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春到了秋天》


 一

    人到大三，专业形势发生了质的变化。陆晓彤如期甩掉了本校土木系的男友，又交了个上海的，玩起了异地恋。这样她和死党戴月呆在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见陆晓彤必见到戴月，见戴月必见到陆晓彤。三年以来，陪伴陆晓彤的男友换了个又个，而唯不变的却是戴月，俨然对梦幻组合，“幻影两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何谓“幻影两千”？“幻影”已经解释，“两千”因为二人皆身材窈窕、美貌出众，又会穿衣打扮，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都有千金小姐的范儿。所以“黑木耳”拿法国著名战机“幻影—2000”，给她们取了个外号。

    “三剑客”之间的默契却越来越少，钱得乐爱上了杨柳，“黑木耳”和“小肥皂”合力唱衰，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三人陷入了三国杀游戏，“黑木耳”草船借箭，“小肥皂”火烧赤壁，钱得乐败走华容道，联吴抗曹取得成功。“三剑客”沦为“二人转”，很少再见到他们块去上课，块去吃饭、块去自习了……

    “中文四大才子”那项尴尬的历史记录，依然没有破除，更糟糕的是依然看不到破除的希望。自古才子多风流，如果才子没有佳人何谈风流。我们这届的四大才子仿佛交了厄运，全都是单身狗，这在我院四大才子历史上还从未有过。是没钱吗？钱得乐多金却总在哀叹“金钱不是万能的”；是没权吗？胡大成是班长却总在哀叹“权力不能包打切”；是不帅吗？身为帅哥的我却总在哀叹“帅有什么用，武大郎娶得可是潘金莲，武二郎还不是打光棍！”除了“排骨哥”清高寡欲、不近女色，无意恋爱之外，我们三个好似被命运诅咒的青蛙，渴望得到幸运女神的亲吻……

    但别以为我们四人同是天涯单身狗，相逢就能玩块。也逃脱不了四人桌麻将客的窠臼。排骨长着中锋的个头，却没点篮球运动的细胞，像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样喜爱清静。不讲吃，不讲穿，读书是他的常态，买书是他的爱好，有什么钱大都用来买书了，衣服倒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书买了可以增值，衣服穿过之后立马掉价，东西吃了之后就是坨屎。”是他的购物观。

    排骨学习用功，坐在教室南侧第三排，是所有男生中位子最前的，也是专业内唯个可以和留守姐姐分庭抗礼的学霸。男生虽然有四大才子但仍然扭转不过专业阴盛阳衰的天下大势。在考试排名、四六级通过率等应试方面，女生把我们甩出了好几条街，幸好男生里面还有个排骨，总算保住了些颜面。

    排骨没有朋友，个人来，个人走，特立独行于学校。虽然和我同个宿舍但是我们的交集仍然不多。他不从别人那里获得什么，别人也不要指望从他那里获得什么。

    胡大成可能是四大才子中综合实力最强的人，虽然我心里直不服气，但我不是瞎子，二不是傻子，不会罔顾这个事实。论办事能力，胡大成是班班长，我介草民，虽然也曾在学生会任职过，但毕竟没能有始有终，到了大三便辞职不干了；论文艺，大成斗酒诗百篇，写的手好诗词，院报上经常可见，连老师们都啧啧称赞，这点我是自愧不如的。论武功，大成篮球打地很棒，学院篮球队五大主力之，而我呢不过是个板凳球员。但在赛跑和游泳项目方面大成跟我就不是个层次的了。

    大成坐镇教室北侧第四排，号令方，周边大都是班的同学。如果老k是专业里的南天王，那么胡大成则是北天王，唯个能扛起大旗叫板南方阵营的人。

    钱得乐和我的关系就像我们所坐的座位，南侧最后排的右侧是我的地盘，右手边隔开个过道，便是钱得乐的爱巢，即中间最后排的最左侧。可谓是“划江而治，邻国相望，鸡犬声相闻，老死也要往来的。”我和得乐不是舍友而是好友。舍友是学校给安排的，我们被动接受的，合脾气、对口味的舍友不多，互相看不顺眼的倒是不少。而且舍友之间朝夕相处，就像结了婚的夫妻，朝朝面对的是各种琐事，彼此之间的臭毛病大都清二楚。当然也会有那么段如胶似漆的时期，但这个时期不会太久，旦过去，便是七年之痒，处理的好便是辈子的兄弟比其他同学都要亲的多，如果处理不好，活下来就要感谢室友不杀之恩了。

    而好友则像红颜知己，是我们在日常活动中主动发觉的，既不经常在起，在起的时候却又恰到好处。彼此愿意真诚的付出，当你有困难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拍着你的肩膀说道：“嗨，伙计，还有我呢！”

    钱得乐智商很高，最为人所乐道的是爱炒股票，喜下象棋。看大盘是他每天的第要务，手机上安装了益盟、同花顺、大智慧等好几个股票软件，桌子上摆满了炒股方面的书籍，但股市黑幕重重，股民十室九空，阿乐也在劫难逃,赔了不少钱之后，痛定思痛,决定放开小我、提高理智,接轨国际，抄起白银来了，运气好了,每天会有三五百进账。

    钱得乐除了钻研股票，就是琢磨象棋。有段时间经常能看到他躺在床上，像个阴谋家样琢磨着棋谱，研究着各种残局。大的时候，我与之对弈，尚能赢他几盘；等到大二时我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现在他在专业内大杀四方，根本找不到对手，成了孤独求败。

    此兄有神迹被我们津津乐道，时传为专业佳话:另位象棋高手胡大成与之对弈，摆好棋子，开战起来，阿乐时不动声色，然后平地声惊雷：“数着点，让你七步交棋。”“狂妄,能这样杀败我的还在娘肚子里呢!”胡大成不甘示弱。阿乐走了步棋，说道：“步。”胡大成叹道:“故弄玄虚。”；阿乐又走了步棋，说道：“两步。”胡大成微微笑，不以为意；“三步。”胡大成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四步。”胡大成手中的棋子停留在空中，半晌落不下去了；“五步。”胡大成猛拍了下大腿，叫道“不妙，中计了。”“六步。”胡大成方寸大乱，头上冒出汗来；“七步，将军。”胡大成嗟吁哀叹不已，无力回天……

    阿乐到了大三喜欢上了杨柳，但是杨柳却是有男朋友的人，他和杨柳的距离比我和陆晓彤还远，陆晓彤的前面就是杨柳的位子。

    我较之于其他三个才子确实有些尴尬。四大天王，张学友号称歌神，以唱功见长；刘德华被称作金帝王，以演技见长；郭富城亚洲舞王，以舞蹈见长；那么黎明呢？吾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我呢便有黎明式的尴尬，没有特别突出的才能。唯让我非常自信的是长得比他们都帅，如果帅也算优点的话。

    而整个专业的格局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王纲未解”、“礼乐未坏”，而天下已“派系林立”、“各自为政”了。童鞋们各自物色好各自的座位之后，便安土重迁了。时间长，“生米煮成熟饭”，貌似无声地对外宣布：“这是本大爷的地盘，其他人等不得侵占。”仅此点便可知人真乃万物灵长、高级动物，君不见老虎、狮子等还要以撒尿的方式来划分自己的地盘吗？专业内再也不像大、大二那时“自由流通”、“自由贸易”了；宿舍里也不派遣“赳赳武夫”去“开拓殖民”—占座了。

    何以至此呢？大人不必蹊跷，元芳自有解释：“大环境决定小气候。”我校规定：“大、大二学生务必在号、二号教学楼上课。”不管你南来的、北往的、哈尔宾的、香港的；也不管你是白富美，还是矮矬丑，总之句话“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至此下马。”但是到了大三，那就各回各的学院楼上课了。两年的“大统教育”，再加上年多点的“家乡教育”，保证大学生们既要树立爱学校的大局观，又要树立爱学院的乡土观。但是美好的设想总是难以完全实现。旦放龙入海，纵虎归山，这些龙虎英雄们便“践华为城、因河为池”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由快活起来，爱或不爱，管我鸟事！

    就拿我们来说，本专业在文学院楼开始拥有固定的上课教室—409。再也不像以前在到六楼上下乱窜，两个教学楼之间来回往返了，轻松了、稳定了。根据“吃苦在先，享受在后”的原则，现在正是享受的大好时机。于是乎童鞋们纷纷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掀起了瓜分409教室的狂潮。

    中间第排通常是老师们的直隶行省，教室里的风水宝地。同学们挤破头皮涌向这里，广告诱导功不可没：辅导员大讲特讲的铁娘子撒切尔夫人求学期间只坐第排的励志故事，激励了我们。于是第排成为了“创先争优”的标志！然而这只是大大二时的情境，到了大三，风水轮流转，这里活活成为了鄂尔多斯第二，人去楼空、鬼城遍地，狄大人不免又有疑问，“元芳你怎么看？”

    两年下来，我们才明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没上大学之前，老师们给我们描绘了幅大学天堂的美好图景：大学生们是如何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教授们是如何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大学里的爱情是如何“金风玉露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上了大学才知道，大学生文字倒没激扬成，基友却对对；教授成了叫兽；金风玉露相逢去开房……

    还有我们对所学的知识，普遍感觉失望，太虚了，没有用，还不如去蓝翔学学挖掘机技术，好歹有个技之长，将来养家糊口。“神马都是浮云”，童鞋们大有种看破红尘的念头，积极进取的革命精神大为锐减，不爱武装，爱红妆，懈怠了。

    再者大学的日子所剩无几，舒舒服服的过吧，尤其是那些准备找工作的童鞋，想到工作之后连个假期都是奢望，眼下就更要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光了。如果还坐这里，置于老师眼皮子底下，听课累了、烦了想玩玩手机、看看小说什么的都要与之斗智斗勇番，太累！那些革命幻想还未破灭的考研的童鞋们，心想着复习，哪有心思听课，都躲地远远的暗自复习了。

    除此之外，大家对第排的环境要求也越来越苛刻了。说这里沙尘暴泛滥，只要擦黑板，那个粉笔屑纷纷飘落过来花白了头发，迷住了眼睛，堵住了呼吸道。“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大家打心底的响应了这号召，主动来了个“敦刻尔克大撤退，”结果导致教室后半部分座位紧张、房价飙升，个挨着个，根本空不下来。童鞋们竟然也不嫌挤了，脱脱不花的那句“挤挤更健康”的戏语反倒流行开来。“不花，坐不下了，别往里面挤了，前边坐去吧。”“挤挤更健康嘛！”不花贱贱地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支枪匹马硬是杀入了阵中，坐到中间的那个空位子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第排现在几乎空了。然而仍有个人绝不搬迁，三年以来始终如的坐在这里，成为钉子户，即使到了大四直至毕业，我们都相信她仍会坐在这里，不离不弃，人送外号“留守姐姐”。纣王那么惨无人道，商朝覆亡之后，尚有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而死，何况第排招谁惹谁了？

    “留守姐姐”之于第排好似白娘子之于断桥，自由女神之于纽约。其实我这个比喻容易给人造成误解，因为白娘子、自由女神都是极美的人儿，而“留守姐姐”却是副女汉子的相貌，这也不怕，毕竟人是衣服马是鞍，换件时尚的衣服，化化妆形象就会大不样。但她偏偏不这样做，烫发、美甲、涂脂、抹粉等与她绝缘。“女为悦己者容。”我们大都怀着颗憧憬的心，想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女生打扮地花枝招展自不必多说，男生何尝不是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照照个没完。有次我俯身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时黯然神伤道：“想我王小风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却没有个女人……”语未了，突然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老k呵呵冷笑，嘴里并重复着“想我王小风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却没有个女人。哈哈，我也是醉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久，貌似整个专业都听到了这句话，并不厌其烦地拿这句话来捉弄我。

    “留守姐姐”和我们点都不样，衣着朴素整洁，对男人、对帅哥几乎从不感冒，走路的时候那绝对是目不斜视，就是我们专业的男同学和她走了照面她样若无其视，度让我们非常受伤。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留守姐姐在学习成绩上得到了巨大的回报，各种奖学金拿地手软。“留守姐姐”心只扑在这两件事上，很少参与校园活动，和多数同学们的交集很少，尤其是和我们这些坐在后排的同学，她没去过后排，也从来没有从后门过过。我怀疑她是否认识专业里的每个人，但却毫不怀疑有很多同学的名字她叫不出来，尤其是男生。我们和“留守姐姐”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二

    与第一排冷冷清清截然相反的却是倒数第一排。高朋满座、一票难求。教室左侧两个座位是老k和我的地盘。老k—我的室友，南京本地人氏。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东北虎、西北狼、湖南的耗子、江南的羊……”南京号称“江南佳丽之地，”江南人比较斯文、秀气，但我们的老k就是不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江南人。他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国字脸，皮肤有点粗糙，猛一看上去像个混黑道的老大，不像好人。虽然和我们同龄，但明显长得有些着急了，以至于他初来乍到的时候，我们主抓学术的陈副院长误认为他是送孩子前来的家长，握着他的手说：“孩子交给我们，请您放心。”一时在学院传为笑谈。

    相由心生，老k有几分匪气，说话总带几个脏字，虽然语气有些霸气，但往往黑色幽默居多，没有故意侮辱人的意思。再加上他对南京轻车熟路，哪家的酒菜既好吃又不贵；哪里买东西最适合我们学生消费；手机、电脑坏了去哪里修，服务态度最好；什么时候去哪个景点游玩最合时宜……老k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而且为人热情，常常带我们去逛南京、品美食，因此他在我们专业有着非常高的票房号召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众望所归地坐了我们班的第一把交椅——班长。

    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班之班长，名字怎么能叫老k呢？这只不过是他的外号。那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老k、小肥皂、排骨和我分在一个宿舍，彼此陌生，为了互相熟悉，交流沟通，老k提议来斗地主，于是四人围坐一桌，开打起来。从老k洗牌的手法，一看便知这是个玩牌的高手：牌在他手里犹如双节棍在李小龙手上，耍的风生水起。手到处，牌拿来，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牌在掌中迅速抽动，忽地两手分开，各拿一半，只用拇指和食指拿住，放在桌上，两手靠拢，牌与牌对齐，拇指上滑，牌哗哗直下，两份纸牌互相交叉，又合在一起。那个手指的灵动轻巧如银蛇舞动，看着看着就醉了。第一局小肥皂当地主，他的牌很顺，一直压制着我们，到了最后他出了一把顺子：10、t、q、k、a，然后洋洋得意地说道：“还剩最后一张牌了啊！”我和排骨直摇头，一筹莫展。正当小肥皂又要出牌的时候，老k叫了一声“kill”手起刀落，扔出来一把炸弹，肥皂目瞪口呆……第局我的地主，最后关头的时候，手里剩有一张大王、一张q、一对7，只要我发出q，然后用大王压制住他们的牌便可稳操胜券，当然对方手里不能有炸弹，我推算他们手里应该没有炸弹了，谁料老k又叫了一声“kill”扔出一把炸弹来，我晕了。第三局排骨的地主，最后的结局如出一辙老k又叫了一声“kill”扔出一把炸弹来。我们三个全都惊呆了，他手里怎么竟有那么多炸弹？尤其是他一喊kill的时候，我们会条件反射地感觉到完了，再加上他名字里有一个凯字所以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老k。他的本名叫沈盛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片坐满了我们的小伙伴。我正前面那位可是专业里一个声名赫赫的人物，不过一提到他，许多同学的脸上会条件反射般的掠过一层阴云。因为这货太黑了，黑并不是指他的皮肤，而是他的嘴，吃鸡不吐骨，吃鱼不吐刺，黑人黑到死。他就是“黑木耳”。黑木耳一看即非善类，大脑门、大眼镜、大嘴巴。额上的发际线直插云霄，呈现出一片锃光瓦亮的不毛之地，这在相书上就是“天庭饱满”这个天庭里面却包藏着一脑袋子的奇思怪想；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大方框眼镜，学者范儿十足，两颗金鱼眼透过厚厚的玻璃片，扫描着这个世界的丑陋；那张蛤蟆嘴一张即可一口一个馒头，一口一碗米饭，但如果把这张嘴仅用来吃，那太低估这张嘴了，它最大的功能就是说话、黑人。比如刚一入学的时候，上早操早读，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人生地不熟，自然大都任凭辅导员、学长、学姐们忽悠，即使有不满也是敢怒不敢言，但“黑木耳”不一样，立马改编了一首儿歌并唱响起来。“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要去做操，天天不迟到，爱签到、爱做操，操操操操操……”并且还把矛头直指学校领导“别人家领导都是白天无精打采，晚上干劲十足，靠，咱他么的领导反了，缺爱是么？国家应该规定没有爱的人不能当领导。”

    一次，古代文学课堂上，讲到《史记》老师发问：“为什么司马迁能够写出这么一部伟大的作品？”对于这么一个普通的问题，在高中的时候我们就能背诵出标准答案来。大家貌似懒得回答，教室一时安静下来，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状态，“因为他屌爆了！”“黑木耳”说道。他坐在座位上，并没有举手发言而是私自在教室放了一炮。教室里传出来一阵笑声，“你这是什么答案啊？莫名其妙。”我小声地对他说道。黑木耳扭过头，斜着眼，脸上挂着奸笑“你不懂。”“靠，无聊。”老k也对黑木耳说道。黑木耳这才给我们解释道：“司马迁受过什么刑？宫刑。生殖器被阉了，不就是屌爆了吗？”哦哦，我俩恍然大悟，又好笑又好气，“黑木耳”真不是个东西。

    给人起外号也是“黑木耳”的绝活，他同桌“小肥皂”的外号就是拜其所赐。那是大一的一天晚上，好多同学在我们宿舍吹牛。“小肥皂”一边洗衣服一边侃大山，“黑木耳”便问他：“骚年怎么老用肥皂洗衣服，难道你有这个特殊爱好？”“小肥皂”笑了，我们听得莫名其妙。“你洗澡也用肥皂吧？”“nonono我怕肥皂掉了，弯腰去捡。”“你们俩说什么呢？好猥琐的样子。”钱得乐问道。“你们谁知道捡肥皂的意思？”“黑木耳”手指着我们一副很得意、很贱贱的样子。这下倒是问住了我们，老k你知道吗？不花你呢？纷纷摇头。只有“小肥皂”在那里呵呵冷笑。“这货知道，让他给你们解释。”“黑木耳”高兴地说道。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小肥皂”“说来听听”“小肥皂”倒不扭捏，娓娓道来，侃侃而谈，说的我们一阵哄笑“嗷，原来是这样啊！”大笑之后，黑木耳说道：“讲地真好，以后就叫你肥皂了。”一语未了，宿舍哄堂大笑，肥皂这个外号立马深入人心，这顶帽子就像紧箍咒一样戴在了头上，立刻落地生根，摘都摘不掉了。又因为肥皂身材短小、风趣幽默，所以大伙又在肥皂前面给他加了个小字。

    我何尝不是受害者呢!“隔壁老王”这个外号就是这货给我起的。王叔叔故事多、笑料猛。摊上这么个外号就成了众人戏谑的笑料：“有片看吗？”“隔壁老王有啊”。“想蹭个wifi。”“找隔壁老王。”“想要绿帽子吗?找隔壁王叔叔。”想我王小风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被喊成王叔叔真是大煞风景，迟早会被黑的猥琐不堪。”

    “以刀剑杀人者，必死于刀剑之下。”“黑木耳”黑人无数，所以大家也给他起了个外号最初叫作黑格尔，但是黑格尔可是受人敬仰的大哲学家，这货老是吐槽，怎么也配这个名字，所以被改称为黑木耳了。

    黑木耳的右侧的右侧坐着一个怪物，此人就是“脱脱不花”。不花来自山东，满族，这货来历不小，据他所说，“俺祖上乃满洲正黄旗都统，随多尔衮入关，平定天下，战功赫赫，差点就被封为铁帽子王。”好一个满清贵胄！一般山东的男人多喜欢跟跟梁山好汉扯上点关系，尤其是在酒场上。但这货绝口不提什么梁山好汉，仿佛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一样。“黑木耳”认为这是由于他腐朽的阶级本质决定的。

    这话可不是胡说八道的，有图有真相。记得那是大秋天的一个周末，老k、不花、黑木耳、小肥皂、钱得乐我们去爬紫金山，顺便去了趟中山陵。我们几个一边爬台阶，一边聊着天，但是不花显得很不协调，一口一个孙大炮，哪壶不开提哪壶，尽揭中山先生的伤疤。瞻仰完中山先生的塑像，从灵堂出来，不花从山顶来了个俯冲，一溜烟似的奔下了山。“妈的，不怕摔死，那么多台阶。”老k骂道。“这货是不是吃错药了，下去那么快，把我们给晾着了。”小肥皂也抱怨道。“这充分暴露了满清遗老遗少反动的阶级本质，这是对辛亥革命的不满，对推翻满清帝制的不满。”黑木耳说道，语气里一半煞有介事，一半在开玩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怎么对付这个满清余孽，经过一番商量，我们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在明年满清退位日时，绑了不花，押解到总统府内，令他跪着忏悔。

    牛高马大、壮如大熊、食量似猪是对不花的真实写照。请君看仔细了，这三个形容词都和动物有关，其实这样不要紧，只要长相不像动物就ok啦，要紧的却是大壮的长相神似动物，一张猩猩脸，不忍直视、不敢直视，活活一个动物协会的恐怖分子。刚一开始在专业群里聊天的时候，不花说起话来和土匪一样，口自称老子，言必有暴力。见面不如闻名，一旦和他接触，这怪好似披上了画皮，说话咿咿呀呀，犹如良家妇女，令人大跌眼镜。一个暴力的狒狒怎么就成了一只温柔的猩猩了呢？百思不得其解！老k说他：“未见其人，听其言，如土匪；见其人，听其言，像娘们。”

    “三天不吃肉，浑身不自在，吃饭没胃口。”这就是他qq空间里的一条说说。再看他的另一条说说吧：“楼下有一窝小野猫，好可爱、好肉肉、好想杀了吃猫肉火锅。”学校有很多野猫，它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萌萌可爱的猫咪为我们带来了多少欢乐。我们宿舍楼这边靠近食堂，楼下墙根处厚厚的绿化草地，成了猫儿的乐土，有十几只猫儿在这里吃饭、睡觉、打豆豆。可爱的猫咪俘获了众多同学的心，不断有人喂它们东西吃，更热心的还买了猫粮来喂养。每次回宿舍的时候看到这群小可爱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这个丧心病狂的不花，竟然对大家心中的宝贝起了杀心吃念，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敢吃它，老子就敢吃你。”“禽兽放开我的猫。”……于是不花也就只剩下贼心了。老是揭不花的短，对他太不公平，人家好歹可是文学院篮球队主力队员，球风强悍被称为“篮下奥尼尔”，代表学院征战过自强杯比赛，而且还打地一手猴拳。

    我喜欢坐在这里，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有小伙伴是一大原因，但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不可忽视的，在这里我可以很自然的看到我们专业的系花——陆晓彤。她坐在小肥皂的前面，靠窗的位子。我只要一抬头便可看到她那金黄色波浪式的美发，她的窗台也挺养眼，摆满了盆栽，有吊兰、郁金香、雾凇等洋溢着浓浓的绿意。她和同桌戴月绘成了教室里最美的画面，虽然两位都是千金，但陆晓彤明显更范儿，个子更高、个性更强，戴月几近成了她的上官婉儿。

    陆晓彤这个人毁誉参半，恨她的人骂她是狐狸精、荡妇，虽然这话带有明显的人身攻击意味，但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她换男友如换袜子，曾谈过18个男朋友，不是1个，不是8个，对，是18个，你没有看错。喜欢她的人赞她是天使、女神，甘心情愿地围绕在她的周围，甚至会为她去做早餐。

    我在陆晓彤面前就是“贱人”，虽然我不贱，但她总这么叫我，我也是无奈啊，虽然我从没有承认这个称呼，但久而久之，成了条件反射，她喊贱人的时候，我就自觉的过去了。这都怪大一军训时，辅导员让我们做的一个游戏。我与陆晓彤被分为一组，她当一块钱，我当五毛钱……当初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她没有问我，索性就叫我五毛，我也没有问她，叫她一块。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代号，但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这么喊我，我也不好推辞了。后来实在受不了这个外号，恳求她不要再叫我这个外号，“那就叫你贱人。”“凭什么啊？”“我一块钱唉，你才五毛，是不是比你贵哦？我贵人，你贱人。”我哭笑不得，简直给跪了。终究咬了牙，狠了心，宁当贱人，不当五毛。

    我们西北区是专业内的闹市区，唯一与这一地区分庭抗礼的是教室西南方向的红灯区。因为在这这一地区坐着一个卖笑的女人。她就是嫁人姐，坐在教室右侧倒数第排。嫁人姐是她的外号，真名我倒是记不起来了。那是大一军训之后，学生会招新，嫁人姐前去竞选，上台自我介绍之后，回答了几个评委提出的问题，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评委又发话了：“如果你竞选不上，你会怎么办？”嫁人姐头发往猛地后一甩，酷酷的说道：“选不上，老娘就回家嫁人去。”说完之后，不等评委反应，便策马奔腾，绝尘而去……当时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女人？嫁人姐一炮而红、在学院名声大噪，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嫁人姐整天喊着求扑倒，但是一直没有男人有这个意愿，因为在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脆弱、敏感的心。

    新的势力范围已经划好，国际经济新秩序也已初步形成，大三的生活开始了……

 早操早读

    2、

    新学期一开始，我们便被学校杀了个回马枪，辅导员像大内总管一样扯着嗓子对我们宣旨：“要把打造成为我校的一项特色品牌文化，各院系必须高度重视，必须坚持到底，毫不懈怠……”

    一石激起千层浪，抱怨的、叫骂的、调侃的此起彼伏，天空一时昏暗。“命苦，命苦，往届的都不上，怎么轮到我们就上了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靠，还让不让人活了，学校快成军营了，搞什么？”“当我们上小学时，大学不要钱；当我们上大学时，小学不要钱；没挣钱时工作是分配的，能挣钱时发现根本买不起房子，娶不起老婆。”“能把折腾给折腾出品牌文化来，哥也是醉了！”“什么品牌文化，分明劳民伤财”……谁让我们没有像往届那样一到大三便成了铁帽子王，免去呢。

    “肃静、肃静，”辅导员边说边用黑板擦敲着桌子。“我就纳了闷了，，早上早起，去读书去锻炼身体，有利于你们成长成才！这么好的事，你们怎么会如此反感呢？懒惰、懒惰在驱使着你们，让你们变得平庸。不这么做，你们会干什么？玩游戏，看毛片，半夜都不睡，不但浪费了国家的资源，还毁害了你们的身体。你们这一代差的远了。”

    辅导员的话本来说的还不错，大家听得都有些惭愧了，但是最后一句毁了一锅汤，惹毛了我们，凭什么要上纲上线，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抗议的、鄙视的声音充满了教室，有的同学还故意提高了嗓门……

    “你们不要抱怨，抱怨也没用，是学校已经决定了的事，谁也更改不了，各班班委按照原来的值班表，切实负起责任来。”……

    原以为上了大学就要和说再见，谁想阴差阳错竟然又和它走到了一起，难解难分了。这就是投错了娘胎，站错了队要付出的代价，谁让我们学校偏爱这一口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在我校大放异彩，日益被制度化、规范化和变态化，我们一个个被成为祖逖，闻鸡起舞，好不快活。

    从大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消停过，每天早上六点，到指定的地点签到，到指定的操场做操，到指定的教室读书。但是多了就不能快，好了就不能省，一味的追求完美，行动上往往不切实际。我们还要去签到，还要去做操，还要去读书；还得来回换地点，还得吃早饭，早八点还得去上课。根本就轮转不过来，不但我们同学，就是负责的老师也疲于应付、深感不便，所以后来就偷工减料了，早操不做了，直接去早读了。

    坦白的说也没有那么讨厌，有时反倒令人兴奋，尤其是在暮春初夏，新月湖畔的杨柳长发及腰，团团如盖，风姿绰约于微风之中，令人心旷神怡。我们同学有的三五成群，边走着边说笑着前去签到；有的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湖畔公路。本专业花枝招展的学妹，同一届法学专业的靓女云集在这里，一个个赏心悦目。有的学院还组织共同跑步，一队一队地跑着，喊着口号，学校像个军营。但人毕竟还是人，人都是有惰性的，新鲜劲一过则是无尽的痛苦。

    辅导员老李对我们越来越没耐心，他不认为我们是他的嫡系部队，我们也把他当成半路出家的和尚。在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们造了原来辅导员老师的反，踩断了他几根肋骨，导致他下了课。老李本是我院的团委书记，江湖救急才兼任了我们的辅导员。他一开始便对我们抱有很大的偏见，认为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个个都是背上长了反骨的魏延。有事情便通知我们，没事情便高挂免战牌，一学期也与我们见不了几次面。

    散会之后我们同学三五成群的走在路上一路吐槽。总之大家是不怕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班委和同学们达成共识，互不责难、互相帮助，组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同学们不用全去早读，可以找人代签。我听着大家的讨论，又想想辅导员的话。是的，本身是一件好事，为什么到了大家的嘴里反而成了坏事？以至于使它流于形式，都两年了，我对它既熟悉又陌生。如果它有问题，这个问题出在哪里？该怎么看待这个事？我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没睡到自然醒，而是被闹钟抢先一步给搅醒了。按照宿舍以往应付的惯例，四人轮流前往学院楼签到一周。第一周便是我打头阵，磨磨蹭蹭地好大一会才起来，没精打采地洗了把脸，看了一下表，靠，快迟到了，连牙都没刷，便急急忙忙前去学院楼了。

    路过体育场，一阵响亮的口号让我精神为之一振。大批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一队队绕着操场喊着口号。“体育课哪一点完胜文化课？”“至少体育课上没有睡觉现象。”我自言自的说道。

    军训是大一新生的第一门必修课，有痛苦也有欢乐；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转眼两年过去了，军训离我渐行渐远，但那个记忆却像泡沫一样，被一个调皮的小孩子拿着吸管，一个个的、一串串的吹了出来，看起来五彩缤纷，戳破了溅到嘴上，有点苦，有点咸，又有点甜。

    那时刚入大学，一切充满着新鲜感，憧憬着一个新的开始。学姐、校园、社团活动……虽然那时候我还因为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而忧伤，但事已至此，好自为之吧。忧伤被这种新鲜感慢慢冲淡，喜悦又被憧憬感慢慢激发出来，而军训就是我憧憬的第一件事：“色彩斑斓的迷彩服，扎在腰间的武装带，头戴军帽，脚穿军靴，走着英姿飒爽的正步，跺起快如鼓点般的小碎步。威严的军官一声令下，前进的步伐立刻走起，哪怕前面万丈深渊，哪怕前面地雷满布，命令不停，脚步不停……”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不知道军训服装还要自己另外掏钱购买，更不知道原来这些军训服装是二手货甚至是三手货，买的时候军服叠得整整齐齐，颜色鲜艳，穿上几天之后便感觉不对了，原来这是被人回收后清洗了一下，又高价卖给我们的。大伙们在操场骂骂咧咧直呼晦气，“黑木耳”那张大嘴跟不停不下来“马勒戈壁，刚一来就成了捡破烂的，谁能保证穿过这衣服的人没有死掉。”“别说死了，哪怕一个丑八怪或是个病秧子也够晦气的啊！”小肥皂也抱怨着。“尼玛，就好比娶媳妇，买车买房花了那么多钱，到入洞房的时候才发现老婆不是处女。”老k笑道。搞的我们全笑了。“黑木耳”依然不爽：“现在这个世道，你还想老婆是处的？你应该想想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这话说的我们啊，是笑呢，还是难过呢？“都那些禽兽糟蹋了女人，我就纳闷了，我怎么不是其中的一员呢？”不花的话让我们笑尿了。“小肥皂”接道：“禽兽，放开那女的，让我来……”经这么一闹，大伙也不报怨军服的事了。“反正军训完后，咱也卖出去，捞回点本来。”成了大家的共识。

    女生们身着迷彩服，非常迷人，女人天生是穿衣的材料，男人的衣服女人大都可以穿，而且还别有一番风韵，但女人的衣服男人大都不能穿，穿了要闹笑话的。我们斜对面不远处便是本学院的女生方队，大伙儿都时不时地抽空往那里多瞄几眼，看看有多少美女能和自己一个专业、一个学院。起初有些失望，女生们都长惨了吗？怎么没见到一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女生呢？突然想起张艺谋电影选秀时的感叹，“美女们要么嫁给煤老板，要么嫁给老男人了，都不嫁给帅哥了，也就生不出来美女了。”“唉”不禁一声短叹。怎么美女都是别人家的？自己专业反倒少的可怜。又想起一本书上所说的“一般，帅哥娶得多是丑女，美女嫁的多是丑男。”这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以得到验证。这让我十分的愤愤不平“我们这些“四有”少年在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身边的美女却频频失火，一个个的被渣男俘获，给我们还留下几个？“天道无亲，常予善人。”是耶，非耶？

 军训进行时

    我们的教官高高瘦瘦，一看这个样子，老k就说他的官职不会超过连长。“来军训的哪有官大的，一般都是连长以下的。”我并不认为他的眼力有多厉害。“请你注意，我说的是样子，仅仅从样子上我就能判断出哪个是官大的，哪个是官小的。”“哦？”我有些不相信。“高高瘦瘦的、唯唯诺诺的就是当兵的；肥头大耳的、趾高气扬的就是官大的。”“是吗？”我笑着说道，半信半疑。“什么是将军肚？为什么不把大肚子称为士兵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哈哈哈，真有你的。”不过看着这个教官感觉总有点不对，印象中的教官都是不苟言笑，可我们这个教官怎么看怎么像个市井油条，只不过穿了一身军人的衣服。教官自我介绍，说他姓陈，叫什么，他没有说，我们也没问，反正也用不着，只喊他教官连姓都不带的。

    教官首先对我们排兵布阵，每四十人一队，按个头高低排列。“你去那边，你来这里，你和他对调……”他边绕着圈边下达指令，经过一番调整，阵型固定下来，以后就按这个位置排列不准更动。然后第一排从左到右依次报数1、2、3、4……喊地有模有样。老k、不花排在最后一排，我和黑木耳在倒数第二排，小肥皂在第一排，排骨在另一队。然后教官要找一名同学作为助理，要求有过军训经验的，话一落地，阵中闪出一员猛将，“我愿意”我们齐刷刷地看去，此人个子和我差不多，肉很多但并不显胖，看来的确是练过的。一张普通的脸不从人群中走出来根本就发现不了，此人是胡大成，第一个被我们专业所有同学认识的人。教官等了一等，看其他人没有报名的，胡大成便光荣上岗了。

    严格来说，站军姿才是军训的第一项内容。“昂首、挺胸、收腹”教官吼着，“两脚跟并拢成45度，两手沿着裤子中线放下。”教官一边说着一边纠正我们的动作姿势。还别说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站了两分钟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了。以前听学长们说军姿一站就是半小时，我心想：“半小时怎么hold住，非瘫痪不可。”没想到刚五分钟左右，教官就喊稍息了，还让原地活动两分钟啊！当我暗自庆幸的时候黑木耳却大倒苦水“妈呀，骨头架子快散了，玩命呀！”我笑道：“没让站半小时已经阿弥陀佛了。”本来我也挺累的，但黑木耳一吐槽，我发现他比我还累，这么一比我竟然觉得不累了。“半小时你没开玩笑吧，军训就是整人，吃饱了没事撑的。”黑木耳继续吐槽，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仍然训练如故，就是嘴贱。

    接下来训练的内容是齐步走，教官说道：“知道怎么齐步走吗？”黑木耳嘴快“小孩都会”但是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教官让他站出来走给大家看。黑木耳大囧，拍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喃道：“我早晚栽在这张嘴上。”扭扭捏捏地出去了。“来，走两步，走两步。”我们哄堂大笑，黑木耳满脸通红，抬腿摆臂走开了，开始几步还像回事，越来腿越来僵硬，像是灌了铅，手摆的也不协调，越走越丑，走着走着竟然不会走路了。人群中又哄笑起来，黑木耳停了下来。“继续走”教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不会走了。”黑木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又大笑起来。老k骂道：“这个孬种。”我们起哄道：“再走两步，没病走两步，走两步。”教官也乐了，一手叉腰，一手一挥“走两步”黑木耳满头大汗浑身颤抖“教官我——我实在走不动了。”教官有些扫兴，也没有为难他让他回去了。“欢迎归位。”我们几个一边笑，一边用手揶揄着他。黑木耳成了泄气的皮球。“同志们看到了吧，听起来一个简单平常的动作为什么就走不好？眼高手低。看我怎么走。”于是他走了一下，真是帅气，然后他把各个动作一一分解给我们看。于是我们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操练起来。教官指导完之后便让胡大成督促着我们训练，他去操场一角的帐篷里喝茶去了。

    “1、2……”胡大成拿着扩音器喊开了，“凭什么让他来训练老子？他算老几”我心里不服气。从大家的动作上看，明显不配合，脚步明显不合拍，要么前列太快，后列跟不上，要么同一列的走不齐整，越走越乱。教官无奈只得过来了，令我们压住步子不慌不忙的走，然后一列一列的走，哪一队走的整齐，哪一队就可以休息。这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大家都卯足了劲好好走。“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齐步走何尝不是如此呢？眼看着人家好几列都休息了，我们还在太阳底下给太阳公公表演走秀呢。你越是想走好，越是走不好，这个最伤心情，最毁士气。我们这一列的软肋就是黑木耳他老是走的不协调。他站在左侧第五个位置，我站在左侧第一个位置，我们走着走着就会分裂为两个部分，以黑木耳为临界点，要么他左边在前，要么右边在前，很难整齐划一。连教官都看不下去了，对黑木耳吼道：“看你左边的人，他怎么走你就怎么走，不要管右侧的。”这样我们才慢慢走的好起来……

    下午的天气有些热，我们有些慵懒，两点钟军训就开始了。第一项还是站军姿，五分钟后原地休息两分钟，然后温习了几遍齐步走又休息。大约十分钟之后，本以为又要训练，教官说唱唱歌解解闷儿，我们求之不得，欢欣雀跃。“会唱军歌吗？”“军歌太low了。”我们都不愿意唱，“唱什么？”“唱情歌。”“靠”军官爆粗，默认了。于是军训好声音响彻整个大操场。且听我们唱的什么歌《爱情买卖》、《他一定很爱你》、《三天三夜》、《香水有毒》……

    其他队伍看到我们唱歌了，也停止训练热情开唱了。女生方阵那边欢声雷动，尖叫声、掌声此起彼伏，我们的眼球全被吸引过去了。只见一个身材窈窕、削肩蜂腰的女生舞动在团团围坐的圆圈中，翩若惊鸿……我小吃一惊，竟然还有这么多才多艺的女生！待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惊呆了，原来是她，我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眨了下眼，竟又不是她了，我赶紧坐下怕有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再摇了摇头，眨了眨眼仍然不是她，确实不是她，我有些失落了。

    唱歌并不过瘾，过瘾的是拉歌，在教官的带头之下，我们开始叫板对面三排的队伍，“三排的来一个。”教官吼道，我们也都符合着“三排的来一个。”见三排的没有回应，于是教官继续吼道：“一二三四五”我们接着喊：“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着急”“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到底有没有”……三排的不甘示弱，和我们对喊起来，两支队伍卯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喊声震天。我们的兴奋点被引爆了，尼采说只有戏子才能激起群众的巨大的兴奋。看来拉歌也有这样的神奇功效。反正不知怎么的，或许被兴奋冲昏了头，我们竟莫名其妙的唱开了《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后来对面的也唱开了，为什么唱我也搞不清楚，拉歌输了，怎么输赢？我真心不知道了，反正人家唱我就跟着唱。

    晚上还有一个小时的活动，唱军歌。我们一个个盘腿席地而坐，教官开始一句一句的教我们了，都是那几首《团结就是力量》、《相逢是首歌》、《打靶归来》……开始的几个晚上还挺有意思的，再后来就嫌折腾了，厌烦了。《相逢是首歌》我第一次在那时听到，被教练教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会唱了，那时候对这首歌没有太多的感觉，也不觉的这首歌有多好听。只记得当时，天色有些黑，风凉凉的，同学们之间也大都不熟悉。但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听这首歌感到宛转悠扬，饱含深情但很可惜令我回忆的画面只有昏昏的夜色、凉凉的风。

 军训小插曲

    正步走才是军训的重头戏，军训练得就是这个，“同志们会正步走吗?”教官咧着嘴吼道。没人敢回答，引蛇出洞之计，黑木耳就是下场。教官又吼道：“世界上正步走的最好看的就是中国，看看那些西方国家的阅兵，走地懒懒散散，很不整齐，一点都不威武。当然了也不能像朝鲜军那样，但太他么的飘逸了，腿上给装了弹簧似的。”

    我们大都看过朝鲜的阅兵，那正步走的，也是醉了。教官这么一说，我们全都笑了，纷纷讨论起来，交头接耳嘻嘻哈哈……“稍息，立正”教官喊道，我们又重新找回状态。正步走要整齐划一显得威武，步子要慢一些给人以震慑力。”教官说完之后，环视了我们一周，然后说道：“看我怎么走？”走地有板有眼，我们纷纷鼓起掌来。教官走完之后回到原地立定，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了。

    第一步，摆臂练习“四手指并拢攥起，先挥右手再挥左手。”教官教道。“怎么没吃饱，还是咋地一点劲儿都没有，用力。”于是我们认真挥了两下。“擦裤子缝，手一定要擦着裤子，发出响声。”“我擦”有人嘀咕道。“胡大成出列，看着点练二十分钟解散休息。”对胡大成说完之后，教官又去帐篷里喝茶去了。练了最多十五分钟，大伙都嚷嚷着时间到了，大成也挺通情达理，于是大家都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队伍聊起天来。

    不花放荡，身子往地上一躺睡起大觉来了。黑木耳在他身旁小声喊道：“不好了，死人啦”不花起身骂道：“你大爷的能别这么贱，让大爷好好睡个觉吗。”“那你得去找吴妈了，吴妈我想和你睡觉。”不花这个觉也就泡汤了。我懒洋洋地地上一坐，依着围栏没有聊天，无精打采。

    这时我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屁股后面跟着两个学生，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那中年男子个头不高，油光满面，那个大背头尤其拉风，仿佛给牛舔过似的，戴着一副眼镜似有点不伦不类了。后面那两个人一看就像学生，但年龄显得比较成熟应该是高年级的，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胖子手里提着一大包饮料，红红的灌装的像是加多宝。他们三人径直走到教官帐篷那，中年男子分别与之握手，像极了领导，胖子和瘦子热情的发着加多宝，发完之后，胖子来到我们这边，冲我们喊道：“到操场中间集合一下。”“这谁啊？”黑木耳问道。我们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各就各位站好，那边的女生们也都过来了。

    胖子训话了“同学们我是咱们学院学生会办公室主任，欢迎大家来到理想的大学。”然后他带头鼓起掌来，我们也跟着鼓。中年男人和瘦子走了过来。“这一位是咱们学院团委书记也是你们的辅导员刘老师，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手伸向中年男子，语气高昂。“大家欢迎”胖子又带头鼓起掌来，我们也跟着鼓掌。“请刘老师发表重要讲话。”又鼓掌，胖子退下，与瘦子并排站着。

    刘老师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同学们军训辛苦了，首先我代表院党委院行政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同学们都是冲过高考的艰难险阻，胜利来到了大学，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我认为这是相当的了不起啊，了不起。从主观上讲是同学们的勤奋努力，从客观上讲是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好了，为我们创造了这样的机会。

    但是大家千万不要骄傲，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自由放松了。前面的路还很远很长。对此我提出几点要求：第一，希望同学们积极参加校园活动，学生会、班干部就是锻炼才干的良好平台。第二，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汲取营养提高自己。第三，希望同学们尊重师长，团结同学，做事先做人，做人最重要。第四，希望同学们自觉培养爱国情操，努力成为四有新人，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第五，希望同学们心怀梦想，努力追梦，不做没有梦想的咸鱼，最后预祝同学们军训圆满结束。”掌声又响起了。

    刘老师与教官打了声招呼，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树倒猢狲散”我们又解散坐回原地了，但这一下都精神了。不花也不癞蛤蟆四脚朝天晒肚皮了，而是侃起大山来“刘老师太有领导范儿了，讲话讲的真好，他做我们辅导员，太幸福了。”黑木耳不齿地说道：“幸福个毛线，给教官们送加多宝，怎么也不给我们呢。”“加多宝那么贵，又那么多人。”“给瓶矿泉水不贵吧”“矿泉水倒还行”“他口口声声欢迎我们，只用空话忽悠。”不花仿佛明白过来“好像是啊，连瓶矿泉水都不给我们。”

    “他一个团委书记竟然敢代表院党委院行政不简单。”这个声音让我小吃一惊，说话的人就坐在我旁边不远，个头和我差不多，瘦削身材，两眼明澈有神，我这才想起来他就是我右侧的那个同学，他就是钱得乐，我第一次认识他就是在这个时候，以后成为惺惺相惜的小伙伴。我与钱得乐聊了起来我发现我和他有聊不完的话题，文学、历史、音乐、电影都是我们共同关注的热门话题。他喜欢梁启超的文章能流利地背诵《志未酬》，欣赏周星驰的电影，许多经典的台词桥段皆能予取予求、信手拈来，在这一方面我们有着高度的默契。

    军训一天一天地进行着，教官也一天一天的逗比起来，我们也一天一天地闹着玩起来，教官的把戏一套一套的贼多。盘腿而坐围绕着一个大圈子，教官站在圈内手拿一根教鞭，走到不花面前一把扯下他的帽子，不花这才松了口气。“筒子们，做个游戏，游戏很简单，你们都会玩击鼓传花，咱们没有鼓，有鞭，没有花，有帽。帽子从这个同学开始，教官用教鞭轻敲了一下不花继续说道”往这边传，传到谁谁就表演节目，明白吗？”“明白”我们齐声说道。教官走向中心，蹲下，闭上眼睛，教鞭敲着地，大喊一声开始。不花急忙传了出去，你传我，我传他，这不是帽子是烫手山芋，都想把他扔之而后快……“停”教官鞭子猛地敲了下地，站起身来，帽子落到一个同学手里，这个同学是谁，我并不认识，因为军训是混合编排的，我们一部分和法学的一部分同学编排在一起的。

    eonbaby”教官很屌的对他说道，这位同学走了进来“给大家表演个什么节目呢？”“我不会啊”“靠，老纸最厌烦这两个字。”“臣妾做不到啊”不知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我们都大笑起来，教官也乐了。“学50声驴叫。”教官话音一落人群中又是一阵狂笑。“叫叫叫……”我们怂恿着，但这哥们一点都不给力“教官我没见过驴，也不知道驴怎么叫。”“尼玛，刚开始你就给我来个闷雷是吧，狗总会叫吧，再说不会老子敢揍你。”这哥们倒还老实憨厚地一笑了一下说这个我会。于是吠声大作，搅得整个操场一阵骚动，尤其是这哥们笨拙的神态，笑的我们人仰马翻……

    第二个中枪的是范鹏举，对外汉语专业的，我们曾在学生会共过事，当时我还不认识他，他一口浓重的徐州口音那个逗呀“教官俺不会唱歌，背首诗管不？”“管不？”教官皱起眉头满脸狐疑“管不？”范鹏举又笑着问道。“我当然得管了，你们都归我管，在军队我是连长管几百号人呢，你想背诗就背诗吧，这个我不管，不会唱歌也不是我踹你几脚就能会的。”教官煞有介事的说道。“俺给大家背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哎呦，背诵也用土话，这哥们真是奇葩……“你哪里人？”“苏北嘞”“苏北嘞？”“对，苏北嘞”“苏北是哪个城市？”“嘿嘿，苏北就是江苏北部，不是城市。”“我说你这个人不讲究，你直接说哪个城市不就得了，还苏北嘞，苏北嘞，还以为你苏州北嘞呢。”教官仿照着范鹏举得方言，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差点没把我们逗死。

    第三个中枪的是不花，落叶归根了。不花走到圈里，教官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表演个啥节目？”“俺来个猴拳吧。”教官和我们都一阵惊呼，不花这五大三粗的身板，打猴拳这合适吗这个。“老弟你是不是耍铁筢更合适一些？”教官很逗比的问道。我们皆大笑嘘声、呐喊声四起。“铁筢我不会耍，只会耍猴拳。”教官一秒钟变主持人“雷德丝，安德，杰特曼：著名表演艺术家六小龄童先僧第十八代关门弟子——你叫什么？”“脱脱不花”“第十八代关门弟子脱脱不花同志即将为我们表演一出精彩的猴拳，掌声、呐喊声在哪里？”教官激情四射地主持。台下一时小乱，不花晃了晃身体，蜷起了手脚，一招猴子望月起步，接着两眼眨眨，两手叉叉，脚步腾闪挪移，前踢后翻，左跳右跃，一套猴拳耍的虎虎生威、有模有样，屌爆了。

    不花瞬间变成神，我们心中升起了一轮金黄的明月，明月明月你不输那火红的太阳。“高手在民间呐，不花我们咋就没有看出来你有这本事？”老k、我等纷纷致意不花，不花呵呵一笑颇为得意“我就是少林寺中的火工头陀。”

    游戏没有停止，接下来还有四个人表演了节目，我没有再往下叙述的必要了，跟不花比较起来瞬间都low了，无人可以盖住不花的风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军训成了欢乐场，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幼儿园。几乎每天玩一个游戏，斗鸡、跳马、老鼠打洞……福兮祸之所伏，我们哪里知道一股风暴即将降临到头上。

 激烈的冲突

    军训第九天的下午我们练完正步走之后，照常坐地休息，教官们也在帐篷内喝茶。刘老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犹如神兵天降，他脸色通红，气呼呼地训斥我们：“看你们这一副副懒样儿，都给我站起来。”我们突然吃了一个下马威，又惊又气，但也都站起来集合好了。他侧着身子训话：“这是军训，不是闹着玩的，国家给你们钱是让你们在这闹着玩的吗？现在距离校领导阅兵还有几天？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在这闹着玩，你们丢得起这人，我可丢不起。”然后我们闻到了一股酒味，黑木耳窃窃私语“猫尿喝多了发酒疯。”

    我们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儿，刘老师神态有些癫然，虽然对着我们骂，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瞅着教官们，手也时不时的往那里指指点点，我们终于明白了这是在指桑骂槐。知道骂的不是我们，对他的恨意也就消失了。刘说完之后背着手，踱着八字步，走了，像只刚打完胜仗的公鸡。

    我们正要原地休息的时候，只听帐篷处“啪”的一声响，吓了一跳，原来是教官摔碎了茶杯，他向我们走来大声说道：“不训了，大家歇着，老子是教官还是他是教官，军队里政委只管生活都不能干涉军事管理，他算老几。”我们都鼓掌欢呼，想不到教官这么men。两虎相争渔翁得利的这种感觉真好，下午就这么愉快的过去了。

    但是第二天教官几乎是黑着脸给我们训练，大反常态，训练一直在持续进行,几乎没怎么休息，累坏了。“教官这是怎么了？”但没人敢问，这样的训练连续进行了两天，我们仿佛掉了胳膊腿,纷纷抱怨起来。教官这时才对我们说：“你们辅导员向我们上级状告我们训练松弛,毫不负责，还具体指责我摔茶杯不配合，如果我不训练严一些，可能就会调回，我也是个当兵的,跟人家打工时一样，希望大家理解。”

    原来是这样，我们心中的迷雾消散了，代之而来却是鄙视和怨恨。“老刘不厚道，打小报告，龌龊。”“有事不能直接沟通，好好商量吗，干嘛告人家”“教官摔杯子，老刘恼怒沟通不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会之后，舆论竟突然变向，埋怨起教官来了“上级压下级，下级欺压老百姓，受苦受难的还是咱们老百姓。”“教官也真是的，老刘又不是你上司，理他干嘛，告你你就害怕，不会申诉吗，不能把气撒到我们头上吧，这么训练要出人命的……”

    教官在板凳席上没有了以前喝茶的惬意，似乎很关注着我们，这边也有同学故意提高嗓门把声音传给他听，这些声音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再训练的时候，节奏放缓了一些，给了我们喘息之机。这个松动似乎让我们看到了希望。黑木耳难得往好处想一下“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得做做样子，过一阵子就过去了。咱们教官也是这样，先应付一下，给老刘个面子，别让他载抓住把柄，过几天我们幸福的日子又会来临。”“有道理”老k赞道。我们其他几个同学也是这么认为，只盼着那一天赶快到来。

    两天后的下午，老刘又来了，屁股后面跟了四条大汉，除了之前的胖子和瘦子，又增添了两个，一个是朱欢，另一个是陈宣。这次老刘似乎春风满面，肩上还挎着个公文包。军训终止，我们又被集合起来，出乎意料，原来刘老师要和我们做一个五毛钱、一块钱的游戏。很巧我竟然和那个跳舞的女生分到了一个组，这时我才清楚的看到她。鹅蛋脸面，下巴尖尖，鼻子细长而又高挺，槐树叶形的眼睛，她那又黑又大的眸子像火一样烧进了我的心里，她就是陆晓彤。我们这一组男多女少，物以稀为贵，男生五毛，女生一块。陆晓彤非常聪明敏捷，每次总能组织齐人马凑成裁判喊出的数字，多亏有她我才没有被淘汰掉……

    第二天下午我们正在操练正步走，“又来了”黑木耳小声说道。我斜眼看去，果然又是老刘，“这货来上瘾了”我心想道。这次老刘只带了朱欢和陈宣两个跟班。他看见我们在军训，笑着说“好好”，但并没有在我们方阵停留，而是径直去了女生那边亲切慰问，相谈甚欢并指导她们如何站军姿、踢正步，把教官晾在了一边。我们这边那个嫉妒羡慕恨啊！

    “我想当辅导员”不花失声笑道，话语里满是兴奋之意。“谁说的？”陈教官问道。一双双眼睛的聚焦，出卖了不花，不花无奈的举起了手。这头发怒的豹子怒吼：“出来，违反纪律，干扰训练，俯卧撑100下。”声音足以传到那边老刘的耳朵里，但他好像没有多大在意，仍在谈笑风生。“其他人原地休息”我们很愉快的接受了教官的命令，并开心的看着不花。

    黑木耳更是起他的哄，主动的、大声的给他点起数来“1,2，3……”这样一下子把不花的头绪给弄乱了。他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别坑我行不？都做20多了，被你一下子弄乱了。”“别赖皮，给你数着呢才7个。”我们也都起哄“7个”“7个”……“靠，不做了。”不花赌起气来。“谁让你停的？”教官上前说道。“他们坑我……”“管别人什么事？你做你的。”不花做了一会便抱怨做不下去了。“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训练。”教官发火了。

    这边的吵架惊动了老刘他们，不花硬着头皮，吃力的做着但是手臂却像两个棒槌插在地上，弯不下去，只有屁股一上一下的，甚是淫荡，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人仰马翻。“这货太丧心病狂了，你在干嘛？”大家纷纷嘲讽。教官用教鞭指着不花的肩膀喝道：“手臂弯下去。”不花哆哆嗦嗦，就是弯不下去，屁股还是一上一下。教鞭啪的一声敲在不花的屁股上“屁股别动。”然后用脚踩上不花的肩膀说道：“下去，下去”不花只得弯了下去，但做了两次，便一下子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像个死猪。我们又哄然大笑。“二师兄起来，师父喊你牵马呢。”“元帅别装了，地上烫着呢。”“死猪不怕开水烫。”“有烤猪肉吃了。”……

    老刘率着二金刚气势汹汹地向这边压了过来。不花仍像死猪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是爷们就给老子站起来，别他么的当缩头乌龟。”几个不识趣的同学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住嘴”老刘指着他们严厉批评。然后质问教官“你搞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教官针锋相对，“别干涉我的训练，这个你管不着。”“你是在训练吗，你是在体罚学生。”“这也是军训的一部分，请你配合我工作。”“配合你工作，你在为谁工作，你知不知道？”教官不理他。这是不花已经坐在地上，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们吵架。“谁他妈让你停的，接着做”教官怒吼。“不做，回去。”老刘突然又吼道。不花这下呆了，首鼠两端，惶惶如丧家之犬。我们也一下子愣住了。

    “我是教官，他是我的兵。”教官气急败坏的对老郑说道。“他是我的学生。”刘也怒吼着。“妈的，你想怎么样？”教官撸起了袖子。刘回头给二金刚使了个眼色，不等他们反应，一拳打在老刘的胸口上，老刘摔了个趔趄，大声喊道：“打人了”“操，打人”朱欢飞身向教官踢去，教官动作敏捷，一个闪身，朱欢落了个空，二人贴身肉搏，短兵相见。陈宣没有打人而是上前劝架拉住了教官，攥住了他的手，朱欢乘机连出重拳，教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其他教官已经跑了过来，拉住了朱欢，并厮打起来。

    老刘大声煽动我们“同学们，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老师为了你们而受苦，你们不能袖手旁观，是男人的站出来给这些混蛋们一些颜色看看，打死打伤了我负责。”我们听了这话非常震惊。从小到大，同学们之间打架，老师们都会严厉的批评，强烈的谴责，哪有鼓动学生们打架的，我和小伙伴伴们都惊呆了，教官们听了老刘的话也都气愤难平。两个教官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质问骂谁混蛋？老刘见我们不为所动立马翻脸大骂我们“要你们这帮孙子有什么用，喂条狗也能帮我叫唤几声。”我顿时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丑恶的嘴脸是那样的面目可憎。

    突然人群中飞出一只鞋子，不偏不倚正打在老刘的脸上，老刘赚了，享受了总统级别的待遇。那两个教官似乎受了鼓舞立刻动起手来，同学们群情激奋，我感觉到背后似有一股潮水推着我涌向前方，“揍他”“揍这个龟孙子”我们纷纷为教官呐喊加油。教官精神大振，勇气倍增，三下五除二把老刘掀翻在地，两个教官没有继续狂扁而是擒住他的手，按住他的背。老刘怒火中烧嘴里不停地大骂“你们这两个人渣，敢打老子，狗日的不打听打听我老爸是谁？”两个教官脸色变了，手也软了，从他们的神情看出他们怕了，似乎有种惹祸上身的感觉。

    我们这帮热血小青年被深深地激怒了。“打死这个高衙内，打死这个高衙内……”喊声震天，最前头的那几个男生如猛虎捕食，分外眼红，拳打脚踢起老刘，他被打地哇哇大叫，后面的人不停地往前推，我很快被推到了老刘身前，于是狠狠地从他身上踩过并赏了他几口唾沫，我们踩过去之后散开了，周围黑压压的全是人。突然有人高喊吐血了，大家别踩了。“吐血了，人死了。”人死了，这一下也把我们吓住了，刚才头脑发烧、冲动没考虑着这么多，人命关天，他死了我们都成了杀人犯，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踩踏停止了，人群开始四散开来，各回各队，“校长来了”有人喊道。我们赶紧看去，只见五六个西装男神情严肃的奔了过来，“快叫救护车。”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老大叔，边说变查看着一动不动的刘老师。这时一阵刺耳的响声传来，我听了之后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不好警车来了，我有可能会被抓走。五辆警车停在了篮球场外，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蜂拥而来，但是我的心竟然平静下来，并没有感觉可怕了。“抓就抓吧，我就是要踩他。”我在心底为自己打气。朱欢冒了出来，虽然肿着半边脸，戴着熊猫眼，但一点不输气场反而更为嚣张“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了我。”边说边用手指着几个教官。教官随即被抓了起来，上了手铐。我大惑不解“教官可是军人，警察怎么可以肆意抓捕军人，为什么威风凛凛的教官在警察面前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种都没有了呢？”还有谁？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警察大吼着，貌似是个头儿“还有这一群男生”朱欢恶狠狠的指着我们，墨镜犹豫了一下然后命令道：“抓起来，统统抓起来。”警察向我们走来，我攥紧了拳头一动不动。“慢着，慢着”那个西装中年大叔急忙喊住，并对着墨镜说道：“不管学生们的事，他们还小，知道什么？”然后手指着朱欢怒斥他道：“闭嘴，还轮不上你讲话。”朱欢不欢乐了。接着西装男又和墨镜窃窃私语了一阵。救护车来了老刘被担架抬走，警察们只抓了我们教官收队了。

    我们则被召集起来，接受校长训话。原来那个西装男就是校长，整个操场庄严肃穆起来，无一人不安分守己，无一人不肃静，或许刚才我们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已经得到了极大地释放，身上爆满的戾气也消散掉了，剩下一身平静。此时校长脸色严峻，神情格外严肃，他好像在主持一场追悼会，我们仿佛参加葬礼的宾客。借助扩音器校长终于讲话了“同学们很不幸，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到非常的痛心，也为大家感到惋惜，我们的老师怎么了？我们的同学怎么了？我们的学校怎么了？为什么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戾气，一点就爆呢？我们病了，病的不轻。但是事情发生了，就必须面对解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悲剧不要在延续，但这件事能不能到此结束，还在于同学们不造谣不传谣，不然殴打老师的责任有人要承担，希望同学们和学校同心同德，共同度过这道难关，管住自己的嘴，忘掉这件事。”

 冲动的惩罚

    这样我们学院的军训被勒令停止三天，这三天来我们天天被关在指定的教室，听心理辅导老师的授课,除了大班上课外，每一个小班还配有一名老师给我们进行思想教育，并以座谈会的形式，让我们发言，谈心得体会并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开始的时候感觉挺新鲜，批评与自我批评地比较认真，但两天之后我们该反省的已经反省了，老师仍不厌其烦地继续让我们反省，于是反省都成表演了：批评：“汝祖宗亦食汉禄，汝不思报国，好好学习，却天天捣蛋。”自我批评：“上对不起八十岁的高堂，下对不起刚吃奶的孩子。”……

    三天的停训快要结束了，能不能去军训，辅导老师说还要等待学校的评估。换句话说只要军训不重新开始，思想教育课就不会停止。与其等待学校的评估不如我们自己的评估，虽然白天我们被隔离起来上课，小心翼翼不敢乱说一句话。晚上回到宿舍斗地主的时候，便心随我动，大洋摩托了。

    “学校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肥皂伸着脸问着。“法不责众，学校为了维护自身形象不会为难我们的。”我回道。“就怕秋后算账。”排骨又冷不丁的放出一支冷箭。“秋后算账怎么讲？”小肥皂满脸狐疑，“等学校避开了风头，然后再收拾我们。”老k满不在乎笑道：“收拾我们，怎么收拾？”“奖学金、助学金等各种荣誉全让你没有资格评比，考试让你挂，不发你学位证……”“不发学位证，倒还不至于。”我说道。“这样搞歧视，信不信老子再给他捅个大窟窿。”老k霸气侧漏。正说着有人敲门，排骨喊道：“谁，谁？”“我”排骨坐在最外面靠着门处，他走过去开了门，一个留着偏分的男生走了进来，白色的衬衣，束在了黑色的西装裤里很成熟像个领导，很眼熟，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教官助理胡大成，他笑嘻嘻的给我们打招呼说就住隔壁不远的宿舍，都是同学来这里熟悉熟悉。

    那时候我们四人刚刚梁山聚义，还不太熟悉，更没有所谓的化学反应，但是我们自然有进行化学反应的招数，那就是找共同点。梁山一百担八条好汉分属各个山头，脾性暴躁，为什么能够团结在一起？三个字“义、敌、酒”我们的共同点可不是酒肉，老k和我喝酒如喝水；排骨、小肥皂则喝水如喝酒。肉吗倒是喜欢，但是军训时间紧，我们没有工夫去外面吃。有一项游戏却是我们的共同点那就是斗地主，纸牌虽然各有各地的玩法，但是斗地主却是全国统一的。

    我们一玩就是两三个小时，尽兴的时候不大战三百回合，杀得天昏地暗，誓不鸣金收兵。牌场如战场，老k猛攻猛打，魄力很大，胜得时候秋风扫落叶，气势如虹，虽然牌技一流但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败的时候如大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排骨打起牌来想来想去，犹豫不决往往见好就收，轻易不当地主；小肥皂边打边叨叨着，虚张声势，还爱偷看别人的牌；我则见缝插针，借力打力，牌顺的时候，就主打，不好的时候，则配合。我们并不赌钱，输了就做俯卧撑……

    胡大成站在排骨身后看着我们玩，见猎心喜，主动给排骨当起了参谋长。“出这一张牌，这几个组合在一起……”胡大成果然有两下子，排骨的牌打得越来越高，其他人就不满了，让胡大成“观棋不语真君子。”胡嘿嘿一笑，默不作声，但不到几分钟便又参谋起来，后来干脆顶掉了排骨和我们杀起来，一次两次和他熟了，胡问我们对军训有什么意见，我们也都抱怨了几句而不愿多说。胡大成不但到我们宿舍串门，还到别的宿舍串门，最早成为专业熟人。

    终于刘老师的消息传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断了几根肋骨而已，我们都松了口气。但是我们的思想教育一天也没有停，后来又传来消息，我们的军训取消了。没有资格参加学校阅兵，接受校长检阅，军官也被打回原形了。这成为我们心中一个不小的遗憾，并非我们端正贤良而是错过了一场热闹。由于我等屌丝不在天子脚下，不是一等臣民，逆袭不了高富帅，根本没有资格亲临天安门广场观看阅兵，但天无绝人之路，买不起苹果，小米也凑合。本校阅兵圆了我等屌丝的中国梦，其实我们就差一座天安门城楼，飞机、大炮、坦克车我校应有尽有。在古代您可以用私藏甲兵、图谋不轨的罪名办了我们，但别忘了这是现代，这是高校，本校研发了许多飞机、坦克的模具，阅兵场上还不够你臭屁的吗？最高潮的部分是校长乘着阅兵车检阅三军“同志们好”方阵中脱口而出“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除了这个普遍性口号之外，还有我校特殊性口号，校长高喊本校校名，底下山呼校训：“自强不息，明德任责。”声震九天，响彻云霄。那种学校自豪感油然而生，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荣。这种画面太美了，想想都醉了，学校竟然打碎了我们的中国梦。

    座谈会的时候，我们不再畏首畏尾了，纷纷指责学校，既然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为什么又要歧视我们，不让参加阅兵。思想老师批评我们反省的还不够。这一下大伙怒了，那件事是辅导员和教官之间的冲突，我们也是受害者，凭什么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要上访，联系记者……大伙儿七嘴八舌。“嘭”一声巨响教室静了，大伙楞了。思想老师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反了你们不成，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还想上访，联系记者，幼稚简单可笑，谁想上访？给我站出来，有种站出来。”无人敢回应，“我可以先抓几个出头鸟开除了。”我们全被震慑住了。过了一会，胡大成打圆场陪着笑脸说道：“老师您别生气，我们不也是心里着急吗，我承认我们反省的不够还要老师多批评，再教育。”不花也跟着说“我们错了，老师多批评再教育。”经他俩这么一回应，我们更感觉没有力量了，个个垂头丧气。

    晚上宿舍里，虽然阶级斗争需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一抓就灵，但我们也毫无心情斗地主了。小肥皂和老k各自玩起了电脑游戏，排骨在看电影，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边刷着微博，边想着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应该上新闻的，怎么连个影儿都没有呢？也不见有记者过来，平时常看到有关大学生的新闻：奶茶妹妹恋大叔啦，北影校花叫板苍井空啦，连有的学校的图书馆意见薄都被翻了出来说女生穿的少影响上自习啦……觉得媒体神通不小啊，怎么这一次耳聋眼瞎了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宿舍门被突然被推开了“同学们，重大利好的消息，学校同意我们去看阅兵了。”胡大成向我们说道。“什么？”我们都丢下了手中的事，瞄准了胡大成，“怎么可能，ohmygod”小肥皂惊呼。“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总算良心发现了。”“我们也进行阅兵吗？”我问道。“阅兵是不能了，只能在观众席上看。”胡大成回答道。“太棒了”我们欢呼。“不能参加阅兵，接受检阅你还兴奋？”胡皮笑肉不笑地问我们。“总之你们都得感谢我，咱们专业的人都得请我吃饭，要不要我给思想老师进言，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去看呢。”“什么，你给说的。”“当然啦”“怎么说的？”“我对他说参加阅兵本身就是一件思想教育的大好形式。”胡大成得意洋洋的说着。“不给你们说了，我还得通知其他宿舍呢。”胡大成说着便转身走了，失去的又回来，心里真美。我继续躺在床上，高兴之余，却又陷入了沉思。“如果刘老师被踩死了会是怎样？我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要去狠狠地践踏一个被打倒在地的人？”良知在拷问着我，我究竟怎么了？

 心里阴影

    4我的心理阴影

    回忆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十年寒窗无人问，辛酸冷暖心自知。七岁那年第一次入学，我和小伙伴们大多是被爸妈揪着耳朵赶往了学校，一路上那个哭哭啼啼，三步一叩首，五步一回头。到了学校一人哭则数人哭，数人哭则百人哭。那么多小毛孩子在一起哇哇啼哭那场面也真是令人醉了……

    等到家长一走，翟老师一出现，哭声立刻停止，整个世界清静了。翟老师何许人也？竟有如此神通，他就是学生们谈虎色变的煞星。翟老师的性格和年龄一样着急，揪耳朵和打棍子是他老人家的两大绝技。朋友你以为揪耳朵就是拧一下耳朵，打棍子就是敲一下头吗？要是这样那还称什么绝技。揪耳朵是把整个人给提起来，脚不着地；打棍子是棍子敲在头上，断两三截。

    但翟老师为人方正，教学严谨，打人也都是恨铁不成钢，并非故意虐待儿童，所以他的严厉不但无损于他的声誉，反倒增加了他的威名。再加上他为师已久，我们这一代爸爸、伯伯辈分的人大都是他的学生，见到了他老人家还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翟老师好。”所以挨了翟老师的打，没有人敢回家告诉家长，否则很有可能再被家长再揍一顿。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感觉深深地扎根在我们幼小的心灵，所以您应该知道入学儿童为什么哭哭啼啼不愿去上学了吧。因为我们都知道就要大难临头了。

    伴师如伴虎，果然我的灾难来了。那是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翟老师端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同学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有看书的，有写字的，同桌小威两眼不时地瞅着翟老师，手里不停地削着铅笔，但削来削去怎么都削不完。“王小风你过来。”翟老师突然喊我，教室刹那间，鸦雀无声，我的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啊，感觉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我，唯有翟老师并不看我，仍若无其事的批改着作业。我胆战心惊的走到他跟前说不出一个字。“这是什么字？”他用笔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问道。我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是我的作业本，随口答道：“是爸爸的爸字。”“回去查查，再来告诉我。”我赶紧回到座位上查了起来，我的脑瓜子可不灵，回去没有翻阅课本而是翻看了正在写的作业本，然后回到翟老师身边“这就是爸爸的爸字。”我很有把握的说道。“什么字？”“爸爸的爸字。”我立刻回道。我见他霎时变脸脸色怒斥道：“我让你爸爸的爸字。”并手起掌落，打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地我转了一个圈，满眼都是星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脸火辣辣的烫。

    “过来你记住，最后一笔不是一撇而是竖折勾。”翟老师严厉地说道。放学后，别的同学欢快的像脱笼的鸟儿一样飞出了教室。我则别别扭扭、心灰意懒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低头踢着地上的树叶，一会儿停下来默默不走……好不容易出了校门，我没有跟着人流往东走，而是一个人走向了另一条人烟稀少的回家路线。我没精打采似乎天空都那么苍白无力，我像一个罪孽慎重的囚徒，被押送往刑场羞愧不已。走到半路，我抬头看见河北岸一截河堤很是险峻，便不由自主地向那走去，其实我对这段河堤向往已久，尤其是那一层突兀出来的石块，就像奶酪一样引诱着我。但一直以来迫于它的险峻，我没有敢往上爬。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爬到了堤坝的中间。我才意识到我自己，我是怎样就爬上来的？往下一看河水幽深，似乎里面伏有水怪，吓了一大跳，两腿颤颤，一阵眩晕，掉了下来，天啊当时我可真是吓破了胆，以为要么淹死，要么会被水怪吃掉。扑通我掉进了水里，我吓的根本就叫不出声来，水一个劲的往我嘴里、鼻子里灌，我就像一只黏在蜘蛛网上的蝇虫，越是挣扎越是被困得紧……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去抓紧它，终于被拉上了岸，吐了水，才总算没事，我这才抬头看，原来是聋子大爷救了我。

    想到这里虽然我心里有点心酸但并不恨翟老师，那时候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恨呢，现在仍然不恨，因为我相信翟老师虽然很严厉但却很公正，犯了错误就要被打，男生谁没被打过呢，没有歧视，他并不针对某个人或某些人。

    等我读初中的时候，体罚算是消失了，代之而来的却是更令人难以忍受的精神制裁：依分论人、身份歧视、语言侮辱。给这比起来，那一巴掌算什么，外伤不过几天，掉了伤疤忘了疼嘛。内伤可能就一辈子的阴影，问题就大了，犹如中了七伤拳，首先变斗鸡眼，然后耳朵失聪，听不到声音，之后声线失控，说话全部都走音，然后五脏六腑爆炸，最后就死定了。

    一提到高中，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真是一场噩梦、噩梦，即便现在，我仍会时不时的做这种梦：我竟又回到了初中或是小学重新复读，高考可望而不可即。物理、化学成了必考的科目，怎么学都学不会，绝望、纠结……忽地梦中惊醒做起，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出来，满头大汗，当意识到这是个梦时，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高中三年如同三大战役，胜了饮马长江；败了流落沿海打工。当时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拼搏，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但是根本逃不出那句老话的手心：“说得容易，做的难。”再多努力也无助，我是一场战役都没有打好，高一成绩平平，高二成绩恶化，高三略有起色。第一次高考失败了，但我没有流落到沿海打工，而是成了老母鸡复读了。高四班主任对我们说：“不读高四的高中，不是完美的高中。”老天你知道这句话吗？这句简单安慰的一句话，有多少考生的泪呢。北京大学只是北京人的大学，不是我们这些外省人的大学。许多人心有不甘，复读了一年又一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说是三大战役，但对许多人来说却是八年抗战。

    范进发疯我以为这只是古代封建科举社会下的产物，没想到我们高中年年都会有一两个范进出现。一个同学突然跳上了桌子，双手举起，高呼“我是第一名，我一定要成功。”放声大笑之后，再一屁股坐下，又大哭，接着撕书，后来跳下来砸桌子、椅子，一头愤怒的狮子。我们全吓地疯狂的向外跑，生怕他打地性起之后，再杀人……但是新时代的范进不如旧时代的范进，毕竟人家是考中了之后才发疯的。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对于范进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更多的则是一种悲鸣，他比我惨不了多少。高一的时候，我们是按照中考成绩分的班，当时我排在班级前十名，学习也十分努力，甚至下课都不休息。班主任认定我是可造之材，找我谈过话，鼓励我争取进入年级前50名。他在课堂上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对我的欣赏和期待。自习课的时候，他也常到我座位旁，查看我写的作业，有时还问寒问暖，对于这种特殊的待遇，一方面我感到受宠若惊，一方面又感到高处不胜寒。

    班主任对我的过分关心，对其他同学则近乎视而不见，我很容易成了嫉妒羡慕恨的对象。还有更严重的如果我达不到老师的期望后果将不堪设想了。要成功先发疯，不想败要变态，不疯魔不成佛。我跑着去吃饭，七分钟之内解决战斗，晚自习之后回到寝室，也要开着台灯，再看一个小时的书。早上五点多就起来，洗了脸便跑去了教室，我浑身紧张地像上了发条的陀螺或一张弯紧的弓，我变得不修边幅，头发乱的像个鸟窝，衣服不常更换，有时上衣还扣错了扣子，甚至穿反了背心，更糟糕的是我还不经常洗澡，如果不喷些香水，我真的成为了名符其实的臭老九了。

    期中考试转眼即到，“拿到试卷透心凉，一紧张，全都忘，似曾相识，解释都不详，物理、化学两茫茫，看作文，泪千行，两小时后出考场，见同窗共悲伤，如此成绩无脸见爹娘，待到成绩发榜时，楼顶上泪千行。”网友的这首词正好反映了我的状况。

    我的成绩不但没能进入年级前50名，反而落后到班级二十多名，班主任对我大失所望，见到我时一脸冰霜，我仿佛成了一个骗子，仿佛一个曾经被高捧的大师，后来被拆穿了西洋镜，露出了江湖骗子的原形，这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了。班主任对我看走了眼，严重影响了他在同学们面前的英明形象，面子很是挂不住，我自然是要成为替罪羊的。

    过度的努力不但没有搞好学习成绩，反倒搞垮了身体，胃痛的难受，请假回家挂盐水，一个星期后才返回学校。这时我才发现前面杨娟的位子也空着，同桌告诉我她也因病请假回家了。别看杨娟其貌不扬且不善言辞，这次考试拿到了全班第二的好成绩，不料她也病倒了。

    不几天杨娟回来了，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原来她只是感冒了。晚上班主任来了，见到杨娟十分高兴，问寒问暖，还饶有兴趣的和她谈起如何预防感冒的问题。全班同学都向杨投去嫉妒羡慕恨的眼光。对于一旁的我，班主任瞧都没瞧一下，仿佛我就是空气。“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种感觉，这种滋味……

    各科老师也大体是这个态度，只是没有班主任这么明显罢了。我在班上威信扫地，地位一落千丈。蔑视的眼神仿佛我犯了罪，嘲笑的话尤其令我难以忍受：“我考不好，那是咱不学，智商是没问题的，不像有的人那么努力也学不好。”是的还有比这更可耻的吗？付出了那么多，收获却寥寥无几，这令人绝望。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的课，他要讲解辅导资料上的习题，不巧我和同桌的辅导资料都忘在了宿舍，我没去问旁边的同学借一本，同桌和我一样也愣在那里，我们低头听讲，但是被班主任发现了，他径直走到我们座位旁边怒道：“你们的资料呢？”我不敢说话，同桌弱弱的说道：“忘在宿舍了。”“蠢货，十足的蠢货，就不知道向前后桌借一本书吗？一根筋，一点儿都不懂得变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就你俩这幅德行，指望着爆发猪都能爬树。”我的心被撕裂，胃又隐隐作痛，我的天空布满了阴云，这阴云越来越咄咄逼人，我被笼罩去进而被吞噬……

    一个星期后，班主任重新调整座位，按名次排座，第一名者任意挑选，然后第二名再挑……班级后墙上的学习园地也贴上了红榜，上面写有班级前十五名同学的名字。这个红榜对我来说就像妖怪之于咒符，它就是贴在五指山上的封条，而我就是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班主任提问问题也是按照名字来，但只限于这十五个人当中。讲课面对的也只是这十五个，其他同学成了空气，扫一眼已属难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学习成绩的下降，导致了我人际关系的恶化。这个人际关系指的就是与舍友之间关系的恶化。我有脚气，却不经常洗脚，这令两个室友对我非常不满，指桑骂槐般的侮辱，时不时的对我挑衅，回宿舍如闯龙潭虎穴。“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我搬离了宿舍……

    那真是一场噩梦，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高中我真心不想读。”“不想读，没钱，人家还不愿收你呢。”读高中是学生生涯中的第一道大门槛。如果考上了公费，不用纠结了，重点高中向你伸出橄榄枝，只要你再缴纳1000多块的书本费就ok了。但是公费的毕竟是少数，关键是我们大部分人考不好。考不好又要分层次，超过分数线20分之内的拿6000多块学费，低于分数线15分的拿钱也是可以读的，但从9000多块开始，每低一分则多拿1000.如果分数线再低的话，拿多少钱都没用了，当然了，除非你爸是李刚。

    我的分数线就比较尴尬，低于分数线10分，只要拿钱便可以上，但是我需要缴纳18000块才能踏进重点高中的大门。我等屌丝家境平平，拿这些钱感觉不值，于是进了一所普通的高中……过去的事不能想，想多了都是泪。

    可能我心底被压抑的那股恨，在那时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以致冲昏了我的头脑，看见倒在地上的老刘，仍恶狠狠的怒踹了他几脚，甚至还嫌不过瘾，不解气，想再补几脚的时候，无奈后面汹涌的人流，不给我再一次的机会……

    皇恩浩荡，学校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们在观众席上观看了阅兵式，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盛大。当我被激动人心的场面所震撼时，我看见旁边在坐的老k嘴角上扬，呵呵冷笑，似不屑、似嘲笑，让我迷糊不解……

    不知不觉我来到文学院楼前签到处，负责值班的班委是陆晓彤，签字时，她疑惑地问我“你脸色好难看耶，病了么？”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无辜地说道：“没事，没事，今天你值班啊？”“是哒”陆晓彤萌萌的说道。

 去文学院楼上课

    早操早读，我带上篮球打算签完到之后，去球场练习昨晚看到的一个令我热血沸腾的动作：“法国跑车”面对威少，双手控球，跃跃欲要突破，忽然极富节奏地后撤几步，猛地加速向前，一个晃动犀利过掉威少，直杀入内线，迎着伊巴卡的防守，突然一个漂亮的飘移，转入伊巴卡的身后，抛投命中。昨晚马刺和雷霆的比赛，帕克又点燃了我心中到篮球之火。

    老k他们还在周公那里，沉醉，沉醉，不知归路。虽然辅导员总是强调“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但我们都知道他不用去签到，只偶尔去督查一下。

    上午第三节仍然有课，我不敢恋战，提前一个小时回了宿舍。黑木耳在我们宿舍和小肥皂吹了一会牛，便先行出发了；排骨是独行侠，一般都是单枪匹马，不过没有科比那么独，有人找他一块走，他是不会拒绝的，于是排骨、老k和我便锵锵三人行了。

    说真的，我非常喜欢走在通往文学院路上的感觉。一路走来，轻松舒坦，甚至心旷神怡。文学院楼是学校新建的一座现代化大楼，座落在校园的东南角，这片地方地势开阔、平坦，是刚开发不久的处女地。与学校其他地方古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情形截然不同，这里地形平坦、视野开阔，似有一种“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的感觉。

    文学院楼前方和左侧皆是一大片草坪，尤其是夏天那嫩嫩的、绿油油的针叶草，实在惹人喜爱，好想走上去，打几个滚儿。尤其是左侧的大草坪，大概有10亩地的样子，栽满了松树，一排排胖胖的、萌萌的塔松特别养眼。从旁边经过时，一眼望去，树连着树，叶挨着叶，一片绿色的海洋。我总会高兴地说道“啊，又到了美丽的小兴安岭。”小兴安岭我没去过，但在我那不靠谱的印象里它的漫山遍野也长满了松树。

    文学院楼也是独具风格，是学校的一朵奇花。鄙校自诩是东方最美的校园，这一点我不否认，否认的是这话七十年前说可以，七十年后还这样说未免太过自恋了。现在范冰冰可以自夸是中国最美的女人，二十年之后她还敢这么说吗？三十年之后她还这么说，精神病院一定不会对她放弃治疗的。

    学校的建筑让我不爽：高大巍峨，乌纱帽形状的图书馆高高矗立在学校的中央高地之上，方方正正的教学楼对称整齐的分列两侧；整个学校的建筑无非是四堵墙上盖着一个天安门式的房顶，那伸向天天空的檐角，张牙舞爪，这是在辟邪驱鬼吗？颜色几乎全是红墙黑瓦。整个校园布局的整整齐齐，没一点童话色彩，没什么想象的空间。生活在这里好像置身于衙门、工厂，毫无亲切之感。

    文学院楼就不同了，它是一座蘑菇式的建筑，富有美感，个头也不高，只有六层，外表刷有乳白、米黄两种涂料，我很喜欢。里面功能设施不但齐全而且质量过硬。会议室、排练厅等离我们同学比较远的不说，仅多媒体教室和卫生间来说，枣红色的木质桌椅光泽平滑，两者的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不高不低坐上去很舒服，桌椅固定在地板上总是那么整齐有序。多媒体电脑很少出现障碍，音质音响都还不错。卫生间的设计和星际宾馆一样，分化妆间和如厕间，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厕所的冲水系统。

    而且尤为重要的是走在文学院楼路上去上课的时候，可以碰到好多本专业的女生，和她们一路说笑着，十分惬意。

    这不又遇到了嫁人姐，她在前面走着，我喊了她一声，音量分贝绝对适中，她心里似乎有鬼，不然怎么会吃了一惊呢。“干嘛？”“先帮哥拿一下包。”我把包递给了她，她以为我有什么急事，等看到我一如既往、大摇大摆的往前走的时候开枪了：“你是不是在耍老娘？”我扑哧一笑道：“轻松爽快。”话音刚落，书包一下子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在我的胸膛上，那个痛啊，这娘们儿太特么悍了，我正想抱怨几句，她那边又继续开火了“你这个缺德的，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见过老娘给哪个男人提过包。”“刚才你不是给我这个男人提过么？”“你这个臭男人欺骗老娘的感情，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呦呵，阅历挺丰富的啊，找过几个男人？”“找你哥。”“我哥已经有媳妇了，找他的话只能当小三。”“小三怎么了，这年头就小三吃香，老娘求包养，求扑倒。”

    嫁人姐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而且还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声音很大引来路边同学纷纷侧目，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嫁人姐仍然若无其事，我加快了脚步，嫁人姐高喊：“死男人走那么快干嘛，老娘怀孕了，跟不上。”这前半句是狠狠的骂，后半句则充满了撒娇之意。我大惊失色，旁边的路人都鄙视地看着我，以为我是她男朋友，把她的肚子搞大的。我心想如果要我娶她做老婆，我情愿一头撞死在南墙上，死了算了。

    我放慢了脚步，“你胡说什么，谁把你搞怀孕了？”“说着玩不行啊，反正迟早都得怀。”“怕了你了。”我不再开口说话。“这种疯女人尽量离他远些。”我告诫自己。但是我发现我容易犯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嫁人姐赶紧找个好人就嫁了吧。”讲到这里我就停下不说了，其实还有半句，我没敢说出嘴“这样你就不会祸害其他男人了。”这话有几分恶意，鉴于嫁人姐的泼辣、疯癫，我竟然装的语重心长，口吻好似一个慈父在开导着他的女儿。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竟然难得正常一回叹道：“我这样的，谁能hold住啊！”说完之后神色有些呛然。我本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如果给我个军区司令干干，我也会“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但是很可惜，我心里一阵窃喜，哪来的一丝一毫的同情心？这个平时作威作福、飞扬跋扈的女魔头也有脆弱的时候。我真想像范师傅那样单膝弯下，拳头朝上高喊：“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个天使大姐为我出的那口恶气啊？”我未能忍住笑了出来，但又很快掩饰了自己，惺惺作态的说：“别灰心，别灰心，哥给你留意一下好的男生介绍给你。”

    话音刚落便听到后面一阵清脆的笑声“还留意什么？你不是还单着吗？你成全人家不就得了！”都不用回头看，便知道是陆晓彤。嫁人姐回头转身拔腿跑到陆晓彤身边，挽着她的手对我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我才不愿意呢，这个死男人，闷骚一个。白天很沉闷，晚上搞摧残，老娘受不了这个刺激。”她们一阵哄笑，肆无忌惮地嘲讽着我，我站在那里回头怒视着她们，她们竟然毫不理睬、若无其事的从我旁边经过，只听陆晓彤又说：“那你多性福耶！”“小白脸靠不住的，老娘不想当弃妇。”“你不能反客为主吗？甩了他……”我彻底凌乱了，无语了，但又感觉很好笑。白云大妈不是说过吗？没有绯闻的明星能火吗？有些话题至少说明人气，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么一想反而高兴了许多……

 牛老师的传说

    “盼望着，盼望着，大三来了，牛老师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褂子穿起来了，裤子穿起来了，从床上蹦起来了，了了了了……”小肥皂拿着一支笔作话筒，用华仔演唱时经典的肢体方式，忘情说唱着。

    “你妹，笑死人不偿命吗？”老k匪气十足地骂道。“我先给你打支预防针，升级你的防火墙，提高你的抗笑能力，否则到了牛老师的课堂上，分分钟就能把你笑死。”

    牛老师快给我们开课了，不但是我们宿舍，整个男生宿舍，不但是男生宿舍，还有女生宿舍，全专业的人都是人头攒动、小鹿乱撞。

    林黛玉初进大观园时，对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像我们之于牛老师。但如果你是个新兵蛋子，没有人给你指说，“看那就是牛老师”，你是很难认出他的，哪怕他老人家主动走到你的面前自我介绍：“嗨，我就是牛老师，牛老师就是我。”你也可能也会满脑挂满问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牛老师吗？怎么瞧着像名农民工呢？”

    牛老师来自西部，二十岁考上复旦大学，才从黄土高原的窑洞里摸爬滚打出来。在上海一口气攻读完了本科、硕士、博士才打道回府、衣锦还乡，没多久又被我校给挖了过来。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不止蓝翔一家哦。但是大上海的十里洋场，南京城的秦淮风月仍熏洗不掉他身上的黄土味。牛老师自我坦诚“像你们牛老师这样的人，如果不考上大学，恐怕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当年牛老师我也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有一个人对他的老乡简直太好了，好到什么程度，每逢回家或返回学校，他是既帮人家买车票，又帮人家扛行李，老是把自己搞的满头大汗。那老乡其实对他也挺好的。但是有一次，老乡来寝室找他，结果被宿舍的一个小伙子给看上了，于是他俩就把他凉到一边去了。悲哀啊，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用你牛老师给讲了吧……”

    年轻时牛老师不但恋爱谈不成，甚至有时连饭也吃不上。“当年在农业合作社的时候，有这样一位小伙子，干活的时候，别人都是见监工来的时候迅速抡起锄头，干上一把，而他的锄头却一直不停的抡着。开饭时，别人都去吃饭了，他还在继续干，等他去吃饭的时候，连点儿汤都没了。事实上那个小伙子就是你们牛老师我呀！在这样的环境下，牛老师确实长得有些着急了，别人见了我，老说我年龄大，老师们觉得你们牛老师我有五十多岁了，同学们觉得牛老师看上去都六十多岁了，事实上牛老师我才四十多岁。”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牛老师太实在了，但脑瓜子一流的灵啊！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牛老师总是一脸谦虚地说道：“牛老师我学习也不好，当年高考虽说考上了复旦，但排名却是全县倒数第三。”正当我们吃惊之时，牛老师又补刀：“当然了，全县只有三名学生考上复旦。”尼玛，全班爆棚了，牛老师你给我们玩这个，这个回马枪差点没把我们笑死。

    其实嘛，牛老师虽然有些土，但人家高；虽然有些肥，但人家壮，不失一个陕北大汉的风采。尤其是他一张开嘴来，高下立判。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话要对牛老师反着形容。

    知识虽然改变了牛老师的命运，但长久清贫的冷板凳，也让牛老师对知识颇有怨言。“我在外面奋斗了十几年，可是车子、房子一样没有，而我的兄弟、兄弟媳妇，在学校门口只卖了五六年烧饼，现在车也有了，房也有了。我说你们啥时候能把做烧饼的手艺教给我啊？那我发了！唐诗、宋词既不能吃，又不能卖。”

    “君子固穷，安贫乐道”用这杆大秤，秤一秤牛老师，显然他不是道德君子，但现在这个社会已不是非黑即白的社会，已经复杂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牛老师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什么小人。牛老师爱财但对于不义之财还是穿有防弹衣的。“我有个小伙伴叫郭旺是个牛人，牛在啥地方，洗黑钱，钻空子，一根筋地与党和政府作对，还老是洗脑我，老牛你这样干下去，一辈子也是个穷光蛋。人家有办法一年弄300万。话又说回来了，咱搞学术不图赚钱，等待牛旺的只能是警察叔叔的手铐和铁笼子。”

    但是等待牛老师的是什么呢？牛老师等待的是头衔。这要从一个新名词说起：首席指导老师。我听说过首席执政官，也听说过首席大臣、首席大法官，都是与官职挂钩的，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首席指导老师，这也太不伦不类了吧，能说首席保姆么？有些相似太平军稀奇古怪的官衔，乱起乱造，但对于这个花边帽子，牛老师却得意洋洋地戴起来了。“还是张校长英明睿智，亲自册封我为文学院首席指导老师？这是文学院以前从来没有的，在我校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唯英雄才能惜英雄。以我的才能，当个省长也绝对没有问题。”从此在文学院便流行一个笑话：“好好巴结张校长吧，让他提拔你个省长干干。”

    牛老师在我校的影响如日中天，在文学院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如果在文学院你不知道牛老师就好似去了杭州没去看过西湖、雷峰夕照，回到家那还不妻不下枳，嫂不为炊，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一个大四的学长告诉我们：“我之所以爱上牛老师的课，并不是牛老师把唐诗宋词讲的天花乱坠，而在于他吹牛皮讲大话，别人吹牛皮往往令人生厌，但牛老师偏偏精通《易筋经》化腐朽为神奇的工夫一流，吹牛皮那怎一个好字了得，他不是在讲课而是在脱口秀。”好了，好了，话不多说，上课去了……

    教室里熙熙攘攘像逢会赶集般热闹，“尼玛，这都咋的了，喝药了，还是打鸡血了？特别是那个催泡泡平时上课连个鬼影都看不见，今天竟然肯露脸了。”老k骂着笑着。“听课他不来，看演出谁还不来。”我回应道。我准备了一个新笔记本准备搞个牛老师语录，藏之名山，传之后世。

    上课铃响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牛老师大步流星地走上了讲台，忽然牛老师左胳膊往前一抖，一大摞书扑通落在了讲桌上，如变戏法似的。“真壮士、猛男、农民工也。”我暗暗赞叹。其他同学也吃惊不小。牛老师像猎犬一样扫了扫大家，然后走下讲台，围着教室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瞅着，转了一圈回到了讲台说道：“我发现同学们身边没几本书嘛，有的同学竟然说读万卷书不如聊qq半年，想来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啊！同学们，牛老师上课why带这么多书？这说明牛老师对这一块的知识掌握的还不够扎实，需要查阅资料，才能给你们讲清楚，而当牛老师什么都不带了，那就说明牛老师在这一点上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讲起来自然游刃有余。按照这个逻辑，同学们对这门课看来掌握的差不多了嘛，比牛老师还牛。那好，咱们第一节课暂不讲课先来个互动。”说到这里牛老师停了下来去书里翻东西。

    我们都面面相觑，互动？怎么互动？再看牛老师时，他手里拿着两张纸“是点名册”有同学说道。“对，是点名册，同学们不要怕，我不会拿这个要挟大家，如果一个老师老拿点名这种方式来维持上课出勤率，那么这个老师绝对不是个好老师！”台下喝彩声一片。“牛老师课堂上没有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们可以刮风不来，下雨不来，不想来不来。”教室里沸腾了。“你们不来，我绝不为难你们，不逃课的学生不是好学生……（掌声四起）当然了经常逃课的学生也不是好学生。如果来上课了，既来之，则安之。可以睡觉，可以自行上厕所，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得打扰别人。”掌声尖叫声四起，教室里充满轻松快活的空气。

 别开生面的课堂 一

    “话不多说，我先认识一下大家。”牛老师拿着点名册边说着边走下讲台，“靠，又来了，真心深入群众，和群众打成一片呐。”老k嘀咕着。牛老师边看点名册边瞅着我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有这么点名的。”我心里想着。“这是照单抓人的节奏呀！”小肥皂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犹如熟透了的谷子穗。

    “你”牛老师走到后排，教室左侧，停住了脚步，手指着胡大成说道：“你叫胡大成。”大成小惊，弱弱地问道：“您认识我？”“不认识”“那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也很惊奇，牛老师莫非能掐会算，刘伯温转世了？正当我们满腹狐疑的时候，“你长得就像胡大成。”牛老师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顿时爆笑了，那个人仰马翻啊！牛老师看着我们笑的七倒八歪，仍然淡定地站着，虽然面有得意之色，但却一笑不笑。等我们笑的差不多的时候，牛老师又开始照单抓人了。

    “你站起来，让牛老师端详端详。”牛老师指着一个女生说道。是嫁人姐，嫁人姐霍地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说道：“牛老师久仰久仰。”“几班的？”“一班的”“哦，一班的，又是女汉子……”我们都在翘首以盼牛老师能否说得准。“你叫刘赛男”牛老师放下点名册说道。我们大吃一惊，掌声欢呼声一片。老k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牛老师真神人也，元芳你怎么看？”“牛老师真牛，神机不可测也！”

    “牛老师您猜猜我是谁？”陆晓彤站了起来笑语盈盈。牛老师看了看陆晓彤“你看这姑娘长得美如画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中文系花陆晓彤？”教室里又是一阵喝彩。陆晓彤耸了耸肩，摊开两手装出一副很无奈样子，坐下了。

    小肥皂再也不扭扭捏捏了，小媳妇熬成婆了，也站了起来问道：“牛老师您猜猜我是谁？”“那我是不是还要悄悄蒙上你的眼睛？”牛老师回答道。全班又是哄堂大笑。我们高喊：“小肥皂、小肥皂、皂皂。”快乐极了。小肥皂拉长了脸斥责道：“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卖了。”老k也帮腔道“你们不要这么说肥皂，小心洗澡时捡它。”开始说时一脸严肃，说到最后呵呵笑了，大家笑地更加high了。“老k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今后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小肥皂佯装生气地说道。牛老师充分给我们空间并不阻止我们，我们也适可而止。

    “好了，同学们，下面我不猜人了，你们自己来。”牛老师走上讲台向大家讲道。“请同学们拿出纸笔回答我几个问题。”于是我们拿出纸笔严阵以待，“第一个问题，你最感兴趣的一本书是什么？”第二个问题，对你影响最大的老师或其他人是谁？写出原因。第三个问题你读完大学之后准备做什么，大学生活应该怎么过？第四个问题你理想的上课生活方式是什么？第五个问题请谈一谈柳永的词并怎样看待柳永同学的生活作风问题？好，就这五个问题。想仔细了再写，然后交给我。”

    于是我们便抓耳挠腮、搜肠刮肚地写起来。牛老师站在讲台上翻着他的那些资料，一点儿都不干涉我们。约莫十五分钟，老k的也写好了。我便问他“我看看你写的。”老k摆了摆手说“别看，别看。”“又不是情书，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呵呵，拿去，拿去，先剧透一下，我百度的……”“这你也百度，小心得了度娘依恋症。”不是自己写的，真心没什么价值，我扫了一下便还给了老k。

    “哈哈，看看这个吧。”阿乐把不花的答案传给了我。“最感兴趣的书—《九阴真经》；尼玛，这个逗逼。影响最大的老师—额娘；理想的上课方式，啃着鸡腿，喝着可乐，听着课；读完大学之后，准备回家娶媳妇过日子；柳永的词写地好，就像肥肉一样好吃，对于他的生活作风我真要骂他是禽兽，禽兽放开那女的，让我来。哈哈，这个逗逼……然后不花的答案便在我们周围传开了。

    教室里开始冒烟了，大家窃窃私语起来，牛老师扫了扫大家合上书说道：“可以开锅吃饭了吗？”“可以”我们大声说道。“好吧，我就当个太上老君叫一声开炉，希望能蹦出个孙猴子，火眼金睛的射出的光能够亮瞎我的眼。”我们都成了沸腾的开水，丝毫没有以前那样回答问题的胆怯。奇怪的是牛老师不照点将录点将，而又从群众来到群众之中去了。

    他走到第二排前停下说道：“我来个以貌取人，看面相点名。”我们又哄堂大笑了，老k笑道：“牛老师原来是个算卦的。”黑木耳补刀：“一个行走江湖贩卖狗屁膏药的郎中。”正当这边密谋动乱发表不当言论之时，牛老师那边已经开打了，这边自然也偃旗息鼓了。“你，你来，这女孩目光有神，表情坚毅、容貌厚重。”牛老师指着二丫说道。小肥皂不禁叹道：“牛老师真重口味。”二丫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性格强悍但并不泼辣，身体很肥胖却很健壮，或许这是牛老师说她厚重的原因吧，也是我们听完这话哄堂大笑的原因。牛老师果然眼光犀利，二丫虽然长相不佳，但做起事来却风风火火，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她和胡大成号称专业里的哼哈二将。大一时，新生杯篮球赛，二丫一个新生竟带着一支拉拉队喊出了名堂。激情澎湃、手舞足蹈甚至活蹦乱跳，尤其是那口号喊的特绝，根本停不下来。她的那股满腔热情，不但激发了参赛选手的激情，而且感染了在旁助威的同学、学长、学姐及团委老师，后来我们拿了亚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二丫的功劳更加辉煌出彩了。辅导员还在院里通报表扬了她，并给与了她和篮球选手们相同的待遇。自此二丫一战成名，她是本专业第一个红遍全院的人，连院长都听说了她的先进事迹。出名趁早在她身上看来是对的，此后，二丫一路风顺、平步青云，班委、学生会及各种奖励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牛老师好，我叫二丫。”牛老师一惊，“你就是二丫？眼熟。”“我最感兴趣的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比较励志，读来让人充满力量，我想这本书对大家也不陌生，我高中时就喜欢读，靠着它咬牙通过了高考，现在我仍然喜欢读。”黑木耳那张蛤蟆大嘴又张开了“难怪成了女汉子啊！此书真是少女的杀手、淑女的坟墓。”我们禁不住小声笑了出来。只听二丫继续说道：“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老师，那个时候，我感觉到非常受忽略，老师们不怎么理我，提问问题几乎没有叫过我，同学们也不拿我当根葱，我非常苦闷，便去找我的班主任哭诉，班主任给我说了一番话，我永远都忘不了，他说‘你长成这样，还想要赢得别人的关注做梦吧，除非你学习好，爬到高位，不然门都没有。”这番话强烈刺激了我，从此之后我就拼命学习。”

    话语一落教室安静的出奇，我们都默不作声，内心却唏嘘不已。“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黑木耳小声嘀咕。小肥皂笑了“小心你成为馒头馅。”黑木耳牙尖嘴利回道：“纵有千金铁门坎，终须一个土馒头。你也在劫难逃，如果你运气不好，被哪个女流氓看中，先奸后杀、弃尸荒野，不但连馒头馅做不成，反倒做了野狗的人肉馅。”

    小肥皂佯怒，撸起了袖子向黑木耳展示肌肉。黑木耳连忙说：“不要动粗，光许文斗不许武斗，谁要武斗砸烂谁的狗头。”本来小肥皂也是虚晃一枪吓一下黑木耳，谁料效果没达到，无奈叹气“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黑木耳的也摸不得。”黑木耳的那张大嘴刚要张开，便被老k用团纸给堵了嘴，勒令他不要说话，专心听二丫讲话。

    牛老师对二丫的讲话表示赞同，尤其是对她第二个问题作了点评，夸她讲真话有勇气并向大家宣布，将给二丫加5分的课外分。牛老师解释道“我这个课期末考试成绩是这么算的，试卷成绩占百分之五十，课堂表现为百分之五十，只要同学们踊跃发言，牛老师就有礼包相送，让你们拿高分。”这么一说几家欢喜几家愁，很多女生不喜欢这样，她们是应试答卷考试的高手，只喜欢低头书写，不喜欢抬头讲演，宁做小家碧玉，不做粉红女郎而我们大部分男生对此十分感冒，指点江山，取悦美女，风流人物尽显，接下来牛老师又给杨柳、脱脱不花、钱得乐等人看了面相，经牛老师御笔一点，于是这些人在大家心中都留下了这一印象“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期年之后，必能济世安民。”

 别开生面的课堂 二 柳永生活作风的讨论

    但是不花的出现仿佛令这话成了笑话，把我们拉进了欢快的海洋：“我打算读完大学之后，再去读技校，敢问英雄何派，新东方烹饪学校……话还没说完，不花几乎淹死在大家的口水里，还是黑木耳里的厉害，“想从资本主义社会返回到原始社会，自甘堕落，早干嘛去了，当初怎么不直接上技校？尼玛，从南京到北京你还要先去西藏绕趟弯。”

    我虽然也笑了，但我知道不花没有那么简单，牛老师见大家纷纷吐槽，不花陷入四面楚歌之中无法突围，发话道：“同学们安静了，让人家把话说完，别搞得像八婆似的。”不花辩解道：“上大学没有用啥也学不到，不如上技校学一技之长，毕业之后就能高薪业还能找个漂亮的老婆’姐遇到新东方厨师就嫁了吧。”这番话又引来哄笑和吐槽。“这个逗逼。”“光棍梦见娶媳妇净想好事。”不花突然提高了嗓门：“我最大的爱后就是吃，我想吃遍天下美食，不过我总结的还是我们大山东烙馍卷大葱最好吃，所以我要去学厨师。不花这番话后，不找骂都难，再加上他心宽体胖，从不与人记仇，所以大家都好捉弄他，吃饭，睡觉，骂不花成了专业同学的一大娱乐方式。

    陆晓彤对柳永嫖妓的看法一石激起千层浪：“‘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唐伯虎这两句诗是对柳永沉溺青楼的最好解释。柳永逛青楼花的自己的稿费，不像宋徽宗公款嫖妓百姓买单；柳永嫖妓男情女愿，不像高衙内霸王硬上弓强占林冲的妻子；柳永嫖妓‘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不像朱熹等道学家表面上高喊‘存天理，灭人欲’背地里却续二房、包小三，禁锢女性；柳永年轻的时候，‘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不像陈世美为了名利，处心积虑地去勾引富家千金。”

    一席话说得我们目瞪口呆，尤其她的声音细细的悬丝诊脉，软软的春风化雨，既没有热血青年的激进高亢、歇斯底里，也没有小家碧玉的羞羞答答、断断续续，行云流水般的平滑，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陆晓彤的话已经说完，我们还沉醉于这样的好声音之中。突然一个很有节拍的掌声惊醒了我们，牛老师伸着腰，两眼直瞪着，模样相当滑稽，我们也开始鼓掌，欢声雷动。

    除了陆晓彤哪个女生能讲出这样的话！大家纷纷站起来发言，胡大成举手发言，牛老师手一扬示意ok“同学们直接站起来，不必举手问我，想说就说，咱们来个大鸣大放。”他这个大鸣大放吓住了我，“不知是不是引蛇出洞？”我暗自想着。胡大成那边已经毒蛇出信：“对于陆晓彤的观点，我实在不敢苟同，嫖妓是可耻的不道德的行为，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国家都是明令禁止的，虽然新社会和以往不同了，但在这一点上却是吾道一以贯之，所以必须旗帜鲜明的反对嫖妓，坚定不移的打黄扫非。长期以来名人和普通人有个区别：名人嫖娼叫风流，普通人嫖娼叫下流。我认为陆晓彤同学也受到了这个错误逻辑的干扰，名气越大，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大，‘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柳永被仁宗革除了功名，罪有应得。”

    一席话说得正义凌然，像一阵寒风嗖嗖的从我们头上吹过，令人有些噤若寒蝉。我看了看陆晓彤，她仍然静静的坐着一种‘敌军包围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我看她左脸颊微微泛红，毕竟人家是一个女孩子怎能受的了这样道貌岸然的大帽，于是我开始绞尽脑汁地准备着措辞反击胡大成。

    黑木耳根本停不下来“‘还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呢，前天下午我去他宿舍，就看见他一个人在看毛片。”我们几个都笑了，尤为大快人心。“他以为门是锁着的，没人就‘非礼而视’了，太猴急，忘了关门。”我拍了拍黑木耳的肩膀真是黑黑更健康。

    又一人站了起来原来是留守姐姐，她可是素来政治正确、品行端正。“我对事不对人啊，妓女是女性底下、卑贱的产物，嫖妓是男人的恶行，一对自己的老婆不忠，二对别的女性不尊重，谁嫖都不行，必须坚决取缔这种社会陋习，决不能以丑为美，为嫖妓涂脂抹粉。”

    “又是高谈阔论”我心想道。但我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好的对策来去反驳这些持正论者，我真有点恨自己不才了，狗急了还跳墙呢，我知道我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高的见解，但是我却知道谁有，他就是我的搭档老k，我正想向他求助，鼓动他站起来反驳开炮，他却反问我道：“小风你怎么看？”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脱口而出“此事必有蹊跷。”

    老k扶案而起说道：“两位持论甚高，所言甚正，但就像高山擂鼓——不通不通。妓女现象从古至今，历朝历代都明令禁止，那么为什么仍然屡禁不止，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呢？北洋政府强力扫黄，陈独秀嫖妓被抓被开除出北大，导致陈走向了暴力革命道路的悲剧，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陈独秀逛八大胡同的事件并不遥远，大家为什么视而不见呢？在官权主导下的社会，扫黄只会越扫越黄。穿上警服扫黄，脱掉警服当嫖客。能不越扫越黄吗？道德说教和扫黄风暴都无济于事，只要社会不平等有特权存在，只要人性的恶还存在，娼妓行业就不可能消失……”

    这时胡大成不等老k说完，就站了起来插嘴道：“下笔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道理说的头头是道，但你能不能拿不出解决的方案？且按你的说法就是背地里纵容。”胡大成好像吃了火药似的，教室里弥漫了一股硝烟味。老k岂是省油的灯，该出手时就出手，虽然胡大成是一班班长，辅导员身边的红人，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但老k根本不管这一套。

    “问题和办法同时存在，对付娼妓业最有效的是将它公开化、合法化、规范化不要去歧视，不要想着要去消灭这一行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胡大成冷笑，反唇相讥“大家看到了吧，这哪里是什么解决之道，只是赤裸裸的为娼妓代言。”小肥皂落井下石：“我是老鸨，我为娼妓代言。”又把教室搞得七零八落。

    胡大成不依不饶：“妓女不劳而获，出卖皮肉，赚取大量钱财，生活堕落，多少男人丧志、萎靡不振，所以娼妓败坏道德，腐化社会，是国家和民族的毒瘤，有百害而无一利，必须铲之而后快。”

    我慷慨然而起笑道：“有百害而无一利，太过了吧，如果没有青楼，柳永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灵感，也就不可能创作出那么多感人肺腑的诗词。秦淮风月慰藉了多少失意的男儿？青楼里的姑娘眼里没有三六九等，她们风趣幽默、善解人意有着非常好的职业道德，世俗中的姑娘往往难有这种胸怀。”

    我话音刚落，便遭嘘声一片，不花笑道：“老王逛过窑子啊，好了解情况。”嘲笑声四起。有好些女生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胡大成和不花冷笑着甚为得意。我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走吗？”“呵呵，错了，对我们这一代，应该是没见过猪走，而吃过猪肉。”“不花真是语言修辞学的高手。”“老王过奖了，过奖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边笑边向同学们示意，于是他成了焦点。我成功脱身，胡大成看了出来，给了不花当头一掌，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花摊开双手很无辜，“成哥我怎么了我？”

    牛老师在台上冷笑：“同学们讨论的很热烈，牛老师很高兴，但是没有导航仪是不行的，最后你们的竟然扯远了，讨论起娼妓问题了。把牛老师那五个问题，抛到九霄云外了。这样吧，你们把写在纸上的答案交上来，我回去批改好了。放学了，去吃饭吧。”