那个人会比任何人都疼她。” “是啊,比我们任何人都不舍得伤她一分。”苏方低眸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两个人同时抬头望向对方,异口同声:“他找过你?”原来如此,只是他们自然当依琳是好友,就算那个人不多嘴说那些话,他们也会对依琳好,所以才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罢了。 两个人互看着,笑了笑却无力,依偎着守护在挚友的病房外。已是凌晨,茉莉极有耐心地发挥连环夺命的本事给唐逸打电话,终于,唐逸不胜其烦接通电话,迎着就是一句“死也别想离婚”,茉莉冷笑道:“她就在医院,病的要死。”苏方抢过电话冷静地报上地址挂断,茉莉踹过去,懒得理他,在一边摩拳擦掌,只等着唐逸来挨她的拳头。 苏方在电话给并未说明依琳的具体情况,唐逸琢磨不定,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矛盾,说狠话的是他,将她推倒在地的也是他,那样愤怒地离去,却又在接到她受伤的消息时如此坐立不安。这一夜他也一夜未眠,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是推了第二天的会议驱车到医院。 小心地询问过她的病情,唐逸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的手垂落下来,他不是有意……发现自己变质的恨意时,他冷漠将她隔离,承认自己有所心动时,也能够心虚的应对,但,此时,他从未有过的悔恨和害怕让他在离她三十步不到的走廊上停步不前。推开那扇门见她眼中强硬地排斥,明明心痛,却翘起嘴唇问她:“孩子是谁的?”那晚他对她用强,时日和林少延回国相差无几,依琳从来没有吃药的习惯,就算是过去和林少延在一起的时候,他也都是会自己做好安全措施,可那是在他们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原本,那日他就对她侮辱在线,今天却又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依琳觉得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自由公主一般被人捧在手心,与人交往也是礼仪之上退避三分,从未被人伤害到这样狼狈的地步,她想也没想,拿起手边的暖瓶就朝唐逸扔过去。 初醒来的她虚弱极了,暖瓶还未到达唐逸所在的地方就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碎裂满地,而门外刚刚买了早饭回来的两人也冲了进来,茉莉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摔在地上,抬手一掌朝唐逸挥去,唐逸本能地挡,被苏方一手隔开,那一掌响亮的掴在唐逸脸上,打的他偏过脸去。 依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茉莉看得心疼,剐了唐逸一眼,“你他妈还是男人么!”方才他们刚好听到唐逸那句话,他们几人自认不是什么冰清玉洁乖宝宝,但就是玩也是有分寸的,依琳算是最乖的一个,从来都是本分克己,她绝不会做出格的事。唐逸欺人太甚。依琳冷冷地看着他,转身时伤口痛得她直冒冷汗,苏方移过来,将东西放在桌上,默默为她垫起靠背。 “唐逸,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那孩子。不管是不是你的,我们都不再有关系。”茉莉惊异地看过来,依琳不为自己辩解,仿佛说胡话一般。依琳看了看身旁两位挚友,见他们目露担忧,安抚地朝他们笑笑,想来她的事情在他们两人面前本就无所谓,也就和唐逸打开天窗说亮话。 “离婚,我会委托律师去办。呵,倒是也算成全了你和宫心月。你什么时候才要和我摊牌?你准备拿乔氏怎么办?” 唐逸眸色灰暗,沉了沉,道:“你要离婚,乔氏就不再姓乔。” 依琳一惊,身子紧绷向前倾着,登时满头大汗,“唐逸,你不能这样。嫁给你,是因为乔氏危机,离婚,又何必再拿乔氏来迫我?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 “意思?我若说乔依琳,我喜欢上你,不想和你离婚呢?”唐逸直直望向她,对房中另外两个人视而不见。 依琳像是听到了个好笑地笑话,噗嗤笑出声来,手捂着伤口,笑得苍白,“若是对我有情,怎会拿着我在乎的来胁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茉莉听得怒火高涨,想要说什么,却被苏方拉了出来。“依琳她需要为自己做个选择。”苏方深深地望了身后一眼,将茉莉半推半劝拉出病房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你该死 依琳的质问让唐逸失了往日谈判桌上的凌厉,他结舌,回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是以他才从未想过对她而言什么才是胁迫。他总以为任他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她只要获知遵从就好,如今天那般低下身段儿的询问还是第一次,可她却拿来讽刺他无情。 若无情,他何必急着处理宫心月的事情,若无情,他想要乔氏如何会用两年的时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若无情,他也不会在她面前失去理智。 他表情变化莫测,依旧冷峻的五官只能让依琳回想他的阴鸷,他在她心里早已是个暴君,而她忍无可忍要离他而去,定然不会再做他的妃。她摇摇头说:“唐逸,你走吧。不要再拿乔氏来胁迫我,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放弃乔氏,是么?更何况我如今对你只有恨,没有任何情感,我不愿意再做你的妻。” 唐逸心知她的聪慧,即便她没有说出口,那些看在眼里的事情最终都会记上心头,他过去不瞒她是不在乎她,可现在在乎她,隐瞒却又成了他的罪责。可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恨我也好,”他安慰着自己,“不是说有爱才有恨?我们试试,从头来过。”他上前去揽她,被她推开,“别说笑了唐逸,你逼我到如此地步,我能不恨你?你走吧,之前你说恨我,现在我们彼此怨恨,也算公平。” “依琳……”他唯一一次温柔地唤她,曾经她认命地想要做他的妻子,即便没有感情也以两家为重与他比肩,要的不过也是一个相敬如宾。唐逸深深地后悔了,他狠狠地搓着自己的脸,方才被茉莉打过的地方仍然火辣辣的疼着,提醒着他犯下的大错。如果他肯早点放下心中的仇恨,与她哪怕温和一些,那如今他是不是可以带着对一个新生命的期待给彼此一个重生呢?可惜,没有如果,这一切将不会再有。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爸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妈妈,就是因为你妈妈对谁都若即若离,他没有一时不被她牵动,就连我妈重病的时候他也是在法国和你妈妈在一起。我妈她身体一直不好,又得不到丈夫的关怀,到死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我难道不该恨你,不,我是恨她,恨那个女人,可你却是她的女儿,我怎能不恨!”唐逸抓着她的双臂,眼睛里是深浓的痛苦。当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十二岁,早早的失去母亲的关怀,父亲对他也不甚关心。母亲缠绵病榻,到最后几乎是郁郁而终,他在奶奶身边几年,疼他的三叔又在车祸中丧生,那些年他过的很痛很累。他恨着他的父亲,更恨那个让他父亲枉为人夫的女人,偶然地联姻,他将娶那个女人的女儿,这恨便转移到了依琳的身上,可这何尝不是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彼时,未想过爱究竟是什么,只想让恨着的人也尝尝失去的滋味,此时,说着有爱才有恨的话,为时已晚,有的只是对自己深深的痛恨。 依琳低垂着脑袋,恹恹地听着,她的精神实在不怎么好,听着唐逸痛苦的诉说,那些陈年往事,她也能在脑中想象个七七八八,可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女子,面对唐逸的首次倾诉,她没有半分怜悯。唐齐宣对妈妈的关心确实超出平常人,但她作为唐家儿媳的这两年,她也猜出自己这位公公年轻时定是对妈妈动过心的,就算他对妈妈仍然牵挂,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情怀,他高兴自己的儿子娶了心爱之人的女人,他把她当做女儿来疼爱,那些都不是假的。像他那样的人,像妈妈那样的人,活得光明坦荡,绝不会有超出道德的私情,想必当年唐逸的母亲也是知道的,但女人怕的惜的只有男人的心并不是自己的。 “唐逸,爱是不能够勉强的。当年,唐伯父勉强不了我妈妈,而你的妈妈也无法勉强唐伯父,同样,你现在也同样勉强不得我。我对小姑姑的印象几乎没有,但也听说当年你三叔叔是爱极了她的,失去至亲的痛苦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承受。如果你认定唐伯父和我妈妈当年做了对不起你母亲的事,且不说我妈妈,你真是将唐伯父看低了。祖父过世前,乔家就已开始有衰落的迹象,何德何能去攀唐家这桩婚,为的也不过是亡故的人,求个圆满。唐伯父乐见你我在一起,这些年,他一个人,我妈妈也一个人,他若对我妈妈有半分强迫的心思,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只做她当年的学长,与他,我和你也是他的安慰。你要乔家落败,要我痛苦,现在乔氏已经落入你的手中,我也尝到失去血亲的滋味,你的恨就到此为止吧。至于我的恨,你放心,我至少不会用来报复你。” 那句尝到失去血亲的滋味……唐逸的心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小手撕扯着,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而她说的如此镇定,这血亲,也是他!她难道就以为他一心报复不会觉得痛不会觉得难过?听她不再叫唐齐宣爸爸,而是叫着唐伯父,他便知道她从心上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依琳看似对谁都一样亲切温和,宽厚待人,但事实上她的心很小,她能够真正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林少延总是戏称她是个狠心的人,从某种程度来看,她也确实是这样。那个未成形的小生命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固然心痛,但却真真正正为她做了选择,她不是要放弃乔氏,而是她知道,唐逸早已志在必得。但她早前将设计院从乔氏单独分离出来,也算是误打误撞,就像祖父当年说的,哪怕满身裂纹,只要没有粉身碎骨,便撑的下去,祖父最早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设计师,他的国碎在她的手上,那么,她就用他的梦再次作为她的起点。 唐逸强硬地留下照顾她,“宫心月是个意外,我会解决这件事。我们重新来过吧,我会将你宠上天,我会弥补之前的所有。”他不顾她的劝说,自说自话。她只当他是透明,他一贯自作主张,她也没想他会听自己的话,药液中的安眠成分让她睡得很沉,相较于她长期的浅眠而言。半夜被铃声吵醒,摸着声源处,迷迷糊糊地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几乎是怒吼出声,“唐逸,你该死!”她几乎立刻就被吓醒,揉着眼睛撑起身子,是林少延,却不是她熟悉的温柔如暖日,而是暴烈的火龙。她正纳闷,还未有所反应,又听他恨道:“我将她好好交到你手上,你是怎么对她的!我的宝贝,她被你照顾的几乎没了命,呵,你照顾的可‘好’啊!” 依琳握着手机身子一晃,登时眼泪直流,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怎么了,依琳?”唐逸一直陪护在病房,刚去找了主治医师咨询,给安妮打了个电话安排公司的事情,忘了静音就随手放在了桌上,一回来,看到依琳满脸是泪,以为她是痛心那个失去的孩子,紧张地恨不能将她抱紧在怀里安慰。 电话那端突然安静下来,依琳没有回答唐逸的话,只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而另一端的林少延也没有挂断电话,唯有听筒两边,安静的世界,像是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只因此就能安了心。 很长却又很短的一瞬,林少延挂断电话,耳边是嘟嘟的声音。依琳手垂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形成大片水渍。唐逸疑惑地从愣愣的依琳手中拿回电话,看了看通话记录,眼神忽明忽暗,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绑架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依琳回想着林少延刚才的声音,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听起来那么虚弱,饶是她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样子没听过他那般愤怒的话语,却隐隐感觉到他有什么地方不对。是生病了么?老实说,她也从未见过他生病的样子,只知道他常年一个人在世界流浪,便认定他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病痛无扰。 她腾地下了地,踩着鞋子慌走了几步,脑袋昏昏沉沉,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手机还在苏方那里,他送茉莉回剧组,就是为了留她和唐逸将彼此的事情解决。可是,在她看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其他事了,至于唐逸怎么认为,他一向专断,她不想与他争辩。 唐逸护在她身后,本欲问她要去哪,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下。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二人还未应答,见几个黑色西装的外国人闯入病房,其中一人不由分说便将依琳抱起,唐逸被另外一个人拦住,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相反,依琳被陌生的黑人男子托举在身前只是微微蹙眉。走廊像是被人特意隔离,安静异常,依琳镇静地思考一番,并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这一道上的人,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么想着,便若有所思地看了唐逸一眼,唐逸心急如焚,见她探究的眼神更是急怒攻心,她是在怀疑他?他上前一步死死扣住依琳的手腕,黑人男子与他差不多高,却是身材魁梧,唐逸何等傲气的贵公子,从不屑与人动手,但此时,他却顾不得,握紧的拳头已经准备勃发,显然他敌不过一群人,但从一个人手中抢回自己的女人也算是绰绰有余。 唐逸的拳头还未挥出,便被黑人男子身后的人用枪抵住了额头。 “marc,这里禁止,不想惹事就退后。”黑人男子一口美语,低沉的声音寒如冰芒,转而又低头对依琳说:“对不起了,依琳小姐。请你配合一下。”依琳愣住,对方竟然知道她是谁,却又是客气的口气,虽然客气,倒也像是绑架。 “你是想离开,还是呆在这里,和这个男人?”男子又问,依琳挣开唐逸的手,抓紧黑人男子的西装,无言的表达了自己的选择。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她被这群黑衣人带走,眉眼带笑的看着身后被人阻拦在原地的唐逸。 来人有五六个人,面无表情,训练有素的样子,安静的承围绕状态走在黑人男子身旁,依琳也安静的闭上眼睛。黑人男子脚步沉稳,低头看看她,厚实的嘴唇动了动:“你很胆大,我们是要绑架你,你也不怕?” 依琳闭着眼睛笑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绑架我不会有任何好处。你们是黑手党么?不会赚到的。”不管乔家多么风光又将会多么落魄,她从未将乔家当成自己所能够骄傲的资本。显然黑人男子的冷幽默她没当真,只等着看对方的目的,下意识地认为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也就真正没了恐惧。 黑人男子也笑了,和他冷冰一般的表情十分不契合,说:“你很胆大,也很调皮,像我加州的小女儿。”说罢便也不再开口。出了医院直接钻进一辆保姆车,车内宽阔舒适,黑人男子将依琳放在车里时她懒懒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美丽妖娆的外国女子坐在自己的对面,一袭大红紧身短裙,火辣的身材将她美丽的脸庞映衬的更加艳丽。 “谢了,dav!”女子双臂展开放在椅背上,媚眼挑起,仅仅一笑致谢,男子躬身回话:“乐意效劳。”足见女子的身份高贵。依琳瞧了瞧自己身上挂着松松的病号服,不用想脸上也是病容苍白,但这些眼下也无能为力,只是调整了坐姿,又恢复成自己人前一贯的淑女姿仪。虽然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很不相称,但却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被同情或是被看轻。 女子换了妆容,却依然让她觉得眼熟,依琳想起她便是那日林少延的女伴,她是个妖姬一般的女郎,叫人过目不忘,更何况,她一个异国女子,一头天然的红发哪能不叫人印象深刻。那么,她是因为林少延来找她?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有过宫心月那么一次,她大概也猜得到内容了。垂下眼睫,依琳没来由的怕了,若是对面的女人要林少延,她有什么借口说不呢?不,她根本没有资格,根本没有机会成为对方的阻碍。 “真沉得住气。”马莉满口中文发音清晰,双腿交叠,因为对面多坐了一个人,空间就变得窄了,她抽出一支细长的烟,“我叫马莉。来一支?”依琳摇摇头。 马莉将烟放在嘴里,看到她没有血色的脸,忽然想到什么,又将烟扔到一旁。她眼珠一动不动地睨着眼前的女孩儿,和林少延那张照片不同,短短的头发,呆呆的神情,嘴唇发干,那照片上明明是个长发的娇俏丫头,她偷偷看过几次,就算是生了病,也不至于憔悴成这样啊。眼光顺着滑下,看到宽松衣服下看不出起伏的胸口,马莉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果然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嘛。 依琳不喜欢被人这样当做一件物品般审视,秀眉一紧,拢了拢衣服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有人这样看我。请问马莉小姐有什么事么?特意用这种高调的方式与我见面。”她和气是出了名的,这样隐约带着讽刺的话对第一次正式见面的陌生人还是头一次说,明明依着自己的性子不会这样做,但说了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潜意识里,因为马莉和林少延的亲昵,而对她起了敌意。 马莉却不介意,抖抖肩膀说:“你就是stephen喜欢的那个小女孩?” 这种说法……依琳动动嘴角,没有回答,抬头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眸,反问:“你喜欢他?”马莉很干脆地回答:“喜欢。stephen这样的男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是了,他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啊。依琳想到旅途中那些善良的人,他有他的无邪,这大概就是人以群分。 “那,就陪在他身边让他安定下来吧。我们,只是舅甥。”虽只见过两次,但依琳看得出来,马莉这样的女人散发着一身豪情,不似她这样娇弱的千金小姐,是美国开放社会下的贵族,她有绝对的自由和随性的资本,她说的做的都是天性使然,无矫揉造作,和林少延的性子很是相像,依琳带着祝福,心头被浓浓的失落占据,眼里却是笑着。马莉被她的话惊得浑身都不自在了,甩甩红发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以为一个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我马莉会要么?”她是对林少延有好感,甚至想和他上床,但那不能说明她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特别是他对自己没有同样的好感,这是她的自尊所不能够容忍的。 依琳没有多想,听她这么说,又将她重新审视一番,觉得自己刚才的突兀着实有些失礼了,美国人的婚恋观念她一度不能理解。“那请问马莉小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猜得到,她和林少延相熟,知道林少延和自己的事也是可能,如果不是因为林少延而找自己摊牌,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你爱他么?”马莉突然问道。依琳不语,心如重锤,砰的一声,砸在自己的防线上。 马莉等不到回答,耸耸肩不耐地说:“你们东方人就是总讲究含蓄美,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说出来解决了不就行了。这叫什么来着,对,婆婆妈妈,你和stephen就好像婆婆和妈妈一样,水火不容。” 依琳本来悲戚的情绪一下被堵住,这婆婆妈妈,水火不容……黑线,是这样来用的么!她没礼貌地笑出来,也忘了维持什么姿态,突然觉得直率的有些蛮横的马莉十分可爱。但那句又似乎是对的,她像是水,永远温和无声,而他对她来说就像是火,将她炙烤,令她沸腾,她人生中所有起伏都和他共度,那些温暖的感觉也都留在她的记忆之中。她本已无波无澜,觉得难过觉得痛也隐藏在平静之下,他偏要搅乱她,让她生了涟漪起了波澜,在她无助的时候觉得心冷的时候,他便如火一般暖着她护着她。 手指放在胸前,那里是他送给她的月光石戒指,她那晚将它挂在胸口就觉得是他给了她力量,她迈出一步,将和唐逸的问题摆出来做个了结,就是在梦里,也记得他说,她已经很坚强,所以在有他的地方,她可以哭。所以才手术台上的时候,她才会在那个梦里泪流满面,他说,宝贝,眼泪不是示弱。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他若不给你一个了断,我就不给他一个了断。” 依琳又觉得好笑,这了断究竟是指的什么。但能够见到他了么?那个电话让她不安,她忽然想起,她心里也是想要马上见到他的,不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只图心安。可是马莉下一句话便将她图个心安的愿望打消无形—— “他要死了,非要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马莉翻动着性感的红唇,眼睛看向窗外,呃,ley对她的震慑力过大,导致她不习惯看着对方的脸撒谎。 依琳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自麻药中清醒便被唐逸纠缠,几乎没有好好的休息,此时受了刺激,情急之下竟是昏了过去。马莉不安地碰碰她,见她只是晕过去,耸了耸肩膀将她身体放平,车子早已发动,正在驶向机场的路上。 “mary,stephen的电话。”声音从前排传来,马莉扶扶耳边的蓝牙耳机,说:“接。” “咳咳……马莉,找到她了么?”林少延轻咳几声,声音带着急切地探问。 撇撇嘴角,马莉看着依琳,哼了哼,侧转过脸,“stephen,你的眼光真是不好,我不屑和她争。” “呵呵,叫你的人亲切一点,不要吓到我的宝贝。”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马莉已经找到她了,心情也好起来。 “吓?她胆子可大呢,根本不需要你保护,你没看到她镇定的样子,stephen,你自作多情了。”马莉不放过言语上的上峰,他总是宝贝宝贝的叫,以为人家是个乖宝宝很需要他呢,真是自大。 “叫她听电话。”林少延笑笑不和她解释,想要确定她的声音才算真正安心,出了那么多事,他决不能让她一个人。她的平静只是一种伪装,一种习惯,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她像水,柔,凉,润,依偎着自己能够汲取的暖。 “呃……”马莉闪躲着看看对面唇无血色的依琳,心虚地说:“她生病呢,在睡,在睡。” “哦。那让她好好睡。”听她这么说,林少延疼惜极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我要依琳 大雨过后,天朗气清,窗户大大的打开,欧式窗台上放置着几个普通的玻璃瓶,随手采摘的不知名的小花犹自生命力顽强的靠着玻璃瓶中的清水开的艳丽。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将带着露水的花挤进瓶子里,金发蓝眼的小姑娘回头望着病床上的东方男人,笑起来两腮聚起深深的梨涡。 “今天好点了?”萨利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努力地仰着小脸。 林少延捏捏她的脸,笑起来。那晚得知依琳的情况,恨不得马上飞回国,疾驰在雨中,为了拦截突然失控的一辆甲壳虫,导致他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受医生的监视。出事的时候,小姑娘被妈妈护在怀中,只是受了惊吓,但五六岁的活泼孩子,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倒是他看到车上babyincar的字样,心下大痛,为了减少伤害,车子撞上路边的大树,损毁严重,又护送母女二人到医院,淋了大雨,当夜就发了高烧。 怕惊了爹地妈咪,便叫ley来领自己,结果却被ley留在医院失了自由,这才心急如焚地拜托马莉将依琳带来他身边。手中的化验单揉成一团,手腕轻扬抛进角落里的垃圾桶,眸色变深,这一次,他势在必得,这一次,他绝不会退让。 “哇哦!林,我爱你。”小姑娘闪动着大眼睛,将自己的小手缠上他的大手,像个小大人一般,说:“林,你是个好人,上帝会保佑你的。”她们母女受了他的恩惠,这话,还是她妈妈昨天说的,林少延忽然觉得心头变得柔软异常,将萨利抱起来放在床边揽住她白白胖胖的小身子。 他爱运动,又是一刻不停地四方奔走,总自言四肢强健铜肠铁胃,从来与医院无缘。两年的过劳生活,这一病倒是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病来如山倒的意味,ley留他在医院休养他也知道是为了他好,便没有拒绝,只是,为何还是通知了林长冶,他倒是意外了,因为ley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既然答应过他不告诉父母便一定会守口如瓶。 ley特别为他换了独立病房,环境优雅,适于静养。门敞开着,林长冶依然敲敲门,对这个儿子自幼便保留了完整的私人空间,在他眼中,这个儿子是叛逆的,来去如风,他自幼在美国长大,他教他方块字横撇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束缚他,因为女儿的不幸福,他对儿子便更不敢横加干涉,但林少延也一向有主见,他倒也不怎么操心。 只是,儿子的婚事,虽说他再不会像对女儿那样去干涉,但如今他而立之年仍然独身,且又从来没有带女友回家,本来,他并不在意,但妻子被查出恶症缠身,他心里多少觉得遗憾。妻子得知儿子雨夜出行未归,担心地夜不能寐,他看着心疼,想起来,却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所幸从他的秘书那里问到ley这个人,心惊儿子竟是和曾经的大人物交情匪浅,才发现,他是越来越不了解儿子了。 这时,ley忽然料事如神一般地打进电话,林少延将父亲请进来才接了电话,ley只说了一句:我答应不告诉你的父母,但却不会阻止一个父亲寻找儿子。林少延愣了愣,却只是很短的一瞬,道了声谢。 “爹地,我没事。”林少延笑笑,展开自己的双臂示意,萨利拉拉他的衣袖,看看林长冶,十分乖巧地说:“林,我该回去陪妈妈了。”说罢攀住林少延的脖子吻吻他的脸颊,再将自己的脸颊凑过去,林少延吻了吻她白嫩的小脸蛋儿,将她抱下床。萨利背着小手跑到林长冶身前仰起头有礼貌地说:“爷爷好,我叫萨利,是林的女朋友。”她拉拉他的裤腿,他矮下身子揉揉她的卷发,听着这个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的大人话哈哈大笑。萨利自以为很得意地见过了家长,一溜小跑出了病房,还十分乖巧的将门轻轻合上。 “如果喜欢孩子,就早点娶个老婆,我和你妈咪也算是没有遗憾了。”林长冶看着儿子,放任他这么些年过他喜欢的生活,这两年他回了家,接手他不喜欢的事业,靠着自己的能力建立自己的公司,整个人瘦了很多,虽然形象比起“浪人”要清爽许多,但他始终都不快乐。 林少延目光轻轻垂落,看向纸篓里揉成一团的化验单,深呼一口气,说:“对不起,爹地。”自九年级打棒球毁了他的古董花瓶,这小子就没再对他说过一句对不起,亦是没做过什么能让他抓住把柄的事情,林长冶没反应过来,心里却是重重一顿,惊望住他,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林少延并不闪躲,抬头任由父亲看着自己,“你,知道了?”林长冶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以为这件事他会一个人带去坟墓里,他的妻儿都会得到圆满,没有痛苦,却是忽略了这个自幼聪慧的儿子心思细密,虽然看似什么都不在乎,让人猜不透,但对在乎的人和事从来都是执着的。 “嗯。儿子知道。”林少延加重儿子两个字,不闪不避看着养大自己的男人。 林长冶知道儿子的脾性,听他这样说,便知其中情义,眼中已是润湿,当年妻子怀孕时已是高龄产妇,他们的儿子在妻子难产中夭折,但他知道妻子谢英是多么想生下那个孩子,知道她为那个夭亡的孩子倾注了多少爱。于是,他便领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成功的骗过妻子,成为她的半生寄托,更是展露了时尚天赋并成长为一个好孩子,从来都是他们的骄傲。 即便没有血缘,情在,情真。 只是,林长冶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已为妻儿做了打算,就连那份领养协议也被他锁在严密的瑞士银行。他忽然很害怕,儿子知道了自己是被领养的,自尊心会不会受到伤害?他会不会想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算会,他也不能阻拦他,可是…… “别告诉你妈咪,她不知道,我怕她现在会受不了这些。” 林少延看到了父亲的脆弱,这些年为人子却不守的愧疚涌上心头,拉住林长冶的双手牢牢握住,真切地说:“爹地,我不会告诉妈咪的。我知道,但这不会改变什么,我仍然是爹地妈咪的儿子,除非你们不要我。我哪里也不会去,和过去一样,就算我走的再远,我也会记住自己的家,什么都不会变。”林长冶身子一颤,抽出一手将儿子抱住,心头安慰,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儿子,是他和妻子的儿子。 “儿子,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见,骗了你是爹地不对。你想要什么,爹地补偿给你。”林长冶像对待幼小的孩童一般,小心翼翼地如同保护失而复得的珍宝,林少延这样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却也算是意料之外,他总觉得委屈了,作为一个父亲,想为他做更多。 林少延大笑,毫不在意,林长冶看他恢复没型的调调,头痛不已,方才觉得自己刚才着实煽情了些,这个小子简直就是没心没肺了。忽而又见他停下来,安静地看着他,叫他一把年纪经过风雨的人也不觉紧张起来。 “我要依琳。”林少延收敛玩乐的姿态,只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划过唇角,眸色深深认真地对上父亲的眼眸。 林长冶脸色阴晴变幻,抬手就是一巴掌刮向林少延的脑后,林少延敏捷的躲开,这一掌也就扑了空,林长冶甩甩手,哼了哼,骂道:“臭小子。”背了手往外走,缓了缓语气,才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哼,你既然选择大义,一辈子都是你妈咪的儿子。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有能力做得到两全,我才懒得管你,没本事,也就别去打扰我外孙女。” 林少延在他身后笑起来,这是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么?自上次,林长冶也隐约想到依琳和林少延之间的感情,只是太过心惊,一心想要他们做舅甥,但依琳并不幸福,乔家对不起他女儿也就罢了,至于依琳,只要她不开心,只要她开口,乔家也好唐家也罢,他林家是万万不怕的。如今,这臭小子竟然发现了身世的秘密算计他向要依琳,那他也不介意用他的孝义算计他的爱情。 荒唐事啊……林长冶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实在是太放纵了些,摇摇头,罢了,像儿子这样没在乎过谁没对谁用过情的男人,一旦用情便是情深不悔。这一点,倒是像他,他想着,尤为骄傲,经了今天心头百般滋味,与那群和医院不怎么协调的的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也没看见被人抱在怀中的宝贝外孙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你还要我么 马莉抬脚踢开病房的门,一声响指,高大的黑服男人径直走向病床,将手中的女子交给病床上的男人。林少延先是皱了皱眉头,无奈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只伸出长臂稳稳将女子接了搂在怀中。 他看着怀中没有生气的人儿,怜惜地用空出的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很轻很轻,像是怕这么一碰就碎了。马莉摆摆手,黑服男人低头离开病房,将门轻轻带上。 轻咳一声,马莉不自在地翻翻白眼,她还在这里,他看不到么? “谢谢你。”林少延头也没抬,仍然看着怀中的依琳,见她一身病号服,惨白惨白的颜色,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攥着她衣裳的手不断收紧。 不错,还知道她在这里,马莉哼哼两声,不过,她可不稀罕他的谢意,走到窗台,随手拿了烟来点。叮一声弹开了打火机,林少延冷冷淡淡,警告她:“病床内不许抽烟,想抽出门左拐有吸烟室。”心烦地收起香烟,马莉低眸看那一朵清雅小花花盘朝她开着,让她兀自想起他怀中的人,脾气上来,直接夹起小花扔出窗外。 “大小姐,一朵小花怎么就招惹你了。”林少延随意看了一眼,方才小姑娘欣欣喜喜跑过来送花,叫她这么一扔,辛苦全白费了。 “哼,不知名的花草,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好。你喜欢,我叫人送你,食人花也给你找来。”他护着那个人也就罢了,她不过仍他几株小草,他又怪她!直觉没什么意思,她脾气上来,一旦发泄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少延不理她,看着依琳柔声问着:“她睡了多久了?” 马莉心虚,目光在房间里飘忽不定,正想着如何骗过去,忽而听见依琳痛苦地低吟。 “林少延……”听她梦中念着他的名字,他的表情更加柔和,低头吻吻她的眉心,“不要死……”听她这么说,林少延猛地回头看向房间里的马莉,温柔的表情一瞬湮灭,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平时他说话平平淡淡的,两个人认识两年,就算他没能爱上自己,怎么说也算得上朋友,此时对着另一个女人和她竟是变化如此之大,马莉一向自认魅力非凡,在他面前完全无效,要说不失望不难过是假的,负气地抱着双臂耸耸肩,“骗她你快死了,带她来见你最后一面。” 林少延望向她,表情看不出喜怒,但马莉与他相处两年,也知道了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有怒,他看她,她也看着他,半晌做了个鬼脸,说:“不就是把你的小宝贝吓晕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竟然说要我和你在一起,嘿嘿,看来stephen你的这位小宝贝未必像你一样爱着你呢。还要和你做舅甥,怎么样,受打击了吧。”马莉有些得意,看着他如她一般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魅力全失,一时胸中畅快。林少延并未说自己的身世,但她私下问过ley,ley知道她的性子,直接相告,让她直接断了心思。 这位大小姐从小被黑道的叔叔伯伯带大,派头十足,热辣大胆,却是心地很好,林少延看到她的鬼脸,顿时哭笑不得,他感谢她把他当做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两个人有相似之处,她是个爽快的女人,自幼坏境优越,从不会对男人死缠烂打,算得上极为识时务的,除却朋友这层关系,他们也是商业伙伴。心里担忧依琳,他伸手拍拍她的脸,希望能够将她唤醒。 就在林少延准备叫医生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身子一颤,将他狠狠抱住,他撑着身子,差点翻下床去。 “林少延!”依琳醒了,见他一身洁白,慌忙将他抱住,整个人迷迷糊糊,还未看清楚周围状况,便已经大哭起来。林少延怨怒地看了马莉一眼,伸手在她背上轻拍着。马莉呆住了,挑着眉看着这个女人一醒来就大声哭起来,眼泪糊了一脸,和车上淡然镇定端坐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一时间察觉到了她对林少延的感情,突然对她生了几分兴趣。 “我在。”林少延轻声答着,依琳抬起头来,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的笑意,快速地环视一周,发现马莉也在,两个人看着她都是一脸笑,一时间竟觉得又羞又窘。 “林少延,你又骗我!”依琳推开他爬下床去,话说出口却又后悔,他什么时候骗过她,上次她说他骗他不也是冤枉了他么,现在她说什么“又”,不是又要冤枉他了。明明,心里知道他骗她的那些事,无一不是对她好的,再说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什么事都没有。说完,低着头站在他的床前,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眼睛乱瞄着房间,知道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对不起。”声音细弱蚊蝇。 马莉笑了笑,看着林少延吃瘪的样子心里大快,揽住依琳的肩说:“是我骗你的。不过,你不是说让我以后陪他么,看你那么在意他,不也是骗我?”依琳心头钝痛,又是一句细细的声音,“对不起。”看着她总是退让,对人小心翼翼,从不为自己多求,林少延又痛又气,拽着她的手一个用力,她跌在他的身上,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臀上…… 那时他们在一起,她总是嫌他教训自己,像大叔又像是爸爸,老气的很,他便常常将她身子翻过来打她的小pp,沉着脸佯作严肃的面孔,眉毛纠结在一起,怪强调吼着:“大叔?爸爸?”接着,便照着她的烂比喻又是打屁股又是用胡渣蹭她的下巴,抱着她的腰呵她痒痒,她笑出眼泪来,毫无章法地缩着身子躲他,一路上用羡慕的眼光看过许多父女,知道他是在让自己开心,口头上便更加挑衅。他哈哈大笑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眼眸中光彩闪烁,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诱着她:“看来,我不做点证明自己不是大叔的事情,你就不知道错了,嗯?”她会大大方方地缠上他的脖颈,笑得开怀,在他面前,她从来不需要多余的掩饰或表情,这是他教会她的,也是她在他面前的习惯。 只是……现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马莉一头黑线看着林少延的动作,不明所以将人当做孩童一般提了打屁股,她还从没见过林少延这副模样。“知错了么?”林少延哼哼。“知错了!知错了!”依琳半个身子垂在床侧,腿翘在另一边,习惯性地大声回着。马莉嘴角抽搐,呃,这是怪异父女组合么? “让我起来吧,马莉小姐还在这里。”依琳倒垂着脑袋,隐约从床下看到马莉的的红裙,被他这样在人前打pp,虽然和闹着玩一样不痛,但好歹二十多岁的人,真是丢死人了。 林少延不理会她,压着她不许她起身,对马莉温和地笑笑,“marry,辛苦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ley他还在等你。”马莉知道他是找借口让她这个闲人闪避,他那极为柔和的一笑让她一身恶寒,为了避免在这里被一个被神经病附体的男人恶心到,她还是准备先闪。 门响动两次。依琳挣扎着要起,又被他压住,他仍坏心地问她:“知错了?”依琳鼓着腮,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刚才不过是想让他不要继续发疯才讨饶的,马莉一走,羞窘的感觉没了,便也与他耗上。她哪里有错?挥舞着四肢,她也不再讨饶,大叫着:“不知道,不知道。林少延你无赖。”他又落下一掌,挑着眉毛说:“知道就好。”依琳顿时无奈,忽然灵机一动呼起痛来。他果然心疼万分将她重新搂了,伸手要解她身上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伤口在隐秘处,又是因为宫外孕留下的,依琳扣着他的手,死活不许他看。他看着她伤神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总还是有心结,没说话,只静静地搂着,也知道她刚才是在骗他,但伤在身上又怎会不痛,就算她不痛,他也会替她痛。 “我总算和你穿了一次情侣衫。”林少延打趣道,过去他们在东巴一家小店看见有当地特色的情侣衫,她想要,他买给她她却从不穿,这下倒是如愿了。两个人看看对方和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笑出声来。他轻叹一声,将自己为何会在医院的事情解释给她听,他要是不说,怕是她再担心也不会问。 “现在不怕和我是舅甥了?”她如此安静地靠着他的臂弯,像是那四个月里猫儿般的女子。 她不答,“我和唐逸已经离婚,后续的手续会安排律师。乔氏不久就会易主,乔家也会败落,唐逸早在很多年前便为今时今日做了准备。我的妈妈,小姑姑,他的爸爸,三叔叔,他们谁也没有错,可惜唐逸却借着他们的爱化成恨报复在我的身上。我自认从来没有对他不起过,他做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故意做出爱上我的假象,利用报社毁我名声,逼迫我在乔氏难展手脚,娶了我又背叛我,瞒着我操作乔氏运作,骗取爸爸的信任,让爸爸心甘情愿把乔氏送到他手上。论手段,我没办法和他拼。可惜,祖父的半生心血都被我的忍耐葬送。”总觉得两个人默契地生死走一遭,平心静气说话也是极为珍贵,有些事,也算想开了些。 “你就没想过唐逸是真的爱上你?” “不管真假,他做过的事没有一件一件做不得假。他知道我最重视的是什么,却还是让我一无所有,我不爱他,他便要来爱我,他不尊重我,只将我当做一件他得不到的物品。害我失去所有再来说爱我,难道我还要谢谢他的爱,我又不是纯情少女。” “elaine……我说你错了,便是你在我面前从来不必要说对不起,不需要小心翼翼在意我的情绪,在我这里,你可以有任性的权利,不需要有压力。”林少延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星子一般的眼眸带着诱哄的幻彩之光,“做我的女人吧?”依琳转过脸看着他,手指划过他较两年前更加英俊成熟的脸庞,弯着嘴角,“乔家,乔氏,我都没有保住,我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又是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女人,没有才华没有能力,对你的事业也无助益,还是你姐姐的女儿,抛弃过你很多次,你还会要我么?” 林少延心中大震,有痛有喜,痛她如此年轻却已伤痕累累,痛她坚强地一人撑起责任,喜的是她竟然愿意,在他还未告诉她自己的身世之前。他身子一转,上身贴着她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你知道答应的话是什么意义么?” 她平静的脸上涌出一抹哀伤,淡淡地说:“我已经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的我……你,还要么?”她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这个时候他却找到她,渴望着他的暖,她,想留。听起来像是回答了他一开始问题。他知道,她所想的绝不会是和他是一个意思,看她一脸伤感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自己要做他不能见光的情人,真是小傻瓜,想着,嘴角轻勾,恶趣味地看着她一个人伤神,动情地吻上她没有血色的唇瓣,重重的吮吻,想让她们再次变得红润,四唇交缠,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 就在气氛在断断续续的轻吟中暧昧起来的时候,一颗毛茸茸地小脑袋却从门缝里探进来,急急地闯入房间,“林!不可以吻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伪三口之家 稚嫩的声音将暧昧的气氛顷刻打撒,林少延不急不忙地侧开身子,依旧展着手臂让依琳舒服地靠在他的臂弯里。依琳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胸前错开,看着两手插腰嘟着嘴巴瞪着眼睛的洋娃娃,她胖乎乎的脸蛋儿白皙红润,水蓝色的眼瞳宝石般闪耀,这样的一个孩子使得依琳心中无限的柔软,她笑望着她问:“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 萨利瞪她一眼,鼻子里一哼,一副就不告诉你的表情,绕到林少延床侧张开小胳膊,林少延无奈地抽出手臂将她抱上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萨利小身子极有优势的钻进林少延怀中,抱住他的胳膊宣告着自己的占有欲,小屁股蹭啊蹭的挤着旁边的依琳,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挤了三个人,依琳退无可退,身子晃了一下又很快被林少延揽入怀中。 “林,萨利是做你的女朋友。”萨利委屈地望着林少延。孩子早熟已经大众话,依琳只觉得好玩,忍不住想要逗她,“甜心,你多大了?” 萨利感受到挑衅,立马回道:“5岁。”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劣势,赶紧补充说:“但妈妈说,只要萨利喜欢就可以做林的女朋友。你是谁,为什么林要吻你?你是他的女朋友么?” 依琳笑了一下,睨着在一旁看戏的林少延,“这两年你魅力见长啊,下线已经从8岁降至5岁。” 林少延扬扬眉梢笑答:“过奖过奖。” 萨利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满脸郁闷,见他们笑着相望好奇地眨着眼睛。依琳戳戳她的小脸,她挣扎着摇头,被林少延抱在怀里,气愤地大叫:“林,你不要帮她啦!”依琳哈哈大笑,趁着林少延将她从怀里提出来,又轻轻捏起她两边的脸颊,萨利哪里肯被自己的情敌逗弄,挥舞着小手,气急的样子让人涌起更多的恶趣味,依琳便是这种人,就想逗她。 林少延作为帮凶没少动作,见萨利委屈的鼓着眼睛,慌忙吻吻她,萨利又立刻高兴起来,也凑过去吻他,依琳玩心正浓,孩童般兴冲冲地抬头向两个人贴过去,嘴里说着:“我也来我也来……”被强吻了的萨利正脸红呆愣,见依琳强吻过她又要去祸害林少延,跳起身子抗议,小脚踩在林少延的伤腿上,三个人脑袋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萨利急得要哭,“林,对不起,不痛不痛。”林少延揉揉她的头发,拉过依琳将她未遂的吻化被动为主动,才笑笑说没事了,反而叫萨利撇了嘴小脸更难看,却也不像刚才那样对依琳排斥。三个人玩闹在一起,萨利兴奋地小脸发红,玩累了便挤在两个人中间睡着了,出了汗,发根潮潮的,林少延拿湿巾给她擦了。空间有限,两个人均侧卧着,看着中间的萨利,抬眸间四目相对,林少延目光灼灼,依琳忍不住冷汗一片。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萨利的爸爸敲门进来,看到三人的情况,不好意思地抱起萨利像两个人致谢,说他一直忙于工作,疏于对妻子女儿的照顾,让萨利养成孤僻刁钻的性格到处闯祸,现在又给他们带来麻烦,不过,萨利很开心,听她说起林少延,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与女儿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萨利的成长需要父亲,很需要他。 林少延没说什么,只说萨利是个好孩子,他很喜欢。萨利的爸爸看看依琳说:你妻子很美。 依琳张张嘴要解释,林少延却接了话致谢,让人误会了去。萨利的爸爸又说:你会是个好父亲。愿上帝保佑你们。 依琳感觉那种一身冷汗的效果又袭了上来,尴尬极了,相反林少延老神在在淡定致谢。等到萨利爸爸带走女儿,林少延望了天花板一眼感叹着:“哎,好想要个女儿啊。”说罢又望望依琳,依琳摸摸额角,感到这冷汗是真的了。林少延好笑地看着她,也不说破他们实在尴尬却又实际上并不怎么尴尬的身份。 “你都已经要和我在一起,在意这么多干什么?” “……我又不像你那么疯癫,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不知道近亲……那什么会什么的。” “这是概率事件,亲上加亲的几千年历史也没见人类灭绝啊。” “没灭绝的其实都是没有亲上加亲的吧。”依琳思考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 “……”憋笑太久,伤身,林少延翻身拉着她躺下,“历史遗留暂且不管。睡觉先。” 依琳知道了林少延住院的原因,时间如此凑巧,就算他没有细说,她也知道了他的心意,因为无法到她身边,所以便将她掳来再说,这才是他的风格啊。他没说的,她没有多问他一句。一周的静养,他们抛却所有的事成全两人的相处,每日早餐一起吃土司喝椰奶,他抱着她坐在躺椅上,她为他读报纸,下午的时候她睡着了,他会将电脑放在膝上工作一会儿,到她醒来便将电脑抛至一旁。萨利会带着依琳在医院的花园里探险,三个人一起吃下午茶玩xbox。 一周恬静的时光很快过去,依琳没什么行李,只要求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林少延不同意,要与她一起回国,她怕他身体还未恢复,唯恐车祸会留下什么可怕的后遗症,固执地不同意他的决定,争执的最严重的时候故技重施装伤口痛,不想撞到了桌角,假的倒成了真的。 “如果痛,就来伤害我。如果为我痛,就不要伤害自己。去做别人的女强人,我的女人,不需要要强。宝贝,要哭,到我怀里来。”林少延笑了笑,搂着她轻揉着痛处,明明就是笑她弄假成真,倒是被他这么一说,让她羞红了脸。“谁哭了!”依琳抽着气看他脸上坏坏的笑,推了他一把却还是靠入他的怀中。 两人下了飞机便直接回了乔家,对依琳来说,那个和唐逸曾经名义上的家如今再也不存在了,虽然乔家也不是她依恋的家,但身为乔家人总还是要回去的。 乔家冷清一片,前日唐逸突然宣布乔氏的收购议案,乔氏将于月底彻底归入唐银集团,抽断了乔家的根基,乔家一夜之间负债累累,乔胥正忙得焦头烂额,抵押了几处房产,走访几位董事,才获知他们早就倾向唐逸,将唐逸看做更有发展的将来,乔胥摸不清唐逸的意思,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此时消失了,之前的事情还来不及想,老母妻儿在侧,也顾不得其他。 不见爸爸也就算了,祖母和雪姨也不在家,依琳和林少延面面相觑,正要出去,就见浚泽急匆匆地回来,见了依琳,一脸惊愕,回过神来又焦急地拉住她问:“姐,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家里出了事,祖母也病倒了,你知不知道?姐,乔家要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长大的浚泽 乔胥自知这些年对女儿未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差浚泽去找她,浚泽打电话给她却是苏方接的,去了她和唐逸那里,找了一圈问了一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差点以为是唐逸把她囚禁了。祖母高血压犯了,母亲在医院照顾祖母,说家里不能没有人在,要他回家,却不想见到了正欲出门的两人。 “浚泽,有没有影响到你考试?”依琳也不回答,只担心着这几个月刚好赶上他高考的时间,不想因为这些事分他的心,说着推了他挡在前面的身子,“就算乔家要败了,送你出国念书也不是什么难事,家里的事有爸爸和我,你不用你操心。祖母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姐,你这么说是在说我怕乔家败了就不能出国念书?祖母在人医。”浚泽负气地站直身子,她总是这样凡事撑着顶着,他也是乔家的人,哪怕比她小五岁,也是个男人了,哪里能像小时候那样被她护在身后对家里的事说不管就不管。“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唐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夫妻么,他该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乔氏,难不成你人嫁给他就连乔氏也要跟了他的姓!” 依琳望了望身旁的林少延,他笑笑没说话,默默地揽住依琳的肩膀。浚泽未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以往,还在生气,“别告诉我,他做了那些事,你还要和他在一起!”自知道唐逸要将乔氏易名,他就再不肯称他一句姐夫,虽知道依琳与他之间未必有爱,但他却不能确定。 “浚泽,我只是不想你被这些杂事牵绊,你是自由的,永远都是,乔氏禁锢不了你,乔家也不能。”依琳抬手抚过他的脸,她将他排斥在家事之外,就是不希望他被这些责任牵绊,她喜欢看他自由的肆意地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凡事都能够随心所欲,他是她守护的自由。那些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她都为他揽过,只想他保留自己的本性好好的生活。“我已经和唐逸离婚。商场上的争夺,他赢的光明正大,就算用了些手段却并不是违法,只能怪我输了自己还输了乔氏,牵连整个家。” 听她说到离婚,浚泽惊得睁大了眼睛,唐逸与他通过话只字未提,林少延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拧着眉揽紧依琳的肩说:“就算那样,唐逸他出轨还害你流产,你不怨他还要反过来怨自己?宝贝,原来你只对我一个人狠心。”本来被他揽着就已经不怎么自在,此时听见他的话又是心惊,要是浚泽知道他们……他该怎么看她这个姐姐? 但浚泽显然喜欢关注重点,听他说又是出轨又是流产,眉毛已经跳的颤抖,握了拳头就往外走,依琳知道林少延故意,掐他一把趁他松手追上浚泽,“你干什么去?”浚泽青着脸,拉开她:“姐,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揍唐逸那个人渣!”说罢就拧了脖子继续向前走,依琳急了,冲林少延道:“都是你,还不帮我拉住他。”林少延抱臂不动,淡淡道:“就是叫他去打,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去,谁去?” 依琳不再理他,拦在浚泽身前,浚泽本就气恼,见她拦着更是来气,“乔依琳,你就那么贱,被人糟蹋还忍着不哼一声?我就是要去揍他,你还心疼不成?”依琳冷冷看了他一眼,说:“你去打他一顿有什么用?发生的事情就能够当做没发生过了么?你一个小孩子,别人惹了你就去打架,如果打架能够解决问题,那这世界上就没有问题了。我既然和他离婚,就不会再忍,但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我们这一场联姻本就是错误的。” 浚泽被她训的面红耳赤,一直将自己当成男人,被她指着在别人面前说是小孩子,又明知她说的话是对的,自尊心受了打击,想着本来就是为了她,他知道从小到大她发生了什么事从来不会自己说出来向家人撒娇,他有爸爸妈妈祖母疼爱,她有什么?祖父待她亲厚,亲自教育她,又从来不许她哭。想到她经历的那些事,他自己委屈,却更多是心疼她,头一次承认自己有多么的不成熟,也是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自由,舌根发痒,出声有些哽咽:“姐……如果,我一开始就接下乔家的责任,你就不用嫁去唐家联姻,也不会……”姐姐虽然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也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他再不懂事,也知道婚姻孩子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是乔家的大小姐,名门闺秀,再怎么也不会叫人欺负到这般境地。 “浚泽,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你只要过你喜欢的生活就好。”依琳叹口气,他们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却感情深厚,在祖父过世之后更是成让她有相依为命之感。 “不,姐,我要和爸爸去学习。这就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再逃避了。我已经长大了,乔家的责任我来扛。我今年就要十八岁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责任不该是我陌生的东西。”浚泽摇摇头,一身的戾气都散除开来,只剩下低低的沉默。 依琳不放心地去看他的眼睛,怕他为了自己受委屈,浚泽恢复往常的神情,不耐烦地晃了晃身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我是他么?”放眼只有一个林少延,便顺手拿来当靶子。林少延笑了一下,怎么好好的就赖上他了,走过来粗鲁地揉了把浚泽的头发,“终于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了?”浚泽脸上一红,扭开头拍开他的手,“要你说啊!”早在两年前林少延和他初次见面便与他说了男人和责任的话题,只是那时乔家表面仍然风光,浚泽还是玩乐至上的贵公子,觉得家里有爸爸和姐姐,而他又是年少。林少延看他一脸愧色,也不点破,问向依琳:“要先去医院么?”依琳遂点点头,浚泽觉得自己在家总是愁闷,想要一起去,依琳问他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转眼就忘,雪姨让他回来就是要他看家好有照应,浚泽惭愧也不再要求,说了地址由他们去了。 依琳独自问候过祖母,雪姨拉着她在外面说话,说着说着便眼泪直流,不是因为乔家之变,反而是因为依琳,浚泽大嘴巴,转头就和母亲通了话,将依琳的事情告知了她。一方面觉得母亲也是女人,会比他懂得多,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私心来改善他们的关系。雪姨的眼泪不是假的,也是真的心疼她,依琳经过这一番事情,心中颇为感慨,想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浚泽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呢。其实雪姨是个好人,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明白爸爸为何喜欢这样柔弱泪珠一般的女人而舍弃光坏围绕坚强独立的妈妈,心中有了心结,总是难以面对雪姨,幼时,她常伴在祖父身侧,远远看着,总觉得爸爸雪姨和浚泽他们才是一家人,让她羡慕又让她难过。 林少延知道她还未将离婚的事告诉林婉婷,她说那些事情何必细细说给妈妈听,唐逸本就是因为他父亲对妈妈存了爱意,这事本来光明无杂,说了倒像是真的了。至于祖母,雪姨没有说,大概也是和她一样顾虑祖母的病情。 “你说你们要在一起?” 约了苏方和茉莉,茉莉工作走不开,但一听林少延也在,便翘了班过来,赖着林少延是她大老板,说他要走依琳向他讨福利。苏方摇头无语,将手机还给依琳,虽说他们的关系有些特殊,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倒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受惊。依琳刚接过手机,便看到唐逸打电话来,苏方摊摊手,“他打了很多次电话,应该不知道你的手机暂放在我这里,我没接过。”依琳皱皱眉,既然之前没接,现在也不要接了,就要挂断,林少延伸长手拿过去接起,“接,为什么不接。” 听到电话终于被接听,唐逸欣喜地唤了声:“依琳!” 林少延装模作样沉默一会儿,才说:“你找她有事?”何止有事,怕是要来和他抢人吧。茉莉和苏方饶有兴趣地屏着呼吸偷听,不甚清晰地话语,落入他们的耳中。 “叫她听电话。我知道是你找人带走她,不要说你不知道。”唐逸那天被人拦下已经暗暗憋了一口气,等查到人,却是查到了ley的头上,这个人哪里是他动得的,只好忍下了。那日依琳更是自愿和那些人走的,他就是要人交人,气势也矮三分。 “她归我管了,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茉莉和苏方齐齐望向依琳,依琳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吃着冰淇淋,二人对视一眼,无声地交流:这是小舅范儿么?不,论及女人的归属问题,这是个关乎荷尔蒙磁场的问题。 “我要和她谈谈。”唐逸咬牙忍下。 “时间地点?”听唐逸说完,林少延干脆地挂断电话。依琳看着他,咬着嘴唇,他伸手拂过她鲜红的唇,柔柔地说:“现在不见,以后也要见,一次说清楚岂不好。没关系宝贝,我会和你一起去。”他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毫不在意地温柔一笑,茉莉和苏方没见过他当年的大叔形象,只从依琳的描述中想象过,第一次见他如此一笑倾城,颇为默契地想起了自己在心中为他勾勒的形象,均忍不住抖了抖。 ------题外话------ 真的觉得自己很不会写文……有什么不好讲出啦嘛,不要霸王我啊~(_)~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新的旅程 静水一般无波的眼眸轻轻抬起,在看到置身于软椅的男人时,目光随之一紧,下意识地移开,林少延注视着她的侧脸,将她的逃避收入眼底。他知道,她现在必定是不愿意见到这个人的,但却不容她逃避。依琳身子一转,林少延的手指缠绕上来,与她十指相扣,她微怒地看他,他不以为然,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带,“怕什么,有我在。” 秀眉眉梢抬了抬,依琳勾勾唇任他拉着,既然他说有他,那自己也该顺着他的心意任性一回。 唐逸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浓黑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形成深深的一道沟壑,让他本来俊逸冷峭的面庞更冷萧了几分,冷的怕人,只在见到依琳的一霎眉头松动少许,看了她身旁与她十指交缠的男人一眼,刚松懈的眉头又更紧的拧在一起。 “依琳,我有话和你说。”唐逸因为宫心月的事心中对她有愧,但他一向自负,从未向人低过头,即使是现在也是想要将依琳留下,于是语气上便弱了下来,对林少延的不满也隐晦的表达出来,希望他知趣地自动回避。 林少延哪里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他若是真的别人说什么便做什么,他也就不是他了,更何况是面对他没好感的人。林少延一本正经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吧。她既然归我管,还有什么隐私,要是关系到你的隐私,你也可以不说。”说完偏头看看依琳,依琳回复一笑,懒懒地倚在他身上。 眼前你侬我侬,唐逸看得气闷,“那就先坐下来吧。” 依琳还是不说话,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林少延,笑意映照在他的眼瞳之中,像是说着:有你在嘛,我什么也不想做。 林少延宠溺地握了她的纤腰让她更稳的靠着自己,接受了她大部分的重量,淡淡地开口:“不用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分明是在说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两人依偎的模样落入唐逸的眼中仿佛在他胸中燃起了一把火,手收握成拳,想到自己的目的,生生忍了下来。 “依琳,我们还没有离婚。”唐逸忽视林少延,只盯着依琳看,依琳心想那白纸黑字他们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若说还有什么没有办,估计也就差离婚证了。唐逸的话,她根本不为所动。“宫心月的孩子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婚姻,我只把她当成妹妹,而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还会有。你究竟还有什么原因要离婚,乔家和唐家关系匪浅,你这样,太草率了。”唐逸掷出她的弱点。没错,如果是依着依琳过去的性子,她会忍,会不在意,他甚至可以庆幸她不爱他,才能因为她的不在乎而将她留下,而后他会用其他的方式弥补她,让她爱上他。 林少延冷哼一声,他就只会逼迫一个女孩子?想要他捧在手心里想要疼爱的人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心里更恨的却是自己,如果他没有给她自由,也自私一回带她远走高飞,那又会是什么结果?当初,为了成全她的自由,放任她的人生,也顺从她对他身份的排斥,然而,如今得知他并不是她的血亲,这又算什么?他不信神明,可却觉得真的被神明狠狠地玩儿了一回,他与这世上本就无求,想要的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女人,所以,这一次,哪怕逆天,他也要将她握在手中,交付他人的傻事,他这一辈子也就错了那么一次,现如今更是证明了他的大错特错。 宫心月是谁?何为不会影响?他妹妹的孩子叫他爸爸,然后再来叫自己后妈?呵,还真是没有影响啊,他这算是两全其美么,可惜,她没这个福分。至于她的孩子,她是个无情的人,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被母亲恨的父亲,这样的结果她接受,她觉得很好,她的孩子做了别人的孩子,定会更加幸福。唐逸已经要让乔氏归入唐银,却还顾念着乔家和唐家的情谊,依琳只觉得好笑了,路上凑巧接到唐齐宣的电话,她称呼他为唐伯父着实让他吃惊,待简单地说了她与唐逸已经离婚之后,唐齐宣已经对唐逸盛怒不已,怕是唐逸一直隐瞒了他,等唐逸回去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依琳想着,突然间就笑了出来,心中想象着唐逸忙碌地窘相,怎么都觉得解气。 唐逸愣住,她调皮欢快的样子让他陌生,那是在他面前从不现身的依琳,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私家侦探送入他手中的那些照片,他觉得最初吸引自己的就是那些照片里的她,俏皮的、夸张的、静默的、大笑着的、哭泣着的,是一个女孩所有的纯真和放纵。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企图让自己清醒,他认识的那个她,万事不惊,温婉大方,疏离而淡漠地笑着,说的话必不会折损身份又顾及旁人。可,这个她,突然让他好陌生。 “宝贝,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依琳摇摇头,“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话要说,是你要来。”林少延看她唇边一抹淡笑,捏着她的手心宠溺地笑着,那眸中的神色暖的将人揉进另一个春的世界。 唐逸经历过许多谈判的尖峰时刻,没有任何一次,在面对对手时向面对她这样感到无措,他完全不了解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留下她,他想过很多,知道自己错了,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挽留她的资格。 “看来,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谈的事情。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告辞。”林少延挽着依琳转身,自始至终,依琳没有和唐逸说一句话,对她来说,逃避与否,她和唐逸之间再无可说之事,不管是他们彼此还是家族之间,都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等等……”唐逸站起身来,伸了伸手,最后只能空垂在身侧,“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他意识到依琳不会开口,这句话,便是对林少延说的。 林少延实在不喜欢他颐指气使的语调,但他突然很好奇唐逸要对他说的话,拍拍依琳的肩膀示意她在外面等他,她玩着他的手指,偏偏不听他的话。 “她不走我也强迫不了她,就这么说吧。”林少延无奈地转过身,随意地站着,手插在裤袋里,眯着眼等待对方说话,唐逸被他带着轻嘲的姿态激怒,凌厉的眉眼暗藏怒意,深深地疲惫隐藏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紧握的拳无一刻放松,话语中是浓浓地敌意低吼着:“现在,你是用什么身份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和她在一起只会伤害她!” 两年前,这个男人将依琳托付给他,对他说她值得,他未尝不知,只是悔悟太晚。唐逸心中何止一个悔字,但那时对乔家,对依琳的妈妈恨了那么多年,当他遇到依琳,知道自己的恨都将可以报复在她一人身上的时候,他便什么都看不清了,也就忽略了自己心中的在意。不在意,何必在她面前刻薄挑剔,不在意,又怎会失控地伤害了她。 林少延疏淡的神情让人无法窥见心意,轻描淡写却是掷地有声:“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一个她爱的男人。我从未伤害过她,而你,已伤她至深。把她交给你是我最大的错误,这辈子也只此一次永不再犯,你也不会有机会再伤害到她。无聊的游戏,马上停止,商业手段,如果要比,我不介意和唐总生死相搏,你输不起整个唐家,可我只为一人,输得起一切。”依琳握着他的手一紧,他默默地回握,力道和温度双重安慰着她。 唐逸身躯一震,却是不放弃地转向依琳:“他是你小舅,你们这样的关系根本无法在一起!” 依琳终于对他开口,表情一如林少延的淡漠,出奇的相似,“那又怎么样。”虽然林少延知道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但听到不知真相的依琳这样说还是开心不已。他一度以为她再也跨不出那一步,知道她的原则知道她的理智,得知她愿意和他一同疯狂,这怎么能让他平静。 寂静的雅间,空调温度有些低,依琳光裸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粟粒,靠着林少延的身子在他身上猫儿般蹭了蹭打了个喷嚏。林少延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臂,皱眉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记住,今日便是了断了。若要以男人的方式纠缠,我随时奉陪。” 坐在车上,依琳翻过遮光板,笑嘻嘻地玩着林少延的头发,“你这人头一次说肉麻话这么一本正经的,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林少延郁结,委屈万分地说:“宝贝,我从来都是认真的。”依琳一愣,随即心中一暖,她总以为他没个正型,嘴甜会哄人,她听了欢喜任他哄,没想到他一直都是认真说着那些话的,想来不是不感动的,伸手拥抱住他,轻轻道了声:“谢谢。”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里教我真正自由的活,陪伴我孤独的灵魂,给我所渴望的人间温暖;谢谢你,照亮我的心我的魂我的路;谢谢你如此珍爱我。 “系好安全带。”林少延拍拍她,抽离她的怀抱为她扣上安全带。 “嗯。谢谢。”她饱含感激地谢,他不作回应,只微微一笑,她在他脸侧响亮的一吻,再次表达自己胸中的谢意。“我们走吧。” “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 “唔……宝贝,好俗的台词。” “那——私奔吧。” “nice,去隆达?不是又要抛弃我一回吧,我已经有阴影了,就算隆达是最适合私奔的城市我也不要去了。” “那我们去斯维斯特,你再把沙子放进我的鞋里啊,哈哈。” “坏宝贝,有那么好笑么!到底去哪儿?” “好笑呀,一个大叔竟然做那么幼稚的事情,喂,林少延,你住手,认真开车……啊!管你去哪儿啊,我要离家出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回家 大结局 三年后,纽约一处墓园。 幽静的墓园在白日里并不显得可怖,林立的石碑,偶尔有几个造型独特的鹤立鸡群,在这标识生命终结之所突发出一种别样的生命力。零零散散几个人在走动,远处的草坪还有人在举行葬礼,低沉哀伤的永别声后,静静无声,没有人痛哭失态,只有对亡者的默默哀思。 依琳驻足在一方墓碑前,送上手中的花束,默默地看着石碑上的照片,躺在墓穴中的人,用她的生命给了她最后的教诲。那个曾淡淡的教她画画的女人,神情中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优雅,是她的外婆。谢英的病虽然能够通过骨髓移植来完成治疗,但配型的概率并不是幸运的百分之百,有多少人都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无法等待合适的骨髓在绝望中丧失生气,而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选择安乐死,在自己还有生的荣耀之时走向死亡。林长冶和林少延父子竟都表示支持,依琳无法理解。三年前他们重回隆达和基韦斯特,短暂的旅途一结束便赶回家中陪伴病中的谢英。经过两轮的化疗,谢英提出了自己的选择,并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写下来,希望丈夫和儿子能够陪伴自己去完成。真正告别的那晚,依琳难以抑制的失声痛哭,她不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更不能够理解外公和林少延的支持,终是不能忍视,跑了出去。 是谢英找到她,拉着她的手笑得一如往常,依琳想,她真是一个爱笑的人,像是源源不断散发光和热,幼时并不多的几次亲近场景又浮上心头,这样一个有生命力的人,为什么要放弃生的希望选择死亡?她真的不懂。她蹲在谢英轮椅旁,谢英抚着她的脸颊说:“我们依琳,从小就是个执着的孩子,认定的想法就很难改变,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的一生,有几次能真正为自己选择一次?如果要选择,就不会后悔。” 依琳难过,并不理会这样没有说服力的说法。但谢英接下来却说:“好孩子,你该为自己选择一次。少延他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若是在意了便会认定一辈子。如果我说,你所顾虑的并不存在,你会不会替我好好照顾他?” “您是说……”依琳吃惊的望着她,难道林少延并不是……看她沉默地笑着点头,原来她早就洞悉一切,愣愣地问:“外婆怎么知道我们……” 谢英垂眸,眼中闪动着温柔的笑意,“他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我的儿子什么心意我会不知道么。别告诉他我早就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啊,总是以为女人笨,自己藏得住秘密呢。他和你外公都是好男人,有这样的丈夫和儿子,我没有任何遗憾。”她两手握了依琳的手说:“孩子,你是生命力正盛的小树,未必能够理解我现在的选择,但你要相信,我是幸福的。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会问我化疗痛不痛么,因为说不痛一定是骗人的,他们知道我的痛苦,所以尊重我的选择。” 依琳有些明白林少延自由随性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他是一个幸福的儿子,而他的母亲也是幸福的,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满足,她很满足,即便选择死亡也是无畏。 三年的时间,依琳将手下的设计院一点点交给浚泽,爸爸不屑于在归入唐银的乔氏任职,毅然回到设计院带着从小小的十几人团队重头发展。每次通话,乔胥都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的近况,却因为从唐齐宣哪里知道了唐逸所做的事不敢开口让她回家,怕是一句话又强迫了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怎么说,对这个女儿,他是有亏欠的,因为不能正视前妻的光坏,对优秀的女孩也多有回避。浚泽一直是依琳骄傲的弟弟,他竟让唐逸帮他在hk打点,进了hk最高大学学经济一边上学一边分担设计院的工作,起初依琳百思不得其解,隐约还记得当日他要打唐逸的架势,后来却对她说,唐逸欠了那么多,不利用不是浪费么。这个调调倒是很想某个人…… 至于唐家,唐齐宣为人正直,知道儿子做了那些事,凭着他对依琳的疼爱气的差点将唐逸逐出家门,冒着和林婉婷绝交的危险以实相告,林婉婷心疼女儿,但也记得最初她坚决反对这门婚事是女儿亲口答应的,只得无奈摇头,女儿不在她身边长大,她知道她已经很坚强。唐逸失去了依琳,也不可能和宫心月在一起,宫心月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孩子拿去,自然而然地遭到了唐逸的厌恶,便是连往日的兄妹情分也没有了,冷冷地将她推出自己的圈子。而宫心月也未能如愿,三年来人气越来越差,还总是担心有人会将她的隐秘事拿出来曝光,这其中自然有林少延这个大老板的操作,他想捧谁冷冻谁不过就是一念之间。依琳说自己其实并不是太恨宫心月,她不爱唐逸,宫心月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但林少延却说自己记仇,她知道是他故意哄她,这些年见他工作起来的神色,就知道他从不会在工作中放任肆意的态度。 自然而然地,茉莉这三年接了名导的片约,最近也是刚刚获得了影后的称号,在娱乐圈真正闯出一番天地,前些天还打电话给依琳说家里老爷子的脸终于没那么长了。虽然总是赖林少延,让他多给茉莉机会,但依琳知道,茉莉是靠自己才得来的机会,她的努力在她的作品里一步一个脚印,真真实实,而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被圈中人所广知,对于负面新闻林少延确实帮了不少次忙,依琳谢他他都会一本正经地说是为自己的利益,依琳倒是竖眉:这老男人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最令人吃惊的是苏方,居然被林少延挖角到es做设计总监,从下属系列服装品牌到主营香水,苏方管理中游刃有余,依琳和茉莉没少吐槽,当时林少延奇怪地看她们张牙舞爪欺负苏方,淡淡地说:“他就是岚的创立者,你们不知道么?”茉莉一口西米露全喷在他的衬衫上,苏方无语地递上一张纸巾,她却擦擦嘴,苏方更无语:那是让你给林少延擦衣服的…… 依琳最是波澜不惊,心里还是小小的撼动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平时苏方对时尚的敏感,倒也是不难接受。至于他为何会沦落为花街牛郎,依琳和茉莉默契地不问,就算是厮混一生的朋友也要有一两个秘密。 墓园里,清风徐徐,带着花朵的芬芳。不远处有人悼念亡妻,墓前排满了火红的玫瑰,热烈的爱在阴气浓厚的墓园张扬夺目。爱,有许多种形式,或许无声、或许炽烈、或许细水流长、或许行在险路。人生能够遇见那么一次,一个对的人,是真的幸福,但倘若那人不对,选择也还是在自己手中。 “elaine!” 沉淀在心中的声音跳上耳膜,依琳自然地回首,见到自己曾经爱而不得的人站在身后,在这令人敬畏的场地对弄人的情缘充满感谢。他着了自己旗下品牌的衬衫,暗带荧彩的深紫色衬衫,随意的散开两粒扣子,清俊的脸庞在时光中风华显盛,历练沉积下的成熟稳重使他不再是当年浪子无谓的邋遢模样,在看向她的时候眸光转为化不开的温柔之色。这个男人,二十八岁的时候遇见她,拉着她在全世界自由行走,颠覆了她二十年的生活;而后,她推离他,在他三十岁的时候,见他如同凯旋的天神,默默地眼随她守护她,将她带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如今,他三十三岁,爱着的依然是她,却不再是她一个—— 当年他说想要一个女儿,却也是早有图谋,女儿不足两岁,含着奶嘴挥舞着小手,看到依琳时眼睛弯弯,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谢英过世后,在林长冶的保护下,他们在纽约定居下来,林少延宠女儿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另依琳无数次抚额无语,隐隐担心他会宠坏女儿。 “我们回家。”林少延单手抱住女儿,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他并没有限制依琳的自由,他甚至为依琳在es留下职位,更是买下了如今易主后的乔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能够给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她大可在职场一展才华,也可以做一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不管她选择如何,他都知道的是,她想要一个家。 家,这是他如今最给得起的。唇角上扬着,在女儿依依呀呀不怎么清晰的“歌谣”中,他紧握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暖融融地留恋着天地,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车疾驰而过,正是驶向归途上。 全文完 ------题外话------ ……o(╯□╰)o还有坚持看到这一章的姑娘么……⊙﹏⊙b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